《天起了凉风》 正文 第一章 遇见 火车快开了,才慌慌张张从车门口上来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火车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照着自己的座位号。不一会儿走到袁晓枫面前,停了下来,“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坐里面。”袁晓枫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咦,怎么是你?”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是新生入学后的第三个星期天,袁晓枫乘坐公交车去师范学院找吕会良玩。站台上等车的人太多了,车刚停下,人们就一窝峰地往上拥,生怕上不去车的样子。“别挤了,别挤了,我的我的鞋子掉了谁帮我”已经上车的人群中不断地传出来一个女孩子的喊声。排在人群后面的袁晓枫低头一看,公交车的台阶上有一只几乎被踩扁了的c粉红色的高跟鞋。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最后一个挤上车,车门紧贴着他后背“咣当”一声关上了。袁晓枫看见里面有一个满脸通红c正在逆着人流奋力往外挤的女孩子,他赶忙用力撑开身旁的拥挤,把鞋子举过头顶,“哎,你的鞋子。”袁晓枫一米八的个子,边喊边越过前面几个人的头顶递给了她。“谢谢你。”女孩儿接过来鞋子,红着脸说道。又赶紧侧过身体,局促着,将鞋子费力地往下推着好不容易站稳了,女孩儿扭转过头,依旧满脸通红,感激地眼神望向袁晓枫。 “这么巧,又跟你一趟车。还好,这次没那么挤。”女孩儿在袁晓枫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薄薄的嘴唇旁边有一对深深的酒窝;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看起来不大但很清澈c透着灵气的眼睛微微向上挑起,笑起来很迷人。 “是啊,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能够捡到东西。”袁晓枫笑着说道。 “哎呀,你好坏!”女孩儿肘了他一下。 火车开了。女孩儿打开一个纸袋子,里面放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 “你吃了吗?”女孩儿问袁晓枫。 “吃过了。” “今天起床晚了,在外面买的早餐。”她咬了一口,停顿片刻,“你们班来了几个人啊?”她问道。 “两个男生。”袁晓枫指了左前方的陈起。 “我们班也是两个人,另一个在”女孩儿朝前面9车厢呶了呶嘴,“对了,我叫林梦琴,89财会的,上次也没问你名字。” “袁晓枫,90商管的。” “噢,我们的教室就在你们楼下,是你师姐。哈哈哈” “哈哈” “这次可能是每个班只有两个名额,老师说去试试吧,面试不上也没有关系,也是一次人生经历嘛。”林梦琴笑着说。 袁晓枫其实也不知道专业导师为什么会挑选他和陈起去燕京面试,只是说学校给了两个劳务输出的名额,要求容貌体态标准,能说几句日语最好。如果面试过关去了日本,一年以后回来还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燕京面试回来,袁晓枫就觉得没戏,因为那天面试去了好多人,而且大部分都会说几句日语。果然,商大一个学生也没有通过。 由于比较靠近卫都市中心的位置,相比袁晓枫的高中学校,商大的校园大不了太多。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隔着一条林荫小路,女生宿舍楼的那一边就是操场,顺着小路走200多米就是教学楼了。小路的两旁种着梧桐树,树与树中间是修葺整齐c盛开着五颜六色花朵的花池。开学后,新生军训了一个星期,项目也只是站军姿c踢正步。军训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新生和教官们之间的友谊蓝球赛,袁晓枫打中锋的位置,上半场新生队领先;到了下半场,教官队的体能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最终,新生队以6分之差落败。凭此一战,袁晓枫入选商大蓝球队,并当上了九零商管班的体育委员。 大学的课程就轻松多了,同学们最喜欢上的课就是公共关系课。那时候,电视连续剧《公关小姐》在全国热播,公关是一个新颖而热门的话题。 “有利则动,无利则止。”公关课刘老师的这句话在同学们的脑海里印象很深刻。刘老师在整个卫都市大学里的名声很响亮,据说他每年都出国进行学术交流。 “在国外,现在都是无人售票车,车上没有售票员,人们都很自觉地排队,往投票口里投票。”刘老师在课堂上讲着他在国外的一些经历,“公交车也不会等人,只要时间到了,车上没人也会开车走”。 同学们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那怎么可能啊?谁那么自觉啊?我们这儿的公交车上有售票员,人们还一拥而上,能逃票就逃票呢,更何况没有售票员呢!再说了,公交车上没人,到时间也要走,那私人承包车亏损咋办?”大多数同学们都在心里嘀咕着。 袁晓枫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后面的墙上有一块黑板,每个星期五下午的自习课时间,班里五个宿舍轮流办黑板报。有一次,女生302宿舍办板报,上面写了一个段子——一个女人需要用20年的时间把一个男孩子养大成人;而这个男人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手里,只需要20分钟,这个女人就会把他变成一个笨蛋。 周一,哲学老师上课(他50多岁,平日里嘻嘻哈哈,看起来比较随和。据说是卫都市书法协会的成员,课堂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很有艺术范),他扫了一眼新办的板报,“这次板报排版很好,字也写得不错” 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专业导师,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说一下。你们办板报的时候啊,要办一些健康的c积极向上的,不要弄一些内容含糊隐晦c让人浮想联翩的东西” 等到周五又上哲学课,他看见那板报内容还在,就勃然大怒。 “我说了,那个板报内容不好!你们总要回应一下吧?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抄来的这些东西板报上写这些内容,影响多不好啊!这都过去四天了,还在上面没动,这像什么话!下课后必须换掉!否则我找你们导师说事!” 课间休息时,302宿舍长一边擦着黑板一边嘟嚷:“这是从《读者文摘》上抄来的,怎么啦?不就是一个笑话嘛?讲得就是恋爱会让男人变笨嘛,想什么了?哼!” 袁晓枫宿舍一共七个人,他排行老三,陈起是老四。陈起家住市里,消息灵通,活动能力很强,人也帅气,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在刚入学的班级新生自我介绍会上,陈起这样介绍自己,“战国的时候有一个名将叫吴起,还有一个名将叫白起,我也是起字辈的,叫陈起。” 刚入学第一个月,每天上午第一节课前都有十分钟的即兴演讲,题目不限。陈起的演讲慷慨激昂:“长时间以来,就有什么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等明哲保身之类的说辞,这些都是糟粕!我觉得中国人应该多一些野心!我将来如果从政的话” 后来,陈起被指定为班长。 “我们那儿的高中都是选班干部,上大学了,倒不让选了,所有班干部都是老师指定,怎么感觉越来越倒退了?”宿舍老五王煜在被窝里念叨着。每天晚上熄灯后,宿舍的几个人都要闲扯一会儿,相互之间慢慢地熟悉了,就无话不谈。 “那是八十年代的事了,现在什么年代?90年代!以前大学还没有军训呢,要紧跟形势嘛。怎么着老五,你对我当班长还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老四,我只是表达一下个人看法而已,你不要多想。”王煜笑呵呵地说。 “照理说班干部应该是选出来的,虽然我也是被指定的,哈哈。”袁晓枫接过话茬,“我们高中课堂上最不令人犯困的事情,就是定期选班干部和三好学生。同学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看谁被画了几个‘正’字。” “老三说的对!这样才能服众c公平嘛。”王煜见有人帮腔,一本正经地说着。 “不聊这些了,老四说说那个赵敏霞是怎么回事?昨天下午我可是看见你们有说有笑,一起出校门的。”老七李建民插话道。赵敏霞是班里女生长得最漂亮的,男生们都称她为班花。 “有这事?你可要老实交待啊,老四。”袁晓枫也来了精神。 “没c没有,呵呵。赵敏霞的姐姐来市里办事,被车撞了。我是本地人,她让我跟她一起去医院,找个熟人。”陈起解释着。 “哦,撞得严重吗?” “应该没什么事,能走路,腿上擦破了点儿皮,还在检查。不过赵敏霞确实挺漂亮的,哈哈哈” “哈哈,我说怎么看你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把握住机会啊对了,她姐漂亮不?你也要想着兄弟们啊,嘿嘿。”老七坏坏地笑着。 “嗯她姐也很漂亮。” “其实我也应该去医院看看她姐,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嘛,对吧?”老七若有所思。 “不过,比她大八岁。”陈起慢吞吞地,接着说道。 “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助人为乐 相比晚上的欢乐,早晨的跑操还是不那么让人情愿。在袁晓枫的记忆中,高中时候最让人不舒服的就是跑操了,尤其是冬天。那时候宿舍没有暖气,两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并在一起,下面睡三人,上面睡三人,有的床还睡四人,晚上挤在一起倒是挺暖和。但是每到早晨,5点半起床铃响起,睡意朦胧中从暖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钻进冰冷的衣服里,简直折磨人啊!有时候很多同学就会赖在床上装病。教导处会不定期查宿舍,查到谁就会被记下名字,班级会被扣分。现在,大学里面已经不像高中时代那么严厉,好多同学都舍不得被窝里的温度,选择早餐铃声响过后才起床。不过,袁晓枫现在是体委,不能偷懒,每天都要按时起床,带队跑操。习惯了早晨锻炼,反而觉得一整天都很有精神。商大的伙食在整个卫都市的高校中是出了名的——好吃不贵。男生每个月花80元左右就能吃的很不错了,很多同学的老乡都从其他学校慕名而来,品尝一下商大师傅的厨艺。 上午第一节课是《会计学基础》。相比其他老师,会计学老师讲课则有更多的亲身经历,也喜欢讲一些跟会计学风马牛不相及的段子。 “我住过一家国营宾馆,门口上方横挂着一个大牌子——‘宾至如归’。晚上吃饭的时候,餐厅的服务人员都一个个板着脸,像是你欠她多少钱似的,在我们再三催促下,才拿来了菜单桌子上有些水,招呼她们半天才拿了块抹布,离老远往桌子上面一扔:‘你们自己擦擦’,然后就在那儿扫地。菜炒好了,还在那儿扫地,不给往桌子上端,‘我扫地呢,你们自己端吧’。我说:‘你们这饭店怎么什么都不管啊?’,服务员抬手指了指外面:‘看牌子!’。我这才反应过味儿来——原来‘宾至如归’的意思就是像在自己家里,什么也得自己干!” 会计学老师讲完,同学们都哄堂大笑。听陈起讲,会计学老师脾气耿直,在企业混不下去了,才来学校当老师的。 下午自习课,袁晓枫要去球场训练,因为一年一度的卫都市大专院校蓝球赛快开始了,校队每天都要集训。 集训刚结束,袁晓枫满头大汗走下场,就远远地看见陈起急匆匆朝他走来:“晓枫,快走,有点事儿帮帮忙。” “什么事儿啊,我脸没洗,衣服也没换呢。” “别,别换了,事儿急!”陈起喘着气,“还记得昨晚和你们说赵敏霞姐姐被撞的事儿吧?” “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是没什么问题。开车的是一对军人夫妇,今天要去医院看望敏霞姐姐。敏霞想让咱们班多去俩人跟他们谈赔偿的事儿,这个忙得帮啊,我就想起你来了。走吧,说的是六点到医院,现在都5点半多了,赵敏霞已经去医院了!”陈起着急地解释着。 “唉,真是的,你小子泡妞儿,还要拉上我。” 两人赶到医院病房时,那对军人夫妇已经来了。两口子看上去很和蔼,女的坐在病床上,对着敏霞的姐姐问长问短。赵敏霞则坐在一旁,一幅冷冷的表情。 “我看这样吧,正好你们几个同学也来了,片子拍了,ct也做了,都没有问题,只是腿部擦破了一点皮。住院检查的费用我们已经付了,我再留下200元钱,给你姐姐买点营养的补品,你看行吗?”女军人转过头,望着赵敏霞。 “现在检查是没事儿,只是我姐第一次来城里就给撞了,昨晚老做恶梦喊叫,谁知道精神上有没有受到惊吓?以后会不会有问题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赵敏霞皱着眉头,依旧冷冷的样子。 “呵呵,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不会被吓得精神上有问题。再者,她没有走人行横道,横穿快车道是很危险的” “人家是第一次来城里,也不知道交通规则。你们开车也要避让行人,对不对?毕竟是你们把人撞了。”陈起接过话来。 “哦,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现在各项检查都做了,结果也显示没什么问题,我说留下200元钱,她好像也不同意你们说怎么办?给一个方案吧,呵呵”女军人始终微笑着。 男军人走近病床,“你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他轻声地问赵敏霞姐姐。 “腿还是有些疼” 趁着她们说话,袁晓枫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陈起,两人来到走廊里。 “赵敏霞有没有跟你说大概要多少赔偿?” “这个数。”陈起伸出一个指头。 “1000元?”袁晓枫瞪大了眼睛。 “嘘,小点儿声” “我一年的伙食费800元加上学费120元也不到1000元啊,有那么严重吗?”袁晓枫压低了声音。 俩人正说着,赵敏霞拿着饭盒走了出来。 “撞了人,想出200元了事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赵敏霞噘着嘴说着。白里透红的脸蛋儿c高挺细直的鼻梁,杏仁儿般的大眼睛,如果不是讲话时偶尔流露出略带口音的方言,你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姑娘。 “我就要他们出1000元,要不我姐就不出院!”她负气地接着说道,“你们就过去跟他们谈吧,看他们怎么说?反正我也知道他们在省军区工作。我去买饭了,要不然一会儿医院食堂就闭餐了。”赵敏霞眼睛向上瞟着,扬起脸说话的神情c亭亭玉立的样子,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 “你真的很喜欢她啊?”望着赵敏霞渐渐远去的背影,袁晓枫一脸狐疑地看着陈起。 “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儿,同学有事儿了,得帮忙啊。”陈起叹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很黑了,两个人走进路边小店,要了两碗面条。 “你已经尽力了,人家不同意也没办法。好在两口子还算讲理,只是说观察两天再看看。”袁晓枫望着对面正在呆呆地出神的陈起说道。 “你说赵敏霞长得像不像李嘉欣啊?”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袁晓枫说话。 “你不可救药了!还说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儿,哼!” “没没没,我只是觉得她们有些相像的地方,哈哈”陈起笑了起来。 “没错,她是挺漂亮。但是在这件事儿上,我总感觉咱们俩是在帮着她敲诈别人。”袁晓枫认真地说着,眼睛盯着陈起,“你看,所有检查都没有问题,就是擦破了点儿皮,人家态度也挺好。赵敏霞却说担心她姐因为惊吓,将来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她姐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能那么不禁吓?人家那两口子说的也对——你将来有精神问题,也不能断定就是这次事故引起的啊!再说,又是她违反交通规则在先,人家要留200元,已经不少了。要我看,即便要多点,最多翻一倍——400元也就可以了,干嘛非得要1000元?这不明摆着” “行了行了,不聊这事儿了。我们已经尽到责任了,看看以后进展再说吧。”陈起打断了袁晓枫,“对了,元旦快到了,学校要举办联欢晚会,每个班有唱歌的名额,你报名吗?” “报啊,那是我的强项嘛。” “好,回去帮我整理一下这些东西。”陈起从裤子口袋翻出来几张纸,“下午商管系学生会开会,要求每个班报备初选方案,我简单写了写,太乱了,明天急着用,你帮我重新抄一遍吧,谢了啊。” “那你呢你不回学校?” “你看,天这么黑,我一会儿去接赵敏霞,跟她一块儿回去,你先回吧。” “重色轻友。”袁晓枫笑着说道,“好吧,你去当护花使者吧,我先回去了。” 晚上的自习课,教室里没有多少人,好多同学都会选择去图书馆看书。袁晓枫先是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等他替陈起抄完了方案草稿,出来带上门,他才发现不仅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整个五楼教室的灯也全都熄灭了。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半多了,十点钟宿舍就要熄灯了。他开始一溜小跑地下楼,刚下了四楼楼梯口,就听到楼道深处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喊:“同学,等一等!帮个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快乐并痛着 袁晓枫已经下了两三个台阶,心想,还有比我晚走的?他又返回楼梯口,往左边扭头一看,楼道中间还要靠里的位置,有一个女生正在向他挥手。 “同学,能帮我开一下门吗?我把东西丢在屋子里了” “哦,好的。”袁晓枫答应着,走近了女生。 “啊,又是你?袁晓枫!”女生的声音有些兴奋。 “林梦琴?”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袁晓枫也认出了这个女生。 “是啊!” “这么晚了,你还在教室?”袁晓枫有些诧异。 “过两天我们系里要彩排元旦节目,我在策划方案,忙昏了头,刚带上门,就想起来忘了点儿重要的东西还好,有福之人不用愁,正好听见有人下楼,就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是你!哈哈。” 教室门子上面的窗户是可以里外旋转的,将窗户旋转到水平的位置,下边刚好钻进去一个人,这对于袁晓枫来说是小菜一碟。门打开了,林梦琴按亮了灯,走回书桌拿东西,“你怎么也这么晚才走,学习这么用功啊?”她一边走,笑着问道。 “没有,呵呵。”袁晓枫靠着门框,手指习惯性地轻轻敲着门边,“上午老师留了点作业,下午训练,只好晚上做了。另外,给别人帮了点儿小忙,也是关于晚会的事。” “哦,是上次和你一块儿去面试的陈起吧,前几天在校学生会开会的时候还见过他。”林梦琴一边说话,拿着东西向门口走来。袁晓枫往后挪了两步,她带上了门,“谢谢你啊,枫同学。”她转过身,扬起脸看着他——一张棱角分明c平日里透着刚毅的脸庞也正在微微地笑着看着她。 “哦”他显然对这个新称呼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地,“不客气,琴同学。”他笑道。 林梦琴注视着他——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透出仿佛星星闪烁的光芒。 “看来我们两个是‘风琴’啊,哈哈哈”她也笑了起来。本来微微向上挑起c清澈而透着灵气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形状,反倒多了一些妩媚。 两人走到楼梯口时,声控灯灭了。 “你慢点儿走,等等我。”穿着高跟鞋的林梦琴伸出手,对已经下了两步台阶的袁晓枫说道,“扶我一下,我看不清。” “小心台阶。”袁晓枫接过她的手,跺了一下脚,灯又亮了。林梦琴扶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 袁晓枫从来没有拉过女孩子的手,在触摸到的一刹那,柔柔地c软软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电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奇怪的感觉,心跳也开始加速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怎么不说话了?”林梦琴一边下楼梯,问道。 “哦,没c没有啊。”袁晓枫的语气有些慌乱,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刚才你说你在做财会系晚会的策划,你是文艺部长啊?” “是啊,不像吗?” “呵呵,像。” “你喜欢唱歌吗?”林梦琴问他。 “喜欢啊,我也有报名啊。”谈到音乐,袁晓枫有些放松了。 “什么歌?” “《我的未来不是梦》” “啊?张雨生的歌难度好大啊!”林梦琴有些惊讶。 “是,但没问题,我高音还可以的。高中时的联欢会上我唱过《明天会更好》,高音部分都是我唱的。” 袁晓枫唱歌可不是吹牛。高二那年,学校举办校庆联欢会,袁晓枫和班长王英磊合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这首歌在那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对于大多数同学还是比较陌生的。但是优美又不失激昂的曲调,尤其是袁晓枫的高音部分很出彩,他俩的表演赢得了很长时间的掌声。袁晓枫还和王英磊c吕会良表演了一段霹雳舞,夸张而又新奇的动作引起了全校男生的模仿。三个人外号“铁三角”,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 “好厉害!有机会我们合作吧,学校还没有过男女对唱节目呢。”林梦琴提议。 “好啊,你这次表演什么节目?文艺部长应该更厉害啊。” “一般,呵呵,也是唱歌,《梦醒时分》” “哦,陈淑桦的歌,好听。” 快到宿舍楼时,林梦琴停下了脚步,“你球打得不错哦。” “哦,你看过我打球?”袁晓枫觉得有些意外。 “蓝球场就挨着我们宿舍啊。”林梦琴指着前面的女生宿舍楼,“我在206,刚好能看见,有空来玩吧。” “好啊,我在308,也欢迎你过来。” “一定。”林梦琴伸出右手,“谢谢你今晚帮忙啊。” “太c太客气了。”袁晓枫握着她的手,又一阵过电的感觉。 “再见。” “再见。” 袁晓枫刚上到二楼,后面紧跟上来一个人,手指捅了他一下,“你小子,跟林梦琴约会了?我刚才都看见了!”原来是陈起。 “没有,楼道里刚好碰到的。”袁晓枫笑着说,“你在医院待这么晚啊?” “是啊,陪他姐俩聊聊天嘛。对了,稿子帮我抄完了吗?” “完了。”袁晓枫拿出稿子递给他,“你得请客,累死我了。” “没问题。” 各系的晚会都是提前办的。在校联欢会彩排时,袁晓枫很顺利地通过了。唯一让他感到不适应的是礼堂的灯光,高中的联欢会都是白天在操场上举办,没有这么多炫目的灯光。袁晓枫拿到了节目单,自己就排在林梦琴的后面。候场时,两个人一直有说有笑地聊天,快到自己演唱时,袁晓枫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林梦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上场前握了握他的手,“不要紧张,彩排的时候唱得很好啊。现在一样的,只是台下多了一些人,你就当他们是一堆大白菜就好了。”这个方法果然让袁晓枫放松了不少,激昂的歌声和着优美的旋律在礼堂大厅回荡着,带动了全场观众的情绪,最后变成了全场大合唱:“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回到后台,林梦琴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绝对是今天最精彩的演唱!” “主要得感谢你,你的‘大白菜’救了我。” “哈哈哈” 紧接着,就是全市大专院校的蓝球联赛,商大的成绩很好,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对阵卫都市师范学院蓝球队。吕会良也来为主队加油了,他学的是田径专业,来商大也是借机来找袁晓枫玩。师院蓝球队的专业运动员们都比其他学校的队员高出半头,当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时,商大队员们的体能明显下降。在一次争抢篮板球的碰撞中,袁晓枫的脚在落地的一刹那,感觉到一股钻心般地疼痛——脚踝扭了。当时他就跌倒在地上,一看自己的脚,向内侧弯成了九十度!剧烈地疼痛感促使他本能地把脚踝往外一掰,清楚地听到了关节复位的声音——“咔嚓”一声,眼看着脚踝外侧肿起了老高。教练赶紧跑过来脱掉他的袜子,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脚踝比原来肿大了一倍!红肿部分延伸到了整个脚面,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小腿部分也肿了起来。吕会良拿了x片去找医生看,医生说骨头没问题,需要休养,少走路;不能用热水洗脚,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脚垫高一点儿。又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就回宿舍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袁晓枫整个膝盖以下的皮肤颜色都变成了紫色。 “你太玩命了,咱们明显跟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你那么拼干嘛?”陈起刚从食堂打完饭回来,对着躺在床上的晓枫说道,“吃饭吧。” “唉,有时候在场上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不行也要拼一下。这也好,不用上课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袁晓枫笑着说,“你去图书馆给我借两本书来看,要不然躺着很无聊的。” 中午,吕会良又过来看袁晓枫,“这次好象还是那个伤脚吧?” “对,看来这个脚跟我有仇。”袁晓枫苦笑着。 高中教室旁边有一棵梧桐树,树干上长着一个很粗的干树杈,课间时候,男同学们就往上跳,看谁跳得高,能够抓着那个树杈。其他同学只是手指能够触摸到树杈,却没有人能完全握住它。袁晓枫自恃人高马大,弹跳又好,纵身一跃,刚好抓住了那个树杈,整个身子悬在树干旁。这时突然“咔嚓”一声——那是一个枯树杈,断了。袁晓枫的身体顺着树身掉了下来,由于是意料之外,没加防备,树根处还有一个往上隆起的坡度,袁晓枫掉下来就把右脚葳了,脚面肿起来老高。那时候学校没有医务室,大家有点小伤都觉得没事儿。就这样,袁晓枫拐脚走路一个多月才基本没事了。 “英磊来信了,说是放了寒假同学们聚一聚。”吕会良继续说着,“也不知道你的脚到时候会不会好些?” “应该没问题,又不是骨折,肿退掉了就好了。前两天我也收到了他的贺卡,应该聚一聚。” 吕会良走后,其他同学也都去上课了。袁晓枫拿出陈起借来的书《天龙八部》,刚翻了两三页,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门开了,林梦琴从外面走进来。袁晓枫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动了,伤得怎么样啊?”林梦琴关心地问,走到床边。 “没事,脚崴了,习惯了。只是这次狠点,呵呵。”袁晓枫笑着说道。 “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林梦琴看着他肿得黑紫发亮的脚踝,“怎么整个小腿都紫了?” “应该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淤血,没事儿。坐吧,别站着说话。”袁晓枫指着对面的床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听贾力扬说的,他女朋友和我住上下铺。” “哦。” 贾力扬也是学校篮球队主力,和林梦琴同在财会班。 “这样也不错,不用上课了,还能看会儿闲书,哈哈。”袁晓枫指着床上的小说。 “都成这样了,还笑!”林梦琴皱着眉头,噘着小嘴儿,嗔怒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谁给你打饭啊?陈起吗?想吃点啥?我回去让我妈做。” “你家也是这里的?” “是啊。”林梦琴歪了歪头,很天真的样子,“一般星期天我会回家,我妈就给我做好吃的,嘻嘻。” “噢,你真幸福。下午没上课吗?”袁晓枫不知该说些什么,没话找话地问着。 “下午自习课,没什么事儿。”林梦琴满不在乎的样子,”听说你受伤了,就来看看你。”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唱歌那么棒,我们宿舍的女生都被你迷住啦。” “真的吗?”袁晓枫笑了笑。 “真的。”林梦琴噘起薄薄的嘴唇,马上又说:“不过,她们以前都好崇拜我的哦,你夺人所爱,怎么补偿我?” “夺人所爱?” “就是啊。”林梦琴一脸认真的样子。 “那c那你就告诉她们,我已经残废了,哈哈。” “那可不行!要那么说,恐怕她们都会来看你,哈哈哈”林梦琴大笑着,“哎,说点儿正经事儿,你歌唱得那么好,是不是学过音乐?” “没有啊,我无师自通。”袁晓枫故意昂起头,一脸得意的神情。又笑了起来,”哈哈,就是喜欢呗,瞎唱,什么都没学过。” “那我建议你学学吉他吧。离学校不远,有一个教吉他的地方,收费不贵,我已经学了快一年了。”林梦琴很认真地说着。 “好啊,你还会弹吉他?” “弹的水平不高,属于中级阶段吧,呵呵。” “不如,你先教我吧,等我脚好了,就去报名。” “好啊。”林梦琴眼睛里闪着亮光,“一言为定!下次我带吉他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牛肉和吉他 林梦琴刚走,陈起就回来了。 “她来看你了?”陈起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袁晓枫,问道。 袁晓枫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上楼时碰见她了,我跟她说你的脚很严重,有残疾的可能,哈哈哈”陈起坏笑着。 “呵呵,她不会相信的。” “你小子还真行,林梦琴可是学校里的小明星啊,追求的人可真不少。据说她很清高的,可是现在她喜欢上你了” “得了吧,她只是过来看看我,你在那儿瞎分析什么啊?”袁晓枫打断了他,“你怎么没下课就回来了?” “我去帮别人寄了点东西。” “又是赵敏霞。” “咦,猜得还挺准呗。” “这还用猜?对了,最后她姐那事怎么处理的,人家赔了多少钱啊?” “700元。怎么样?我还有点能力吧,基本上解决了她一年的生活费。” 两个人正说着话,宿舍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说笑声——下午自习课结束了,其他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晚饭前的这段时间,大家自由活动。有的出去打球,有的去图书馆看书,有的在宿舍下棋。晚饭后又是自习时间。宿舍里只剩下袁晓枫一个人,继续看着小说。 熄了灯,照例是大家的闲聊时间。 “哎,老四,赵敏霞的姐姐出院了吗?”老七李建民问陈起。 “早回老家了,都多长时间了。”陈起说道。 “唉,也忘了去看看人家。” “你还真惦记上她姐了?不嫌人家大啊?”从来很少说话的老大插话道。 “我只是想尽一点同学情谊嘛。再说了,要是咱哥儿几个去看她,也显得老四有面子啊,是不是?老四。” “呵呵,我有啥面子啊?” “别装了,好不好。我都看见你和赵敏霞出去好几次了,在电影院我就坐在你们后面,你们都没发现,太投入了吧?哈哈” “啊,有这事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七,你怎么可以跟踪老四啊?”袁晓枫假装质问道。 “没有跟踪,那天我和老大一起去看电影,碰巧了。是不是?老大。” “是c是,不过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座位其实离得挺远的,要不是老七眼力好,我还真是没有发现他们。” “自从咱老大的偶像三毛前些天去世了,他天天扎到图书馆里,重新翻看三毛的书。那天演《喋血双雄》,我拽他去的。没想到发现了新大陆,哈哈。” “呵呵,你小子,都快成侦探了。”陈起笑着说,“不过,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赵敏霞只是感谢我帮了她的忙。”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电影院关灯后很黑的。而且是发哥主演,我也没有顾得上看你们,哈哈哈” 自从袁晓枫受伤后,晨跑都是由陈起带队了。 打完早饭回来,陈起看了看袁晓枫的伤脚,“怎么看着比昨天肿得还厉害?” “前三天是最厉害的,这个我比较有经验,呵呵,慢慢就没事儿了。”袁晓枫笑着说道。 等宿舍其他人都下了楼,袁晓枫扶着床栏走到窗户跟前,双腿贴着温热的暧气片,望着外面裹紧了衣服c正低着头迎着寒风向教室走去的同学们,忽然有了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他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上还挂着一弯浅白的下弦月,偶尔会被飘来的一朵白云掠过,似乎是在静心地等待和那些云朵对话。当那些小小的云朵被一阵阵风儿吹来宿舍这边方向的时候,袁晓枫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了船上,在湖面上自由地飘荡 “咚c咚c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袁晓枫的思绪带回到屋子里。 “请进。” 门开了,林梦琴手里拎着一个小圆桶,背上背了一把吉他走了进来,“你怎么站起来了?”她有些惊奇。 “你当我真的残废啦,站都不能站?”袁晓枫笑道,“这么早就过来了,不上课啊?” “上午的课没意思,我请假了。”林梦琴把饭盒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妈炖的牛肉,你趁热吃吧。”她拧开了盖子,牛肉香味就散满了整个屋子。 “哦,好香啊!你回家啦?” “昨天下午从你们宿舍出来,我就回去了。我跟我妈说我好想吃牛肉,她就给我做。今天早晨热了热,放在保温桶里,还挺热乎呢。”林梦琴把吉他放在床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学校早饭不顶饿,来,你尝尝这个。” “好吃,嗯c嗯,好吃!”袁晓枫大口咀嚼着,“我c我自己来吧。” “这也是我的最爱,哈。” “一起吃啊。” “嘻嘻,我都吃了两顿了,你吃吧。”林梦琴看着袁晓枫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道。 一会儿工夫,保温桶里就只剩下牛肉汤了。 “真好吃啊。”袁晓枫打着饱嗝儿。 林梦琴咯咯咯地笑起来:“看来是带少了,幸亏你早上吃饭了。” “撑死我了。”袁晓枫拍打着着肚子,“谢谢你和你妈妈。” “谢我就行了,我妈才不知道我要带给你。是我跟她说我中午还想吃,做多了点儿。如果我妈知道我是带给男生的,她才不让我带呢!” “哦,为什么?” “这个嘛”林梦琴噘起了小嘴,眼珠转了一下,“反正就是不让带。” “我教你吉他吧,你先看看这本书。”林梦琴打开了吉他包,拿出一本书递给袁晓枫。 “这本书很棒的,里面的歌都是大家熟悉的歌。”林梦琴一边往外拿吉他,一边说。 袁晓枫接过书,翻开目录,“哦,全是经典歌曲啊。” “你想听哪一首?我弹给你听。”林梦琴抱起了吉他——这是一把漂亮的粉红色的民谣吉他,“不过我刚学到中级,后面的歌还不行啊。” “哦,那我找找” “你先找着,我给你弹一首曲子《爱的罗曼斯》。只是前半部分啊,后半部分太难了,还不会。” 林梦琴坐在对面床上,抱着吉他,轻抚琴弦。当优美纯朴的旋律从她指尖下的厢琴中轻快地流出来的时候,袁晓枫听得呆住了。他静静地望着对面这个弹琴的女孩儿,仿佛,她是在用这把吉他向他讲述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我弹得不太好,而且我的琴是民谣吉他。如果是用古典吉他弹曲子,会更好听。”一曲完毕,林梦琴抬起头,看着在一旁发呆的袁晓枫。 “好美啊。”袁晓枫这才回过神来,“什么曲子?你再说一遍。” “爱的罗曼斯。这是最经典的一首吉他曲了,可惜我后面部分还弹不好。”林梦琴说道,“我给你弹唱一首歌曲吧。”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 我和他在那里定下了情 共度过好时光 那是一个好地方 高山青青流水长 陪伴着我们俩 初恋的滋味那么甜 怎不叫人向往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情愫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袁晓枫知道下课了,只是他一动也不愿动。 “好漂亮的吉他!”老五王煜的声音,“你新买的,老三?” “怎么会是他的?看颜色就知道了,你也不动动大脑。”老七李建民也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能不能轻点儿声音,打搅病号的休息啊。”袁晓枫翻起身,慢腾腾地撑了起来。 “哟,这吉他还真漂亮哎,是林梦琴来过吧?”陈起和其他几个人也回来了。 “闲着没事儿,学点东西呗。”袁晓枫显得有些轻描淡写,而内心深处,他是真心地被林梦琴的歌声打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乐器伴奏,面对面为他唱歌。甜美c温柔的声音加上优美的旋律,把袁晓枫带入了一个纯真而又浪漫的世界。“这首歌比较简单,听过吗?”弹唱完毕,林梦琴望向仍在出神的袁晓枫。“哦,哦《初恋的地方》,邓丽君的歌,当然听过。”袁晓枫微笑起来,“你唱得真好听。记住你说的,要教我弹吉他的啊。”c“其实我弹的一般,不过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哈哈。”林梦琴先让他从爬格子练起,她坐在袁晓枫的一侧,手把手地教他。袁晓枫的胸口几乎贴着林梦琴的肩膀,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女孩子。而林梦琴身上发出的少女的淡淡清香和弹琴时偶尔碰触到他的那双灵巧的小手,又会让袁晓枫的心跳加速,甚至他都能听到自己心口“咚c咚c咚”的声音。临走时,林梦琴把吉他留给了他,“你练练吧,明天下午我来检查作业。”她调皮地眨了眨透着灵气的眼睛。送走了林梦琴,可能是坐了太久的缘故,袁晓枫的伤脚有些胀痛。他躺下床,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林梦琴弹唱的样子——甜甜地c温柔地,直到王煜推门进来。 “林梦琴?就是那个唱《梦醒时分》的文艺部长吗?老三,你可真行啊!” “老七,你就知道八卦我的事,老三的事你就不知道了吧?”陈起推了一把李建民,说道,“人家都来关心咱们老三好几次了。” “噢,要说老三也蛮配她的” “行了,行了,别捧我了。赶紧打饭去吧,再晚点,好菜就卖完了。” 午休的时间很短,有些同学午饭后就早早地去教室了,以便能够尽快完成作业,下午好去图书馆多看会儿书。袁晓枫则在宿舍,按照林梦琴所教,练习吉他。才练了十几分钟,他就觉得左手手指头肚儿火辣辣地疼。他翻着吉他书,从调弦法里找到了各品的音名,试着弹起记忆中歌曲的简谱。到了傍晚时分,当一个一个音符生疏地从琴厢里蹦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下午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晚上熄灯后,一如既往地调侃,渐渐地,没有了声音。也许是上午眯糊的那一小觉起了作用,袁晓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有少许路灯的光亮透进屋子里,房间也陆续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袁晓枫却眼睛睁着,毫无睡意——林梦琴弹唱的样子和她温柔甜美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难道这就是爱情?”袁晓枫也不能否认自己喜欢上了林梦琴,他甚至都有些期待她的立刻出现。 早上醒来,袁晓枫发现自己的脚肿已经退了好多。走路时也可以走得稍微快一些了,只是转动脚踝时,还是有些疼痛。 上午,教练和辅导员来看望袁晓枫,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他们走后,袁晓枫弹一会儿吉他,看一会儿书,却觉得时间过的好慢。 下午,林梦琴如约而至。 “谁来看你了?这么多水果。”推开门后,林梦琴看见了桌子上的香蕉和苹果。 “教练和辅导员上午来了。”袁晓枫掰下一个香蕉,递给了她,“来一个,我刚吃了几个,很好吃。” “谢谢。”林梦琴接过了香蕉,“琴练得怎么样了,让林老师检查一下。”她一边剥着香蕉,假装很严肃,但又忍俊不住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报告林老师,袁晓枫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袁晓枫站着标准的军姿,用右手敬礼说道。 “哈哈哈,赶紧坐下,你的脚不疼啦?”正要坐下的林梦琴被他逗得笑弯了腰,又急忙过来扶着他。 “好多了。”袁晓枫坐下,抬起了右脚。肿已经退了很多,皮肤颜色却显得更为深紫了。 “教练说再过几天就能正常走路了,只是要少走。可是,我的手也受伤了。” “怎么了?”林梦琴流露出关切的眼神。 “琴伤。”袁晓枫伸出了左手,“林一梦一琴伤。” “讨厌。”林梦琴丢开了他的手,“我还以为真的受伤了,不就是有点儿红肿嘛,你摸摸我的。”她伸出了左手,手指头肚有点发黄的颜色,摸上去硬硬的感觉。 “再练几天你也会变成这样,磨成茧子就不那么疼了。”林梦琴笑着说道,“学琴贵在坚持,我初中刚开始学钢琴的时候,好几次都不想学了。还好,在妈妈的鼓励和支持下,我过了业余十级。” “噢,那你可真的是林老师。” “哈哈哈,好吧,枫同学,我们现在开始爬格子。” “你左手手腕要送出去,大拇指不要露出来,其他四个手指尽量要和琴面保持垂直”林梦琴扳着他的手,认真地指导着 “好了,练得时间不短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林梦琴接过吉他。看见袁晓枫在摸自己的手指,“疼了吧?我来弹一首合唱歌曲,《在雨中》会唱吧?” “会。” “在雨中 我送过你 在夜里 我吻过你 在春天 我拥有你 在冬季 我离开你 有相聚 也有分离 ” 到了第八天头上,袁晓枫的脚肿消去了好多。他也开始上课了,因为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了。只是教室宿舍之间来回走动,再加上坐的时间比较长,晚上睡觉时,脚踝部分还是会肿起来很大。但是到了早晨,脚肿又会消下去好多。 放寒假前几天的一个下午,林梦琴来找袁晓枫拿吉他,说寒假要加课的。 袁晓枫送她出了宿舍。 “你看样子好多了。”林梦琴低头看了看他的脚。 “嗯,短时间走路没问题。” “那放假的时候你怎么去车站,那么远。”林梦琴关切的眼神望着他。 “没事儿,上公交车就没事儿了。”袁晓枫微微笑道。 “那怎么行啊?公交车平时还那么挤呢,你的脚” “没事,反正我也不会挤掉鞋子的。” “你真讨厌,又提这事儿。”林梦琴狠狠地捶了他胸口几下,“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车站,我有自行车。” “你带我?”袁晓枫故意挺起胸,低头看着她说。 “怎么啦?小看人啊?”林梦琴也站直身子,扬脸看着他:“你能有多重,200斤吗?” “没有c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带不动我。”袁晓枫笑道。 “你带我也行啊,骑自行车总比你走路挤公交车要好吧?” “那倒也是,对,呵呵。” 放假的那一天中午,虽然阳光明媚,路上的寒风还是会很轻易地钻进人们的怀里。袁晓枫蹬着一辆26型的自行车,林梦琴帮他背着一个小背包,侧身坐在后座上。还好,顺风,车子也很好骑。