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流》 正文 第1章 牛头岩 初秋的午后,阳光正好,石板河的清潭里水落石出。浅底干净的鹅卵石上,一轮一轮地掠过流波荡漾的光晕。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竖着短发,澄澈的眸子里映着蓝蓝的天。 少年洗完了半箩筐衣服,搭在河边的灌木蓬上晾晒着。他潜入水底又钻出,然后爬到河中央露出水面的一块大青石上晒太阳。一条大黑狗摇着尾巴在岸边石头旮旯里东闻西嗅。 他叫傅茂生,爷爷希望老傅家后代人丁兴旺,给他取了这名字。然而事与愿违,父母有了他后,连续生了俩闺女,没能再生出个带把的。 牛头岩的傅家,在石板河一带原本是有些影响力的。傅茂生的曾祖父傅云汉年轻时,带领村民们组成民兵队,配合解放军的外围攻势,打垮了石板河流域三乡一镇的两股地主和土匪武装势力,可谓为这儿的解放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到了傅茂生的爷爷傅大伟时,由于傅云汉在文革中遭难,家境一蹶不振,直到他父辈这一代也未能振兴家业,他爹傅俊山还欠了一屁股债,沦落为贫困户。尽管如此,傅家人还是传承了祖上的遗风,淳朴厚道,与人为善。 傅茂生上了初中就懂事了,他跟父母一样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两个妹妹,上学也很少惹是生非,成绩每个学期都是班上第一,去年还当了班长。他过去学习不好,调皮捣蛋,经常让爸妈在家长会上抬不起头。但越长大,他就越能体会父母持家艰辛,越能体会到作为一个农民工的孩子,只有发愤图强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也是傅俊山常揪着他耳朵说的话。 贫苦少年的心中并不只有苦难,正如野草也有春天。傅茂生经常做美梦,梦见自己一个背越式,飞出房顶的破瓦洞,扶摇直上浩瀚的星空,最后被云床托起,星月可摘。醒来掐一下昨天刚被他爹揪过的耳朵,这不还是躺在自家的破床上?那床单原先的花色和尿斑混在一起难以分辨。抬头看那破瓦洞还在,星星还是那么遥远。 现在他又在蓝天碧水间做着美妙的梦,嘴角带着笑意 一觉睡到太阳偏西,醒来时隐约听到一阵喧闹,夹杂着流水声听不清,这让不知何时跳到石板上的大黑狗警觉起来。傅茂生判断,声音来自石板寨自己家的方向。他赶紧回到岸上,穿上衣服收拾东西,大黑狗已先他一步跑回家去。 当傅茂生离开河远一点,听不见水声,那喧闹便清晰起来,他听到了妹妹小雅的哭喊声c大黑狗狂吠的声音。傅茂生吃不准发生什么事,难道是爸爸和妈妈吵起来了?不太像,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他加快脚步。 等他来到自家菜园子篱笆外,听到有几个陌生的声音在他家里喧哗,确定不是爸妈吵架,他更加心里没底。按说他们家很少和别人发生矛盾,父亲在村里人缘也不错,就算是要债的也不可能这阵势。他猫着腰从墙拐角处观察院内情况,只见几个男人手里拿着棍子与大黑狗对峙,屋里情况不明。 傅茂生顺手在墙根的煤堆里抄起一把敲煤锤,正准备进院子,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小姑娘,别哭啦,我们只是找你爸妈解决事情,他们躲起来也不是个事,这两头猪其实抵你们家罚款都不够,计划生育是国家政策” 傅茂生这才知道,又是来抓计划生育的。他反而松了口气,心想把他们抓去做手术才好呢,那样父母不用东躲西藏,自己也可以安心读书。但令他厌恶的是,这些人没本事抓住他爹妈,却有的是办法干罚款,过去赶猪牵牛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这样干的不多了。 说话的是计生办主任张文军,不过院内的主角明显是那个皮肤白皙的丰满女人,正跟守在猪圈前的小雅故作温柔的讲着她的大道理。她侧着身子,不时心虚的瞄着大黑。傅茂生看到她高挺的胸部,竟然走神了,他在想如果用弹弓瞄准 小雅正像一只护崽的小麻雀,害怕地发抖,她不准人靠近猪圈门。作为他们家的“护圈女将”,这不是第一次了,见妹妹为了保住家里这点可怜的财产,以她十二岁的智慧和勇气跟一个“赶猪牵牛工作组”抗衡,傅茂生心里不是滋味儿。 见寨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陆续前来看热闹,傅茂生心里有了个主意。他胸有成竹的走进院子,喊“大黑,坐下!”大黑果然听话,跑来坐在他旁边不再吠了。 那几人如释重负,可傅茂生带着大黑走过去,他们还是害怕,赶紧让开,背靠着墙,像是唯恐踩着地雷,样子有点可笑。 傅茂对妹妹道: “小雅,别怕,告诉哥,他们怎么你了?”边说边给小雅递眼色。 小雅立刻会意,哭着说: “他们想要放咱家的猪,我不让,他们就打我” “唉!小姑娘不要乱说,谁打你违反了政策还有理了?”一个中年干部说。 傅茂生道:“小雅,他们要猪,就让他们赶走嘛,反正得了五号病。” 他顿了顿,见引起了那女人的注意,又继续道: “不过罚款归罚款,打我妹妹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谁打的站出来!让老子的狗咬一口!”说罢,大黑配合地吼两声,看起来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对!打了人不能就这么算了!”,人们跟着七嘴八舌,旁边还有人和计生办主任张文军吵了起来。那女干部和两个工作人员要开溜,却被眼尖的拦住了。 小妹妹傅小婧回来时,看见姐姐哭,小婧也眼泪嘀嗒的。傅茂生顾不上安慰她,而是在他耳边吩咐说如此。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正当村民们群情激愤,随时可能演变成武斗之时,村长朱明富才扛着一把锄头走过来。 傅茂生的二伯傅俊武上前道: “朱三叔,你也是干部,你给评个理,这几个狗的打俊山家娃儿,这是不是犯法?还国家干部?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有人让傅俊武嘴巴干净点,他那暴脾气,隔着人群就要冲过去动手,中间被推搡得脸红脖子粗的朱村长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你妈!”,只不知是村长威望高还是这句“村骂”作用大,爪衣领的举拳头的终于消停下来。 经张文军委屈的陈述,原来这几位干部来村里开展计生工作,这一次主要目标是超生户傅俊山两口子。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俊山和李霞溜了。本想要赶走俊山家两头猪逼他就范,不料傅家这女娃拦住怎么也不准动猪圈门。就在阻拦过程中,小雅的脸不小心蹭在猪圈门柱上。 傅小雅并没有争辩,算是默认张文军所说基本属实,大家也心知肚明其实打人并不是重点。 朱明富听了事情经过,也很为难。作为村长,既不想得罪村民们,又不能这样一直把乡干部困在这里。他道: “小雅,让张主任给你道个歉,怎么样?” 又对工作组说:“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俊山两口子,估计是去县里办事情去了。改天遇到他,我好好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到镇里把手术做了。这猪是孩子一把一把打猪草喂大的,孩子对猪有感情啊,得了猪瘟这孩子都哭了几回了” 傅茂生本就让小婧找村长解围,没想到他老人家这么上路,于是顺水推舟道:“这事道歉没用,我得找张文军,他收了我们家多少次黑钱心里清楚。这位姐姐有事可以走,其他人也可以走,但张文军得留下。” 那位女干部听见这小伙子叫自己姐姐,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急着走。她看看傅茂生,又打量了一下村民们,款款地走过来拉着小雅的手,面带愠色对张文军说: “过去的工作方法确实是简单粗暴,一个个的不学新政策,只用老办法。明天就开个会,今后不准借超生罚款之名赶猪牵牛破坏生产。” 又蹲下安慰小雅: “我是新来的副乡长,我叫苏怡琴。这几个人回头我好好批评他们,如果你们反应的情况属实,纪委一定会严肃处理。怎么样?还疼不疼?阿姨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用她修长柔软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小雅红红的脸蛋。小雅这回不好意思了,摇头说不疼。 苏怡琴说:“以后有什么事,或者谁敢欺负你,随时去乡政府三楼办公室找我,好吗?”小雅点点头。 苏怡琴又起身,手还抚着小雅的小脑袋,话题却转到别的事上: “朱村长,你们村发现五号病?这个情况” 大家很关心这个问题,她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这回傅茂生心里也暗自捏了把汗,生怕有人真去检查自家的猪,其实压根没有得病。 见大伙都挺担心牲口,苏怡琴立即安排人给防疫站打电话,又指导村民们如何给猪圈消毒,总之没再提傅茂生家的事。最后苏怡琴说: “朱村长,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当务之急还要派几个人跟我们去乡卫生院领点消毒药品,猪瘟蔓延开来损失就大了。” 还没等傅茂生和村民们反应过来,几个干部一溜烟的都走了。村民们也担心自家牲口,大多也陆续散了,几个邻居和傅茂生的那帮小伙伴留下来陪傅茂生兄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月亮湖 乡政府的人走后,太阳已消失在如黛的西山后。 傅俊武手机一响,茂生就知道是他爹打来的。傅俊山用低沉的声音说: “刚才的情况我和你妈都知道了,你做得对。我们藏在岩上王叔家,你要带好两个妹妹,我们暂时不能露面” 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石板寨鳞次栉比旳青瓦屋顶从晨雾里冒出来,太阳照在屋顶上。人们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有的上坡挖洋芋,有的下地收烟叶。 待到雾气散去,乡政府的一辆皮卡车扬起尘土开进寨子,吓得好几家还没完成计划生育的婆娘汉子,扔掉锄头镰刀鼠窜躲了起来,傅茂生家的一只老母鸡被惊得呱呱的,打翻了大黑狗吃食的塑料盆子。 车子在村长朱明富的门前停下了,不一会儿朱村长挨家挨户通知互相搭把手灭猪瘟。坡上的人们也纷纷回来,消毒的打针的忙开了,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石板寨好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傅茂生按照他爹的交代,去汪兴志姨爹家放牛吃草。因为躲计划生育,傅俊山和姨夫汪兴志商量,把牛关在汪兴志的圈里,两家人共同照料。这头水牛虽说干两家人的活,但草料充足,长得膘肥体壮,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傅茂生背个箩筐,走到半路见没人,才像小时候一样骑在牛背上,带着黑狗,沐着晨光向大荒坡进发。 大荒坡在牛头岩后山上,这里除了岩上寨几块不成型的耕地,其余全是石头旮旯和荒草灌木,再往东北坡走几个山头,是大片的山地草场,草场再往北,就是森林覆盖的连绵山脉了。 站在这里的制高点,尚不能全览牛头岩村三个寨子,但红旗大沟与石板河交汇冲击而成的广阔田野,却像一幅壮丽的图画,在视野里延展开来,石板河乡的场镇就沿河流带状分布,政府机关c学校都在这里。一条乡村公路穿过田野,沿大山脚下蜿蜒前行,经过岩下寨,通向石板寨。 岩上寨坐落在牛头岩背后的半山缓坡地带,由于地势险要,公路没法修上来。下山有一条迂回的小道,走到石板寨就要一个多小时,上街赶场要走两个多小时。 另有一条令人惊骇的“路”,那是在两百多米高的悬岩岩缝中开辟的“天梯”。孩子们上学怕迟到,像猴子一样沿着藤梯和岩缝攀援下来,直达岩下寨的公路,去一趟学校只需半个小时。后来岩上的能工巧匠一锤一錾地修整岩体,通过精心培植加固藤梯,这条“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鸟道居然成了主要道路之一。 傅茂生平时不来那么远的地方放牛,今天一来为了完成老爹交代的任务,二来找大嘴兄有重要事情。 傅茂生有个儿时的好伙伴,绰号王大嘴,是随父母在外打工时一起“下海”的好搭档。那时一起在农民工子弟学校上学,一起到父母工作的旧货翻新电子厂帮忙干活,一起到细沙湾海里游泳。 其实还有一个对傅茂生影响比较大的人,那就是他的邻家大哥江峰,现在在东部政法大学上学。 江峰是寨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牛头岩村青少年们心中的偶像,长得清秀俊朗,不仅成绩优异,才华出众,他还曾是村里学生们的领头羊,哪个孩子被街霸地痞欺负了,他带头去讨回公道,村里小伙伴们有矛盾了他出面解决。 傅茂生随身背着的箩筐里面,装着一些居家物品,他用青草盖在上面做掩护。在水牛雄壮沉稳的步伐声里,傅茂生望着渐渐移动的山峦,思考着关于理想的问题。 他的理想是读高中考大学,像江峰一样。考县里的三所中学他毫无压力,但他想要考到凉城市一中的理科尖子班去。那是全省排名前列的中学,要求很高,市外名额又少,各县中考前三名的学生才有机会进这个尖子班。据说进了凉城一中尖子班,那就是一条腿跨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这个班每年的一本录取率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其实傅茂生更看重的是,上这所学校不仅免学费发生活费,还可以得一大笔奖励。如果考进县里前三名,被凉城一中录取拿到奖学金,爸爸嘴都会笑裂了。 石板河的娃想好好读书可不容易,且不说贫穷落后山路难行,社会风气也不好,昨天大嘴在学校就被人打了。都说傅茂生好斗,爱打抱不平,其实他心里很不愿意惹麻烦,只是身不由己。 傅茂生小时候挺老实,从不主动惹事,却经常被欺负。有一次被方大脑壳当众扇耳光,大脑壳方应超比他大四岁,他根本打不过,回家也不敢告诉父母,一个人偷偷哭,在自己的手臂上用针刺一个“忍”字,这心上插把刀的滋味让他痛了很久。 后来小雅把这事告诉了他爹,傅俊山不仅没有帮他出口气,还教训了他一顿说: “没出息,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把别人揍哭了那是你的本事,老子乐意去给人家赔不是;打不过人家,那就只有自己忍着!哭鼻子有什么用?” 傅茂生都怀疑这不是他亲爹,不过话糙理不糙,他从此每天清晨下河游泳半小时,晚上跟着峰哥练双节棍。 过了一年多,傅茂生六年级了。有一天,方应超在他背上贴一个“囚”字,然后用玩具手枪指着傅茂生,让他跪下,围观的人一阵哄笑。傅茂生不跪,将纸扯下揉成一团,方应超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才站起又挨了啪的一巴掌。 奇怪的是,这次傅茂生不但没有哭,反而盯着大脑壳冷笑,大脑壳指着他对众人说,你们看,一巴掌就打傻了 正当大脑壳得意洋洋之际,傅茂生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暗黑色的双节棍,书包一扔,突然像平时练棍法一样劈头盖脸打开了,大家来不及惊呼,被那娴熟帅气的动作所吸引。正当围观人群眼花缭乱,傅茂生一套棍法已经用完,连收势也做的一丝不苟。 方应超像木偶一样倒下,围观人群以为出了人命,四散跑开,大脑壳却哇的一声,扯着大男人一样的粗嗓音嚎哭。 自那以后,傅茂生一战成名,与大脑壳虽说仇人相见,难免眼红,但终究相安无事。去年大脑壳不读书了,也不随他爹杀猪卖肉,经常到处赶场子赌博,听说还经常偷东西。有一回在街上偷别人店里手机,被逮个正着,手指被弄断一根,算是落下残疾,不过越发破罐子破摔,反倒让傅茂生等人视其如瘟疫,敬鬼神而远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缉大盗 傅茂生来到大荒坡后山,这里有个山间小湖,叫做月亮湖。湖旁有几间茅草屋,还有石头堆砌的羊圈。这是傅茂生的爷爷过去养羊的地方,如今爷爷去世多年,这里就没人住了,偶尔有打猎的或者放牲口的来落脚。 傅茂生把箩筐放下来,再把箩筐里的东西搬到茅屋里。他任凭水牛绕着小湖周围吃草,自己提起小竹篓子,卷起裤脚到浅水里摸贝壳。把摸来的贝壳放进小坡褶皱的泉水里,让贝壳自己吐去肚子里的泥浆。 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忽然听到黑狗叫唤,傅茂生寻声望去,只见大黑嘴里叼着一只肥兔子,从哑口上跑下来。随后看见大嘴王兵背着箩筐,出现在哑口处,背景是湛蓝的天空。 见傅茂生很惊讶自己家的狗弄到一只兔子,王兵解释道: “这是撵山犬,会打猎很正常” 他面相憨厚,平时不爱说话。傅茂生看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像被人揍过,难道情报有误?不过傅茂生并不急着问这件并不光彩的事。 傅俊山和王家荣曾在同一个电子厂打工,两家的孩子们从小在一起玩,可谓青梅竹马。 王家荣的老婆张怀春长得人高马大,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分别是王丽卿c王兵c王乔。王家荣上个月去结扎了,这地方的人都是女人去做绝育手术,他是村里唯一去结扎的男人,为这事受到全村人的唾骂,说他坏了规矩,是个婆娘奴。 前几天王家荣曾去傅茂生家找傅俊山商量,借用傅家大荒坡后山的羊圈合伙养羊。傅茂生希望两家养羊的事能成,因为那样他就可以经常回到这大山和月亮湖。 傅茂生小时候经常和爷爷住在这里,白天草场放羊,晚上在茅屋里听爷爷讲故事。 他想念爷爷,爷爷就像这大山,他的话语就是这山间的风。记忆里,这荒山野岭,夜里一半是灿烂的星空,一半是这静谧的大山和小湖,爷爷故事里的人物仿佛每晚从那静夜里活过来,做着他们各自的事情。 他还记得爷爷在故事里说,连绵的牛背梁山脉里住着巨龙,石板河下游三十里的六洞天黑龙潭就是黑龙出没的地方,凡是进了六洞天的人都没有再回来,想必是被黑龙吃掉了。只有这月亮湖,是月亮仙子洗澡的地方,黑龙和魔鬼都不敢来这里 “爷爷,我想看月亮仙子,她会游泳吗?”傅茂生吐着舌头天真的说。 “呵呵,傻小子,月亮仙子天天来洗澡。你是小孩子,只能看见水中的月亮,等你长大了,才能像爷爷一样看见她的真身。” “爷爷,她是什么样子的?” “月亮仙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爷爷忽悠着,他常常念些道士先生那儿学来的饶舌经文糊弄人,唯独这段形容月亮仙子的话傅茂生听起来特别舒服。 一大家子在一起时,爷爷当然也说些他父亲的丰功伟绩,好似生怕傅家子孙们忘了祖训。 他说在爷爷的父亲傅云汉时,这后山乃至岩上都是荒山草场,后来匪患猖獗,傅云汉带着村民们,还有红旗水库一带逃难来的苗族王家,开垦这后山搞生产,阻塞后麻窝岩洞形成了这月亮湖,以此为根据地与当地地主武装和土匪抗衡,一直撑到解放。 后来,王家搬来一些苗族居岩上自成一个生产队,汉族回到岩下寨和石板寨分成两个生产队轰轰烈烈的开始新生活。为了感恩傅云汉对岩上苗族同胞的庇护,岩上寨的人自觉管理好大荒山的月亮湖,说那片荒山和小湖是傅家的,不让人动,也不许人破坏,需要去那里饮马放牛都要得到傅家的允许。 傅家由于名义上有了后山荒地和小湖,在石板寨包产到户时比别人分到了更少的良田沃土,对此傅茂生爷爷不后悔,他说他爹傅云汉对子孙后代有交代,这月亮湖是请最有道行的祭师向山神求得,太平时代必须满水润山,乱世来时,遇到危机方可放水,自有神迹庇佑牛头岩和傅家,否则将有大灾降临。 如此具有战略价值的荒山岂是田地可比?当然,这些神秘的传说傅茂生不全信,不过他很崇拜曾祖,就像牛头岩的村民们把曾祖当做保护神一样,想必他的话自然有着深刻的道理。 等把篝火烧旺,大嘴就从编织袋里抓出几个洋芋,扔到火堆边上,然后安排傅茂生去茅草屋里拿了个小沙锅,洗净后烧上泉水做野菜汤,他自己整理兔子。 大嘴坐在石头上,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不慌不忙的操作着手里的树枝,那火烧的刚刚好,既没烈焰,又没有浓烟。 傅茂生在旁边打下手,他吞了吞口水,问道:“大嘴,昨晚小杨说你和人打架了,咋回事?”傅茂生没说大嘴被打,想给他留点面子。 其实大嘴一点不在乎,描述起打架的经过,像是说别人的事情。大概情况是,一个叫做常力的人,在放学路上调戏大嘴的姐姐丽卿,大嘴一拳把这货打翻在马路边沟里,常力的几个马仔拖着钢管围攻上来,为了引开这几个家伙,让姐姐丽卿脱身,大嘴往街上跑。结果当然是大嘴毫发无损,而对方损兵折将。 傅茂生知道大嘴老实,说话向来不掺假,心里不由得佩服他的神勇。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上学路上要小心。今晚你和我去我家,我把肥羊他们几个叫过来商量一下,明天我们在岩脚等你姐,大家一起去学校。” 大嘴说不用,傅茂生却自有主意,他坚持道: “还是小心点,你打得凶跑得快,你姐怎么办呢。说好了,晚点我先和你去你家换校服背书包,再一起去我家。” 大嘴只得答应,两人略过这一茬,东拉西扯聊点学校里的事,当然,主要是傅茂生在神侃,大嘴懒洋洋的听着,两人边聊边等着享受野味。 菜汤做好后,大嘴把那野兔烤一半,留一半,贝壳直接放在炭火上,那壳儿像盖子一样揭开后,直接往里边添加佐料,燃透的木炭煎得里边的鲜肉滋滋作响,香味四溢。两人等不及兔子肉烤好,就用小刀削那外面一层解馋 中午的气温虽不算高,但太阳晒得人皮肤火辣辣的。水牛自己到湖里打滚,大黑在茅草屋门前吐舌头。傅茂生和大嘴把屋里的简易床榻铺上,然后躺在上面拍着肚皮聊天打屁。 下午傅茂生终于见到了爹娘。傅俊山胡子拉碴的,倒还精神,而李霞像换了个人,面容憔悴,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见傅俊山和张怀春扶着她坐在床榻上,傅茂生吓了一条,赶紧问母亲怎么了。 李霞给了个虚弱的微笑,没有力气说话。张怀春说,你妈没事,这是有喜了正说着,李霞呕了起来,捂着嘴巴往外跑,傅俊山赶紧小心伺候。 趁没人,张怀春又拉着傅茂生继续解释说,他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看来昨天那张文军等人上门事出有因,兴许是得到李霞怀孕的消息,来拿她去做人流呢。 傅茂生稍微欣慰的是,母亲没有生大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喜事,对傅茂生而言他们一家东躲西藏的日子早点结束才是喜事。其实傅俊山原本已经动摇了,不打算再生孩子,反正也怀不上,没想到 这个下午,傅王两家继续在茅草屋商议合伙在后山养殖黑山羊。对傅俊山而言,在这里养羊,有王家荣出面作为掩护,又占据有利地形,不仅能兼顾挣钱和躲计划生育,还能照顾孩子读书。 黑山羊市场很紧俏,瘟疫过后价格还要上涨,若能赶上来年这季春草,明年夏天就可以陆续出栏了。眼下只能做些准备工作,俊山得把牛和两头猪卖了,筹集资金,而李霞这几天早孕反应很强烈,暂时脱不开身;另外,五号病正在蔓延,还需等过了这阵风头。 王家荣和张怀春夫妇决定提前搬到后麻窝来住,一来可以帮忙照顾李霞,二来可以修整圈舍。养羊计划让傅茂生和大嘴再次兴奋起来,他们又可以经常一起搞芦笙篝火晚会,打野物,躺在草坡上数星星。 傍晚的时候,傅茂生和王兵来到岩上苗寨,他们把牛拴在寨子路口上,再到王兵家里背书包。王丽卿和王乔不在家,临走时傅茂生撕了一页大嘴的作业本,给王丽卿留纸条: 明天早上7:25分,在岩脚路口等你,不见不散! 帽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黑松林 由于牵着水牛,傅茂生和王兵没有办法走悬崖天梯,只得绕道下山,到达山脚下时已是夜幕降临。傅茂生先到汪小阳家把牛关好,然后让他叫张龙几个来自己家里吃烙锅。 晚上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几人都到齐了。