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学不完的人生》 正文 一、突然接到的莫名电话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的傍晚，天非常闷热，天上的火烧云红彤彤的，仿佛是天的那边烧了起来，没有一丝风，树叶都一动不动。茯苓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她要去买卷筒纸，一大家子人的卷筒纸用的快，她得到对面的超市去买点。天很热，弄得人有点烦躁，她感觉到一身都是汗。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闷热的宁静，她的裤子口袋也跟着震动起来。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易洁。电话一接通，一个熟悉的热络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茯苓，你在干嘛？””我去超市买东西呀。”“你老公呢”“他们单位来了人，去搞接待去了”“你也别太老实了，男人说什么都信，你不想知道他在接待谁，到时别把我老公都带坏了”。茯苓茫然地把手机挂了，把我老公带坏了？什么意思？突然她的头嗡地一下响了，易洁是她老公程又枚的最好的朋友，平时最是稳重c厚道的一个大姐姐，她为什么突然来这个电话？ 再蠢的女人到了这会也会觉得不对头了，茯苓赶紧打电话给了她老公程又枚，电话的背景嘈杂而亢奋，男人c女人的都有，很明显是在一家娱乐场所。“你在干嘛”“陪客户呀”“陪哪里的客户？”“上海的客户”“你不做业务为什么天天要陪客户”“你以为我愿意”电话里的声音理直气壮，不知为何，茯苓倒觉得心安了很多，也许是我多疑了。“你赶紧回来一趟，易洁说你把她老公都带坏了”“神经病”。程又枚不耐烦地挂上了电话。茯苓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已经晚上8点多了，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子焕和爷爷奶奶还有家里的其他人还围坐上沙发上看着喜洋洋和灰太狼。茯苓一下子怒向胆边生，吼到：焕焕，都这会了，你还在看喜洋洋和灰太狼，你的作业都做完了吗？赶紧给我上楼去做作业”刚刚都还兴高采烈的子焕听到妈妈的一声吼，一下子变了脸色，哼到：“我偏不去”。“反了你”茯苓看儿子当着全家人的面和她唱反调，本来就不舒服的她，赶紧把手上拿着的卷筒纸往地上一放，过来拖子焕。这下，就反了了天了，爷爷奶奶就开始说话了“这么小的孩子让他看完电视再说”，一边安慰子桓，“乖宝宝，你看完电视就上楼做作业”。茯苓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家子的程家人，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势单力孤，以前她曾经觉得这些都是她自己要好好保护的家人，怎么今天的面目突然变得那么模糊。她拉着焕焕的手，强行把他往楼上拖。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说“我就是要看喜洋洋和灰太狼”。护孙心切的爷爷挡住她的去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那只手，强行将焕焕拉到楼上书房的小书桌前摁着坐下，然后把书房门给反锁了。孩子的眼泪就没有干，也没有做作业，一直和她僵持，直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在焕焕睡着之前，爷爷奶奶还有程家人到书房来敲过好几次门，还不停地说：“不要吓着孩子”，原来觉得无比习惯的情景，茯苓突然会觉得非常陌生。等到夜深了，家中的人都睡了，茯苓把房门打开，把孩子抱着抱进自己的小房间，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已经8岁的孩子不知不觉重了很多，个子矮小的茯苓抱着他觉得孩子长大了很多。看着熟睡的孩子，茯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亲了亲儿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漆黑的房间，点亮灯，那个人仍然没有回来。她换上睡衣，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憔悴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红润，只有写满了的疲惫，矮小的身子仿佛被风吹弯的小树，房子里无人的寂静仿佛随时会压垮她。这样的生活有多久了，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老公好像是个影子，每天会在下班前打电话：“老婆，今天哪里来了客人，我要去接待一下”。每次她总是叮嘱他早点回家，可是不到万籁俱静的时候，或者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回来。她曾经疑惑过，但是因为她确实太忙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得自己去挣钱，她实在没时间去操心这些。迷迷糊糊，她似乎睡着了，又似乎醒着，她仿佛做了一个噩梦，突然感觉怎么身边有鼾声，她习惯地摸了过去，是有一个人睡在了身旁。她突然有了便意，起来小便，突然看见房间里有蓝幽幽的光，她看过去，是她老公的手机在泛着蓝光，她打开手机，有一个没有名字的通话非常频繁的号码139749。她记在了心里。一夜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短信 这一晚，照旧是漫长的一晚。茯苓自从生下儿子焕焕后就一直没怎么睡过好觉。茯苓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严重贫血。结婚后一直毛病不断，又是被诊断出乳腺结节，都住进医院准备第二天动手术了，结果动手术的医生查房时知道她没有怀过孕，生过孩子，让她生了孩子再说。25岁时又腰椎间盘突出，差点动大手术。27岁时糊里糊涂咳嗽了一年，去省人民医院看病，医生给茯苓开了一张胸片的单子，在临做胸片前，茯苓突然说了一句“我有1个多月没来例假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被医生臭骂一顿，将单子撕了。没过多久，去检查还真是有了孩子。茯苓怀孕期间状况不断，100天的时候先兆流产，每次一个人去医院产检，总是被医生吓得哭着回来。好不容易儿子焕焕平安健康地降临，茯苓说不尽的开心，也有说不清的忧愁。她看着这个长得洁白如玉的孩子，总在心中升起一股信念：“不管如何，我要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睡着的茯苓就起来了，朦朦胧胧中，她看见睡在旁边的那个人，那张脸感觉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茯苓赶紧起来，到厨房做早餐给儿子，冰箱里有昨夜炖的骨头汤，下点面条，煮点青菜，热上一点昨晚特意留着做码子的辣椒炒肉，儿子的早餐就好了。她上楼叫醒儿子，给他穿上衣服，爷爷奶奶也起来了，把孩子带到餐厅吃早餐。哭了一夜的孩子，脸上还残留的着昨夜的泪痕，可是他已经不太在意昨晚的事情了。嘟嘟嚷嚷着，不情愿地吃着早餐。茯苓一看时间已经7点10分了，她一定要出门去坐公交了。她为自己昨晚那么粗暴地对待儿子，感觉很愧疚，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出门了。 7月的市的早上就开始无比闷热了，茯苓揉揉酸痛的眼睛,巨大的太阳挂在天边，红彤彤，金灿灿的，那种灼热的光芒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等了半天，车才来，茯苓上了那趟挤满了人的公交车，摇摇晃晃一个小时来到了办公室。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茯苓慌慌张张溜进自己的办公室。章芳已经搞完卫生，坐在办公桌旁了，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进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昨晚又没有睡好？”，她儿子身体不好，经常感冒发烧，搞得她失眠，是公司众所周知的事情，领导对她向来比较维护，所以其他同事一般也不为难茯苓。茯苓趴在桌上咪了好一会，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后，才慢悠悠地收拾起桌子来，开始今天的工作。她没有一分钟停止思考，昨天的电话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该怎么办？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她昨夜记住的那个电话139749，对了，给她发个短信试探一下看看。茯苓文笔不错，还有些小幽默，很快就拟好了短信“程又枚，男，40岁，头已半秃，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寡言少语，赚钱不多，如有兴趣，欢迎接收”她很快输入了在她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按了发送的按键，不一会信息状态变成了已发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短信背后的真相 短信发出去的那一刹那，茯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是否会有回复，会有怎样的回复。 茯苓一会就忘了这个事，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是急着要她去处理的。 可惜没多久一声“嘀”的声音打乱了她的工作。 是短信，茯苓伸手拿过手机，有新短信来了。 一打开，长长的一条短信“茯姐，很感谢您让我叫您茯姐，我第一次认识程又枚，就听他说起你们在学校分别，您送他走的时候，追着火车跑了 很久，您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他的心里永远最爱的还是您。” 啥意思？ 茯苓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送他回家乡的时候我追着火车跑了半天你都知道，程又枚最爱的还是我？那他是不是也爱你？ 茯苓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这么多年程又枚总是深夜回家，甚至夜不归宿，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吵过闹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她的意识深处总觉得程又枚是自己唯一的男人，而自己也应该是程又枚唯一的女人，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那，何况程又枚也不过最近才有点钱，他的家庭估计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看得上。 而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叫我茯姐的人，告诉我程又枚最爱我。 茯苓伏在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这是程又枚的小三，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多大？长得怎么样？ 茯苓之前长了满脸的青春痘，这些痘痘非常顽固地从她14岁跟到了去年。 她懂事后经常会拿着模糊不清的镜子在黑黢黢的房子里照镜子，镜子里是个美丽的少女，又高又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尖尖的 下巴，还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她自己有时经常会被自己陶醉，春心萌动的时候总会想哪个白马王子能过来娶这个美丽的姑娘。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光线好的地方，再照镜子，镜子中的是个脸蛋黄黄的，长满青春痘的个子小小的平胸姑娘。 等到读大学的时候，茯苓住进了二室一厅的宿舍，宿舍在六楼，光线很好，同宿舍的爱美的姑娘们都买了镜子，茯苓也买了，她这时才真正看清 楚了自己的尊容，虽然五官娇好，但是满脸的痘痘让她看起来如此可笑。 茯苓的大学生活是她一生中最奢侈的时光，爸爸妈妈都还年轻，爸爸在县里开了一个木材加工厂，生意红火，对茯家这个大家族中目前唯一一 个考上大学的女儿自然出手大方。 茯苓要钱了，只要写封信回家，茯爸爸看到信的封面自然心领神会，这是他的大学生女儿又要钱了，然后屁颠屁颠借着送货到市的机会给茯苓 送钱来了。 九十年代初期，大部分人的工资还只有几十元的时候，茯苓每个月都能从爸爸手上拿到几百元，每个周末，茯苓和在省城读书的妹妹互通来往， 一吨胡吃海喝之后，爸爸的血汗钱马上就少了几十元。 年少无知的茯苓不是不知爸爸挣钱的辛苦，而是在家基本没用过钱的人，突然被放到广阔的天地可以随意支配钱的时候，用起钱来完全没有规划和预算的。 大学时和工作后，茯苓主要的工作是战胜痘痘，只要知道哪家有秘方，茯苓必上门去求医问药，折腾了十几年后，茯苓放弃了幻想。 就让这个痘痘陪伴自己吧，能陪到哪天算哪天。可是在她35岁那年，喝下她的中医爱好者的爸爸给她开的三味药的药汤后，第二天早上，痘痘突 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一样，她的脸上令人不可思议变的光洁，而且从此后再也没有长过痘痘。 有一天，茯苓正在照镜子的时候，程又枚在她旁边看着她自恋地左照右照，突然说了一句：“呦，这下变成美女了”。高兴不已的茯苓看着程又 枚曾经茂密浓黑的头发如今竟然秃顶了，就回了一句“是呀，你不好好对我，到时我不要你了，看哪个要你这个老头子”。 茯苓记得，当时程又枚的表情突然亮了，他当时很兴奋地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看哦”。时隔一年多，茯苓想起他当时的表情是非常得意自豪的 样子，语气也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茯苓回忆起那一幕时，她的心突然沉到了海底，她知道了这一定是真的，而且还不是这一段时间的事，应该已经很长时间了。起码在程又枚那天 说试试看之前，就已经就是即成事实了。 但是让她想不通的事，仿佛在那一段时间之后，程又枚回家的时间还往常提前了，她还以为他有所改变，更顾家了，她还感觉自己的婚姻变得更 幸福了。如今想来，是多么讽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前尘 四c前尘 茯苓给程又玫c易洁的老公洪雨逸转发了她发给藏在不知何处的女人的短信，然后又发给程又枚一条短信：“请你今晚按时下班，我们聊聊到底是怎么回事。” 市的夏天特别漫长，呆在空调房里的茯苓觉得那天是那么的热，脸上c身上不停流 汗，把她的内衣弄湿，让她一身水淋淋的，无论怎样都不舒服。