这是袁晓枫大学的第一个假期,一想到马上就能够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他不禁轻声哼起了《故乡的云》。坐在后面的林梦琴右手抓着他的上衣衣角,静静地听着。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 ” “坐好啊!哎哟!”袁晓枫车把一晃,还是没有躲过前面的一个小坑。“当!”地一声,车子猛地颠了一下,坐在后面的林梦琴差一点儿掉下来,她本能地用右手紧紧揽住了袁晓枫的腰。 “哎呀,你想颠死我啊?”她叫道。 “哈哈,没躲过去,你没事儿吧?” “嗯,还活着呢。”林梦琴抱紧了他的腰,“下不为例啊。” 袁晓枫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少女柔柔的身体紧贴着自己,即使透过厚厚的衣服,他也能够感触到她暖暖的体温。让本来觉得寒风刺骨的自己,瞬间没有了任何寒意。他僵直地骑着自行车,除了脚用力在蹬车以外,身体一动也不想动,生怕这一刻的感觉会马上消失掉。 “接着唱啊。” “噢我要集中精力嘛,要不一会儿又颠着你了,哈哈哈”袁晓枫掩饰地笑道。 很顺利地到达了车站。存车,排队,买完票一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才检票。但是检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两人排在队伍的后面。 “你要小心啊,人这么多”林梦琴扬脸看着袁晓枫,幽幽地说道。 “没问题的,车上就有座了。” “下车后,离家还远吗?要走多长时间?”林梦琴的眼圈有点儿发红,她低下了头。 “不远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看着她低下头,袁晓枫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赶紧抬起了头。 “我们唱首歌吧。”袁晓枫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雨中,女生先唱。”林梦琴的头低得更深了,隐约能听见她轻微的啜泣声。 “在雨中,我送过你”袁晓枫轻声唱着,双手把她的头轻轻地揽在自己的胸前,似乎这是最好的安慰方式。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唱着: “在夜里,我吻过你; 在春天,我拥有你; 在冬季,我离开你。 有相聚,也有分离, ” “一点三十分开往北河营的客车开始检票”候车厅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 “我,要检票了。”袁晓枫轻轻地说。 “嗯。”林梦琴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她乖乖地望着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c认真地看过他。 “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袁晓枫用手轻轻拭去林梦琴脸上的泪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儿时记忆 客车开出去好久了,林梦琴脸上挂着泪痕c抬头望着他的样子,一直萦绕在袁晓枫的脑海中。刚出车站时,他看见车窗外面的她,推着自行车站在路旁,在朝他挥手,那一刻他再也没能忍住眼泪。他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是隐隐约约中,他觉得在依依不舍的离情别绪中包裹着一种暖暖的幸福。坐在车上的袁晓枫,想着此刻的离别,时而心酸地想掉眼泪;又想起两人一起练琴唱歌时的温馨和甜美,时而又差点儿偷偷地乐出声来。当道路两旁高高的c只剩下枯枝残叶的钻天杨和远处田野中一片片的麦田开始映入眼帘时,袁晓枫才意识到客车已经驶离了城市。 多么熟悉的画面!那一片片茁壮生长着的绿油油的麦苗,给这个寒冷荒芜的冬季带来了一些暖意。虽然部分麦田还被一些白白的积雪所覆盖,但是丝毫不能掩饰住它给这片土地带来的生机和希望。 客车在村口停了下来。袁晓枫站起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疼。他低头撩起裤腿,用手摸了一下,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脚踝又肿起来很大。他小心翼翼地走下了车,刚准备往家的方向走,突然,“嘀嘀”的喇叭声响。他转身一看,不远处一辆白色小轿车停了下来。 车窗摇了下来,有个人在向他招手:“晓枫!” 原来是自己的发小——白卫东。 在小学的班级里面,袁晓枫最要好的朋友就是白卫冬了。袁晓枫清楚地记得,那时老师让同学们填写家庭成份表,袁晓枫家是贫下中农,他多么羡慕那些是贫农的同学们啊——连走路都高高地昂着头。那些填写富农c地主的同学都捂着表格在写,写好后,在周围同学小声偷笑声中,好象是做错了事情一样,低着头走到讲台交给老师。白家是中农,可白卫冬常常说自己是贫农。课间同学们在一起玩耍,总笑着说卫冬家一定很富有,因为白家是中农,而且还有一个吃商品粮的父亲(父亲在县物资局上班)。每当这时,白卫冬就会涨红着脸辩解说他家是贫农,有一次,白卫冬还流着眼泪跟晓枫说,我家还捅着800元的窟窿。 放学后,袁晓枫和白卫冬还有几个其他同学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学校后面的田野。那里有晒干的山药茎儿,空心儿的,折断几根,白卫冬拿出从家里偷来的火柴点着,几个人就模仿大人抽烟,袁晓枫总是被呛得流眼泪。然后大家到不远处的柴草堆上打仗c练习翻筋斗。袁晓枫家的院子大,一到星期天,两个人经常在家里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候奶奶嫌他们闹哄,就让他俩去村外割草给猪吃,比赛看谁割草最多。一次,俩人割完草,临走时,白卫冬趁着袁晓枫在树后面大便,从他的背筐里抓了很多草放进自己的背筐。刚好晓枫提裤子起来,看见个正着,大喊:“不许偷我的草!”白卫冬赶紧背起筐子,哈哈大笑着往家跑。回来后奶奶就夸奖白卫冬能干,割的草最多。袁晓枫委屈地辩解说那是因为他偷拿自己筐里的草。等白卫冬走后,奶奶就开导袁晓枫说:“傻孩子,他拿你的草,他背着累,你不就轻松了?”但是袁晓枫就是想不通,再割草时就把自己的筐子看得紧紧的。 白卫东初中毕业以后就跟着叔叔经商了,这些年干大了,开了一个化工厂,客车停靠的那个地方就是他们工厂的门口。 “咦,你的腿怎么了?”白卫东下了车,脸红红的,走路也有些摇晃。 “打球时崴了脚,没事儿。你买车啦?行啊你!”袁晓枫打量着那辆白色的小轿车。走近白卫东时,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你喝酒还开车啊?不怕警察罚你啊?” “没事儿,警察罚谁也不会罚咱,都是老关系了,哈哈。”白卫东笑道,“车是工厂的,5000块钱买的,老伏尔加,旧车,凑合着用。进厂里歇一会儿,咱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到了办公室,两人刚落座,走进来一个女孩儿,开始给他俩倒水沏茶。 “还认识她吗?晓枫。”白卫东指着女孩儿问。 “这,这不是敏吗?”袁晓枫抬起头,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还认识我啊?我以为大学生不认识我了呢。”女孩笑着说道,“我在工厂工作啊。” 敏在初中同学里面,是班里男生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个子高高的,坐在后面,全班男生都很喜欢她。每次,白卫东都要借着扭头问袁晓枫作业的机会,多看她几眼。 在交谈中得知,白卫东和敏已经订婚了,明年办喜事。 “日子看好了,三月份结婚。”白卫东说,“不过那个时候你在学校,肯定是回不来了。” “太遗憾了,记着欠我一顿喜酒啊,回头你俩得给我补上。”袁晓枫笑着说道。 “没问题,我去市里请你,以后机会多着呢。我们要在深南设办事处了,经常来回跑,每次都要去市里坐火车,有机会我去学校看你。”白卫东拍着沙发扶手,一幅大款的架势。 “好啊,你现在发了,是要请请我,哈哈我住308宿舍,一定要来啊。” “对了,晓枫。”白卫东似乎想起了什么,“现在有对象了吗?上大学了,都兴搞对象啊,你啥时候领回来一个,啊?哈哈” “没c没有,等有了,一定先让你见见,哈哈” “人家晓枫这么优秀,追求他的女孩子肯定一大把,挑花眼了吧?”敏咯咯咯地笑着。 “没有,我的理想目标就是找一个象敏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没想到让这小子抢先了。” 三个人大笑。 “来c来,喝茶。”白卫东递给袁晓枫一杯茶,又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盒烟。 “哎哟,都抽软中华了啊。” “销售科招待客人嘛,档次不能太低,让人家抽山药茎儿不好吧?”白卫冬笑着说。 袁晓枫也会心地笑了。他不会抽烟,就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听白卫冬给他讲二叔创办工厂的经过。 “工厂能有今天,还是因为二叔有头脑。都是银行主动找我二叔贷款的,现在上面有政策,优惠。”白卫冬一边抽烟一边说着,“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贷款的。我二叔跑外时间长了,认识的人多,银行贷给他也放心。” 提起二叔时,白卫冬的眼光中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你知道吗,我二叔天生就是经商的料。”白卫冬身子往前凑了凑,“我二叔在生产队放羊的时候——那时咱们还不记事,听二叔说,生产队有三四十头羊,都归他管。每天早晨出去放羊的时候,就会有人清点数目,看晚上有没有丢羊;傍晚放羊回来的时候还要清点,要对上早晨的数目,你看那些人傻不傻?” “怎么傻了?这不挺严格的嘛。”袁晓枫有些不解。 “哈哈,你和我开始想的一样。但是二叔告诉我,他就是那会儿开始挣钱的。”白卫东显得有些神秘。 “怎么着挣啊?”袁晓枫问道。 “我二叔去村子外面的草坡上放羊的时候,就让二婶帮他看着羊群。他从羊群里面挑一只个子比较大的羊,然后牵到邻村集市上卖掉。” “那回到生产队里不就少了一只吗?凑不够数了啊。” “然后我二叔再花钱从集市上买一只小羊回来,这中间差价不就是他的啦?哈哈” 袁晓枫这才明白,也笑了起来。 “生产队那帮笨蛋只记数目,记不住大小,哈哈。”白卫冬说得眉飞色舞,“二叔后来跟我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才敢说这事儿,要是在前些年,打死我也不会说的!’。二叔现在让我管销售,经常提醒我‘无商不奸!’,做人太老实是赚不到钱的。”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忽然听见大门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白卫冬探起上身,隔着窗户往外看了看。 “怎么回事儿?”袁晓枫站起了身子,也望向窗外。 “嗨,小事儿,坐c坐。”白卫东拍了拍袁晓枫,又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道,“前两天厂子有一些废水排到外面淋沟里,有村民的羊喝了水,死了两只。这不,二叔正和他们谈判呢。没事儿,我们喝茶。” 白卫东开车把袁晓枫送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刚进院子大门,袁晓枫有些愣住了——院子里面停着好几辆自行车,屋子里也有很多人。两个叔叔和姑姑都来了,爷爷躺在里屋的床上,眼窝深陷,瘦了一大圈。 袁晓枫眼泪流了出来,“你怎么了?爷爷。”袁晓枫和爷爷的感情最深,爷爷最疼的也是这个大孙子。爷爷用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握住站在床边的晓枫的双手:“看,我们的大学生回来了。我我没事儿,孩子。”爷爷脸上带着笑容,眼角却泛着泪光。 袁晓枫的爷爷是老革命,老人家最爱讲起年轻时候的故事,晓枫也爱听。抗战时期,爷爷有一次晚上从邻村执行任务回来,遇见皇协扫荡,在玉米地里挨了一枪,多亏当时抬手挡了一下额头,枪子儿打在虎口上,爷爷很机智地抹了一脸血躺在地上一会儿,几个伪军走过来,其中一个用脚踢了他几下。见他一动不动,另外一个走过来说要补一枪。这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踢他的伪军说,那边有情况,我们走。于是爷爷捡了一条命,在玉米地躺到快天亮时,确认周围没有了声音,才爬起来回到家里。每当爷爷说起这段历史都慷慨激昂,并且语重心长地对晓枫说:你们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啊 爷爷还很喜欢和一个人聊天——“疯巴娃”,他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朝鲜半岛的严寒把他的十个脚趾几乎全冻掉了,所以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耳朵也被战场上的炮声震聋了,别人跟他说话时,他啥也听不见,经常答非所问,后来人们就不再和他说话了。于是人们经常看见他穿着脏衣服,在街上一瘸一拐地走着,不断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哈哈大笑。大家都觉得他疯疯颠颠c脏了巴叽,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疯巴娃”。大人哄小孩子睡觉的时候经常会说:“快睡觉,疯巴娃来了”,于是小孩儿就会乖乖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大一点的孩子们都知道疯巴娃不打小孩儿,当他们看见疯巴娃拐着脚c傻傻地笑着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就会围上去,冲着他做鬼脸,有的小孩还往他身上吐唾沫。疯巴娃一点儿也不生气,他依旧傻傻地笑着,颤颤地伸出脏兮兮c象干树皮一样的大手,似乎想和孩子们一起玩,孩子们却哈哈笑着躲开了。疯巴娃比袁晓枫的爷爷小十来岁,没有结过婚,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村子里的五保户。他经常来找袁晓枫的爷爷聊天,说着一些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爷爷说话时他就会哈哈大笑,还不住地点头。爷爷也知道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但是爷爷还是会边用手比划着,边大声地说下去,讲一些战争年代的往事。 袁晓枫高二那年暑假,有一次和爷爷闲聊,他问怎么好久都不见疯巴娃来找他聊天了?爷爷才告诉他疯巴娃已经死了。爷爷说那天家里在拆旧房子,就剩下最后一面墙了。疯巴娃路过,非要过来帮忙不可。袁晓枫父亲拽住他,指着干活的房工队说不用他帮忙。疯巴娃一边傻傻地笑着c点着头,一边挣脱父亲的手,快步走到墙根底下,帮着往外拾砖头。突然,墙壁晃动了几下,有一些倾斜,父亲看着危险,在旁边大喊了一声“墙要倒了,赶紧离开!”,房工队的人们听见后,本能地跑开了。疯巴娃耳朵聋,还在那儿埋头拾着砖头。父亲想过去拉开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轰隆!”一声巨响,疯巴娃被砸在了倒塌的墙壁下面。等乡亲们七手八脚地扒开砖土找到他时,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后来,袁晓枫的父亲买了一口棺材,把疯巴娃安葬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唉,这样,他也算是解脱了。” “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爷爷坐在院子里那个疯八娃经常找他聊天的地方,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初吻 寒假回来没几天,爷爷就去世了。袁晓枫抓着爷爷已经没有温度的双手,伏在身上嚎啕大哭,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哭到全身抽搐。妈妈心疼地往起拽着他,奶奶也流着眼泪劝着:“孩子,不哭,你爷爷八十多岁了,在村里就算是喜丧了,不哭了,啊。” 父亲和几个叔叔的朋友们多,送了七天的电影。白天,袁晓枫和亲人们一起在院子的灵堂守灵,迎来送往前来吊唁的乡亲们,晚上,只留下父辈们守灵。出殡的那一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第二天,各家打扫卫生,准备过年。 村里的规矩——如果有的人家死了人,过年的时候,就不让互相串门拜年,一直到初五。刚好脚伤也不利索,原定于正月初四去县城的高中同学聚会,袁晓枫也就没有参加。 开学的第一天,袁晓枫乘坐的是早晨5点30分的始发车。等到了学校,原以为自己最早到宿舍,结果发现老五和老大已经在宿舍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 “我俩同一辆火车,4点多就到市里了。”老五王煜正躺在床上看书,“我们都睡醒一觉了。” 三个人在外面吃了点早餐。校门口稀稀落落地,陆续有学生返校了。回到宿舍后,老大开始看三毛的小说,老五则躺下睡觉。 袁晓枫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一个人——林梦琴来了吗? 过年那段时间,由于不能出去串门,袁晓枫在家里的时光,几乎满脑子都在想她,时常浮现出她唱歌时的样子和两个人在车站离别时的情景。 袁晓枫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旁边已经传来老五轻微的鼾声。他想和老五一样美美地睡上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十点多的时候,袁晓枫再也躺不住了,他下床走出了宿舍。 女生宿舍的楼道里很安静,估计返校的人也不太多。袁晓枫走到206宿舍门口,敲门,走出来一个女孩:“袁晓枫!”她的样子讶异而略带兴奋。 “是啊,你是?” “进来吧,我们宿舍的人都认识你,哈哈哈”里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的笑声。 袁晓枫进了门,宿舍里只有两个人,里面靠近窗户的床上还坐着一个女孩。 “林梦”袁晓枫喊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认错人了。这个女孩儿长得很像林梦琴,模样和个头儿都差不多。再仔细一看,女孩儿的眼睛比林梦琴的稍显大些,但是不象林梦琴那样往上挑起。 “哈哈哈”,屋子里的两个女生都笑了起来。 “对不起,认错人了。”袁晓枫挠了挠头。 “也难怪,她们都说我俩长得很像,我叫张菲亚。”女孩儿笑着说。 “啊,张飞?那,你就是赵云了?哈哈。”袁晓枫指着旁边开门的那个女生笑道,转移着刚才的尴尬。 “讨厌,是张菲亚,王菲的菲。” “林梦琴家住市里,不会来得这么早。”刚才开门的那个女孩说道。 “坐一会儿吧,你的脚好像没事儿了?”张菲亚打量着袁晓枫,“恢复得还挺快的。” “是,基本上好了。我不坐了,你们刚返校,也休息休息吧。”袁晓枫说道,“我,走了。” “等梦琴来了,我们会告诉她,你来过。”袁晓枫身后响起了两个女生的笑声。 吃过了中午饭,袁晓枫觉得有些疲倦,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陈起的嚷嚷声把他吵醒。 “都几点了?还睡觉,起床,起床!”陈起打开了宿舍的日光灯。 袁晓枫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他蒙上了被子。 “五点了,一会儿该吃晚饭了。”陈起说道,“假期都歇懒了吧?起来吧,老五,咱俩下会儿棋。” 袁晓枫掀起被子,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宿舍几个人除了陈起,都在床上躺着。 “你刚来?”袁晓枫问陈起。 “我早来了,去接人了。” “噢,接班花去了吧?”老七李建民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对了,老三,你也不去接一下林梦琴?” “人家家就在市里,接什么啊?”陈起白了他一眼,又转向袁晓枫,“你去她们宿舍看了吗,她来了没有啊?” “上午去的时候还没有。” 晚饭后,宿舍其他几个人有的下棋,有的打牌,只有老大和袁晓枫在看书。 袁晓枫眼睛盯着书看,心里却不踏实。过一会儿就会看看手表,“她到底来了没有?都这么晚了。”袁晓枫心里嘀咕着。 九点多的时候,袁晓枫坐不住了,他又去了一趟女生宿舍,还是没有来。 也许是白天睡觉太多的缘故,整个晚上,袁晓枫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林梦琴还没有来学校?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接下来的三天,袁晓枫天天去206,每次都很失望,连她同宿舍的女生都有些紧张了。 将近熄灯的时间,袁晓枫再一次来到她们宿舍门前。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儿吧?”张菲亚看着一脸焦急的袁晓枫说,“你的脚有伤,不用来回跑了。等她来了,让她去找你;或者有了消息,我们会告诉你的。” “那谢谢了。”袁晓枫转回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女生宿舍。出楼道口时,差点和一个正在急匆匆地往里面走的女生撞上。 “袁晓枫!”女生喊道。 “林梦琴。”袁晓枫瞪大了眼睛,“我刚刚去楼上找你。” “你的脚没事儿了啊?”林梦琴低头看了看他的脚。 “没事儿了。”袁晓枫兴奋地说道,“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学校啊?没事儿吧?” “唉!”林梦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袁晓枫急切地问。 “我们出去走走吧。”林梦琴看着不断走进楼道的同学们,“一会儿就该熄灯了。” 紧挨着蓝球场的外侧就是足球场,场外跑道上的路灯有些幽暗。 “我爸爸妈妈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要出国了。”林梦琴停下脚步,望着袁晓枫。 “哦那你怎么办?” “他们要我去国外读大学。”林梦琴看着他的眼睛。 “去国外?”袁晓枫怔了一下,“那c那挺好的”他避开了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足球场远处的草坪。 “可是我不想走”听着林梦琴的声音有些哽咽,袁晓枫的目光转回来,一颗大大的泪珠正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真的,挺好的,国外大学肯定比国内的要好。”袁晓枫拉起她的手,勉强笑着安慰道。 “可是我真的不想走啊”林梦琴双手猛地抱住袁晓枫,将头扑在他宽阔的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 袁晓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她。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顺着脸颊流到她的额头上她哭得更加颤抖起来。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她额头的泪水她慢慢地仰起脸,感觉到他炙热地嘴唇随着自己的抬头往下慢慢移动她闭着双眼,任凭他吻着自己——从额头到眉毛,眼睛,鼻子当碰触到她柔软的双唇的那一刻,他感觉她浑身颤栗了一下,身体似乎有些瘫软,好像要往下坠去。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把她抱得更紧了,拼命地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信、物 星期三下午自习课,张菲亚来找袁晓枫,说是林梦琴往宿舍里放了点东西,让她转交。 女生宿舍很安静,张菲亚高跟鞋清脆的落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她昨晚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张菲亚边走边和袁晓枫说着,“因为今天就要去北京赶飞机了,所以很匆忙地过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她托我把一些东西交给你。” “就是这些。”张菲亚打开了宿舍门,指着床上的吉他和一本书,还有旁边的一盒磁带和一封信,“我可没有偷听啊。”她笑着说道。 “呵呵。”袁晓枫拿起了那封信和磁带,心里却很难受——前天晚上,她告诉他要去那里三年,让他等着她;还说明天再来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你没事儿吧?”看着袁晓枫出神的样子,张菲亚问道。 “没c没事儿,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们也都舍不得梦琴,她人很好。”张菲亚说,“我们宿舍的人都喜欢听她弹琴唱歌。” 回到宿舍,袁晓枫就迫不及待地把磁带放进了陈起的单卡录音机,里面响起了吉他的前奏,紧接着是林梦琴的歌声: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 我和他在那里定下了情 共度过好时光 那是一个好地方 高山青青流水长 陪伴着我们俩 初恋的滋味那么甜 怎不叫人向往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永远不能忘 ” 听着听着,袁晓枫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他打开了信封: “枫同学: 请原谅我不能去看你了。 我下午很匆忙地录了这首歌,希望你能够每天听到我的声音;可惜的是,我却听不到你的声音。那把吉他和吉他书送给你,你学会了,一定要录几首歌给我寄过去,要有那首《在雨中》——那是我最喜欢的歌,我也最喜欢听你唱这首歌!我到了那里就会给你写信,记得要给我回信,三年后我就会回来,等我! 记住,我们是‘风琴!’ 你的琴同学 1991年2月26日” 直到晚上熄灯时,袁晓枫满脑子还是那封信里的内容。他在心里努力地重复着上面的每一句话,生怕会落下每一个文字。仿佛这样他就能够捕捉到她的影子,弥补一下没有见到她临走前最后一面的缺憾。他觉得自己心里面有好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她就走了。 “老三,下午你没在,我们班下周就要开始社会实践活动了。”旁边陈起的声音。 “袁晓枫!”见他没反应,陈起喊了一嗓子。 “嗯c啊怎么啦?”袁晓枫的思绪被打断,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在想林梦琴啊?人都走了。”陈起笑着说。 “没c没有呵呵。”袁晓枫掩饰地笑着。 “我今天听学生会的同学说起她的事儿来了。依我看啊,老三,你不要投入太深啊,出了国就没准儿了,谁知道三年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陈起开导似地说着。 “不会,她不会的,我们都约好了的。”袁晓枫语气柔和而又坚定。 “谁啊?林梦琴出国了?去哪儿啊?”老七李建民插话道。 “澳大利亚。父母工作的原因,出去三年。” “哦,我还寻思呢,你怎么又把吉他拿过来了?”李建民接着说道,“我看人家林梦琴不像是那种人,我们老三又用情这么深,我看好你们。” “不过,这方面你确实应该向老四学习,早点儿搞定她就好了,哈哈你看,现在老四和我们的班花多粘乎啊。” “一边儿去!”陈起有些不耐烦,接着又说,“你怎么知道老三没搞定啊?” “哟,这么说你是真的搞定了?我可是蒙的啊,你这是不打自招啊,哈哈。” “哈哈哈”大家一片哄笑声。 “嗐!男女不就是那点事儿吗,有什么啊?”陈起有些不以为然。 “就是!”李建民说,“你说我们每天讨论女生,她们会不会也讨论男生啊?” “当然会了,女人也是人嘛。”老五王煜慢悠悠地接过来说道。 “嗯,就是,没准儿哪个女生正在算计我呢。”李建民故作若有所思的语气。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行了,说点儿正经事,刚才老三想事儿,没听见。那个实践活动,老三不还不知道呢,需要每个人都参加”陈起继续说着。 下午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陈起在班里宣布:“下个星期开始,我们班开始社会实践活动。每天下午占用自习课的时间,一共有三个地点,每组五个人,三天轮换一次。售卖商品所得的差价,作为班费使用。” 那是前一天的下午,陈起被专业导师叫到办公室的。说是有一个社会实践活动,要组织同学们参加。专业导师裴老师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她是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是商管系主任的爱人,据说在一个企业做顾问。 从办公室走出来,陈起约了赵敏霞出去吃饭。一边吃饭,陈起一边给赵敏霞讲这件事情。 “你应该在裴老师给你的价格上加百分之十。”赵敏霞说道。 看他埋头吃东西,没有吭声,赵敏霞接着说,“反正她也顾不上去现场,也没有规定你必须卖多少钱,给你的只是一个建议价。” “这样不太好吧?”陈起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巴,“没有不透风的墙,别的同学知道了不太好。” “知道了又怎么样?公关老师都说了‘有利则动,无利则止!’。最后赚了多少钱,那不是裴老师说多少就是多少啊?人家傻啊?肯定不会白忙活。”赵敏霞白了陈起一眼。 “哟嗬,没有看出你比我还有经济头脑哎。”陈起瞅着赵敏霞,“来,亲一个。”他呶着嘴凑了过去。 “讨厌,这么多人,你干嘛啊?”赵敏霞红着脸推开了他,往周围瞄了一眼,“你以为是在你家啊?” 上个星期日,陈起父母加班,陈起邀请赵敏霞去家里玩。 “你家怎么住这么高啊?”爬到六楼,赵敏霞蹲了下来,“我走不动了。” “七楼,马上就到了,主要是你不习惯。”陈起拉起她,“我习惯了,要不我背你上去?” “太好了,嘻嘻。” 陈起蹲下身,赵敏霞就势趴在他背上:“你可别摔着我啊。” “那可没准儿。”陈起站起身,“你好重哦!” “讨厌。”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有一些简单的装修。 “这是,我的房间,呃,有,有点儿乱。”陈起喘着气。 “我好累哦。”赵敏霞坐在床边上,半倚着床上的被子,闭着眼睛,“我要休息一会儿。” “我给你按摩按摩吧,很解乏的。”陈起低头看着她。 “嗯。” 陈起开始用手按着她的肩膀, “啊你轻点儿。”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很快地绽开,很放松c享受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很迷人。平时,白皙的皮肤c红红的嘴唇c高挺细直的鼻梁和尖尖的下巴,都让她稍显些冷艳和高贵。而现在,她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也许是刚才上楼太快了,脸上还泛着一些红晕,看起来多了一些诱人的妩媚。他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一动没动,只是喉咙里轻微的“啊”了一声,并且开始有了一些不均匀的喘息声,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他低下头,去吻她的嘴唇她没有拒绝,身体斜了下去 袁晓枫是在社会实践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收到林梦琴第一封信的。那天轮到他们小组做活动,出校门的时候,他照例去门卫室翻看信件,这已经成了他每天的习惯。当他看到袁晓枫三个字的时候,激动地差点儿跳起来,果然是一封来自澳大利亚的国际信件。他出来跟老五王煜说让他们先走,他今天就不去了。然后就一阵风似地跑回了宿舍,打开信封后,那熟悉地字体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枫同学: 今天我们到了住所。 这里已是深秋,爸爸妈妈一直提醒我观赏沿路的美景,我却看不进去,我觉得没有了你的日子,就少了最美丽的风景。 我眼中最美丽的地方就是我们学校的操场,以前没有觉得,直到遇见了你。篮球场上留下了你奔跑跳跃的身影,跑道上面那泛着暗暗灯光的幽静的夜色是多么地美丽!虽然那天晚上有些凉风袭人,但是在我的心里,却永远留下了我们相拥的温暧。它现在占满了我的整个记忆,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再也不能够存储其他的风景了。 我给你录的磁带,你在听吗?太匆忙了,录得效果不太好;吉他学得怎么样了?学会了记得给我录一首《在雨中》寄过来,我喜欢! 。 不知道这封信会经过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你手里,我的心会一直跟着它,直到你收到它。 想你的琴同学 1991年3月2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离愁 卫都的气候几乎可以忽略春天这个季节。它给人的感觉是,春天才来了没几天,刚刚脱去毛衣毛裤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享受和煦温暧的阳光,突然就被中午辣的太阳晒得急切地想换上半袖。这才3月底的天气,中午30多度的高温,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到了盛夏?还好,树上刚刚萌发的稚嫩的绿芽和干干的树枝相映成景,再加上一早一晚还算舒服的温度,都在提醒着人们——现在还是春天。 对于爱好运动的同学,这种天气最舒服了。下午自习课一结束,马上回到宿舍换上短衣短裤,疯一样地跑向操场。袁晓枫现在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自己的脚伤虽然已无大碍,但是一天下来,脚踝部分还是会肿起来,只是那些深紫的淤痕在慢慢地褪去。看着在场上训练的队友,想起昔日和他们一起奔跑的时光,真的是有些失落感。他望着球场外侧那条熟悉的跑道,平时那里也是校队训练的地方,那天晚上留下了他最美好的记忆。自从收到林梦琴的第一封信开始,他每个星期都要给她写信。吉他班是每周上一次课,因为刚开始学,还只是教一些基本功。那本书上的六线谱倒是通俗易懂,每天做完了练习任务,他就翻到《在雨中》那一页,按着书上标注的和弦和指法练习弹唱。他想早点儿学会这首歌,以便尽快地录好,寄给林梦琴。 “晓枫,上场玩一会儿吧。”贾力扬到场边休息时,招呼着袁晓枫。 袁晓枫苦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玩啊,只是脚不争气。”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脚。 “哟,还肿着不小呢。”贾力扬撩起袁晓枫的裤腿。 “晚上就会消下去,没有完全好,呵呵。” “那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站时间长了不利于恢复。” “是啊。你们玩吧,我走了。”袁晓枫转身要走。 “这就要走啊?”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 “张菲亚。”袁晓枫有些惊奇,“你来这儿干嘛?” “我不能来这儿吗?”张菲亚笑着耸了耸肩膀。 “你可算来了,渴死我了!”贾力扬接过张菲亚递过来的水,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咕咚c咕咚”喝了几大口。 “哦,你c力扬,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和林梦琴住上下铺啊?”袁晓枫恍然大悟,“老贾,你可真幸福,还有专人给你送水喝。” “呵呵”贾力扬傻傻地笑着。 “集合了,集合了!”教练在场上喊着。 “拿着。”贾力扬把矿泉水扔给张菲亚,“我该训练了。”他转身跑回场内。 “你不是也很幸福嘛。”张菲亚接着刚才的话题,“以前梦琴可是天天站在宿舍窗户前面看你打球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呵呵。”袁晓枫笑了笑,然后怅然若失地望了望旁边的女生宿舍楼。 幸福是什么?在袁晓枫眼里,幸福是触手可及,却又是那么遥遥无期。 一年一度的暑假到了,袁晓枫觉得这短短几个月过得好漫长。看着队友在球场上飞奔跳跃的时候,他会为自己没能和他们一样飞扬青春c享受激情时刻而感到惋惜。这些日子里,唯一能让他感到心潮澎湃的事情就是在传达室看到写有“袁晓枫”三个字的信件。他把那些信件整整齐齐地放进自己的箱子里,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去回忆和品味书信里面她写的每一句话c每一个字,眼前会浮现出他和她所有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袁晓枫整理了一个简单的背包,随着匆匆的人流走出了学校。那个熟悉的公交车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依然有那么多地人在等车;车开过来了,人们依然是那么争先恐后 进了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恍惚中,他看见林梦琴脸上挂着泪痕,一双平时清澈而透着灵气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和关切,正抬头望着他他赶紧揉了揉眼睛,眼前却只有匆忙而过的拥挤的人流。他上了车坐下来,客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虽然他知道那里已经不可能寻觅到她的任何踪迹。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袁晓枫飘零的思绪中显得那么短暂,当客车停在建军化工厂的门口时,他才意识到北河营到了。 刚下车,袁晓枫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是从旁边那个池塘发出来的。 他走进了工厂大院。 “咦,晓枫回来啦。”敏从销售科办公室走了出来,“来,进屋坐吧。” “新娘子真漂亮啊。”袁晓枫进了屋,“卫东呢?” “他去深南了,那儿设办事处了,前期要在那盯着。” “这小子,说去看我,也没有去。” “可能没顾上吧,呵呵。”敏笑着说,“刚结婚没几天就走了,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回来过。” “哦,你们结婚我也没能回来,送点什么东西好呢?”袁晓枫一边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用,你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送什么东西啊。” “那哪行啊?是这个理,不在乎多少钱。” “真的不用了。那天你爸过去了,已经随份子了。”敏说道。 “哦。” 两人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是谁呀?大学生回来啦。”那个人的声音洪量。 袁晓枫抬头一看——进来的人趿拉着一双带着泥土的破拖鞋,沾满了黄色小泥点的短裤已经辨别不清是什么颜色,上身穿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灰色跨栏背心。 “温学义!好长时间不见了。”袁晓枫站起了身。 “可不是嘛,你这大学生看不起我这老土呗。” 温学义是袁晓枫和白卫东初中时的同学,他们家奉教。 说起奉教,袁晓枫听大人说起过,以前学校前面的高地上有一个教堂,因为又高又尖,村里的人叫它锥锥。锥锥是在有一年大地震时,被震倒的。那时候还没有袁晓枫,几乎全村的人都看见了那恐怖的一幕。班里只有温学义一个人奉教,课间活动时,大家和他玩得不舒服时,就会起哄说:耶稣基督,蛤蟆老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然后大家哄堂大笑,温学义就不吭声,转身走开了。据说温学义的父亲挨过批斗,在大队里被押上台,低着头,一声不吭。书记讲完话后,有一个群众上台喊话:“大家知道吗,他信的耶稣的爹,是个戴绿帽子的王八,耶稣是个私生子!”于是台下一片哄笑声。后来,那个群众在田里干活的时候,脚被驴踩伤了,伤口怎么也愈合不上,连发高烧好几天,就死了。奉教的人们说那是报应,因为他亵渎了上帝!各村村民不和奉教的家庭通婚,奉教的人也只允许奉教的人之间通婚。 “这是刚放假回来?坐,坐。”温学义拉着袁晓枫坐下。 “是啊,你这是?” “刚浇完地,路过,呵呵。”温学义笑了笑,“还有,因为她家的事儿。“他又指了指一旁的敏。 “怎么是我家?我们是给人打工的好不好?”敏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家的事儿?”袁晓枫一脸迷惑样子。 “你下了车,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温学义看着袁晓枫。 “嗯,有点儿难闻。” “那就是他们工厂排在池塘里的废水,夏天到了就开始返臭味儿了。我们周围的住户白天黑夜地闻着,都受不了啦!”温学义说着,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这事儿得找我叔,我们哪能做得了主啊?”敏接过来说道,“上次不是说好了要每年补给你们几家一些钱吗?” “没谈成,别人说钱太少。因为我和卫东是同学,所以委托我再来谈。说是谈不成,就要告你们了啊,呵呵呵”温学义又笑起来。 正说着,门卫在外面喊温学义:“老板回来了,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嘞。”温学义答应着,“晓枫,你们先聊着,我得找他去,等哪天有空儿去我家里坐坐。” “一定。”袁晓枫也随着他往外走着。 “你坐着c你坐着。”温学义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屋子。 “真贪心!每户每年补他们500元都不干!”敏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一脸不高兴地嘟哝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高中记忆(1) 暑假,袁晓枫一如既往地帮父亲干些农活。7月的农村,农活不多也不少,只要想干,田地里总有干不完的活。早晨起来,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趁着天气还不太热,人们就会扛着锄头到玉米地锄草。那时的玉米苗还不到膝盖高,为了保护小腿不被玉米叶子划伤,人们一般要穿上长裤去锄草,清晨的露珠就会把裤腿的下半截打湿。等到了中午11点左右,太阳开始炙烤大地的时候,人们就陆续回家了;下午三四点钟,人们再去地里干上三四个小时,这一天就算完工了。 由于寒假时同学聚会没能参加,袁晓枫抽了一天时间,去县城找他们玩。 “晓枫,都一年没见面了!”刚一见面,王英磊就给了袁晓枫一个大大的拥抱,“听会良说你的脚受伤了,现在好了吗?” “小意思,呵呵,基本没事儿了。”袁晓枫笑着说,“真的是整整一年没见你了,英磊。” “是啊,坐c坐。” 几个人落了坐。 “听会良说你有女朋友了,还教你弹吉他,是吗?”王英磊接着问。 “唉,一言难尽啊。”袁晓枫笑了笑,说道,“哎,怎么就你俩,你的跟着感觉走的那个‘梦’呢?”他叉开话题。 吕会良也笑了:“他请不动人家。” “往她家打电话了,孟景菲说还不知道高考的分数,就不来参加聚会了。”王英磊说着,“嗯她自尊心很强。” 去年高考,三中文科班破天荒地考上五个人(1990年的高考,还是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除了袁晓枫,王英磊考上武大,吕会良作为体育生,被保送上师院,还有两名同学考上中专,孟景菲由于偏科的厉害,进入一中复读。 在袁晓枫的记忆中,高中前两年的生活就是玩过来的。 那时,他和王英磊c吕会良,是班里有名的铁三角,三个人搭伙吃饭。去食堂打饭,都是男生站一队,女生站一队。教导处的老师不在场盯着时,男生这边就乱了,好多人就挤到前边打饭,后边的人看见排不到自己,也往前挤。大多两三个人结伴打饭,力气大的负责全力以赴地挤进去,挤到窗口时,后面的同伴再把饭盆递给他买饭。