仍然是大嘴做吃的,在蜂窝煤炉上放了一个平底锅,除了山上带来的半只兔子,还用文火在锅里烙着土豆片c豆腐干c韭菜等食材。傅小雅舂了一碗又细又香的辣椒面,招呼大家开吃。 傅茂生关了电视道: “上个星期大嘴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张龙说:“晓得,当时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打完了,只见大嘴往街上跑,一边跑一边用苗话喊丽卿姐快跑到岩脚等他。那几个狗日的在后面追,我看大嘴跑得快应该没有问题,就让大母猪骑摩托送丽卿姐走,我自己上街去接应大嘴,但不知大嘴狗日的躲哪里了,没有找到他。” “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大家看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明坤别他妈闷起,平时你狗日的不是忒能吹牛?”傅茂生说。 “常力认识鬼佬会的人,那伙人可是吸毒的,咱们最好别踩那种狗屎。这次既然咱没吃亏,要不我明天先问问他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没什么大的过节,就说和算了,我来出面” 刘明坤比傅茂生几个稍大两岁,是个老留级生,说话难免一副大哥的派头。 “打架我们哥儿几个倒不怕,关键是大嘴的姐姐丽卿,他一个女生,我们不在的时候容易吃亏啊,大嘴你说呢?而且今年我们就要中考了,时间紧迫,没必要跟那杂皮一般见识。”看来汪小阳也主张不打架。 傅茂生顿了顿说:“这样看来,大家的意思是不打架为好,我也赞同,相信大家都不是胆小怕事。不过我们愿意讲和,只怕是一厢情愿,我到到觉得应该做两手准备,万一他常力不知好歹,还要经常骚扰,只能把他打服了再讲,大嘴你岩上能够叫得上的兄弟有几个?” “不想连累他们,还不如我一个人。茂生,要中考了,你们别管这事,如果常力真的太过分了,我就跟斌哥说,他是我们拉嘎苗寨的罗汉头,他出马,别说常力,就是鬼佬会的老大也要找个老鼠洞躲起来。” 哥几个都对这罗汉头非常好奇,对拉嘎苗寨更好奇,不过王兵不肯说太多,大家知道拉嘎苗寨有规矩,有秘密,就不再为难大嘴。 傅茂生道:“要不先这样,明天我们在岩脚等丽卿,最好能等到麻子和张老二一起,还有岩脚寨的公狗泥鳅,八个人差不多了,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保护丽卿安全,好歹不能吃眼前亏不是。我和明坤明天课间操时间去问问姓常的,看他的态度如何。如果误会不深,几句话讲好了大家相安无事,如果这个人是个厕所里的臭石头,没办法只有告诉你的斌哥了。不过大嘴,拉嘎苗寨离这里太远,万一有事,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别大意,实在不行,我们哥几个也够他常力喝一壶的。” 哥儿几个都觉得这个安排妥当,也不再纠结此事,大家边吃边聊。 第二天清晨,傅茂生兄妹和王兵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面吃,等到汪小阳和张龙等人在路上喊,一行人才上路。 他们来到岩脚泥鳅家的时候,泥鳅还没有起床,傅茂生揭开被子把他从床上捉起来,却不曾想这货裸睡,皮肤又黑又滑,还真像条泥鳅。 一行人又来到牛头岩天梯路口等王丽卿和胡麻子等人,果然看见藤梯和岩缝里有一群人攀援下来,由于岩体和草木掩映,看不清来人。 正当大家专心的看着悬岩上的动静,一群学生就从小路尽头的大石头下转了过来,为首的就是王丽卿。只见她扎着马尾,背着一个漂亮的双肩包,校服也洗得干干净净。 傅茂生还记得几年以前在海边的时候,丽卿带着他和王兵在海边挖沙坑,转眼间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人长得高挑美丽,宽松的校服也遮不住她明显挺起的小山丘。 此时王丽卿笑靥如花,带着羞涩,似乎被这群少年看到她一个大姑娘,和这些顽皮的孩子一起攀悬岩,很不好意思,于是并拢腿蹲在路旁小溪里洗手。 王乔做了个鬼脸,悄悄对傅茂生说:“你给我姐写的纸条,被我爸爸回来拿东西时看见了。”此时,王丽卿洗完手走过来,两人赶紧假装没事,傅茂生挺着胸脯,一副卖萌的样子道: “姐,我们都是来保护你的。” 王丽卿撅着嘴巴,但显然掩饰不了她的感动,当他的视线碰到傅茂生的目光,赶紧移开。 按照傅茂生的安排,由傅茂生和大嘴陪伴丽卿走在前面,其余人等跟他们保持十米左右距离,这样一来有情况可以随时策应,又不容易让常力一伙看清底细。一行人朝学校走去,这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各自到各自的班级去上课。 课间操的时候,傅茂生约上刘明坤,一起到初二三班的教室找常力,但常力不在。向班上的同学打听,说常力都好几天没来上学了,下午再去还是不在,就这样求和计划暂时搁置。 星期一这一天里,学校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他们料想中的情况,倒是语文课上,傅茂生上周语文考试第一名,得到了语文老师的表扬。 语文老师徐贻美,同时也是傅茂生这个班的班主任老师,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人长得很漂亮,还非常有爱心。据说她是省城师范大学的高材生,由于心系山区农村的孩子,毅然放弃了留在省城工作的机会,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石板河乡支教。 虽然同学们和这位忧郁,美丽的徐老师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但是大家深深的被她精彩的课堂和很强的责任心所打动。 记得读初一那年,徐老师让同学们以自己的榜样或者偶像为题材,写一篇作文,就有五个同学不约而同的写《我的偶像徐老师》。遗憾是的是,这五位同学的作文都没有得到表扬,而傅茂生写的《我和我的冬青树》令徐老师大加赞赏。徐老师用她那柔美,富有感情的嗓音亲自朗诵: 七年前,我六岁,我们搬进了新家,开始了新的幸福生活。当父亲在整理后院的时候,他对我说,这后院空落落的,你来种棵树吧。 我问种什么树好,爸爸对我说,有核桃树c李子树c桃树c冬青树,还有马尾松,你选一种。我想了想就选了冬青树,爸爸问为什么,我告诉他,因为冬青树冬天不落叶,不用让妈妈辛苦的打扫院子 父亲拗不过我,扔给了我一颗又小又丑的冬青树苗。我也不嫌弃,于是就在我窗前右侧的位置,挖坑c浇水c放树苗,一会儿功夫就把树种好了。 刚种下的那几天特别兴奋,每天都要去看一遍,看它有没有发芽有没有长大,并且畅想它长成参天大树的样子。 没过多久,我们全家都到了沿海去打工。临走的那天晚上,我给我的冬青树饱饱的的浇了一顿水。 四年后,父亲把我和两个妹妹送回老家,终于再见到我朝思暮想的冬青树。让我惊奇的是,仅仅四年的时间,它竟然长得比我的窗户还高了,枝繁叶茂。当我赞叹之时,奶奶对我说,我也长的比她都高了。 那一次父亲把我们送进学校就要回工厂去,走之前他对我说,以后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奶奶老了,两个妹妹又还太小,以后我的任务就是带着他们两个在家里好好学习,好好照顾奶奶,他和母亲负责在外面挣钱养家。 说真的,当时我没有信心,毕竟我才十岁。于是我想到了我们离开整整四年的冬青树,我们不是成林的马尾松,我只能做一根独立的冬青树。 父亲走后,我天天陪伴我的冬青树,绕着他读书,做作业,背课文。在我的带领下,我的两个妹妹也各自种下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树。 遗憾的是前年冬天奶奶离开了我们,在那草木凋零,天地同悲的日子,冬青树倔强的绿叶上也附上一层寒冰。 如今我窗前的冬青树已经长成了大树。七年能树木,百年才能树人,虽然我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我要学我的冬青树,顶天立地,经冬犹绿。 我的冬青树,它是我的榜样树,铁干虬枝坚我志,片片叶儿也有情啊! 当徐老师读到“铁干虬枝坚我志,片片叶儿也有情”的时候,同学们发现徐老师的眼角湿润了。正因傅茂生给徐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师对他格外重视。傅茂生也不负厚望,不仅带着两个妹妹生活,勤俭持家,而且每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还被同学们选为班长,是徐老师的左膀右臂。 中午的时候傅茂生照旧回家吃饭,而王丽卿兄妹因为路途较远没有回去,王兵自带午餐——包谷花或者烙麦饼,有时手头阔绰一点在学校门前路边摊买点小吃。丽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包谷花或者面饼不经饿,于是她用精致的饭盒带饭菜,可惜没有加热的地方,经常吃冷饭。 中午傅茂生早早的就来到学校,她给王丽卿带了两个煮鸡蛋,还有一些拐枣。他在初二一班的教室门口,假装闲逛,这时同学们都还没有回来,教室里只有两三人,王丽卿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走过去,准备把盒子塞在丽卿面前的桌箱里,却不小心碰到王丽卿胸前柔软温热保龄球,他仿佛触电一般,更加手忙脚乱,于是王丽卿醒了。她揉揉眼睛茫然的看了一眼傅茂生又看了一下桌箱里的盒子。 傅茂生红着脸解释说:“丽卿,这是中午现摘的,你,那个啥”话都没说完就落荒而逃。 放学后,牛头岩村的几个小伙子仍然一路护送王丽卿回家,傅茂生因为还在回味中午的事,故意慢一步,没有和丽卿说话。走到岩脚天梯岔路口时,王丽卿等傅茂生走上前来,把那个塑料盒还给傅茂生,然后悄悄的对傅茂生说:“明天不见不散哦!”说罢做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傅茂生知道她这是调侃昨天写的纸条,心里也有一头小鹿蹦蹦跳跳的到处乱撞。丽卿长大后话很少,这样调皮的跟人说话更少见。 直到王家兄妹上了悬崖天梯,傅茂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被大母猪踹了屁股一脚: “操!你那德行,要不一直送到她家去!” 傅茂生恼羞成怒:“切,大母猪你个畜牲,那是你姐,别他妈乱说” 其他几个损友也一路起哄嘲笑,各自回各自家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啦噶湖 又到了星期五,由于几天没见常力来找麻烦,哥儿几个都松懈下来,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只有傅茂生和汪小杨坚持陪伴王兵兄妹上学和放学。常力不露面反而让王兵和茂生等人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安。 听说初三二班的班主任到他家去家访,才知道常力的父母从他三岁的时候就一直在外面打工,一年才就回来一次,这几年索性不回来了。常力从一个留守儿童成长为现在的留守少年,去年他的爷爷也去世了,只留下年迈多病的奶奶和他相依为命。 了解了这些情况,傅茂生对这哥们儿很是同情,不过无论怎样,走歪门邪道是不对的,傅茂生一向奉行爷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训戒——其实他爷爷也没啥文化,认识几个字据说还是当兵的那几年在部队学到的。 另外一件让茂生牵挂的事情是,一个周没有到后山的月亮湖去了,不知道妈妈身体怎么样,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生活怎么样。父母的情况茂生没有对小雅和小婧说,他谎称母亲和父亲在县城打短工,要过一段时间才回。对于两个妹妹来说,离开父母这不是第一次,茂生也曾经带着他们在家里生活过,所以父母的暂时离开,他们还是适应的。傅茂生决定明天去一趟后山。 这天下午,傅茂生放下书包,就先去割了一大箩筐青草。由于汪小洋和茂生都忙着上学,家里没有人放牛,这几天,那头水牛主要是吃米糠和包谷壳煮的料。 今天见到了这一萝筐的青草,那牛感激的看了茂生两眼,才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茂生也心疼的摸摸它的大耳朵和弯牛角。 傅茂生回到家里时两个妹妹已经煮猪食把两头猪给喂饱了,茂生直接到自己的房间里,摆开了书桌做作业,小雅则熟练地张罗晚饭。 最近,傅茂生对待学习前所未有地充满热情,当他专心致志的坐在书桌前,沉醉于书卷的味儿里,能把担忧和烦恼忘的一干二净。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茂生还在读《鲁滨逊漂流记》,此时院子里的大黑狗汪汪的叫了几声,不过这没有引起茂生的注意。 不一会儿,原本已在隔壁自己房间睡下了的小婧开门进来,神秘兮兮的对茂生小声说:“哥,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茂生仔细听,这夜晚很寂静,只有沙沙的风声。 “不好好睡觉,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别怕,我在呢。” “好像是有人在包谷林里走,刚才那声响像包谷叶子折断,而且还有掰包谷的声音,可清楚啦,没骗你。” “掰个包谷,连小偷都算不上,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回去睡觉吧!” 话虽这么说,等到小婧悻悻的回房间睡觉后,茂生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他拿起手电筒,带着大黑到了房屋东侧的包谷地。那手电筒是刚换的新电池,光线非常强,茂生用那电光在包谷林以及周边的路上扫射探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而大黑对着路旁的电线杆撒了一泡尿,也无所事事啦。茂生心想可能是小婧听恍惚了,没有在意,回屋睡觉。 第二天傅茂生起了个大早,正准备收拾东西到大荒坡放牛时,听到了寨子里江洪福家的女人“哎哟c妈呀”的叫唤声,傅茂生以为是他们家的猪得五号病死掉了。不料这时,汪小阳气喘吁吁地跑上门来,见到傅茂生他一副失望的表情,劈头就问: “你在家,那牛呢?” “怎么啦?,啥牛?” “圈门被打开,牛不见了,你没去放牛,那可能被偷啦,听说江洪福家的,还有你二伯家的牛也不见了。” 傅茂生来不及细想,带上一把砍柴弯刀,和汪小杨跑到他家牛圈查看究竟。果然看见牛圈的圈门横板一片一片的堆放在门边,圈门板旁还有一堆比较新鲜的牛屎,大黑狗凑上去闻。由于前天刚下过雨,路上的泥没有干透,茂生家水牛又圆又大的脚印儿朝着路口上去了。 傅茂生不仅能够认出自己家的牛脚印,他还能分的清寨子里其他比较有特色的牛脚印。比如江洪福家那头母牛蹄子尖,而且长短不一,左右包抄,用刘明坤的话说那头母牛的脚像女人的尖嘴高跟鞋,很有味道。 傅茂生又回想到昨晚还摸过大牛的耳朵和牛角,那牛角都是暖和的,咋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再说牛要是找不回来,妈妈不知道会伤心成啥样。傅茂生暗自捏紧拳头,“一定要找到,逮着偷牛的把他狗日的弄死!”茂生愤怒的想。 正当大家仔细查看脚印的去向,马路上一俩破摩托突突突地开来。原来是茂生那赌鬼堂哥傅春才在街上赌了一夜的钱才回来,他两只眼皮疲惫的打着架,歪在摩托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才对众人说: “你们是在找牛的吧?岩脚好像也有牛丢了,现在一伙人正在村公所门口路上看脚印呢,热闹得很。”说话时还有一股臭气从嘴巴喷出来。 此时他不知道,他爹傅俊武来到他身后,给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铁着脸说: “什么混账话,又去赌了一个晚上,老子看你这个败家子要打一辈子的光棍。这回牛也丢了,你妈,叫你还说风凉话”说着又是一巴掌。 傅春才被吓了一跳,瞌睡顿时醒了几分。听说自己家的牛也丢了,他赶忙摇摇晃晃地把摩托朝自家院子开去。 寨子里的人们陆续聚过来,听傅春才这么一说,都跟着脚印方向走,转个弯来到岩下寨。村公所门前的马路上果然见一大群男女老少,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丢牛的事儿。原来岩下寨朱明军家的水牛也不见了。 “现在晓得的就有四家人丢了牛,这是大案件,俊武,你先让蠢,咳,春才用摩托把你拉到派出所报个案,让派出所的人检查公路,重点注意能够拉牛的货车。我在这里组织人马马上去追,跟着牛脚印找。所有的青年男丁,大家抓紧时间开个会,分哈工。妇女些赶紧回家去看好各人家的门,发现情况马上通知大家。有手机的,有摩托车的都要尽量用起来,不要抠那点电话费和汽油钱。江军(绰号大母猪)c茂生c小杨,你们几个也过来开会。”村支书江国强雷厉风行地排兵布阵,他身后是水泥砖砌的围墙,墙上用大红漆刷的“无偷牛盗马村”六个大字依然醒目。 江国强率先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雍海县交通图。大家扯纳一番后,将人分成三个组。 第一组是开车的,全村一共只有一辆面包车,三辆摩托车。三辆摩托分头沿过境的两条公路进行巡查,发现情况及时向派出所和村里报告; 第二组是脚印追踪,由二三十个青壮年组成,沿着牛脚印所经的方向跑步追击。偷牛贼身上肯定有凶器,人数至少有四个人——假设一人牵一头牛。如果遭遇,可能会有一场恶战,非常危险,因此这个组要多安排人手,带上各式长棍短刀。 第三组十个人带上武器,乘坐面包车在公路待命,一但前边两组发现偷牛贼行踪或者确定方向,就及时开到前方去进行拦截。 安排妥当,各路人马即刻出发,只留下江国强坐镇指挥,另配备打杂和跑腿人员若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悬棺洞 傅茂生和汪小洋都被安排参与跟踪追击,而江军等人则骑摩托走公路。正当一队人马沿着牛脚印的去向,拐过田坝,走进松林坡的时候,村里的张龙c泥鳅等小伙子也赶来加入队伍。 根据大家的分析,偷牛贼一次性偷那么多头牛,目标太大,不可能在周边的乡镇进行销赃或者屠宰,必然要到县城以上的屠宰场或者大牛马市场才能够进行处理。石板河乡,除了雍海县城以外,临近的城市还有水西c凉城两个地级市以及大金县城。其中,从石板河到雍海县以及两个地级市都有公路直通,到大金没有公路,若开车要开到水西市辗转,还不如走路快。从目前脚印的去向来看,去往凉城市的可能性很大。 确定大概方向后,大家一路小跑,希望在水牛上车之前赶上。只要脚印不跟丢大家还是比较有信心,毕竟水牛跑不快。 才没跑多远,就遇到了第一个麻烦。这片松树林清一色都是马尾松,穿过松树林的道路被经常踩踏,那黄色的泥巴上印下的牛脚印非常清晰。但跑着跑着,牛脚印看不见了,这让众人吃了一惊,再往前走了大约一里地,还是没发现脚印,赶紧返回,不料那脚印消失的古怪。 偷牛贼应该没有继续走正路,掩盖所有的牛脚印非人力所为。也没看到脚印往回走,到底怎么回事呢?从牛脚消失的地方仔细检查,在那潮湿的泥巴路面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有橡胶雨靴的鞋印踩过,这种雨靴寻常人家都有,并不稀罕,稀罕的是那鞋印显然不是均匀的步幅,很多同一双脚的鞋印重叠在一起,稍加分析就明白,这是用脚故意踩踏破坏牛脚印。 大约往前两百米,这种鞋印也消失了,而道路两侧的松树林地面上仔细看能发现有被动过的痕迹。那松树林里,地上是一层厚厚的松针,牛脚踩不出脚印。能看见松针被刨动过,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经过,也不排除是偷牛的强盗故意弄出来迷惑人。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傅茂生的大黑狗朝着路左边的松树林里狂吠,黑狗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汪兴志说:“让狗走在前面,我们跟在它的后面,大家要注意安全,小心埋伏和陷阱。”傅茂生一示意,大黑钻进了树林。 大黑狗带着这支队伍在松树林里昏天黑地的钻了半天,来到了一处树大林深的地方,黑狗不再往前走,而是东闻西嗅,非常谨慎小心的样子。大伙儿觉得此处有蹊跷不敢大意,仔细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并观察树上和脚下松毛覆盖的地面。只听见松涛阵阵,犹如这森林古老神秘的咒语。抬头看那松针挥洒,仿佛在深蓝的天空作画。尽管傅茂生对这片松林熟悉,但此时仍感觉到一种可怖的氛围充斥在周围。 忽然,大黑汪汪地叫,茂生心里一紧——这种叫声跟平时有所不同,茂生知道这是警示将有事发生,或者是它发现了什么。傅茂生正朝大黑走去,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又听到刘明坤惊恐的喊了一声“爸”,大家顾不上再小心翼翼,赶紧跑过去。刘明坤的爸爸刘方毅掉进了一个松毛掩盖的大坑里了,茂生记得这个坑是刘明坤和方大脑壳几个捣蛋鬼挖来捉野猪的陷阱,猪毛都没捉到一根,却把明坤他爹坑里面了。 由于这个陷阱并不深,而且没有用过,里面平时不会有人布置机关,所以刘明坤等人都大意了。但刘方毅咧开嘴痛苦叫唤,显然他已经受伤。大家把他拉上来,赫然一只竹镖从鞋底没入,直穿出脚面。往陷阱里看,底部密密麻麻竖着很多削得尖尖的竹镖,幸亏刘方毅是脚着地,要是躺着下去恐怕早就没命了。 大家不敢再乱动,都原地坐下,刘明坤试着给他爹拔出竹钉,再脱开鞋子查看伤情,还好只是脚趾丫里被插了个口子,回去消消毒就没事,不过继续步行找牛恐怕是不行了。刘明坤要送他爹回去,寨子里几个并不诚心找牛的人也借故扶着刘方毅原路返回。队伍依然有三十几号人,大家坐下来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姨爹,我觉得强盗不可能一直走这老林子里,毕竟赶着几头大水牛,林子里的陷阱,暗树桩不少,他们可以利用来阻止我们追击,但也有可能使自己不小心栽跟头,我看我们从那条小路往前走,只要不遇见岔道,一定会再发现脚印的。” “你懂个屁!不跟着牛脚印走,万一走岔了,就越走越远,这不是扯淡嘛!”杀猪匠方成万粗鲁的呛了傅茂生一句,这让茂生很冒火,脸一下子黑下家来,但找牛要紧,他没有理方成万。方成万是大脑壳方应超他爸,平时说话就不中听。 汪兴志在旁边的树桩上摁灭了烟头说,我觉得茂生说的有道理,我们要采取主动,不能让强盗牵着鼻子走,那样我们不知要遇见多少陷阱。反正这松树林里只有两条道,走到护林队交叉路口再说。 大家回到小路上,才跑了两三里地,前方就出现了牛脚印,看来被盗的几头牛仍然朝凉城方向去。大家又恢复了信心,一路奔跑起来。到了护林队时,太阳已爬上了山坡,陆续遇见赶着牲口去干活的庄稼人,向他们打听情况,一无所获,而大伙跟踪的牛脚印反被更多的牛踩过找不见了,这很让人伤脑筋,只得去敲护林队的门碰碰运气。 护林队其实早已解散,如今只剩下几间破败不堪的土墙房子,房子里住着一个老光棍张二拐。此人面色总是带着惨白,仿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平时更是少言孤僻。 不过他还是惜字如金的吐了一点线索——快要天亮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赶着几头牛经过,往拉嘎苗寨的方向去,再问,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众人听说是拉嘎苗寨,都叫苦不迭,仿佛前方等待着大家的是龙潭虎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进苗寨 队伍疾行军,路过村寨时遇见相识的老乡招待,稍作饮食歇息,一路没有耽搁。好在沿途风光无限,小伙子们兴致颇高。 