好不容易到下班，茯苓挤上那人潮涌动的公交，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进入小区大门，茯苓感觉有一股凉风，让她一天昏昏沉沉的头脑突然一下清醒过来，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在她的印象中，程又枚也许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次c两次的出轨。 那是程又枚刚刚从他上班的那个小县城到市来投奔茯苓没多久的时候。程又枚大学毕业后因为没有关系被分配到了老家县的纺织厂工作，90年代初期，每个月工资人民币90大圆。茯苓毕业后曾经到他所在的工厂去看过，很大的一家工厂，显得非常破败。记得当时程又枚算账，一个月90元，一年1000元，10年10000元。当时他有点自嘲地向茯苓笑了。那时的他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非常温文尔雅的样子。茯苓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慢慢来啥。” 茯苓大学毕业是93年，因为茯苓爸爸做生意认识了一个老乡钟树彪在电力公司负责人事。周末的时候，茯苓无事可做，经常到钟叔叔家去蹭饭吃。茯苓在家就非常勤快，去钟叔叔家的时候，总是给钟树彪的爱人陈姨打打下手，陪老两口吃个饭，聊聊天，有时带点家乡的土特产或水果。钟树彪只有一个儿子，早就结婚住出去了，所以两口子非常喜欢这个勤快c嘴甜的姑娘。 茯苓学的是财务，在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去了广东实习，原本打算在家乡找不到工作就去广东找工作的。她把这个想法和钟叔叔交流的时候，钟叔叔就告诉她电力公司正在招人，不如他给茯苓报个名，让茯苓去试试。这对茯苓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她虽然年幼无知，但起码知道电力公司是个非常好的单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她一口气答应了下来，然后按照钟叔叔的指点认真去准备考试试了。 茯苓后来想起她的故事，总是觉得她是一个被幸运女神眷恋的姑娘。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冥冥之中，总有贵人相助，帮她一把。 茯苓就是这样稀里糊涂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电力公司的笔试c面试，最终顺利分到了市。当得到消息的时候，茯苓和妹妹茯烟高兴了一个晚上，在茯烟已经空空荡荡的寝室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来庆祝。做为一个贫寒家庭出生的女孩子，也不是名校毕业，这是人生对她和她家莫大的恩赐，茯苓全家终身感激钟叔叔，不是他提供这个机会，茯苓永远都不可能进入她们从小就艳羡不已的单位工作。 可是在后来，茯苓知道了自己后来的故事，她总是想，如果她当时没有分到市的电力公司，也许她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她又会遇见谁，发生什么事，只有天才会知道。 在程又枚分到县的纺织厂后，有一段时间程又枚基本上和茯苓的联系不是很多。有次他给茯苓写了一封信，里头写到“我自知我无法给你太多，该给你的在我觉得可以给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里头的字句晦涩难懂，茯苓不知道程又枚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程又枚对她好像不冷不热，偷偷地哭了好几场。可还是忍不住给他回了信。可是心理上，茯苓明白，程又枚和她已经越来越遥远了。 茯苓家里因为茯苓爸爸是做生意的，家里早就装上了程控电话。茯苓到市电力公司上班后，把自己公司的电话告诉了妈妈，特意叮嘱妈妈不要将自己的号码告诉任何人。 有一天程又枚可能许久没有接到茯苓的信，百无聊赖时给茯苓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茯苓的妹妹茯烟，茯烟在茯苓学校见过程又枚，也知道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很爽快就告诉了程又枚茯苓的电话。 这倒是出乎程又枚的意料，他知道茯苓家有点钱，茯苓之前也和他说过要争取到市上班，他以为是茯苓的大话，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茯苓后来才知道，被分到市电力公司的毕业生中，茯苓是文凭最低的，也是家里最没有关系的。所以茯苓被分到了电力公司下属的工程公司。 当茯苓刚刚踏进她的办公室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对面的谈君接过电话，哦了一声，然后把电话递给茯苓：“诺，找你的”。 茯苓一下子怔住了，谁会这么在她刚上班的第一天就打电话来找他。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程又枚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茯苓，不错呀，上班了电话都不告诉我” 茯苓支支吾吾地“没有呀，我今天第一次上班” “你住哪，我过来找你” “路的招待所” 茯苓看着对面谈君戏谑的目光，不想多纠缠赶紧告诉了程又枚自己的住址，不管怎样我们两都应该有个说法。 第二天傍晚，茯苓刚刚回到住的招待所，程又枚就从黑黢黢的楼道里窜了出来，把天生胆子小的茯苓吓了个半死。 “你干嘛不写信给我，也不打电话给我了吗？”程又枚指责的话就脱口而出。 茯苓怕让室友听见，吓得嘘了一声，赶紧把程又枚拖出了招待所。 “那你打电话写信给我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茯家旧事 每次当茯苓打完电话后都会深深地后悔：“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然后长时间地流泪，知道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都哭肿了，然后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睡着了。 茯苓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爸爸茯仁祥绝顶聪明，曾考上著名的大学，但是因家中寡母无力支付巨额的读书费用，后来成了师专数学系的高才生。茯仁祥长得清雅俊秀，读书的时候一直和一个叫陈桂芬的姑娘好。可后来到去陈桂芬家提亲的时候，茯仁祥没有收拾一下，就穿着平常自己干活的衣服，一个裤脚长一个裤脚短，提着几斤猪肉就上门提亲了。乡下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而不会看未来女婿是否有前途，陈桂芬的妈妈看见茯仁祥这个样子狼狈地上门求亲，门都没让他进，把他提过来的几斤猪肉往地上一摔，就把茯仁祥轰走了。 要面子的茯仁祥哪见过这个阵势，此后再没有提过娶亲之事，而且这件事成了街坊领居的笑话，哪家姑娘都不愿意嫁给茯仁祥了。 茯苓的妈妈王小安则本是千金之女，家庭条件优越，父亲王亮刚是县一中的校长兼代理县长。王小安长的象个男人，浓眉大眼，个性大大咧咧，说话没心没肺。在读书时爱好文艺。校长的千金本来有不少觊觎之人，可是王小安的父亲被打成右派后抹颈自杀了。寡母带着尚未成年的四个孩子下方到乡下，艰难度日。王小安从此无人问津，生生熬成了20多岁的大龄剩女。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茯仁祥读高中时成绩非常优异，是王亮刚的得意门生。他多次在王小安面前提起过茯仁祥的名字。哪知道兜兜转转，剩男茯仁祥，剩女王小安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当下两个人都没有更好的选择，短暂的恋爱之后就结婚了，在茯仁祥一次一次的失望中生下了茯霞c茯苓c茯烟c茯芬四个姑娘。 两个命运迥异的人生活在一起，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也无法沟通。特别在四个女儿的诞生彻底打碎了茯仁祥的梦想，在以生男孩为荣耀的农村，茯仁祥觉得自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加上生活的窘迫，性格的差异，争吵和打架成了婚姻的主题。茯苓印象最深的就是父母打架时妈妈的哭声c爸爸的咒骂声，还有打架时，一只只飞碟一样丢来丢去的盘子c夜深人静时饿得前胸贴后背，成了茯苓记忆中家庭的主旋律，和她一辈子的梦魇。 后来王亮刚平反后，王小安得以解决了工作被分配到县城关完小当语文老师。重获新生后的她搏命般工作，每每到很晚才会回家，身后经常带一串需要免费补课的学生。茯仁祥当了木匠，下班后经常去好友家看报纸，研究国内国内形势到深夜。 身为大姐的茯霞承担起了挑水的任务，茯苓因为抗不过饿，早早地踩上板凳登上了灶台，开始准备一家人的饭菜。四姐妹难免争吵，打架，茯苓便成了维护家庭秩序的警察，她从小脾气急躁，一烦起来便张口骂人。这也早就了茯苓奇特的性格，象男孩子一样有责任感，家里大小事都得管着，又象女孩子一样感性思维c多愁善感，受了委屈就喜欢哭鼻子抹眼泪，很少理性思维。 幸运的是遗传了父母读书人的基因，茯家四姐妹读书一个比一个厉害，茯家四千金里最小的两个遗传了父亲的有点，长得眉清目秀。茯苓四姐妹最喜欢和妈妈去逛街，每次总有熟人夸茯烟c茯芬两姐妹长的漂亮的时候，茯苓总是不屑一顾地把脸往旁边一偏，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初入大学 就这样茯苓长到了17岁，顺理成章地考上了大学。她对这个四处漏风c到处滴雨的家，感到无比厌烦，她渴望到一个新的世界，呼吸新的空气，感受爱和被爱。 对于茯仁祥而言，虽然渴望要儿子，可是在多次的失望后也渐渐接受了四个闺女的现实，好在闺女们读书一直上进，这成了他在工友c徒弟们面前夸口的资本。 茯苓考上大学后，茯仁祥赶着打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他心灵手巧，整个箱子没有用一个钉子，全是卯榫结构。数着日子到了去报到的头天，茯苓破天荒地坐上了大巴和爸爸转了一趟车，来到了市。 茯爸爸用扁担挑着茯苓的行李下了车，茯苓看见了宽阔的候车室，宽阔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她之前所没有见过的奇特的景象。她的头都有点晕了。 父女二人在车站等了半天没见学校的车来，茯仁祥到公用电话亭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电话打了过去“请问这是大学吗？茯苓来你们学校报到了，请你们派辆车来接”，语气中端的是自豪和骄傲。很多年后，当茯苓回忆起这一幕，仍然觉得无比可笑c无比温暖。 后来他们按电话的指引找到了停在车站不远处的迎新车，茯仁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茯苓巨大的行李放到了车子的行李仓内，一车人随着老式客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大学。 这是一个 不知名的大学，坐落在市的一个坡上，建校时间不长，学生也只有2000多人。 茯爸爸带着茯苓缴清学杂费c买好热水瓶c席子和其他日用品，细心地帮茯苓铺好床，留给茯苓200元钱，就急匆匆地走了。他还要去赶着去相邻的另一个城市去谈木材加工合同。因生活所迫，茯爸爸先后当过木匠c中学数学教师，最后没办法和一个当林业局局长的同学合伙开了一个木材加工厂。也可能茯苓考上大学给茯家带来了好运，茯苓读大学的三年是茯爸爸一生中最赚钱c最辉煌的3年，也是他一生中的少有的扬眉吐气的3年。 爸爸走后，茯苓呆呆地坐在客厅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自己的寝室。这是一栋6层楼的女生宿舍，绿白相间的外墙，两室一厅的房子宽敞明亮。进大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面对面各放着四张桌子，每个卧室两个铁架子的高低床，床的对面还能够放下茯苓那个巨无霸的木箱子。水磨石的地板干净的没有任何污渍。两个寝室中间还有一个老式的冲水的槽式卫生间。 这一切对茯苓来说无疑是那么美好c干净，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新世界。 茯苓的心中无比地激动，她原来所憧憬的生活象一副优美的水墨画卷徐徐在她面前展开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在寝室里到处走走，摸摸，看着寝室的人潮水般地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她有一种新鲜感和陌生感，一切都恍如在梦里。 到了傍晚时分，寝室已经已经人满为患了。房间里塞满了人，来报到的女生，送她们的家人，来看新老乡的男生c女生。茯苓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她突然想念那个千里之外的破败简陋的四处漏雨漏风的想，想念她无比吵闹的姐妹，和她经常吵架的父母，那种生活于她而言才是真实的，而现在仿佛在梦中，美好的有点虚幻，热闹却刻骨地寂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601的姑娘们 茯苓是个开朗的姑娘，没过多久就和同寝室的女孩子们都熟悉了。她们所在的寝室是1栋601寝室。不得不说，茯苓她们的运气特别好。学校新建了2栋女生寝室，她们就给赶上了，她们寝室的条件比她所有的同学的寝室都要强。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是如此的奇特，601寝室的几个女孩子家庭条件大都都中等偏上，性情相投，后来601的6个女孩子成了比亲姐妹还亲的人。 601寝室有两个卧室，茯苓和程美子c程芊芊。另外一个卧室则是傅秋茵c郭素珍c闳超芳，美子长得清秀可人，喜欢蹙眉，眉间一粒每人痣，她来自江宏县的一个生意人家庭，母亲早忘，父亲找了一位继母，没有再生孩子，对美子和她妹妹还算不错。但也许是因为早年丧母，美子的眉宇中总有一股淡淡的忧愁。她嗓音不错，高中时曽学过美声唱法，复读时没有再走考音乐专业，上了这个学校。芊芊则是罗米县教育局局长的千金，个子高高瘦瘦的，说话喜欢低着头，细声细气。当时她的爸爸尚在位上，开了单位的车来，运来了很多东西，有许多是茯苓见都没见过的。茯苓登时有种穷丫头见到富家千金的自卑感。 另外一个卧室的傅秋茵则是当地锰矿的，个子足有17米高，是排球队的。个子那么高，说话却比谁都嗲声嗲气；郭素珍则是来自风双县的一家富裕户，父亲在当地做生意小有名气，哥哥从政，来送的自然也是人满为患，家当充盈，素珍长得一脸福相，说话很有气势。闳超芳和美子来自同一个县，家境殷实，是家中长女，圆圆脸，白里透红，身材娇小，在崇尚自然美的时候，是一众男孩子喜欢和追求的对象，自然多少有点骄衿之气。 茯苓在这几个人中，自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论个子她最矮，论长相都比她强。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最小。 601的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开始了。虽然有点小小的自卑，可茯苓是个开朗的姑娘，又健谈，没多久就融入到了这个新的集体中。 学校的食堂每天早上都会供应大肉包，僧多粥少，很快就一抢而空。茯苓是个勤快的姑娘，每天早上她都会把全寝室的肉包打好，放到桌上。 可是茯苓发现自己渐渐地落了单。她的同乡很少，一共就2个，男的叫邓小堂，女的叫郭剪影。除了他们两个偶尔来找找她，没有其他人来找她。