所以,独自一个人吃饭的同学,很少能够早些时候吃完饭,等到窗口没人时,也剩不下几样菜了。 王英磊是班长,瘦瘦高高的个子,皮肤白净,浓黑的眉毛,一双滳溜溜转的小眼睛,透着一股干练劲儿。那些年费翔红的发紫,高一的时候,班里开元旦联欢晚会,他唱了一首《故乡的云》。 “教室里面,费翔的歌声在荡漾”,班里的写作才女孟景菲在语文老师朗读自己的范文里这样写道。 孟景菲属于校花级别的女生,身材高挑,鹅蛋形的脸,细长的眉毛下面嵌着一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开学或者放假回家,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学生往往结伴而行,王英磊和孟景菲的家都住在县城,每次都是王英磊主动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孟景菲的好感,吃饭时经常对袁晓枫和吕会良说:“我最喜欢跟着感觉走,最不喜欢我的未来不是梦”。那些年的流行歌曲,同学们经常哼唱的就是苏芮的“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还有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那段时间,王英磊的脑子里面全都是“孟”了。 孟景菲是班里也是学校有名的才女,她的文章经常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发表。有一次她写的关于食堂的一篇文章——《上帝的恩赐》,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学校的食堂卫生实在太差,在饭盆里发现蛆c苍蝇是经常的事情。《上帝的恩赐》是根据班里一个男生的打饭经历改编的小小说——他的饭盆里发现了一个圆珠笔芯粗细c软软的带毛的东西,怀疑是老鼠尾巴,然后去找食堂,食堂师傅扔掉那东西后就不承认了。文中以诙谐嘲讽的口吻写道:“他用筷子从饭盆里夹起那根老鼠尾巴,高高地举在空中,睁大眼睛对周围的同学们说‘我居然能在半滴油腥都很难找到的菜汤里发现这么大一块肉,简直是上帝的恩赐啊!’”。教导处李主任找到板报负责人和孟景菲谈话:“有什么问题要向食堂或者教导处反映嘛,这样写在黑板报上影响多坏啊!”那次事件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黑板报上看见过孟景菲的文章了。饭菜倒是有一段时间干净了许多,后来又恢复了老样子。 同学们最喜欢课外活动时间。吕会良在初中时,就是搞体育的;袁晓枫个子高c弹跳好;王英磊速度快,他们都喜欢打蓝球,班级之间比赛时,三个人都是主力。袁晓枫有时候也去光秃秃的足球场上踢踢球,本来就不是标准大的足球场上有百八十个人在围着一个球踢,每碰到一次球都是件很快乐的事儿,如果能够带球过一两个人,那就更兴奋了。大家自成一队,想往哪个门踢就往哪个门踢,毕竟是全校的所有班级爱踢球的人都在这一个球场。那场面,从远处看,就象下雨前蚂蚁在搬家——挤成一堆了。运动完以后,每个人都满头大汗,嘴对着水龙头咕咚c咕咚喝几大口凉水,那简直爽死了! 班里的纪律委员是李泽硕,比其他同学大两岁,口才也好,经常在自习课上给同学们开会,讲纪律。有一次李泽硕在课堂上宣布:“明天起,谁上课迟到,就要在自习课上罚站。”恰巧袁晓枫第二天迟到了,共有七八个人。上自习课时,李泽硕站在课堂上讲话: “咱们昨天已经规定了,今天上课迟到的人要站起来,谁迟到了,请站起来。” 第一个站起来的同学是齐立丰,和李泽硕一个乡的,平日和李泽硕搭伴吃饭。见有人站起来了,迟到的那几个同学也陆续站了起来,只剩下袁晓枫坐在那儿没动。 “晓枫,你今天迟到了吗?”李泽硕问道。 “迟到了。” “那请你站起来,按规定执行。”李泽硕说道。 “我不站!” “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一样,是一个学生,你没有权力罚我站!” 教室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那好吧,我去找老师。”李泽硕也算淡定地转身走了。 教室里开始有些骚动:“是啊,他又不是老师,怎么可以。”,“不就是站一下嘛,也确实迟到了啊”,支持李泽硕的人不在少数。 “怎么回事儿?”伴随着脚步声,门外响起班主任张老师的声音,李泽硕跟在张老师后面走进教室。张老师扫了一眼站着的同学。 “规定今天迟到的同学要站起来一下,还有袁晓枫没站。”李泽硕汇报说。 “袁晓枫,你站起来。”张老师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袁晓枫。 “老师让我站,我肯定站。”袁晓枫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李泽硕让我站,我不会站!因为他也是学生,他没有这个权力!”袁晓枫坚持说道。 听完这话,张老师用手托着下巴从教室前排走到后排,又走回讲台,说道: “我多次强调纪律的事情,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老师都在讲课了,你们迟到,不仅影响老师的情绪,也影响其他同学的听讲。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都坐下吧,希望以后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完,张老师转身走了,李泽硕也回到自己座位。 “你做得对!他怎么可以有罚站的权力!”吃饭的时候,王英磊对袁晓枫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高中记忆(2) 课间休息的时候,男生们一般会在教室东侧玩,大多时候是比赛立定跳远。教室东墙的上方有一个通着屋顶上面隔热层的小窗户,课间无聊,好多人就捡起地上的小石子c小砖头往上面扔,比赛看谁扔得准,能够扔进窗子里面去。后来,教室东面的墙根堆放了两排施工没用完的整块方砖,大家就开始用整块方砖往窗户里头扔,既需要力气,又需要精准度。如果谁扔进去了,就会赢得一片喝彩声,教室里面的屋顶就会响起轰隆隆的声音,有时会吓得女生尖叫。外面的男生觉得这样玩很刺激,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危险性。直到有一天,大家正在为一个同学扔进一块大砖头喝彩时,教导处的李主任走了过来,被抓了个现形。李主任责令大家,凡是扔过砖头的同学都要主动承认并接受学校处理,如果不主动坦白,一经核实立即开除!全班共有三十多个男生,承认扔过砖头的同学有二十多个,也包括班长王英磊在内。然后李主任让主动承认的人检举,写下还有谁扔过砖头却没有承认的同学。所有参与扔砖头的同学都怀疑有班里的同学举报,最后疑点落在纪律委员李泽硕身上。 “肯定是他!要不然教导处离我们教室那么远,从来没有人来过,怎么今天这么巧就来了?”王英磊笃定地说,“他一次也没扔过吗?” “对,我们都写上他。”大家也觉得王英磊说的有道理,结果是李泽硕被所有人检举。 李主任把李泽硕叫到教导处办公室和大家对证,李泽硕手里握着那些检举纸条,当着二十多个人的面流着眼泪:“我真的一个砖头也没有扔过,你们谁看见过我扔?我课间都很少出来”李泽硕抽泣着问着大家,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事后冷静下来,袁晓枫的记忆里好像真的没有李泽硕扔砖头的印象,也许他确实被冤枉了,他心想。事情过去好多年的时间里,李泽硕在大家面前流着眼泪质问的情景,还一直在袁晓枫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最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是——扔砖头的同学深刻地写书面检查,班长王英磊则被记大过处分。由于李泽硕坚持自己没有扔砖头,也没有同学再次举报,此事就没有再追究下去。那天,所有扔过砖头的同学拿着自己写的检查,全部被罚站在课堂讲台上,等到一个个地念完检查后,教导处李主任开始训话: “你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如果房顶承受不住越来越多地砖头的重量,塌下来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训完话后,李主任要求把房顶隔热层里面的砖头清理出来。为安全起见,只让一个同学从教室角落的顶窗进入呈三角体形状的隔热层里,把砖头一个个捡起,递给在顶窗口等候的同学,再击鼓传花似的依次传到教室外面放下。等捡完以后,大家都冒了一身冷汗——好大一堆砖头!真要是把房顶压塌了可就出大事了。 除了喜欢体育运动,袁晓枫和王英磊c吕会良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音乐。王英磊从小在县城长大,接触时髦的东西比较多,那时候男生流行穿大裆裤,跳霹雳舞。闲暇时间,王英磊就教他俩跳霹雳,唱流行歌曲。袁晓枫也爱唱歌,王英磊说他的声音比自己的好听,就是会唱的歌曲太少了。王英磊用自己家的双卡录音机给袁晓枫翻录了一些当时比较流行的港台歌曲,还有西北风之类的歌曲。袁晓枫像是得着宝贝似的,假期里借来白卫东家的单卡录音机,天天循环着听,开学后除了上课,只要有时间就哼唱。有一天下午放学回宿舍的路上,袁晓枫一边走一边吼着西北风:“大冲击那个大流星,信天游唱给便衣警察厅,无名高地上走来了破烂王,黄土高坡上面长满了红高梁;我思念这热恋地故乡,世界需要热心肠,虽然我”声音越来越高。突然,袁晓枫看见吕会良站在一楼宿舍的窗户边上,正在看着他咯咯咯地坏笑。笑什么?不就唱歌嘛,他心想。又往两边看了看,没熟人啊,再往后一扭头,不知道啥时候后面跟着包括孟景菲在内的四五个同班女同学,一边走一边瞅着他乐呢。 也许是打小时候起,母亲就因袁晓枫成绩不好,经常说他不够聪明。而且初中考高中的时候,复习一年都没有考上,最后掏了150元,以“旁听生”的名义上的第三中学。母亲的意思很明确,咋也得给他弄一张高中毕业证,将来好找工作。所以,袁晓枫打心眼儿里就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从来没想过要考上大学的事,学习的状态就是在混一个高中毕业证。只要一上课,他就特别困,经常睡觉。除了上班主任的课,他用手托着腮帮子在那儿迷糊,遇到脾气好的老师比如数学c地理老师,坐在后排的他们几个不爱学习的同学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有一次,地理老师在课堂上说: “我讲课的时候,你们睡觉我不会管。我认为这是因为我讲课水平不高,不能够吸引你们。但是自习课的时间你们不能睡觉,因为那是对你们自己不负责任。” 这几句话让袁晓枫好感动,他觉得地理老师的课不应该再睡觉了。但是一听到他几乎是照本宣科式地讲课解,就又困得睁不开眼睛。于是他就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睡了,采取了上班主任课时睡觉的方式——用手托着腮帮子睡。 高二后半学期,数学老师换了人。新老师的教学口碑在全县城都很好,他似乎每节课都能把平时看起来很枯燥的一道道数学题讲得非常生动,袁晓枫听他的课一丁点儿都不困,而且觉得学起来毫不费力,一听就懂。升高三时的期末考试,袁晓枫的数学成绩是全班第二名,第一名也是一匹黑马——白素晖,不过人家平时学习就很努力,只是数学成绩没有那么好过。袁晓枫就更让大家稀奇——一个上课经常睡觉c考试排名倒数的人,这次全班总成绩排名居然位列第十三名,还有没有天理啊?连袁晓枫自己都觉得鬼使神差,而且文科班普遍认为比较难学的数学成绩比第一名只少了一分。 课间,白素晖凑了过来,“你好厉害啊!考那么多分。” “那你不是更厉害?你的分数最高啊。”袁晓枫笑了笑。 “我下了多大功夫啊!你好歹一努力,成绩就能上升这么多。”白素晖有些感慨。 那次考试以后,袁晓枫突然就觉得学习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数学成绩的提升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原来认真听讲就可以考好,好像考大学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开始有了跃跃欲试的念头。 “信心”这个东西真的好神奇,自打袁晓枫下定决心拼一拼以后,上课的时候,他再也不犯困了。每个老师讲课,他都能用心地去听讲c记笔记。“铁三角”对打饭时间也达成共识——不再那么早早地去挤着买饭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学习一会儿。 王英磊的学习成绩一直就保持在全班前五名,这也是为什么发生了扔砖头那么大的事件却一直没有撼动他班长地位的主要原因。只是最不爱学习的袁晓枫的成绩突飞猛进让其他同学很吃惊——高三上半学期期中考试,袁晓枫排名全班第五。数学竟以高出第二名王英磊五分的优势居于榜首,足以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白素晖这次的数学成绩却只考了八十多分,成绩下来以后,自尊心很强的白素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辍学了,用他自己的话讲:“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啊?不就是一次考试嘛。如果这算是丢人的话,那以前我岂不是每次都丢人啊。”袁晓枫在心里想。 那一次考试完,学校还破天荒地开了全校奖励大会,每个班前五名有奖——奖励一个硬皮笔记本,让袁晓枫赶上了;下半学期的模拟考试,袁晓枫第四名,又得奖一个硬皮笔记本。 班级每个学期都要评选出五个三好学生,班主任让同学们无记名投票,唱票时在黑板上写上每个候选人的名字,然后画正字决定谁胜出。每次王英磊都是除自己没投自己那一票以外,全票当选,唯独最后一次选三好学生,全班六十三个人,王英磊得票数是六十一票。 星期天,班主任回家,王英磊有他办公室的钥匙,他把袁晓枫叫去办公室玩。一进门,吕会良也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三好学生的选票在看。 “就是这张票。”吕会良见他俩走了进来,说道。 他俩凑了过去。 “这是谁的字啊?”王英磊似乎很兴奋地说,“你不觉得这张票有些不一样吗?”他问袁晓枫。 “有什么不一样?”袁晓枫又凑近点儿看了一下那张票。那票上的五个人的名字是竖着写的,袁晓枫的名字在中间,左边是两个女生,右边是两个女生。 “没有什么不一样啊,不就是名字竖着写嘛。”袁晓枫不以为然地说,“再说我也得了快40票了,投我一票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样。”王英磊和吕会良异口同声地说。他俩见袁晓枫没有反应过来,吕会良接着说:“英磊每次都是全票当选的,只有这次,这个人没有选他,而且男生只选了你袁晓枫。” “哦”袁晓枫这才回过味来。 “看来有人对你有点儿意思啊,哈哈哈”吕会良大笑。 “别瞎扯了,哪儿跟哪儿啊?不就是投一票嘛,怎么能联想那么多?”袁晓枫被他笑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到底是谁的字呢?”王英磊自顾自地在那里低头看着票,似乎在自言自语,“起码票上这四个女同学可以排除了。” “哎呀,管它是谁的字!走,咱们打球去。”袁晓枫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新来的学妹 由于第一次社会实践活动很成功,到了新生入学的时候,裴老师又购进了一批新的商品,让陈起组织同学们在宿舍楼前面摆摊,卖给新生。 虽然学校外面有商店,但是新生们都拿着行李,在学校里面买东西会方便很多。报到高峰的时候,拥挤的人群把整个摊位都围了起来,陈起只好安排了几个同学在外围专门负责维持秩序,自己和袁晓枫还有李建民几个人负责介绍商品和价格,赵敏霞负责收款。就这样,一天下来,几乎没闲着,中午吃饭也是几个人轮流倒替着吃。 傍晚时分,人渐渐地少了,袁晓枫也突然觉得脚踝有些胀痛的感觉。他蹲下来,坐在地上,想休息一会儿。 “洗脸盆多少钱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袁晓枫抬头一看,对面站着一个女生,背着一个蓝红相间颜色的背包,手里拉着一个拉杆箱;身材高挑,长发飘飘;一张鹅蛋形的脸,被红色花格的上衣衬托得白里透红;细长的眉毛下面嵌着一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低头看着一个洗脸盆。 “孟景菲?”袁晓枫惊讶地喊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袁晓枫?你在这儿干嘛?”那女孩也有些惊奇。 “卖东西啊,呵呵。”袁晓枫指了指地上的商品。 “啊?是学生在卖啊,我还以为是外面的商贩来学校卖东西呢,哈哈。” “你,你报考的是我们学校啊?”袁晓枫一脸狐疑的样子。 孟景菲抿嘴一笑,“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袁晓枫挠了挠头,也笑了,“热烈欢迎啊。只是英磊跟我们说,你语文是强项,估计填报的第一志愿肯定是师院中文系,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 “哼,他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孟景菲好像有点生气,转而又笑着说道,“呵呵,我才不想将来当老师呢,现在国家不是鼓励经商嘛,所以就报了商大,跟你的专业一样,哈哈” “哦,那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学妹了。”袁晓枫一边说着,走了过去,接过她的背包和拉杆箱,“我帮你背着,你买完了东西,送你去宿舍。” “老三的朋友都有优惠,美女看看需要什么,我们这儿可以一站式购齐。”老七李建民招呼着。 “是吗?那太好了。”孟景菲笑着说,开始挑选日用品。 往女生宿舍走的路上,人已经不多了。 “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得再跑一趟。”孟景菲两手拎着一堆东西,边走边和帮她背包c拉箱的袁晓枫聊着,“谢谢你啊。” “不要这么客气嘛,老同学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新生住五楼,宿舍里很干净。可能还不太熟识的缘故,新生们大多在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还有的在床上看书,床位只剩下靠着门口的一张上下铺了。 “来晚了,你只能在这里选上铺或者下铺了。”袁晓枫放下了行李。 “没事,哪都一样。上铺安静,我住上铺吧。”孟景菲把日用品放在了床上,接过了背包。 “英磊知道你被商大录取了吗?”袁晓枫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每天往家里打电话,烦死了!”孟景菲皱着眉头,“他很惊讶我为什么没有报考师院中文系,在你们眼里,我一定要当老师吗?我可不想。” “哦,当老师确实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们都觉得你文采很好,不学中文可惜了,呵呵。”袁晓枫笑着说,“这样吧,你先整理整理东西,休息一下,我得过去帮忙卖东西。” “你赶紧去忙吧,谢谢你帮我拎东西上来,楼太高了。” “不客气,我住308,有空儿来玩啊。” “好的。” 袁晓枫回来时大家已经开始轮流去吃晚饭了,好多商品已经卖空了。 “早知道多带一些来卖啊,还不断地有人问呢。”赵敏霞嘟哝着。 “裴老师那里也没货了。这样也好,没剩下多少,累死我了!”陈起活动着身体,“哎,老三,你那老乡可真漂亮啊!在咱们学校也算是属得着的。”陈起竖起大拇指。 “你就不看别的!”赵敏霞白了陈起一眼。 “就是,老三,我看不比那个林梦琴差。”李建民接着话茬,“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孟景菲。”袁晓枫回答道,“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啊,我一个哥们儿一直在追求她啊,哈哈。”。 和去年一样,新生入学后,看录像学习,政治教育,军训,各系的迎新生联欢会两周后步入正规。 一天下午,自习课结束,袁晓枫刚走出教学楼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一个女生在喊他:“袁晓枫。” 原来是孟景菲。 “你的信。”她挥舞着手中的一封信,快步赶上来,“中午我去传达室取信,就一起拿了。刚才我去你们班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太好了!”袁晓枫有点兴奋地接过了信:“谢谢。” “他也给我写了一封,开学之前刚打了电话,又写信过来了,真烦人!”孟景菲皱着眉嘟哝着。 “哦,是他的信啊?”袁晓枫注视着信封上的字迹,有些发呆。 “是啊,王英磊的信,有什么不对吗?”孟景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哦没有,是他的字,呵呵,今年元旦我们还互寄贺卡来着。”袁晓枫回过神来,笑了笑,“这小子,平时怎么想起写信来了?暑假刚和他见了面。” “就是,神经兮兮的。”孟景菲也笑了起来。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上次还是在咱们高中校庆的时候。”一边往宿舍走着,孟景菲一边和袁晓枫聊着,“你唱得好有激情啊!” “是吗?呵呵。” “是啊,这次迎新生联欢会上,怎么选了一首伤感的歌啊?我们宿舍的老四很喜欢齐秦的歌。她说你唱这首《花祭》,比齐秦唱得伤感多了,唱得她想掉眼泪。” “哦,那可能是她想起伤心事了吧,呵呵。” 回到宿舍,其他人拿起饭盒去食堂打饭,袁晓枫静静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封信。孟景菲把这封信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原以为是林梦琴写来的(自从放暑假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信,自己给她写的每一封信也都像石沉大海)。 他缓缓地打开了信封: “晓枫: 暑假离别还没有多长时间,你还好吗? 我这里还很热 你见着景菲了吧?我也是开学前几天才得知她被你们学校录取了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她!可是暑假约了她好几次,她也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因为她自尊心太强,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所以不愿意出来。 这次,我给她写信表白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如果你有机会和她见面,帮我多美言几句啊,兄弟,哈哈,拜托了” 袁晓枫苦笑着,收起了信。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好像他的眼睛里只有这一个人了;如果不能够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满脑子就这一个人。就像现在的自己,天天失魂落魄地等着她的消息。 他从床底下箱子里翻出了以前的那些信件,里面珍藏着他美好的记忆和幸福的期待。而现在,这种期待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地走进学校传达室,每次却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还是出去时间太长了,已经淡化了所有的记忆?难道真的像陈起所说的,任何爱情都经不起时间的检验?”袁晓枫总是理不清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实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拿出她给他的写的第一封信: “三年后我就会回来,等我!” “记住,我们是‘风琴!’” 看着信上这些话,袁晓枫就会重拾一些信心和希望——也许是她最近太忙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信。 “是她让我等她的,她一定不会失约的!”他也会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更多地时候,他会把这种思念c疑虑和不安的情绪转移到那把琴的上面。他努力地学习着c练习着这把粉红色的吉他成了他唯一的安慰。他只想早一点练熟那首歌曲,录好给她寄过去,只要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好。 卫都的秋天和春天一样,是那么短暂。深秋的凉风席卷着枯黄的树叶,连同地上的垃圾一同抛向天空,行色匆忙的人们不得不屏住呼吸,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服;有时会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趁着风儿稍有停息,紧跑几步,奔向目标这时候,人们意识到——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冬天到外面上课的感觉并不太好——迎着刺骨的寒风,有时候还踏着厚厚的积雪。当走进屋子的时候,往往被冻得先搓手c再跺脚c用手紧紧捂住发红的耳朵都上课好一会儿了,袁晓枫还是感觉自己的手指有点儿僵硬。 终于,《在雨中》这首弹唱歌曲录完了。他反复录音好几遍,挑选了一首相对比较满意的,包裹好,出门向邮局走去。 邮局不远,路上还有点积雪。袁晓枫看着身旁的路人紧裹衣服,顶着凛冽的寒风前行,而今天的自己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寒意。他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那盒磁带,生怕它丢掉! 从邮局出来的那一刻,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阵地寒意,他裹紧衣服,开始一路小跑。进了校门,看见旁边的传达室,他的心又紧了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她的信?”他走了进去,看了一眼上午才刚翻看过的那一摞信件,当他看到最上面那个信封上写有“袁晓枫”三个字的时候,他眼睛一亮,一把抓了起来。可是当他仔细地看清楚那刚劲有力的字迹时,兴奋的心情立刻又回到了原点——又是王英磊的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醉酒 星期六下午,吕会良来商大找袁晓枫玩。 “这次篮球联赛你还能参加吗?” 袁晓枫摇了摇头,“不能,脚还不行呢,走路时间长了还是有些痛。每年联赛师院都是冠军,没办法,呵呵。”他干笑了两声,“你们那里都是专业篮球运动员,我们其他学校就是去争第二的。” “孟景菲也来商大了,你知道吧?”袁晓枫想起了什么。 “知道,英磊也给我写信了。”吕会良笑了笑。 “前两天,他又来信说孟景菲回复他了——现在上学,不考虑这事,还问我帮他了吗”袁晓枫苦笑道,“唉,这段时间比较忙,我都没有见过孟景菲。” “我觉得人家那是托辞,这都看不出来。”吕会良忍不住地说,转而又笑道,“不过,英磊这小子有股子死缠烂打的精神,女生就怕这个。” “呵呵,既然英磊说出来了,我们还是要帮他的。”袁晓枫也笑起来,“也许会管用。”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叫上孟景菲,一同去学校外面的饭馆吃饭。袁晓枫和吕会良开了一瓶红星二锅头,给孟景菲点了饮料。 “来,为老同学在卫都聚会,干杯!”袁晓枫端起酒杯。 “干!” 小饭馆人不少,菜做的经济实惠,都是学生来捧场。 “暑假我们几个聚会你也不去,真不给面子啊。”吕会良一边夹菜,笑呵呵地对孟景菲说道。 “啊那,那天我有事呢。”孟景菲略显尴尬。 “能有啥事啊?英磊打那么多次电话,总能抽出一天时间吧?再说了,管它分数多少呢,考不上大学我们就不是同学啦?”吕会良似乎不依不饶,开着玩笑。 孟景菲有些不好意思,掰弄着自己的手指。 “吃菜,吃菜,景菲,我们边吃边聊。”袁晓枫招呼着她。 餐馆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已经有人在排流水席了。 “我还是很佩服王英磊的,学习一直比我们好,而且高中这三年的班长不是白当的,真的很有能力!”袁晓枫提高了声音,把话题岔到王英磊身上。 “就是嘛,他也是个热心的人,关心同学,尤其关心景菲同学,哈哈。”吕会良配合着。 “关心我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哎,有人关心总比没人关心要好吧?你看我,光杆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见孟景菲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吕会良自嘲道。 孟景菲忍不住低头“噗嗤”一声笑了,转而看着吕会良,“你呀,应该多向晓枫学习,人家都有人关心了,你要抓紧时间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吕会良故意地说,“谁关心他啊?” 袁晓枫也疑惑地看着孟景菲,心想,我什么也没跟她说过啊。 “晓枫的事儿全校谁不知道啊,他在商大可是明星哎!”孟景菲加重了语气。 “哪有?太夸张了,呵呵。”袁晓枫尴尬地笑了笑。 “听说那个女孩子出国了?”孟景菲又压低了声音,望向袁晓枫。 “是c是啊。”袁晓枫还是一脸地尴尬,举起酒杯,“来,我们喝酒。” 三个人边喝边聊,一会儿功夫,一瓶五十五度的红星二锅头就只剩下空瓶了。 袁晓枫结了账,他们站起身往外走。 “你酒量见长啊。”吕会良看着走路略显摇晃的袁晓枫,“平时喝三四两你就不行了;今天咱俩平分了,看你也没什么事。” “今天见你高兴嘛,有点儿多了,哈哈。” 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了,还下起了小雪,冷冷的北风夹着雪粒打得人们脸颊生疼。 “好冷啊。”孟景菲低下头,裹紧了衣服。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袁晓枫没觉得有多冷,只是被风一吹,才觉得酒劲有点儿上头。送吕会良上了车,他和孟景菲往学校方向走着,袁晓枫开始感觉头晕晕的,走路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差点撞上路边的一棵树。 孟景菲赶忙扶住了他:“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袁晓枫自己都觉得舌头根子有点儿发硬了——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白酒。饭桌上提到林梦琴时,又勾起了他千思万缕的情绪,他一杯一杯地往下喝,丝毫没有感觉到酒的辛辣,似乎这样就能冲淡这种情绪的困扰。 “慢点儿走吧,不急。”孟景菲挽住他的胳膊,“来,我扶着你走。” “我,我没事。今天见了老同学高,高兴!”袁晓枫挣开了她的手,他的脚却不听使唤,倚里歪斜地往前刚走两步,就踉踉跄跄地差点摔倒。 “哎呀!你慢点儿。”孟景菲紧走了几步,扶住了他,“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孟景菲架住他的胳膊,慢慢往前行走。 袁晓枫只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前面的路灯都有点摇晃:“不好意思,喝成这样,挺丢人的,让你见见笑了。” “都是老同学了,丢什么人啊?”孟景菲笑着说道,“回宿舍睡一觉就没事了。” 越往前走,她越感到有些吃力,一会儿得用力撑住他,一会儿又得往回拽着点。 两个人好不容易挪到男生宿舍楼道口,袁晓枫靠着墙站住,“你,你回去吧,我到了。”身子却在摇晃着,“谢,谢谢你啊。” “还不晚,我送你上楼,你这样子哪行啊?”孟景菲没等他说话,拽起他就往楼上走。 “我真没事!” 上楼时,有栏杆可以扶着,孟景菲轻省了很多。到了308宿舍,只有李建民一个人在屋里。 “哎哟,这是怎么了?老三。”李建民赶紧上前帮忙扶住袁晓枫,“喝多了?还让美女送回来了。” “没事,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喝得有点高兴。”孟景菲接过话来。 袁晓枫坐到床上,上身不住地摇晃。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看宿舍有人,孟景菲也就放心了。 “好,太谢谢你了。”袁晓枫抬起头,试图站起身来。 “你不要动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孟景菲走出了门。 “老三,你这个老乡真是不错哎。”李建民关上了门,回头看着还在不住摇晃着的袁晓枫,“那个林梦琴到底有没有消息啊?看你这么多日子以来寝食不安c翘首以盼地等她消息,我都替你着急。还是老四说的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不懂!”袁晓枫往后一仰,倒在床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雪夜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陈起和赵敏霞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是屋里暖和。”陈起脱下外套,下意识地抖了抖,“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下雪也挺冷的嘛。” “晓枫这不是在宿舍吗?”是赵敏霞的声音,响亮而清脆。一年多的大学生活,让她完全甩掉了刚入学时的地方口音。 “晓枫,你的信。”她从陈起递过来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 “我的信?”刚躺下床不久的袁晓枫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你的,来自澳大利亚的国际信件,哈哈,很期待吧?”赵敏霞抖了抖那封信,“陈起还说你和同学出去吃饭了,肯定没回来呢。” “哦,谢谢。”袁晓枫兴奋地从赵敏霞手里接过了信,那种头重脚轻c晕晕的感觉好像立刻消失了。 “咱们四个人打牌吧。”赵敏霞提议道。 “打什么牌?你看,老三有这个心情吗?”陈起指了指正在迫不及待地拆着信件的袁晓枫。 “雪好大啊!”门开了,老大从外面走进来。他跺着脚,“真冷啊!” “哎,这回够手了,老大回来了。来,玩会儿扑克牌,老大。”赵敏霞招呼着。 四个人凑到桌子旁边,李建民一边洗着牌一边说:“要说我们老大,那才叫真爱!每天去图书馆,只看三毛的书。这三毛都去世快一年了,依然痴心不改,值得我们学习啊。” “去你的!”老大笑着说道,“人家三毛小说写得好,什么真爱不真爱的。” “爱屋及乌嘛,这叫柏拉图式恋爱。” “哈哈哈”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边有说有笑。袁晓枫坐在里边的床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信封上面陌生的字迹——这根本不是林梦琴的笔迹啊!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看了一下落款处——和以前来信的地址一样,的确是来自澳大利亚的一封信件,他打开了信: “袁晓枫同学: 我是林梦琴的母亲。首先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持给梦琴写信。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后来看到你不断地给她写信,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寒假前的一个星期天,梦琴和同学们出去玩的时候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再也没有醒过来。作为一个母亲,没有比这更悲痛的事情了 一转眼,梦琴已经走了快半年了。看着你给她写的一封封来信,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但是我觉得应该对你的未来负责,所以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 梦琴走了!我们都要接受这个现实。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感情,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看着看着,袁晓枫直觉得眼前发黑,头一阵阵地眩晕,他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又睁大了眼睛,再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那张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没有错。他突然感觉浑身瘫软,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心里一阵阵的酸楚不断地袭来,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扭转过身,几乎要哭出声来,但是他竭力忍住,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抽搐,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里,感觉身后传来正在打牌的几个人的说笑声越来越遥远 好一阵子,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枕巾上蹭干了眼泪,把那封信放在枕头底下,站起身往外走。 “老七,借光,我去个厕所。”他努力使自己说话的声音接近正常的语调。 “吊主!”李建民抽出一张牌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给他挪开地方。 袁晓枫下了楼,跌跌撞撞地向操场方向跑去。外面,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空旷的操场,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只有他一个人摇摇晃晃c漫无目的地走着慢慢地,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着漫天大雪飞舞的夜空深处,再也没能忍住悲伤,放声大哭起来。任凭那些被寒风裹挟的密集的雪花,狠狠地砸落在脸上,融化在泪水里,冰冷着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近乎折磨的苦苦等待,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曾经设想过种种可能性,没想到,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他摇晃着,转过身,身后留下的是一串长长的c孤独的脚印。不远处的跑道上,也是白茫茫一片,已分不出跑道和操场的界限。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脚底下发出“咯吱c咯吱”的声响,慢慢向那里挪动着脚步——那里,曾留下他们彼此相拥的温暖;在那里,她跟他说要出去三年,让他等她;她在信中说,那里是她记忆中最美的地方,它占满了她的脑子,不能再储存其他的记忆了如今,他又站在了这里,却没有了她,而且永远不会再有了!那嘶吼的狂风和无情的暴雪,似乎都在提醒着他——一切美好的回忆和未来的憧憬,都破碎了。 回到宿舍,灯已经熄灭了。这一夜,是袁晓枫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两人短暂的相识c相知,以及那懵懂地c美妙地初恋感觉,像放影片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快天亮的时候,袁晓枫才在精疲力竭的恍惚中睡去,直到被陈起喊醒:“老三,起床,该打饭了。” 他一动也没动:“嗯,我昨天喝多了,有点儿不舒服,不吃了。” “要不给你带点儿回来?”李建民说道。 “不用,不用,我胃里很难受,你们去吧。” 等其他人吃完饭去教室了,他又从枕头下面拿出了那封信。他不愿相信这封信的内容,他甚至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袁晓枫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上的每一个字,直觉得胃里一阵一阵地翻江倒海,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他赶紧把信放在床边,匆匆地穿上衣服,向厕所跑去。还没等他跑进厕所,就”哇”地一声,吐到洗漱间的水池子里了。这是他第一次吐酒,他趴着吐了好久,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过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呕吐。他扶着墙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地眩晕,似乎马上要摔倒,他只好又慢慢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平静一些。 许久,袁晓枫站起身,开始扶着走廊的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宿舍走。 宿舍里面,孟景菲正站在袁晓枫的床铺旁边,低头看着那封信。 “你,你回来啦?”孟景菲看见他,有些慌乱地说。她赶紧把信扔到床上,“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张纸,就捡起来了,没想到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她慌乱地解释道。 “哦,没关系。”袁晓枫摆了摆手,“你怎么来了?”他说话有气无力,“没有上课啊?” “早晨在食堂碰见你们宿舍的那个人——就是昨晚在宿舍里的那个,他说你还是不舒服,我,我就过来看一看。” “哦,谢谢,你坐啊。”袁晓枫扶着床,坐了下来,“这是谁的?”他拿起了旁边的一张贺卡。 “哦,这是我要送你的。元旦马上就要到了,想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 “呵呵,我们在一个学校还送什么贺卡啊?谢谢你。”袁晓枫打断了她,笑着说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今年我连一个贺卡还没寄出去呢。” 那张贺卡上面,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一对大雁正飞向远方;下面绿色的小树林旁边,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有一个少女站在河的旁边,正抬头望着远去的大雁。 “本来,是,是想表达我的祝福,可是,刚才,无意中看到那封信,又觉得,太不合适了。”她仍旧站在那里,低低地声音说着,用手揉卷着自己的衣角。 “没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 “你早上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袁晓枫摆了摆手,“不用了,刚吐了酒,我什么也吃不下,你帮我倒点热水吧。” 喝了杯热水,他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孟景菲走后,袁晓枫觉得又累又困,躺在床上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春游 转眼又到了一年里柳枝吐新牙c杨花满天飞的季节。袁晓枫的吉他已经学了一年多,那本书上的曲子大多已经会弹了。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轻抚琴弦,静静地弹唱着那首《在雨中》;人多的时候,他就会戴上耳机,默默地听着那盒只有一首《初恋的地方》的录音带听完再倒带,再听完再倒回来大多闲暇的时间,他都以这样的方式度过。 一天下午,袁晓枫一个人在宿舍练琴,陈起走了进来。 “老三,还在刻苦练习呢?” “闲着没事干,弹着玩呗。”