那山林间湿润的土路上,来往的牛脚印都有,其中茂生家那头牛的脚印很显眼,像是刚踩过去没多久的样子,看来就要赶上了。气氛越来越紧张,由汪兴志打头,大家都把兵器攥在手里。 路面从黄泥变成黑土,又从黑土变成沙地,峰回路转,忽然到达一处绝境——只见一片汪洋挡住去路,对岸的远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比苍翠,这便是红旗大水库,又叫拉嘎湖。 几位小青年闻名已久,赞叹这景色壮丽。拉嘎湖对岸就是凉城市的地盘,但离公路尚有五十里,离市区更远,强盗若过水库,没那么快上车。 几个年长的把目光投向左边一座险峻的山岭,号称“小苗岭”,山脚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就怕这些土贼没去对岸,若是真进了苗寨,只怕已经变成牛肉了。”方屠夫担忧的道。 傅茂生对方屠夫有成见,对他的话总是持怀疑态度,尤其不满他对苗族同胞的怀疑和歧视,苗族怎么啦,人家大嘴就比他们家大脑壳不知要强多少。再看看四周,一色的青山碧水,不见人迹,哪里有什么大苗寨。 正在纳闷,前方小莽子张龙高声说:“这儿有路!”茂生和汪小阳赶紧过去,只见一条幽静的路通向那竹林深处,并未发现这路上有牛脚印。大叔大伯们走上来又查看一番,才舒了口气说,“看来真是走了水路”。 大家都跑出一身汗,燥热难耐,看到这湖水清澈,正想蹲下掬来解渴,却见黑狗在水边嗅到一堆牛屎,众人只得作罢,洗了一下脸,不肯喝水。 那堆牛屎很新鲜,除了有点稀,里边的料几乎和早上在圈门口发现的那堆一样,汪小阳也说以他英语老师的名义起誓这是茂生家那头牛拉的屎。 见茂生对着牛屎看的出神,莽子指着对众人说: “这娃饿坏了!” 傅茂生给他屁股一脚,嘴里骂道: “死莽子你他妈的瞎搅和,打乱老子的办案思路。” 再看那堆牛屎,是倒是自己家牛拉的,不过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想不起来为什么,茂生越发懊恼,继续追打胖娃。 接着江洪福又发现有脚印从一处草丛下水的痕迹,只是那沙地上大大小小的全是石头,看不见完整的牛脚印。浅水底下的浑浊还没有完全澄清,看样子应该过去不会超过半个钟头,按理说人和牛应该还在湖中。 看那湖里,没有发现船只,远处的波光里似有水花,让人想到牛鼻子吹气,但也可能是鲤鱼跳波或者鸭子戏水。 望着这看似潜龙藏渊的拉嘎湖,莽子几个人顿生敬畏之情,不再打闹。 “难道上了对岸吗?不见船,是怎么过去的呢?”汪小阳问。 “看来强盗是趴在牛背上过去的,水牛游泳像小船一样稳当得很。”江洪福说。 “水牛游泳虽然稳,但速度并不快,还驮着人,不可能那么快上岸吧?几头牛在水里我们咋看不见呢?”傅茂生又问。 “水牛游泳都把身子潜在水里,只露出眼睛鼻子,若强盗也趴在水里,用芦苇杆伸出水面呼吸,隔得远了我们没有望远镜根本发现不了,我估计土贼们还在水中。”汪兴志说。 大家聚拢来商议对策,有人说只有等等看能否借条船,有人说打电话让另外两组人马从凉城包抄把强盗赶回湖中,两岸夹击把强盗歼灭在拉嘎湖里。汪兴志说: “你们的办法都来不及了,现在只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旁边那片竹林看到了吧,砍几百根粗竹子,半个小时就能扎成四五个双层竹排。” 说干就干,一半人都带了刀,而且现成的篾匠有好几个,三下五除二把竹林放倒一片,不一会儿功夫,三艘大竹排就初步成型了。 大家如火如荼的打造船只的时候,天上渐渐起了乌云,遮住了太阳,而且隐隐起了雷声,这让大伙感到不安——大雨一下,就算到了对岸,牛脚印早已被大雨冲没了,还怎么追呢?何况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只怕这竹排在湖心出状况。 此时茂生留意到大黑狗下了湖里,它游了一段就没有继续往对岸游,而是拐弯朝这边山脚的岸边游去。茂生觉得蹊跷,喊大家看时,大黑游到被竹林挡住的地方看不见了。 汪兴志说现在顾不上黑狗了,反正狗会游泳跟来,叫大家赶紧把竹排抬到水里,马上开始渡过拉嘎湖的战役,与老天爷抢时间。茂生却说: “别忙!我想起一个事情,姨爹你看有没有道理?” 汪兴志忙问什么事,茂生说: “那堆牛屎形状那么正常,本身就不正常,你们想想,强盗赶着水牛一路来到这里肯定更加急着过去,如果恰好在这里被追上,前有水库后有追兵,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傅茂生顿了顿,汪兴志叫他继续说。 “既然内心着急,肯定争分夺秒赶牛下水,不可能还让那牛停下来拉一堆浑圆的稀屎给追兵做记号,即使这牛憋不住,那也是边走边拉,一路洒过去,怎么会有那么一堆规则标准的呢?” 汪兴志连忙点头说:“有道理,不过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强盗没有去对岸吗?” 茂生想了想说这倒说明不了,众人嘴上不说,心里一顿埋怨,怪他耽误时间。汪兴志却陷入了思索。 正当大伙纷纷催促上船开拔,傅茂生的狗在山湾里传来一阵吠声,仿佛告诉大伙那里有情况。汪兴志要大家先别急,让几个身手敏捷的划着竹排过去看看,他则拿出手机打电话,让公路机动组的人直接把车开到凉城,向红旗大水库方向包抄,并大概说了这里遇到的情况。给傅俊山打电话却是打不通,只有发了条短信,汪兴志这才对众人说: “目前的情况很复杂,大家一定要小心,茂生的怀疑不无道理,土贼未必就一定渡水去对岸,我们还得考虑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进了苗寨。” 见大家对这苗寨有诸多疑惑,年长的人便介绍起这拉嘎苗寨来。 拉嘎湖原来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大山坳,方圆数十里周围的山里住着若干个苗族村落,以种地c在深山原始丛林打猎c采药为生。山坳底部有一条各山溪流汇集的小河,与发端于石板寨的大河交汇,形成石板河水系。解放后,石板河流域的人民响应国家号召,人人出工出力,把山坳东边的峡口筑成大坝,修成红旗大水库,又沿山脉两侧修渠,叫做红旗渠,山川中间则是受红旗渠润泽的万亩良田。库区的苗族百姓几乎全部搬到石板河两岸,只有这拉嘎苗寨坐落在小苗岭主峰下,地势较高得以保留。 这里千百年来就是苗家圣地,域内苗民每年聚会于此行傩祭祀。水库修成之后,由于原有道路被淹,这里通向外界只得靠苗寨里自制的独木舟和竹排摆渡,大规模的苗民活动由政府组织在跳花坡等地举行,只有祭祀等重要活动才派代表到这古寨来。 摆渡人在苗寨里地位很高,与罗汉头c姑娘头平起平坐,仅次于大酋长,若是有人私自造船渡水靠近苗寨,随时有被摆渡人手下开枪射杀的危险——拉嘎苗寨是在省政府获批的实行少数民族自治的村寨,为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被允许保留自古就有的带刀配枪习俗,又是林区猎场,因此寨子里的男人可以在寨子以及水库和丛林里合法使用枪支。这样一来这苗寨越来越神秘,生出许多传说来。 “传说之一是,拉嘎苗寨有三怕,一怕蛊,二怕枪,三怕悬棺开阴阳”,江洪福侃侃而谈,后生们听得入了神。 “枪大家都晓得,蛊也听说过,只是悬棺阴阳是什么东西江大伯给我们解释一下。”莽子好奇的问。 江洪福正要回答,却见暗黑的水天之间一道闪电以惊魂夺魄之势闪过,接着一炸雷撼得地动山摇,大伙惊骇忙问怎么办?这雨来势太猛。 这时湖中前去查看究竟的几人带着黑狗划竹排回来了,禀报说他们过去并没有看到水牛,只见一个黑衣人爬上山崖遁入竹林,几人爬上去追没有追上,却在崖上发现一样东西,说罢仍在地上。 傅茂生捡起那东西,顿时像着了魔一样,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原来是他们家的牛鼻绳子,绳上还有血迹,傅茂生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刚才你们看见的黑衣人是什么样子?是男是女?穿苗衣还是汉装?”汪兴志问。 众人都说穿的是汉装,是个男人,还带着镰刀,唯独方屠夫说像是穿麻布苗衣,还盘着黑头纱。汪兴志问方屠夫为何如此肯定,方屠夫说: “当时去追我在最前面,所以看的清些。” 其他几个人欲言又止,听方屠夫这么一说又改口附和道: “没看清,看来应该是苗服,头,嗯,头上应该是盘着黑纱。” 拉嘎苗寨男人经常随身带刀,而且听说寨里人用镰刀剃头,看来极有可能是拉嘎苗寨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喜相逢 阴风怒号,山雨欲来。不容仔细思量,汪兴志号令大家沿那条竹林里的小路朝黑衣人逃去的方向狂奔,同时大雨如瓢泼一样铺天盖地袭来。一顿兵荒马乱之后来到一处所在,茂生细看,这是一堵悬崖,众人置身于一座山洞前,崖上雨瀑飞落,人在瀑帘之内被一种令人恐惧的氛围裹挟着,看那洞内阴森,犹如落入巨蟒的幽幽大口。 江洪福说这个洞名叫大穿洞,传说可以一直走进拉嘎苗寨,只是洞中岔道很多,如迷宫一般,苗民先祖又设置了不少机关陷阱阻挡外人进入苗家圣地,可以说是比拉嘎湖口还要险要的秘密通道。 村里回了电话,说派出所很重视这边的线索,正在派人来,让大家不要擅自闯入苗寨,更不要轻举妄动与苗民发生冲突。大家决定先不考虑进寨的事,在洞门口休息等待,于是在岩下干燥的地方捡来一些柴禾燃起篝火烤干身上的衣服。 火光照着,漆黑的洞口给人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大半。茂生本来打算睡一觉,可是大黑狗坐在旁边烤火,一直警惕的盯着岩洞深处的黑暗,还不时吼两声——连畜生都知道那里边潜藏着危险,何况是人呢?再说黑衣人是否也进了这洞里还不知道,万一等大家睡着了他才从洞里出来,用那镰刀收割这几十颗大好头颅可怎么得了。 汪兴志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衩,提着柴刀冒雨走进竹林,大伙以为他发现了目标,派几个壮汉跟去。不一会儿却见他们弄了很多根老竹回来,几个做过篾匠活的会意,赶紧把那竹子砍断,锤破捆扎成火把。此时雨越下越大,夜幕提前降临,大家又累又饿,精神渐渐松弛。可茂生的狗却越来越躁,朝着黑洞深处狂吠起来。 傅茂生见竹捆已经烤干,点起火把准备走进去些看看究竟,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点亮火把,顿时把黑黑的洞里照的通明。再看这洞深处,斜着通向地下,深不见底。 忽然,大黑像是发现猎物,直接冲向黑洞深处,傅茂生害怕自己的狗遭遇不测,第一个跟着冲进去,里边已是狗叫声,铁器撞石声乱做一团,想必是与那黑衣人交上手了。 听到大黑的哀嚎声传来时,傅茂生暗叫不好,情急之下却绊到石头摔了一跤。等大家冲到大黑所在的地方,那人已经逃去,只见大黑侧躺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呻吟,看来受伤不轻。 汪兴志等大部分人继续往里追赶那人,江洪福c汪小阳c莽子等人留下断后帮助傅茂生。大黑的背上挨了一刀,正在流血,不过更严重的是右前腿被什么东西击中,已经骨折了,那可怜的狗爪子正在瑟瑟颤抖。 傅茂生见黑狗的嘴里咬着一块碎布,似从那人裤子上撕扯下来的,仔细看,是普通的布料,并不是制作苗服的那种麻布,傅茂生意识到这很关键。也许是与大嘴c丽卿亲近的缘故,爱屋及乌,他不愿随便怀疑苗族同胞,无奈方屠夫说亲眼见那人穿苗服这回有证据在手,就不会冤枉好人了,于是赶紧把碎布拿下来揣进自己的裤兜里。 傅茂生看着爱犬受伤,万分心疼却无可奈何。好在折回来帮忙的方屠夫略懂点牛马兽医,用那令人不自在的大手逮住傅茂生的衬衣,嘶的一声撕下一绺布条来,又从火把上折了两截竹片作为夹板捆住固定黑狗的伤腿。方屠夫又仔细检查了周围,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才让傅茂生抱起黑狗,众人继续往穿洞深处走去。 这一耽搁,哪里还赶得上前锋人马,大伙儿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在洞里大约走了两三里,这穿洞的地形越发复杂起来,不断遇见大大小小的岔洞,经常走到不能前进了,又退回来重走,那些奇形怪状的石钟乳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火把消耗很快,只能节约着用,那亮光减弱,黑暗就压过来,让人心里发毛。等火把烧完一半还找不到汪兴志他们,就必须原路返回,否则有可能因为没有光源被困死在这山洞里。 又走了几里远,正当大家被这迷宫一样的地形搞得晕头转向时,前面豁然开阔,仿佛来到一处像体育场一样空阔的地方,没有北京鸟巢那么大,不过给人的感觉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搞演唱会的体育场的样子。大家又点上几只火把,这个喇叭口一样的阔洞的环壁上像观众席一样隐约排列着一些物体,而茂生他们在火把的照耀下,犹如处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 此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傅茂生想要去探索一下这里是否还有去路,却觉得手臂酸麻快要抱不动大黑了。看看大黑,已是奄奄一息,那受伤的狗腿肿得胖乎乎的,看来凶多吉少。方屠夫叫傅茂生把狗扔了,傅茂生很生气,不过看在他给狗包扎的份上没有发作。汪小阳说:“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兄弟的!”一把接过黑狗抱住。傅茂生此时觉得这不是调侃,他真觉得大黑就是他的兄弟。 傅茂生举着火把往右侧走近那排列有序的物体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一口漆黑的棺材,没有棺盖,有一只手抓住棺沿,就像里边的人要站起来。走在他身后的方屠夫惊得面如土色,火把都掉在地上。 见一生杀猪如麻方屠夫如此不济,茂生反倒胆气壮了些,他想,大伙冒然进入这洞中皆因我和大黑而起,就算前方是地狱,也要走在前面,何况我傅茂生从来不信世间有鬼,也不信有地狱。 他左手举起火把,右手举起弯刀,再走近些看,那手是雕刻在侧板上的图案,棺内是空的,并无尸骨。他高声对后面的人说: “这是个空棺材,大家别怕,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说完就要朝前走去,却被江洪福叫住说: “茂生,还是不要去,这些悬棺邪门得很,咱们大不了原路返回。” 大家看看来时的路,却被惊呆了,也许是反方向看时景致不同,又或许大家紧张过度出现是幻觉,只见原本觉得是路的地方现在却耸立着与凸凹的岩壁浑然一体的钟乳石,形状狰狞怪异,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岔洞看不见了,简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此时剩下的火把已不足来时的一半,想要原路返回只怕风险也不小。 傅茂生看看江洪福,见他已是三魂丢了两魂,拿不定主意了。其他人也不知怎么办,只是埋怨不该来这鬼地方。茂生想,若是因为给自己家找牛,因为救自己和自己的狗,让这么多人命丧于此,他将不会原谅自己。“一定要找到出路,一定能找到出路的!”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傅茂生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也不理会身旁的悬棺就走。汪小阳和莽子见他一个人冒险,仗义地要一起去,傅茂生说: “你俩去了是给茂哥我增加负担,还是老实在这儿照顾好黑狗兄弟吧”。江洪福也说他俩去了没用,自己和茂生看看,有出路再喊他们上来。 两人绕着喇叭口环壁走了两圈,经过几十口悬棺后,道路变窄,崖壁变得光滑陡峭,来到大家所站立的上方,终于无路可走。被面前这口悬棺挡住,只看得见棺材半边前脸,另一半没在崖壁之内。仔细看那悬棺,雕刻着奇怪的文字,并不认识,傅茂生放胆去摸,触手冰凉,竟然是石材做的。茂生想,这悬棺挡住去路,莫非这里就是进入苗寨的门径所在?试着去推,却被江洪福止住,他这才想起江洪福说的“一怕蛊,二怕枪,三怕悬棺开阴阳。”莫不是说这悬棺是阴阳界门,不能打开,否则会从阳界走进阴间? 二人决定不再动这悬棺,返回再想其他办法。经过来时的棺材时,茂生留意到这些棺材都是木制的,并无特别之处,也没有第一口棺材那么漆黑可怖。本想看看棺内尸骨的模样,这些棺盖都盖的严严实实,也就算了。 大家如同迎接英雄凯旋,恐怖的气氛中用一种类似崇拜的眼神看着傅茂生和江洪福,显然把他俩当成了主心骨。不过听说没有找到出路,都又沮丧起来。 倒是莽子没闲着,打着火把上下观察,他对傅茂生说,这喇叭口的岩壁上有螺旋状的路,既然逆时针往上的路被悬棺堵死,那就顺时针往下走,说不定喇叭口的底部就有出口。众人一听,也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大家主动轮流抱着黑狗,沿着螺纹一样的洞壁一圈一圈往下走。 江洪福是这一拨人中唯一对拉嘎苗寨有点了解的人,他走在前面。由于崖壁湿润,那螺纹一样的路又窄,众人像蜗牛一样一圈一圈的向下走。也不知走了多少圈,只感觉那喇叭口收得越来越紧,大伙也感觉越来越压抑。也许是转晕了,又或者是这洞中的气压异常,都开始耳鸣幻听。渐渐的,一种奇怪的如万虫齐鸣的声音,被这大喇叭口聚拢压缩,倒灌在耳朵里,大家都惊慌起来,互相大声喊话可还是听不清说什么。更糟糕的是,这潮湿的空气让人呼吸困难,感觉皮肤上敷上了一层烂泥巴。 就在快要到达这“螺丝壳”尖底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江洪福摔倒了,傅茂生也站立不稳,勉强支撑前去救他,却发现江洪福的身上附着无数软体虫子。他赶紧去扯下一只虫子,却是像扯橡皮筋一样越扯越长,紧紧的用嘴吸附在皮肤上,除非把皮扯掉,否则扯不下来。傅茂生看到自己身上也附着这种东西,应该所有人都遭了殃。茂生见过稻田里的蚂蝗,这跟蚂蝗长的差不多,只是更细长,估计这是一种旱蚂蝗。 这时其余人也纷纷倒地,傅茂生也感觉到自己的手失去知觉,快要拿不住火把。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用最后的力气把火把甩开,以免烧着躺在旁边的大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新情况 傅茂生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起先他还认为自己扔然躺在那个螺蛳壳一样的悬棺洞里,想到旱蚂蟥,他顿时感觉满世界都是这种恶心的东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等稍微镇定后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没有原先那么潮湿,只是空气里有一股浓郁的牛屎味儿,而且他由脸上的触觉感觉到自己躺在厚厚的稻草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疲劳紧张的感觉减轻不少,只是觉得又饿又渴。 一个声音说:“茂生醒了!”,他听出这是李二胖,傅茂生想往声音那边挪一点,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无法动弹。 傅茂生问:“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把我们绑起来了?” 此时听见莽子的声音说: “谁他妈知道呀,把老子的脚都捆肿了,哎哟,嘶!” 江洪福接话道:“说不定是有人救了咱们,可是为什么要捆起来呢?难道还要留着我们继续喂那种蛊虫,所以舍不得让我们死那么快?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了好些。” 茂生听说那种旱蚂蟥是蛊虫,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在自己身上费劲的摸,没有那种软体虫了,只是被咬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痒。傅茂生暗自奇怪,为什么被附着叮咬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出来,现在才发痒?那个大悬棺洞里太邪门,感觉像是中了邪,或者是中了蛊毒。 这时方屠夫的声音说: “我们说不定已经死了。” 江洪福问这是什么意思,方屠夫道: “你不是说三怕悬棺开阴阳吗?我记得我们刚开始进入那个悬棺洞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口悬棺没有棺盖,岂不正是开着的,而且那口棺材看起来最邪门儿”大家都回忆起那口漆黑的棺材来,果然如方屠夫所说,一阵后怕。 正当众人连自己是否还活着都分辨不清的时候,听见一阵开锁和拉动门栓的声音,随后旁边一阵“咿唔咿唔”的猪叫声,大家这才知道被关在猪圈里,还好跟猪还有一层栅栏隔着,没有被拉的一身猪屎。这边估计原是关牛羊的,只委屈那畜生为了给大家腾地方,这晚上不知被弄去哪里过夜。 不一会儿下来几个男人,“嘟呐嘟呐”讲着苗话,不知道说的什么内容,把傅茂生等六人蒙着眼带走了。 几人被掼在地上,然后蒙眼的布被解开。还没等完全适应光线,赫然发现脑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几人不敢动弹。 傅茂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十几个精干的苗族汉子把他们围在中间,有的用长枪,有的提着一把奇特锋利的镰刀。汉子们差不多一身黑色麻布苗衣,头裹黑纱,目露凶光,再加上周围狗叫声此起彼伏,像是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喂狗。 傅茂生此时脑子有点短路,竟然在联想,到底被狗活活咬死痛苦些还是被镰刀割断喉咙再被狗吃了更痛苦。此时他想到了家人,想到有孕在身的母亲,不由得对这野蛮的苗寨生出仇恨来。 叽里呱啦的几句苗话说过后,苗民们把刀枪收起来,让开一个缺口,一个装束随意的苗族老汉和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走了进来,从气场上看,两人都是这伙苗民的头儿。 老汉声如洪钟,用苗语对着众人问话。问完以后他身边的年轻人才用纯正的汉语方言翻译道:“小娃在哪里?你们的同伙在哪里说出来可以不死。” 众人被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难道追贼的反被当贼抓了?傅茂生正考虑怎么回话,方屠夫已发言了:“他妈的死强盗,偷了人家的牛不算,还想杀人?我们已经在派出所报案了,敢杀人,剿灭你这一窝贼” “啪啪”两声响,方屠夫挨了两耳光,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脚。“住手!”翻译官叫住了打人的汉子,然后说: “我们手里的刀枪是用来打猎和自卫的,他们带刀闯入苗寨企图杀人,还掳走我们的小娃,我们可以开枪自卫。但老姑娘有话,我们抓住人要交给政府处理,我们要相信,相信老姑娘。刚才老姑娘来电话了,她和政府的人正在来拉嘎的路上,相信很快就到了。现在请二老爹带人去渡口接人,这里交给我处理吧!” 老汉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带长枪镰刀的汉子走了,又上来一批年轻人围住这几个“粽子”。 傅茂生心想,看那老汉的模样,又负责开船到渡口接人,想必是管着苗寨门户与十里水路的摆渡人了。那么,这位年轻人是谁呢?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罗汉头骆鸿斌?他口里的老姑娘一定就是姑娘头了,只是这个“老”字很让人费解。 翻译官看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且谈吐不俗,料想此人不简单,这让傅茂生非常好奇。