而寝室的其他姑娘的同乡c同学特别多，每天寝室都走马灯一样地有人来和她们聊天，请她们出去玩。而茯苓更多地时候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或自己的座位上看书或发呆。 她开始频繁地给同学c给家人写信，每次获得回信的时候就会感觉如获至宝，读了一遍又一遍，她需要通过这些来确认这世上还有人在关心她，而她之前想远离的家和家人成了她心底最思念的地方c最思念的人。生活让她渐渐地认识到了对她而言什么最重要，也让她渐渐成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温暖的601 到了学校一段时间后，傅秋茵进了校学生会，因为有一副好嗓子担任了校广播站的广播员。每次课间休息时间，经常能听到广播里传来傅美女软软糯糯的声音，她经常和一个帅哥搭配主持节目。傅秋茵c程芊芊因为个子高，在高中时就练过排球还进入了校排球队，两个美女走到哪里都是男生目光追逐的焦点。 郭素珍c程美子c闳超芳则每天都有不同的男老乡来寝室或在寝室外找她们，带她们去熟悉学校周边的环境，或者给她们带些吃的，或对宿管阿姨小小的贿赂一番后，获得了进入601的资格，来陪几个美女聊天。总之，除了茯苓，601的每个美女貌似都忙的不行。 茯苓也想让自己忙起来，她买了一些书，没事的时候就心猿意马地看看书，站在寝室阳台上看看女生宿舍的风景，或者到自己床上倒头便睡，或者当寝室有客人来的时候，她的室友会叫她过来一起吃东西，她看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虽然家里条件并不好，可是茯苓家里秉承书香门第的优良作风并不让四个女孩子做什么事情。茯苓除了做饭是一把好手，钉扣子c被子什么的活在家从来都是茯苓妈妈王小安做。 那时没有套被，学校更没有洗衣机，被子需要自己洗好后再一针一线地占起来。这对茯苓来说无疑是非常困难的。她不会洗被子，更不会占被子。所幸程美子已经把茯苓当自己的妹妹看待，茯苓的被子一脏了，总是帮茯苓洗好c占好。这让茯苓非常感激。 茯苓在家虽是老二，却因大姐茯霞不愿管事，从小担起了大姐的重担。到的601来突然感觉自己有了姐姐。程美子比她大姐更象她的姐姐。 冬天的时候，茯苓总是怕冷，一个人睡一个被窝总是睡不热，美子总是叫茯苓和她一人一头睡一个被窝。有一次茯苓上了个热水袋，但是热水袋的盖子没有拧紧，半夜时突然感觉被子突然湿湿的，半梦半醒中，美子把茯苓推醒，让她回自己床上睡觉。茯苓感觉就象自己在床上拉了尿一样，非常不好意思地回自己床上睡去了。而美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在弄湿的被窝里睡到天亮 因为茯苓最小，又多愁善感，爱抹眼泪哭鼻子，601的姐妹都叫她“林妹妹”。 入校没多久，601的姑娘们学会了去学校的舞厅或露天舞厅去跳舞。在九十年代初，这是大学生们非常流行和时髦的活动。 大学的舞厅非常简陋，就是周日晚上把食堂的桌椅收拾码好放到，然后装上霓虹灯，放上时下流行的音乐就成了一个热情澎湃的舞厅了。 茯苓最爱听的是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c王杰的《安妮》c齐秦的《大约在冬季》，每当舞厅的歌声响起时，茯苓都会出神，静静地望着闪烁的霓虹灯发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初见程又枚 601的姐妹们很快就都学会了跳舞。每到周六的晚上，她们就早早地吃完了饭，寝室里只有傅秋茵会化妆，茯苓看着她打粉底，涂腮红，涂口红，觉得无限稀奇。在她的印象中，女孩子是从来不化妆的，从小到大，她家里几乎连镜子都没有，只是草草地洗把脸，睡眼惺忪地就去上课去了。茯家四个女儿，几乎都没有新衣服c新鞋子穿，茯苓一般穿大姐茯霞或舅妈穿得小了或旧了的衣服，在她的记忆中，在她小学的时候，舅舅从北京给她买了一件粉红的外套，她一直从小学穿到了高中，穿到衣服上面污渍斑斑，再也不能穿为止。 茯爸爸c茯妈妈除了关心几个女儿的学习成绩，其他的几乎没有时间和精神来关心。茯妈妈王小安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家里这么穷，没有把你们饿死，我把你们都养大了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傅秋茵化妆时，茯苓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见秋茵先把脸涂的白白的，然后开始画眉毛，画眼线，打眼影，打腮红，一切都差不多了，然后把嘴张开开始涂口红，她看见秋茵的脸在灯光下慢慢地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立体，眼睛变大了，鼻子变挺了，而嘴巴变得娇艳欲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登时变得不普通，茯苓开始觉得有点电影明星的样子了。 每当茯苓仔细看秋茵化妆时，秋茵都会嗔怪：‘“看什么看，小丫头，没见过？”，茯苓总是调皮地吐吐舌头：“就是没见过，怎么啦？看还把你看化了？”，秋茵经常会在茯苓头上敲一下。 茯苓虽然觉得化妆后美，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应该化妆，她觉得化妆品好贵，自己买不起，何况自己满脸的青春痘，化妆出来可能更是奇怪。茯苓也学其他几个姐姐，买了一面小镜子，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她总会瞥一瞥镜中的自己，朦胧的灯光下，茯苓的肤色和痘痘以及所有的缺点都被灯光所遮盖了，镜中是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瓜子脸，满脸的胶原蛋白，满眼对未来的憧憬。 6个姑娘嘻嘻哈哈来到了舞厅，舞厅的照明灯全部都关了，只剩下霓虹灯不停地在闪烁，一首忧伤而熟悉的慢四歌曲童安格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早已熟悉的旋律c，不谙世事的茯苓一下就被这种深情款款的歌声所打动，感觉自己眼眶都已经湿了。舞厅里，一对对红男绿女在曼妙的舞曲声中深情相拥，挥霍着自己青春。601的6位姑娘分成三对缓缓滑入舞厅，可是渐渐地就被男同学给拆开成了6对。 茯苓经常是当壁花的那一位。经常和茯苓跳舞的美子因为长得漂亮，歌声又甜，经常在学校的文娱晚会上亮相，成了众多男生眼中的女神，每次茯苓和她跳舞，不用多久就会被男生截了胡去，剩下茯苓躲在角落里看着投入地跳舞的男男女女。 一来二去，茯苓发现有两个男生经常找美子跳舞，一个带着宽宽的黑框眼镜，一头黑亮的头发，白皙的肤色，标致的五官，经常穿一件黑西装，个头不高，文质彬彬，见到茯苓总会礼貌地点点头，那深邃的眼光让茯苓心头为之一颤，每次他请美子跳舞后会有礼貌地请茯苓跳舞。还有一个是学生会干部，个头稍高，头发微卷，脸上有种痞气，跳舞的时候经常走的也是游步子。看上去很有办法的样子。后来茯苓知道了前一个就是程又枚，后一个是黄河，大学校学生会副主席。那时候的她压根想不到，这两个男人影响了她和美子的一辈子。 很多事情其实真的是天意。然而没有也许。茯苓的人生开始发生了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寒假的返乡之路 很快，一个学期过去了，到了寒假时间。茯苓和同乡邓小堂c郭剪影买了一起回里洲地区的火车票，为了省钱，她们买的是学生无座票。邓小堂和郭剪影来自栋归县的乡下，家里比茯苓还要拮据，能省一分是一分。 茯苓三人在黄昏前提着大包小包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挤上了那趟老式的绿皮火车。邓小堂是学长，有过挤火车的经验，他先把让茯苓和郭剪影只带上自己随身的贵重物品，让她们二人从人群中钻进去，然后找到靠窗的位置，邓小堂把三人的行李从窗口托上去，然后又哼哧哼哧地挤过人群，站到两个女孩子的身边。 茯苓平生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人，车厢里座位上c走廊里c桌子上，甚至椅子下，哪哪都是人，站着c坐着c躺着，斜靠着，哭着c喊着c笑着c吃着，人生喧嚣鼎沸，比她之前见过最热闹的集市的人还要多。她和剪影两个人被人潮挤得连站都站不稳，她手上拿着的随声物品也无处可放，就这么在车厢走廊被拥挤的人潮挤得来回晃动。 邓小堂把她们的大件行李放好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茯苓和剪影面对这拥挤的人流互相苦笑。没多久，小堂回来了，拉着她们两个穿过人群，走过很多个车厢，来到了最末端的一个车厢，这里人要少很多。小堂在靠近车门处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几张报纸，让两个女孩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坐在报纸上，这又返身去原来的车厢，把三个人的几个巨大的背包拿了过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茯苓看见邓小堂满脸的汗，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挪了点空位让邓小堂一起坐下，可小堂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安心坐着，自己则靠着车门闭上了眼睛，在那里闭目养神。 这趟车是趟慢车，中间还要停靠很多地方。在火车摇摇晃晃中，茯苓迷迷糊糊靠在剪影的身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茯苓被人摇醒了，她睁眼一看是邓小堂，他说：“到了，赶紧下车。”茯苓背上自己的牛仔背包，两手提着自己的随身物品，跟着小堂和剪影艰难地挤过人群，下了火车。 茯苓背着沉重的包低头走着，突然感觉一下子身上轻松了，茯苓花10块钱在学校小贩那里买的牛仔背包的带子断了，掉到了地上。她一下傻了眼，声音里带哭腔问到：“怎么办？里面有我给我妹妹们买的东西呢？”背着大包小包从后面赶上来的小堂，把背上一只轻点的背包给了茯苓，然后自己扛着茯苓的包，手上还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走在前面带路。茯苓看着小堂的背影活脱脱一个农民工的形象，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背着自己的包一路小炮追着小堂往长途汽车站方向走去。 洲宸市的路20多年前还是非常泥泞坎坷的，茯苓一行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长途汽车站。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了。小堂找了一个位置让大家坐下，然后到候车室的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给茯苓和剪影吃。茯苓这才惊觉自己已经10多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她这会才感觉到前胸贴后背地饿，狼吞虎咽两口就把面包吃完了，然后又迷迷糊糊地靠着剪影又睡着了。 等到茯苓睡醒天已经大亮了，小堂和剪影在那轻声嘀咕着什么，茯苓不好意思地擦掉嘴边的口水，抱歉地笑了笑。 只坐了一会，她们三个又坐上了洲宸往栋归的大客车，已经睡足觉的茯苓看着眼前一座座飞驰而过的山峰，一片片的田野感觉到无比的惊喜。栋归县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人口只有几万人，在萧罗山脉的环抱之中，进出栋归县目前只有两条公路，一条是往东走洲宸市，一条是往北穿过岭察市。而茯苓她们走的就是从洲宸回到栋归的那条路，需要穿过萧罗山脉，萧罗山九曲十八弯，大巴车在云层里来回穿梭，冬季，那时没有污染的萧罗山，天是蓝的，山是绿的，云是白的。大巴车爬到山顶，好像就行驶在云层中，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一片片白云飘进车厢里，茯苓调皮地将手伸出，想去抓住那一片片白云，仿佛抓住了，可是伸手一看却又空无一物。茯苓不禁咯咯地笑出声来。坐在她身边的剪影也学着在车里抓白云，两个姑娘笑做一团，完全忘记了旅途的劳累和奔波。 车厢里全是栋归县的乡音，这时的茯苓听来不知是多么悦耳，她仿佛完全忘记了她曾经嫌乡音是多么土。大巴车艰难地上得山了，就开始往下冲。栋归县的大巴司机基本都有十几年的驾龄，对这种路况驾轻就熟。在大巴下行的一瞬间，茯苓突然有到了游乐场所的快感，她那颗小小的心脏随着大巴车的上上下下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她突然觉得这是一次多么刺激的旅行，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同行的小堂和剪影看着她目瞪口呆。 车里坐的很多人显然没有茯苓的心情去享受这美好的旅行，很多人开始“哇哇”地呕吐起来，一边大声咒骂着司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腐的味道。茯苓捂着嘴巴，打开车窗通风。冬日山中的寒风非常刺骨，坐在茯苓后面的同乡开始大声抗议，茯苓没有办法把车窗又关上了。默不作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瞌睡。睡梦中她梦见两个年幼的妹妹妹妹紧紧地搂住了她。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四个小时的颠簸，总算来到了栋归县的长途汽车站。茯苓远远就望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妹妹站在停车场焦急地等待着，茯苓之前就写信告诉了家人她的归期，这下，全家人都跑到汽车站来接她了。远远望过去，茯烟和茯芸都长高了很多，开始有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茯苓急急忙忙挤过人群，下得车来，行李都没拿，一下子就冲到了家人的身边，她亲热地拉着茯烟和茯芸的手说：“我给你们买了好东西。”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行李都还在车上。一回头，见小堂和剪影拿着她的行李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向自己的家人介绍小堂和剪影。茯爸c茯妈很热情地邀请小堂他们去自己家吃中饭，被他们礼貌地拒绝了，他们的家还在更远的乡下，马上要坐中巴回到自己的家中。茯苓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她们，高高兴兴地在全家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那阔别已久的家中。一路上茯爸茯妈不停地和熟人打招呼，介绍自己在外读大学的女儿回来过寒假了。茯苓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茯家碉堡 茯苓随着家人穿过街道，穿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回到了自己那套碉堡一样的砖混结构的家里。 茯家的房子原来是一块菜地，茯苓家原来和茯苓的满叔叔都住在茯家的祖屋里，一家两间面对面的土坯房，茯叔叔后来做工程赚了一点钱后提出要茯苓家把自己住的房子给他们家，而把原来紧挨着祖屋的菜园子给了茯苓家砌房子。茯苓的满叔叔生了一个男孩子叫茯敏，一家人在茯氏大家族中就比没有一个男孩子的茯苓家更有话语权，加上茯苓爸爸本来把侄儿看得非常重，很快就同意了茯苓满叔的要求，将自家居住的两间周正的正房让给了茯叔叔，而自己则在一个梯形的菜地上建造了一座梯形不规则的房子给全家居住。 