袁晓枫没有抬头,继续弹着他的琴。 “上个月的社会实践活动,九一商管班比我们班卖得还多。”陈起坐在袁晓枫对面坐了下来,“系里决定用两个班做活动赚的钱,组织大家去春游。” “是吗?”袁晓枫停了下来。 “是的,我刚从系主任那里出来。”陈起说道。 “哦。”袁晓枫应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琴谱。 “计划去将军山,离卫都不是很远,风景也好。”陈起接着说道。 “哎,给你说个事儿,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啊。”陈起往前探了探身子,“今年八八级毕业以后,我有可能当上咱们系的学生会主席。” “哦。” “去年元旦前,我去裴老师家里了。”陈起接着说道:“她家里好大,好漂亮!” “我爸在市水产公司工作,那天我带了一箱带鱼,裴老师很客气地说不用拿东西。但是我知道,每逢过年过节,好多人都托我爸买海鲜,很难买到的。那天系主任也在,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陈起显得很神秘。 “说了什么啊?” “主任跟我说,今年毕业班走后,系里的学生会主席职位就空缺了。”陈起说道,“你知道咱们系里的现任学生会主席是怎么上来的吗?”他问袁晓枫。 “不知道。”袁晓枫放下吉他,活动了一下身子。 “大家一直都很奇怪他为什么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啥都不懂,要能力也没有能力。主任跟我说了,他哥哥在市人大工作,跟校长打过招呼,没办法,要不然哪轮得着他!”陈起自顾自地说着,有些忿忿然。 “不过这次主任说了,小陈能力很强,等毕业班走了,准备定你做商管系学生会主席。”陈起模仿着系主任的语气,得意地接着说。 “是你的带鱼起作用了吧?呵呵。”袁晓枫笑道。 “别瞎说,那是在表达真诚的师生情谊。”陈起也笑了,“你现在不要和别人说起,我只对你和赵敏霞说过。回头我给主任建议一下,估计能让你当上咱们系里的体育部长。” 袁晓枫苦笑了一下,“唉,我的脚刚好利索,还不能剧烈运动,今年的联赛都没能参加,还当什么体育部长啊。”他又望向窗外,神情怅然地说道,“再说我现在真的没那个心情了。” “什么心情不心情的啊?我看你就是让林梦琴那事闹的!”陈起站起身,“我说老三,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像老七劝你的那样,你整天这样萎靡不振,她也活不过来!这都是意外,谁也控制不了的事,过几天春游,出去散散心,就好了。” 春游那天,学校安排了两个大巴。早晨五点半,两个班的同学分别上了车,准时出发。 三个半小时的路程,才到了将军山的山脚下。据介绍,山上的主峰海拔两千米左右,形状像极了一个古代的佩剑将军贮立在那里,因而得名将军山。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山脚下有一个招待所。陈起和九一商管班的班长分别安排两个班的同学住进房间,然后吃早饭,集合,自由组合上山。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柔柔地,温和地洒向每一棵草木,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已经开了,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和煦温暖的阳光里释放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同学们从学校出发时,大都穿着秋衣秋裤再加外套(虽说卫都的春季时光非常短暂,毕竟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现在好多人在招待所换上了半袖外加一个外套,有的男生,上衣干脆只穿了一件短袖衫。沿着缓缓的山坡一路走上去,偶尔一阵阵山风袭来,那些只穿短袖的男生还是被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开始跑步上山,以抵消这种不时袭来的凉意。 刚开始上山时,山坡还算平缓,袁晓枫和宿舍几个人一起走着,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真的没事了。一路上环顾着周围怡人的景色,他感觉心情也好了很多。越往上走,山坡越来越陡峭,大概过了半山腰时,袁晓枫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踝开始隐隐作痛。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开始显现出它的威力,晒在身上有点灼热的感觉。袁晓枫有些冒汗,他停了下来,脱下外衣,放进背包里。 “老三,快点儿走啊!”前面的李建民喊他。 “你们先上吧,我歇一会儿。”袁晓枫在路边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袁晓枫立刻感觉有点饿了。他打开了背包,拿出一个面包来啃着。 休息了一会儿,袁晓枫感觉脚痛好多了,刚想站起来准备走, “晓枫,你没事儿吧?” 是孟景菲和她们班的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没事儿,刚休息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 “你能行吗?听说你的脚受过伤?”孟景菲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呵呵。走吧,快到了。”袁晓枫向山上望去。 山里的天气,变化比较快。那些因攀爬陡峭的山路而累得气喘嘘嘘的人们,再加上有些火辣的太阳,都已经大汗淋漓。可是,转眼间,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微凉的小山风“嗖嗖”吹过,倒给人们带来了一丝惬意。 快到顶峰的时候,有一段非常陡峭的山路。向上面望去,人工凿出来c但并不规则的一级级石阶几乎接近垂直的角度;旁边是两道铁索,供人们用手扶着往上爬。 袁晓枫和孟景菲她们几个女生接近顶峰的时候,好多人已经开始下山了。 “加油啊,老三。”上面传来李建民的声音。 袁晓枫仰起头——宿舍其他几个人,还有赵敏霞正在下山。 “老三怎么变成妇女主任了?”看着袁晓枫后面跟着几个女生,陈起调侃道。 “哈哈哈”其他几个人也笑了。 “那赵敏霞岂不是妇男主任了?”袁晓枫也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我没得罪你吧,晓枫?”刚刚和袁晓枫侧身而过的赵敏霞回头说道。 “哦,我是在夸奖你呢。”袁晓枫笑着说,“你看,所有的女生中,你是第一个上山,又是第一个下山,巾帼不让须眉啊!” “哼,这还差不多。”赵敏霞也笑了起来,“上面很凉快的,你们加油!” 山顶上面有小一片开阔的平地。从这个主峰向四面望去,真的体会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孟景菲和几个女生开始忙着拍照。 “晓枫,你过来和我们合个影吧。”孟景菲喊他。 “好。” “我们老四最喜欢你唱的《花祭》了。”孟景菲指着其中的一个女孩子,“来,你们站中间。”她把那个略带羞涩的女孩子拉到袁晓枫旁边,其余几个人分列两边,“一二三,茄子!” “别动,我再多拍几张。”孟景菲又按了几下快门,“好了,老四,给我和老乡也拍一张。”她把相机交给了那个女孩,站在袁晓枫身边,“一二三,茄子。” 远处开始传来隆隆的雷声,天色慢慢阴沉下来。山顶的凉风开始吹透已经落汗的人们的衣服,天上也掉起小雨点儿来。 “下雨了,来,快点儿,我给你们宿舍几个人拍一张合照。”袁晓枫拿过了相机。 拍完照,小雨滴很快变成了大雨点儿。 “雨下大了,我们得赶紧下山!这里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袁晓枫招呼着大家。 “上山不难下山难。”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尤其是下雨后,石阶很光滑。 “脚下很滑的,大家要小心!抓紧手里的铁索!”袁晓枫向走在前面的几个女生喊着。 好不容易走下了这段陡峭的台阶,到了相对平缓的地带,大家的身上几乎被淋透了。雨越下越大,前面几个女生赶紧跑到了不远处凸出来的一块大岩石下面躲雨。后面的袁晓枫和孟景菲也跟着跑了过去,只是地方太小了,两个人站在边缘处,外面紧密的雨点随着风儿刮进来,根本没有办法遮挡。 “哎呀,衣服全淋湿了!”孟景菲低着头,双手紧抱着肩膀,惊叫着。 袁晓枫抹了一把淌着雨水的脸,又用手掌搭在额头向前方望去: “前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避雨,我们去那儿!”他拉起了孟景菲的手,向前方几十米远的拐角处的一块大岩石下面跑过去。 滚滚的雷声,伴随着暴雨如注,等俩人跑到那里时,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两个人彼此望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孟景菲两手拢住紧贴在头上和肩上的长发,甩到前面拧着雨水。她浑身已经被大雨浇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高挑的身材更加显得凸凹有致。一阵山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袁晓枫从自己湿漉漉的背包里拿出来上山时脱下的外衣,“你穿上吧,在包里放着的,是干的。”他递给了孟景菲。 正在拧着头发上面雨水的孟景菲抬头看了一下他,“不用了,你穿上吧,你只穿了一个短袖啊。”她推给了他。 “我没事,还是你穿吧。”袁晓枫给她披上了外衣。 “我们也冷哈哈哈”雷雨声夹杂着远处那几个女孩子的哄笑声,随着一阵阵的风声时断时续地传了过来。 “讨厌。”孟景菲脸红红的,一边低头拧着头发上的水,一边笑着,小声咕哝道。 袁晓枫则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 天色越来越阴沉,暴雨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 靠近石壁的角落,有一小片略高一点的地方,雨淋不到那里。孟景菲拿出一块纸巾来,擦了擦那里,坐了下来。 “晓枫,坐吧,这儿还有地方。”她往旁边闪了闪,袁晓枫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这雨下得好大啊!”孟景菲眼睛望着前方——倾盆大雨浇在石地上面,溅起了一片片晶莹的白色水花,“那些水花好漂亮。” “是啊。你要不要即兴写一首诗,让我也欣赏欣赏。”袁晓枫笑着说。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孟景菲也笑了,转头望向他,“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如果讲讲你的故事,我可能就会有灵感,哈哈。” “我的故事?”袁晓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对呀。”孟景菲避开他的目光,转而又侧起脸望着他,“比如你怎么那么神?高中的时候,前两年学习那么差,到高三突然就学习那么好了呢?” “这个呀,呵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初中的时候,我的几乎所有学科都是一团糟,就数学基础还算可以;高中那次偶尔考了个第二名,我就觉得,平时没怎么认真听讲都能考好,其他科目,如果好好学习,应该也行。于是就努力了一把,没想到,学习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哈哈。” “你呢?自从你写了那篇《上帝的恩赐》,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在黑板报上发表文章了。”袁晓枫接着说道。 “噢,那个板报负责人转达了李主任的话,想让我多写一些赞美学校的文章,我不干!”孟景菲说道,“连事关学生吃饭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让写,还有什么可赞扬的?”她接着说,“没有什么比食堂卫生更重要的了,那可是直接关乎学生的健康啊!”孟景菲依然有些忿忿不平。 “了不起!”袁晓枫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孟景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还是跟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说完,她又觉得好像有点突兀,“不想讲也没关系,我只是闲着没事儿,想听听。” “哦”袁晓枫这才醒过点儿味来,“你说的是林梦琴啊?” “嗯。”孟景菲扬起脸望着他,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袁晓枫那张光洁白皙c棱角分明的脸上,还留着些雨水的痕迹。提到林梦琴,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仿佛掠过一丝忧郁。 “我跟她的相识其实很偶然。” 袁晓枫向孟景菲讲述着。 “现在,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个梦一样。”袁晓枫抬头望向依旧暴雨如注的天空,“天总是不遂人愿啊。” “你那么爱她,那个女孩儿应该感到好幸福。”孟景菲幽幽地说着。她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前方——一朵朵水花被高高地溅起后,又重新汇集成水流,淌过他们的脚下,“即便走了,也是幸福着走的。”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走喽!” “你俩聊上瘾啦,不走啦?”, “哈哈哈” 几个女生说笑着,从两个人身边走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记念 春游回来,好多同学都感冒了。 第二天上午放学后,回宿舍的路上,袁晓枫随着人流走着。 “晓枫,你过来一下。咳c咳”孟景菲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花池门边,不住地咳嗽,递给了他一张折着的纸,“写好了。” “这是什么啊?”袁晓枫接了过来,有些诧异。 “灵感啊。”孟景菲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欣赏我的诗吗?你给我讲了故事,我的灵感就来了。呵呵,咳c咳” “哦。”袁晓枫这才明白过来,“你感冒啦?” “没有,只是有点儿咳嗽。这是我昨晚写的,记念你们的故事,咳c咳嗯,严格来说,它是一首歌词。我非常喜欢一首英文歌曲——the 一ne y一u l一ve,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听过啊,我的一盒磁带《欧美流行经典歌曲》里面就有这首歌,很好听的。” “对,我也有。你看能不能配上那个旋律,可能还不够成熟,献丑了,呵呵。”孟景菲笑道。 “噢,那谢谢你啦。”袁晓枫说着,要打开那张纸。 “不要,咳c咳”孟景菲一边咳着,捂住了他的手,“回宿舍再看嘛。” 回到宿舍,袁晓枫打开了那张纸,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记念 很久没有消息 我望着天际 那南飞的雁 也会有归期 何时再相见 我时常问自己 那天的相遇 还能否记起 每当夜深人静 我独自走过 你流泪的脸 恍惚又迷离 想给你拥抱 却触摸不到你 记忆的温柔 已离我远去 灯光下的影子提醒自己 相见只会存在于梦里 如果承诺是脱口而出的话语 为什么还要流泪和哭泣 也许天注定相见是为了分离 我情愿从来没有相遇 想给你拥抱 却触摸不到你 记忆的温柔 已离我远去 一h girl 已离我远去 袁晓枫的眼睛湿润了。这首小诗又把他带回了从前的时光——他们的初次相遇c车站送别c流泪热吻等一幕一幕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得感慨万千。 袁晓枫想起了孟景菲所说的——这是一首歌词。他在心里轻轻哼唱着《the 一ne y一u l一ve》的旋律,再把这些词句对上,竟然毫无违和感。就在这一刻,他已下定决心要把它配上和弦,变成一首吉他弹唱的歌曲。 一连好几天,袁晓枫只要回到宿舍,就趴在桌子上写着c改着一会儿放下笔,拿起吉他,试探地弹起;一会儿又放下吉他,拿起笔,快速地记下,生怕错过了那一刻的灵感。 有时候,晚上熄灯了,他在床上躺着,心里还在默默地推敲着,自己却不觉得早已从嘴里哼了出来,搞的其他几个人都很纳闷。 “老三,你没事儿吧?”陈起问道。 “嗯c嗯,没事啊,怎么了?” “哈哈哈”几个人都笑了。 “老三,你不会是被折磨的精神出问题了吧?”老七李建民说道,“老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呀?” “啊?真的吗?我在心里琢磨一首歌呢,你们都能听到啊?” “哈哈哈” 为了不影响大家,后来,一到晚上,袁晓枫就抱着吉他,来到操场跑道的边上练习。 那天晚上,天气清爽凉快。像往常一样,袁晓枫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跑道边上,手抚琴弦,边弹边唱。 蓝蓝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酒向草坪,远处还有几对情侣在散步。袁晓枫不由得触景生情,唱着唱着,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很好听。” 一曲弹毕,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轻声地说着。 袁晓枫赶紧低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孟景菲。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袁晓枫有些惊讶,他站了起来。 “刚来一会儿,”孟景菲说,“可惜了,没听完整。” “就是你写的词。因为一直没有配好和弦,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袁晓枫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去宿舍找你了,他们说你在这儿。”孟景菲从包里拿出一个信件,“是要给你送信的。” “哦,不用猜,又是王英磊的。”袁晓枫笑着接了过来。 “错了吧?”孟景菲也笑了,“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是谁,从深南寄来的。” 原来是白卫东的信。他在信里说,深南的业务基本理顺了,他们工厂要改名为公司,在卫都市设立总部。过一段时间他就回卫都,来学校看袁晓枫。 白卫东来找袁晓枫的时候已经快放暑假了。那天下午五点多,白卫东一进宿舍门,刚开始袁晓枫都没有认出他来——一年多没见,白卫东胖了很多,挺着老板肚,手里还拎着大哥大;原先的寸头变成了大背头;上身穿一个半截袖白衬衣,打着领带,下身穿一个背带裤,俨然一副大老板模样。最让袁晓枫惊讶的是白卫东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像漂亮,穿着时髦的女人,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香气。 “晓枫,好久不见了!” 两人彼此拥抱。 “你小子发福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袁晓枫拍着他的肩膀,“里边儿坐吧。” “别坐了,咱们去宾馆吧,我请你吃饭。”白卫东看着宿舍窄小的空间里还有其他人,说道。 他们刚走出楼道口,就遇见孟景菲正往里走。 “晓枫,你干嘛去”她停下脚步。 “出去吃饭。”袁晓枫停了下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发小,白卫东。”他又转身对白卫东说,“她也是咱们县的,我们是高中同学。” “哦,老乡啊,那就一起去吃饭。”白卫东大手一挥。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走吧,没有外人。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儿的,他跟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袁晓枫笑着说道。 四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白卫东坐前面,袁晓枫和孟景菲还有那个女人坐在后面。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你们嫂子。”白卫东一边摁着大哥大上面的号码,半扭过身子,笑着说。 “啊?”袁晓枫看着那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正经的,你别听他的。”女人笑着说,“我负责深南办事处的工作,我叫刘晓莉。” “哦,你好。”袁晓枫说道。 “你好,给我订一个包间”白卫东拨通了电话。 “这儿的服务真不行,接电话这么慢,态度也很差!”打完电话,白卫东抱怨地说。 “这大哥大得多少钱啊?我看看。”袁晓枫拿过来大哥大,在手里掂量着。 “没多少钱,也就一万多块。”白卫东轻描淡写地说。 卫都宾馆算是市里最高档的宾馆,餐厅很豪华,白卫东带他们走进一个包间,大家落了座。 “晓枫,想吃什么?今天你说了算。”白卫东把菜单推给袁晓枫。 “我不会点菜,还是你来吧。”袁晓枫又推给了他。 “这里的海鲜不新鲜,吃什么呢?”白卫东翻看着菜单,“点些肉菜吧,你们正上学,需要加强营养。”他看了一下四周,“服务员呢服务员!”他大声喊着。 “这里的酒店服务比南方差远了,那边酒店每个包间都有一个服务员,只要客人一进来,随时等候着服务。这倒好,叫半天没人理。”白卫东看着迟迟走进来的服务员说着。 “你就知足吧,前几年,我们有一个老师在宾馆吃钣,享受的都是‘宾至如归’的待遇。”袁晓枫笑着说。 看着大家一脸茫然,袁晓枫给他们讲起了会计学老师的趣闻。 笑声过后,白卫东发起了感慨: “怪不得南方人都说——‘要想穷,干国营;要想富,个体户。’” 他点好了菜,“晓枫,咱俩来一瓶白酒吧?现在能喝点了吗?” “不不不,”袁晓枫连连摆手道,“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啊!我还是来一瓶啤酒吧。” “那我也来啤酒吧。前两天在深南喝大了,正好这几天休养休养。来两瓶啤酒,给两个女士来瓶饮料。”白卫东对服务员说。 “晓枫,你的酒量得练练,不然到社会上怎么适应得了啊?”白卫东继续说着,“毕业以后你就知道了,不会喝酒办不成事啊。” “练过,不敢再练了,哈哈。”袁晓枫笑着说,他看了看旁边的孟景菲。她也正看着他,听完这话,忍俊不住地笑了。 “晓枫,上大学时间不短了,应该有对象了吧?”白卫东问袁晓枫。 “没有c没有。” “有你也不知道啊。”旁边的刘晓莉接过话茬,“你看这妹子,帅哥美女多般配啊!” 孟景菲红了脸,她低下了头。 “不,不,别误会,我们是同学关系。”袁晓枫解释道。 白卫东端起了酒杯,“没关系,同学也可以发展成对象,哈哈。”他接着说道,“晓莉就是咱们卫都人,去南方时间比较早。深南成立了办事处以后,我是把她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吃完饭,白卫东说道:“宾馆院子里有一个酒吧,是晓莉哥哥开的,咱们下去玩一会儿,聊会儿天。” 袁晓枫和孟景菲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幽暗的灯光,优雅的环境,伴随着柔和的轻音乐以前只能在电影里才能看到这种浪漫的场景。 白卫东点了一瓶葡萄酒,两盘休闲小食品,他们边喝边聊。不一会儿,就有歌手在台上弹吉他唱歌。 “你不是也会弹吉他嘛,上去来一曲吧。”孟景菲胳膊轻触了一下袁晓枫。 “是吗?晓枫还会这玩意儿?我咋不知道啊。”没等袁晓枫说话,白卫东接过话茬。 “会,每年我们学校联欢会上,他都唱歌。” “晓莉,跟你哥说一下,让晓枫也来一曲。” 酒吧人不多,总共十几个客人。袁晓枫坐在台上,手抚琴弦,轻声唱起了那一首孟景菲写的,自己刚配好和弦的歌曲。 很久没有消息 我望着天际 那南飞的雁 也会有归期 想给你拥抱 却触摸不到你 记忆的温柔 已离我远去 一hgirl 已离我远去 袁晓枫干净c富有磁性的嗓音和琴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听众的情绪很容易就被带进了那种思念c忧伤的意境。 孟景菲坐在那里听着,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袁晓枫唱完了,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再来一首!”有人喊道。 “对不起,各位。这位朋友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这里消费的朋友,是一个临时插曲。下面我们还有其他约定的歌手等着演出,掌声有请!”刘老板上来解围。 “你都把妹妹唱哭了,我也好感动。”刘晓莉用手拍着孟景菲的肩膀,对刚走下台的袁晓枫说道。 “谢谢你们捧场,哈哈。” “晓枫还真有两下子,看来不白上学啊。”白卫东笑着说道。 临走时,刘老板送他们出来,得知袁晓枫是商大的学生, “以后周末就来我这里唱歌吧,反正上大学,晚上也没事儿。”刘老板跟袁晓枫说道,“起码能挣点儿零花钱,待遇呢,和我们请来的歌手一样。” “就是啊,在卫都有什么事儿找我哥就行了。”刘晓莉说。 “那太谢谢了,正好有个机会锻炼自己,呵呵。” 他们和老板道别,走出宾馆。 宾馆门口刚好有直达学校的6路公交车,袁晓枫就没有让白卫东拦出租车。 “卫东,你给我留个电话。”袁晓枫记下了白卫东的大哥大号码,“你们回去吧,一会儿车就来了。” “等卫都的总部选好了地址,我再叫你们过来玩。” “好,车来了,你们回宾馆吧。” 几个人挥手道别。 公交车上虽然没有座位,人却不是很拥挤。他俩往后走,站在了靠近后门的位置。 前面路口,黄灯开始闪了,司机脚踩油门想冲过去,红灯亮了起来,司机一脚急刹车,车上站着的人,身体向前方倾去。 “怎么开车啊?”有人不满地说。 孟景菲身体靠上了前面的立柱,“咔嚓”响了一声。 “什么声音?”袁晓枫问。 “哎呀!”孟景菲从斜挎着的包里拿出了一盒磁带,“还好,没挤坏。”她用手擦拭了一下,递给了袁晓枫,“本来去宿舍找你,是要给你送这个的,差点儿忘了。”她笑着说。 “《无悔无憾》,王杰的新专缉!”袁晓枫有些兴奋,“英磊送的?” “是啊。”孟景菲笑着说,“他给我寄来一本书,让我把这盒磁带转交给你。” “还是英磊了解我,现在王杰很火的,我很喜欢他的歌。”袁晓枫高兴得像个孩子。 “看把你高兴的!”孟景菲笑着说,“有时候真不理解你们,我也喜欢音乐,但没你们那么疯狂。” “他送你什么书啊?保密吗?” “保什么密啊,《简爱》” “噢,就是简单地爱。” “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驻场歌手 接下来的两年,袁晓枫倒也过得轻松,周末的时候就去刘老板的酒吧当驻场歌手,挣点外快。白卫东的办事处离学校比较远,而且大部分时间他不在那里,袁晓枫只去过一两次。 陈起也如自己所愿,大三时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袁晓枫没有当上体育部长,不过他也觉得无所谓——无官一身轻。他倒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脚伤也没问题了,该训练的时候照常训练,比赛也不耽误。他已经渐渐走出记忆的阴影,只是弹琴唱歌时,往事还是会一幕一幕地浮现。他将这些情感全部倾注在歌声里,每次在酒吧表演时,他都会很投入地达到人歌合一的境界,总能打动不少人,有很多回头客就是为了来这里听袁晓枫唱歌。因此,刘老板也很愿意让他在这里演唱。 毕业前的论文答辩基本上是在走形式。天下文章一大抄,先是去图书馆,东拼西凑地抄一些东西,再加以整理。然后老师随便问两个问题也就过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儿。 从1993年开始,大学毕业生的分配制度发生了重大改革。以前的学生想要留在卫都市,托关系找人,费好大的力气,一个班顶多能留下十来个人。那年的毕业生分配实行双向选择,摒弃了多年以来学校包分配的制度,各个企业可以来学校招聘。那一年,市场进一步开放,各个企业也是求贤若渴,在学校礼堂设置了很多点,只要双方谈妥,即可签订协议,留在卫都。企业负责给学生办理卫都市的集体户口。 94年进驻商大招聘的企业更多。袁晓枫和李建民选择了一家经营食品的国企——卫都市第一食品厂,四月份就要到工厂实习。陈起被学校推荐,分配到商业厅,宿舍其他的人都选择回到当地。 “赵敏侠也跟你一起去商业厅吗?”周六中午吃饭时,老七李建民问陈起。 “没有,她也是去企业。学生会还有很多人想去呢,没那么多名额。”陈起说道,“在现在的大形势下,我倒觉得去省直单位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是又觉得放弃这个机会也挺可惜的,唉,谁知道以后怎么发展?”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商业厅肯定比企业好啊!要不咱俩换换?”李建民很不以为然。 “老七你还别说,去年就有分到商业厅后悔的。财会班的张菲亚去了,每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她们班去企业的同学,都比她挣钱多。”袁晓枫插话道。 “老三说的对,是这么回事儿。”陈起右手轻拍了一下桌子,“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的原因。”他咂了咂嘴,又说道,“不过,我还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实在不行,以后再往企业转。商业厅下属好多企业,也包括第一食品厂,哈哈。” 下午,只剩袁晓枫独自一人在宿舍里弹着琴,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 门开了,一个人背着包进来了。 “英磊!”袁晓枫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他很惊讶。 几年的大学生活,较之以前的清瘦劲儿,王英磊身材匀称了许多,虽然相比袁晓枫矮一些,但也算上中等的个头儿。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服,白白的皮肤,乌黑浓密的眉毛下面,一双细长的眼睛,看起来明亮有神。 “没想到吧?哈哈。”王英磊笑道,“好久不见你了,这不,快毕业了,回家联系实习和工作的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 “先坐下先坐下。”袁晓枫替他拿下背包,放在床上,两人坐了下来。 “有目标了吗?准备去哪儿?” “我爸一直在给我跑这事儿,说是去省直机关,具体哪里没有定。” “去机关?坐办公室,那多没意思啊。”袁晓枫多少有些诧异,“现在国家不是一直在说嘛‘胆子要大一点,步子也要大一点’去年我们学校去机关的同学都后悔死了,去企业的人都比他们挣钱多很多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爸说我小屁孩儿,不懂。”王英磊依旧笑呵呵地说着,“其实我也很想去企业闯闯。” 然后他又话题一转,“哎,孟景菲怎么样,最近见过她吗?” “你小子!我觉得你也不是来看我的,哈哈。”袁晓枫笑道,“有段时间没有见着她了,前些日子我忙着论文答辩。” “哦,你现在又找了一个呗?那件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我啊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袁晓枫苦笑道,“呵呵,这事儿得靠缘分。” “不说这个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明天咱们再去宰会良一顿。”袁晓枫接着说道,“走,我先带你去找孟景菲。” 两人来到孟景菲她们宿舍,她正在看书,看见了王英磊来了,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老同学呀。” “他说想我了,所以就来了。”袁晓枫接过话来,“这小子,从来没有实话。”袁晓枫笑着,他看宿舍里还有其他人,“走吧,去我们宿舍聊一会儿,晚上我请客。” 还是那个小饭店,灯火通明,生意依然兴隆。他们三个人点了四菜一汤,袁晓枫问王英磊:“给你来瓶白酒吧?” “给我来瓶白酒?”王英磊翻了他一眼,“你不喝啊?” “照理说我应该喝,但是今天晚上我还真有点事儿,就不陪你喝了。明天晚上去师院,我一定喝!” “什么事儿啊?我来了,你小子不喝酒,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孟景菲抢过话儿,“今天周六,人家晓枫现在是驻场歌手,一会儿还要去唱歌。” “噢我记起来了,你好像在信里说起过这事儿。”王英磊恍然大悟,“还是在同一个酒吧吗?” “是,宾馆酒吧。已经一年多了,挣点儿零花钱,呵呵。”袁晓枫笑着说,“这么着吧,咱俩喝点儿啤酒得了。你也别喝太多,吃完饭你和景菲出去转转,看看卫都的夜景,我呢去酒吧。明天到会良那儿,咱们一醉方休!”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明天再好好喝。”王英磊说道。 “我也想去酒吧听你唱歌。”孟景菲突然插话道,“卫都有什么好转的啊,肯定比不上你们的荆楚之地,对吧,英磊?”她又转向王英磊。 “呵呵,那是,那是。”王英磊笑得有些尴尬,“那就去酒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唱歌,哈哈。” 周末的酒吧,人很多,他们坐在了靠后面一点的位置。袁晓枫给他俩要了一瓶香槟,就去后台准备。 酒吧灯光依旧幽暗迷离,朦胧梦幻般的氛围。 “他们是用卡拉一 k伴奏吗?”王英磊转脸看着孟景菲,他们坐在离舞台较远的一处角落。 “后台有吉他,我就来过一次,上次晓枫用的吉他。”孟景菲说道,眼睛看着正在走向后台的袁晓枫。 王英磊呷了一口香槟,右手有些不自然地弹击着桌子,“我爸想让我进省直机关,这次回来主要是为这事儿。” “哦。” “还有一年,你也就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王英磊望着孟景菲——她依然那么美丽。较之高中时期的清纯,几年的大学生活,还造就了些女文青的气质。 “没有,还早着呢,考虑那事儿干嘛哎,你看,主持人上来了,第一个就是晓枫唱,要开始了!”孟景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台面。 王英磊向台上望去,那里灯光很亮,地方不是很大,前边竖着一个话筒。主持人拿起了话筒: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掌声)大家都知道,《一场游戏一场梦》是忧郁王子王杰的代表作,第一个出场的歌手就要为大家演唱这首歌,下面有请”主持人在台上说着。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肚子疼。”王英磊皱着眉头,用手捂住肚子,“可能喝的啤酒太凉了,你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哈哈,快去快回。”孟景菲瞅着他的样子,笑着说。 洗手间就在后面不远的位置,王英磊一溜小跑过去,到厕所刚蹲下来,就一泻千里,这也是他不大喜欢喝啤酒的原因。吕会良经常说他平时喝白酒太多,把肠胃喝坏了,稍微有点凉气就受不了。 外面响起了吉他声,袁晓枫已经在演唱了。 王英磊出了洗手间,在找着自己桌子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坐着两个男的,正在和孟景菲说着什么突然,孟景菲站了起来,甩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你干什么啊?” 两个男的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明显喝多了。 王英磊赶紧跑了过去,挡在孟景菲前面, “你们干什么!”他大声喝道。 “哟嗬!你是谁啊?少他妈管闲事!”王英磊面前的那个男的挥起拳头,“咣”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王英磊猝不及防,身子向后摔了下去。 “啊!”孟景菲吓得尖叫了一声。周围的人一看有人打架,都散到一边儿去了。 袁晓枫正在台上弹着吉他演唱,听到下面乱糟糟的,他往下一看——王英磊正和那个男的扭打在一起,另一个男的正拽住孟景菲的手 他“噌”地跳下了台子,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过去,抡圆了手中的吉他,照准拉着孟景菲手的那个人的后脑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吉他被砸了个透心儿凉!那个男人的头从上面露了出来,身子摇晃几下,倒了下去 “轰”一下子,酒吧里的人就乱喽 袁晓枫正要过去拉开那个骑在王英磊身上的人,他却没有注意到从自己身后又过来几个人 “小心!”孟景菲瞪大眼睛,指着他后面叫道。已经晚了,袁晓枫觉得自己的后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头“嗡”地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刺绣 袁晓枫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他醒了,醒了!”是孟景菲的声音。 袁晓枫睁开眼睛,看见床边挂着吊瓶,孟景菲和王英磊就坐在两个床中间的凳子上。他试图坐起来,刚一起身,就觉得头部有股钻心的疼痛。 “别动,手上有针管。”王英磊按住了他。 王英磊的眼睛周围有一大片青肿着,袁晓枫哈哈笑了起来:“哈哈,你咋变成熊猫了?” 王英磊也笑着:“你比我还难看呢。” 袁晓枫用手摸了摸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头上缠着纱布,从上往下,兜住了下巴,头发也已经被剃光了。 “缝了十二针,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用什么东西砸的你。”王英磊说道。 “你终于醒了,都一晚上了,把我俩吓坏了。”孟景菲眼睛红肿着,说道。 “啊?一晚上?”袁晓枫看了看已经泛白的窗外。 “要不是刘老板,咱们可就惨了,他们有七八个人。不过,被你砸中的那小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王英磊说着,“刘老板送我们过来的时候,嘱咐说最近不要去酒吧附近。是他给医院交的押金,说什么也不用我们管,其他事情由他来善后。” “真的要谢谢你们两个”孟景菲眼圈儿有点发红。 “谢什么啊?我们都是老同学,应该的!”王英磊拍着胸脯。 “就是,那些流氓真可恨,他们仗着人多,如果只有两三个人,肯定干不过咱们!对不对?英磊。哈哈。”袁晓枫笑着说。 “就是,哈哈” “可是晓枫都这样了”一颗泪珠从孟景菲的脸上滚落,她用手擦了一下。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昨天晚上,景菲一直掉眼泪,生怕你醒不来。” “我刚才还想呢,人要是这么走了也挺好的。”袁晓枫笑着说,“当时只是觉得‘嗡’的一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什么痛苦啊,就是刚才醒来的时候有点儿疼。” “哈哈哈”孟景菲也破涕为笑。 早晨刚上班,诊断证明出来了——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输几天液,观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七天以后拆线就行了。 “你们回去休息吧,一晚上没睡觉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躺床上休息就好了。”袁晓枫跟他俩说。 “景菲回去吧,我昨晚还在凳子上眯了一会儿,她可是一夜没有合眼。”王英磊看了看孟景菲。 “你送她回去吧,然后你就去我们宿舍休息,我真的没事!” “那好吧,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中午过来给你打饭。”王英磊站起身,看了看还在凳子上坐着的孟景菲,“我们走吧。” “可是,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啊?”孟景菲不无担心地问。 “不会。刘老板说了,他会善后的,那些人是酒吧的常客,他都认识。” “他们真要是来了,我就和他们拼了这条老命了,哈哈。”袁晓枫笑道,“放心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不用担心我。” 两个人走后,袁晓枫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袁晓枫试着坐了起来,头还是晕晕的,有些痛,但已经不像早晨痛得那么厉害了。 孟景菲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坐起来啦?”她把手里拿着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不早了。”她在对面坐了下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有很多人已经在食堂排队了。” “昨天真的把我吓坏了,你流了那么多血,还一直昏迷着。”孟景菲接着说道。 “男人流血不流泪,呵呵,没事儿。英磊还在睡觉啊?” “应该是。我没叫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孟景菲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人已经不多了。两个人刚吃完饭,王英磊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哎呀,睡过头了。”他看见孟景菲坐在那儿:“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不是说好11点你去叫我的吗?”孟景菲笑着说道,“我一看表,已经11点多了,你还没去找我,估计你是太困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就自己来了。” 袁晓枫一连输了三天液。第三天快要输完液的时候,刘老板和王英磊从外面走了进来。 “晓枫,没事了吧?”刘老板笑着问。 “没事了。大夫说以后不用输液了,再过几天来拆线就行了。”袁晓枫说道,“真的太谢谢你了!刘老板。” “谢什么啊,咱们都这么长时间了。”刘老板说着,“不过,你也够猛的,不光把吉他砸了个稀巴烂,那个家伙也缝了好几针,哈哈哈” “对了,刘老板,我把钱给你。你交了多少钱押金啊?”袁晓枫边说边往外掏钱包。 “这个你不用管。”刘老板按住他的胳膊,“我跟小王说过的。”他看着旁边的王英磊,“拆完线你们就走人,什么也不用管,这里的大夫是我哥们儿。” “一码归一码,我还把您的吉他砸坏了呢。”袁晓枫还要往外掏钱。 “真的不用管。”刘老板又说道,“过一段时间,我还要开分店呢,到时候你来给我免费唱几次歌不就完了嘛,哈哈” 刘老板走后没有多久,就输完液了。医生告诉袁晓枫可以退床了,以后每天来换药就行了,到了第七天头上来拆线。 半上午这个点儿,公交车上倒是没几个人。袁晓枫和王英磊找了一个靠着窗户的座位并排坐了下来。 “怎么样,这两天和孟景菲有进展没?”袁晓枫问道。 “没。”王英磊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一到学校就回宿舍,说需要休息,根本不给我机会。她可能”他看了看袁晓枫。 “怎么了?” “她可能有心上人了,而且极有可能那个人就是你。”他看着他的眼睛。 “胡扯什么呀?你!”袁晓枫瞪大了眼睛,“连我你也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你。”王英磊又是一阵苦笑,眼睛转向窗外,“我是信不过我自己。”他停顿了一下,又转回头,“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选三好学生,会良在班主任办公室让你看的那张与众不同的选票吗?”王英磊接着说道,“那票上五个人的名字是竖着写的,你的名字在中间,左边是两个女生,右边是两个女生。” “好像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你知道,每次选三好学生,我都是全票通过,只有这次是个例外。”