江峰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每次回来或者在电话里都要跟茂生普及一些法律知识,茂生听得出这翻译官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苗寨里的人听,也是说来给方屠夫等人普法呢。 由于躺在地上,看不清周围,不过树梢上有阳光,应该是早上。傅茂生想试着和这位年轻人对话,毕竟他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至少还把“法律”和“”摆在前面。正要开口,这翻译官又发话道: “把他们分开问话,把那个辱骂我们苗的人扔到洞里喂狗!” 这下看方屠夫,裤裆湿了大半,竟然被吓尿了,不过嘴上依旧不饶道:“你妈,有本事给老子一把杀猪刀,跟你几爷仔单挑,让狗咬老子算什么好汉?” 傅茂生学着翻译官的口气说:“方大爷,他们让狗咬死你,是故意杀人,这是要被判刑的,您老死得其所,您不是说吗?反正咱们已经在悬棺洞里死过一回了。他们偷咱们的牛在先,被发现后又在那悬棺洞里用我们的血喂蛊虫,然后又用狗咬死我们灭口。这个时候姨爹他们肯定逃出去报警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包围,这个杀人的苗寨将会不存在了。” 傅茂生口若悬河,让围成一圈的苗民们听得目瞪口呆,翻译官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翻译官来到茂生跟前,正想和傅茂生说话,方屠夫又来劲儿了,不停地骂:“老子就是要骂苗,骂你祖宗” 翻译官不怒,反而大笑几声,打断了方屠夫的谩骂说:“这小伙子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犯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大家正舒一口气,翻译官又指着方屠夫道:“把他给我带到院门口放了!” 几个人都被提起来站着,朝这院子外面看。只见这个由木桩和树枝编制成的简易苗家小院子门口有几十条恶狗,争先恐后的叫嚣着要挤进来咬人。假如真把方屠夫松绑放到门外,估计几分钟就会被撕碎,剩下骨头也会被瓜分叼走。 方屠夫早就又饿又渴,又被吓得尿裤裆,这回估计早就没尿可出了,只是张大瞳孔呆呆的看着那群恶狗,早就忘了骂人。其余汪小阳等人觉得残忍,原本不敢说话,这下也骂说: “狗日的太歹毒了,有本事把我们也放了,老子们跟你拼!” 傅茂生知道这翻译官不会真把方屠夫扔出去喂狗,本想先不说话看他吓唬吓唬方屠夫,可没想到吓得这么惨,于是开口道: “他有心脏病,别没被狗咬死被你吓死了。你不是要问话吗?赶紧问,老子也有事要问你。” 翻译官带着邪恶的微笑说:“这才爽快嘛,把这小子带到我堂屋。” 一群人把其他五人分头带进院子里的房子,唯独傅茂生被蒙了眼,带进门后,径直往里走,爬了几级梯子,又穿过一排房子,又爬几级梯子最后被推进一间房。 翻译官吩咐手下给他松绑后,没有搭理傅茂生,而是自顾自端起桌子上一大土碗老鹰茶,不慌不忙的喝着,仿佛屋里根本没别人。傅茂生也不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翻译官喝茶。他心里盘算道: “看他举手投足应该是苗寨里的主事人,捆了我们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先不开口,看他耍什么把戏。” 当傅茂生在观察翻译官的时候,这翻译官也暗道:“这小子倒是沉稳机警,虽然破衣烂衫,满面污垢,但并不狼狈,反而一副傲气书生模样,不像坏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先审问了那几个再跟他说话不迟,顺便看他心理素质如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解铃人 傅茂生见方屠夫这样说,暗自叫苦,他老人家还真善于把事情搞复杂,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误会,方屠夫被吓的不轻,固然愤愤不平;苗民们被侮辱为苗子,岂不火冒三丈。 傅茂生有意躲着苏怡琴,生怕被她认出来,因为上次她带人去石板寨搞计划生育工作自己和村里人可是对她和工作组百般刁难过。傅茂生只得用手肘碰碰方屠夫,示意他收敛点。 大酋长站起身,用目光盯着那三个人看了一眼,那三人低下头不说话了,老人也不说话,大嘴扶着爷爷默默的走了出去。苏怡琴等送走大酋长后,对那三个人说: “老哥哥们先不要太着急,刑警队已经介入了,终会水落石出的,你们现在跟两位派出所的同志先去做笔录,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再来找嫂嫂她们。” 接着对众人说:“我既然是苗寨的老姑娘,今天就由我来回答这位大叔的问题,首先请你把有关蛊虫的经过说一遍。武所长,你们这边请做好正式记录。” 听说要做记录方屠夫不敢瞎扯,一五一十把如何在悬棺洞被软体虫吸血并晕倒,醒来后如何被捆在猪圈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苏怡琴严肃的道: “一直以来,就有我们苗族妇女会用蛊术害人的传言,到底是否真实呢?我想先问武所长,你在公安机关工作多年,你是否接触过这类案件,是否有证据证明有苗族人会这种害人蛊术?” 武平初面带轻松的微笑道:“确实常听到这样的民间传言,也曾出于好奇做过调查,在刑事案件案例库里没有找到关于利用蛊术伤害他人的案例,现实工作中更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苏怡琴道:“这位大叔所说的软体蛊虫,学名叫做水蛭,俗称旱蚂蝗。这不是什么毒虫,更不是蛊虫,而是我们苗家寻常的一种药材,晒干后磨成粉可以入药,活体旱蚂蝗也有外伤清淤等疗效,我不是医药专家,就不一一介绍。旱蚂蝗会吸血,由于吸血时它会分泌麻醉剂致使皮肤局部麻醉,所以人在被吸血时感觉不到疼痛。” 苏怡琴见大家的疑惑还没解开,又继续解释几人晕倒的原因。原来那个喇叭口状的洞,名叫消水洞,没有修筑红旗水库之时,峡口年年淤塞,漫上来的水就从这个洞形成漩涡消向地下河,千万年的地质运动和流水冲刷,导致这个喇叭形状的形成。 在枯水季节,洞内是空的,地下水的轻微响动通过喇叭口放大传出来,犹如龙吟一般摄人心魄,苗族先祖们也很迷信,就把这里当作风水宝地,按照悬棺葬的习俗把故去的亲人葬在洞里,并且设置泄洪阀门机关控制进入消水洞的入水口,阀门打开时,洞里的第一口悬棺棺盖翻转,提示进入洞内的苗民要退出,否则会跌入或被大水卷入地下河。 那日茂生等人进去时棺盖翻转,看起来像是没有棺盖,可见阀门是打开的,而且外面正在下暴雨,本来异常凶险,进入消水洞后却由于苗寨里的人进入洞中寻找丢失的小孩,为了保证安全把阀门关了,洞底的下水门封闭,才使傅茂生等六人幸免于难。 那洞底聚集有毒气体,容易让人中毒产生幻觉,喇叭口外的扇子状悬崖犹如一只招风耳,汇聚了外面的风雨声,通过喇叭口洞体压缩灌入深处洞底人的耳朵,又让大家耳鸣幻听,而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环境的水蛭叮咬麻醉,虽然计量不大,却可能是让六人昏迷过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解释到这里,大家都忘了误会和冲突,而是被这玄幻的情节吸引了,傅茂生想要问问他的狗在哪里,他也不想一直扯放屠夫的话题,于是道:“是不是无巧不成书,接下来那些进洞找小孩的人恰好找到我们,就把我们给救了?并且看到我们的武器,把我们当成坏人给绑了?” 翻译官笑到:“你很聪明,不过没那么巧,估计你们出现耳鸣时,互相大声喊话,声音又被放大,传入在洞里的弟兄们耳朵里,他们才赶紧去施救。” 傅茂生道:“我的狗在哪里?它还活着吗?我们那些武器既然不是针对苗寨的,也应该还给我们。”此时苏怡琴注意到这个穿破衬衣的小伙子,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不过没有说话。 在座的一位中年苗族汉子说,大黑和这里几人被抬出洞后,大老爹家里养的那条母狗跑来闻了闻,不但没有咬它,还呜呜的给它舔伤口,无比怜爱。有人报告给大妈,大妈认出这条黑狗是自家这条母狗所生。 这条母狗几年前生了一窝狗崽,给牛头岩的二儿子家抱去两只,如今虽然长成大狗,她还是能认出这就是两只狗崽中那只黑狗。大老爹检查了那六人,自己的儿子孙子没有在其中,但由黑狗猜到这六人跟自己的儿子有关系,于是下令可以审问,但没有查清情况前不准伤害这六人。 大酋长可不只是大酋长,他还是苗家药王继承人,他亲自救治这条黑狗。 通过一番沟通交流,一场扯皮官司就这样不了了之,就在大家把话题转变成闲扯时,苏怡琴却正色问道: “这位大叔,各位,无论我们的解释大家是否接受,我都要向大家阐明一点,我们苗族不会蛊术,由来已久的传闻是造谣,是别有用心之人排斥与打击我们苗族妇女的伎俩,如果有证据证明拉嘎苗寨有人投毒或有其他违法犯罪,我们绝不袒护,依法处理。但如果有人故意造谣,抹黑拉嘎苗寨,侮辱苗族同胞,玷污苗族妇女的声誉,我代表拉嘎苗寨,代表石板河乡十几万苗族妇女表态,坚决不予原谅,我们将通过法律途径让这种别有用心的人付出代价。” 苏怡琴说话声音不大,却有不怒自威气场。她说的汉话比在座的汉人和穿青人都标准流畅,极富有感染力,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在苏怡琴讲完时,哐的一声,犹如惊堂木,吓了众人一跳,是江洪福摔倒了,把旁边的条凳也带倒。大家纷纷上前,看他虚弱无力,肌肉颤抖,苏怡琴有经验地说:“饿了多久了?低血糖,拿点盐兑水来” 得知这几人也都饿了很久,弄了半桶盐水来,每人喝了几大碗。江洪福终于缓过来,对给他倒水的苗族姑娘千恩万谢。方屠夫也理直气壮咕咚咕咚喝了几大碗,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 苏怡琴赶紧安排提前吃中午饭,就在门前架着大鼓的那幢房子二楼,派出所的人,傅茂生等人,以及苗寨陪同人员共坐了三桌,大酋长和摆渡人二老爹没来,大嘴王兵却来陪着吃饭。说是吃顿便饭,却也有炖牛肉和一盘野猪肉,那荞麦饼,新鲜蔬菜也很爽口,这无疑是方屠夫等几个饿鬼这辈子吃得最香的饭菜了。当然,苏怡琴没有忘了让人给在渡口等候的村民们送去大桶装的稀饭和面饼,还有苗寨秘制辣椒酱。 席间,大嘴说要带傅茂生去见他爷爷,傅茂生也正准备感谢药王救治自己的爱犬,可惜自己没有准备礼物。傅茂生这是吃的第二回了,并不饿,加上急于看看大黑的伤势,很快就吃完。两人跟汪兴志等人打了招呼,就朝苗寨最高处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人无踪 傅茂生跟着大嘴穿过一幢幢的苗楼,爬上一级级巷道石阶,沿途欣赏这个独具特色的苗族古寨。傅茂生原本以为大酋长的居所会像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听说到地方,他甚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一幢苗楼跟别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里地势较为缓和,苗楼没有下面那么密集,后院多了个小园圃。 一个朴素的苗家老者正在园圃里侍弄几株秋菊,听见大嘴用苗话叫了一声爷爷,他才直起腰来,笑着对傅茂生说:“你就是俊山家的茂生,我见你时,你和小兵都还没有学会走路呢,如今已是那么大的小伙子了,岁月不饶人啊!” 傅茂生感到惊诧,原来这大酋长汉话说的不错,而且还见过自己,试探着道:“大爷爷见过我?听我爷爷说,红旗水库有一个王爷爷和他是好朋友,他说的应该就是你了?” 王爷爷道:“这段历史你们太小不熟悉,我不但和你爷爷是好朋友,跟你那么大的时候我还跟着你的曾祖父傅云汉一起打土匪呢!我们两家世代交往,来到苗寨不要客气,像回家一样。” 老人都喜欢回忆,这个刚才还威严无比的大酋长,跟爷爷一样也有慈祥温和的一面,他像老朋友一样跟傅茂生讲了一些风云岁月里的往事,然后才跟傅茂生和大嘴说: “我有点担心你爸和你傅叔,他们两个去追强盗,势单力薄,这里又太远,苗寨的人暂时帮不上忙。你们回去后,让你妈给我来电话,不行还得派人去。最近事不少,石板河不太平,黑社会c吸毒c欺男霸女什么丑恶现象都出现了。” 大嘴说:“爷爷,听说说有人拐小娃,拿去摘器官,或者砍手砍脚,弄成残疾人当叫花赚钱这是真的吗?” 爷爷道:“虽然不知真假,但公安局的人说儿童失踪案件确实上升不少。如今连我们这么封闭的苗寨都有孩子无缘无故失踪,你们上学读书也要多加小心,弟兄之间要互相照顾,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要给父母说,不能蛮干,更不能去混社会。” 傅茂生本想说王爷爷可否借我几条枪,但想想这不现实,就换了个方式问:“王爷爷,大,那个,小兵也算是拉嘎苗寨的人,他是否可以带枪呢?” 王爷爷道:“在拉嘎苗寨里或者林区猎场可以带枪,出去不可以,这也是我们自己的规矩。你们遇见麻烦,可以找阿斌,他是苗寨里的第二个大学生,是罗汉头中的精英,手底下有上百号弟兄,威望很高,别说在石板河,就算在整个雍海县也是个人物,小事情找他比找老姑娘还管用。但记住,我们苗家不惹事,遇事先让三分,遇人先敬两尺。” 接着老人又说:“小兵今年就十五岁了,跳花坡和寨子里的活动都要经常参加。你骆大哥今年就是高三了,只有一年的时间就要去上大学,我正在物色新的罗汉头。以前当罗汉头,一看胆略,二看芦笙舞。如今骆大斌定了新规矩,芦笙能吹好当然好,不过主要看学习成绩,在学习上不能服众是当不了罗汉头的。你跟大斌比差距大啊,学习很一般,遇事也不会忍让,处理问题还靠拳头。” 祖孙两人又聊一些家事,傅茂生觉得应该回避,恰好听到屋外呜呜呜的声音,傅茂生马上听出这是自己的爱犬大黑。他开门时,只见大黑在木门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前爪推门,眼睛里似有泪光,傅茂生知道他是闻出了自己的气味。 傅茂生仔细检查它那受伤的前爪和背上创口,都恢复的很不错,爪子换了一副新夹板,背上的伤口也结疤了。他原先听说过拉嘎苗寨药王的名号,也知道有个大酋长,也知道大嘴的爷爷和自己的曾祖一样都是石板河的传奇人物,但直到今日才知道就是同一个人。 王爷爷是怎样的人不难想象,他口中遇事不懂忍让的大嘴其实就很让傅茂生欣赏了,在很多方面自己也自愧不如,更别说跟那个风流倜傥的翻译官骆鸿斌。于是暗自觉得需要向这些苗家小伙们学习,要做骆鸿斌一样的人物,要上大学。 听孙子小兵说李霞有孕在身,临行时,王爷爷给了一包苗药,要傅茂生带给老妈李霞。由于大黑的伤还得养几个月,考虑有药王的照料,又有狗妈妈的疼爱会好得快些,就暂时寄养在苗寨。大嘴第二天要上学,就跟着傅茂生一起走。 来到鼓楼时,江洪福等人早已酒足饭饱,体力也恢复了,大家带上苗寨归还的刀棍等物,到渡口边与等待已久的村民们踏上了回程。 这次无功而返,大伙心情沉重,都埋着头赶路,只有汪小阳和莽子等小伙子对苗寨里的事充满好奇,逮着大嘴和傅茂生问长问短。 大嘴是个闷葫芦,问不出什么东西,傅茂生又故弄玄虚,故意吊着胃口,最后大家走累了,也懒得说话了。到牛头岩时,天已经黑了,由于事先给村里打过电话,知道去大金方向的人还没有收获,傅俊山和王家荣也还没有消息,所以就各自回家休息。 姨妈李明雪做了一桌好饭菜等着,把傅茂生三兄妹,大嘴和莽子也叫过去一起吃。吃饭前傅茂生用汪小阳家的座机给爸爸傅俊山打电话,打了三遍都是通了没人接。早上汪兴志打的时候是停机,现在能打通了,说明有人给他交了话费。 为什么没人接呢?难道他的手机掉在路上了?其实大家心里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考虑到傅王两家的儿女在,不敢说出来。傅小雅和傅小婧见姨爹和哥哥们的脸上凝重的像是附了一层寒霜,也不敢多问,乖巧的帮着姨妈忙里忙外。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吃完饭后,大家都围坐在火炉边,谁都不说话,也没人会觉得这气氛沉闷。傅茂生拿出在拉嘎湖口得到的牛鼻绳,汪兴志若有所思的看着,忽然问道: “我记得在穿洞里追那黑衣人时,方屠夫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后来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莽子说:“他是后来跑回来的,他说他会点牛马医术,特意回来给大黑狗处理伤口。” 汪兴志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也都陷入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中,但谁也不敢轻易说自己在怀疑什么。本来傅茂生想把那块狗嘴里扯下来的布拿出来,但想到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越是有所怀疑越要慎重,一旦传开了岂不打草惊蛇? 正当大家脑洞大开,天马行空的猜测着关于黑衣人的一切时,听到门外的院子里有响动,还有动物呼吸的声音。站在门边的傅小雅开门出去看,却听到她在外面惊呼一声: “哥,快来!” 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傅茂生夺门而出,却看见一幕不真实的场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牛识途 傅茂生等人听到小雅的惊呼,夺门而出,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竟是一头水牛,像小山一样站在屋檐下,把它的大耳朵和眼睛贴在付小雅的怀里,像一个走失了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 傅茂生无比激动,真想去抱住他的牛头,好好的问一问它都去了哪里,是谁偷走它,它又是怎么回来的。但牛就是牛,它会流眼泪,会找到回家的路,但不会说话。 此时有人把院子里的路灯打开,傅茂生看到水牛的鼻子上有伤,看那伤口的样子,应该是被偷牛贼用大力拉绳索的时候割伤的。若不是牛鼻绳子用了几年,有些老化给拉断了,那就有可能把牛鼻子给完全割破。目前伤口已经结疤了,幸好没有化脓,再换一根新的牛鼻绳,还不至于影响功能。 汪家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对姨妈李霞一家能有所交代了,赶紧张罗草料给牛吃,汪兴志还专门睡在靠圈门最近的一间房,把柴刀放在床边,警惕的防着牛再次被偷。 水牛的回归给大家带来一些安慰,虽然那几家的牛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是火烧不到自己的脚背就不晓得痛。 隐隐有些担心的是傅俊山和王家荣的安危,毕竟电话的状态很蹊跷,如果不是手机丢在半道上,那就有可能出现别的意外。傅茂生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他又给傅俊山的手机拨了几次电话,依然是接通了没人接听,这才无奈地领着大嘴和两个妹妹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傅茂生就起床了,大嘴也睡不着,两人聊了一会儿彼此的担心,还是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傅茂生起床去姨爹家再次打电话,这一次是正在通话中,让他感到心中一喜,难道是有人在给爸爸打电话?过会儿他充满期望再拨,却又是通了没人接听。细想刚才通话中,应该是有人也在给这个手机打电话,所以占线,但应该也是跟自己拨打的情况一样没人接听,傅茂生只好失望的去上学。 王丽卿会把大嘴的书包带去,所以大嘴就直接和傅茂生去学校,没回到岩上去,也来不及去。两人走在路上的每一个转弯处,都隐隐有一些期待,希望两家的老爹像水牛一样能自己回家,希望能在转过弯的一瞬间看到各自老爸的身影,可惜这样的场景没能出现。 第二天村里的人一觉醒来,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傅俊山家的牛自己回来了,村里没有一起去找牛的妇女们不明就里,都满怀期待的以为另外那几头牛也能自己回来,叫男人们别去找了。江洪福,汪兴志等人知道内情,不抱什么希望,早早的聚到村公所等大金那边的消息。 其实昨夜半夜就回来了一拨人,由于没有什么重要进展,大家又睡了,就没有连夜通报情况。在村公所里碰面,回来的几人说,到了半截河时,因为河岸泥土潮湿,在水边看到了水牛下河的痕迹,又在对岸看到上岸的痕迹。虽然小路已被晒的干燥坚硬,看不到牛脚印,但基本可以断定是往大金方向去的,因为那里地形险要,只有往大金一条路可以让水牛走。 汪兴志问:“有没有可能进了六洞天?半截河下去就是溶洞连着峡谷,如果进了六洞天那就真变成牛肉了。” 柳大志摇头说:“不可能,那个地形你们应该有印象,下了半截河,就进了峡谷,两边是悬崖,水牛下不去,中间的河道石头林立,百丈高的瀑布一个接着一个,不是水牛走的路,连鸭子下去都困难。” 提到鸭子,朱神匠说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好多年前了,石板河街上的张老头养了几百只鸭子。有一天下午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张老头恰好回到家里炖肉去了,没有守着他的鸭子。等张老头从家里戴着斗笠匆匆忙忙地冒着大雨跑到河边,只见那河水已经涨翻拦河坝上过河的石墩子,哪里还有一只鸭子的影子。 “这几百只鸭子几乎是张老头的全部家产,一场暴雨全部冲走了,张老头跳河的心都有,不过想着还有在外打工的儿子和在家的小孙子,还是忍着悲痛来找到我。”说到这里朱神匠习惯性的顿了顿,众人料到他会说他是如何的请神帮助老头找到鸭子,都觉得是老生常谈无趣得很。” 朱神匠端起全是茶垢的玻璃茶杯喝了一大口,接着道:张老头来找我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呀,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我有通神的本领,也不一定能给他找回鸭子。不过我看他实在可怜,还是答应他帮他。我先帮他攘除白虎,过了三天又请财神给他开了财门,跟他说不用管了,就算他的鸭子回不来,也会有其他方面的财源进来,何况除掉这消财白虎之后,这几百只鸭子的丢失会让他家免去一难大灾。” 柳大志等人听得性起,催促他到: “那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鸭子,张老头养鸭子是在田坝打米厂,下去没多远就是六洞天,难道这个故事与六洞天有关?鸭子找不回来那也会发一笔财吧?”不用说必然是这个结果,否则朱神匠不会说出来自砸招牌。 朱神匠果然说:“过了一个月,张老头家住大金县的大姑娘回来,说在离她家不远的五冲河的一处湾潭里,一夜之间冒出来上百只鸭子,翅膀上的第四片羽毛都是被捡了一个独特的缺口,大女儿知道这是老爹被洪水冲走的鸭子,这些记号她认得。她喜出望外,赶紧叫婆家人把鸭子全部都赶到到自己家的院子里,那时还没有手机,她带上两只走了五十里路来报信。” 此时有人拍马屁说,真是神奇呀朱大伯,都说你请神灵验,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定是你请财神爷把这几百只鸭子还给张老头。 朱神匠谦虚的摆摆手说:“不完全是我的功劳,神有神道,仙有仙途,我是阴阳先生,不是变魔术的。大家都知道这石板河过了六洞天,就完全进入地下,至于这水去往哪里原来并没人知道。鸭子在五冲河的河湾里冒出来,这是天地与河神的造化;恰好不是别人而是他姑娘发现,这不是财神显灵是什么?” 大金那边终于来了电话,他们沿途打听,一直到了大金县城,没有任何发现,准备留下两人继续打探,其余全部撤回来。受到朱神匠的启发,大家商量是否需要再仔细搜查半截河周边,看看有没有下到六洞天的可能,毕竟人是可以下去的。