茯爸爸是个大学生，喜欢和人侃大山，茯苓童年记忆中每年家中都在修房子，茯苓四姐妹经常在夏天到河边去锤石头，在家门口搅拌石灰，而家里永远坐满了茯爸爸的徒弟和茯家的亲戚，美其名曰帮忙盖房子，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喝茶c吃茶点c侃大山，一天工作的时间不会超过4个小时，而茯爸爸因为有人听他侃大山而乐此不疲。而茯家的房子永远都漏雨c漏风，茯家的窗户玻璃都没有，只是简单地用塑料布蒙上。茯叔叔很快盖起了气派的水泥楼房，茯苓家的两层楼房还只有木椽，木楼板都没有。茯家四姐妹经常爬到二楼去玩，经常差点从木椽上掉下来，可每次都是吉人天相，有惊无险的度过。茯家四姐妹小时候在家里玩耍每每可以称得上是历险记，茯烟最危险，有一次在茯爸爸竖着放着的斧头上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把屁股刨开成两瓣。还有一次茯烟掉掉正在施工的水井里，掉到了茯爸爸的背上。这也应了茯妈妈所说：“你们能够活下来就是奇迹。”在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状况频出，不管身体好坏，不得不说茯家四姐妹能够平安长大已经是老天的奇迹。茯苓相信菩萨一直保佑这自己这家朴实c善良的家里的大大小小。 离得很远，茯苓就看见了自家房子的斜边，看见了自己和姐姐的闺房边恣意长着的兰草， 这盆兰草已经有年头了，不知何时何人搬到了茯苓房间外的平台上，风吹日晒，从来没有开过花，可从来也没有死掉。她的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很亲切可是又很心酸。 快到门口时，茯苓听见了家里阿黄“汪汪”地叫声，听觉敏锐的阿黄很远就知道主人到家了，在欢快地欢迎她们回家呢。 茯爸爸掏出挂在裤袋上的叮当作响的钥匙串，熟练地打开了木质的大门，阿黄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在茯苓的身上蹭了又蹭。茯苓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她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在煤炉上的一只高压锅里冒着热气，伴随着蒸汽，空气中弥漫着鸡汤和香菇的混合香味。 茯苓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猛嗅了几口。满足地“啊”了一声。看来这餐有好菜吃，茯家为了欢迎这个外出读大学的女儿把待客的最高礼遇拿了出来。茯苓这一刻有说不出的感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茯家光景 茯苓看见灶台上还琳琅满目地放满了菜，细看有头碗c五元整鸡c炒黄糍粑c牛肉c腰花c各种配菜，栋归县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请客都会上头碗菜，里头内容丰富，有用肥肉裹上鸡蛋液c面粉糊下油锅炸成的酥肉c木耳c香菇c瘦肉c白菜，茯苓最喜欢吃头碗里的酥肉，经过炸的酥肉，放到瘦肉c白菜和各种配菜炒好的菜里，加上新鲜肉汤熬制，酥肉粘了菜汤后，越发外酥里嫩，细细品尝，肉汤的鲜c香菇的香c白菜的清甜c木耳的脆嫩，一层层的呈现出来，那种滋味妙不可言。炒黄糍粑更是栋归县的一大特色，山上挖来的黄泥柴烧化后的灰用清水一遍遍地淘洗，用纱布滤去渣滓，只取完全澄净的黄泥柴水和上好的大禾米搅拌均匀，浸泡四个小时，上笼蒸熟，大禾米就变成了黄澄澄的颜色，自带着天然碱水的清香，将冒着热气的大禾米从蒸笼取出，迅速放进石臼里，由四个精壮男子手持一人高的粗粗的木棒，不停地将米捣成米浆，中间不停交换木棒，将米浆交叉，增加米浆的韧性。捣米的时候，大家不停喊着号子，同时用力用木棒捣米。要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米才能被均匀捣碎，迅速被家中最能干的妇人兜起米浆，放在早已清洗干净的大圆桌上，几个妇人用力揉搓，将米浆搓成长条状，或用模子压成各种花纹的饼状。热的黄糍粑最好吃，又热又软又糯，少许有些弹牙，还带着天然的碱香。 做好的黄糍粑冷却后切成细条，上好的火腿切丝，大蒜c白菜c瘦肉c油豆腐c香菇切丝。先将配菜大火炒熟，然后将黄糍粑大火炒到9成熟，下入炒好的配菜，大火拌匀出锅。一盆又香又韧的炒黄糍粑是大部分栋归人过年的最爱，也是待客的最高礼遇。 茯仁诗擅长烹饪之道，在茯苓有印象以来，茯家来贵客的最高礼遇就是茯爸爸亲自掌勺，他做菜讲究原材料荤素搭配c颜色搭配，火候又时分到位，做的小炒牛肉c小炒腰花，又嫩又滑；黄焖菜鲜香可口，每次茯爸爸做菜肯定是家中来了贵客或有大喜事或是年节茯爸爸心情打好。不过这种日子，一年也没几次，现在居然为了茯苓归来亲自下厨。这怎能不让身为吃货的茯苓欣喜若狂。 茯苓打开那个沉重的背包，拿出给家人的礼物，给茯烟的是她亲手织的一件红毛衣，中间绣了一个黑白的小熊，还配了一条蓝色的背带灯芯绒裤，茯烟身材修长，穿上后一股少女的风韵扑面而来，加上她单眼皮，修修怯怯的模样，居然有点山口百惠的年轻时的模样。给茯芬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大衣领和袖子上点缀着豹纹，时髦又精致，茯芬穿上后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更显光洁。茯烟和茯芬都很兴奋，长这么大，她们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新衣服，两个小姑娘开心得脸上乐开了花，穿着新衣服一遍遍在那张模糊的大衣镜前左照右照。 茯苓给大姐茯霞和爸妈也买了礼物，给爸爸买的是一件黑色的棉袄，茯苓大小起就没有见过爸爸穿过新衣服，总是几件衣领和袖子都烂了的中山装轮着穿，衣服上油垢和灰尘都不知到多少。可是爸爸在茯苓的心中一直是个大帅哥，他高兴时笑起来那温和c慈祥的样子每每让茯苓暗自祈祷希望爸爸每天都能如此开心。 破旧的家里因为茯苓回来，和意想不到的礼物让茯家全家人都喜气洋洋。茯爸爸来不计欣赏茯苓给他买的新衣服，就赶紧系上围裙到了厨房开始精心烹饪。 茯苓边和妈妈c姐妹聊天，边打量着她离开半年之久的家，一切都没有变，只比她印象中更加破旧。进入大门，是一个梯形的过道，里面堆满了木材，靠里的墙上牵了一根绳子挂着几块破旧的毛巾，毛巾下面是一个洗脸架，上面放着一个喜庆的搪瓷洗脸盆，很多地方搪瓷都已经脱落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本色。茯苓她们目前所坐的是茯家的饭厅兼客厅，一个历史久远的四方桌上面摆了一个圆桌面，旁边围着几把长凳子和几张看不出原色的藤椅，靠墙边是两个红色的单人沙发是茯家最现代化的家具，一个破烂的柜子充当了她们家的碗柜和食品柜，柜子木头都朽了，柜门拉手是古董的铜鱼，一个高高的茯爸爸亲手打的电视机柜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这是茯爸爸给家里添置的现代化的家电，里面不咸不淡地放着电视剧，屏幕上时时闪现黑白的雪花点。 虽然正是中午，可是客厅只有一个对着过道的窗户，四面都采不到光，屋内非常暗，而唯一的光源是来自客厅顶上吊下一根长长的电线上的一个昏暗的白帜灯光，茯苓的心中突然觉得非常心酸。这和她平日住的整洁明亮的寝室俨然天壤之别。 茯苓把自己的包拿着准备上自己的房间。长大后茯苓和姐姐茯霞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需要穿过客厅后的一条过道，然后爬上一个吱吱嘎嘎的木质楼梯才能上到房间。看得出来房间经过打扫，木质楼板很干净，木床上则铺上了干净的红色印花被单。她将自己的包放在了桌上，准备将东西一件件清理摆整齐。房间里没有衣柜，茯苓只能将衣服叠好，放在桌前的一张靠背藤椅上。还没来的及弄好，就听见茯芬脆生生的喊：“苓姐姐，饭好了，快下来吃饭”，茯苓答应着从楼上蹬蹬蹬地走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久别后的重逢 待到茯苓下楼来到客厅，只见那张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合着扑鼻而来。茯家另外三姐妹一人手上拿双筷子，在茯妈妈严厉的眼神监督下齐齐望着茯苓来的方向，看见茯苓过来，茯芬大喊一句：“可以吃了”，然后看见三双筷子就已经落到了菜碗了。茯苓忍不住笑了，然后也赶紧操起一双筷子，撸起袖子赤膊上阵了。等茯爸爸端着最后一个菜清炒黄牙白来到客厅，发现他的四个女儿一个个嘴巴里鼓鼓囊囊地，筷子还不停地往菜碗里夹菜。他温和地笑了，说：“慢点吃，今天好多菜呢”。餐桌边的阿黄不停地在地上捡拾四姐妹丢下的鸡骨头c肉骨头吃，吃到满意的时候还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一番狼吞虎咽后，桌面上和桌下都一片狼藉，茯家四姐妹都坐在桌边揉着肚子。 茯爸爸大学毕业后被分到杨垒县教书，月工资8元多。他记挂家中寡母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又想着一个月9元多的工资无法负担一个家庭日常的生活，毅然辞掉工作回到栋归县，凭借自己的手艺当上了木匠。彼时大家都不富裕，需要木匠的日子自然不多，茯爸爸又在各处接小工做，尝尽了人生的艰辛。他的几个钱来之不易，又觉得茯妈妈王小安来自富裕家庭，不善操持家务，不舍自己的几个血汗钱给茯妈妈浪费掉，在茯妈妈没有工作前至多给点买米买菜的钱，茯妈妈在落实政策当上小学教师后，家中没有大事，茯爸爸一般不给茯妈妈钱，家里所有日常开支全靠茯妈妈那一个月29元的工资支付。茯家平日里最好的菜不过就是一碗辣椒炒肉c蒸鸡蛋，象今天这么丰盛的菜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茯妈妈个子高大，可是茯家姐妹却因为从小饱一顿饥一餐，一个个长得小巧玲珑，面露菜色。也难怪茯家姐妹全然没有吃相，看得茯爸茯妈心酸。 小地方的消息传的就是快，茯苓还在收拾桌子的当头，家里就涌进了很多人。茯苓的满叔c满婶，她们的女儿茯芸c儿子茯敏。茯苓从小和茯芸c茯敏一起长大，茯芸大她一岁，茯敏小她一岁，茯芸c茯敏打小老实，加上茯苓性格暴躁，学习成绩又比她们好，她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多数时间是茯苓欺负她们两姐妹，打牌不允许比茯苓先出完牌，打乒乓球不允许老是赢茯苓，不过茯苓倒是知道适可而止，所以茯芸c茯敏倒是茯苓除了自家的三姐妹外是玩的最多的茯家孩子。茯苓见到她们很亲热地在她们肩上拍了拍，笑道：“你们过来了。” 茯家婶婶仔细地打量着茯苓，她一直有点惧怕茯苓，茯苓嘴巴甜，可是比她儿子茯敏会来事，一直指使着茯敏团团转，俨然几个孩子中的孩子王，这颇让“母以子为贵”的茯家婶婶不快，茯苓见她总是满婶长满婶短地叫，她又挑不到茯苓的错处。茯苓成了茯家第一个大学生后，她心里更多了几分忌惮，她知道自己的儿女论天资c论读书只怕是比不上茯苓，那颗和茯妈妈争强斗胜的心也就歇了三分。 茯苓在学校没有了课业的负担，家事的拖累，食堂的伙食不错，饭菜管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倒是比读大学前胖了几分，尖尖的小脸也圆润了许多，一件干净c合身的蓝色太空棉的棉袄衬的脸色倒也鲜亮了许多，一副青春少女的青春活泼样子。茯家婶婶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还穿着一件黑色旧款棉衣，明显显的老气了许多。茯家婶婶心中暗叹口气，嘴上亲热地说：“茯苓，回来了就好，你倒是养好了许多，胖了，好看了” 茯苓脆生应到：“哪里，老样子，不过确实吃胖了，婶婶您的气色也很不错”。茯苓细看茯家婶婶，她姓胡，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瓜子脸，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色，身材偏矮，可胖瘦适中，茯家叔叔茯仁瑾对她言听计从，加上生了茯敏后更是在茯叔叔面前说一不二，和茯妈妈王小安在家中地位是天壤之别。加上茯爸爸对茯叔叔处处忍让，茯妈妈受了不少的气，抹了不少的泪。 茯叔叔全家拉着茯苓问长问短，特别是茯芸高中后没有考上大学，在家中和娘舅学做裁缝，一潭死水的生活让她无比厌倦，可是又无法摆脱，茯苓回来了，她口中的外面的世界让茯芸无比向往，后来老实的茯芸向父母争取了第二年复读，通过成人高考，考上了洲宸市的供销学校，她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这是后话。 茯苓和茯叔叔全家亲热地说了半天的话，茯家的其他几房的各色人等又都来到了茯苓家中，茯苓对茯爸爸这边的亲戚没有好感，茯爸爸兄妹五人，兄弟四个，一个姐姐，其他三个兄弟，子嗣旺盛，每家都有男孩，唯独茯妈妈没有生男孩，又没有茯爸爸的维护，茯妈妈和四个女儿在家族中没有地位，除了茯苓的姑姑对茯苓全家呵护有加外，其他茯家三兄弟家人对茯家能欺则欺。小时候，茯苓亲眼见到茯家三伯妈带着自己的几个泼辣c能干的女儿因为一点小事，抓住茯妈妈打，她们一个抠住茯妈妈的嘴巴，一个抓住茯妈妈的身子，另外几个拼命往茯妈妈脸上c身上招呼。茯苓当时年纪尚小，在拥挤地人群后只能又哭又叫眼巴巴地看着身材高大的妈妈被她们几母女揍得死去活来，却没有半点办法。她小小的心里从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恨茯家这个大家族，没有本事，只会欺负自家人。后来等茯家姊妹渐渐长大，会读书在城里闻名遐迩后，茯家妈妈又到了城关小学教书，茯家族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茯家。但茯苓四姐妹对茯家族人基本没有好感也没有来往。 那天下午茯苓觉得自己仿佛动物园的动物，被茯家族人参观了个遍。茯家上次出大学生还是茯苓爸爸，可是他毕业后回到了栋归县做起了木匠c小工。到了茯苓这一代，那么多的茯家孩子都不会读书，能读到高中的都凤毛麟角，到了茯苓以栋归县文科榜眼的高分考上了大学，虽然大学不知名，可对茯家家族来说毕竟是这一代第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生，现在回来了，全族人都赶来看热闹。茯爸爸c茯妈妈在茯家从来没有过这么风光过，笑的合不拢嘴，人前人后的招呼着。茯苓也脸带微笑，回答着各种问题，直到脸都有点僵硬。长这么大，茯苓第一次觉得自己为茯家增了光。 这种热闹的光景持续到晚上9点，茯苓疲倦地睡去了，人群方才三三两两地散去。睡梦中，茯苓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领奖台上接过金灿灿的奖杯，台下是潮水般的人群，而她的父母在台下激动地无法自持。那一刻，茯苓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她不是男孩胜似男孩，她要带领着茯家的四姐妹杀出一条血路，为茯家增光添彩。梦中茯苓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相见与错过 接下来，茯苓进入了忙碌的时光。考上大学c中专c技校到外地读书的同学都回来了，茯苓和初中c高中同学一直关系还不错，基本上各种聚会都会邀请她去参加。茯苓家中早已没让她做家务了，茯苓乐得去见见一期未见的同学。 每次的聚会茯苓并不是主角，主角总是那些家境优越，长相俊美的俊男美女，经过一个学期在外求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总的来说就是大家的穿衣打扮c谈吐都比在高中读书时更讲究c更优雅。 栋归县是一个小县，全县的教育资源都集中到了栋归县一中，90届的108班是文科班，自然全县的优秀文科生基本都集中在了这个班。