王英磊继续说着,“后来,我仔细核对过了,那就是孟景菲的笔迹,绝对没错!” 他停了一下,看着有些糊涂的袁晓枫:“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是因为我太喜欢她了。直到她放弃了钟爱的中文系而报考商大企管系,就更印证了我的判断——她喜欢的是你。” “你胡说些什么啊?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但是当时,你已经有了你所爱的人。”王英磊好像没有听见袁晓枫说什么,眼睛看着前方,自顾自地说着,“这就是我明知道她喜欢谁,却还要坚持写信表白的理由。” “虽然她以上学为由拒绝了我,我并没有灰心。我想或许时间能够改变她。所以我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偶尔以老同学的名义给她寄书。直到得知你女朋友出了事,我才预感到我俩已经没有可能了。”王英磊神色黯然。 “你别一个人瞎想了,好不好?她从来没有表示过任何喜欢我的意思!” “你不了解她。”王英磊又苦笑了一下,“景菲是一个内心非常孤傲的人,她是不会主动表白的那种人。但是在卫都的这几天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一定是喜欢你!从她在医院里表现出来的对你的关切,我已经全然感受到了。” “不过,错不在你,错在造化弄人。”王英磊抬起头,眼睛望着车窗外面的蓝天,“你可以阻止自己去爱一个人,但你不能够阻止一个人爱你。有时候,我真的很忌妒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败在你手里,我不丢人。呵呵。”王英磊拍了拍袁晓枫,“下午我就回去了,景菲是个好女孩,将来好好待她,哈哈。” “哪跟哪啊” 拆线的那天,孟景菲一早就来到袁晓枫宿舍,说要陪他去拆线。 很快,线拆完了,两个人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孟景菲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送你一个礼物。”她说道,“前两天没去看你,就是在绣它。” 袁晓枫接在手里,这是一个彩色相片大小的刺绣——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美丽的湖边,身旁停着一辆自行车,左手搭在额头,正在向远方眺望。湖面周围的柳树垂下密密的枝叶,像极了姑娘们的辨子。 “你还会绣这个?”袁晓枫惊奇地看着孟景菲,“太厉害了!” “从小跟我妈学的,祖传,呵呵。”孟景菲笑着说,“那天晚上,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两天就加了加班,把它绣好了送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工作 实习期开始了,袁晓枫和李建民被分到了同一个车间。这是一家经营小食品的知名度挺高的国营企业,厂长和系主任是好朋友。商大人才交流会开始的前几天,在学校的大教室,厂长专门给毕业班的同学们讲了一个小时关于工厂的发展史和现状: “,去年我们的厂子请影视名星王做的广告,她在全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仅广告制作费,我们就花了15万元。现在每天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前的黄金时段做广告。 我们的销售网点现在已经遍布了长江以北,现在处于快速发展时期,你们学管理的同学来到我们厂子将大有用武之地” “李厂长可是个大人物,这厂子有今天,全是他的功劳!”车间里的老工人说起李厂长的时候很激动,“刚开始,我们厂只有二十几个人。后来,李厂长贷款购进德国的先进生产机器,扩大生产规模。然后请名人做广告,到现在发展到一千多人的大工厂,不容易啊!可是李厂长的个人生活非常朴素,现在,副厂长都配了车,他自己到现在还骑着自行车上班呢”老工人讲起李厂长就滔滔不绝。袁晓枫就见过好几次李厂长骑着一个破旧的永久牌牌自行车上下班,那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短短三个月,实习期结束了,袁晓枫和李建民被分到了销售科。王科长是一个前年毕业的大学生,专业是食品工程。去日本的食品加工厂实习过一年,回来后就被重用——在车间做了半年班长,然后再到销售科做科长,也就刚刚两三个月的时间。 “今年,我们厂子招聘了总共60多个大学生,除了那些学习食品相关专业的人还在车间继续工作,你们这些人都是来销售科做销售管理工作的。”王科长在给他们十几个新加入销售科的学生们开会,“我们李厂长非常重视你们,再三嘱咐我要把你们带好。实话实说,现有的老的销售人员素质不高,以前都是车间的老工人,有的小学都没有毕业。你们面临着很好的机遇,现在车间的那几十个大学生,好多都提了组长,有的还当上了班长了,李厂长的决心是很大的!你们也要努力,到了外面,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开完会的第二天就要押车赶赴各地的办事处,袁晓枫去河东,李建民被分到齐鲁。他俩起了一个大早,到了工厂,司机师傅已经在车上了。袁晓枫第一次乘坐这种8吨的保温车,感觉还不错,坐在高高的副驾驶位子,一路上能看见很远的风景。只是路上太堵车了,有的路段一堵就是五六个小时。 “我们已经习惯了。”看着袁晓枫着急的样子,司机师傅说道,“山路很窄,还老有插队的,能不堵吗?你看你看,又来了”他一加油门,大车的前头几乎顶住了前面的货车,把袁晓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儿?” “你看,”司机往后闪了一下身子——在保温车的左侧前轮位置,有一辆小轿车,车头部分几乎挨着他们的轮胎,车身斜横在马路上。这下可好,对面来的车也过不去了。 “就是这么不规矩,你要是老让他,就永远别想走了。”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道,“堵着吧。” 沿路上有很多卖水c卖饭的人们。中午时分,司机师傅买了两个煎饼果子,两个人垫补垫补,到河东办事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办事处是一座非常简陋c有三间屋子的平房,中间的客厅堆放着不少货物。业务员老杨一直在等着他们,他炒了几个菜,开了一瓶白酒,三个人开始边吃边喝。 “杨经理可是咱们厂的元老了。”司机师傅喝下了一口酒,说道:“从工厂二十几个人的时候就跟着李厂长干,十来年了。河东办事处就是他一手办起来的,能力很强啊!” “别叫我经理,叫我老杨就行,呵呵。” 袁晓枫听着,心里头暗笑:“这都什么称呼啊,经理归科长管?” “嗐!我们不行了,没有文化。”老杨笑道,“工厂招来了很多大学生,他们比我们强,慢慢地,我们就被淘汰了。” “不会的,你们都是元老。我们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要向杨哥多学习。”袁晓枫端起了酒杯,“杨哥,我敬你一杯。” “多亏咱们中午吃了个煎饼果子,要不然现在喝酒,一会儿就醉。”司机师傅说。 “对,对,我也敬你一杯。” 喝了几杯酒,袁晓枫就感觉脸上发烫,说话有点大舌头。 “两位老兄,我酒量不行,你们俩喝着,我先休息了。” 看他状态不好,两人也没有再劝,袁晓枫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晨,司机师傅要返回卫都,老杨招呼袁晓枫一起装一些退货。 “我说老杨,最近这破损的c胀袋的货怎么越来越多了?以前可不这样啊。”司机师傅在旁边站着,抽着烟说道。 “唉,自从车间那帮大学生上来后,就老出次品,质量也不行。你看,这才两个月就胀袋了。”老杨拿着一袋产品,不满地说。 “也不知道李厂长是怎么想的,那帮学生刚来几个月,就当上了组长,有的还当上了班长。那些跟着他干了十几年的,还有好多是工人呢。” “不聊这个了。”老杨看了看正在一边喝水的袁晓枫。他从旁边堆放的货物上面拿了几瓶矿泉水,扔到驾驶室,“给你带几瓶水,估计回去还要堵车。” “肯定堵!唉。”司机师傅叹了口气。 车开走了,老场进到屋里一边洗着手一边说: “没办法,司机师傅来了,吃喝招待,全是我们出钱,呵呵。” “他们出差有补助吗?”袁晓枫问道。 “有啊,一天15元,跟我们一样。”老杨说,“你新来的,司机照顾你,路上还给你买午餐,要是我们啊,”他停顿了一下,苦笑道,“如果有一次让他们出钱买饭,这些退货就别想往回拉了。” “哦那他们不拉退货,我们可以向厂里面反应嘛,这种事儿说到哪里他也不对啊。” “唉,兄弟,你太天真了!”老杨洗完手,拿起毛巾擦着,“随便一个理由,就不给你拉。比如车坏了,你要是硬装车,那他的车还真能坏掉,而且搞来一堆发票。车队队长就会找厂长,说是车有问题了,销售科的业务员还要坚持装车,费用得记到销售科头上。怎么办?科长回头就得骂我们,扣了科里多少钱,会一分不少地扣在办事处的费用上。唉,我才不找那个麻烦呢。” 看着袁晓枫有些不解的样子,他继续说着: “他们车队每个月的修车费用都超支,好多人靠着修车就发财了,队长也肥的流油。车间那帮人还忌妒我们销售人员拿钱多,其实挣钱最多的是车队。” “这么复杂啊?‘飞龙’这个牌子在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袁晓枫低着头,若有所思。 “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呵呵。走,咱们去拜访经销商。”老杨说道。 两个人走出屋子,老杨带上门,走到门口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跟前,打开车门,袁晓枫也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鬼故事(1) 袁晓枫在河东一待就是一个月。他和老杨的工作就是每天去拜访批发商c商场c零售店,开车送货c退货。对于刚出校门的袁晓枫来说,虽然有点累,倒也觉得挺新鲜。 每个月的月底,老业务员会回到厂里开会。新来的销售人员要等他们老业务人员返回办事处再回厂开会,以保证各地办事处不会断人。 比较而言,乘坐火车回卫都就很快了。虽说没有了堵车现象,但是临时停车的时间也不短。袁晓枫早晨从河东出发,到卫都的时候已经半下午了,晚点了两个多小时。 在卫都火车站的公交站台等车时,袁晓枫发现主线路过来的公交车,都换成了一辆辆崭新的短车身公交车,车身侧面和前面的窗户上写着几个大字——无人售票示范车。以前的公交车都是“两节头”通道公交车。袁晓枫觉得很新奇——还真的实行无人售票了? 他上了车,车门口靠近司机的位置,有一个带着投币口c竖着的筒状箱子,供人往里面投币。上面写着“票价一元,自觉投票”。司机身后还坐着一个售票员,在那里喊着“请大家自觉往里面投币!”。如果有人没有带零钱,售票员就让他站在那儿充当一会儿售票员的角色,等收到的钱够找零头时,再让他把自己的整钱投进去。 幸好袁晓枫还带着一元零钱: “我只有三站地,也投一元吗?”他问旁边那个售票员。 “对,一样的,乘坐全程也是一元。” 袁晓枫往里面走去,车上的人很多,他站在后门靠前的位置。一抬头,看见车厢内侧窗户上方的位置还增添了各站的站名示意图。 “哎,那位同志,你还没有投币!”售票员朝一个正在低头往里走的人喊着。那人笑着停下脚步,掏出钱一元钱递了过去。 “请大家准备好零钱,自觉投币!”售票员大声地对正在上车的人们说道。 这应该就是以前教公关课的刘老师讲起的无人售票车,袁晓枫心里想着。还得有一个人监督啊,要不然还是会有人逃票,这有什么区别呢?他在脑子里画着问号。 到厂里的第一件事是领工资,上个月的工资是158元,加上每天15元的补助,一个月下来,袁晓枫有了500多元的收入。 “这下,那些在留在车间的学生该不平衡了。”李建民和袁晓枫聊着天,“他们每个月就只有那158元,呵呵。” 第二天,王科长给他们新销售人员开会: “大家出去了这一个月,感觉怎么样?”一开场,王科长先是笑呵呵问道。王科长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个子不高,皮肤白净,双眼炯炯有神,说起话来抑扬顿挫,透着一股干练劲儿。见大家没有人发言,他接着说道:“下面,每个人都要说一说,都发现了什么问题以及哪方面需要厂子改进的。” “这段时间的产品质量太差了。”燕京办事处的代表先发言,“我们那里销量最大,问题产品也最多。忙活半天,送一车货,得往回拉小半车退货,次品,胀袋发臭的太多了!咱厂的司机还不乐意往回拉,我们还要好吃好喝地招待c求他” “对c对c对,我们那也一样” 每个人的发言大都是反映质量问题,还有就是反映司机师傅态度傲慢,拒绝往回拉退货的问题。 “质量问题呢,这个月,李厂长已经给车间开了五六次会议了!”王科长加重了语气,“下了死命令让车间整改!并且要和他们各组的效益奖励挂钩,这个月出厂的产品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司机师傅拒绝往回拉退货的问题,这是个老问题了。”王科长摇了摇头,笑了笑,“不过,咱们也有办法了,以后就不劳他们的大驾了。具体办法,科里再另行通知” 晚饭,王科长请大家聚餐,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宿舍离厂区不远,是一座三层的楼房。每个房间住三个人,袁晓枫和李建民住在同一个房间,还住着一个工人老李。说是老李,其实还不到30岁,只是车间同事都习惯了喊他老李老李的。他们两个人还是很尊敬地称呼老李为李师傅。 “叫我老李就行了,喊李师傅倒不习惯。”老李胖胖的身材,笑着说。 “那怎么行啊?你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还是叫你李哥吧。”李建民个子不高,其貌不扬,嘴巴却还比较甜。 “李哥,听说咱们宿舍这里闹过鬼,是吗?”李建民问老李。 “呵呵,你听谁说的?” “我们办事处老张说的,他说他以前就在这儿住过。” “闹什么鬼啊?”袁晓枫也很好奇。 “老工人们都这么说,反正我没遇见过。”老李点着了一颗烟,“这是一座老楼了,据说以前这楼下面是一片坟地,呵呵。” “以前我住二楼,二楼有一个工人得了精神病,这倒是真事。”老李使劲地抽了一口烟,“据说他半夜肚子疼,起来上厕所,拉完了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纸,哈哈”他笑着继续说道,“正发愁的时候,从厕所下面的冲水槽里面伸出一只血手来,不停地向上抓着,还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喊‘纸!纸!’哈哈哈”看着他俩目瞪口呆的样子,老李哈哈大笑起来,“这都是人们传出来的,不知道真假,只知道那个人确实是疯了。” “反正二楼楼道里的灯泡三天两头坏掉,线路修了多少次也查不出毛病。老工人都习惯了这事儿,每次灯泡坏了,就很自觉地把备用的灯泡拿出来换上。”老李继续说着。 “咱们三楼没出过事吧?”李建民显得有点紧张,“不过,上厕所还得去二楼,好恐怖啊!” 女生住三楼的多一些,男厕所在二楼。 “那你晚上就要少喝点水了,呵呵。”老李笑着掐灭了烟,开始穿衣服,“我今天上夜班,你们聊着,我该走了。” 老李开门往外走时看见一个人正在门口徘徊。 “请问袁晓枫在哪个宿舍?”那人见有人出来,问道。 “英磊!”袁晓枫听见他的声音,赶紧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还一直在想,也不知道你分配到哪儿了,没地方找你去。” 他们进屋坐下。 “我分配到国税局了。刚才送女朋友回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的大门口挂着“卫都市国营第一食品厂宿舍”的牌子,就进来打听你,还真找到了。” “这么快就有女朋友啦?哪个学校的?” “也是武大的,我们一个系,关系才开始有点进展,呵呵。”王英磊笑着说,“我俩分到一个单位,她父亲在政协工作。” “噢,啥时候领过来也让我见见?我本来还想联系你和会良,还有景菲,抽个时间我们聚一聚。可是厂里让明天就要回办事处,也找不着你” “下个月吧,我负责联系人,你请客,呵呵。”王英磊笑着说,“发了多少工资啊,做销售的肯定挣钱多。” “还行,500多块。”袁晓枫说道,“就这么定了,你联系人,下月初回来,我请客。” “好,你现在是大款了,我们上月工资才100多块。” “啥大款啊!互相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九点多的时候,王英磊走了。 “有点儿困了,准备睡觉。”袁晓枫伸了一个懒腰。 “我得提前上个厕所,呵呵。”李建民站了起来,“老李讲的故事太恐怖了。” “哈哈,我也跟你一起去。”袁晓枫笑道,“一会儿回来,我给你讲讲我们村子里发生的鬼故事。”他边说边跟着李建民往外走。 李建民前脚刚走出门, “啪”地一声,灯灭了。 “你关灯干啥?”李建民问道。 “我没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鬼故事(2) 相比平原地区,办事处早晚的温差还是比较大的。老杨和袁晓枫早晨出发时都要加穿一个外套,半上午时脱下来,只剩一个半袖,仍然会觉得很热。每天,他们都重复着那些工作——拜访客户c送新货c拉退货 老杨蹲在办事处外屋的地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高高堆起的退货发呆。 “要是老这样,我看咱们厂就快关门了,现在客户就连新货也都不愿意要了。你看这些货,离保质期还有好几个月呢,全都胀袋了,破损以后都臭死了!”老杨唠叨着。 “是啊,太多胀袋的了。”袁晓枫看着眼前这一堆货也头大,“不过,王科长说了,以后发的新货会好一点了,上个月车间已经整改了。” “希望会改好,呵呵。”老杨微微笑了笑,站起了身,“这个月的退货不用往厂里拉了。昨天厂里发来了传真,你也看看。”他一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传真纸,递给袁晓枫。 传真的大概意思就是鉴于现在每个办事处都有两个人了,以后有了退货,清点数量,经销商开票,两人签字后就地处理。 第二天一早,两人像往常一样开车出去送货,到第一个客户那里就清点了两件退货。 老板拿出一本收据,刚要写字, “你给我写五件吧。” “嗯?”老板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老杨,然后又笑了笑,“好吧。”他继续写着,“你得请客啊。” “没问题。”老杨也笑着说。 傍晚回办事处时候,面包车上已经装了七八件退货。 老杨开着车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很高兴,“兄弟,晚上我请你吃饭。” 他们把车停在了办事处,找了一个附近的小饭馆儿,点了几个菜,喝起了小酒。老杨知道袁晓枫没什么酒量,就给他要了一瓶啤酒。 “兄弟,你有文化,但是社会经验上你还差点儿。”喝了约半斤酒的时候,老杨的话多了起来,“销售这行业啊,不能太老实,太老实了挣不着钱!” “多报的那几件货啊,咱哥俩平分。回头咱俩在票上签完字,寄回公司就完事儿了。老哥够意思吧?兄弟。”他拍了拍袁晓枫的肩膀。 “这,这样,公司发现了不太好吧?” “怎么会发现?有什么不好?都这么干!要不然靠我们那点工资和补助,能发财吗?我还兼着送货司机呢,也没人给我多发钱啊!兄弟,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管他黑猫白猫,能挣钱就是好猫,哈哈哈” 第二个月初,回厂开会时,王科长单独把袁晓枫叫到办公室。 “这个月太原办事处,怎么这么多破损和退货啊?”王科长劈头就问,把一摞票据推给了他,“这是前两天老杨带回来的,你看看吧,快500件了!全国销量燕京最大,也没有你们这么多!” “500件?”袁晓枫瞪大了双眼,低头看着那些票据。他虽然有些心虚,但是他知道作假的数量不可能有这么多!心想我签名的总共不到100件啊,他开始翻看那些票据。 “利民批发2件,兴中商场5件这c这张不是我的字!还有这一张这一张啊?这么多!”他惊诧的眼神望向王科长,“这,这些条子都不是我的字啊,你看,王科长。”他把那些票据递到王科长眼前,“你看,这根本不是我写的字!虽然很像。你再看看那几张,那才是我写的,仔细看,能够看出来的!” “嗯”王科长皱着眉头,双眼盯着票据,对照着笔迹,“嗯,我知道了。”他停顿了一下,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下一步,我们厂子要对现有的运作模式做一些改革。你先回宿舍休息吧,这几天先不要回办事处,会涉及到部分人员的调整。” 在食堂吃过晚饭,回到宿舍,袁晓枫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思想着下午发生的事。 许久,李建民从外面走了进来,打开了灯。 “是李师傅买的新灯泡吧?”他问道。 “嗯?对,肯定是啊,不然还会有谁?上次咱俩一早就走了。”袁晓枫的思绪被打断,“你怎么才回来,本来想等你一起吃饭呢。” “唉,去找同学玩了。”李建民坐在自己床上,又望了望新换的灯泡,“哎,你说,也真邪门儿了,上次刚说完二楼闹鬼,坏灯泡,咱们屋子的灯泡就坏了。”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你们村子里的鬼故事,也够吓人的啊,哈哈。” 小时候,袁晓枫和白卫冬最安静的时候,就是听白卫冬的奶奶讲故事。她抽几口卷烟,一边挠着腿上树皮一样的牛皮癣,一边讲着那些神仙鬼怪故事。有时候袁晓枫被那些鬼怪情节吓得晚上不着觉,但是到了星期天他们还是愿意听。听老人们讲,白卫冬的奶奶刚生下来就会说话。据说她刚生下来的第一天,翻看着自己的小手掌,说:“我的手怎么这么小啊?”她妈妈被吓得撩起被子,大冬天就跑出了屋子。奶奶听说后,从外面一边骂着:“这是哪里来的妖孽?”一边走进屋,对小孩说:“闺女,你再说句话给奶奶听。”小孩一翻身背对着不理她。从此以后,像正常孩子般成长。 还有一件事,是白卫东亲口说给袁晓枫的。白卫冬辍学后就跟着二叔跑外(当时村里这么称呼经商),只要一回来,他就会兴奋地跟袁晓枫说着外面世界一些好玩的事儿,说得袁晓枫也很向往。那一年,白卫冬的奶奶得了重病,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有一次,白卫冬和二叔晚上跑外回来,看见奶奶屋里点着煤油灯,有很多人影儿晃动。他俩进去后,发现奶奶躺在炕上蒙着被子,嘴里在不停地说话,说话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父亲和两个姑姑都在床边坐着,他们每次把被子从奶奶脸上拽开,奶奶就立刻拉上蒙住头,好像很怕灯光的样子。奶奶则在不停地说话,说着一些白卫冬从来没听说过的事儿。白卫冬觉得很奇怪,就问父亲:“奶奶说话怎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父亲大口地抽着烟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坐在炕边板凳上的邻居大伯对父亲说:“恐怕是中邪了,赶快找人吧!”父亲点点头,让二叔去邻村请人。又过了好长时间,奶奶说着说着话,突然蒙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光脚下地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好啊,你们还找人来对付我了,我要走了!”。父亲c两个姑姑c邻居大伯四个人居然拉不住平日里躺在床上哪怕翻一翻身都很困难的奶奶!白卫东在一旁被吓得呆住了,眼看着奶奶就要闯出门去,正好撞上二叔和请来的那个人。那人见状,二话不说,抬手照着奶奶脸上的部位“啪啪”两记耳光,嘴里大声地骂着“孽畜,还不快出来!”,瞬间奶奶就瘫软在地上。几个人慢慢地把奶奶扶起来,抬回炕上躺下。白卫冬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请来的人——他手里攥着一个小红袋子,里面好像有老鼠似的窜来窜去。二叔给他递烟也不抽,说还有事要走,二叔就送他出了门。那以后不到一个星期,白卫冬的奶奶就去世了。 “这些事情,可不是瞎编的,是我发小家里的真事儿!”袁晓枫看着对面正在换着拖鞋的李建民,认真地说。 “嗯c嗯嗯,我当然相信是真事儿,哈哈“李建民走到床边,躺了下来,“不说这些了,要不然该睡不着觉了。“ 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坐了起来,“请教你个事儿,老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重逢 “什么事?” “我有一个老乡,女的,财院毕业,现在也是分配到卫都的一个企业。我一直很喜欢她,平时老乡聚会时玩得也很开心,但是我觉得吧自己嗯,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李建民咂了一下嘴,接着又说道,“老三,你有经验,你说我该不该向她表白啊?” “噢,这种事情啊。”袁晓枫笑了笑,“我是这样看的哈,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就要勇敢地表白,不要怕被拒绝。你想想看,你表白了,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不表白,成功率一定为零,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有道理。”李建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就是怕被拒绝,呵呵。嗯,我明天就去!”他似乎是下了决心。 “明天星期天,我也有聚会。”袁晓枫打了个哈欠,双臂往后一扬,伸了个懒腰,“在河东的时候,英磊打电话约好了。” “哦,就是上次来的那个英磊啊,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是啊,这小子速度够快。” “所以你就不用顾虑了,我看你那老乡孟景菲就挺好的。”李建民坐了起来,“而且你还英雄救美,我感觉,你追求她,她肯定会以身相许的,哈哈” “呵呵,那可不一定。”袁晓枫苦笑了一下,“唉,这都是缘分。”他又转头看了看竖在自己床头的那把粉红色吉他,又叹了一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以前不太懂,现在有些懂了。” “问题是,她不是不在了吗?”李建民一脸不解的样子。 袁晓枫没有吭声,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又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出了自己的箱子,翻出那些保存整齐的一封封信件 “我说老三,你可不能老是这样,人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哎,那是什么?”李建民指着箱子里面靠近边上的那个刺绣。 “噢,这个啊?我拆线那天,孟景菲送我的。” “我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袁晓枫递给了他。 “真漂亮啊!”李建民一边看着,一边赞叹着,“你看这绣的多像真人啊,还有那些柳枝和柳叶”他忽然停住了,把刺绣横过来,仔细地看着,然后又竖了起来。 “这好像是字啊。”他说。 袁晓枫仍旧蹲在那里,翻看着那些信件。 “我是说左边这些柳枝柳叶好像是字”李建民接着说道,“就是字!你看呀老三!”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喊叫着,蹲在袁晓枫身旁。 “什么啊?”袁晓枫侧过头。 那些用浅黄和深绿颜色的绣线绣出来的不规则的柳枝柳叶,竖着看起来真的像是字。 “但愿天”李建民仔细地辨认着,“但愿天涯解语花。没错!你看!” “是吗?”袁晓枫拿在手上,又仔细地看了看,“噢,还真是。不好好看,还真看不出来呢。” “人家这么用心,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啊!”李建民语气都有些激动。 “唉!”袁晓枫叹了口气,“自从来厂里实习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 李建民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回应,人家肯定以为你不喜欢她,太让人伤心了!”他又拿过那个刺绣,看了又看,“这字绣得太艺术了!” “她是我们学校的才女,呵呵。”袁晓枫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明天一定要抓住机会啊,老三。” “随缘吧,呵呵。”袁晓枫笑着说。 夜,已经深了,对面床上响着有规律的鼾声。袁晓枫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林梦琴的影子,往事一幕一幕;一会儿,又会想起那个刺绣上面的字,以及王英磊在公交车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也许,是该给过去画个句号的时候了。”他在心里想着。 第二天,袁晓枫一睁眼——已经11点多了!刺眼的阳光几乎打在他的整张床上,再看看对面床上——早已没有了人影儿!只有夜班回来的老李躺在自己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袁晓枫赶紧爬起身,匆忙地洗漱完毕,坐公交车赶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 “睡过头了,不好意思。”袁晓枫坐下来,扫了一眼,“怎么会良还没有来?” “会良来不成了,他在忙着往一中调动的事。”王英磊说道。 毕业后,吕会良分配到了县三中,一直在努力往一中调动。 “这位是谁啊?英磊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袁晓枫看了看挨着王英磊坐着的那个女孩儿,故意说道。 那个女孩很文静,留着短发,戴一个黑框眼镜,有些女文青气质。 “我女朋友,王舒丽。”王英磊笑着说,“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袁晓枫——我的铁哥们儿。”他将头扭向那个女孩子,跟她介绍着。 “你好。”女孩儿微笑着冲袁晓枫点了点头,“英磊经常和我提起你们。” “英磊保密可是够严实的啊。”一旁的孟景菲笑着说道,“也不早点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呵呵”王英磊挠了挠头。 袁晓枫看见桌子上空空的:“还没点菜啊?”他问。 “没有,一直在等你啊,大款!”王英磊笑着说。 “哈哈,有这么寒酸的大款吗?”袁晓枫大笑,“服务员,点菜!” 饭馆生意依然红火。 “两位女士来饮料,咱俩来瓶白酒吧?上次没陪你喝,这次补上。”袁晓枫看向王英磊。 “喝不了那么多,一会儿还要送她回家。”王英磊指了指王舒丽,“咱俩来两瓶啤酒吧。” “哟嗬,长出息了啊。”袁晓枫笑道。 “老喝白酒,胃寒,呵呵” 吃完饭,他们走出了饭馆。 “你把景菲送回去吧,我们往这边走了。”王英磊和他俩道别。 袁晓枫和孟景菲往学校走去。 “好几个月没来学校了。”袁晓枫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最近还好吧?”他转头问向身边的孟景菲。 “嗯,还行。”孟景菲点了点头,“你呢?”她扬起脸望着他,忽闪着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也还可以。”他也注视着她,那双大大的黑眼睛,仿佛一汪秋水。 “就是出差时间太长,每个月在卫都呆不了几天。”他接着说。 “头发也长出来了。”她依旧望着他,“不过我觉得还是光头酷一些。”她笑道。 他也笑了。 “谢谢你送我的刺绣。”快到女生宿舍楼的时候,袁晓枫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我很喜欢。” “真的吗?”孟景菲的一双大眼睛闪着亮光。 “真的!”袁晓枫也深情地看着她。 “那太好了!”孟景菲有点像孩子般的高兴,却又低下头来,脸上飘过一朵红云。 “你会经常来学校看我吗?”她又抬起头,望着他。 “一定!”他乌黑深遂的双眸也深情地望着她,透着温柔,又不乏坚定。 “在雨中,我送过你”一阵歌声从他俩身旁飘过。 好熟悉的声音!——袁晓枫心里面震颤了一下。他转回身,一个女生刚刚从两个人的身边走过去——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歌声!只是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有些凌乱。 袁晓枫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你去哪儿?你去哪儿啊,晓枫?”孟景菲在身后喊着他。 他似乎没有听到孟景菲的喊声,那个女孩儿正在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袁晓枫紧走了几步,走过那个女生的身旁,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林琴同学?” 那个女生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不紧不慢地按照刚才的频率往前走着 袁晓枫愣在了那里。立刻,他又追了上去,再次走到女孩前面,回过头来看着她: “林梦琴,是你吗?” “有相聚,也有分离”风吹着她凌乱的头发,女孩继续哼唱着,眼睛漠然地看着前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袁晓枫追着她的脚步,“林梦琴!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袁晓枫啊!” “林梦琴!琴同学!你你你这是怎么啦?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是袁晓枫啊!”袁晓枫追赶着她的脚步,大声地喊着,央求着 “晓枫!你,你别这样”孟景菲有些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认识我啦?琴同学你送过我吉他我也给你寄过这首歌,你听过了吗?”袁晓枫依旧跟着那个女孩儿往前,一边走,一边比划着,说着 孟景菲慢慢地停下了脚步,木然站在那里,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个人,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洁白的脸颊滚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惑 “他就是袁晓枫啊?”不知什么时候,孟景菲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嗯。”孟景菲点了一下头,赶紧拭去脸上的泪痕。她扭过头——身旁站着的这个女人,打扮的很时髦,气质也很好,只是脸上透着些许憔悴。 “您是?” “我是林梦琴的妈妈。”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温柔。看着孟景菲一脸疑惑的样子,她笑了笑,“看你为他流泪,你是袁晓枫的女朋友吧?” “不,不是的”孟景菲有些尴尬,“我们是老乡。”她停顿了一下,“可是,阿姨,您在信里说,林梦琴不是已经” “没错,信是我写的,唉。”中年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远处,“这事也怪我。” “袁晓枫能让你看他的信,想必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说也无妨。”她继续说着,“梦琴去澳洲上学才几个月,就有一个男孩子追求她。那个白人男孩高大英俊,她并不排斥他。只是每个星期她都会收到袁晓枫的来信,她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也是怪我有私心。”中年女人苦笑着,继续说道,“我想让女儿留在澳洲,所以鼓励她和那个男孩谈恋爱。在国内的时候,我对梦琴管教很严,不允许她上学时搞对象。就是到了澳洲,她也没敢跟我说她和袁晓枫的事儿,只是说那些信都是同学写的。” “每次和那个白人男孩约会回来,她都会很开心。”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着,“可是我发现她每次收到信件,又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话也很少,饭也不想吃。在我的追问下,她才说起了袁晓枫的事。” “可是,您说她已经出了车祸” “我不想让梦琴整天受着自责的痛苦,就建议她拒绝袁晓枫。她说他很爱她!她也爱他!不忍心伤害他,而且自己还承诺”中年女人讲述着,“为了让袁晓枫死心,我才写了那封信。” “噢”孟景菲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林梦琴现在这个样子” “唉!”中年女人叹了口气,“后来,梦琴发现那个白人男孩同时交往着好几个女生,还有酗酒的习惯,就提出分手。他甜言蜜语哄着梦琴,要和其他人断绝关系。梦琴给了他机会,直到发现了他吸毒那个男孩不断地纠缠她,威胁她”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一次,梦琴晚上没有回家,我就心慌了,找到了学校。学校也找不见她和那个男孩。我们报了警,过了七天,才在一个郊区的小屋子里发现了他们”中年女人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警察救出她以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真是愚蠢的很!我不该给他写信说自己女儿出事的,这等于是在咒诅她啊!”中年女人抽泣着,一会儿,她用手擦拭了一下眼泪,抬头望向远方,“那个男孩被判了刑,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们回来了。”孟景菲指着前面——袁晓枫静静地陪着林梦琴走着,她依旧漠然地目视前方,嘴巴还在动着,继续哼唱着 “她每天都会到学校操场的跑道上走一会儿,已经一个多月了,唉!”中年女人又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慢慢走近她们身旁。 “谢谢你陪着梦琴。”中年女人仔细打量着袁晓枫,然后,她拉上女孩的手,“我们该回家了。” 母女俩朝校门口走去。 袁晓枫还在往前移动着脚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急和失态,脸上居然显露出和林梦琴相似的神情——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 “你没事儿吧?”孟景菲拉住了他,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木然地看着前面,眼珠儿一动也不动。 公交车坐过了两站地,袁晓枫才发现自己早就该下车了。他一个人慢慢地往宿舍的方向溜达着,却是一脑子在想着在学校里面孟景菲给他讲述的关于林梦琴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她说过要我等她的!爱情真的经不起时间的检验?不,不,她心里面一定还有我!要不然为什么她每天还要来学校操场的跑道上走几趟?还要反复地唱那首《在雨中》?她一定还记得我!可是她真的不认识我了! 傍晚时分,刮起了大风,远处的天空开始响起雷声天很快黑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袁晓枫躺在宿舍里面自己那张紧挨着左边窗台的床上,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雷声越来越近,雨点声也密集起来。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哎呀,衣服全湿了!”从外面回来的人抱怨着。 “这可怎么去打饭啊?等一会儿吧!” 食堂开饭的时间到了。 袁晓枫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外面的雷声c风雨声越来越大,窗户被刮得“咯吱c咯吱”作响,大雨点儿不时地透过纱窗被大风横扫进来,密集地打在窗台上,溅落在他的脚上 袁晓枫却一动不动,仿佛他和这个喧嚣的世界处于隔绝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灯被打开了,从外面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人。 “哎晓枫,你在宿c宿舍啊?我看黑着灯,以为没没人呢。”进来的人舌头根子发硬,说话结结巴巴,一听就是喝多了。是李建民回来了。 袁晓枫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怎么不说话?睡c睡着了?”李建民走到袁晓枫的床边,满身的酒气,身上的衣服被雨淋透了,往下滴答着水。 “没有。”袁晓枫淡淡地答道,眼睛还是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我还c还以为你,你睡着了,哈哈。”李建民走到自己床边,脱着身上的衣服,“真他妈倒霉!全淋湿了!” 他不停地甩着衣服上的水,弄了袁晓枫一脸。 “别甩了!”袁晓枫突然吼道。 李建民吓了一跳:“哦,对对不起。”他顺手把衣服甩在了地上,往床上面一仰身,四脚扒叉地躺下。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袁晓枫觉出自己有点失态,他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嗨!别提了,老三。”李建民醉眼朦胧,又坐了起来,“我今天不是去表白了嘛,你猜怎么着?” “怎么啦?” “我说人怎么都c都这样啊?太让我失望了!你说我那老乡,平时在一起说说笑笑,都挺c挺好的,我一去跟她表白,她那冷c冷若冰霜的样子,唉,我都不不认识了!” “简直判若两人!”李建民低着头,摇晃着脑袋,继续说着,“这有什么啊?你不同意就c就不同意呗,好像我喜欢她,就跟侮辱了她似的,有那么严严重吗?” “哈哈哈”袁晓枫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笑c笑什么?” “有时候,女人可能就是难以琢磨”袁晓枫收起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着。 “我也不是说非得要死c死皮赖脸的追追求她,可是”李建民躺在了床上,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咕哝着,也不管袁晓枫有没有在听,到后来说的话估计连他自己也听不明白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外面的雷雨声和李建民的鼾声此起彼伏。袁晓枫整个晚上的思绪都乱糟糟的——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也想不明白。半夜起床上了个厕所,回来后依然是辗转反侧 突然,他听见李建民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嘴里不停地哼哼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老七,老七”袁晓枫喊着他。 李建民好像没有听见,依旧用力的喘着气,哼哼着袁晓枫打开了灯。 “啊!”李建民大叫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袁晓枫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刚才你床上有东西!”李建民似乎很惊恐。 袁晓枫更加疑惑,“你做恶梦了吧?” “没有,刚才你是不是出去了?” “是啊,我去二楼上了个厕所。”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你开门。你回来以后,隐隐约约中,我觉得你床上有人正和你扭打在一起。我刚想喊醒你,突然,有一个黑影从你床上扑过来压在我身上,我就不能动了!我想喊,却喊不出声来;我拼命地晃动身体,根本动不了!只是觉得那个黑影儿在我头上附着,我的脑袋在被它往外吸东西然后,你一开灯,那个黑影儿就没有了!”李建民瞪着惊恐的双眼讲述着。 袁晓枫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在冒凉气 “我现在觉得我的头不是我自己的,上半部分没有任何感觉,都是木的!”李建民用右手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也许真的是做梦呢。” “绝对不是做梦!我的头现在有些麻了。”他用手敲打着 “嗯,好像有点感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意外 天空还飘着蒙蒙细雨,也没吃早饭,袁晓枫就乘坐公交车赶往学校。