目前找牛已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傅俊山和王家荣的安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失踪案 第二天傅茂生和大嘴没有去上学,他们跟着汪兴志c江洪福c柳大志等人去半截河走了一遭回来,依然一无所获。汪兴志再次拨电话,然后叹了口气摇头说:“现在你爸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估计是没电了。”傅茂生不甘心的又拨了两回电话,还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汪兴志接着说:“去大金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刚才你二伯还打来电话,说他把大金县城的牛马屠宰场都找遍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就要回来了。” 傅茂生心里更加焦急的说:“姨爹,这都两天一夜了,无论有没有找到强盗,我爸都应该打电话来了,现在没有任何音讯,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想去派出所报案。” 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他赶紧走回家去,一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心里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沉住气,无论爸爸有没有事,都要把这个家撑下来,爸爸不在,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于是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深远的天空。 不一会儿,汪兴志和傅春才骑着摩托过来,对傅茂生说,还是去派出所报案,原来报的是盗窃案,这一次是要报傅俊山和王家荣的失踪案。 这个点派出所早已下班,是由一个副所长和两位民警值班。看不到副所长,估计是躲在在办公室里喝茶。两位民警一名协警正在值班室谈笑风生,傅春才和那协警是赌友,两人一见面就勾肩搭背的聊“砌长城”的事。傅春才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自己家牛被偷了跟他没关系一般。 汪兴志无奈的摇头,心道“真他妈的是蠢才”。汪兴志给在场的人抽了一圈烟,满脸堆笑地说:“马警官c卢警官,我姨夫傅俊山失踪了,我们来报个案,麻烦你们了。” 老警察马大路忙着吞云吐雾,不说话,年轻的卢凌云警官慢条斯理地问:“失踪多久了?” 汪兴志说:“昨天失踪的,已经超过24小时了。” 卢警官说:“嗯,你姨夫,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失踪的,才一天的时间不要着急,等一等说不定他就自己回来了。” 此时坐在旁边的老民警马大路道:“你说的傅俊山就是石板寨的那个吧?听说计生办的人去捉他他跑了。为了躲计划生育来报失踪?嘿嘿,狗日的你们倒是会动脑经。乡里乡亲的,我先提个醒,别干些违法的事。” 此时站在一旁的傅茂生急了,赶紧说:“马警官,我爸和王家荣叔叔是去追偷牛的强盗,一天一夜了没有消息,我们怕他遇到危险,所以才来报案。” 马警官这才正色思考了一会儿说:“你们牛头岩的这个失牛案我知道,所里人全都去办案了。不止你们这一件,更大的案子都还有好几起。明天早上武所长来了要开会,刑警队也要来人,我们会上报这个情况。那个,小卢,先给他们登记!” 小卢翻箱倒柜找了一会,没找到登记本,随手在打印机上抓起一张a四纸,递给傅茂生说:“把失踪人员的名字,以及联系电话写下来就行。哦,对了,你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也要写。” 傅茂生觉得不太正规,不过还是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失踪人员傅俊山c王家荣的名字以及傅俊山随身携带的电话号码,又在王家荣名字后说明没有随身带手机,最后才是家属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登记完毕,马警官就说: “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给汪兴志联系。” 本来傅茂生还想把手里掌握的那个重要证据交给警察,一看这么不正规,又打了退堂鼓,他估计交给这俩货,会被当垃圾扔掉。这连情况都没问,失踪的是谁估计也没完全搞清楚,怎么可能找得到?傅茂生无比失望。不过据说派出所能查到每个人的详细信息,而且偷牛案的案情所里也熟悉,或许也有点希望吧。 汪兴志拉着两个人走出了派出所大门,才对傅茂生说:明天早上武平初在的时候再说吧,这个姓马的是个老狐狸,又不好说话。”三人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回去明日再说。 大嘴兄妹放学与傅茂生等人在岩脚岔路口分路后,就先回家。放下书包,兄妹三人胡乱弄了点东西吃,然后带上一箩筐事先在几个邻居家收来的鸡蛋,去了月亮湖。 兄妹三人来到月亮湖,很失望的仍然没有见到王家荣和傅俊山的身影,只有两个妈妈在,这大山小湖显得如此凄凉。兄妹三人才一进门,就被躺在床上的李霞吓了一跳,只见她比几天前消瘦了更多,脸色惨白,说话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虚弱。王丽卿和张怀春同时问:“有没有电话?”然后就同时摇头。内心的担忧和场面的凄楚让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眼泪已在王丽卿的眼睛里打转。 王家荣没有带走手机,两个女人经常用王家的这部手机和李明雪通电话,知道除了傅家的牛自己回了家,没有别的好消息,两个男人就像泥牛入海再无音讯。大嘴受不了这悲伤压抑的氛围,说:“姨妈,这是我爷爷给你带的药。”他把在拉嘎苗寨爷爷交给傅茂生的那包苗药拿出来。 张怀春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代为接过药草。李霞却虚弱的说:“真是太麻烦王爷爷了,可惜已经用不着了!唉!我们给你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如今我又是这个样子,要是王家荣他们两个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对得起姨妈一家!”说着话李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枕头上,那枕头已湿透了,不知道李霞哭了多少回。 原来李霞就在傅俊山和王家荣去追强盗的当天晚上流产了,并且出血不少,幸亏有张怀春在,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流产后身体非常虚弱,身边离不开人照顾,还要补充营养,张怀春把家里的牲口都托付给邻居照料。 张怀春叫三个孩子去照顾家里,需要什么她打电话给李明雪,让傅茂生和王丽卿三兄妹商量着送上来。王丽卿兄妹要走时,张怀春又说:“你姨妈的情况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三个,尤其不要告诉小雅和小婧,她们知道了肯定要上山来,路太远了,耽误她们上学,到周末再告诉她们,让她们来陪陪姨妈。” 傅茂生c汪兴志三人骑着摩托回到石板寨的时候,傅春才回家去停放摩托车,傅茂生单独把汪兴志拉到自己家。他真是着急了,如果能从那块布得到什么重要线索,找到爸爸和王叔,那就万事大吉,但如果再拖延时间,只怕两人凶多吉少。 汪兴志见傅茂生把门关了,又谨慎地把他带到里屋自己的房间,知道有非常紧要的事情。傅茂生问道:“姨爹你是否还记得在拉嘎湖口的时候,他们几个划着竹排去遇见黑衣人,都说那个人穿的是普通衣服,而只有方屠夫一个人说穿的是麻布苗衣,而且非常肯定地说戴着黑色丝帕。” 汪兴志诧异的看着傅茂生说:“你也注意到这个,说说你的想法!” 傅茂生有所保留的说:“姨爹我暂时也说不出什么,就是觉得这其中并不是眼花了看错了那么简单,想听听你的意见。” 汪兴志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方屠夫有意误导我们,我在想他是不是跟苗寨的人有什么过节,先入为主的就认为苗寨里的人是强盗。更为奇怪的是,他先是跟我们一起去追黑衣人,而且他跑在最前面,后来居然又折回去跟你们在一起。” 傅茂生道:“我认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方屠夫其实看清了那个黑衣人是谁,应该是他的熟人,故意跟我们说穿的是苗衣,让我们在苗寨浪费时间,好让黑衣人逃跑。当然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之所以只跟你一个人说,就是因为没有把握。” 汪兴志用一种奇异的神色打量着傅茂生,思考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已经怀疑到黑衣人是谁了?我想我们的猜测可能是一致的。完全有这种可能,也是合理的怀疑,同时你对这个问题的谨慎对待你是正确的,毕竟你也要注意避免先入为主,你和杀猪匠家有过矛盾。” 傅茂生说:“考虑到有过矛盾,我原本不打算说出对杀猪匠的怀疑,但现在不能再拖了,晚一分钟找到偷牛贼,我爸和王叔就会多一分危险。时间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我爸他们也不知情况怎么样,我不想逃避这个问题,我想他们多半是受到控制,甚至” 终于忍住没有哭出来,傅茂生又说:“姨爹,你想,如果方屠夫极力帮助黑衣人逃走,黑衣人要么是他的亲人,要么抓住这个人对他不利” 汪兴志点头说:“嗯,不过茂生,怀疑毕竟还不是事实。而且我们不能在心里过早的认定黑衣人就是某个人,这样会让我们忽略别的线索,一旦弄错了,同样很耽误事。” 汪兴志抽了会儿烟,又说:“其实我也很着急呀,但我们不能乱了方寸,一旦我们都乱了,你妹妹你妈他们怎么受得了。茂生,试探很容易打草惊蛇,如果没有证据,就算派出所的人审问他也会抵赖。” 傅茂生:“姨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把当时看见黑衣人的那几个人在各自分开问一遍,看他们都怎么说,仔细问黑衣人的体貌特征,如果大家都说像某个人,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让派出所抓人审问就有把握得多了。” 见汪兴志还是犹豫不决,傅茂生决定把黑狗扯下来的那片碎布拿给汪兴志看。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书,又从书里翻出了一片黑色的浸着血污的布片。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布片的一角提起来拿到窗户前,然后一五一十地把怎么从狗嘴里拿下这块布,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把这块布保存起来的过程告诉了汪兴志。 汪兴志舒了一口气,用布满血丝眼睛赞许的看着傅茂生说:“这个东西太关键了,这就是从偷牛贼的衣裤上撕扯下来的,这是直接证据,而且上面还有血迹,经常看电视你知道,这上面有强盗的那什么?” 傅茂生:“dna” 王兴志:“对,就是这个,交给警察肯定能把这个人给揪出来,当初在苗寨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拿出来交给武平初呢?他毕竟是所长,还不至于不重视这么重要的证据吧?”汪兴志问。 傅茂生摇摇头说:“武平初他们是苗寨请过去办失踪案的,而且他去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后来才知道他是所长。虽然这块布看起来是普通的布料,不是麻布,但当时我并不认为苗寨能够排除嫌疑,苗族人也经常穿普通的服装,如果贸然拿出来,会影响武平初的判断,而且他也得回到所里才能处理这个证据。我拿到这块布其实在心里也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暗中观察方屠夫,他的行为很蹊跷。” 汪兴志又点起一支烟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烟头差不多都要烧到手指了也没吸第二口,汪兴志却突然一拍大腿,吓了傅茂生一跳,说:“有了,这个事可以去找一个人,他有能耐不通过警察,把那天在湖口见过黑衣人的人都弄来分别问一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请神将 傅茂生听说有人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有些不信道: “谁呀?那么厉害,不会是村支书江国强吧?” 汪兴志道:“他哪行!召集开个会都费劲。这个人我不说你还真猜不到,朱神将啊,哈哈。” 傅茂生:“姨爹高明!还真是,我怎么没想起这位大佬?” 汪兴志:“呵呵,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一点就通。我就不明白你爹妈是怎么教的,我家小杨还是个没断奶的货,他还说我总夸别人家的孩子” 傅茂生就欣赏姨爹这点,光明磊落的,不会酸溜溜的见不得别人家的比自己好。他俩密谋了若干细节后,便分头行事。 傅茂生去请人,先去丢了牛的那几家,就说自己家的牛回来了,全靠菩萨保佑,要请朱神匠来给菩萨还愿,同时要给爸爸傅俊山攘灾祈福。“朱大伯说了,要请所有参加找牛的人都来” “哦,对了,朱大伯说凡是这次被偷牛的人家都可以顺便搭伙,有愿还愿,无愿消灾,除了我家,其他几家不要例事钱,只要凭心意烧点纸就行。”傅茂生几乎对每个人说的都是汪兴志教他的这番话,那几家牛被偷了的也帮着傅茂生分头去通知,大家自然答应,都说稍后就到。 莽子和汪小阳,还有大母猪等人一道正准备找傅茂生,在路上遇见了。一听傅茂生说今晚要搞迷信活动,都一脸鄙夷的神色,纷纷说从来不信这一套。才醒的一想,傅茂生如此上心,尽然亲自出马,像看稀奇古怪一样上下打量他,还摸摸他的额头,竖着中指说:“你他么没病吧?这也太l一了,读书读到牛圈里去了吗?老师天天说搞封建迷信是落后和愚昧的”傅茂生心里也挺难为情,但苦于不能说出真实意图,仗着脸皮厚,也不解释,粗鲁的道: “少废话,就说去不去?” 大母猪也没脸没皮的说: “去,怎么不去,凑热闹,看好戏,还有好吃好喝伺候,傻瓜才不去。” 汪兴志提着一瓶石板河酒来到朱神匠家,推门进去却不见朱神匠,于是问他老婆说:“嫂,我哥在家吗?” 朱神匠老婆站起来笑嘻嘻地让坐说: “他不在家,兴志,你找他什么事?” 汪兴志说:“俊山家的牛不是回来了吗,上次在村公所我听说牛被偷的当天晚上,我哥就帮着请菩萨。你说这菩萨还真是灵验,被偷了的牛都能自己回来,没有菩萨点化,一头牛能那么有灵性?这次村里没人不服我哥,也没人敢不信菩萨了。现在来请我哥去请神还愿,顺便给俊山消消灾,请菩萨保佑他和王家荣好好的回来。” 朱神匠老婆见有生意上门,更是眉开眼笑,客气的对汪兴志道:“他这几天也忙,这不,天黑的时候又去给杀猪匠家退煞气去了。” 汪兴志心里一咯噔,问:“杀猪匠家怎么啦?” 朱神匠老婆说:“这不是他们家娃儿赌博赢了钱吗,被输钱的打了一顿,伤得不轻,他爹说最近是非多,多半是撞邪了。” 汪兴志把酒放下,说:“嫂,我去杀猪匠家请我哥,只怕杀猪匠家留吃饭不让走,你没什么事的话,请嫂跟我一起去给解释两句,免得主人家不高兴。” 这汪兴志嘴甜,品貌又好,正儿八经的说两句也能惹得妇女们心花怒放。朱神匠老婆本就想去喝鸡汤,又不好意思,见汪兴志这样说,反倒是去发善心了,岂能不欣然应允。 两人打着电筒快要走到杀猪匠家时,听见朱神匠的声音正在念:“百抱毛绳花盘,满碗酿浆水饭,欢喜领拿欢喜领受”汪兴志颇为熟悉迷信先生们的套路,念到这里知道接近尾声了。 果不其然,到了路口上时,已经在杀鸡了。路口边插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打着稻草结的竹棍,这玩意儿叫做草标,在当地风俗中,门前或者路口上插上一根,表示这家人刚刚举行过驱邪仪式,不允许来客进入。 只见朱神匠已经在解卦,刘方毅蹲在路旁杀鸡。刚从派出所回来不久的傅春才抱着手坐在旁边看,还不住的抖着他那两条瘦长的腿,一看就不像是来帮忙做事的,多半是闻着味儿来蹭吃喝,又或许是来约大脑壳去赌钱。 汪兴志没理睬没心没肺的傅春材,见朱神匠忙着,就对刘方毅道:“方毅,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刘方毅早就看见汪兴志,勉强挤着笑,似乎没有一起去找牛内心有愧,在热气腾腾的开水盆里扯着鸡毛说: “好的差不多了,问题不大,就是不能穿鞋子,你看我这两天都很少出门,整天都是穿着拖鞋。” 汪兴志见神匠先生有空了,才说: “朱大伯,又要麻烦你,只怕今天晚上你一时半会儿睡不了觉。” 为了不耽误种庄稼,村里人搞迷信活动一般在晚上,稍微大一点的场面就会做到很晚才能收工。其实汪兴志是村里少数无神论者之一,偶尔参加迷信活动也只是入乡随俗的意思。这次亲自来请,朱神匠颇为诧异,忙问是什么事,汪兴志故作慎重地说: “方二伯家里图吉利,我们到路上去说。”这意思是杀猪匠家刚做完驱邪法事,在这里说恐怕犯什么忌讳,实则是有些话需要单独谈。 两人一直走到没人听得到的地方,在马路边上坐下来,扯了半个钟头才把各项细节交代完。朱神匠两眼滴溜溜的转,心里盘算,如果这次真能把强盗揪出来,自己岂不是功不可没。但如果整错了怎么办呢?脑袋里灵光一闪道: “兴志啊,其他的都好说,有一样规矩不能破,看出来那人是谁后,要把名字写在纸条上,放到升子里,升子要用盖子盖好,不能给任何人看,最后是要烧给牛王菩萨判罚的。”朱神匠知道强盗不好惹,有功劳当然自己揽,若得罪人就让牛王菩萨他老人家去得罪好了。 汪兴志问能不能偷着看看,朱神匠知道在汪兴志这样的人面前,就没必要装神弄鬼,得说人话了,不过还是神叨叨的说: “这规矩嘛,神和菩萨是不在乎的,主要是做给人看。”于是附耳给汪兴志出了个主意,汪兴志听了终于眉头舒展开来。 两人又返回了杀猪匠家路口,杀猪匠生怕汪兴志进家门,指着草标说: “哎呀兴志,我就不喊你到家里来坐了,你们今天晚上要请朱大伯去做事情,我也不挽留,那个,那个” 朱神匠一听,心里很是不悦,且不说利事钱还没给,这晚饭都没吃呢,那只肥公鸡还躺在盆子里,硬是没上火煮。 朱神匠何许人也,岂能随意糊弄,他不动声色的道: “兴志,你就先去交代着茂生好好准备,方二哥家这里还没结束,就煮这只鸡也有讲究,我不在怕他们把鸡卦给糟蹋了。你那里先点上香蜡,摆好供桌,把升子毛钱准备妥当。方二哥和小超嘛,一会儿这里完了他爷仔俩和我一起过来,他这里只是忌人进家门,可不忌讳出门。” 汪兴志还没开口,杀猪匠急忙道: “既然不忌出门,我跟朱老哥过来没问题,只是小超嘛,这个短命狗日的,躺在床上,起来屙尿都成问题,他怕是去不了。” 汪兴志自然是连忙表示关怀,问伤到哪里,还说得进去看望一下。方屠夫连忙摆手,又指着路口矗着的那根草标提醒说,这狗日的哪配得兴志叔叔看望,怕折了他的阳寿。 随口请了刘方毅和傅春才,汪兴志就直接去傅茂生家。人也来了个七七八八,大家倒也尽心尽力,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准备妥当,供桌也摆好了。等了大约两个钟头,朱神匠等人才抹着油嘴巴过来。 朱神匠首先是清点人,方大脑壳和刘明昆没来在意料之中,方大脑壳是因为被人打了才没来,刘明坤呢,他爹刘方毅说去了县城不在家。最可气的是算半个主人家的傅春才上街赌钱去了,气的傅茂生牙疼。傅茂生从小不但没落过这个堂哥半点好,还经常被他气的差点吐血。 那一次次方大脑壳扇傅茂生耳光,傅春才在旁边看,也不劝架。见围观的人都看他是否帮忙自己堂弟,得,他干脆走了,不凑那热闹。 还有一次,他给了傅茂生一张赌博得来的百元假钞,请傅茂生上学时顺道去周家诊所为他爹傅俊武付赊欠的医药费,却把他爹给的真钱揣兜里。周家不收,回头他也不收,说给傅茂生的是真钱。知子莫若父,傅俊武在他的衣服里搜出原先给他的那一张,把他吊在屋梁上用瘟猪棍狠捶,若不是傅俊山放他下来,只怕早就打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看水碗 离了红萝卜照样要摆席,热热闹闹的请神仪式开始了。还是老套路,朱神匠摇着一串穿在铁箍上的古币又唱又跳,那一串响器酷似沿海工厂门卫室墙上挂的钥匙串。 请神容易,朱神匠唱跳完毕就给神报主家姓名,傅俊山全家老幼都报了一遍,又搭着报了另外几家家主姓名,并给傅俊山喊魂折腾了个把钟头,终于消停下来。朱神匠端着一碗水,烧了两张纸钱,任凭那纸灰泡在碗里,拿起一炷香对着水碗写写划划。 看似要开始看水碗了,傅茂生暗自振作精神,不料朱神匠却是含一口水在嘴里,对着人多的地方“噗”的猛喷,惹得大家纷纷躲避。莽子连忙用袖子擦被喷在脸上的水,大母猪见莽子比自己惨,心里就平衡了,躲在别人身后抖着肩膀笑。 朱神匠喷完,又翘着兰花指念道: “梁上白虎出,梁下白虎出,东方白虎出,西方白虎出,南方白虎出,北方白虎出,中原白虎出” 他一边念一边用兰花指沾那碗里的水梁上梁下,东西南北的乱弹,碗里的水都要被弹光了,也不开始看水碗。几十号人也跟着朱神匠屋里屋外到处转,走在前面的几个手里也都端着碗,碗里有半碗米,朱神匠念一句,端米的就撒几粒米,嘴里跟着喊:“出——出——出” 差不多又折腾了个吧小时才打卦,最后才是看水碗。打卦没什么可看的,无非翻着卦书念一番预测吉凶的话。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很多人都被折腾的没精打采,刚才还精神着的大母猪也困得眼睛皮儿打架了。 朱神匠把傅茂生早已准备好的一枚铜钱放在一只装了水的土瓷碗里,铜钱上全是绿色的铜锈。朱神匠细看这枚钱币,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想必相当满意。朱神匠事先说过这钱币越古越灵验,傅茂生是在阁楼上爷爷用过的箱子里找到的,挑了这一枚锈蚀得最严重的。 朱神匠用一把形状怪异的刀对着那水碗写写画画,嘴里轻声念着咒语,最后示意了一下,捉着敬神鸡的江洪福一刀结果了那只鸡的性命,等到血流得差不多的时候,滴了一小滴血在那水碗里。朱神匠又喊所有要看水碗的人跪在案前,他含一口水又喷众人。 这次估计是忘了深吸一口气,那水没被喷成水雾,却像母猪飆尿一样喷在将军的脸上,这家伙正在打瞌睡呢,突然惊醒,正要骂人,又觉着不该骂。大家都折腾蔫了,没有注意到大母猪的惨状,只有没精打采的莽子和汪小阳一下子困意全无,终于捂不住噗噗的笑喷了。 终于开始依次排队看水碗,先由八九岁的童子娃二狗开始看。朱神匠说尽量别眨眼睛,要多看一会儿,至少要看分把钟,盯着水碗里那枚铜钱中间的方孔,把它想成一扇窗,透过那窗户看向很远的地方。 此时,那碗里的水映着昏暗的灯影,轻微晃动着,似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有魔鬼将从井里跳出来。那小孩像得了魔怔一样看了两分钟也不说话,大家一开始还戏谑的说些闲话,此时受这氛围感染,大气都不敢出。 朱神匠却是按捺不住,这时间也看的太长了,正准备提醒,那小孩头向下一垂又猛的抬起,合着这熊孩子是在打瞌睡呢。后面的人纷纷催促,朱神匠止住大家说: “看水碗的时候打瞌睡是不叫打瞌睡,是入定。” 大家问看到了什么,二狗说,看到一个人,说完了还环视一遍屋里,像是在找人。有的人被吓的心惊肉跳,生怕这小家伙说看到的是自己。此时二狗看到他爸爸李正忠站在身后,大家才知道他刚才是在找他爸,暗自松口气。汪小阳等人不知轻重,问看到的是谁,二狗牛逼哄哄的说: “一个黑色的影子——不能说,朱大伯说要写在纸上烧给菩萨。” 大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二狗随便咬一口,同时,又有些失望,二狗看到的人是谁呢? 