班上一部分是家境优越的县城学生，少部分和茯苓一样是县城居民的孩子，另有一部分就是来自农村特别刻苦的学生。90年代的初期，同一个班的学生很自觉地分成了读书好c读书差的两批同学，读书成绩好的一般坐前排，成绩差点的坐后排。 茯苓是县城居民的孩子，家境一般，加上个子矮小，一直坐在前排。她爱笑，每次看到老师有一点点滑稽的举动就总是笑的前俯后仰，她的笑声很有层次感和感染力，她们高中的时候正在学《琵琶行》的课文，里头有一句话“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茯苓的同学就用来形容茯苓的笑声。茯苓的笑往往能够感染全班人莫名其妙地跟着笑，这也让她成了班上的名人。茯苓从小学开始负责做一家人的饭菜，那时用的是煤炉，为了节省时间，茯苓经常做些简单的如煎蛋c辣椒炒肉之类的菜，那时的栋归县没有抽油烟机，炒菜的香味在厨房里打转转，每次茯苓总是气喘吁吁地带着饭菜的香味在第一道上课铃响了之后才在教室门口喊“报到”，然后菜香就弥漫了整个教室。时间长了，茯苓的这两个特点让她成了班级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次聚会茯苓都会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她年纪小，大家都把她当成小妹妹，她也乐得当个听众。每次她看到家境优越的女生邓萍蕊c章红c罗爱群她们，她总会感觉到自惭形秽，虽然她到外地读书读了一个学期，穿着打扮比在老家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人家那种家境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总感觉羡慕，自叹不如。她所不知道的是章红她们其实一样羡慕她，羡慕她的好成绩。 寒假的时候，108班的几个玩的好的同学组织了去西陇去看瀑布，90年的交通还非常不发达，大家都没有私家车，坐着大巴经过一小时的颠簸，她们一行四男四女来到了芳新村，在步行10多分钟就来到了同学黎季的家，黎季的父母很高兴地迎了出来，桌上摆好了丰盛的饭菜，一行人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黎季家三个男孩子，黎季最大，成绩最好，其他两个一个在读高中，一个读初中，都长的眉清目秀。黎季的父母都是老师憨厚的庄户人家，见到大儿子城里的同学来了，唯恐招待不周。黎季的妈妈抓着茯苓的手问长问短，让茯苓怪不好意思。 吃完中饭，一行人在黎季父亲的带领下往西陇方向走。一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她们几个在羊肠小道上有说有笑地走着。冬天雨少，路干燥好走，当天太阳又好，山里空气十分清爽宜人，女同学一路哼着歌，男同学吹着口哨。邓萍蕊拿出了当时特别稀罕的相机一路拍照，茯苓看见了镜头里的如此美丽而安静的乡村。走了半个小时，空气明显地湿润起来，好像下起了小雨，定睛一看已经来到了瀑布脚下。虽然是冬天枯水期，但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西陇瀑布摆开了架势，将汇集来的山泉水从半空中倾泻而下，方圆一公里的山里都变得潮湿而温润，站在瀑布下方大石头上的茯苓突然感觉一丝丝的凉意，不禁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所有的同学都站在瀑布下欢呼起来，山里久久回荡着这群孩子的欢呼声，让黎季的爸爸也不由自主地受了感染，憨厚的脸上笑开了花。 邓萍蕊叫大家站在瀑布底下摆好了阵势，然后叫黎季的爸爸给她们八个照了一张集体照。八个年轻人在瀑布前照了这辈子唯一的一张合影，个个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等茯苓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一回家茯妈妈就告诉茯苓，呼金时来找过她了。茯苓心中暗暗叫苦。呼金时是茯爸爸同事的孩子，呼爸爸和呼妈妈感情不好，经常打架，所以呼金时几兄弟经常会被放到茯苓家来避难。尽管茯家家境困难，但只要呼金时他们三兄弟到家里来了，茯妈妈总是倾其所有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三兄弟，所以只要呼金时家三兄弟也愿意选择茯家做为避难场所。茯苓小时候的男伴除了堂弟茯敏就是呼金时了。呼金时和茯苓年级相当，两个人最玩的来，两颗小脑袋经常凑在一起出主意捉弄他人。 等到了初中，茯苓和呼金时又在一个班，呼金时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五官端正，长得有点像个女孩子，那时他已经有了第一辆单车，下课或者放假的时候，呼金时经常将单车骑到茯苓家中来，让茯苓坐在单车龙头上风驰电掣般地骑到金时家中。栋归县那时的路还是砂石公路，路上颠簸不平，有时会把茯苓抛起来然后又落下去，在抛起来的瞬间，有几次茯苓碰到了金时的下巴，疼的金时“哎呦”直叫唤，这让茯苓觉得很过瘾，在每次跳起的瞬间，故意跳高一点，去碰金时，每次碰到金时，她就高兴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金时则空出一只手假装恼怒地打茯苓的头，在金时的手碰到茯苓的头的时候，茯苓感觉到一股青春男孩子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气息让茯苓有点沉醉。在栋归的蓝天白云下，呼吸着身边男孩子的气息，茯苓感觉到生活是那么美好而踏实。 茯苓家和金时家相距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呼金时家，呼妈妈是茯爸爸c茯妈妈的老朋友，每次看见茯苓进的家门来，总是亲切地喊着：“茯苓，来了”，然后就进厨房准备一大桌子的菜。呼妈妈的手艺了得，菜做的色香味俱全，茯苓总是吃的津津有味，呼家人都吃完了，茯苓还在慢慢吃，而金时生怕茯苓一个人落了单，不时地夹一筷子，宠溺地看着茯苓细嚼慢咽。呼妈妈是个能人，在家里开了一个花炮作坊，每次吃完晚饭，呼妈妈会拿出很多花炮来让金时三兄弟和茯苓一起放花炮，金时三兄弟喜欢放冲天炮，每次放冲天炮时茯苓总会吓的捂住耳朵。茯苓则喜欢拿一把小蜜蜂放，在栋归县澄净的夜色下，皎洁的明月映照着这些尚处于青春时期的孩子，茯苓清晰地看见金时脸上细细的绒毛和胡子，突然感觉这个自己一直叫哥哥的男孩子对自己有点不一样。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茯苓和金时很快就高中毕业了，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一个学期后，金时的爸爸被调到了省城沙常市，全家都跟着到省城去了。寒假时，金时抽空回到栋归县，去茯苓家中找茯苓，但茯苓却去了乡下看瀑布，两个孩子失之交臂。青春时期的男孩子，有点羞涩，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和电话，从此茯苓和金时天各一方。茯苓知道金时到家中找自己后，生了几天闷气，后来也就慢慢地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寒假后回校 茯苓的寒假在亲友的宴席同学的聚会中飞快地过去了，同校的邓小堂和郭剪影早早地来到了县城和茯苓一起买了去洲宸市的车票。茯苓这才觉得寒假快结束了。 茯妈妈带着茯苓到农贸市场转悠了半天，给茯苓买了一件呢子大衣，呢子大衣是红色的，领子和袖子是黑白格子。直筒，一条长拉链可以拉到顶，领子可以翻过来，露出里头的黑白格子领子。茯苓一眼就看上了，可是一问价钱要100多元，还是摇摇头拉着茯妈妈准备走。茯妈妈最心疼茯苓，看出来茯苓很喜欢这件衣服，摇摇牙买了下来。茯苓的脸色偏黄，穿上这件衣服倒还显得脸色有几分红润，款式简单适合茯苓这种小矮个的女生。 茯妈妈知道茯苓好吃，把家里过年的油炸货装了很多给茯苓带去学校吃，又炒了好多面粉备着茯苓在学校肚子饿的时候吃。那个牛仔背包的背带茯妈妈拿到裁缝那结结实实踩了好几圈，塞满了茯妈妈给茯苓准备的各种食物和衣服。开学的头一天，天还蒙蒙亮，茯爸爸和茯妈妈就背着茯苓沉甸甸的背包带着茯苓来到了汽车站。茯霞c茯烟c茯芳头天晚上已经和姐姐依依不舍地告了别，第二天一早就上学没能去车站送茯苓了。 栋归县的冬日，雾气蒙蒙，寒意袭人，茯苓穿着新买的红色呢子大衣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把衣服裹紧了。快到长途车站门口就看见远远张望的邓小堂和郭剪影了，她们家都住乡下，头天下午就已经赶到县城，一大早就到了车站，看见茯苓一家人过来了，剪影高兴地挥着手，接过了茯爸爸手上的背包。茯妈妈和小堂c剪影聊了一会，大巴车就要开了，茯爸爸催着茯苓上了大巴，茯苓看见车窗外使劲向自己挥手的父母，眼泪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是如此眷恋她的父母和亲人。大巴车开的很快，一会茯爸茯妈就已经模糊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经过一天汽车c火车的颠簸，到傍晚时分，茯苓三人总算来到了学校脚下，正沿着坡道往上爬，迎面碰到了程又枚兴匆匆地往山下走，看见茯苓惊奇地打了个招呼：“哈，你回来了？”。茯苓“嗯”了一声，心中倒是很惊奇，他怎么会和自己打招呼。 邓小堂帮茯苓把包背上六楼寝室就告辞了，601寝室里美子和芊芊早就已经到了，看见进来的茯苓，美子高兴地一把搂住了茯苓,端详着她说：“小东西，长胖了，气色也好了”，茯苓看着美子和离校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要意思嘟囔着，“你知道人家好吃吗？”，芊芊愉快地说：“我带了好多吃的，一会咱们一起吃”，茯苓知道芊芊家的美食丰富而美味，高兴地跳了起来。 到了晚上9点多，601寝室所有的成员都已经回校了，大家高兴地打着招呼，各自拿出从家中带来的美食，叽叽喳喳地开启了美食品鉴会，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寝室里突如其来的访客 日子平淡如水地过着，茯苓也就这样混吃等死地打发着日子。课照常上着，有的听进去了，有的没听进去，不过考试稍微复习一下总能过关。最让茯苓激动的事情是她在学校当了一回同声翻译，她们学校来了一个外国友人，同学推荐了高中英语就不错的她去当同声翻译。茯苓激动了几天，认真按学校准备的提纲将外国友人的英语翻译成了中文，同时将校方的发言翻译成了中文。茯苓一遍遍地核对，跟着录音机反复纠正自己的发音，直到确认无误为止。 很快就到了外国友人来访的时候，茯苓穿上了自己最好的白衬衣和黑裤子，破天荒地穿了一双高跟的黑皮鞋，随着学校领导来迎接外国友人。在预定的时间，外国友人坐着车来到了学校，茯苓简单地介绍了学校的情况，也把领导对友人的问候转达给了友人，陪着她们参观了学校，并且在万人攒动的大礼堂将友人的演讲和校领导的欢迎致辞进行了互翻。茯苓胆子特别大，越是人多，越沉着冷静，整个过程基本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在大礼堂灯光的照射下，茯苓感觉自己成了全校的焦点，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个子矮小的她的身上。她又兴奋又激动，感觉自己的人生价值在这一刻得到了实现。 友人很快就走了。茯苓很快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瞧，这就是那天的同声翻译”。茯苓其实还是喜欢学习的，可是她父母的见识c家庭的贫穷c学校没有很浓的学习氛围限制了她的想象，她不喜欢财务，可是学的是财务，她喜欢英语，可是由于身高c口语c高考成绩的各方面的限制，只能按部就班地去读自己并不喜欢的财务。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而她面前没有一个能指点她的人，她就只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 又是一个周末，她又跑去钟叔叔家蹭饭吃，钟叔叔全家晚上要出去有事，晚饭吃的特别早。吃完晚饭，钟叔叔和陈姨就要出门，茯苓实在也不好意思呆在钟叔叔家里，也跟着出了门，往学校方向走。5月春末夏初之时，在江阳桥上，江风吹过来，让吃饭时出了微汗的茯苓觉得通体舒泰，甚至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从桥上望过去，阳江江面非常宽阔，映着夕阳，江水波光粼粼，江面微风习习。茯苓老家门口有条瓯江，江面很窄，江水很浅，可却是茯苓四姐妹小时候的乐园。她们经常拿着家中的木澡盆去瓯江随水漂浮，在每年一度闹鱼的盛宴中，拿着爸爸的酒篓c家中的脸盆去捡拾上游翻着肚皮的鱼，然后拿回家美餐一顿。她和茯敏c茯烟几个去瓯江洗冷水澡，年幼无知的她们不分男女都脱的精光，在瓯江人少的地方，选个水深处将全身浸到水里，学着电影中看到的游泳的镜头不停地扑腾。夏天的河水因为是山泉水格外冰凉，所幸瓯江的水浅又平稳，每次几个无知的孩子在洗了冷水澡后总能平安回家。提前在外头晒干自己的衣物，不让父母知道自己去洗冷水澡了，还每次都没有别粗心c忙碌的父母发现，茯苓总是有点小得意。 茯苓站在江阳桥上，想起童年的往事，不禁笑了，脸上露出了好看的深深的酒窝。 回到熟悉的学校，茯苓想到去寝室里总是成双成对的人，看了手表觉得时间还早，就跑到了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看起书来。 茯苓的桌上也只有课本，茯苓选自己喜欢的英语书看了起来，没多久就开始轻声朗读起来，这一刻茯苓忘记了自己的孤单和烦恼。 这片刻的宁静没多久就被美子大声的呼唤打断了。茯苓的寝室和教室的窗户正对着。茯苓读着读着就听到美子大声的呼唤：“茯苓，有人找你，快回来” 茯苓以为是爸爸又过来给她送钱，看她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来不及收拾课本，三步并着两步就往寝室飞奔而去。 人到中年的茯苓想起年少时的这些场景，不住地感叹，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早一点晚一点，她自己如果再沉的住气一点，如果她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一点，如果她再自信一点，如果茯妈妈不是一味在她面前抱怨茯爸爸，能告诉她如何识人辨人，也许她的命运就会不一样，然而一切只是如果。 等她气喘吁吁爬到六楼，站在寝室门口喘着粗气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坐在她座位上的那个身影仿佛不是爸爸的身影，那身子更年轻，更挺拔，会是谁呢？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那背影转过身来，听到响动的美子也笑吟吟地招呼她：“茯苓，看谁来看你了”。茯苓迎面看到的是那个大大的黑框眼镜，那头浓密的头发，就是平常经常请自己跳舞的程又枚。 “他怎么来了”茯苓心里狐疑地想。她和他的交往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的舞伴而已，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程又枚仿佛看出了茯苓的心思，笑着问到：“怎么了，不欢迎我？还是你希望是别人来看你” 茯苓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慌乱地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客厅里非常安静，美子不知何时已经跑进自己的小卧室去了，其他的同学估计也各有活动。茯苓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地乱跳着。 