他要在那里等着林梦琴,因为昨天他听孟景菲说她每天都要来学校走走。 同学们都在上课,寂静的操场空无一人。袁晓枫在紧挨着女生宿舍的那条跑道上徘徊了许久——那里记录了他的初吻和他们彼此的承诺。他不时地向大门口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林梦琴的影子。 雨开始下大。穿过操场,对面跑道的边上就是主席台。袁晓枫走了过去,在靠近上面一点的台阶上坐下来——这里刚好被雨淋不到,又能看见学校大门口。 整整一个上午,雨没有停,袁晓枫也没有动。似乎对于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只想能够看见她,陪着她走走,跟她说说话,哪怕她没有一句回应,也不管她能不能够听得到,只要陪着她就好。 上午的下课铃响了,雨也小了许多。同学们陆续从教学楼走出来,在细雨中快步走向宿舍,准备拿餐具去打饭。 很熟悉的场景,一年以前,他还过着这样简单而又无忧无虑地生活。 很久,操场对面走过来一个打伞的女生,她手里拿着饭盒,顺着台阶一步步走到袁晓枫面前。 “吃饭吧?”孟景菲轻声地说,看着还在呆呆出神的他——袁晓枫一脸的憔悴。 “我不饿。” “你c你这样子哪行啊!一天没见,看你都瘦了很多!”孟景菲充满挂虑的眼神望着他,责怪地说道。 见他没有说话,“不吃饭会生病的!你这样” “我真的不饿!”袁晓枫大声地吼道。 孟景菲被吓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对不起。”袁晓枫埋下头,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须倾,又慢慢地抬起头,“谢谢你,我真的,吃不下去。”他轻声地说,眼睛看着远处。 孟景菲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应该快来了,她妈妈说她每天午饭后会来学校散步。”她柔声说道。 “你吃饭吧。”袁晓枫转过头,“我是真的吃不下。” “你吃不下,我也不想吃。” 雨一直下。吃完饭走向宿舍和还在往食堂方向走着的同学们在雨中来回穿梭,有的人干脆一溜小跑儿,时而传过来一阵阵笑声 “好像她来了!”袁晓枫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学校门口——有两个人打着一把伞,正在走进大门,向操场方向走过来。 等那两个人稍微走近了一些, “就是她!”袁晓枫喊道,他兴奋地跑下台阶,向对面跑过去。 “哎,你没拿伞!”孟景菲在后面喊着,追了过去。 袁晓枫一阵风似地穿过操场,到女生楼道口前面过道处,他在母女俩面前停了下来。 “琴同学琴同学,我来了我是枫同学啊。” 林妈妈微笑着朝雨中跑过来的袁晓枫点了点头。 林梦琴没有停下脚步,“在雨中,我送过你”她依然唱着那首歌。她也没有看他,没有听见他兴奋的喊话,似乎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那双在袁晓枫记忆中透着灵气c微微向上挑起的眼睛没有了以前的光泽,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 “林梦琴!你真的不认识我啦?我是袁晓枫啊!你忘了吗?我c我还为你钻进教室的窗户拿过东西呢你教过我弹吉他我的脚受了伤,你来给我送过牛肉吃,还有,放假那天是你送我去的车站”袁晓枫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声音颤抖着,跟着她的脚步,一个劲儿不停地说着。 跟在后面的林妈妈眼睛有些湿润,不知不觉中打着的伞已经歪到一边,她低头擦拭了一下泪水。 “阿姨让晓枫陪陪她吧。”孟景菲从后面赶了上来,将手中的雨伞递给袁晓枫,“你给她遮着点儿雨吧。” 林妈妈停下脚步。 袁晓枫接过了雨伞。孟景菲跟在两人后面走着,一会儿,她也停了下来,望着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孩子,我们去那边避避雨吧。”林妈妈从后面用雨伞遮住了孟景菲。两个人走到女生宿舍楼道口,林妈妈收起了伞。 “晓枫是个好孩子,你没看错。只是梦琴命苦啊!”她有些哽咽。 “阿姨”孟景菲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应该能治好吧?” 林妈妈摇了摇头:“快两年了,一直在治。” “在澳洲时,就治疗过很多次。”她继续说着,“她一回到家里,就反复听晓枫寄给她的这首歌;一出来,自己又不停地哼唱着医生听了我们的讲述,就建议让她回到过去熟悉的环境,多和熟悉的人接触,会对治疗有好处。” “哦。” “可是,她现在谁都不认识”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隆隆的雷声。 “他们要往外走了。”孟景菲指着伞下的两个人,“阿姨,雨这么大,我去叫他们在这儿避避雨再走吧。” “没用的。”林妈妈苦笑着,拉住了她,“每天我只能跟着她,几个月了,刮风下雨,天天如此。在这里散完步就到校门口公交站等车,她哪里也不去。” “唉,我们跟上他们吧。”林妈妈一边说着,撑开了伞。 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不多。路上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激起一阵阵高高的水花偶尔溅湿了等车人的鞋子和裙裤。雷雨声中,那些被弄湿了的人们的嘴巴在动,显然是在咒骂着。 “晓枫,往后面站一点!会溅一身的!”孟景菲向已经走到公交站牌的两个人喊着。 雷声越来越大,风越刮越猛,伴随着暴雨如注。路上好多行人的伞被刮得翻转过来,人们忙不迭地不知道是该抱头躲雨还是去把伞再翻转过来 孟景菲把伞打成接近垂直身体的角度,顶着前面的风, “雨好大啊!”孟景菲大声说着:“晓枫,你” 话没说完,头顶“咔嚓”一个霹雷,吓得很多人一哆嗦。孟景菲也“哎呀!”了一声。前面的林梦琴似乎也被吓得怔了一下,然后猛地跑下站台,冲向马路中间 “哎!小心!有车!”袁晓枫也丢下伞,跟着跑了过去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林梦琴被高高地撞起,重重地摔在了汽车前方几米远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在雨中 医院的抢救室外面,袁晓枫和孟景菲,还有林妈妈焦急地等待着。 “都怪我!”袁晓枫不停地喃喃地自责着,“我没有拉住她,要是” “这是个意外”孟景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只是拉住袁晓枫的手,他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握得她都有些疼痛。林妈妈则在旁边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谁是林梦琴的家属?”有医生走出来。 “我是。”林妈妈慢慢站了起来。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头部受到了猛烈撞击,具体情况,还有待观察。” 病床被护士推了出来。 “怎么样了?”三个人围上来。 “让一下,先进病房。” 病房是一个单间,林梦琴的头上缠满了纱布,眼睛紧紧地闭着,鼻孔里面着插着氧气管,床头上面的心电图高低起伏着 “梦琴,梦琴”林妈妈伏在床头,轻声呼唤着,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淌。袁晓枫站在一旁,目光呆滞地望着依然紧闭着双眼的林梦琴。 孟景菲拿过来两个凳子,让他俩坐下。 门开了,护士拿着几个药瓶走了进来。她熟练地将针管插在林梦琴手上,用胶布粘好,“快输完液的时候叫我。”她嘱咐道。 整个下午,三个人都在病房里面静静地坐着,没有什么话。 傍晚时分,医生进来了,他看了看病人的状况。 “怎么样?大夫,有好转吗?”袁晓枫焦急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要多和她说说话,会对唤醒有所帮助,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说完,医生走了。 “梦琴,梦琴”林妈妈坐在旁边,轻声地呼喊着,“我是妈妈” “让阿姨和她单独呆一会儿吧。”孟景菲拽着袁晓枫的手,走出了门,在过道的长凳上坐下来。 孟景菲有些心疼地看着袁晓枫憔悴的脸庞,“晓枫,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食堂买点饭去。” 她没等他回答,站起身向过道深处走去。 外面的雨一直下得很大,呜呜的风声和雷雨声随着走廊尽头玻璃门子的开合,不时地传了进来。过道里的家属并不多,袁晓枫僵直地坐在那里,不断地有来回穿过走廊的医生和护士,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 “晓枫,进屋吧,阿姨也该吃饭了。”孟景菲打饭回来了。 屋子里面,林妈妈还在流着眼泪,不停地念叨着 “阿姨,先吃饭吧。”孟景菲轻声地说。 “谢谢你闺女,你们吃吧,我不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晓枫,你俩吃饭吧。” 袁晓枫摇了摇头,走到床头——林梦琴还是和刚进来的时候一样,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琴同学琴同学”他轻声地呼唤着她,右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刚才林妈妈坐着的凳子上面坐了下来,“你还记得吗?你走的那天晚上跟我说,第二天还要来和我告别”他苦笑着,又略带哽咽,“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后来是张菲亚告诉我你已经走了,留下了那把吉他和磁带你录的歌,我一直在听你知道吗?那些日子里,我最盼望c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收到你的信我给你寄去的磁带,你经常听吗?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在雨中,我送过你;在夜里,我吻过你,在春天,我拥有你;在冬季,我离开你;有相聚,也有分离,人生本是一出戏” 袁晓枫握着林梦琴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地哼唱着;左手轻轻将她耳边的几绺秀发一点点地拨开,生怕她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一颗滚烫地泪珠落在了袁晓枫的手上 “她听见了她真的听见了”袁晓枫声音颤抖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到袁晓枫说话,林妈妈赶紧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的孟景菲早已是泪流满面。 林梦琴的眼角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在往下滑落,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她似乎是想努力地睁开眼睛 “梦琴,我是妈妈!你睁眼看看妈妈呀” 渐渐地,她眼睛没有睁开,起伏的胸口逐渐恢复了平静,心电图也“嘀c嘀c嘀”响了起来——显示器上面,高低起伏的波状线段变成了一条不断延长着的水平直线。 “梦琴!”林妈妈伏在女儿身上,大声地哭喊着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孟景菲拉起林妈妈,扶着她坐下。医生检查了一下,把被子拉过了林梦琴的头。 只是屋子里不见了袁晓枫。 孟景菲急忙走出病房门——走廊里也没有他的影子。 院子里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只有袁晓枫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上已被淋透 “晓枫赶快回屋里啊!”孟景菲大声地喊着,“你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啊?”她快步跑到他身边。 他没有说话,神情木然地望着前方。雨水顺着早已淋湿的c紧贴在头上的短发,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淌着。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大风裹挟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雨水,像瓢泼一样倾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太冷了,你这样会淋坏的!走吧,回屋去啊!”孟景菲打着哆嗦,拽着他的手 他一动不动。 就这一会儿功夫,孟景菲的身上已被大雨浇透。 孟景菲停下手,返回他前面。她扬起头,用手拨了拨紧贴在脸上的长发,使劲睁着被雨水打得几乎不能睁开的眼睛:“晓枫,你清醒一下,你这样折磨自己有用吗?”她大声地向他喊着,“你这样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知不知道,她已经走了!” “好你想在这里站着,我陪着你!”见他还是不动,她恢复了平静的语气,静静地站在他身旁,任那狂风暴雨肆虐在两个人的身上 “她走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她讲,怎么就走了呢?” “晓枫”她抱住了他,头埋在他宽阔的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不要这样,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蜜月之旅(1) 袁晓枫和孟景菲相爱了。对于孟景菲来说,这一刻的等待是那么地漫长!而现在,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偷偷喜欢上袁晓枫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喜欢他在运动场上奔跑的身影,喜欢他的歌声,喜欢他的单纯甚至喜欢他的痴情!——哪怕他所面对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袁晓枫从那场略显虚妄的爱情中走出来以后,他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他发现原来现实之中还有这么一个美丽c善良而又多才的女人深爱着他。他是一个晚熟的男人,他从来没有注意到高中时候有哪个女同学注视过他,尤其是在王英磊表现出对孟景菲极大的热情以后,他就更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虽然孟景菲是一个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但他觉得同住县城的他们两个才是天生的一对。现在好了,他不必对王英磊有所愧疚——因为王英磊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接下来,工作上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产品质量已经稳定,工厂成立了销售公司,原先销售科的王科长,担任总经理。由于各地办事处存在的问题多多,陆续被撤掉,首当其冲就是河东办事处。包括老杨在内的很多原办事处老业务员被调回车间;新业务人员换防,去各地寻找总经销商,替代原来办事处的功能。公司的激励机制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采用了大包干的形式——以回款为标准,每销售一吨产品提成两百元,销售公司也不再报销业务人员的出差费用。 袁晓枫和李建民对调了市场,袁晓枫很努力也很幸运,在齐鲁很快找到了总经销商——黄河副食品公司。这家国营企业在除了在齐鲁的总部以外,在胶州半岛还有一个分公司,所以整个齐鲁市场很快发展成为了全国的龙头市场。袁晓枫每个月的工资都能拿到七八千元以上,这对于当时的普通职工一个月只有二百元左右的工资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为了和孟景菲联系方便,袁晓枫也配备了呼机和“大哥大”,这一套装备下来也得一万元左右。袁晓枫建议她毕业以后也分配到厂里,因为公司鼓励“夫妻店”。 诚如他们所愿——孟景菲毕业c实习后不久,就被分配在一起工作。 这是他们第一次携手旅行,也是他们的蜜月之旅。和王英磊豪华的婚礼不同,袁晓枫和孟景菲关系确立约半年后,就决定了将来要旅行结婚——他们喜欢这样自由和浪漫的旅行。 盛夏的7月,紧邻黄海的胶州湾,天气不像内陆那样炎热。每当傍晚时分,他们两个都会漫步在栈桥附近的沙滩上,看着即将西坠的红日,聆听海浪温柔的吟唱——这是他们曾经多么向往的一幕啊!他们彼此都确信——身边的那个人,是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 夜晚,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海边的海滩上,身旁不时地有人散步走过。远处的霓虹灯在一闪一闪,不停地变幻着颜色;微凉的海风徐徐地从发髻掠过,人们尽情享受着这夜色之美。他们两个,彼此将自己的头仰靠在对方的肩上,望着那璀璨c浩渺的星空 “天上的星星多美啊。”孟景菲柔声说道。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睛朗的夜空,抬头看着星星,”袁晓枫的话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在期盼着流星的出现,我总觉得那是一颗星星去往另外一颗星星家里串门,那场景真是太美了” 月朗星稀或繁星点点的夏夜,大人们总是手摇蒲扇,坐在院子中间聊天儿。每逢这个时候,袁晓枫就坐在那个专属于他的小板凳儿上,两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深邃的夜空——月亮上面那棵桂树的影儿清晰可见,树的下边还有那个砍树的吴刚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奶奶说起的嫦娥和玉兔儿;有时候一颗流星长长地划过夜空,就能引起晓枫内心好久的兴奋:“那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中奶奶说过的有人去世了吗?”他觉得一定不是!因为村里的人死了,家人都哭得那么伤心(曾经有一个老太太经常怀疑自己死后儿女们会不会哭,于是有一天装死。当她听到儿女们大声哭喊时,就笑呵呵地从床上坐起来,对惊恐未定的孩子们说:好,这我就放心了!)。可是,天上这么美丽的画面,一定是一颗星星到另外一颗星星家里串门儿他们会不会象大人们一样聊天儿呢?天上会不会也这么热呢? “你看银河两边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孟景菲用手指着长长的银河,把袁晓枫从儿时的记忆里唤醒。 “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他们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好可怜啊,还有牛郎身边的两颗小星星,那是他们的一双儿女。”她接着说道,“每逢七夕这天,他们一家人会在鹊桥相会,那天会下雨。据说是他们相思的泪水,好狠心的王母娘娘!”孟景菲有些怨恨地说着。 “也许,在经历了长久的等待,那一刻,他们才是最幸福的。”袁晓枫转过身,将孟景菲揽在胸前,低头看着她俊美的脸庞,她也深情地望着他,他将头埋下去,深深地吻着她 “我爱你!”袁晓枫看着她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我也爱你!”孟景菲仰着脸,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世界上,在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对面那个人。那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嘭!”地一声响,四周的人不由自主地将头扭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离两个人不远处,有人打开了一个易拉罐,一个傻乎乎模样的男子正在用手举着一个拉环看着: “这上面是什么啊?”他傻傻地笑着说。 有几个人围了上去,袁晓枫和孟景菲也走过去。那个拉环上写着中奖1000元的字样。 “你中奖啦!”孟景菲有些兴奋地说道,“你从哪里买的,赶紧去兑奖啊!”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对那个傻傻的男子说道:“这样吧,我出50元,你卖给我吧?” “好c好” 傻子笑呵呵地说着。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男人,把那个傻子模样的人拉到一边,“我出100元,你卖给我好不好?” “好,好” “喂,你那可是1000元的奖啊!”孟景菲有些打抱不平。 “1000元很多吗?那我可不卖给你们,呵呵。”傻子依旧傻傻地笑着。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不断地出着价钱,最终一个戴眼睛的男子以300元的价格买走了那个拉环。 “那个人好傻啊!”回住处的路上,孟景菲一边走,一边叹着气说道。 崂山位于郊区,被称为“海上第一名山”,也是两个人的蜜月旅行中不可缺少的一站。 “一线天”名不虚传,有一个小山洞通往高山,只能容下一个人缓缓爬行。洞内隐隐约约听见流水之声,偶尔还能听见外面的几丝鸟鸣。从洞内往外看,狭窄的山缝中,本来很广阔的蓝天渐渐变得很小了,很快就成了一条线。这就是“一线天”名字的由来。两人很小心地走出一线天,眼前立刻阳光灿烂,他们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好极了。再往上攀登,便来到了主峰峰顶。俯视山下,高楼大厦的城市c白浪逐沙滩的海湾尽收眼底。 用了多半天的时间上下山,略显疲惫的两个人依偎在海边的沙滩上崂山沙滩上柔软的沙子,相比栈桥粗粗的沙砾,要舒适多了。蓝天白云倒映在海平面,在远方和海水融为一体;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惬意的感觉仿佛浸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相比平时上班的忙碌,现在他们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突然“嘭!”地一声响,旁边有人打开了易拉罐,一个人拿着拉环走近两人: “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啊?”傻傻的声音。拉环上写着1000元字样。 “咦?又是你?”孟景菲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是前几天栈桥沙滩上中奖的那个傻子模样的人。 那人傻傻地笑容立刻消失了,一句话也不说,匆匆地走开了。旁边正往他俩这里走的两个人也止住了脚步——也是前几天在栈桥沙滩上吵吵着要买拉环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蜜月之旅(2) 蓬莱阁也是必游之地。 他们出发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乘坐的是前往目的地的最后一趟大巴车,袁晓枫和孟景菲坐在靠后一些的位置。车子开出市区不久,两人左前方座位,有一个人拿出一个小凳子,放了三张扑克牌——j q k,先让人们看清三张牌,然后正面朝下,来回地在凳子上面倒着。接着,他又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50元钱: “谁能猜出q是哪张牌,这50元就归谁!来啊,试试你的眼力,先看好了啊!” 几乎车上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那里,那个人将三张牌拿起来,让大家看好,然后把牌扣在凳子上,来回地倒着三张牌,突然停住,“押钱了,哪张是q?谁猜对了,50元归谁!猜不对的,押的50元归我。”他摇晃着手里的50元钱。 “我看准了,是这一张!”旁边有一个人甩了一张50元,押在一张牌上面。 那人翻开了那张牌,果然是q。 “我赢了!50元归我!”旁边那人兴奋的喊着,拿起了扑克牌主人的50元钱。 “再来!”那人将扑克牌翻过来给大家看,然后再扣下,倒来倒去。 “我押这张。”刚才那个人将50元钱押在了一张牌上面。 “我也押50!”又有一个人将50元钱押在了那张牌上。 “又赢喽!” “我也赢了!” 两人兴奋地喊着。 “再来啊,试试手气!”扑克牌主人继续倒着牌 “我押这张牌!”,“我也押这张牌!”刚才那两个人继续喊着。 “我们也押这张牌!”孟景菲和袁晓枫前面的座位上有两个时髦的女人,分别拿出50元钱,押在上面。 扑克牌主人翻开了那张牌——是一张老k。他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几个人的钱。 “哎?我怎么看着这张是q啊!”,“我也是啊!”两个男人面露惊讶之色。 “对啊!我明明看到这张是q嘛!”,“就是啊!我也看着是!奇怪!”前面两个女人也很是不解,“再来!” 扑克牌主人继续倒着那三张牌。 “我觉得那张是q。”孟景菲小声对袁晓枫说道。 袁晓枫摇了摇头,眼睛来回扫着正在忙着押钱的几个人。 几个人又押错了。 一会儿功夫,两个女人输了五c六百元。她们却还在继续押着,大有不把输的钱赢回来不罢休的劲头。 “怎么回事儿啊?明明看到是这张嘛,气死我了!”其中一个女人生气地说道。 “就是啊,我也是看到这一张是q啊!”两个男人也很是不解。 接下来的一局,两个女人没有押,那两个男的就赢了。看见别人赢了,她们又押,就又都输了。 袁晓枫小声和旁边的孟景菲说道:“看见了吗?只要她俩不押,那两个男的就赢;她俩一押钱,大家都输。” “噢”孟景菲好像明白了什么。 “和那些易拉罐开奖的人们是一个路数,都是托儿。你在里面,小声提醒一下前面那个女人,别让她们玩了。” 孟景菲把身体往前挪了挪,凑到坐在最里面那个女人的耳朵跟前,和她耳语了几句,那女人点了点头,拉住旁边女人的手,不让她再押了。 旁边三个人还在兴致勃勃的玩着 “怎么不玩了?大姐,这次肯定准!来,我押这张牌!”其中一个男人有些得意地笑着。 “你看,是不是我赢了?” “哈哈哈”三个人哄笑着。 两个女人白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没再说话。 快到目的地时,三个男子在路边下了车。最后下车的一个人还在车门口停住,向后面两个女人招了招手,不怀好意地笑着,“大姐,咱们下次再玩啊。” “哈哈哈”下了车的两个人又一起哄笑着。 车子关上了门,继续向前。 “这是谁的身份证掉了?”有人捡起一个身份证,“好像是刚才下车的那个人。” “我看看!”坐在袁晓枫前面的那个女人拿过来那张身份证,“就是他!好了,我们下车了,就去公安局报警!”女人恨恨地说着。 下车后,已是晚上八点多了。由于在车上吃了些面包c火腿,二人并不觉得饥饿。他们找到了一家宾馆,住下。 “怎么这么多骗子啊?”一进房间,孟景菲就将手里的包扔在床头柜,垂头丧气地瘫在了床上。 “骗子只骗足够贪婪的人,你不贪,就不会受骗。”袁晓枫趴在她身边,低着头,深情地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世上还是好人多,起码,我不会骗你。” “要是你敢骗我,我就”她用手在他身下轻轻捏了一下。 “啊!”袁晓枫翻了一下白眼,双手捂着下面,痛苦地翻着身体 “怎么啦?我没使劲啊你你没事儿吧?”孟景菲惊慌地坐起来,“我看看”,她轻轻地拉他的手。 他扭曲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平静,突然,他猛地起身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哈哈,我没事儿,你现在有事儿了” “啊啊你这个骗子!”她尖叫着翻腾着 景区的夜晚还算宁静。当一切喧嚣退去,只剩下蛐蛐儿们不断地吱吱声和时而传来的蛙鸣声,夜色就愈加显得静谧c深沉。 第二天,袁晓枫是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的。他微微地睁开惺松的眼睛——厚厚的窗帘将整个房间遮蔽的很黑,只有窗子边缘处透过来一线暗黄色的光亮。 屋内的空调还在嗡嗡作响,孟景菲紧紧地依偎着c蜷曲在他的身旁。她半枕着,长长的c乌黑光亮的秀发散乱在颈项下面他那揽过来的手臂上;弯弯的柳眉下,一双闭着的美目c浓密黑长的睫毛,像是镶嵌在她美丽c水润的脸庞上;平日里高挑c匀称的身材,在他的臂弯里,愈加显得娇柔和性感。 他左手轻轻地往上提了提二人合盖的毛巾被,又一点一点地拨开她额前几绺散乱的头发 “几点了”她呢喃着,将手臂搭在袁晓枫宽阔的胸膛,手指轻轻滑过他那结实的肌肉。 “不管它”他将头探过去,轻触她的朱唇,她没有动;他深深地吻下去,将她整个身体揽过来 “嗯”她喉咙里挤出一丝细小的呻吟,手臂也无力地从他的胸膛上滑下来,整个人瘫软的像面团似的 他疯狂地吻着她的嘴唇c眼睛c耳朵c脖子c锁骨她依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向上拱起她双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深埋在自己胸前,脖子使劲地向后仰着 二人慵懒地躺在床上。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孟景菲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闪出水晶似的光亮,喃喃地说着。 “是啊那我们岂不是进入了天堂”袁晓枫也似梦呓。 良久,随着肚子里面咕噜噜作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摸索着床头的柜子,拿起手机,“啊?都快12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破产 经过几年的努力,袁晓枫和孟景菲在卫都市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下来总共花了8万元左右。在那个绝大多数人还指望着单位分房的时代,算是够前卫的了;在同学们中间,他们也是第一个买商品房的人,二人算是筑起了爱巢。 给房子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两个人就搬进去住了。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经历了一段黄金时期以后,国营第一食品厂在人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宣布破产了。大多数员工都认为“破产”这个字眼在资本主义国家才有可能会出现,怎么就轮到我们的企业了呢?当这个消息传出来,大家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破产了?那我们怎么办?”绝大多数工人的反应。 “早就有这方面的征兆了,产品质量只是好了一段时间,老问题又出现了”;“银行贷款那么多,利息都还不起了!”销售人员和财务人员的嗅觉还是比较灵敏的。 “李厂长居然也被调查了?他可是一直生活的很简朴的,怎么可能嘛?”很多老工人还是很惊讶。 该来的总是会来,事情往往不以大多数人的意志为转移。尽管产品质量问题频出,每个月的工资发放时,拖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大部分员工还是认为上面不会袖手旁观,不会让自己的企业破产。 晚上,袁晓枫和李建民在宿舍喝着啤酒。 “只能说这些人愚蠢!香港都回归了,国家要深化改革,现在要抓大放小,不可能总是管你。”李建民轻捶了一下床板,说道,“不过听说,‘飞龙’这个品牌还会继续保留,会成立飞龙集团。部分人员还会留在工厂。” “嗯,好像有这个说法。”袁晓枫点了点头。 “他们留吧,让我留我也不留,我是不会再呆下去了。”李建民似乎早已下了决心,“我要去闯一闯。你们齐鲁市场销售业绩好,这几年挣到钱了,我现在还是贫困户,呵呵。” “我也不会留,现在市场全是烂货,保留品牌有什么用,客户信任度没有了,一切也就没有了。太可惜这个品牌了!”袁晓枫有些感慨地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来,咱哥俩干一杯。”李建民举起啤酒瓶。 两人一口气喝下半瓶啤酒。 “不过,景菲还是,要留下来。”袁晓枫打了一个饱嗝,这样,我们两个人起码有一个人是稳定的。” “嗯,我就无所谓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呵呵。”李建民有些自嘲地说着,接着“咕咚”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还在为你那个小老乡耿耿于怀啊?”袁晓枫笑道。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天她的神情太他妈伤我自尊了。” “哈哈哈你要相信,她拒绝了你,一定还有更好的女孩在前面等着你。”袁晓枫鼓励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干!” 没多久,一捆啤酒下去了一半。 “这两年,我是真他妈不顺!”李建民脸红红的,“爱情,工作,甚至睡觉,没他妈一样顺利的!” “那小鬼还在闹你吗?”袁晓枫笑着问道。 “闹!闹了好长时间呢。”李建民说,“真他妈邪性!你搬出去以后,有一天晚上,老李上中班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大概12点的时候,他那床就开始‘吱吱吱’地响,很奇怪的声音。” “不会是老鼠吧?”袁晓枫笑道。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老鼠,便去床底下看,什么也没有,床还一直响,声音还在变,后来就有些像小孩哭的声音。” “有那么恐怖吗?你讲得我都有点毛骨悚然。” “是真的!后来我索性关灯了,躺下睡觉,它还是响个不停。我又想起来看个究竟,刚打开台灯,只听“啪”一声响,灯泡冒了一股烟——憋了!当时我的头发根都往上竖啊你知道吗?后来我就骂骂咧咧给自己壮胆,走出房间了。管它呢,自己响去吧我在楼道里面徘徊了好一会儿,老李回来了,躺在床上,它也不响了,你说邪性不邪性?” “那就是专门找你的,哈哈哈。”袁晓枫大笑。 “我觉得也是。晚上睡着觉,隔三差五就压我一次,我越是挣扎,想喊叫,就越是不能动弹,感觉收的越紧,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直到把老李吵醒,他拉开灯,就没事儿了,怪不怪?” “鬼都怕光,哈哈。” “应该是。老李也挺纳闷,同住一间房,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李建民又喝了一口酒,“后来我找先生看了。先生说有些人命硬,那些东西不敢找他们。我算是倒了大霉了,呵呵。” “是吗?看来,我的命也很硬喽,哈哈哈” “不过,现在我有对付它的方法了。”李建民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接着说道,“我认识了一个信佛的朋友,她告诉了我一个方法,下次再遇到它,我一定要试试。另外,她长得还挺漂亮哟,呵呵。” “啊?是一个女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不知不觉中,两人喝了一捆啤酒,都瘫在床上。袁晓枫给孟景菲打了一个电话,就住在了宿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民企老板 毕业五周年,班长陈起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除了聚会前一天,李建民和刚认识的朋友南下,同学们都到齐了。很多同学都发福了,老五王煜是最明显的一个——上学的时候瘦得像竹竿一样,现在却像电影《鹿鼎记》里面的经典台词所形容的——“身高是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没办法,天天喝酒吃肉,能不长肉嘛。”面对大家讶异而略带羡慕的目光,在老家县城工商局上班的王煜把两只手搭在圆鼓鼓的肚皮上,说话似乎都有些气短。 专业导师裴老师也参加了聚会,她已经彻底从学校辞职下海了,担任一个著名企业的副总经理。一身时尚的职业女性打扮,喝起酒来也是意气风发: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商大毕业的学生,而且是学商业管理的!国家现在鼓励经商,小了说,你们多多地挣钱,能够使自己过得更好;大了说,民富国才能强!领导人曾经说过‘中国穷了几千年了,不能再穷下去了!’c‘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要我说——不管男人女人,能挣人民币就是成功的人!干!” 相比学校当老师时的窈窕淑女形象,裴老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袁晓枫是从陈起口中得知张菲亚已经从商业厅出来了,在一个民企混得还不错,当上了总经理助理。商业厅在90年代初还是比较吃香的,那时的大学毕业生都到处托关系,挤破了头往里面拱,93年以后就日渐衰落,亿万人民都在下海赚钱,坐机关单位是没有什么出路的,更何况新人要把那些老人熬下去以后才有出头之日。陈起说张菲亚已经离开将近一年了,很得现在老板的赏识。她们公司业务发展比较快,正在招聘业务经理。陈起知道袁晓枫目前工作的鸡肋状况,就给了他张菲亚的电话,让他去试试。 袁晓枫的到来,让正在求贤若渴的张菲亚和公司老板自然很高兴。公司的业务较为简单,袁晓枫有经验c有客户,做起来顺风顺水。到年底的时候,他的部门业绩做到了全公司第一名。 公司的业务遍及全国。相较于在国营企业定点于一个地方工作,袁晓枫在这里才尝到了什么叫做四海为家的感觉。虽然有漂泊之苦,袁晓枫的收入倒是上升了很多。孟景菲在企业破产重组之后继续留在工厂,只是由原来的销售部门转入了车间工作。两个人牛郎织女般的生活,一过就是将近三年的时间。 “前些年,我还在一个快消品厂家做业务,比你们辛苦得多!”在南越开往冰城的火车上,王老板翘着二郎腿,两手扳着头,半倚在床铺的枕头上,两眼望着斜上方,似乎在回忆,“那时候我们的产品很畅销,可是窜货很厉害。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机把市场做了起来,按照当时的势头,我每年的收入应该相当可观。” 王老板比袁晓枫大六岁,可实际的样子看起来却像40多岁的人——个子不高,身体有些肥胖,即便躺下,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个圆鼓鼓的将军肚;油光光的头顶上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了,脸上白白的皮肤被多余的脂肪撑得很圆展;说话时总是滴溜溜乱转的一双大眼睛,折射出一个商人的精明。 “那可是个大品牌啊!前些年很火啊,一年能挣多少啊?”张菲亚接着王老板的话,问道。她的样子基本没变——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说话时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呵呵,说出来恐怕你们不相信,也就比基本工资多一点。”王老板笑着看了看他俩。 “不可能吧?”张菲亚瞪大了双眼,将信将疑的神情写在脸上。 “我以前听朋友说起过,那个品牌,在咱们省一年的销售额有几个亿!”袁晓枫也很是不解,“你们收入怎么会那么低?” “唉,一言难尽啊。”王老板苦笑着,“那时候做市场,我可是早出晚归c风吹日晒c蹬自行车c吃泡面,唉,真是辛苦啊!好不容易市场做火了,窜货也来啦,几个亿的销量,全是卖的别人的货。” “噢,那你们公司不管吗?”张菲亚有些疑惑。 “嗐!总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是卖的他们的货。报告打给分公司,领导说总部不管,没有办法。可是对业务人员来说,没有销量就拿不到提成,领导才不会可怜你如何如何辛苦,他们只会看最后的结果。如果反映窜货问题,追问的急了,他们就说你客户感情做得不够铁,所以人家才卖别人的货,呵呵。” “那也太不公平了!”张菲亚有些愤愤然,“既然没有人管,那你也往他们的市场上窜货嘛。” “嗯,聪明。”王老板点了点头,“后来我也这样做了,可那毕竟是窜货啊,没有多少差价的,还要把费用贴进去,挣不了多少钱的。”王老板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 一阵沉默。 “可是后来你还是完成了原始积累啊,要不然怎么能弄起现在这么大一摊子啊?莫非,另有生财之道?”袁晓枫忍不住地问道。 “说到正点了。”王老板似乎有些兴奋,他坐起身,放下二郎腿,两只手臂伏在桌子上,“后来,我开始从分公司出货给客户,比外省窜货的最低价还要便宜几个点。” “那,分公司另外给你补贴费用吗?”张菲亚接着问。 王老板神秘地笑了笑,“分公司不会给的,我自己贴钱。” “啊?”两人瞪大了眼睛。 “经销商就他妈只认钱!哪怕是便宜一分钱,他都要价格低的货!”王老板很轻蔑的样子,嘴里面骂着,“他们才不和你讲什么感情,你为这个市场付出了多少多少,谁的货便宜他就要谁的。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算是了解他们了。” “问题是你自己在赔钱啊,哪有这么工作的?”张菲亚依旧不解地问。 “呵呵。”王老板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就这样,我自己赔着钱送了几次货,客户非常高兴,认为我给他争取到了利益。等到旺季来临的时候,有一次,他定了一个大单,只这一次我就赚够了,哈哈!” “单越大,应该赔钱越多才对啊。”张菲亚不明所以。 王老板笑而不语。 袁晓枫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应该是最后一单了。”他笑着说道。 “噢,我也知道了,是假货!”张菲亚的声音有些大,她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你真聪明啊,王老板。”她压低了声音,很是佩服地伸出大拇指。 “呵呵,我也是被逼的。”王老板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笑道,“我们的产品都是高档产品,相比最后那一单的利润,前几次送货我赔的那点钱,就是九牛一毛了,呵呵。从那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也就是一句古话——“无商不奸”。做好人是挣不到钱的,天下生意一大骗。中国十二亿人,每个人骗一块钱,你还能赚十二亿呢,对不对?话虽夸张,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王老板轻松地说着。 “那,进了那么多假货,你不担心他们告你呀?”张菲亚问道。 “他不会。”王老板淡定地说道,“第一,他没有证据。为了省税,客户从来不要发票的,呵呵;第二,最要命的是,如果他告我,不仅没有证据可查,那批货还会被没收。所以他的选择是,悄悄地把那批货卖给下线的分销商,呵呵。” “哈哈哈” “那最后是会转移到消费者手里。”笑声过后,袁晓枫若有所思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黑土地印象 相比那些风景名胜,袁晓枫更喜欢这样的旅行——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窗外,从南越到冰城三十多个小时的行程中,欣赏着外面的庄稼c植被不断地变换颜色和形态,红土也渐渐变成黄土,再变成黑土,让人不由得感慨大地滋养众生的神奇。4月份已是初春的天气,火车上,人们从上车时身着短裤c裙子和半袖,一路上不断地加衣,出站时候,身上裹着的已经是毛衣毛裤外加羽绒服了。 王老板留在冰城有事情要办理,袁晓枫和张菲亚则转乘冰城开往威虎市的高客,又开始奔驰在雪花飞舞的高速公路上。 客车上人不多,暧风开着,倒是挺暖和,只是靠近车窗的位置,身体的一侧还是会感觉到外面透过来的阵阵寒意。本来要求坐在靠窗位置以便观看雪景的张菲亚竟有些瑟瑟发抖。 “你冷吗?”袁晓枫问。 “嗯。”张菲亚下意识地吹了吹自己的双手。 “哈哈,有那么夸张吗?来,我俩换换位置。”袁晓枫站起身,“想看到好的风景,是要付出代价的,呵呵。” 车窗外面飘着鹅毛大雪,两旁都是一些高低起伏c白雪皑皑的丘陵,和公路两边栽种的整齐划一的树木一起,在大雪纷飞中向后跑去,小有一番林海雪原的景象。 “来公司两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听王老板谈起自己的第一桶金。”袁晓枫说着,转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正好和张菲亚四目相对——这个女人真的是像极了林梦琴!那尖尖的下巴c薄薄的嘴唇c笑起来嘴角两边一对深深的酒窝,以及微微上扬的眼角就是眼睛大了些。 “我也是。这说明王老板还是很信任你的,我认识他三年多了,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事情。”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价值观怪怪的?比如他说的‘十二亿人,你每人骗一块钱,你还赚十二亿呢!’”袁晓枫微笑着,看着张菲亚。 “噢,他那是夸张的说法嘛。这个我比较了解他,他当兵出身,没什么文化,他所说的‘骗’,其实就是‘赚’的意思。” “呵呵。”袁晓枫干笑了两声。 “其实他那第一桶金啊,也没什么。”见袁晓枫没作声,张菲亚继续解释着,“生意做得很大的人,哪一个没有原罪啊?那个年代是改革开放初期,什么也不规范,到处有漏洞。关键是后来改好了就行,你看他现在的生意规模,让他做假货,他也不会去做了,哈哈。” 见袁晓枫还没作声,“你呀,晓枫,其实”张菲亚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接着说嘛,我听着呢。”袁晓枫笑道。 张菲亚也笑了,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你人真的很好!可是,有的时候太单纯c太痴情”话没说完,张菲亚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袁晓枫的脸“腾”地红了,他知道她是在说林梦琴的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接着说。”他保持着微笑。 “不过这个,可能也是你业绩做得好的主要原因,哈哈。因为人实在,没有诡诈,客户都愿意相信你,愿意和你打交道,唉!也难得啊。”张菲亚叹了口气,“现在是多么现实的一个社会!我和贾力扬相处了这四年,不也是说分手就分手了。” 袁晓枫和贾力扬同在学校篮球队,贾力扬毕业后分配到县工商局,要求张菲亚和他一起回去。张菲亚认为小地方没发展,而且学校给了她一个分配到商业厅的名额,她选择留在卫都市。 到威虎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客户早已经在车站等候了。去往酒店的路上,客户交待说邀请了一个大领导,喜欢喝酒。如果把人家陪好了,事情就很容易办成。 “我酒量可不行啊,看你的了。”袁晓枫转头看着张菲亚。 “没问题!”张菲亚非常豪爽。 到酒店落座以后,免不了寒暄几句客套话,然后在客户的提议下,大家再同端几杯酒。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菲亚站起身来,举起用啤酒杯盛满的一杯白酒,对主座的领导说道:“领导,我敬您一杯酒,我先干了。”紧接着,咕咚c咕咚一口气喝下去。一桌人都看傻了,那可是53度的茅台啊。 “哎,人家女士先干为敬,领导,该您了。”客户为领导端起了同样大小一杯酒。领导惊讶之余,没办法,也只好一饮而尽。他吧嗒着嘴,向张菲亚竖起了大拇指:“你真尿性!” 袁晓枫一愣,心里想“这是什么话啊?”看其他当地人若无其事地赞同着,他便不再多想。显然,张菲亚也没能理解领导的话,脸涨得通红,心想:“我身为女士敬他酒,他怎么骂我啊?” “来,我再敬您一杯!”张菲亚又端起满满一杯酒。全场愕然——那可是三两一杯啊! 张菲亚喝完后,领导也不得不再次端起杯喝完。他慢慢放下杯,“啊”地嘬了一下嘴唇:“姑娘,你太尿性了!”全桌人都哈哈大笑,客户再为两人斟满酒:“领导,您今天遇着对手了。平时我们都陪不成您,不能让您尽兴,今天一定要喝好啊!”。 张菲亚心里却还在嘀咕,“他怎么还骂我啊?”于是她睹气似地又端起了满满一杯酒。袁晓枫用脚踢踢她,示意她不要再喝了,张菲亚没有理会:“领导,我敬您第三杯!”,又是一饮而尽。 这次,全桌人都傻了眼,脸色已经通红的领导无奈之下举起酒杯:“姑娘,这这三杯酒也太太快点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见过像像你这么尿性的!”舌头根子已经发硬了。 领导喝完酒,全体鼓掌。看着领导通红的脸颊和略带迷离的眼神,经销商赶紧打圆场:“好事不过三,接下来,咱们就自由发挥了,啊。”。 没过多久,领导就瘫倒在自己座位上,不一会儿,便是鼾声如雷。 自那次之后,袁晓枫和张菲亚才知道“尿性”一词,原来并不是骂人,而是东北方言,意思是夸奖人“痛快c豪爽c义气”。 事情办得很顺利。接下来的两天,客户带他俩出去转转,吃的也都是当地风味餐。威虎的鲜族人很多,鲜族菜也很好吃,尤其是在热炕头的桌子上放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那才叫美呀!但那里的满族人是不吃狗肉的,据说狗救过努尔哈赤的命。 在东疆的火车站广场可以看到很多的俄罗斯人,他们大都是做服装贸易的,经常会看到一些漂亮的白人女孩儿背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装满衣服的包裹往火车站方向走。 “她们很吃苦耐劳的。”晚上宵夜,客户就白天所见所闻聊着天,“俄罗斯那儿穷,这些必需的消费品几乎都得从咱们这儿进。哎,你看那些白人小妞儿呗,好多都嫁给中国人了,哈哈。” 张菲亚转脸看看袁晓枫,笑道:“羡慕吧?你看,多好啊,不如你也留这儿算了,哈哈。” “呵呵。” “不过,刚上台的这个总统普京很厉害!克格勃出身。人家说了,给我二十年的时间,还给你们一个强大的俄罗斯,牛!”客户说得眉飞色舞。 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中窗外已经泛白——这么快天就亮了?袁晓枫看了一下手表,才凌晨1点多钟。时差让人很不适应,两三点时辰,东疆的外面已经是天色大亮c人声嘈杂了。 两人回冰城时也是乘坐大巴,只不过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四点多天就黑了)。和往常一样,袁晓枫喜欢静静地望着窗外——外面的星空和家乡的完全不同。尤其是北斗星,静静地躺卧在北边地平线上方的天地交汇处,勺子把儿优雅地指向东方,仿佛脱离了整个星空,十分醒目。而他记忆中,家乡星空中的北斗星则是几乎位于天空的正上方,并且和整个星空融为一体。 下车了,袁晓枫还在想,海参崴和外兴安岭应该更美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情是何物 袁晓枫真正在卫都稳定下来已经是在年底了。王老板认为这三四年的时间,全国市场的开发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精耕细作。现在已经成功引入了一家风投公司,在华南和东北分别成立了分公司,风投公司要派人参与管理,王老板就让袁晓枫和张菲亚的主要精力放在公司的大本营——卫都市场。 对此,张菲亚心理自然很不平衡,她认为自己是元老,这些年全国市场网点的建立,起码有她一半的功劳。风投公司来了,就抢饭吃?袁晓枫倒是觉得无所谓,起码能和老婆经常在一起了。这三年的时间,两个人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他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孩子,让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独守空房。他经常会翻出去年七夕在外地的时候,孟景菲寄给他的那封信,里面有孟景菲写的一首诗: 七夕 是谁在黑夜星空低泣, 穿过遥远天际; 是谁在儿女耳边轻语, 说着幸福过去; 是谁被浩瀚银河两隔离, 望眼欲穿盼七夕。 多少个夜里梦回七夕, 和你紧紧相依; 多少时光盼望长相聚, 从此不再分离。 曾经男耕女织爱点滴, 化作纷纷泪雨。 相思泪,化作雨, 每年此时紧相依; 伤别离,爱凄凄, 断肠时候是七夕; 喜鹊飞来相依依, 爱恨洒落银河里; 喜鹊飞走两隔离, 千年不变是七夕。 “哟,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天天看啊!你真是个痴情男啊,哈哈。”张菲亚走进袁晓枫办公室,看见他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信出神,便开玩笑道。 两人在外的时间,袁晓枫的事情从不瞒她。 “晚上公司员工聚餐,王老板请客,先给嫂子请一下假。”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接着说道。 “是!张总。”袁晓枫板直了上身,右手一个敬礼的姿势。 “噗嗤”一声,张菲亚被他很严肃的神情逗笑了: “哎呀,袁总,你看咱俩都沦落成片区市场负责人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转而变成一脸沮丧的神情。 “这有什么不好?市场阶段不同,职责有分工,我看挺好的。”袁晓枫笑着说,“再说,人家注资进来,你总不能只让钱进来,不让人家参与管理吧?” “唉,刚才王老板也是这样解释的,但是我就是不平衡。咱们自己做,照样能做好!”她忿忿地说着。 晚上聚餐,喝的白酒。平时大家工作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员工们都喝了不少。张菲亚则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之后,王老板又安排大家去ktv唱歌,又把啤酒狂扫一通。结束的时候,已是横七竖八,一地空酒瓶子。 袁晓枫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怎么喝酒。大伙儿也都了解他的酒量,没有人死劝,只是让他多唱歌好了。本来唱歌就是强项,这下可好,袁晓枫成了名副其实的麦霸。别人在旁边喝酒,他是一首接一首,当唱起《花祭》的时候,久已尘封的往事一幕又一幕地浮现在眼前;歌词描绘的场景,自己感同身受。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花开的时候,你却离开我,离开我”放下话筒,袁晓枫已是泪流满面。周围全是昏暗的灯光和埋头喝酒的人们,他轻拭了一下眼泪,抬起头,却发现房间角落里,张菲亚正在静静地望着他。 “你唱得我好好感动,我都快要哭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张菲亚一身酒气,瘫软在座位上,说话都有些结巴,“要要要不是你来公司后跟我讲起林梦琴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他出了那么大的事!” “那时候你们都已经毕业了,我也是偶然回学校的时候碰到她的。”袁晓枫幽幽地叹了口气,“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很无奈。” “就这里吧。”车子在小区的一幢楼下停住,张菲亚打开车门,下了车。 “哎,你能行吗?我送你上楼吧。”看着下车时打了一个趔趄的张菲亚,本来准备继续乘车往前走的袁晓枫匆匆付了出租车费,打开车门,抢前几步扶住正在倚里歪斜往家走的张菲亚。 袁晓枫架着她上到六楼。 “随随便坐哦。”打开房门,张菲亚半靠在沙发上,“就就是有点乱。” “不坐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袁晓枫扫了一眼除了摆列杂乱的简单家具以外有些空荡荡的房间,就要开门往外走。 “等等等!”张菲亚猛地站起身子,想拽住他,却身体前倾,跌倒在地上。 袁晓枫赶紧回过身,扶起她坐在沙发上。 “你你就不能陪陪我一会儿吗?”张菲亚紧紧拽着他的手,摇晃着身子,仰起头,已经醉意迷离的眼睛看着袁晓枫。突地眉头微蹙,嘴角下撇,鼻子两翼一忽闪,两颗大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下来。 “怎么了你这是?哎,你c你怎么哭了?”袁晓枫有些慌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我没事,就就是想哭一会儿。”张菲亚轻声啜泣着,因醉酒显得通红的脸庞扭转过去,将自己的头轻轻地倚在袁晓枫的肩膀上面。 “他他太绝情了!”她的声音绵软无力,“这么多年,我连我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收到,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呢?都都是屁话!” 袁晓枫知道他在说贾力扬,听队友说,贾力扬回去工作后的第二年就结婚了。 “我真真的好羡慕梦琴,女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要有一个人整天想着c惦着” 她呢喃着。 他静静地听着,直到轻微的鼾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尝试着让她慢慢躺在沙发上,她一动不动,他把她的脚抬上去,从里屋的床上拿过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袁晓枫回到家里时已经十二点了,孟景菲还在等着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老板请吃饭,然后出去唱歌了,就晚了些。”袁晓枫轻描淡写地回答。 熄灯上了床,袁晓枫猛地翻身压在孟景菲的身上,把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她推着他。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拼命地吻着 “唔你干什唔啊!嗯” 过了好久,他们恢复了平静。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孟景菲僵直地躺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日子、儿子、月子 卫都市场是有基础的,毕竟公司起步就在这里,精耕细作也很容易上手。袁晓枫在国企那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区域市场的精耕,这方面很有经验的。所以,他是以副总经理的身份负责具体的日常业务工作,而张菲亚则是以卫都分公司总经理的身份负责总体市场和人事管理工作。一直以来,她的工作就是在全国范围的招商为主,她也不愿意做那些琐碎的日常业务管理。 由于精耕工作的需要,公司新招聘了大量的业务人员。实习满一个月后,再筛选有能力的业务人员留下来工作。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袁晓枫找了一个空位刚坐下来,对面走来一个女孩,端着一个饭盒:“袁总,这里没有人吧?” “没有,随便坐。”袁晓枫抬起头——对面的女孩高高的鼻梁c深深的眼窝下面一对大大的眼睛,正微笑着坐下来,是公司前几天刚招聘进来的促销人员。 “那么多肉菜,你怎么只吃素菜啊?”看着她饭盒里面只有几块黄瓜和洋葱,袁晓枫问道。 “我信真主。”女孩笑着说,嘴巴两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哦!”袁晓枫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你长得有些西域特征,那,你们为什么不吃猪肉啊?都说” “因为猪是不洁净的动物。”女孩似乎预感到了袁晓枫要说什么,她打断了他。 “哦,”这个答案,让袁晓枫吃了一惊。 “我们不吃不洁净的动物。”看到袁晓枫一脸错愕的样子,女孩接着说,“猪,蹄分两半而不反刍,所以我们不吃的,我们只吃蹄分两半而又反刍的动物。” “哦,原来是这样啊。”袁晓枫好奇地听她说着。 “你们聊得挺好啊。”不知什么时候,张菲亚端着盘子站在了一边。她在女孩旁边坐了下来,瞟了一眼那个女孩,“猪肉很香啊。”她淡淡地说道,“吃了猪肉也不会怎么着啊?” “这c这和我们的信仰有关系。”女孩儿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对,信仰不同而已,我也是刚知道的。”袁晓枫忙着打圆场。 “嗯,我刚才听见了,猪肉不洁净,那就是说我们吃的人也不洁净喽?”张菲亚有些阴阳怪气。 “我可没那意思。”女孩儿似乎感到了张菲亚的敌意,“你们慢用,我吃完了。”女孩收拾完饭盒走了。 “哼!装什么装!”张菲亚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说。 女孩儿工作了五天就被辞退了,原因是没有业绩。一起被辞退的还有十几个人。 “不是说实习期一个月吗?怎么才五天就辞退了呢?”袁晓枫来到张菲亚的办公室,“这怎么给人家解释嘛?” 张菲亚抬起头,瞟了他一眼,“王老板说公司现在扩张的太厉害了,国家又刚刚宣布抗击‘’,这场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要提前裁人。再说,辞退的又不止她一个人,王老板说另外两个分公司比我们辞退的人还要多。”她淡淡地说着。 第二天,女孩的男朋友来到公司,要结算工资。张菲亚解释说公司有规定,七天以内是不付工资的。女孩男朋友不接受这种说法,称当时应聘时谈好的实习期一个月,现在没满实习期就被辞退,而且不是她自己主动辞职,公司必须要支付这些天的工资。 张菲亚无奈之下说如果不信你可以问老板,公司就是这么规定的。 当然,在王老板那里也是得到同样的答复。 “你们这是他妈什么公司啊?”在得到两次否定的回答后,脾气火爆的女孩男朋友开口骂了起来,“白白用人几天,连工资也不给,谁规定的啊?” 听到吵闹声,袁晓枫赶紧从隔壁冲到王老板办公室,只见王老板正上前揪住那个人的脖领子,那人一脚踹向老板的裆部,身体胖胖的王老板也毫不示弱,挥手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腮帮子上,血顺着那人的嘴角流了出来。 袁晓枫赶紧上前把两个人拉开。 “有话好好说。”他劝着两个人。 王老板气喘吁吁地走回办公桌旁边,拨起了电话,“你快过来!我这里有人闹事!”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个事情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袁晓枫一边劝那人,一边往外推着他。 ”我告诉你,该给我们的工资,一分也不能少!要不然“那人边往外走边回头喊着。 把他拉走后,袁晓枫回到了屋子里。 “我当兵的出身,搁前几年,我非揍扁他不可!就是现在,我给他那一拳,他也吃不消,哈哈”王老板恢复了谈笑风生。 又过了几天,张菲亚向王老板汇报,女孩的男朋友又给公司打电话要工资。 “还要工资啊?怎么别人没事,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老板倒觉得很诧异。 “劳动局也来过电话了,说这是民族问题,不是简单的拖欠工资问题。我们给她得了,别让他们闹了。”张菲亚在一旁劝道。 “那好吧好吧,你去让财务办一下。”王老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袁晓枫回到家里的时候,孟景菲已经做好了晚饭。 “怎么这些天回来都这么晚?”孟景菲摆上了碗筷。 “唉!公司在减员,麻烦事情太多。”袁晓枫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这个公司不能久呆,我想换换地方。” “啊?你想去哪儿啊?现在‘’闹得这么凶。” “也不是马上就要走,只是有这个想法,这两天我也在留意一些招聘广告,看机会吧。我们先吃饭。” “厂子效益不好,也走了好多人。”孟景菲喝了口稀饭,说道。 “哦,你还是待着吧,咱们俩怎么也得有一个稳定一点的。” “嗯,只是这几天,在车间干活时间长了,我老是头晕,想吐。” “哦,是吗?怎么不早跟我说?” 孟景菲撅着嘴:“你就知道整天往外跑,一点儿也不关心人家。”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刚才做饭的时候差点吐出来。不过,同事们说也有可能是怀孕了。”孟景菲看着开始狼吞虎咽的袁晓枫。 “真的吗?”袁晓枫停止了咀嚼,激动的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不出所料,买来试纸测试,孟景菲果然怀孕了。 待到预产期来临时,护士左一趟右一趟,说孩子心跳过缓,羊水不足,建议剖腹产。 孟景菲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袁晓枫整天乐得合不拢嘴,由于母亲还要照顾病重的奶奶,无法来卫都照顾月子,于是,袁晓枫请了一个月的假,专职照顾她们母子。 让人意外的是陈起和赵敏霞两口子的到访。袁晓枫已经好几年没有和他们俩见面了,陈起胖了很多。两人是听张菲亚说袁晓枫生了儿子,才特地从秦京赶回来。 “哟,你这儿子可真胖啊!”赵敏霞在一旁赞美着,“嗯,长的像妈妈,漂亮!” “是吗?我们单位的人都说像晓枫。”孟景菲低着头看着婴儿说道。 “鼻子和下巴有点像他,眼睛像你。” 两个女人在里屋聊着,袁晓枫和陈起坐在客厅。 “好几年不见你了,看你这身材,发财了吧?”袁晓枫一边沏茶,一边笑呵呵地打量着他。 “唉,商业厅不行了,我就出来了。还好,遇见一个贵人,就是现在我们岭南厂家的大老板。我在秦京代理一个高端品牌,还不错,一年有两千多万元销售额。” “两千多万的销售额?那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这才几年的时间啊你怎么会有那么多资金?” “我还是很幸运的,大老板就看中我这股子冲劲,第一批货没有要钱。创业时期艰难啊,慢慢地,这两三年才刚做起来。赵敏霞也辞职了,现在和我一起干。”陈起颇有些忆苦思甜的味道,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听张菲亚说你请假了,还有些想法?” 袁晓枫苦笑了一下:“嗯,也没有具体计划,先照顾老婆孩子呗。” “这不孩子快满月了嘛,回头让老人来照看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老在家呆着吧?”陈起笑着说道。 袁晓枫叹了一口气,“唉,我妈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这不,我就照看月子了。” “不如你来我这儿吧。”陈起看着袁晓枫,“大老板又把陇西市场给我了,新市场开发牵涉太多精力,如果你来了,帮我盯着秦京市场就行。待遇嘛”陈起停顿了一下,“绝对比你以前的公司都好,再给你5的干股,这样一来,景菲就不用上班了,在家专心看孩子就可以了。” “这”袁晓枫挠挠头,“这是个大事,还要常年在外,我得和景菲商量商量。”接着又说,“有敏霞帮你盯着秦京市场不就行了吗?” “哈哈,她不行。”陈起笑着说道,“她出个主意什么的还行,做销售管理就不行喽。我让她管财务,秦京c陇西两边打理着。” “陇西这边的人选,我已经和张菲亚谈得差不多了,你俩要能过来,相信咱们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陈起接着说道,“你好好和景菲商量商量,现在儿子也有了,挣钱要紧啊。”陈起拍着袁晓枫的肩膀说。 “是啊。你的两个儿子,都上小学了吧?” 陈起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你们聊得这么高兴啊!”赵敏霞从里屋走出来。 “坐,敏霞,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那么漂亮。”袁晓枫笑着说道。 “晓枫可真会说话,我哪里比得上你家景菲啊,人家可是校花级别的啊。” “你也是校花级别的嘛。陈起还是很有眼光啊,老七李建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姐呢,哈哈哈。”袁晓枫大笑道。 “唉,这几年两个儿子把我累得可是见老了。”赵敏霞轻抚着自己那张略显鱼尾纹的鹅蛋脸。 “对了,老七在忙什么?我好几年没见他了。”陈起喝了一口水。 “厂子破产后就去南方了,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我们该走了吧”,赵敏霞看了看手表。 “走什么啊?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哪能刚来一会儿就走呢。”袁晓枫着急地说道。 “今天还真得走,裴老师病了,我们和商业厅的几个老同事去看看她。”陈起掐灭烟头,站起身来。 “哦,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跑,信息都很闭塞,什么病啊?”袁晓枫问。 “我们也是刚知道,乳腺癌。”,赵敏霞接过话茬。 “啊?”袁晓枫很吃惊,“她年纪轻轻怎么会得那种病?” “唉,说来话长啊。”,陈起叹了一口气,“前几年,她不是辞职到企业了嘛,那个老板一直追求她,于是就和她老公就是我们的系主任离婚了。这不,现在得这病了,企业老板也不露面了。现在,我们系主任天天在医院守候在她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迎来送往 袁晓枫和陈起两口子一起前往医院看望了裴老师。裴老师躺在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鼻子里面插着氧气管儿,见了同学们只是点头——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系主任在一旁热情地招呼着同学们,却掩饰不住一脸的憔悴和浑身的疲惫。大家也尽都说些安慰的话语,裴老师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眼睛里泛着些泪花。大家也不便久留,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了。 “唉,祸不单行啊,裴老师9岁的儿子得了自闭症。这半年多了,都是主任在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裴老师。”一起来的一个女同学感叹着,“两个月前来的时候,裴老师还能够坐起来说说话,谁知道现在生命真的好匆忙。” 袁晓枫回到家,母子俩在床上躺着,儿子已经熟睡了。他低下头,深情的凝望着儿子那俊美的脸庞,孟景菲将手放在嘴边作嘘声状,意思是不让他吵着孩子。袁晓枫似乎没有看到,他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儿子白里透红的脸庞,孟景菲用手推着他,生怕他吵醒儿子。儿子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手脚动了动,又睡着了。袁晓枫将头歪想景菲一侧,“不让我亲儿子,那我就亲你。” “讨厌!” “陈起让我跟他去干。” “哦,挺好啊,你不是正要换地方嘛。”孟景菲的手搭在他那宽阔起伏的胸口,温柔地说道。 “不过又要长期在外面,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袁晓枫把他们在客厅的谈话又给孟景菲讲了一遍。 孟景菲显然没有料到,她以为袁晓枫是要在卫都市帮陈起做业务。 听了袁晓枫给他详细讲解以后,她低下头在那儿沉思,“我的工作倒是没什么,反正一个月也没多少钱,陈起那边给你的待遇能够兑现就好。”一会儿,又幽幽的说道,“可是我们刚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你又要走。”她搂住了袁晓枫的脖子,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孩子才这么小,你又要常年在外” “我出去又不是不回来了,挣两年钱再回来嘛,你哭什么?傻孩子。”袁晓枫轻抚着她的秀发。 “那咱们约定,最多待两年,你就得回来!”孟景菲娇嗔地说道。 “好的,一言为定。” 孩子过满月的时候,按照村子里的惯例,是要宴请亲戚朋友的。袁晓枫的父亲母亲都很高兴,毕竟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一个大胖孙子。以前每次见面,他们都会唠叨着催他们赶快生一个孙子,人家白卫东都有两个儿子了。 那天白卫东也来了,开了一辆奔驰。 “怎么也不去我的办事处了玩了,晓枫?”白卫东见了面就埋怨袁晓枫,“我可有些年月没见你了。” 袁晓枫也无奈地笑了笑,“我也很想见你呀,前些年我也在外跑,顾不上过去;今年我去了几次办事处,你都在深南。你现在买卖越干越大了。” “唉!大了有大的难处啊。”白卫东叹了一口气,“二叔走了以后,整个摊子就交给了我。怎么着也得往下走下去啊。” 袁晓枫是从母亲那里听说白卫东的二叔得的是癌症,去年去世的。村里人都说跟他干化工有关系。 “这不,银行贷款现在也很多,周围的农户补偿也越来越多了,现在每户每年将近1万块钱!”白卫东抽了一口烟说着,“销售也不好干。” “噢你们应该干的不错啊?这不都买奔驰了。!”袁晓枫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哈哈。”白卫东笑了笑,“二叔去世之前跟我堂弟说,他干了这么多年工厂,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开上奔驰车。我堂弟为了完成他二叔的遗愿,就买了一辆。” “哦,那你堂弟今年都多大了?” “20啦,去年冬天刚娶了媳妇。” “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袁晓峰若有所思的说,“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他才上小学。” “是啊,这都十五六年过去了。”白卫东说道,“你要小孩可是够晚的啊,我大儿子都上初中了。” “我结婚比你晚嘛,而且前几年我们两个一直在外面跑,时间紧,任务重啊,呵呵。” 送走了亲戚朋友,结束了一天的应酬,晚上,袁晓枫走到奶奶的屋子里坐一坐——她行动放缓了很多,听母亲说奶奶有些老年痴呆了,举止行动总很怪异。 “小栓子啊,你过来啦,坐在这歇一会儿吧。”奶奶坐在床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仿佛丝毫没有看见从外面进来的袁晓枫。 “他在跟谁说话呀?”袁晓枫觉得很奇怪。 母亲却表情漠然,“唉,每天晚上都这样,总是念叨死人的名字。”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小栓子是你父亲舅舅的小名儿,都去世几十年了。她经常喊叫很多死了的人的名字,一开始我还挺害怕,慢慢也就习惯了。” “小栓子,你再歇会儿吧,吃了饭再走吧,啊。妮儿,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舅舅来了,你也不说让人家吃饭就让人走了。”奶奶从床上站了起来,很生气地跟母亲说着。 “你尽瞎说些什么呀?哪有人呢!”母亲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按住正要往外走的奶奶。 “我要出去送送你舅舅,你也不留人家吃饭,我还不能送送啊!”奶奶挣脱着母亲的手。 “哎呀,你别出去了!外面黑灯瞎火的。”母亲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往回拉着她的胳膊。 “没事,我扶她出去吧。”袁晓枫走到跟前,挽起奶奶的胳膊,走出门外。 “咦,他人呢?”奶奶皱着眉头,神情落寞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他肯定生气了!你娘不留人家吃饭,人家走了”奶奶低下头,有些伤心地说着。 “没有生气,老舅爷有事,跟我说他先走了。”袁晓枫安慰着她。 “真的吗?他跟你说还有事儿呢?”奶奶抬起头,依旧皱着眉头,望着袁晓枫。 “真的!他跟我说有事儿,还是我把他送出去的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 袁晓枫扶着颤颤巍巍的奶奶又回到了屋子。 过了十几天,奶奶去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异地相聚 奶奶的葬礼结束后,袁晓枫一家三口在老家又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多年很少回家,现在看着一天天老去的父母,自己却又要长期驻外,袁晓枫想着也是应该多陪父母些日子。回到卫都,孟景菲从工作单位办理了辞职手续,成为了专职妈妈。两人都一致认为,下一代的教育很重要,父母的位置和作用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袁晓枫就订票出发了。 六月,秦京的天气,和卫都比起来,还是炎热了许多。它的北面是高原,南面则是崇山峻岭,东南风很难刮进来,从早到晚,给人的感觉都是闷闷的。到达时已经是晚上了,陈起直接把袁晓枫接到了饭店。 “等一会儿,张菲亚也会从陇西赶过来,她轻车熟路,打车来就行。今天我们老同学,要好好聚一聚。”陈起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服务员点菜。 “哦,她今天赶过来呀?上个星期我订完票和她通电话,她还说忙得不可开交呢。”袁晓枫对张菲亚的到来还是有些意外。 “陇西市场刚开发,是很忙。但是我想还是让她过来的好,就几个小时路程,明天晚上之前赶回去就行。毕竟我们都是老同学了,难得在一起创业,要好好聚一聚。”陈起边说边打开了一瓶白酒,“张菲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也一直呆在那里,前两天刚从陇西赶回来。” “我们这款酒是专门订制的,主要是因为我们做的是高端礼品,接触的都是市场上的意见领袖,要用品质靠得住的招待用酒。晓枫,在市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你现在酒量练得不错了吧?” “不行,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袁晓枫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 “哈哈,今晚放开喝吧,酒质好,没事儿!” “来,晓枫,咱们先吃点东西,品尝一下酒。”赵敏霞招呼着。 “我们先开始啊?还是等等张菲亚吧。”袁晓枫说道。 “不用了,我们都是自己人。再说她也快到了。来,晓枫,动筷子。”陈起招呼着,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张菲亚从外面走了进来。 “哎呀,外面热死了!没想到秦京这么热,陇西那边可比这儿凉快多了。”一进门,她一边抱怨,一边挥舞着手臂当扇子用。 张菲亚一袭蓝白色花纹长裙,戴着一个白色的礼帽,化妆比较浓,俨然一个贵妇人的形象。但是动作一如既往地豪爽。 “来,菲亚,坐这儿。”陈起指了指自己和袁晓枫中间的位置,“这儿冲着空调,先给你降降温。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这不,一瓶酒马上就喝完了。” “嘿,别骗我啊,就晓枫那酒量,我才不相信呢!”张菲亚坐了下来,一阵香气扑鼻。 “还是菲亚了解我,哈哈。”袁晓枫笑着说道,“你找菲亚算是找对了,她可是女中豪杰,海量啊。”他转头望向陈起。 “嗯,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在陇西开发市场,菲亚撂倒工商局的一大堆人呢。现在他们给她起了一个外号——东方求败!哈哈哈哈”陈起大声地笑着。 “去去去!我才不喜欢那个外号呢,什么什么东方,让人想起的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物形象。” “哈哈哈后来,他们改了,称菲亚为——独孤求败。这个绰号菲亚还算满意,是吧?菲亚。”陈起乐呵呵地看着张菲亚。 “求败不敢说,独孤倒是我挺喜欢的一个境界,哈哈。” “对了,晓枫,今天你必须要喝好!”张菲亚将头转向身边的袁晓枫,“你老是说你不能喝酒,可是我从来没有见你喝多过啊。今天可是没有外人,咱们老同学在一起,必须一醉方休!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大酒量,好不好?陈起。” “好!”陈起一拍桌子,“爽快,一醉方休!” “啊?喝酒我是真不行,这个陈起知道,我” “男人不能说不行啊!哈哈哈” 几个人一边喝着,一边回忆着大学的时光,不知不觉中,两瓶白酒快喝光了。 “怎么样?陈起,我我今天,够够豪爽吧?”袁晓枫说话有些结巴。 “嗯,豪爽!”陈起竖起大拇指。 “我从来没有喝喝过这么多的酒,可能是酒好的原因,要要不然我早趴下了。” “晓枫,我要敬你一杯酒。”张菲亚端起酒杯,“我们在同一所学校算是有缘,又在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更是有缘了。” “我c我真不能”袁晓枫话还没说完,张菲亚已经一饮而尽。 “晓枫,这酒你得喝了,人家女士敬你,而且是老同学,老同事,有缘啊。”陈起在一旁劝着。 袁晓枫刚喝完,张菲亚又端起一杯酒,“这第二杯,是替我的好姐妹——林梦琴喝的。”她一仰脖,“咕咚”一声,又下去了。 “哎,这杯酒你可要喝,老三。”看着袁晓枫面露难色,陈起站起身,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梦琴和我住上下铺,平日里我俩最要好,没想到”张菲亚眼圈发红。 “我喝,我喝!”袁晓枫不再说话,一扬脖子,第二杯酒也一饮而尽。 “好,好,都是爽快人!”陈起鼓掌说道。 “hell一摩托;hell一摩托”是陈起的手机在响。他离开座位,转身出去接电话。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赵敏霞看着脸色通红的袁晓枫,“过去的伤心事,我们就不提了。晓枫喝得也很够意思,今天毕竟是我们老同学重逢,等陈起回来,我们一起干一个就结束,好不好?” 不一会儿,陈起从外面走进来。 “我们最后同天乐吧,就等你了。”赵敏霞说着。 “喝了这杯酒,你和菲亚回宾馆休息。”陈起对赵敏霞说道,“秦中的客户来了,刚才打电话让我过去。刚好,我带晓枫去见个面,认识一下,以后的业务就让晓枫接过来。” “可是,晓枫喝了这么多,能行吗?”赵敏霞看着醉眼迷离的袁晓枫。 “没事儿,去歌厅唱一会儿,吼两嗓子就醒酒了。”陈起笑着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无奸不人 第二天一早,陈起和张菲亚就赶火车前往陇南了。袁晓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了。他依稀记得回宾馆之前的事情——陈起带他去歌厅陪客户唱歌,至于怎么回的宾馆c怎么进的房间,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在歌厅里见到的秦中那个老板有着肥胖的身材,憨厚的笑容。后来,陈起安排了几个小姐陪大家一起唱歌。喊了几嗓子以后,袁晓枫似乎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然后几个人又狂喝啤酒,再往后的事就有些模糊了,只是记得陈起说是要去洗浴也不知怎么就剩下自己和陈起两个人在大厅的床上休息c聊天(前往的路上和怎么进的大厅一概记不起来了),陈起说是给那个老板开了一个房间去玩,两个人就在大厅聊天。袁晓枫头靠着床被,酒醉得浑身软绵绵的,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只是听陈起一个人在那儿说着: “晓枫,做销售的人都要五毒俱全我们现在做的都是高端产品,以后接触的都是大老板他们不缺钱,关键是要融入他们,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才行,不然人家会瞧不起我们生意就不好做了” 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袁晓枫就基本适应了秦京人偏辣的饮食习惯。业务上的事情倒也算是顺手,就像陈起所说的,做高端产品,选对经销商了,只要和他们维护好客情关系,还是比较省心的。因为他们在当地经营多年,都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们赚的也都是有钱人的钱,根本不用像袁晓枫以前做中低端快消品那样辛苦。关键是迎来送往的应酬很多,内容无非就是吃喝玩乐,这对于单身生活的袁晓枫并不算什么,甚至他开始喜欢上这样的工作方式,以打发太多无聊的时间。他也慢慢明白了陈起为什么要他和张菲亚过来帮他——自己在秦京没有家庭拖累,张菲亚更是光杆一个人,非常适合这种工作性质。如果陈起聘请当地人坐在公司这个位置,不仅存在信任度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不能顾及家庭,很难找对人。 袁晓枫觉得业务上最大的一个败笔,就是进入公司后第一个月的促销活动。当时他对陈起说的经销商优先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自己就想通过这个活动证明——从消费者入手也可以提升产品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于是他在秦京都市报上做了一个广告——凡是秦京市的市民,三个人身份证上面的最后一个数字相加,结果为10的话,就可以来公司领一份产品。按照对每个人的朋友圈人数的估算,是不会有太大的拼凑概率的,活动的初衷也是做做广告c宣传一下品牌。让袁晓枫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活动第二天,便发出去了将近十件产品;活动搞了3天,被领出去的产品就有20多件之多,弄得赵敏霞都有点坐不住了。好在活动广告后面加注了一句话:“赠品有限,领完为止。活动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听着依旧源源不断打进电话来咨询的人,袁晓枫赶紧告诉接电话的人员——对外宣称,所有赠品已经领完。不料那些打进电话来的人不依不饶地连骂他们是骗子。 事后,袁晓枫和公司的一个顾问谈及此事,那顾问便哈哈大笑道:“你人太实在了,现在弄张假证那不是小菜一碟嘛。我估计那些领赠品的人,都是专门伪造证件的人,几分钟就可以制作一张。不信的话,你可以按照他们留下来的联系方式,打电话问一问,肯定大部分都是错的。”果然,袁晓枫让电话员回拨,电话基本上没有对上号的。 这一次的教训是深刻的,让袁晓枫明白了什么叫做“理论必须联系实际”。接下来就是经销商订货会活动,按照袁晓枫的计划,凡是订购20件以上产品的经销商,均可参加抽奖活动,一等奖的奖品是一辆价值四万多元的面包车。 袁晓枫把促销活动方案传真给了陇南的陈起。 “晓枫,你这个抽奖活动是随机的吗?”看完方案,陈起电话打了过来。 “是啊,只要订购20件以上就有抽奖机会,主要是为了鼓励秦京市的经销商多多订货。”袁晓枫说道。 “嗯”电话那头的陈起沉吟了一下,“我的看法是,这一等奖的奖品应该给我们最大的经销商。” “那样就没有吸引力了,我们之所以这样要求——买20件以上就可以抽奖,就是鼓励大家多订货。每订够二十件货就可以有一次抽奖机会,订货越多中大奖的机会就越多,这样大家才有动力去多订货嘛。”袁晓枫解释着。 “是这样的,可是”陈起欲言又止,“这样吧,就按照你的活动方案执行。至于活动的细节,你和敏霞商量一下,怎么能确保我们最大的经销商抽到那台面包车?” 由于财务室人多,袁晓枫就把赵敏霞叫到自己办公室,将方案递给她看,并和她说明了陈起的意见。 “这个容易。”听袁晓枫讲明了意图,赵敏霞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可以在这个随机抽奖上做文章。”看晓枫有些不解,她又继续说道,“我们可以事先透露给我们的目标客户,只要他拿多少多少货,那台车就是给他的。只是要和他商量好,要他保密,哈哈哈” 看着晓枫依旧迷惑的样子,赵敏霞哈哈大笑,“晓枫,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销售,还不明白啊?这个很简单,我们原来的工作单位经常这么干。你看,抽奖的流程是这样的吧——每个人付完定金以后,就会领取抽奖号码去抽奖箱内抓奖券,对吧?” 袁晓枫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事先让我们的目标客户拿好一等奖的奖券,抽奖箱子里并不存放一等奖奖券,然后,他也要象别人一样把手放进抽奖箱里面进行抽奖你明白了吗?”赵敏霞扬了扬眉毛,笑着对袁晓枫说着。 “哦”袁晓枫明白了,笑道,“做假动作啊?不过,这对于那些其他的经销商来说有些不公平。” “嗐!晓枫,世界上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啊?人家订货最多,理当拿一等奖!那其他经销商还有二等奖c三等奖的抽取机会不是?” “晓枫,你可真是读书读傻了。”看着袁晓枫还在思索,赵敏霞继续说道,“这事你我不说,别的经销商不可能知道的。中奖的那个经销商也不会傻到自己去说这件事吧?