莽子说:“二狗,你不会写字,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写。” 二狗聪明的说:“我爸会写字,我只告诉他,他帮我写。” 二狗把李正忠推到门边角落里,对着他的耳朵用悄悄话说了一通,李正忠奸诈的笑了笑,又收住笑容神秘兮兮的到供桌前取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小纸条,狗爬似的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给二狗过目后后把纸条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像捐款箱一样开个小口的纸箱里——由于没有升子,只能用这纸箱代替了。 有二狗的示范,后面的人依次看水碗。有的看的很认真,看了也认认真真的写了放纸箱里,有的看几秒钟就说看出来是谁了,匆匆写了塞进去。也有的问什么都看不出来怎么办,朱神匠说没看出来就写没看出。 最后轮到傅茂生看时,他还是认真揣摩了一会儿,很是怀疑这真能看出来谁是强盗?这不好说,不过非得把人折腾到半夜才开始看有一定道理,听说人睡着后说梦话都是真心话,酒后也吐真言不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在这昏昏欲睡状态下,那水碗里光线暗淡,铜钱图案模糊,正适合梦游一样联想到心中最怀疑得那个人。 咦!傅茂生注意到这枚钱币上的字,他仔细辨认,虽然残缺模糊,但能认出是“洪武通宝”四个字。在石板河曾经有过传言,说傅茂生的曾祖父傅云汉缴获过方大地主家的财宝,其中就有明代的古钱币,据说那东西挺值钱。傅云汉在文革时期被整与这个传言有关,当时傅家被抄家时爷爷把曾祖父的东西都藏好了,并未搜出什么财宝和钱币。傅茂生暗道: “怎么这么大意,凭朱神匠的眼力,肯定能认出这枚钱币是明代的,虽然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但再次掀起波澜,引来盗贼或者带来麻烦总是不好。” 傅茂生心里想着这一茬,自然没有注意看什么黑衣人,意识到自己是在看水碗,才集中精神看了一会儿,不料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他爸傅俊山威严中带着慈祥的的模样来,心里暗自叹息。 傅茂生干脆说:“朱大伯,这枚钱币是我同学用来抛正反面做选择题时,我给他没收来的,那纸箱背后还有一枚,你看是不是拿错了?”朱神匠在那纸箱后面桌面上找半天,没找到,大家说可能是掉在地上了,又弯腰看,这个过程中傅茂生用裤兜里的一枚硬币把水碗里的“洪武通宝”换了,这枚五角铜币下面小字是“1980”,这才是自己和同桌抛正反面做俯卧撑的用的。 朱神匠说,没有找到就算了,这个也可以,心诚一点,再看看。傅茂生假装闭眼一会儿,想到自己对菩萨满嘴谎话和小动作,还一点不心虚,心想自己这样的人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他睁开眼看了几秒钟,说看到了,于是走到旁边写了“狗日的强盗”塞进纸箱里。 由于傅茂生是最后一个,别人也没注意到碗里的古钱被换掉了,朱神匠也直接开始收尾工作。傅茂生端着水碗,汪兴志抱着纸箱,跟在朱神匠的后面走到院子里。朱神匠找准牛王庙的方向,焚香烧纸,傅茂生按照提示把水碗倒扣在地上,朱神匠用他那把跳大神用的刀啪的一声把土瓷碗劈碎,又扒拉开碎片找古币,他老花眼哪找得到! 大母猪巴不得快点结束拉倒,很殷勤的帮忙,看到那陷进泥巴里的硬币就抠出来扔进朱神匠装器物的托盘里。朱神匠又安排汪兴志把那纸箱子里的纸条倒在烧纸的火堆里烧掉,并翻开那盖子看,一张不剩,才把那纸箱递给傅茂生,他说这个还要装书。 几个小年轻好奇的问朱神将,有没有确定谁是偷牛贼。朱神将说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答案自会揭晓,到时候他再问菩萨。当然,又得时候菩萨也会托梦给主人家的。 至此,看水碗的仪式算是结束了,人们的瞌睡却醒了,有一半人在伙房里吹牛玩笑,围坐在火炉边守着煮鸡吃,一半人明早上有事各自回家睡觉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嫌疑人 一杆人到半夜时终于把鸡肉吃得一点不剩,连汤也喝个精光,有的还喝了几碗包谷酒,东倒西歪,拉拉扯扯的回家去。汪兴志留到最后收拾一屋子的狼藉,只剩下他和傅茂生时,两人赶紧把那个纸箱子拿来。 原来这个纸箱子做了手脚,在箱子里隔了一层纸板,事先就自己胡乱写写画画弄了些纸条塞进去,然后又把底翻过来,把隔层纸壳往下压,看水碗时写的纸条装在这另一面。倒在火里烧毁的自然是事先装进去的纸条,真正大家写的还在里边呢。 傅茂生和汪兴志把这些纸条拿出来摆在床上研究,虽然都是不记名写的,不过傅茂生给纸箱盖子开口子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故意把口子开的较窄,纸条落进去差不多是后面的压前面,倒过来时又一次性到位,避免来回翻腾打乱顺序。这让人想到那次投票选举村长,那次谁都巴不得选中的是自己,这一次却是谁都害怕被写上自己的大名。 排在第一的是狗爬一样的字,上面写的赫然是“刘明仑”三个字。傅茂生一看就忍不住笑,这是二狗他爹写的字,不过估计比二狗写的好不了多少。这刘明仑是何许人也?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朋友,他是二狗的死对头,经常在上学路上打架拌嘴,这个自然算不得数。 刘明仑就是刘明昆的弟弟,他还有个妹妹刘明媚,兄妹三人性格迥异。刘明昆是个狡猾的家伙,好像和谁都自来熟,但和谁都不易深交,遇见好事就有他,遇见坏事他准能躲,而且别人还不好说他什么,人家能找到有理由啊;刘明媚嘛,不爱说话,遇见村里七老八十的也不打招呼,优点是长得漂漂亮亮,学习成绩也挺好;刘明仑小朋友在村里孩子中是个刺头,傅茂生经常见村里其他孩子联合起来对付他,可总是他把别的孩子打哭了。 排在二狗后面的连续八九人,都是当天在拉嘎湖口瞥见过黑衣人的人,这几个人写的自然最重要。但连续有四五个个人都写“像熟人,不确定”c“在哪儿见过”之类的话,傅茂生并不觉得失望,相反,他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想,那个黑衣人是村里人八九不离十了,看见的人隐约觉得他像某个人,但又不敢肯定,实属正常。 不过接下来有了情况,有一张纸条写的是“刘明昆”三个字。刘家兄弟俩前后中标,正常吗?傅茂生倒是没有怀疑过刘明昆,不过既然有人怀疑,肯定有他自己的逻辑。仔细推敲这是谁写的,按照回忆的顺序,可能是杀猪匠,也有可能是李二胖。 再往后看,又有惊人的发现,一张纸条上写了又画成黑墨一团,接着又写“大脑袋”三个字,这说的不正是方应超是谁?后面又看到两次写“方应超”,一次不确定是谁写的,只知道是在拉嘎湖口亲眼见过黑衣人的八人之一,这就说明傅茂生的猜测得到再次印证。另一个能确定是汪兴志本人写的,虽然汪兴志没有告诉傅茂生,但两个人的怀疑是基本一致的。 可是越往后看,这种一切即将明朗的感觉又消失殆尽了,只见后面的纸条上写的名字让两人大跌眼镜。有的人写“杀猪匠”,当时方屠夫就跟傅茂生他们在一起,那个黑衣人不可能是他,除非他会分身术或者易容术之类的,这电视上的桥段岂能当真?至于别处的杀猪匠可能性就更小。有的人写“傅春才”,这货倒是像个贼,但只怕没有那么大的贼胆,何况找牛当天他骑着摩托带着几个人在公路上跑,这个有人印证,不需怀疑。 更让两人震惊事发生了,有几个人写“王家荣”或者“傅俊山”,真他妈什么人啊?这两人失踪了,生死未卜,把强盗之名胡乱推在他们身上相当阴险,反正除非人回来,否则谁证明他们不是强盗?傅茂生倒抽一口凉气,细想,自己家的牛回来了,而其他几家的有去无回,还别说,要是这个在村里传开的话,没准很多人选择相信。即使相信傅俊山为人,那又怎么样?毕竟还有王家荣,他不是汉族,又是拉嘎苗寨搬来的,人们不了解,自然按照亲疏远近来加重或者减轻怀疑的程度。 但傅茂生心里坚信老爸和王叔的为人,看到他最担心和牵挂的人受到如此污蔑,内心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汪兴志一眼,汪兴志鼓励的说:“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爸,一切终会水落石出。不过只怕有人会故意制造谣言搅浑水了,我们还要小心应付啊。” 看水碗的结果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嫌疑人,跟两人原先预料的差别太大。傅茂生问汪兴志明天是否还要把那片碎布交给武平初,汪兴志思考一会儿说,只有交给武平初了,毕竟现在没有别的招了,只有相信警察。 虽然傅茂生内心是同意汪兴志的观点的,他对这个武所长的印象也不坏,不过事关至亲生死,不能马虎。这碎布是确定黑衣人身份的唯一证据了,有多谨慎都不为过。他决定也征求一下江峰的意见,毕竟他学政法专业,应该懂些道道。 江峰联系他同学在刑警队的哥哥,县局刑警队知道这个案件有这么重要的线索,非常重视,马上就主动从派出所手中接过了案子。傅茂生放心的把手里的证据交给了刑警 从派出所往回走的路上,傅茂生歉意的问道: “大嘴,为我们家的事,让你爸卷进来,说实话,我知道你们很伤心” 王兵听出来,傅茂生丢了老爸也很伤心,同时还怀着一肚子的歉疚,真诚的道: “别多想,我们都为找不到老爸着急是真的,但这事完全不怪你们家,更不是傅叔的错,要恨就恨偷牛贼。” 好兄弟的理解,让傅茂生哽咽,他也不再说丧气话,鼓励的说:“大嘴,现在我们兄弟俩,不,我们三个(包括王丽卿),都要面对中考。我们不能放弃,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坚持下去,这不仅是我们的前途,更是爸妈们的期望。” 王兵听了傅茂生的话,又燃起斗志,不过他意识到这其中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大,比如李霞流产了不但不能劳动,还要专门腾出一个人照顾,傅茂生压根还不知道,两家人合伙养羊的事恐怕也落空了,接下来家庭开支都成问题,于是委婉的道: “茂生,我们这一年的困难会很多,除非你爸和我爸平安回来撑起,否则过不了多久我们会被家里没有劳动力,口袋里没钱弄得焦头烂额,何况我家里欠了贷款,过几个月就到期了,到时候危机就来了。唉,你说养羊那事我们兄弟俩能干不?” 傅茂生道:“养羊的事看来悬,没有两个老爸,我们都不懂技术,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过,我家的牛不是回来了嘛,还有两头猪,就靠卖这仨牲口撑到我们兄妹三个中考结束不成问题,即使出现其他危机,我们一起想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岂能被尿憋死?”其实傅茂生也没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但态度和信心很重要。 大嘴原本担心傅茂生经受不住父亲失踪和妈妈流产的双重打击,现在看来,傅茂生是傅家的主心骨,没那么容易垮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梨花雨 协助配合刑警队的人来村里问完笔录,看时间不早了,由于昨晚没睡好,傅茂生和王兵就在家里休息一会儿等着丽卿放学,他们三个约了今天上山。 大嘴睡着了,傅茂生高高的垫着枕头想事情。连续几天傅茂生都在焦急中度过,如果一直找不到父亲,他的人生从此将蒙着阴影。他知道,若命运真的夺走了他的父亲,就更不能让父亲寄托的希望也被夺去。他也知道,绝不能让这种悲观的情绪蔓延,他要是垮了,她们怎么办,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顶住压力。但想得到和做得到是两回事,他只能强撑着,努力让自己在这次打击中屹立不倒,就像一杆向命运和黑暗宣战的大旗。 下午五点左右,傅茂生和王兵看差不多到放学时间,就提前来到岩脚路口等王丽卿。可是到了五点半,还没有见到王丽卿的身影,两人有点着急,担心她又遇到常力那伙流氓。发生了那么多事,傅茂生和王兵心里已经不在乎常力了,一旦遇见,一定不会再客气,正愁一肚子的怨气没地儿发泄呢。 两人久等不来,沿着马路朝学校方向走,一路遇见不少放学的学生,都说没看到。直到路上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少,才在田坝沟小桥头看到了王丽卿,不对,是王丽卿和一个男生,那不是常力是谁?傅茂生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不舒服。傅茂生和王兵走近时,常力还没发现他们,正恬不知耻的跟在王丽卿后面解释着什么。 王兵上去就要动手,傅茂生赶紧拉住他,因为这次他并没有发现常力有异常举动,像是求着王丽卿什么事一样。常力也看到了两个精干的小伙子,先是一愣,认出怒目而视王兵后,反而笑了,说道:“王兵啊,别误会,我跟丽卿,哦,不,跟你妹妹说正经事,别误会啊。” 王兵不理他,问道:“姐,他想干什么?” 常力讪讪的道:“王兵,哦,原来她是你姐?我还以为是你妹呢。上次你偷袭我,我都懒得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做人不能那么小气吧?我承认上次没有管好兄弟,我已经给丽卿道歉了,我真的没有恶意。”这货看起来一脸真诚,说什么都冠冕堂皇,一点不像个坏人。 王丽卿开口道:“去去去!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我不需要你帮忙,再跟着我可不敢保证你不挨揍哈。” 王丽卿说完,拉着王兵和傅茂生就走。那常力赶紧道: “哎!我是真诚的,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人都是会变的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唉!唉!” 常力还想解释,可三人已经走远了,傅茂生回头看那常力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他再看王丽卿,一副铁石心肠冷若冰霜的模样,哪里像个花季少女,简直就像一代女皇。 路上两人问常力求她什么事,王丽卿先是不肯说,架不住拷问,又生怕产生误会,王丽卿才挤牙膏一样道出原委。 原来今天轮到王丽卿和同桌刘莉值日,同桌有事,扫完地就先走了,王丽卿一个人留下继续做清洁。就在王丽卿擦了桌椅,又去上厕所回来准备继续擦玻璃时,只见一个男生正危险的站在窗台上擦玻璃,正纳闷哪个同学搞错值日表,还提醒一声“注意点,太高了”,却马上后悔不跌,因为她发现那窗户玻璃后面死皮赖脸贱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常力。 王丽卿有点害怕,辛亏隔壁两个班老师又拖课到现在,走廊上学生不少。王丽卿没有理睬常力,退回阳台上。常力这回倒是很知趣,跳下窗台走出来,把拧干的麻布往王丽卿面前的栏杆上一搭,很绅士的说:“擦完了,你检查!”单手端着一盆洗过帕子的水去倒。王丽卿本想擦完玻璃,趁人多早点走,一看早被常力擦的窗明几净,哪里还需要再擦。不过她心里可不领情,赶紧背起书包回家。 走了一段路,一群走得快的学生走到她前面去了,却不料那群学生里头有一个越走越慢,她赶上了才发现又是常力,而且一脸真诚的给她道歉。由于路上人不少,王丽卿想,一旦跟他拉扯起来或者争辩起来,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像情侣吵架,于是不耐烦的道: “有事吗?有事就说,但离我远一点说话,也别嬉皮笑脸的,跟你不熟。” 这回常力一点脾气没有,对那天发生的事道歉,还不停的解释那天他没有半点不尊重的意思,都是那几个混蛋吹口哨给闹的误会。不过他很明智的没有提被王兵一拳打翻在边沟里。 王丽卿不为所动,冷冰冰的问:“有事说事,少废话!”常力又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 “其实我一直很你,那么美,那么优秀,那么幸福。我虽说有爹妈,却跟没有一个样,长期心里不平横,我就学喝酒,学抽烟,混社会,看到哪个跟我一样的孤儿或者是留守儿童被人欺负了,我就带着我的兄弟为他打抱不平。有时候也故意惹事找点刺激,但我真的没有干过坏事。我知道你看不起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我不是小混混,我”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不要跟着我,我只警告你这一次。”王丽卿家里有事心情不佳,加上最反感以我为中心的人,何况是一个满嘴谎话,厚颜无耻的流氓。现在她并没有把这个曾被弟弟一拳打倒的小流氓放在眼里,若是单挑,她虽是女流之辈,却未必会输。 不料常力语出惊人:“丽卿,我知道你家里的事,你不要难过,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你爸爸的” 正是讲到这里时遇见了傅茂生和王兵,常力才不得不结束他的演说。虽然王丽卿在讲述时故意省略或者篡改一些台词,但傅茂生知道常力的目的绝不只是道歉和帮忙这么简单,他甚至悲哀的怀疑王丽卿会不会被这个流氓打动,一阵醋意涌上心头来。 发现傅茂生正怪怪的打量自己,王丽卿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什么?有粉笔灰吗?”见傅茂生依然不说话,眼神里的味道酸酸的,王丽卿不是笨姑娘,而弟弟在旁边又不知道怎么说,脸一下子红了。她心疼的看了这个跟她同病相怜的傅茂生一眼,那大眼睛仿佛在说:“傻瓜,不要乱想啊!” 沉默了一会儿,跟两人明显不在一个状态的王兵似突然想到什么,咋咋呼呼的说:“呀,这常力不会知道爸爸和傅叔的下落吧?姐你咋不问问他?说不定还是他干的好事呢?” 傅茂生知道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白痴也知道那常力对王丽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恨不得为她遮风挡雨,又怎么会隐瞒她爸爸的下落呢,更不可能害他。王兵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他还是个感情白痴。 咦!傅茂生忽然意识到也许常力不是这样想的,这样想的恰恰是自己。难道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得过问一下常力是怎么知道丽卿爸爸失踪的消息,虽然牛头岩的偷牛案已是满城风雨,但知道失踪的具体是哪一个人那就不容易。这样一想,傅茂生才醋意全消。 三人攀爬完悬崖天梯,只见王丽卿兄妹大气不喘,傅茂生却是手脚微微颤抖。傅茂生正想,怎么向王丽卿表达自己的歉疚,毕竟王家荣的失踪,是因为为自己家找牛。但一想到常力刚给丽卿花言巧语,心里一阵膈应,说不出口了。 倒是王丽卿先开口了,很小心的说:“茂生,有件事,我妈让我们不要告诉你,但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个能扛得住事的人,我还是自作主张告诉你吧。” 傅茂生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是个男子汉,有什么扛不住的呢?爽快的道:“说吧,没事!” 王丽卿尽量委婉的说:“你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没了。” 傅茂生一听,确实不是多大的事,突然又想,是不是妈妈出什么状况了,一下紧张了,赶紧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王丽卿说:“你妈挺好的,就是身体有点虚弱,暂时需要人照顾。不过你放心,我妈照顾她呢,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 傅茂生又问了一些李霞的具体情况,确认老妈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也就稍微放心了。不过一想到他妈日夜操劳的样子,回忆起他在外打工时常常午饭吃的都是早上带去的冷饭,又想到她这一次差点把命丢在月亮湖边的茅草屋,傅茂生心里满是心酸与苦涩。一路上三人都想着差不多的心事,谁也不说话。 爬到大荒坡时,三人都有点累了,坐在大石头上稍作休息。傅茂生望着对面的山峦,脑子里无意识的盘旋着关于大山的意象,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曾经无数次把爸爸想象成一座山,就像这牛背梁山脉一样,高峻伟岸。此刻他仿佛感觉到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父亲无所不在。傅茂生想对着大山痛哭一场,无论他平时多么的坚强,在父亲的面前,在大山的怀抱里,他永远是个孩子。 正当傅茂生在偷偷擦眼泪时,却听到旁边的王丽卿在啜泣,他赶紧收起自己的柔弱,过去安慰另一个比他更无助,比他更需要父亲呵护的人。傅茂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是把手掌牢牢的扶住她的背,任凭她哭的身体颤抖,哭得梨花带雨。 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傅茂生暗下决心,一定要像她的父亲一样呵护这个他平时叫姐的女孩,一定要像父亲傅俊山一样,做妈妈和妹妹们的脊梁。此时傅茂生的心中反而生起一股力量,他想对着大山长啸,他想要对着一切邪恶与厄运呐喊! 王兵红着眼睛,却没有流一滴眼泪,他安慰王丽卿说:“姐,我们先不要忙着往坏处想,以我对咱爸和傅叔的了解,他们不是莽撞的人,而且两人搭档多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即使这次遇见麻烦,我相信凭他们两个的能力,平安回来不是问题。如果我们不知道怎么做,坚信他们能够回来就好,更何况有苗家弟兄们和牛头岩的那么多人帮忙,连刑警队也在找人,耐心点吧姐。” 王丽卿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深呼吸一口说:“我只是心里不痛快,要哭了才舒服,女生都是这样,你们不用担心。小兵,姐想好了,爸爸能做的事姐也能做,我也相信你和弟弟不会辜负爸爸和妈的希望。” 傅茂生一听这话,能把王丽卿的意图猜个八九分,他听王兵说过,王丽卿曾有过想要出门打工挣钱养家的想法。在这样的边远山区,确实有千千万万祖国的花朵以及花骨朵们,怀揣着高远的理想,走上了这条艰难曲折又充满无奈的道路,她们咬咬牙,以为牺牲一个人,就可以幸福一家人。 傅茂生道:“丽卿,在这个时候不要轻易动摇,其实我也有过跟你差不多的想法,不过我不甘心。丽卿,再坚持三个月,三个月我们一起把爸爸们找回来,至少得开辟一条能够兼顾上学和养家的路,到时候如果还不行,我们一起走!” 王兵道:“对呀,姐,我和茂生都商量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还有,说不定哪天爸爸就回来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最疼你。” 王丽卿看着两个大男孩一唱一和,把她心中山穷水尽的困境像擦玻璃一样,手一挥就柳暗花明了,不禁破涕而笑,真是喜欢这两个活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当家人 大山,小湖,黄昏,傅茂生来到这个生命中最宁静,最纯粹的地方,这是他孩提时的乐园,是关于爷爷,关于故事,关于绮丽幻想的地方。然而这一次与过去不同了,这儿景致依旧,但他却不再是那个可以天马行空的孩童,不可以再赖在床上,做个哭着闹着要吃鱼,否则就要撒尿在床上的熊孩子。 李霞躺在茅屋里的床榻上,坐起身来就着傅茂生端来的热水洗洗脸。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她有些精气神了,但流产后也要跟生了孩子一样坐月子,否则会留下一辈子的病痛。