程又枚看她傻站着，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不坐呢”，茯苓傻傻地拿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在了程又枚的对面。她感觉自己的脸突然就红了，嗫嚅地问到：“你找我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你特意来找我总是有什么事啥” 程又枚倒是非常镇静，很平淡地说“我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想我了”茯苓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什么什么？ 程又枚突然拉着她的手不放，柔声说到：“怎么了，不能想你吗？我就只想着见见你，看看你怎么样了”。茯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融化了。一个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子，突然有一个你并不讨厌的男孩子，长得温文儒雅，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轻声和你说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涉世未深的茯苓感觉无法抵挡呢。 茯苓在这个时候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她忘记了刘练，张丽珍，忘记了她曽心心念念的金时，她的眼里心里这会都只有这个叫程又枚的男孩子，那么轻声，那么温柔，那么儒雅，低声地和她说着“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程又枚一直在和茯苓说着自己读书时的趣事，而茯苓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她不相信这眼前发生的事实，她一遍遍掐着自己的胳膊，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多年以后，当茯苓和程又枚离婚后，张丽珍打电话来劝茯苓和程又枚和好时，对茯苓说，以前程又枚追过她，但是被她拒绝了。茯苓那时才如梦初醒，也许自己是程又枚一次次被拒绝后的一个赌注，或者是他剩下的选择后相对较好的选择。 然而命运在这一天给茯苓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很快到了寝室要熄灯关门的时候了，寝室其他的女孩子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惊讶地看着端坐在课桌前的程又枚和茯苓，戏谑地和程又枚打着招呼：“家门，今天怎么亲自上门了”。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程又枚轻声在茯苓耳朵边上说：“茯苓，明天晚上7点我在女生宿舍大门口等你”。茯苓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绯红的，好像点了头，又好像没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月光下的体育馆 程又枚走了之后，茯苓感觉自己象掉了魂似的，也不理美子和其他姐妹的嘲笑，机械地洗完脸，爬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那天的月亮特别亮，如水一般透过茯苓窗前的窗户洒在了茯苓的卧室里，那么温柔，宁静。茯苓太阳穴旁的两根筋不停地卟卟卟地跳动着。茯苓的眼前出现了金时c黎季c黎学良c黎晖光c邓小堂的脸，一个个微笑着在向她说着什么。一会又出现了茯妈妈的脸，她严肃地和茯苓说：“茯苓，大学不要谈恋爱哦”，还有茯烟c茯芬的盈盈笑脸。 一整个晚上，茯苓不断地折腾，一会平卧，一会左侧卧，一会右侧卧，不管哪种姿势，茯苓都觉得不舒服，形形色色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动，不停地和她说话，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接下来的一天，茯苓都失魂落魄，上课时她听不见老师和同学们在说什么，吃饭时她分不清自己嘴里嚼的是什么，她感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突如其来的表白深深地击中了她，让她丧失了辨别的能力，在此后的二十年间她也如今天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天过得很快，茯苓和美子吃完饭，往寝室走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在女生宿舍门口张望着。见到茯苓和美子过来，程又枚很高兴地叫了一声美子，然后深深地盯着茯苓。茯苓感觉自己好像无法呼吸了。美子接过茯苓手中的饭盆，笑着和程又枚打招呼：“家门，带茯苓出去吧，早点回来哦”。程又枚低声和茯苓说：“走吧，我们出去”。说着变转身往校门口走，茯苓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乖乖地跟在程又枚的身后往校门口走。路上，茯苓看见了刘练，张丽珍，她们和程又枚打过招呼，好奇地看着跟在程又枚身边的茯苓。茯苓恨不得有隐身术，红着脸又眼神和她们打过招呼，就深深低下了头。她看见张丽珍的眼光一遍遍在她身上扫过，然后和程又枚的眼神交缠了一会，那眼光里有着茯苓所不懂的含意。 走出校门口，来到了林荫路上。程又枚见左右无人，抓过茯苓的手牵着。他的手细长c柔软c温和，茯苓仿佛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回，程又枚又更坚定地抓了过来，紧紧的握住。 茯苓无法再抽离，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着，感觉自己象个游魂突然被主人牵着往人间游荡而来。 一路上都很安静，小路上偶尔有几个路人急急路过，茯苓听见自己和程又枚清晰的吸气呼气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只觉得那一段路是如此漫长却又如此之短。 穿过那段林荫小路，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来到了雨花路，明亮的路灯照得从昏黄小路上走过来的茯苓眨了一下眼睛，她有点不适应这突然的光明世界。程又枚转过头来，轻声问：“怎么了？”茯苓低声说：“没什么”。程又枚拉着茯苓的手快步穿过雨花路，来到了雄伟的体育馆。体育馆同样人烟稀少，晴明的月光照着，仿佛一片银色的世界。 程又枚停了下来，和茯苓面对面站着，深深地看着茯苓，突然搂过茯苓的肩膀，然后双手抱着茯苓的头，茯苓吓得闭上了眼睛，她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在努力打开她的嘴唇，然后试图突破她紧锁的牙关。茯苓一次次转过自己的脸然后又被那双强有力的手扳的和他面对面，他那柔软的舌头灵活地穿过她的牙齿的封锁，在她的嘴里灵活自如地搅动和吮吸。茯苓仿佛窒息了一般，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软了，从一直想把他推开到软软地挂在了程又枚的身上。程又枚感觉到了这个变化，舌头更起劲地在茯苓的口里来回转动c穿梭，茯苓感觉到自己的嘴里不停地有甘甜的液体流入，她在眩晕的时候感受到全身心的战栗。程又枚的手搂着她的腰，在她身上摩挲着，一边低声喃喃说着：“茯苓，我爱你”。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这是她17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那些言情小说里的场景在她身上完美的展现了。一个年岁相当的男孩子在这美妙的月光下，亲吻她，告诉她他爱她。对于一个17岁从未和男孩子牵过手的少女而言，茯苓压根没有抵抗和还手的能力，她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她不知道从今夜之后埋下了自己悲剧的根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陷入恋爱中的女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又枚搂着茯苓的手松了，茯苓感觉能微微喘过气来了，她轻轻地睁开眼睛，看见月光下程又枚的脸上白白细细的绒毛，他的脸是那么英俊，那么白净，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邃，里头有很多茯苓所看不懂的东西，他的身材是那么挺拔，虽然有些矮小，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皂的香味，是茯苓所喜欢的。在这一刻，茯苓简直不相信上天会如此眷顾她，将一个如此完美的男孩子送给她，在这样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在人迹罕至的体育馆让她付出了自己完美的初吻。这个吻如此绵长c深秘，给了她玉液琼浆，让她全身战栗，然而全身的每个毛孔都非常舒畅。程又枚的手如此温柔，在她的背上缓缓移动，安慰她紧张不安的心情。从茯苓懂事以来，好像没有谁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她的父母是老派正经的，从来不会给她们四姐妹拥抱。她和自己的姐妹之间虽然打打闹闹，可从来不拥抱。如果说程又枚的吻让她感觉有个人爱上了自己，那么程又枚轻轻的抚摸和拥抱，让茯苓突然放下了内心的防线，感觉自己在世上又有了个亲人，这个人比父母c姐妹还要亲。 茯苓17岁的人生从未和男孩子如此接近过，她和茯敏一起洗过冷水澡，那不过是她少不更事的堂弟；曾经坐在金时的单车上，碰到过金时的下巴，闻到过金时身上依稀传来的男孩子的气息，那是茯苓17年来和男孩子最亲近的时候，但是她们从来连手都没有牵过，金时连喜欢这两个字都没有和茯苓说过。 在她进入青春期后，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又看过一些言情小说后，渴望有一个白马王子出现，给她一份完美的爱情成了她人生最宝贵的梦想。茯家父母日日的争吵让茯苓对自己的家庭心生倦怠，虽然眷顾自己的家，关爱自己的亲人，但是在家里呆久了她就会觉得窒息，想逃离。在茯苓四姐妹经历了人世沧桑，聊起父母的时候，才知道四姐妹都有同样的感受。茯苓一家智商都不错，但是情商低，父母对她们的教育就是好好读书。茯苓的父母都是好人，还都是知识分子，可是两个人不能相互理解，遇到问题总是按自己的直觉而非理性地通过争吵和打架来解决，在四个女儿面前往往互相抱怨对方。茯家父母对女儿们的教育总是兴之所致，很少教育女儿们如何去理性地分析和判断c解决问题。她们对孩子的爱也从来不用语言和行动表达，她们觉得能把女儿养大，受教育这已经是为人父母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茯家父母确实在物质极端匮乏的情况下把女儿一个个养大，读了大学。但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往往会觉得缺少爱，而迫切地希望从其他人身上寻找爱和依靠。这是当茯苓历经千回百转，吃透人生的苦头悟出来的道理。 当晚茯苓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学校，又如何进入寝室，又是怎样爬到床上去睡的。她感觉自己这一整天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摆布。一个吻让她灰姑娘的梦想得到了实现，她的白马王子骑着白马来找她，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亲了她，抱了她，她感觉到这个世上有个男孩子在深爱着她。难道还有什么比一个从来没有被爱过的女孩突然知道有个人爱着自己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那天晚上茯苓的眼前一直都是程又枚那张英俊的脸，那深情的吻，和喃喃的“我爱你”的低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美妙的辣椒炒肉 那晚美子直到熄灯前茯苓回来才安心。她看见茯苓睁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芒，脸颊上微微起了红晕，她问茯苓“回来了？”茯苓轻声答了一句“嗯”，然后洗脸涑口各自上床睡觉了。过来人的美子自然明白今晚茯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这个单纯的姑娘不会如此失态。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程又枚都会在晚饭后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茯苓，茯苓都会乖乖地尾随在程又枚身后，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程又枚会牵过茯苓的手，他那细长c柔软的手有无限的力量，他的手刚牵住茯苓的手时，茯苓小小的心脏会感觉到一阵战栗，然后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那双不大的手让她感觉如此温暖和安全，仿佛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奇怪的是不管程又枚和茯苓走到哪里，她们经常会看见刘练和张丽珍，她们经常用戏谑的眼光看着从她们身边走过的这对男女，而茯苓能明显地感觉到程又枚眼中的躲闪。 夏天的木鱼湖非常漂亮，睡莲开了，一朵朵紫色的小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一阵微风吹过来，一层层的涟漪从湖的那头层层叠叠地漂到这头，象是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施展了“凌波微步”的武功。茯苓高兴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程又枚，程又枚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你这个小傻瓜”。在寂静无人的时候，茯苓把自己和程又枚想象成《神雕侠侣》的郭靖和黄蓉，程又枚就是那个英俊忠厚的靖哥哥，而自己是那个鬼怪精灵的俏黄蓉。 大学食堂有个小炒部，程又枚喜欢带茯苓去小超部点上一个辣椒炒肉和一个小菜吃，程又枚这辈子梦想就是每餐都有辣椒炒肉吃，他吃辣椒炒肉最爱的就是把辣椒炒肉的汤汁浇到一碗刚出锅的白米饭上，香气扑鼻的汤汁和洁白晶莹的白米饭仔细拌匀，用勺子舀一大勺到嘴里，又香又辣又滑的辣椒炒肉汤汁拌白米饭满足了多少平凡人的口福之欲和对于美食和美好生活的向往。程又枚和茯苓每次去小餐馆吃饭，两个人都会吃上比食堂多一倍的饭，辣椒炒肉拌饭给了他们在平淡学生生活中的最大的享受，也成了茯苓恋爱中的最美好，最温馨的回忆。 茯苓后来才知道程又枚家中比自己还穷，父母都是农民，母亲身体很差，不能做农活，只能在家干点家务，父亲喜欢酗酒，酒后经常会打人，想喝酒的时候经常把家中的东西拿去抵做酒钱。