这年头,做老实人是要吃亏的!你还记得上次咱们那个活动,就是用身份证领产品的广告吗,还不都是一帮骗子来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个人的旅途 一个人在外的生活,只有孤独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时间的漫长。 虽然在秦京的生活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袁晓枫看来却似乎是转眼之间。因为这里的工作情况并不像离家以前想象的那样辛苦和单调,他甚至倒是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整天陪客户吃喝玩乐不说,还可以乘出差的机会到处游山玩水,只是能够让袁晓枫感觉到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体重在一天天增加。还好,爱好体育锻炼的他并没有把多余的脂肪全部堆积在腹部,胸部和肩上增加的肌肉也让整个人显得魁梧了许多。 除了年底回家的那一次,他和家人在一起时间就是孟景菲带着儿子来秦京看望他一次。两次见到心爱的儿子,都有那么大地变化——从蹒跚学步到满地乱跑;从咿呀学语到能够清晰地喊出“爸爸c妈妈”,袁晓枫能够更多地体会到自己长期驻外的价值所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期待给予孩子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六月的天气较去年炎热依旧,载着三十余人的大巴车在巴特山脉的崇山峻岭中穿行——应秦中的经销商邀请,袁晓枫是以厂家代表的身份去参加商家举办的一个订货会。他坐在靠着车窗的座位,一路上看着外面风光旖旎——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着郁郁葱葱c无所不在的青绿,路旁不时有小河潺潺流过,再加上山岭深处云雾缭绕,让人不禁想起小说里面修仙养道的场景。 巴特山脉以险峻著称。行至半山腰,随着山势越来越陡峭,那被茂密而青翠的绿色植被裹挟着的宛如一条长蛇的公路蜿蜒而上c时隐时现。远远望去,行驶在公路上面的车辆都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地向上爬行着;车子右手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直看的人们心惊胆战。胆子小的人们急忙把头扭转回车内,有的女人干脆用手捂住了眼睛。虽然盛夏将至,但是由于山中的天气略显阴沉,越往高处行驶,人们就越感觉到车窗外面渐渐袭来的阵阵寒意。偶尔,当那些遮住太阳的乌云飘散过去,阳光透过车窗停留在人们身上的时间稍微长一些的时候,人们还是会感觉到衣服下面的皮肤有些灼热,它在提醒着大家现在还是夏天。 一路上,人们有说有笑。尤其是坐在袁晓枫后面的几个操着巴北口音的年轻人,他们可能看惯了家乡黄土地上稀稀落落的青草c小树,乍一看见如此茂密的森林植被和绚丽多彩的高山流水以及越来越险象环生的盘山公路,不断地发出欢呼和惊叹之声。 前面是一个坡度很陡的弯道,大巴车的发动机轰鸣着,加足了油门,吃力地向上爬行着。行至弯道处,突然,从山上冲下来一辆载满货物的大卡车——明显是刹不住车了!大巴车的外侧已经没有避让的空间了,虽然大卡车司机猛打方向盘,但是车子速度太快了,只听一声巨响,大卡车左前方的车头还是硬生生地撞上了大巴车的车身。坐在车子右边的袁晓枫感觉像是被人猛地向左边拽了一把,车子里面顿时一片惊恐的尖叫。紧接着,大卡车的车尾也顺着惯性扫了过来,瞬间,大巴车被挤下陡峭的山坡,翻滚着向下掉落袁晓枫只觉得一会儿被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会儿又不知压在谁身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大巴车在人们连续的尖叫和惨叫声中快速地向下翻滚着袁晓枫觉得自己突然间失重,自由落体向下坠去,“嘭”地一声,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凉的雨点砸落在袁晓枫的脸上,远处还响起了雷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身体上方是已经破碎了的车窗,雨点落下来,直接打在他的脸上,溅落在眼睛里。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只觉得头部晕晕的,还有些疼痛的感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正对着自己,有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正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袁晓枫被吓得“啊!”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那人一动没动,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依然直直地盯着前方,额头上的血污顺着雨水流入眼睛里,也一眨不眨。袁晓枫这才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狼藉且已经破烂不堪的车厢里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到处是血迹他又试探地把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孔处——已经没有了呼吸。 “有人吗有人听见我说话吗?”他大声地喊着,回答他的只有打在车身上面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雨水声和越来越响的轰隆隆的雷声。 袁晓枫开始感到一阵阵地恐惧。他试图站起来,却感觉左脚有些难以支撑的疼痛。他先用左手撑起身体,让自己跪在地上,然后直起上身,用右手扒住上面已经破碎的车窗边缘,慢慢站起了身。当他整个头迎着风雨露在车窗外面的时候,袁晓枫才基本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也越下越大。车子两边全是直上直下的岩石绝壁,紧挨着车尾的位置有一块很小的斜坡,上面除了长满着野草和荆棘,还有几棵细细的小树。袁晓枫赶紧爬出了车窗,他顾不得左脚的疼痛,顺着山坡一步一滑地往上紧走几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死死地握住一棵小树。回过头来再看那辆大巴车——坠落的地方是一大块突出来的岩石,车头已经悬在岩石的外面了,再往下,仍然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袁晓枫看着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又望向两边,全是直上直下的陡峭绝壁,根本无法攀爬。好在让他容身的这块小山坡的上面有些郁郁葱葱地植被,能够望见的地方还是有些坡度的。袁晓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转身,拨开眼前错综交叉的树枝c野草和荆棘,开始拼命地往上爬他已经顾不上被枝条划得满脸的伤痕和被岩石棱角挂得破碎的衣服,只是想早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天色更暗了,隆隆的雷声和紧密的雨点,更是让费力攀爬的袁晓枫感到精疲力竭。他停下来喘息了一下,抬起头,努力地睁着眼睛向上望去,却几乎看不到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一阵冷风吹过早已被雨水浸透的衣衫,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也开始感觉到被树枝和荆棘划破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突然,顺着风雨飘过来一阵阵地呜咽声。本已身心俱疲的袁晓枫心里震颤了一下,他望了望烟雨濛濛的四周,又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的确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不时地从上方飘过来。 有人在上面!他兴奋起来,又开始用力向上攀爬。大约爬了几十米,那哭声越来越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袁晓枫抬起头,费力地向上望去,左上方十几米处,有一块岩石突露出来,哭声就是从岩石上方发出来的。当他爬到岩石下面的时候,那哭声也越来越清晰。袁晓枫用脚蹬住山坡和岩石交汇的几个凹凸处,三下五除二翻了上去。眼前的这块岩石有三四平米见方,再往上还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紧靠着石壁坐着一个女人,将头埋在双膝中间,正呜呜地哭着。 袁晓枫慢慢地走到她跟前: “喂” 他轻声打了一个招呼。 也许是被大雨淋湿了的低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整个头部,影响了听觉;也许是袁晓枫的声音被隆隆的雷雨声所淹没,女人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依旧自顾自地埋头哭泣。袁晓枫只好再近前两步,俯下身,轻轻拍了一下女人的肩膀, “嗨。” 女人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显然是被吓着了。她抬起头,看见了袁晓枫,顿时“啊!”地尖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往后紧紧地退缩着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身临绝境 袁晓枫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女孩子——二十几岁的样子,一双被泪水浸湿但依旧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惊恐地望着自己;几道红色划痕和泥水相间但难掩白皙的脸庞,透着一股清秀之气;乌黑的长发已被雨水全部淋湿,有几绺散乱着,紧贴在额前和脸颊,不时滑落地雨水顺着尖尖的下巴往下滴着;脖子左侧还有一片血迹,肩部的上衣已被划破,露出一大块黑紫色的淤青。看见袁晓枫站在面前,她本能地将垂在胸前的碎衣服片子向上托起,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身体还不断地往已经没有任何空间的后方挪动着: “你你是谁?” 看着她惊骇的样子,袁晓枫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人,不是鬼。” 见她依旧紧张,他指了指下方:“你也是从那里爬上来的吧?” 女孩这才稍微有些放松,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袁晓枫在她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等她的哭声稍微小了一些,轻声地说道: “我们还活着,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女孩慢慢止住了哭声: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来玩,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人也不知道。”说着说着,女孩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我在车里喊着,没有人答应我;我摇晃着身旁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一动不动,我以为全车人都死了”她一边哭一边讲,还不时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哦,那你是受伤了吗?脖子上的血” 她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猛地从地面低洼处抓起一些水往脖子上抹着。 “我醒来的时候,头枕着一个人的身体,那人身上全都是血!”她仰起脖子,闭着眼睛,迎着密集落下的雨点,使劲地用手搓着脖子 “现在没了吧?”她的手停了下来。 袁晓枫笑着点了点头。 “感谢老天爷,我是最怕血的!还好,不是我的血。”女孩的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少倾,她又抬起头,开始打量着袁晓枫:“你脸上也划破了哎,还有,你的衣服也挂破了这么多啊不过,你好像也没有事。”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以后,山里面似乎陷入了更大的黑暗中。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大雨点儿一阵紧似一阵地砸落下来。 “哎呀!雨越下越大了,怎么办呢?这里连一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女孩的双臂又紧紧地抱在胸前。 袁晓枫站起身来,手搭在额头看了看四周,天色越来越黑了,雨也越下越大。 “这地方不能久留,我们得往上爬。” “可是,上面太陡了!”女孩也站了起来,一只手遮在眼前,往上瞅着。 一阵冷风吹过,袁晓枫下意识地裹紧了上衣:“那也得往上爬!不然的话,晚上气温降下来,我们会被冻坏的。” “可c可是上面也没没有能避雨的地方啊。”女孩抱着瘦弱的双肩,声音有些瑟瑟发抖。 袁晓枫没再说话,往坡前靠近两步,向上仔细地瞧着 “那里好像有一个平缓一些的地带。”袁晓枫用手指着右上方,“看见了吗?就是那棵大树的上边。” 女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右上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再往斜上方上十几米处看去,有一大块地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植被。 “可是好陡啊,我爬不上去啊。”她胆怯地望着上面陡峭的山坡。 “我们必须得爬上去!要不然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袁晓枫有些着急了,“再说,如果有人过来救援,我们在这个地方,别人也找不到我们的来,你在前面往上爬,我在后面推着你,保证你掉不下来!” “啊那c那行吗?”女孩恐惧地望着上面。 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天空响起一声霹雷,女孩吓得“啊”了一声。大雨瓢泼似地倾泻下来,两个人瞬间都变成了落汤鸡。 袁晓枫顾不得许多,猛地拽起女孩的手:“快点儿!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你轻点儿捏我” “你一定行的!先抓住上面那棵小树。”袁晓枫把女孩推在前面,撑住她的右手,“小心,用右脚蹬住那块石头。” 袁晓枫鼓励着她,在后面紧跟着往上爬。 两人往上爬了约有十来米远,再往上的山势就更为陡峭了。 女孩停了下来,“我c我不行了上面太陡了。”她喘息着。 袁晓枫托着女孩大腿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 雷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风也越刮越大。 “你必须坚持住!我们已经爬了一多半了!”他向上面大声地喊着。 “哎呀我真的不行了,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女孩说话带着哭腔。 袁晓枫感觉她不断发抖的双腿越来越往下坠。 “没力气就停一会儿,手抓紧了!身体贴紧山坡,千万不能泄气,要不然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他依旧大声地喊着,似乎也是给自己打气。 天色更黑了,大雨如注般地浇落到岩石上,又溅在脸上,眼睛都难以睁开。两人只好闭着眼睛,将头低下,前额紧紧地贴在岩石上面 稍作休息后,袁晓枫对上面女孩说,“咱们赶紧往上爬,天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一会儿就更难爬了。” 女孩咬紧牙关,开始努力往上爬。 山体太陡峭了,一不留神,女孩的手抓空了。 “啊!”她尖叫了一声。随着,右脚也登空了,身体顺着山坡往下滑,左脚刚好蹬落在袁晓枫的左臂上面,由于下滑冲击力量很大,袁晓枫的脚也蹬脱了 “哎呀!”袁晓枫大叫着,身体也开始往下滑 慌乱中,他的右手胡乱拽住了一棵小树,这才止住了身体滑落的势头。上面滑下来的女孩却一脚蹬在他的肩头,由于向下坠落的惯性,又一屁股坐在了袁晓枫的头上。袁晓枫被震得几乎要脱手,那棵小树也晃了几晃,他死命地拽住小树,右脚摸索到一块凹凸处蹬住。 “唔你得抓住点东西这树快要断了!如果掉下去就完蛋了!”袁晓枫闷着声音,在下面拼命地喊着,他死死地撑住身体,“快!快我没力气了。” “哦好。”女孩这才清醒一点,赶紧用手抓住一些杂草,慢慢站起身子,双脚也找地方蹬住。 总算是放轻松了一点,袁晓枫在下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险啊。”他低头往下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赶紧抬起了头。 “你没事吧?”女孩在上面喊着,回过头来看他。 “不要往下看!抓紧手里的东西!”袁晓枫冲她喊着,显然是怕她看到下面的无底深谷而被吓着。 “噢” 女孩答应着,将头转回去。然而,显然她也是被吓着了——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中间,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着山坡,不住地发抖 “你听着”袁晓枫喘着粗气,“我们必须要爬上去,停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你明白吗?”他大声地喊着,“没问题,你一定行的!”他用左手奋力推着她的脚。 “等一下等一下。”女孩几乎要哭出声来,“你c你让我稍微休息一下,我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雷声和风雨声渐渐地小了一些,袁晓枫隐约能够听见从上面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过了片刻,女孩的身体动了一下,“我们往上爬吧!” 当两个人爬到那棵大树所在的地方,本已充满希望的心又很快地失望了——上面这块平地,比刚才休息的地方小多了!那棵大树是从突出的岩石和山壁的连接处斜刺里长出来的。他们在下面看见的大树斜上方那一大块突出的空地,在这里全被陡峭的石壁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而两旁如鬼斧神工般地直上直下的绝壁,根本无从攀爬! 本已渐停的雨,此刻又在风雨雷声的嘶吼中,重新下大了。 瑟瑟的冷风中,雨水无情地浇落在两个人身上 女孩慢慢地蹲下,“哇”地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绝处逢生 袁晓枫也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转而又充满绝望地猛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在她身边慢慢蹲了下来。 “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爬到这种地方。只是心里觉得越往上面会离公路越近,所以” “我没有怨你。”女孩抬起头,眼睛里噙着泪水,雨水在不停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望向袁晓枫,“还好,有你做个伴,要要不然只只剩我一个人我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声音一直在抖着。停止了攀爬,似乎冰冷的雨水浇灭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上下牙齿开始磕碰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袁晓枫也切实地感受到了这一阵紧似一阵的寒意。他紧抱着双膝,微微抬起头,努力睁开双眼向前望着,似乎是想在这疾风骤雨的呼号声中搜寻到一丝希望。但是很快,他低下了头。除了远处那一片渐渐消逝的苍茫暮色和周围隐约升腾起的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女孩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山风刮过,不时地有细小的“呜呜”声作响,一会儿像是有人哭泣的声音,一会儿又像是动物的嚎叫声 袁晓枫站起身来,两手当在耳朵上面,仔细地听着。女孩也紧跟着站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袁晓枫的胳膊。 “嗯,好像是有声音。”袁晓枫说道。 “那c那是什么声音?”女孩浑身瑟瑟发抖。 袁晓枫又听了一会儿,他顺着声响辨认着——风声越大,那声音也越大他走近石壁,把身体紧贴在山体上,向上望着。 四周夜色越来越黑,一道明亮的闪电过后,瞬间整个山谷变得漆黑一片。 “就在那儿!你看。”袁晓枫用手指着正上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喊着。女孩也紧贴住石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是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一道闪电,这下她看清了——在离袁晓枫头部约有两三米远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洞口。 “这回看见了吗?你等着,我爬上去!”袁晓枫很兴奋。 “别!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女孩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袁晓枫转回身,微笑地看着她,“不会的。”他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又抽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上去看看,如果能避雨,我就接你上去。” “嗯嗯嗯!”女孩使劲点着头,“好高啊!你要小心呀!” “没问题。”袁晓枫右手做了个v字手势,又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左脚踩着斜出来的的树身,右脚蹬住石壁的凸凹处,再站直身体用手抓住上面石壁的岩石,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爬了上去。 洞口前面没有坡度,就像是农村人家外面墙壁上缝隙里的鸟窝那样直上直下。洞口刚好能钻进一个人,袁晓枫的头钻了进去,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地上倒是软软的,有些干草。再往前爬,闻到一股臭臭的粪便味道。袁晓枫内心有些胆怯:“不会有什么动物住在这里吧?会不会咬我啊?” 不过,洞里面暖暖的温度,又让他鼓足了勇气,试探着继续向前爬。 洞里面一丝亮光都没有,即便外面有闪电划过,也被他后面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袁晓枫两手摸索着,给他的感觉是石洞的左右并不宽,向前爬行的时候,身体稍微一晃动便会碰触到两边的石壁。他试探着弓起身子,上面的空间倒是挺大,一直等到完全跪起,腰部才触碰到了洞顶。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身体,直到前面的双手碰到了石壁。 “喂怎么样啊?”下面传来了喊声,女孩等着急了。 袁晓枫趴直身体,脚伸展开来,刚好没有露在外面。整个身体已经冻透了的袁晓枫趴在那些软软的干草上面,有一种暧烘烘的感觉,他觉得很享受。只是刚才那些臭臭的味道更浓了,他往脸前顺手一抓,抓住几块干干的c硬硬的东西。 “看来这地方已经好久没有动物住了。”袁晓枫心里嘀咕着。 “嘿,你在吗?你说句话呀!”外面雷雨声中,传来女孩略带哭腔的喊声。 “等一下,我马上下去!”袁晓枫从洞里慢慢地退了出来。 外面风雨依旧,他不禁打了冷战。 “你怎么待那么长时间啊?也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等袁晓枫下到地面,女孩嗔怪着。 “给你点好东西。”他微笑着,抓起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她的手掌心。 “这是什么啊?”夜色太黑,她凑到脸前仔细地辨认着,“好臭啊!” “哈哈哈”袁晓枫看着她的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女孩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扔掉手中的东西,抡起拳头捶着他的肩膀,“哎呀,你坏死了!坏死了!” 两个人的心情一放松,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天空依旧大雨如注,除了天空划过的闪电偶尔能带来点亮光,其余的时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洞里面很暖和,我们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袁晓枫看着女孩,说道,“来,我们爬上去!” “可是好高啊。” “你没问题的!刚才往这里爬的时候,那么高,你都能上来。你先踩住树身,另一只脚踩在这儿对”他认真地指挥着。 袁晓枫在女孩下面紧跟着往上爬。等女孩爬到必须要离开树身贴紧石壁往上爬的时候,她的手没有力气了,脚根本不敢离开那棵树。 “啊,不行了,我不敢。”女孩身体在颤抖。 袁晓枫只好又往上爬了一点,两只脚一上一下蹬住树干,双手用力撑住石壁,弓起身子: “来,用脚踩我的肩膀,快!” 女孩小心翼翼地踩住袁晓枫的后背,再将双脚慢慢移到他的肩膀上面。 “手要抓好了,我要往起站了啊!”袁晓枫喊着。 “等一下c等我扶好了嗯,可以了。” 袁晓枫双手撑着石壁,一点点地往上直起身体。女孩双手紧紧抓住石壁的凹凸处,借力往上爬着。 “哎,你慢点”女孩紧张地喊着。 袁晓枫身体快要撑直到最大限度的时候,女孩的上半身已经钻进洞口了。 “里面好黑哦,什么也看不见我好害怕不会有东西吧?”女孩停住了,不住地问道。 “唉呀什么也没有,我刚进去的!” “可是可是我不敢往里面爬啊,真的好黑啊!” “你快c快点吧!我c我我在外面很冷的!”袁晓枫在风雨中不住地发抖,他大声地喊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叫醒心鬼 女孩又开始往里面移动。等她完全钻进去以后,袁晓枫也爬了进来。 “里面好小啊。”越往里面,外面的风雨声就弱下来,女孩说话还有些回音。 “你要侧过身躺着,石洞很窄的,要不然躺不下两个人。”袁晓枫边往里面爬边说道。 突然,女孩“哎呀!”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袁晓枫连忙道歉——黑暗中,他摸索着往里爬着,一不小心跪着了女孩的腿。 “哎哟喂,我的老腿噢!”女孩似乎很痛苦,又说道:“大哥,你跪搓衣扳的功夫很厉害吧?” 袁晓枫笑了起来,暂时停止前进,生怕又跪着她。 女孩挪动了一阵子:“好了,只能这样了,我这边已经没有地方了,”她松了口气,说道,“可以吗?你能躺下吗?” “嗯,我试一试。”袁晓枫慢慢向前方挪动着身体,后背紧贴着石壁屈身往下躺。当支撑的右臂挪开时,又不小心滑蹭了女孩不知什么部位,女孩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哦,对不起!” “你是故意的吧?”女孩好像很生气的语气。 “没c没有,我我想躺下来,可是”袁晓枫尴尬地解释着。 见袁晓枫一时语塞,她又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啊,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刚刚逃离了外面冰冷的世界,洞里的温度给人感觉暧暧的,身体下面柔软的干草也让两个人的体温慢慢地回升。 洞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两个人的身体两两相对,彼此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对面的气息。袁晓枫生怕再碰触到对方,双腿绷的直直的,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语。 “咕噜噜噜噜”一段时间的沉默以后,袁晓枫的肚子里发出了叫声。 “咯咯咯咯”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饿坏了吧?” 袁晓枫也笑了,“有点,你不饿吗?” “饿呀,不过也没办法了。” 忽然,她的鼻子嗅了几下:“你喝酒啦?”两个人的头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哦,中午就喝了两杯,这你都能闻出来?” “这么近,当然能闻出来了。”女孩作摒住呼吸状。 “噢,不好意思。你觉得有味道,就转过身去吧。” “嗯,我对酒精过敏的,闻都能闻醉了,哈哈哈”女孩说笑着,费力地翻转着身子,袁晓枫也配合着往后缩着身子。突然“咚”一声响,“哎呀!”紧接着她大叫了一声,袁晓枫感觉自己的腿也被她猛地蹬了一下。 “这次可是你碰我的啊。”袁晓枫忙着辩解。 “哎哟我的膝盖”女孩儿痛苦地叫着,“我说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她显得有些愤愤然,紧接着又略带哭腔说,“人家碰着了,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哦你没事吧?”袁晓枫被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她又大笑起来,“你太可爱了,什么事都那么认真。”然后,女孩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鼓励我往上爬,我肯定会被冻死在那里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袁晓枫。你呢?” “蔡云罗。” “噢?”袁晓枫多少有些诧异,“这个名字好像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可不像一个80后的名字。” “谁说我是80后啊?”女孩似乎不满意袁晓枫对她年龄的判断。 “哦,不是吗?” “我是70后!”女孩加重了语气,“79年生人!” “哈哈,差不多吧。”袁晓枫被逗得大笑。 “那你是哪一年的?” “我是70年的。” “嗯,同龄人嘛。只不过,君住70头,我住70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只因洞太黑嘛。” “哈哈哈” 随着体温的回升,二人开始渐渐地感觉到外衣的冰凉。偶尔从洞口钻进来一阵小风,浑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现在怎么感觉比刚进来的时候冷多了?”蔡云罗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啊,洞口漏风。” 她稍微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后背靠住袁晓枫。 “你c你倒是挺暖和啊。”蔡云罗的身体瑟瑟发抖。紧接着,“阿嚏”她打了一个喷嚏,开始不停地搓着手。 “你那里空间还不小呢,居然还能搓手?”袁晓枫的两只手,一只手压在身体下面,另一只手木然地贴在大腿侧面。生怕再碰着她,又说他是故意的。 “哪里有啊?前面就是石壁了。”蔡云罗的手向前伸了一下。 “哎,这石壁好像是活动的哎。”她声音里透着好奇。然后抽回左手摸索着拽起袁晓枫的手臂,“你摸一下,真的是活动的!” 袁晓枫用右胳膊肘撑起身体,左手顺着她拽去的方向摸去,碰触到了对面的石壁,他推了一下,果然能动。他大概摸了一下轮廓,又抠住石缝往回一扳, “是活动的,你起来一下,我看能不能扳开。”袁晓枫有些兴奋,“里面不会还有一个洞吧,我们是不是要得到什么武功秘笈了?” 洞里面上下的空间不算小,刚好,蔡云罗能够轻松弓起身体。袁晓枫两只手抠住石壁缝隙,用力往回扳好不容易把它移开,袁晓枫的手往里面一伸,立刻又失望了——还是石壁。 “怎么样啊?”蔡云罗半跪着,弓着身子,问他。 “只是一块石头。”袁晓枫有些泄气。 “石头也行啊,能挡住洞口的风就行!” “对啊。”袁晓枫心里想着,“我怎么没有想到?”立刻又来了精神,“你先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我一点一点挪动它。” “好的,我和你一起吧。”两人一起往外倒腾那块石头。等挪至下半身的时候,蔡云罗躺下来,二人就用脚往外蹬着还没有蹬到洞口,石头就卡在那里怎么也蹬不动了。 “好累哟。”蔡云罗蹬住石头往上移了移身体,丝毫没有在意被她压着少半个身子的袁晓枫,“真舒服啊,刚好能伸直腿,又能挡住风。” 袁晓枫依旧侧躺着,想伸开腿,脚却顶着了石头。他只得把膝盖屈起来,搭在她的小腿上面:“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啊,伸不开腿的。” “哈哈”蔡云罗笑了起来,“听说过骆驼和小羊的故事吧,现在你知道个子小的好处了吧?哈哈哈” 有一块石头隔着,外面的雷雨声似乎没有那么大了。虽然冷风还是偶尔会从缝隙中钻进来,但是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威力。再加上两个人紧贴着的躯体互相取暖,逐渐回升的体温让他们倍感舒适。这种久违了的舒适感也让两人不再那么拘谨,彼此依偎着,在极度的体力透支中相继睡去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袁晓枫被外面的一声巨雷吵醒——雨又下大了。迷迷糊糊中,他还以为是在家中,想伸直身体,头却顶在石壁上;旁边还有一个紧贴着自己的温热的躯体,自己左手自然地垂搭在蔡云罗的手腕上面而令他尴尬的则是男性熟睡后自然的生理反应。 “但愿她没醒。”他心里想着,身体试图往后缩,后面却是紧靠着的冰冷的石壁,一点也动弹不得。然而,紧贴着他的温暖而又柔软的躯体以及散发出的女人特有的阵阵馨香,促使他的生理反应也一阵阵加剧。他想把自己的左手从她手腕上挪开,但又怕惊醒她。就在左手刚抽动了一下,正在迟疑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却搭在了他手上。 “她醒了!”他心里想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手温热而柔软,那柔若无骨的手指从他的手背滑过c翻转到他的手掌下,再从小拇指c无名指c中指c食指c大拇指的指尖肚处逐一滑过,然后又返回这一切令袁晓枫的内心狂跳,躯体则更加骄傲他难以自已,用手臂猛地将她的身体紧紧地箍住,“啊”她轻轻呻吟了一下,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明显起伏他轻吻她的秀发,她没有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滚滚红尘 参与救援的车辆疾驶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一路向窗外望去,绝岭峭壁随处可见。路过转弯的时候,司机也并不怎么减速,刚刚获救的袁晓枫和蔡云罗紧紧抓住后座的扶手,蔡云罗则不停地提醒司机师傅开慢点。 对于二人来说,昨天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险象环生却又奇艳无比。 当他们还在石洞里簇拥着熟睡时,被外面的隆隆嘈杂声吵醒了。二人赶紧粗略地整理好衣衫,又费力地移开洞口的石头。外面的雨基本上停了,天色已经大亮。他们下到树根底下,嘈杂的人声是从石壁的斜上方传来的。两人便拼命地呼喊,直到在绝壁的正上方露出一个带安全帽的人员那一刻,他们激动的要死! 原来他们过夜的那个石洞再往上十几米处就是公路了。公路很窄,两旁的杂草成堆c小树成林,再加上天黑,从下面往上看,分辨不出来那是一条公路;另外,石洞往上是陡峭的绝壁,也根本无从爬起。 两个人被救援人员拉拽到公路上面,他们得知是那辆肇事大货车司机报的警。大卡车还挂在不远处弯道的悬崖边上,车身已经甩出公路,悬在空中,只有车头部分仍旧吊在公路的边缘——前面两个轮胎已经离开地面一尺多高。也不知道司机是怎么爬出来的,估计当时肯定被吓残了。 上了救援车,二人的心才完全落到肚子里面。 “啊活着真好。”蔡云罗长出了一口气,扭过头刚好和袁晓枫四目相对,然后二人哈哈大笑——双方好像到现在才有机会仔细看着对方,都被对方的狼狈样子逗乐了。 到达秦中时已经是下午了。蔡云罗是本地人,在她的带领下,两人先到路边店铺,在店主忍俊不住的目光下,袁晓枫随便买了些衣服,然后直奔电信营业厅,买手机,补办卡。他先是给陈起打电话讲述了一下情况,然后要了经销商的电话c地址。陈起说自己已经在从陇南赶往秦中的路上了,因为从昨天晚上接到秦中李老板的电话,说袁晓枫还没有到达,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一直到今天早上,陈起打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就坐不住了,赶紧开车往秦中这边赶。现在路上很堵,到达秦中时估计也会很晚了。 鑫源大酒店——秦中经销商订货会地址,停满了豪华车辆。袁晓枫下了出租车,“要不,你也来宾馆洗个澡再回家?”他回过头,看着车子里的蔡云罗——明显用手擦抹过却依旧带着泥渍的脸庞,掩饰不住一双大眼睛里面发射出来的精灵般的光芒,而她和袁晓枫的目光相对时,那双清澈而颇具灵气的大眼睛里面却涌出如水般的温柔。她也正在注视着这个和自己共度了一天一夜的男人——棱角分明如刀削般的面庞透着坚毅;风雨侵袭的痕迹布满了他的全身,却平添了男人几分野性的魅力;还有那略显冷峻的目光,仿佛在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身上诉说着昔日的风采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看两个人在出神,出租车司机有些忍不住地问。 蔡云罗这才回过神来,“不了,我要赶紧回去,不然爸妈等得更着急了。”她拽了拽商店老板送的那块用来垫在出租车后座上的旧布,“我走了,你保重哦。”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袁晓枫朝她挥了挥手,“你也是。” “前面路口左转。”蔡云罗坐直身子,和司机说道。 出租车开走了。 袁晓枫刚转身走了几步,后面传来蔡云罗的喊声:“喂!记得联系哦!”她的头探出车窗,扭回过来,右手做打电话状。 “一k!”袁晓枫也做着手势,车子开走了。 袁晓枫洗漱完毕,换上衣服,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订货会已经开了一天了,看着会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李老板眉飞色舞的神态就知道订货会开得很成功。李老板简单地询问了袁晓枫车祸的大致情况,自然是一番安慰的话语;又说陈起被堵在路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就不等他了,晚宴开始。 李老板安排袁晓枫挨着自己坐下,他举起酒杯: “兄弟,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今天你得多喝点,庆祝庆祝!哈哈哈” “好!好!”袁晓枫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自然是频频举杯,酒宴结束时,他已经摇晃着身体了。紧接着,李老板安排各位老板及厂家人员去歌厅唱歌。酒精的作用下,袁晓枫在灯红柳绿中天旋地转,只是觉得眼前光怪陆离c群魔乱舞,在大家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昏昏欲睡,而一旁被冷落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则和邻座的客人打情骂俏 当袁晓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让他略显恍惚,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别具风格的房顶吊灯发出淡黄色的柔和光芒,整个房间充满着馨香之气,而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臂弯里躺着的娇艳女人。他努力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回忆着昨晚似梦非梦的景象——这是天龙八部里面描写的那个梦姑吗?还是蔡云罗来了?不过,女人醒来后,抬起头,很职业地冲他嫣然一笑,打破了他所有的猜测——很明显是经销商安排的。 袁晓枫赶紧穿上衣服,要去洗手间洗漱。 “起这么早干什么,再躺一会儿嘛。”床上的女人慵懒地呢喃着。 “哦,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办。”袁晓枫走进了洗手间,打开凉水管,用手猛力地搓着自己的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等他洗漱完毕走出来,女人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有时间联系哦。”女人还不忘递上一张名片,冲着袁晓枫眨了眨眼睛。 等女人走出房间,袁晓枫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到底在做什么?虽然以前也和经销商一起吃喝玩乐,这些东西都无法避免,但是他总是逢场作戏;另外,也恐怕在外面乱来会染上什么病,可是这两天他两手挠着头——难道这就是死后余生的放纵?他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身体的畅快感和心灵的罪恶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许久,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手表——已经9点多了!他突然想起昨天晚饭前李老板告诉他10点钟还有他代表厂家发言的安排,他匆忙打开门。 刚巧,对面的门也打开了,陈起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袁晓枫一怔,这不是张菲亚吗? “晓枫!”陈起看见了他,大喊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袁晓枫立刻回过神来——也许是张菲亚刚刚来陈起房间说事情呢,倒是张菲亚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大难不死啊,老三。”陈起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命真的很大啊!据说一车人,只有两个人活着?” “老天爷照顾我,呵呵。” “哈哈” 还好,餐厅没有闭餐。三个人匆匆吃了几口,就直奔会场。 “铃”下电梯时,袁晓枫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他接了电话。 “你好”一个女孩子拉着长长的声音——是蔡云罗。 “哦”袁晓枫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我在电梯里面,信号不太好,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