今天岩上的几个苗家妇女带着母鸡,鸡蛋来看望李霞,刚把她们送走,三个孩子就来了。 傅茂生一家与岩上的苗族之间相处得格外融洽,为此石板寨和岩脚寨的人们颇有微词。有人说傅茂生的祖上把牛头岩的半壁江山送给了别处搬来的苗族,有人说傅茂生家外婆原本就是苗族,他们家只能算半个汉族。实际上傅茂生家本家世代是汉族,他的奶奶和曾祖母是穿青人,并非苗族。 张怀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傅茂生说,她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今晚准备回去看看。临走时她交代:“你妈不能摸凉水,吃东西要吃热的,不能吃辣椒,盐也要尽量少吃土罐子里炖了鸡,药罐子里的药睡觉前热开了给她喝一碗。” 李霞说:“茂生啊,多亏了姨妈一家,妈才捡回这条命,他们家被我们拖累成这样,我们要知恩图报。姨妈家困难,你王叔原来在信用社贷的一笔款到期了,你明天回去,把那头大点的猪卖了,先帮忙姨妈家还了这笔钱,咱们家主要是欠私人的,过几天妈好点了就去向刘家求求情,宽限一段时间,我准备和怀春姨妈去打工” 傅茂生听到此处,一阵心酸,若是打工能解决问题,那还没什么说的,可自懂事以来,父母就一直在打工,可到现在还在欠债。打工背井离乡得,又不能致富,看来还得另谋出路。 张怀春说:“姨妈,我们家里也有牲口,我们会想办法,你不要操那么多心。不养羊了自然要干点别的,离了他们两个男人这日子也照样过。” 李霞叫傅茂生要把鸡汤热来分一半招待王兵一家三口,张怀春不许,她对傅茂生说这是专门留给李霞补身体的,谁也不许吃。傅茂生见屋里还有两只鸡,二话不说就热鸡汤,不料张怀春和王丽卿坚决的走了,在傅茂生的挽留下,王兵才留下来帮忙抓鱼摸贝壳。 有王兵在,晚饭自然不成问题,湖里的鱼非常鲜美,弄了两条一斤多的,一条做晚饭,一条养在小溪里等着明天张怀春来做。 晚饭后王兵去月亮湖里游泳,傅茂生一边给李霞按摩颈子,服侍她喝了药,一边跟老妈拉家常。傅茂生对李霞说:“妈,咱家欠刘方毅家的钱什么时候到期?” 李霞说:“下个月月底就到期了,原来写的合同是到期还不了就用那头牛抵本金,利息还要另外算,所以妈也着急啊。” 傅茂生说:“如果我爸在,这个问题他打算怎么处理?” 李霞说:“哎!你爸原本打算和姨妈家在这大荒坡养羊,以修整圈舍为名目申请一笔养殖扶贫贷款,而羊圈是现成的本来不需要花钱,就先把刘家的高利贷还了,却不料”说着就开始哽咽了。 傅茂生赶紧安慰老妈说:“妈,我爸的办法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还是继续欠债,而且养羊也是有风险的。你安心养身体,家里就交给我打理,你们打工的那两年我带着小雅小婧在家,我们也很会过日子嘛。这次你不用操心,我一定想得到办法,不让咱家继续欠债,我正在考虑做什么生意。” 李霞不高兴了,严厉的说:“什么混账话?你懂什么做生意啊,好好读书才是正经的,我和你爸累死累活都能忍受,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三兄妹有个好点的前程,你倒好”李霞一边说一边流眼泪,傅茂生赶紧起来把毛巾用热水洗干净给她擦,又连忙解释道:“妈,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做生意,我们读书,顺便帮忙打理打理。” 李霞这才平静下来说:“你敢不读书,妈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就当没生你。”说着就一阵咳嗽。平时温柔贤惠的母亲如此动肝火,傅茂生自责失言,看来母亲现在很是敏感脆弱,也不相信他能撑起这个家,只有用行动说话才能让老妈放心啊。 李霞接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卖牛卖猪卖粮食也要把这钱还了,借的时候是五千块,现在半年不到利滚利差不多一万了,再不还就还不起了。同时也别忘了,我们欠王叔一家的情一辈子也还不清,他们家有困难,我们要尽力帮忙。” 傅茂生这回不跟李霞多嘴,做个乖孩子的样子连忙说是,并表示一定要考上凉城一中,拿奖学金为家里减轻负担,为老妈争光。 “去年雍海县的中考状元得了两万呢,一万是凉城一中给的,一万是县里的黔通制药集团给的”,傅茂生为了给李霞顺顺气,连蒙带猜的说。李霞见儿子矢志不渝,自然高兴了不少。傅茂生这才跟李霞说了声“妈,你睡觉,我去洗澡了哈”,于是带上香皂去湖里和王兵一起游泳。 刑警队那边还没有消息,经打听得知,提取那块碎布上的血迹做dna鉴定比对,是个复杂的过程,没有半个月二十天的不可能出结果,傅茂生别无他途,只有等待。 他和王兵商量,想要从大荒坡沿当初傅俊山和王家荣追强盗的路径再走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这个计划被汪兴志和傅俊武等人否决了,因为这条路被他们和拉嘎苗寨来的人走过了一遍,还去半截河的很多寨子都打听了,没有任何发现。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山民,比他们两个愣头青去强得多。 看来知情人只有傅俊山和王家荣以及那帮偷牛贼,黑衣人是谁?偷牛贼是谁呢?傅茂生感觉强盗可能离他并不远,甚至每到黑暗来临,他总是怀疑暗影里藏着强盗。傅茂生睡不着时就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结论: 这伙强盗不一定是本地人,不过应该有几个带路党,对山川地形那么熟悉,全是外地人办不到;至少有一个是村里人,因为通过派出所和刑警队的调查走访,通过村民们的交谈,牛被偷的前两天应该有人来村里踩点。据寨子里七八户养狗的人家说,那天晚上,几家人的狗都有一个相同的症状——打喷嚏。傅茂生敢断定那天在河里洗衣服,大黑去追咬的人就是强盗。 傅茂生又把看水碗时名单上出现的几个人捋一遍,确是看谁都像,虽说方大脑壳的嫌疑最大,但据傅春才说牛被偷的当晚,大脑壳跟他一起在石板河街上赌钱,快要天亮了才走的。这得到街上几个赌棍的证实,虽说有串通一气的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谁都有可疑之处,那就是没有确切目标了,空想也是徒劳。 这找人和破案还没点线索呢,危机就开始接踵而至了。作为家里实际的当家人,傅茂生连躲在角落里悲伤的资格也被剥夺了,他不得不忍着痛,默默地扛起一个家的重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猪贩子 傅俊山才失踪一个星期,家里的危机就接踵而至,这把傅茂生压得喘不过气来。 首先是汪兴志来对傅茂生说,刘方毅找到他,要牵走傅茂生家那头牛,说是傅俊山欠的钱说好了要用牛抵债。他没敢答应,只好来问傅茂生。傅茂生说: “姨爹,牛你先不让他牵走,就说我家欠的钱还要下个月才到期,到时候一定还他,到时候不还钱再牵牛不迟。” 傅茂生这是施的缓兵之计,不过这事给他敲了警钟,得赶紧想办法,以他对刘方毅这个老放水户的了解,只怕像老妈李霞说的宽限时日是行不通了。 另外,家里柴米油盐处处得花钱,别看都是些琐碎得东西,可就是少不得。妹妹小雅穿的运动鞋破了个大洞,他知道家里没钱,也不提买一双,自己放了学去庄稼地里打猪草时顺便挖些半夏,洗的白白的晒干准备积少成多拿到街上去卖来买鞋穿。家里连菜油都没了,要不是地里可以搬包谷,剥白菜,只怕早就揭不开锅。 傅茂生决定把那头大一点的猪卖掉,用一小部分卖猪钱解决燃眉之急,大部分先给王兵家里还贷款。 石板河街上逢3和8的日子是赶场天,这一天是星期五,也是十三号,傅茂生兄妹起了个大早。傅小雅和傅小婧满满的煮了一大锅猪食,放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白花花的玉米面,目的是把猪喂得饱饱的,上街去看起来肚子圆点儿卖相好,称重时也能多些称头。 这两头猪都是架子猪,喂大半年却是多长骨头少长肉,倘若能用秋粮喂几个月催肥了,过年时绝对是肉质顶好的过年猪。现在去卖,只怕不太受待见,猪贩子要那种不大不小,肥嘟嘟的,立马杀了卖肉赚差价;买去喂的人家要那种七八十斤的,几个月也能催肥了过年。这两百多斤的大架子猪,只怕要那种在外打工发点小财,只追求肉质上乘,不计较成本的人才肯买。 赶这头猪上街的时候,另一头死活不肯分开。好不容易关好了,几嘴壳儿撬开圈门板,又跟上来。最后用圈门板关好了,还每块木板都打了木削子,才撬不动。辛亏这头大猪懂事,知道主人家的难处,只是把傅小雅破个洞的断底运动鞋拱了满鞋的稀泥巴,又蹭了蹭它经常蹭痒的院中小树,就乖乖的上路。傅小雅和傅小婧却是泪珠涟涟的说: “哥,把它买给老乡家,不要买给杀猪匠,好歹老乡会再喂它几个月,卖给屠夫它就会” “哥,如果它不愿意走,或者没人买,咱就不卖了好吗?” 傅茂生眼睛也朦胧了,点头答应两个妹妹,头也不回的用竹枝赶着大猪往石板河街走去。 猪市上人山人海,也是猪山猪海,傅茂生赶着自己的大猪在猪市边缘的空地上徘徊。之所以不往人多猪多的地方钻,一来人堆里猪屎味儿太臭,他受不了,二来那里面有稀泥坑,把这猪滚得满身是泥和猪屎,那就卖相更差了。“虽然咱猪哥长得不咋地,但也要讲究点儿不是?”傅茂生像老朋友一样对大猪说。 被太阳晒了大半天,终于有个人靠近。一看那装束,身穿长袖西装,脚踩解放胶鞋,满鞋的泥巴和猪屎,绝对是职业猪贩子。他围着这头猪转了半天,才问: “卖吗?” “废话,不卖在这儿干啥?” 傅茂生故意生硬点儿,一般情况第一个客户是做不成生意的,货比三家嘛,价也得比三家。他事先打听过毛猪价格,七八块的光景,想要更高,就要遇有缘人了。 猪贩子倒是不忙着和他谈价格,却是谈起天气来了: “这个天杀猪不合适,那么热,大中午肉都臭了,蚊子又多。” 傅茂生也乐得跟他瞎扯道: “人家卖肉的傻呀?都有个冰柜呢。” “你说的那是专门有门面做肉铺的,大街上摆摊位的多了去,没几家有冰箱的,即使有冰箱临时摊位也不方便搭电啊!我说小兄弟,这场都赶一半了,卖肉的都要收摊了,你这猪还没卖,等会儿散场了只怕你又要赶着回去,路远吗?你家哪儿的?” 傅茂生见这猪贩子终于进入正题,敢情是专门收猪买给肉铺的,才说:“我这猪不卖给你,你走吧!” 这下猪贩子急了道:“小兄弟,你来卖猪的,怎么还挑买主。生意成不成的先谈个价格,怎么样?”说着一把抓住傅茂生的手笼在袖口里摸。 傅茂生一阵紧张,还以为遇见个性取向特殊的,不过忽然省的这是猪贩子谈价格的标准动作。猪贩子抓住傅茂生的小指说: “这个价格怎么样?不低了,你也知道最近五号病厉害,猪价下跌了,不识货的以为你这是病猪呢,这老半天了,只有我一个人问,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傅茂生搞不懂抓住小指代表多少钱,他只知道这些拉皮条的会在卖家和买家之间捞一笔,因此宁可直接卖给买主。傅茂生也怀疑他收去买给肉铺,仅这一点就不想买给他,于是往旁边看,不再理会猪贩子。 猪贩子彻底蒙了,心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愣头青,估计等着父母来做主呢。”于是说: “小兄弟,没关系,我不急,我就在旁边,你父母来了喊我一声,这头猪我还真想买,价格嘛,可以商量。” 傅茂生未置可否,继续看着大猪摇头摆尾的用嘴壳在空地上到处拱,偶尔嘴巴摸到个煤砂个儿,咬得磕嗑响。 后来又有几个人来看傅茂生的猪,不是屠夫就是屠夫他老婆,价格也不公道,还嫌这猪瘦,看来都不是正主。最先的猪贩子再次来了,这回猪贩子直接道:“你要多少钱给个话?咦,小伙,我看你八成是不想把猪买给杀猪的,我明确告诉你,我是受人所托来挑猪来了,人家不在乎价钱,就是要个品种好的架子猪喂过年。你这猪嘛,不是我遇见,今天八成是没人买。” 傅茂生的心思被他说中,道:“哦,这你也能看得出来?那我就实不相瞒,我这猪不卖给杀猪的,价钱嘛也是定了的,报价高于我家里给的价格就买,低了就不卖。” 猪贩子道:“兄弟要价多少才卖总得有个数啊,又不是猜哑谜!别说这猪市,我在牛马市场也摸爬滚打多年,见过许多初学做生意的年轻人就你这德行,懒得喊价,等问的人多了,谁给的钱多卖给谁。” 傅茂生注意到的是他在牛马市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话,于是问道: “这位大哥,咱这乡下也有牛马市场吗?我家有头牛要卖呢,你告诉我在哪儿?” 猪贩子道:“不瞒小兄弟,我以前就是做牛马大生意的,这两年吗,牛马生意不好做了,在咱雍海县,这牛马买卖早就被人包揽了,想要在这一行里刨食,得拜码头,水深着呢。你想卖牛我给你出个主意,专门找熟人,买给庄稼人。” “这有什么道道呢?” “你惹上那些牛贩子,他不知不觉就让你的牛出点小状况。比如往牛耳朵里吹几只地滚牛,让你的牛耳朵痒发疯狂奔,再蒙你是得了疯牛病,不怕你不低价卖出。回头他弄点烧酒往牛耳朵里一灌,就是一头可以卖高价的好牛。当然,也可以杀了卖牛肉,连着最后一道工序都省了。这些手段都是小儿科,还有更绝的多了去,不是我们这都些正经生意人能搞明白的。你这小伙实诚,连猪都不舍得卖给杀猪的,那牛你哪舍得买给宰牛的呢?哦,对了,扯远了,你这猪多少钱?” 傅茂生虽然被牛马市场的内幕所吸引住了,但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卖这头猪,见这猪贩子说的不像是假话,对他好感又平添几分。此时猪市上的赶场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没有人在旁边,两人也懒得摸手指了,明着砍价。最后以七块五一斤成交,称重也是奇了,刚好二百五十斤。傅茂生清点钱一摞钞票,一千八百七十五元。 傅茂生又跟猪贩子聊了一会儿,见猪贩子做成买卖后急着要走,想着以后还有事要联系他,说不定能通过他找到偷牛贼的线索,就说想要请他帮忙联系牛的买主,留了个姓名和电话号码。 这家伙名字好记,就叫朱大常,据说是这猪市上有名号的人物。别看人家穿成那样,手里的诺基亚手机比老爸傅俊山的那个小灵通可要高一个级别,看来生意人要比农民工来钱容易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风波恶 傅茂生给两个妹妹一人卖了一双新鞋,又打了五斤菜油,并购置若干文具和居家日用品,才背着沉甸甸的一箩筐回石板寨。 傅茂生卖猪的消息在寨子里不胫而走,此时赶场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不,又被李棒槌盘问一番: “茂生,你那猪卖多少钱?” 傅茂生如实的报价,李棒槌砸吧砸吧嘴说: “哟!你卖亏逑了,你又不来找我帮你卖?如果是我砍价,就你那头猪的品相,少说也这个价。”说着,伸出两根掰烤烟芽染得黑糊糊的手指。 傅茂生并不理会李棒槌,这李棒槌李二胖兄弟俩都是胖子,区别是弟弟憨厚寡言,哥哥胡诌乱侃,人们当然更喜欢老实人李二胖一点。 见没有打击到傅茂生,李棒槌并不泄气,还扭着要说别的事儿,傅茂生知道他没啥好话,见前方来了赶场的朱二婶,赶紧打招呼。 朱二婶夸奖傅茂生道:“真是个好小伙,小小年纪就去卖猪了,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唉!茂生,你春才哥也勤快了哈,正在你家砖厂坝坝种菜呢!” 傅茂生听朱二婶神叨叨的口气,最后一句不像是夸奖,倒像是话中有话。 傅俊山办砖厂倒闭后,那露天场地除了个破砖窑,什么都没留下了。傅茂生听得出朱二婶的言外之意,她着重是告诉傅茂生,堂哥傅春才在他们家的地盘上种菜。农村人把土地看得比命都贵,不打招呼就在别人家地里种庄稼是要闹大矛盾的,村里人经常打得头破血流都是因为争几窝包谷地。不过傅茂生并不在意,反正那个坝子暂时也种不了,他父亲傅俊山原本打算以后有钱了在那地方建一一座农家乐小院。 接着又遇见江洪福一家,奇了怪,前两天还一起共患难的江洪福对傅茂生不冷不热的,他们一家人的表情也怪怪的。傅茂生心想,可能是自己家的牛回来了,而他们家的没找到,心里不平横。转念又想,不对呀,牛回来了,老爹丢了,江洪福应该心里平衡,甚至同情才对。 又遇见刘明昆,这狗日经常逃课,倒是不奇怪,傅茂生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可这货色用鼻子嗯了一下,对打招呼的人都懒得正眼瞧一眼。傅茂生想,必是欠他们家的钱,老爸这一失踪,他怕还不起。这牛头岩村,真是林子不大,却什么鸟都有,懒得管他谁是谁,高兴多说两句,不高兴拉倒。 两个妹妹都上学去了,傅茂生早上请假卖猪,下午还得去学校,于是抓紧做一顿可口的午饭等妹妹们回来,一边做饭一边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饭菜摆好后,已是十二点过,听到路上放学的小学生们蹦蹦跳跳的回家,傅茂生灵机一动,跑到里屋去把刚买的新鞋子藏在妹妹们的被子下面。 傅小雅和傅小婧这几天看惯了哥哥严肃的表情,今天见哥哥还是一脸深沉,并未发现异常,虽见到两人最爱吃的花椒焖洋芋,也不敢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两人吃了午饭都有睡半个小时再去上学的习惯,今天吃了饭时间还早,就张罗一锅猪食上火煮,说是下午放学要去月亮湖陪妈妈,现在煮起晚上请二伯喂猪。 等把猪食料都放进锅里后,傅小婧先去睡,一揭开被子,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吓了傅小雅一跳,还以为妹妹被虫咬了,赶紧跑进去看。傅小婧也想捉弄一下姐姐,赶紧把自己的新鞋盖好,假装紧张的说: “姐,你被子里有条四脚蛇。” 傅小雅表面若无其事,心里暗自发毛,找了半天才找来一根竹棍,像挑鞭炮一样远远的把被子挑开,随时准备跑。出乎意料,傅小雅没有尖叫的跳起来,看到新鞋子反而放下棍子跑出后门去。傅茂生悄悄去看妹妹,却见傅小雅带着笑哭了,正在用袖子擦眼泪呢。 周末,两个妹妹都去月亮湖照顾母亲去了,傅茂生才想起还没把卖猪的钱给大嘴家送去,只得去请二伯傅俊武照顾两天家里,他也打算上山。路过砖窑边时,看到砖窑前的晒砖坝子土壤被翻松了,一窝一窝规规矩矩的种着白菜秧,也许是窑灰增加了土壤的肥力,每窝秧苗都精神的挺立着。 二伯一家都在,今天傅春才也没出去赌钱,傅茂生请傅俊武照顾牲口,自然没有问题。傅茂生还是顺便问了一句: “春才哥,你在我家砖厂种的菜?” 傅春才理所当然的说:“嗯,种了几棵白菜。”然后就忙别的事去了。傅茂生略有不悦,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傅茂生一家在山上小湖渡过一个略带忧伤,又温情脉脉的周末,三兄妹于星期天下午下山。才回到家里就听到一个坏消息,姨爹汪兴志说刘方毅强行把傅茂生家的牛牵走了,理由是傅茂生卖了猪也不还钱,还把钱借给岩上的苗族,是可忍孰不可忍? 卖猪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把钱拿给大嘴家里还债的事傅茂生只告诉过傅俊武,按理说二伯不是嘴碎的人,不过他记得告诉二伯傅俊武时,傅春才就进进出出,估计这话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看来这个不靠谱的堂哥已经不可救药了。 傅茂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来的那么快。他请汪兴志一起来到刘方毅家,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把牛牵回来卖了再还债,毕竟这头牛能卖一万多块,还债足够了。不料刘方毅死活不松口,语气不善的说:“一个孩子我们不跟他计较,但汪兴志,规矩你是知道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和傅俊山是签了合同的,到期不还钱,这头牛抵本金,利息还要另外算。另外算的话我就懒得说了,傅俊山溜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看利息他们家多半还不上,如果到月底不来算利息,我再把那头猪赶来,这笔账就了结” 傅茂生越听越冒火,欠债还钱,他没说不对,但话里话外说傅俊山溜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无奈欠钱的还真不好理直气壮,否则人家会说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他强忍着一股无名火道:“刘叔,既然我爸和你有合同,就按和同办,合同上说月底才到还款期限,你现在就牵我家的牛不妥吧?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我爸溜了,这不是故意侮辱造谣吗?” 刘方毅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毫不客气的道: “小杂种,老子看你爹可怜兮兮的求我才借钱给你家的,你爹溜了就溜了,你尽然敢把家产卖了把钱转移给苗子,明着告诉你,这头牛牵了就牵了,难不成你还想牵回去?” 汪兴志也被激怒了:“刘方毅,这样欺负一个孩子,你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刘方毅说:“别在老子面前来这一套,欠老子的钱不还,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你汪兴志别把自己的面子当门板。” 刘方毅骂人时故意提高嗓门,刘家几兄弟听到了,都站出来,手上还拿着武器,看样子想要来横的。傅茂生看到了刘明昆也在其中,肩上扛着一根扁担,目露凶光,一点也不留情面。 傅茂生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不能让汪兴志为自己吃亏,就拉着汪兴志说: “姨爹,我们走,欠钱要还,应该的,我没事。” 汪兴志只能下这个台阶,不过毫不示弱说: “茂生,你别怕,哪个狗日的敢欺负你,老子也不会让他有好下场,走!” 一路上,汪兴志自责的说:“茂生啊,昨天我没在家,刘家就来牵牛,你姨妈拦不住啊。姨爹让你受欺负,对不起你爹妈” 傅茂生说:“姨爹,刚才我叫你走并不是因为我害怕,只是觉得不该吃这眼前亏。” 汪兴志说:“我问过江峰了,刘家放高利贷是犯法的,惹毛了老子,我去法院告他。” 傅茂生说:“那太麻烦了,我爸和刘方毅签的那合同我看了,上面没提利息,只说到期不还钱,就用家产抵债,还要缴纳五千块违约金。只有十来天就到还款期限了,去法院告,还是得还钱,还不起,还得按和同办,这官司要打赢没有十足把握。” 汪兴志说:“看来只有来硬的,合计合计,先把牛抢回来!” 傅茂生说:“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刘家自己把牛送回来。” 汪兴志忙问什么办法,傅茂生一脸坏笑的说:“姨爹,不急,回去再说。” 晚上,汪兴志听了傅茂生的鬼主意,忍不住笑,说:“你们小娃儿玩的把戏,大人不掺和,不过要注意着点儿,不要被人发现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傅茂生把汪小阳和莽子都凑拢时,汪小阳早听说刘家竟敢在他爸面前操家伙,恨得咬牙切齿说: “茂生,你就说,什么办法,我第一个上。” 傅茂生说:“这事你我来办都不太合适,姨爹刚和刘家起过冲突,刘家肯定有防备,莽子和刘明昆遇见了还打招呼,我看莽子来做最合适。” 莽子家也欠过刘家高利贷,而且刘家逼债时还和他爸打过架,莽子也是满肚子气,说: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怎么收拾他狗日的,我去!” 傅茂生让二人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说出了他的计划,两人听了都笑,莽子给傅茂生屁股一脚说:“你这死帽子从哪儿学来的烂招?管用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诡伎俩 傅茂生就像往常一样上学读书,仿佛一头牛对他来说不重要,也懒得再去刘家自取其辱。 下午放学时,汪小阳和莽子放哨,傅茂生见路上没人看见,三步两步蹿上了山坡小路,在长着一棵大杉树的土坎前停下来。那大杉树下被根部遮住的地方泥土终年不被雨淋,干燥的细土里排列着若干个锥形的细沙窝,沙窝底部住着地滚牛呢。 