家中两个姐姐都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工作，都找了农民，结了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做为一个农村的孩子，程又枚很早就明白了必须要考上大学才能有出路。可是不知为何，他的成绩总是不尽如人意。初中复读了一年才考上高中，高中又复读一年，才勉强考上大学的自费专业，那时的学费每期一千多，给本来就贫困的程家增加了很大的经济负担。好在程又枚是家中唯一的独苗，程家人早就有了共识，砸锅卖铁都要供程又枚上学。程家人全家勒紧裤袋，节衣缩食，四处借债好不容易凑齐了程又枚的学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程又枚坐着破破烂烂的大巴来到滩祥市的大学开始了他人生的一段新的旅程。 茯苓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很奇怪，每个月程又枚都是月初请她去下馆子，然后到月中和月末就开始老老实实在食堂吃饭，经常让茯苓帮她打饭菜。不明就里的茯苓老老实实按程又枚的要求给他打饭菜，心里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做为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又基本在家中行使长姐职责，习惯照顾家中所有人的姑娘，她根本不知道该要求男朋友为她做什么，而对男朋友的要求一律有求必应。而程又枚做为独子，从小就对家里的人吆五喝六，家里的人无不倾其所有满足他所有的需求，和茯苓谈恋爱后自然把这一套用在了茯苓的身上。可是茯苓却也乖乖地听话，时间长了，双方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要命的是这种相处的模式一直到了她们结婚后离婚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容华的老乡们来访 时间过得很快，最酷热的夏天就来了。滩祥市是著名的火炉子，90年代初期，空调还是个稀罕的物件，连电风扇都还不多见。到了热天，601的姐妹们把客厅的水磨石地面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一人买了个竹席子，就在客厅排成两排，打开卧室窗户和阳台的门，六个人席地而睡。晚上的风夹着酷热在卧室和客厅穿梭而过，那种热浪有种要把人熏晕的感觉，这让从避暑天堂来的茯苓非常地不习惯，她总是全身出汗，热的不行的时候，就跑到卫生间去接一盆凉水，把席子擦湿，然后趁着凉快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这种酷热的天气里，最让茯苓感觉最舒服的是睡前每人抱着半个冰西瓜，有时候还就吃点嗦螺或卤菜什么的。茯苓家里以前只有最重要的客人来了才有西瓜吃，每回妈妈吩咐茯苓姐妹去买西瓜的时候，四姐妹总是欢欣鼓舞，好不容易走街串巷买回来西瓜，看着妈妈把瓜破成一瓣瓣，等客人拿了一瓣之后，茯苓四姐妹就迫不急待地伸手去拿西瓜吃，一般来说，每人只能分到一瓣，吃到最后连有点甜味的白色的瓜皮都被啃光了，连嘴巴上c手上的甜味都被恋恋不舍地舔了又舔。现在倒是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了，茯苓一开始可以把半个瓜全部都吃完，后来渐渐就只能吃完西瓜里最甜的部分了。 有一天，茯苓正坐在寝室吃着东西，发着呆，突然从寝室和宿舍管理处连着的喇叭里传来宿管阿姨的生意：“601，茯苓，有人找”。茯苓从阳台探着身子望下去，看见程又枚和两个个陌生人在女生宿舍外指手画脚说的正起劲呢。茯苓连忙三步并着两步蹬蹬蹬地跑到楼下，见又枚满脸笑容地和茯苓说：“来了””转身向那两个陌生的男同学介绍到：“这是我的女朋友茯苓”，然后又把和茯苓说：“这是秦臻，这个田斌”。茯苓听到又枚介绍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回过神来开心地伸出手，大大方方地和秦臻c田斌握了一下手。 介绍完之后，几个人沿着学校瞎转悠，茯苓听见又枚用家乡话在向他们介绍“这是黄土高原，这是木鱼湖”，容华县在南湘省的北边，属于平原地带，说话和普通话最接近。又枚他们的话，茯苓基本都能听懂。四个人百无聊赖，在学校乱转一气，热毒的太阳晒得人都快脱皮了，几个人赶紧跑到学校里的一个小餐馆里，拣了一个有老式电风扇的桌子坐下。从骄阳似火的日头底下突然来到了荫凉的屋内，仿佛从火焰山突然来到了春风和煦的人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让每一个张开的毛孔都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可是那汗却突然流的更快了，感觉象山里绵绵不绝的小溪从山顶奔流而下。 茯苓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已经颜色不明的吊扇“咯吱咯吱”费力地转动着，仿佛一个年迈地老人背负重物艰难前行。而仔细看看，身边的几个男人都一个个汗流浃背，一个个都象大花脸，忙不迭失地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擦着脸上的汗。茯苓不由得又佩服起身为男人的好处来了，她再象男孩子，可是这种场合也只能矜持，任自己脸上c身上流了满身c满脸的汗，眼睛目不斜视，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微笑。 又枚和茯苓是这家小店的常客。又枚生活费每月生活费不过几十元，还是他勤俭的妈妈和姐姐东拼西凑c勒紧裤袋给他省出来的。刚收到收到生活费的那几天，又枚和茯苓总是到这家小店点上一个辣椒炒肉和一个小菜来犒劳一下自己。虽说花费不多，但是几十元的生活费终归经不住这样花费，不到月中，又枚不多的生活费便空空如洗，靠茯苓给他接济饭菜票和打牌赢钱度日。 店主人见到又枚一行人，赶紧迎了上来，又枚便很熟练地点了“辣椒炒肉c卤味下锅c剁辣椒蒸鱼头面黄豆腐c清炒时蔬c西红柿蛋汤”等好几个菜。 小店没有什么客人，不多会又枚点的菜就都上来了。在让人窒息的酷暑中，饭菜的香味倒分外清晰c分明。店老板在后厨炒菜时，茯苓能清晰地辨认出各种菜及调料的香味，到得上了几个菜后，空气中的饭香c肉香c辣椒香c鱼香c紫苏香形成了一种混合的迷人的香味，让茯苓在酷暑的天气中食欲大动。 茯苓的前辈子估计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或是厨艺精湛的大厨，她从小以来味觉c嗅觉都特别灵敏，在食物极端匮乏的小时候，不管多饿，她宁愿吃辣椒粉拌饭，就是拿辣椒粉拌点盐和酱油，奢侈的时候放点烧红的油，妈妈做的有些菜如黄瓜c苦瓜她都从来不吃，隔着很远的距离她都能辨别出每道菜里放了哪些配料，新鲜不新鲜。 看着桌上五彩缤纷的菜，茯苓一直压抑着手指的动作，直到又枚招呼大家先吃菜，她看见秦臻和田斌都已经开始动筷子了，方才夹起她早已看中的鱼腮旁边那一坨果冻一样的肉矜持地放进自己的嘴里。 一刹那间，鱼头的烫c嫩c鲜c辣c甜夹杂着鱼肉的q弹，紫苏的清香，姜的辛辣充满了茯苓的口腔，她用舌头牢牢地吮吸着其中的汁液，方才恋恋不舍地细细嚼了起来。 饭桌上的其他几位也都在大快朵颐，又枚则对辣椒炒肉发起了猛烈进攻，茯苓突然想起又枚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吃辣椒炒肉特别是要用辣椒炒肉的油汤泡饭吃，差点笑喷了，又枚伸出油乎乎的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说：“笑什么，今天菜好吃，快吃吧”。茯苓方才忍住，认真吃起菜来。 正在低头吃菜时，茯苓闻到了一股米饭的清香，转眼看时，店家端着一大盆晶莹洁白c香气扑鼻的米饭上来了，今天的菜荤素搭配特别好，辣椒炒肉c剁辣椒蒸鱼头是下饭神器，舀一点辣椒炒肉或鱼汤拌在鲜香的饭里头，一碗饭顷刻间变了颜色，混合了菜香的米饭只在舌头间打了一个转，一下就到了肚里，让人还来不及回味其中滋味。吃的辣了，就喝一点清淡的西红柿蛋汤，再吃一筷子醇香的一面黄豆腐或清甜的清炒空心菜，茯苓的人生在这一刻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吃到高潮的时候，又枚又叫了几瓶冰啤酒上来，茯苓也浅浅地倒了一小杯，几个人觥筹交错碰起杯来。在吃饭的空档，茯苓抬头瞟了一眼秦臻和田斌，见两个人都是瘦高的个子，脸上都非常清瘦，不同的是秦臻矮点，架了一幅黑框眼镜，看上去比田斌更文质彬彬一点。他见茯苓看着她，便很客气地点了一下头。 看得出来，这餐饭让大家吃的都很满意，一大盆米饭吃的精光，又上了小半盆米饭也吃了个底朝天，三个男人把酒都喝光了，菜也只是象征性地剩了一点菜汤。 到了结账的时候，总共吃了100多块钱，又枚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十元的钞票，数了一下不够结账，他眼睛望向茯苓，茯苓赶紧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壹佰多块钱把单买了。秦臻也准备去买单，又枚拉住了他，说：“茯苓家里条件很好的，很有钱”。听到这句话，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美丽是一种诱惑 此后秦臻和田斌变成了茯苓学校的常客,茯苓倒是非常喜欢他们来，他们过来了有时会带一个叫蔡美丽的女老乡过来，蔡美丽人如其名，圆圆的脸，白皙红润的皮肤，笑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非常羞涩腼腆的样子。身材修长，腰肢纤细，有双又白又长笔直的大长腿，实在是农村姑娘，可是进了城以后稍加打扮便显得楚楚动人。 美丽身边吸引了很多的男老乡，男同学，一到晚饭过后经常被各色人等以各种理由约出去散步，看电影，但是每次只要秦臻c田斌约她出来，她每回总是会推掉其他约会，和他们几个厮混。 茯苓和美丽很聊得来，美丽在学校虽然众星捧月，但还是保持了农家姑娘的淳朴，从不装腔作势。每回有老乡来，她都经常和茯苓忙前忙后，给大家端茶倒水，洗碗刷筷。她们两个经常调侃自己：“变成了贤良淑德的家庭妇女。”一语成谶，这是后话。 看得出来，秦臻和田斌还有又枚都很喜欢美丽，每次聚会时，但凡碰到美丽端茶倒水时，他们总会上前帮忙，生怕累着了美丽。而到了茯苓做事的时候，男生们都有点理所当然地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爱动不动的， 又枚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每次这样的聚会，他总是抢着买单，然而他经常是囊中羞涩的，所以经常总是茯苓买单。美丽是从来不需要买单的，因为只要她一起身有买单的动向，自然那些男老乡就会赶紧主动去把单买了。一开始茯苓去买单，秦臻和田斌也会起身客气地去买单。然而，又枚总是不由分说地拉住他们说：“没事，就让茯苓去买单吧”。茯苓一开始回望又枚一眼，看见他舒坦地坐在椅子上，很自然的样子。久而久之，茯苓买单好像就成了习惯和自然。 美丽很喜欢和茯苓呆在一块，没有人约她出去的时候，她经常会来到茯苓的寝室，和茯苓一块坐在床上说话。在茯苓又一次花了200多请了一堆人吃饭后，从来不轻易挑起话头美丽突然对茯苓说：“茯姐，你家很有钱吗？干嘛每次都是你请客”。茯苓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家，心里想：“是呀，我家并没有钱，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买单呢”。可是她有自嘲地笑：“每回又枚都要请客，他有没钱，那我不出钱怎么办？”美丽轻轻地抓住茯苓的手，看着茯苓的眼睛说：“茯姐，你真傻，你这样老师惯着他，是会出问题的” 茯苓不无奈地叹口气说：“那怎么办？他不是没钱吗？” 美丽：“没钱那就不要老是拿你的钱来请客呀” 茯苓：“那他不是好客要面子嘛？” 美丽：“茯姐，其实请我的男孩子很多，我从来不会主动要别人给我买什么，可是一起出去的费用我也从来不会支付。是他要请我，又不是我要请他，干嘛要我出钱，谁有钱谁请。” 茯苓震惊地望着美丽，突然想起来，是呀，谁有钱谁请。干嘛他做好人我出钱。 美丽望着茯苓说：“茯姐，你呀，太老实了，会吃亏的。” 茯苓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神地回顾和又枚相处的一幕幕，可不是吗？她和又枚在一起，总是她给他买早餐，她等他吃饭，她为他请客买单。又枚又为她做了什么，仅仅是让自己不孤单吗？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比她小，相貌清纯，人畜无害，可她一眼就看穿了他们之间相处的真相。美丽和男孩子相处，她尽量不主动要东西，但是男孩子给她付费，她从来都不拒绝，到现在她也没有一个正式的男朋友，可每个追她的男孩子或有来往的男老乡c男同学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 而我到底算什么？茯苓悻悻然地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玻璃牛、玻璃心 美丽突然看见茯苓不言语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匆匆告辞了。 601寝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正是快黄昏的时候，夜色慢慢地笼罩着整个601，茯苓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算是又枚的什么人，女朋友？好像不是。小跟班？跟屁虫？好像是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当他的跟屁虫？他爱我吗？还是我仅仅是他对外炫耀的对象，瞧，我找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女朋友。 茯苓的眼泪不争气地下来了。他们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又枚不爱他，可是被美丽一句话戳破了真相。她那颗骄傲而敏感的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是，他一定是爱我的，他只是是这样的脾气而已。茯苓不停地安慰自己，可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那天晚上，茯苓没有吃晚饭，合着衣服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睡着了。而一晚上，又枚也不知道去哪了，直到熄灯，她寝室的广播一直没有响起过找人的广播。 第二天一大早，茯苓就起来了，她觉得眼睛好痛，拿出小镜子一照，可不得了，原本很大的眼睛变得又红又肿，只剩下一条线。茯苓是个要面子的人，趁着众姐妹还没有起床，赶紧把毛巾用冷水打湿了，敷在眼睛上面。半个小时以后，茯苓再拿出镜子照了一下，眼睛还是有点红肿，但是比刚起床时好了很多了。她蹑手蹑脚地起床，一看大家都已经起来了。秋茵正往脸上涂涂抹抹，看见茯苓拿着毛巾去公共卫生间洗漱，娇嗲地问了一声：“茯苓，我们的肉包子呢？”平常的这个时候，热腾腾地肉包子早就放在课桌上，等着大家吃了。“好，我就去”，茯苓赶紧洗完脸，刷完牙，拿着那个巨大的餐盆去食堂买早餐去了。她怕去迟了大家起来会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 正是就餐的高峰期，茯苓瞥见了放在打饭窗口边的那只熟悉的饭盆，孤零零地放在一边。茯苓“哼”了一声，看都没正眼看那只盆子一眼便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心里却有种非常愧疚的感觉。 将早餐送回601，茯苓借口自己在食堂吃过了，拿着书就往教室走，她怕自己的样子引来大家的追问，她怕自己在大家的追问下忍不住会哭出声来。 这一天茯苓都过得浑浑噩噩，上课的时候茯苓总是在半梦半醒之中，梦中，她总是在追赶什么，却总是追不到。然后一激灵，又醒了，发现自己还在课堂上，老师正讲的起劲，她费尽力气，撑起眼皮盯着老师，瞪着黑板，不多时，这一切又模糊了，她仿佛又回到了梦境。 中餐茯苓不记得吃了什么，仿佛如嚼蜡一般。美子问她怎么啦，茯苓只推说昨晚没有睡好。到了晚餐的时间，她如同踩在棉花里，高一脚低一脚地和美子到了食堂，刚刚坐下没多久，又枚就过来了，“你怎么啦，早餐都没有给我打，害得我饿了一天。”见茯苓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看了茯苓的脸色，关切地问：“怎么啦？”。一旁的美子见状赶紧借口去找素珍吃辣酱端着盘子走开了。 茯苓想骂人，可是不知从何骂起。骂他要自己买单，可人家没让自己买单呀，是自己乖乖去买了单。别的她还真不知道骂什么。何况在食堂这么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骂不出口，可是又不能不说话。她只好应了一句：“你没看见我不舒服吗？”“那你吃了药吗？”“不用吃药，过一会就好”“那一会吃完饭，我在女生宿舍门口等你”。还没等茯苓回复，又枚就端起盘子走了。 茯苓楞过神，方才想起今天是周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她打定了主意不去。他算什么，凭什么对她吆五喝六的。她还就偏不去了。 洗完饭盆，她回到601的寝室，突然发现漆黑一片，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她叹口气，坐在凳子上，拿了一本书过来看，可是那些字仿佛在她眼前跳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下意识在等着什么又仿佛在拒绝什么。 天很快就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听见广播里此起彼伏在叫着女同学的名字，茯苓把寝室所有的灯都打开，白炽灯把601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而她看见自己拉长的身影，在这将黑未黑的黄昏里突然显得那么凄凉。茯苓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睡到床上去了。 仿佛又过了很久，她迷迷糊糊中听见宿舍的喇叭响了：“601茯苓有人找，601茯苓有人找” 茯苓翻个身不耐烦地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茯苓突然被一双手摇着，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又枚正站在下铺的床上，又手摇着她：“小猪猪，快起来，天亮了，我们出去逛逛去。” 茯苓拨开他的手，往里头睡了一点，又枚又把手伸过来摇她。如此反复几次，茯苓无奈地起了床，看见美子坐在课桌前，笑盈盈地望着她：“出去玩会吧” 不多时，茯苓和又枚就走到了校门口那条林荫路上。已经是深秋了，一片片金黄的梧桐叶掉在地上，走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一阵阵凉风吹来，白天的暑气尽消，茯苓突然感觉无尽的清爽。她感觉这一天困扰自己的事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她一直绷着的脸也渐渐地放松了。 又枚感觉到了茯苓的情绪渐渐晴转多云了，轻轻拉过茯苓的手，两个人牵手在这人迹寥寥的林荫道上奔跑起来。茯苓发出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已经把昨天的事已经忘诸脑后了。 又枚熟练地带着茯苓穿街走巷，来到一处熙熙攘攘的夜市。夜市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烧烤的孜然味c臭豆腐的香味c嗦螺里的紫苏味一阵阵袭来，让茯苓不觉食指大动。他们买了臭豆腐和烧烤，在热闹的夜市里边走边吃。在吃的时候，茯苓忘记了一切不快，只觉得臭豆腐和烧烤的香味在自己的舌尖久久盘桓，迟迟不去。 突然，茯苓的眼睛被夜市里的一个小摊子所吸引。摊子上摆着很多晶莹剔透的小动物，在夜市的灯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璀璨光芒。茯苓拿起这些不知道是玻璃还是塑料的小动物，一个个惟妙惟肖。突然她的眼光被一只小小的牛所勾住， 这只牛高昂牛角，做奋蹄状，两只牛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而传神。茯苓小心地把这只小牛拿起来放在手心摩挲，一种冰凉而光滑的感觉瞬间传到了她的掌心，然后慢慢变得温润起来。摊主看到茯苓不加掩饰的欢喜，就说：“喜欢就买下呗。”“多少钱？”茯苓问。“10元”茯苓觉得有点太贵了，毕竟在90年代初，大部分人的工资也不过60余元。茯苓有点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小牛。这时，身后的又枚拿出了10元钱递给了摊主，然后把小牛拿起来放在了茯苓的手心。茯苓又惊又喜，拿着仿佛失而复得的小牛，“你？”“喜欢就拿着，不就是10块钱吗？” 茯苓紧紧地将小牛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寒冷的冬夜，那牛被捏的温暖起来，恰似茯苓此时温暖的心。她之所以这么喜欢这只小牛，除了牛晶莹剔透，造型可爱，更多的因为她就是属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小别离、再相聚 时间过得很快，程又枚马上要毕业了。他和茯苓曾经聊起过未来，他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乡洋约市发展，他在那有个表哥据说混得非常不错，政商两界均有人脉。每当又枚说到自己的将来时，茯苓都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又枚，不住地点头，她当然相信他，在她眼里，他是如此优秀，可她从未想到在他所描绘的未来里好像从来没有他自己。 到了临近毕业的日子里，茯苓很少能见到又枚，他总是很忙，忙着联系他的工作，和他的同学c老乡联系，和他的同学c老乡们写毕业留言。偶尔，他的饭盆子放在食堂的窗口上，茯苓看见了会默默地给他打上他喜欢吃的辣椒炒肉，然后又默默地走开了。想来又枚肯定知道是茯苓给他打的饭。她是个自尊的女孩，不习惯去主动找别人。 最后离校的日子到了，茯苓呆在寝室一整天怕错过了又枚过来找她，她在校园里的喧哗声c吵闹声c啤酒瓶的碎裂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睡梦中她醒了又哭，哭了又醒。到了第二天早上，茯苓被寝室的广播叫醒，急匆匆地跑了下去，发现又枚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她，看见她过来，又枚牵着她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等着我，小傻瓜。”就这么一句话，茯苓突然泪如雨下，她望着眼前这个相处了一年多的男孩，不知道属于他们的会是怎样的未来。 随着毕业生的离去，大学感觉突然空了起来，操场c球场c礼堂c林荫小道到处都是空空的，空空的同时还有茯苓的心。 没过多久，就放暑假了，茯苓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栋归县。值得高兴的是茯烟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被省城的中专给录取了。一个暑假，茯家都被这个好消息笼罩着。茯爸茯妈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到茯烟为止，茯家已经出了三个大中专生了，最小的茯芳在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这在栋归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久被族人看不起的茯爸茯妈无疑觉得脸上有光。 茯家没有别的娱乐，姐妹几个最喜欢的就是和茯妈妈一起上街去买菜。栋归很小，菜市场离茯家不过1里路。茯妈妈在路上总要不停和熟人打招呼，然后自己不无得意地介绍自己几个优秀的女儿，总是引来熟人的“啧啧”称赞。茯妈妈那因为岁月的洗礼过早地爬上皱纹的脸在这时最舒适地舒展开来，她看着她的如花似玉的几个女儿，沉稳的茯苓，文静的茯烟，活泼的茯芳，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和家人的团聚冲淡了和又枚别离的感伤，茯苓每天帮着妈妈买菜c做饭，陪着姐姐妹妹到城里各处走走。一天早上，茯苓正在家中堂屋和家人坐着聊天，家门口来了一个邮递员大声在门口喊：“茯苓的信”。茯苓急忙跑了出去，看见信封上的字她就知道是又枚的信，赶紧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借故回到房里，茯苓拆开那封薄薄的信，又枚告诉她他已经在洋约市找到了实习单位，正在想法留下来，要她不要担心。信的末尾写到：“亲爱的苓儿，我自知无法给你很多，甚觉羞愧，当我能给你更多的时候，我必将如数奉上”。看到这里，茯苓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么多天了，她以为又枚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早就忘了她了，原来他自己一直还在适应新的环境，等着有更好的东西的时候给她。原来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栋归的夏天非常的凉快，只要太阳下山，山间的清凉空气就将夏天的暑气一扫而空，到了傍晚时分，就开始要穿长衣长裤，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盖棉被。 茯爸爸难得地高兴，给了茯妈妈一些钱，让她给茯烟去置办一些衣物，好准备送茯烟去省城上中专。茯烟五官长得十分清秀，身材瘦弱，含羞带怯，活脱脱一副林黛玉的模样。。茯苓和茯妈妈带着她去买衣。小县城里没有一家像样的服装店，衣服都十分粗糙，在外面呆了两年的茯苓看不上眼，左挑右挑，好不容易挑了一件连衣裙，浅绿色，娃娃领，腰身掐的很好，下面有点裙摆，长度刚好及膝。茯烟换上裙子走出来后，茯苓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那个像男孩子一样的茯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茯苓和妈妈基本没有还价就买下了这件连衣裙。 离家的日很快就到了，茯苓c茯烟和茯爸爸一起坐上大巴先到了省城市，省城明显地比滩祥市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茯烟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栋归县。茯苓看着茯烟，想起两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不禁紧紧地牵着茯烟的手，她想让自己成为茯烟的小小依靠，起码不要让她像自己刚上大学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茯烟起码有她，虽然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但车程只有一个小时，她们可以每个周日都呆在一起。茯爸爸把茯苓她们送到学校门口就急匆匆地走了，他还需要赶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做谈生意，又多了一个女儿在外头读书，茯爸爸肩上的负担更重了。姐妹俩挥手送别爸爸，茯苓拉着茯烟去交学杂费c办饭卡，领宿舍钥匙，买饭盆c桶子c衣架等各种杂物，把带过来的行李放到宿舍里，把下铺的床铺好，两个女孩子累得瘫倒在床上。茯苓取过一条毛巾帮茯烟擦干头上的汗说：“茯烟，我一会要去学校了，以后就要靠自己了”，茯烟不舍地点点头。“下周我就过来接你到我们学校去玩，以后我们每个周末都可以在一起了”，茯苓摸着茯烟的头，她感觉得到茯烟对自己的依赖。 茯苓果然每周过来和茯烟玩，有了茯烟的陪伴，茯苓觉得日子充实了很多。又枚偶尔也会打电话到女生宿舍管理处那里，那时的长途电话还非常贵，两个人只是匆匆聊几句就挂了。茯苓每每听到那遥远的声音，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马上到国庆了，又枚要茯苓去洋约市玩，茯苓告诉又枚妹妹茯烟到省城读书来了，她不能让妹妹国庆节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学校。又枚迟疑了半天说：“那你带她一起来吧”，茯苓告诉又枚大概在10月1日的下午3点左右到洋约市的长途客运站。 茯苓提前一天到茯烟的学校，然后两人在10月1日当天坐大巴去洋约。等坐上了大巴，茯苓才突然想起来，她连又枚的号码都没有，到了洋约市怎么去找他。等她们摇摇晃晃坐了3个多小时到了洋约的长途汽车站。茯苓正在发愁怎么办时，突然看见有个人拼命在朝车子挥手。定睛一看是又枚。茯苓激动地拉着茯烟跑下车，扑到了又枚张开的怀抱，她甚至听到了又枚急切的心跳。直到听到茯烟怯生生的声音：“姐姐，我们一会到哪去”，茯苓才从又枚的怀中挣脱出来，她拉着茯烟的手说：“快叫程哥哥”。又枚看到了茯烟，点了点头。又枚牵着茯苓，茯苓牵着茯烟往又枚表哥家走，茯苓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会来”“你这个小傻瓜，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到，到哪个站，我和黄河，美子三个人从12点钟一人守一个长途客运站一直到现在，等会我还得去叫他们”。茯苓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当时也没问，我买票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他们三个去找到了黄河和美子，几个人见面都分外激动，刚分别的美子和茯苓还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黄河被分到了洋约市，以后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日子就长了。 五个人来到屈家岭，临街一栋很大的房子，又枚熟练地开了门，带着茯苓进门。茯苓定睛一看是一栋装修极为豪华的房子，所见之处无不充满暴发户的奢华，金碧辉煌，房子里面有很多房间，又枚带着茯苓逐一参观，当看见茯烟和美子都没有跟上来后，又枚轻轻地抱住了茯苓，在茯苓耳边喃喃低语：“茯苓，我想你，你想我了吗？”茯苓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又枚是爱自己的，不是吗？在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哪个男孩子等她等了好几个小时。 接下来的几天，又枚和茯苓形影不离，当然他们走到哪都把茯烟带上。茯烟的乖巧懂事c善解人意让她在任何地方不会成为累赘。 他们一起去看了阊江c烟波缥缈的亭东湖。看见了万吨巨轮上载着汽车在湖上穿行，这一切对山区来的茯苓和茯烟姐妹无疑都是那么稀奇和美丽。这也是茯苓回忆起来和又枚在一起唯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