傅茂生对着那沙窝一吹气,细沙土被吹走,露出一只高粱粒大小的黑色虫子,那小东西肯定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被吓傻了,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傅茂生把小虫子捉起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空瓶子里。这是从小就经常干的活儿,倒也利索,一会儿功夫捉了七八只。把这些地滚牛交给莽子后,三人各自回去干各自的事。 一连两天,刘方毅家都把傅茂生那头牛关在圈里割草喂,没有放出来,直到第三天傍晚时才等到一个机会。寨子里的孩子们在茅草冲放牛,刘明昆的二叔刘方力用傅茂生家那头牛犁完菜园子,也亲自把牛牵来吃草。这茅草冲是个狭长的山坳,山坳里除了庄稼地,还有一些荒地,长着茅草。 不过最适合放牛的是山坳里的那条溪沟里,溪流不大不深,可容下水牛在溪沟里行走,沟的两岸都长着茂盛嫩绿的青草。只要把牛赶进沟里,用不着牵,不怕它糟蹋别人的庄稼,也不怕牛跑了找不到,天黑时去溪沟的上游出口等着牵那吃得饱饱的牛回家即可。 孩子们都贪玩,把牛往沟里一放,就各自玩耍去了,有的到溪流石头缝里摸石蚌,有的去别人庄稼地里偷洋芋和包谷。刘方力虽说出了名的力气大,打架勇猛,却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不,都不敢把牛放进沟里去,也许是怕傅茂生来牵走了,他亲自牵着牛在坡地里吃草。 不一会儿,山坳深处的半坡上一股青烟冒起,那帮熊孩子肯定在生火烧洋芋,烤石蚌了,惹的刘方力流口水,不过他三十啷当的汉子,也不好意思跟这些毛孩子厮混。 咦!不对,那不是自己家地界吗?刘方力把牛拴在小路边的灌木丛上,爬上土坎,手搭凉棚眺望,确实是在自己家包谷地旁的树林边升起了火堆。这还得了,这些熊孩子偷吃了人家的土豆包谷,还要拉屎在人家的包谷地里。 刘方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教训一下这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于是把牛绳盘在牛角上,把水牛赶进了沟里。刘方力气咻咻的走出没多远,灌木丛里钻出了一个割草的小伙子,正是莽子,他背着草篓子又到溪沟边割嫩草。 见刘方力没有马上返回,莽子把箩筐放在岸边,下了沟里去,不一会就上来,背着箩筐去茅草坡装上自己堆砌的几堆草回家了。 刘方力走近那帮孩子,原本想这些家伙会作鸟兽散,可以趁机没收了他们的石蚌和工具,却不料这些孩子都当他是空气。刘方力更恼了,骂道:“你他妈这群小杂种,你爹妈怎么生出你们这群偷偷摸摸的玩意儿?” 一个看起来大点儿的孩子说:“你个老杂种,我们吃自己的的包谷洋芋,关你屁事?”一群孩子都跟着骂。刘方力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捡起一块泥土呼的一声扔过去,正好砸在一个孩子的额头上,皮破了,血流了下来,这孩子正是二狗。二狗哇的一声哭了,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刘方力扔过去,其他孩子也捡起木棍和土石朝刘方力扔去。毕竟是孩子,臂力有限,扔得不远,哪伤的了刘方力。 刘方力正想把这群孩子全收拾了,扭送去找他爹妈算账,不料听到溪沟里传来牛群的动静,像是这群牛在打架,在奔跑。孩子们也顾不上篝火和刘方力,纷纷朝沟里跑去。 刘方力跑到溪沟时,那几个孩子早已把自己家的牛牵上了,却见傅茂生家那头牛早就跳上岸,正在他哥刘方毅家的的包谷地里像一颗炮弹一样横冲直撞,包谷一路被冲倒,最后一直朝山拗口奔去,自然是倒了一路的庄稼。 最后找到这头牛时,已是天黑,这头牛奔出茅草冲,一直朝田坝跑去,一路踩踏,最后盘在牛角上的绳子散了,不知跑了多久,绳子缠绕在灌木上,才拴住了这头牛,不过灌木旁的菜地早就面目全非。 包谷还好,本就到了收获季节,倒了也就掰包谷时不方便,并不影响收成。可稻田里的稻子就惨了,被踩踏了就没法收了,蔬菜瓜果也是糟蹋了不计其数,还辛亏没有伤着人。 这一夜,地滚牛仿佛在牛耳朵里睡着了,牛也安身了一夜,可刘家却安身不了,李正忠带着儿子李二狗找上门来,指着二狗额头上的疤要刘方力赔钱赔礼,否则要在刘家拼命,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也带着孩子来,有的说孩子肚子痛,有的说孩子被吓着了,反正就是要刘家给说法。 一开始刘家兄弟嗓门很大,后来见来者人多势众,气焰就弱了,折腾到大半夜没个结果,刘方力却偷偷溜了。李正忠说:“我日你妈,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告诉刘方力,明天老子再来,他不给老子下跪讲清楚,我就一把火把这破庙烧了。” 第二天清晨,刘方毅家的圈门被那头水牛撞得震颤,全家惊醒过来都吓傻了。刘家兄弟几个都说:“哥,上当了,傅家这头牛是疯牛,不能用这牛抵债,否则万一死了还说不清楚,到时候傅家那坏种倒打一耙叫你补差价咋办?” 刘方毅一想,有道理,再说昨夜老二把这牛放出去闯祸了,今天不知多少人上门找麻烦呢,把牛还给傅茂生家,让上门找麻烦的人都去找傅茂生或者汪兴志。 兄弟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头“疯牛”牵到汪兴志家,汪兴志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说:“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找你去找傅茂生。” 刘家兄弟又把牛牵到傅茂生家,傅茂生假装说:“说好的这牛抵债,现在你们把牛弄病了又给老子送回来,什么意思?”刘家兄弟几个大张旗鼓的牵走这头牛,又闹闹哄哄的把牛牵来,早有很多人围观这场闹剧,被傅茂生这么一说,还真无言以对,无奈当着那么多人也不敢造次,只得灰溜溜的把牛牵回去。 汪小阳和莽子把傅茂生拉进屋里,问道:“我说傅帽子,好不容易按计划送来了,你咋不要呢?” 傅茂生说:“你傻呀,人人都知道他给我送来了,我收了,那些庄稼被糟蹋了的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再说你没看那牛,现在正发疯呢,等它消停下来自己去牵。” 莽子说:“那也不能等太久,一会儿找麻烦的人上门了,只怕牵不走。” 等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傅茂生才优哉游哉的去刘方毅家,再到刘家院子里时,见到刘方力正在磨一把杀猪刀,傅茂生以为这货想杀人,心里还有点害怕,问道:“刘二叔,你这是干啥呢?” 刘方力没回答,刘方毅说:“杀牛呗,这牛得了疯病,怕是活不久,杀了卖肉还能挽回点损失,要是死了,就更不值钱了。” 傅茂生赶紧说:“不,这牛是我从小放到大的,刘大叔,饶他一命吧!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帮你把牛牵回去找人医,若是能医好,这牛归我,我给你五千块。” “那要是死了呢?” “若是医不好死了,你们只有认倒霉。” 刘方毅说:“说得轻巧,利息就一分不给了?” 傅茂生把手插进裤兜里,却是按了一下裤兜里手机上了录音开始按键,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我家值一万多的牛给你抵债,连本带利早就超出了吧?至于这牛在你们手里得了病,只能怪你们家倒霉。你老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当我没说。对了,我爸欠你家的钱不是五千吗?怎么变成一万了?你别说是违约金,这还没到还款期限呢,没违约。” 刘方毅说:“等你违约了你给得起违约金吗?这几个月的利息是说的清清楚楚的,一天五十块,一个月一千五,到这个月底刚好三个月零十天,本金五千加利息五千,刚好一万,超过月底不还,每天的利息还会涨到一百。” 傅茂生倒抽一口凉气,这他么哪是借钱,简直是吃人啊。傅茂生说:“哦,这头年可不止值一万,也懒得让你们退回差价了,你们把它杀了吧!”作势就要走。 刘方毅赶紧拉着他说:“唉!别走,你们家这牛本来就得了疯病,不能就这样赖在我头上啊哎,别走,茂生,侄儿,其实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这牛和你有感情,你怎么舍得我们杀它呢,要不就按你说的办。” 傅茂生犹豫了一会儿,作了巨大让步的样子说:“这头牛现在是你们的,我是帮你家死牛当活牛医。”此时那头牛正安静看着傅茂生,正是牵走的好时机。傅茂生把手插进傅茂生把牛牵出刘家没多远,就在马路上遇见骑摩托的傅春才,他像亲哥一样教训傅茂生:“你是憨了,这牛怕是活不了两天”,傅茂生哭笑不得,说:“哥,你快走吧,我自己知道怎么办。”这回傅春才特别关心傅茂生,还就不走,摩托车突突突的,他的嘴也喋喋不休的说傅茂生如何蠢,如何笨,又上了刘家当。 傅春才正说着,这牛的“疯病”就发作了,使劲的摇晃脑袋,一牛角就把傅春才的摩托撞到,还好傅春才一下跳开了,只是摔了一跤。傅茂生使劲攥着牛鼻子,这牛的疯劲儿上来,傅茂生不敢撒手,否则可能出人命。 本来约好汪小阳在竹林下等着,不料傅春才在,他不好现身,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汪小阳冲上来帮忙抓住牛鼻子,赶紧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瓶烧酒往牛耳朵里灌,混乱中那酒洒了多半。 奇了,这下水牛甩甩头,安静了。看得傅春才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你们俩,这是是,酒?” 傅茂生说:“哥,别乱说哈,上次借钱给大嘴家的事就是你说出去的吧?这回如果再传出去,那就别认我这个兄弟。”说完也不等傅春才回话,就一个牵着一个用竹枝抽打着牛快速的走了。 傅春才回过神来,才发现摩托车还倒在地上突突突的,他赶紧把摩托扶起来。跨上去愤愤的说:“小兔崽子,连你也教训我,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偿父债 傅茂生没有把牛牵回家,他让汪小阳牵到了大荒坡月亮湖,自己上石板河街买手机卡,他迫切需要有一部手机。 手机卡安装好后,他第一个拨了傅俊山的号码,关机,看来这个号码已经不可能联系上父亲了。然后他拨了王兵家手机的号码,联系上李霞后,跟她说了刘家要债以及水牛不得不卖的情况,李霞只好同意她把牛卖掉,不过叮嘱让姨爹汪兴志把把关。傅茂生嘴上答应,但他心里清楚这种和刘家扯皮的事最好不让姨爹掺和。 最后傅茂生才打通了猪贩子朱大常的电话,跟朱大常商量卖牛的事。熟门熟路的朱大常第二天就给傅茂生回了电话,说买家找到了,是半截河乡的庄稼人,不是牛贩子,也不是屠宰场。办妥这事,傅茂生对朱大常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一个牲口贩子如此敬业,而且还非常在意牲口和人的感受,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于是在石板河街上请朱大常吃烙锅,喝了一斤石板河酒。 在谈价格时,傅茂生再次看到朱大常那双十指修长的手,再次看到那断了一截的右手小指。他知道朱大常是个老江湖,是有故事的人,但见他下意识的把断指的右手藏在衣袖里,这让傅茂生更加好奇,却是不便过问。 这头命途多舛的牛找到了新的归宿,傅茂生失魂落魄的数着一万一千块钱,没数清楚,估摸着差不多就行,也懒得数第二遍。本来打算马上送五千去刘家还债,但他多了个心眼儿,再等几天,等刘家把那些孩子的父母和被糟蹋了庄稼的主人对付完再回去不迟,那时刘家军已成疲惫之师,估计也没有什么精力再打他手里这一万多的主意。虽说他手上有录音,不怕刘家抵赖,但刘家人来赶猪揭瓦的闹得心烦,无论是私斗还是打官司都麻烦,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全心全意用在复习中考上。 又过了三四天,听说刘家和很多找上门的人扯皮完了,傅茂生才回到石板寨。原本想刘方毅会来赶走那头猪,这样正好,自己可以从五千块里扣除这头猪的钱再给刘家,连卖猪的力气也省了。可妹妹小雅哭着说,刘家来赶猪,看见猪就回去了,傅小雅也不知道原因,中午才发现不吃食了,二伯傅俊武说这猪得了五号病,没得治了。 傅茂生不得不对手头这一万多块精打细算了。刘家至少要五千块才能打发,他爸欠银行一万块,已经快三年了,虽说利息不高,但那么长时间不知得多少才还得清,而过几个月就到还款期限,更别说还有一大家子的日常开支。 有人给傅茂生出主意说让李霞远走高飞出去打工,有人要债就让他去找傅俊山,虽说父债子还,但他还是个孩子,人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傅茂生不肯这样做,诚信是立身处世的根本,不能因为一点债务就动摇根本,父亲知道他这样做也会失望的。 钱的帐不难算,但时间帐是个糊涂账,这一段时间都没认真学习过,若找不到一个办法解决家庭经济难题,照这样下去只怕所有的梦想都是空想。想到这些,傅茂生紧迫感上来,拿出了纸笔,一边思考一边写中考前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规划,但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规划,更没有办法写下来。 经过一番思考,他的脑海里认准一件事,就是要尽快弄一笔钱,创造条件为中考扫清障碍,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手里有几百万,他就可以重金悬赏,让江湖好汉都帮忙,说不定他能找到父亲们的下落。 下个周就要有一次模拟考试,傅茂生不是不重视,那么多事情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他没法顾及考试的事。 此时他把双手枕在后脑勺,一长条躺在床上思考眼下最棘手的事——怎样才能弄到一笔钱呢?胡思乱想没有什么结果,脑海里竟然闪过抢劫诈骗之类的念头,并由此对那些因受窘境所迫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人产生了同情。 傅茂生拧了自己的脸一把,让自己感觉到疼痛,真想给自己几耳光,因为他马上想到那些让父亲失踪的偷牛贼多半也是受环境所迫才这样做。 从那些歪门邪道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即使逼迫自己重新思考,也任然没有发现靠谱的想法,却被电话的铃声惊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是妈妈李霞打来的,妈妈说她觉得好多了,想要下山,让傅茂生明天放学去接她,挂了电话后傅茂生赶紧去给母亲收拾床铺。 刘方毅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找上傅茂生的门索要那笔欠款,不过这次刘方毅明显神色黯然,口气也温和多了,只要那按照约定的五千元,不再提利息的事。傅茂生也松了口气,有了这剩下的六千块,一家子的生活不愁了,他打算把精力花在学习上,如果能想到法子解决银行欠款,那就万事大吉,否则只有让银行把抵押的房子收走,大不了搬到月亮湖去住。 李霞只坐了半个月的月子,就开始劳动了,虽说还是虚弱,但地里的庄稼到了收获的季节,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傅茂生三兄妹见母亲不肯休息,只得加紧着帮忙干。王兵一家的地都在山上,庄稼成熟要晚一些,周末时全家都来帮忙傅茂生家搬包谷,汪兴志一家,以及莽子等好朋友也不请自来,这个周末好不热闹,一天就把傅茂生家的包谷收完了,剩下的剥玉米,上炕楼烘干等收尾活就自己慢慢做。 深秋时节,漫山遍野的庄稼都收获完毕后,到处是一片衰败的景象。傅茂生经过了收获季节的忙碌,反而没有半点收获的喜悦,囤箩里的那点粮食倘若拿去卖,根本不值几个钱,而自己上次摸底考试,成绩后退到班上二十名开外,这让老师们非常震惊,一直名列前茅的傅茂生第一次没有进前三名,不仅没有进前三,差不多退后到三十名。 徐贻美老师来家访得知傅茂生家的情况后,把钱包里仅有的几百块钱拿出来递给傅茂生,但傅茂生死活不肯收,说自己还有积蓄呢,并给徐老师说,虽说这次没考好,但请老师放心,他一定能把学习搞上去,更不会因为家庭困难就放弃梦想。徐贻美见这棵小冬青树依然坚强,很是欣慰,终于不再坚持给钱。 李霞和张怀春出门打工最终还是成行了,这让傅茂生百感交集,原本信誓旦旦的要保证完成学业的同时挣钱养家,却不料学习退步,家庭经济危机仍然悬着,这样的答卷自然说服不了母亲不出门打工。 傅王两家三个大的孩子一起送两个妈妈上车。班车开动,傅小婧才从山路跑来,哭喊着:“妈妈,不要走,妈妈等等我”。傅茂生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最后六个孩子都到齐时,班车已经渐行渐远,车上的两个母亲和路口的孩子们的心仿佛被一根线牵扯着,车子越开远,心也越痛。最后班车消失在远方的山垭口,而心中那根牵得人心痛的线也断了,如游丝一般缥缈忧伤。 王丽卿兄妹三人终于搬下来和傅茂生兄妹同住,这让傅茂生原本忧伤的心情得到了和母爱不一样的温暖。为了让王丽卿兄妹住的像在自己家一样,傅茂生规定,三个女孩子住在院子靠里头的三间房,三个男生住在靠路口的另外两间,中间隔着一个堂屋,男生进入女生房间要敲门。过两天,傅小雅和傅小婧为了让哥哥姐姐们更好的复习考试,就同住一间,腾出了一间屋子给王乔单独住,傅茂生和王兵才各自独立拥有一间房学习。 这样的生活一开始让傅茂生悸动的内心隐隐有许多期待,但兄弟姐妹六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反而彼此都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暧昧的想法,随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彼此更加熟悉,更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个周末的清晨,院子里一阵敲破锅的声音把几人吵醒,傅茂生有点懊恼,还以为这又是王乔那熊孩子在捉弄人,却听见王丽琴在院子里喊:“起床啦!起来干活儿啦!” 这下傅茂生不懊恼了,因为这个声音很好听,瞌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傅茂生们连忙穿上衣服,问王丽卿干什么活。王丽卿像村长一样对集合到院子里的其他五人说:“秋天过后,就是闲月了,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我们每天早上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集体锻炼身体,今天的锻炼项目是——种菜!”几人定睛一看,这位大姐早就准备好了锄头,还有几包种子。 这下调动起了小农们的积极性,六个人都卖力的用锄头挖地,平整,开沟,洒水,说是半小时,却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菜籽撒下去,傅茂生们都满怀希望的等待着菜园子里的菜畦长成。 在王丽卿的带动下,这新组成的一家六口小日子也是过得有声有色,每天早起半小时的劳动风雨无阻,或擦洗家具,或打扫院子,或洗衣晒被,到后来家里那点事不够那么多人干,傅茂生和王兵就做俯卧撑和深蹲。这样一来,既改掉了赖床不起的坏习惯,又把房前屋后,里里外外整理的井井有条。当然,这半个小时不只是干活,加上傅茂生的听耳机背诵学习法,还能在做事的同时背诵一段语文或者英语课文。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紧迫之中不失生活的火热与温馨气息,不过依然不能完全冲淡父亲的失踪,母亲远赴他乡谋求生计的悲伤。有一天,傅茂生梦见父亲被人紧紧的捆绑,还在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然后被推下一处深潭,父亲的身体越沉越远,沉进深渊的黑暗里,傅茂生的身体也跟着往下沉,沉向一个没有光,没有温度的世界。最后傅茂生惊醒过来时,是王丽卿在身边,他是被王丽卿摇醒的,枕头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你做噩梦了?”王丽卿用纸巾给他擦擦汗,担心的问。 “嗯,梦见掉进一个深渊里。”傅茂生隐瞒了梦见父亲傅俊山,生怕王丽卿也想起自己的爸爸王家荣,有些人,有些事,想到了也无济于事,只能在悲伤之上徒添悲伤,悲伤袭来时,能避则避,即使避无可避也要把精力放在行动上,而不是坐着哭泣。 王丽卿说:“最近我也经常做同样的梦,不过梦见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梦见我爸爸。”傅茂生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心里忽然被刺痛,果然是避无可避。傅茂生轻轻的抓住王丽卿十指修长的手,放进手心里,越握越紧,不过他把所有的握力都使在自己的手上,他怕把王丽卿握疼了。 王丽卿没有把手抽回,而是用另一只手擦擦眼泪,又用毛巾擦擦傅茂生紧皱的额头,因为他感觉得到,傅茂生抓住她,很有力量,又很温柔,他的眼里满是对自己的疼爱,就像父亲一样,这种感觉不容她怀疑和亵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流言起 刑警队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傅茂生等不及了,就打电话问,刑警队说有什么进展会通知他。同时告诉他,侦查措施是保密的,叫他不要多问,也不要对别人提起。傅俊山c王家荣杳无音信,而流言却满天飞。 早在请朱神匠看水碗时,就有人把矛头指向傅俊山和王家荣,当时傅茂生虽然气愤,但并不是很在意,而汪兴志提醒过他有人会故意制造流言,叫他要有心理准备。果不其然,现在村里不少人都在传言,是他的父亲傅俊山勾结苗族人偷了村里的牛,首先相信了这种荒唐推测的是那几家同样被偷了牛的,他们加入这以讹传讹的行列,据说连傅茂生的堂哥,傅俊山的亲侄子傅春才也在好几个场合说过这样的话。 有一日,家里没有叶子菜吃,地里种下的豌豆才生出一片绿绿新芽,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陆续采摘豌豆尖,倒是砖厂坝子傅春才种下的小白菜长势喜人,每一株都很茁壮,已经可以割来吃了。傅小雅提着小竹篮,本想直接割几棵回来,不过既然是二伯家花了力气种的,虽说是种在自己家地里,但还是说一声,免得二伯以为有人偷菜。 可是二伯家大门紧闭,想必是干别的事去了,傅小雅只好去割菜。才割了两三根,傅春才骑着摩托突突突的来了,傅小雅向来不喜欢这个哥,头也不抬,继续割菜。不料傅春才停了摩托,嘴里骂骂咧咧的阴着脸走过来。傅春才指着就说: “傅小雅,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菜,小时偷菜,大了你还不偷牛?” 傅小雅年纪虽小,却是什么都懂,这话的厉害她岂能不知,急得小脸通红,说: “春才哥,我没有偷菜,这是我家地里的,我们有一半,你怎么能说我偷菜呢?” 其实她最气的是说她大了偷牛,她也听过有人说她父亲偷了牛后逃跑了,而不是失踪的话。她痛恨那些无中生有侮辱她爸爸的人,不过她倒是希望爸爸真的是干了点坏事逃了,而不是被坏人害死了。 傅春才面对这个堂妹,一点也不客气的说: “你家的地?这是爷爷的地,是分给我们家的,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可以偷菜,可以偷牛,连土地也能偷吗?” 傅小雅惊得目瞪口呆,她听过一个词叫做“指鹿为马”,想必这就是了,可是干着急,她知道堂哥很无赖,却不知道有这么无赖。 “你,你,这里是我爸打砖的砖厂,谁不知道,砖窑都还在,你”憋了半天,说了两个字——“无耻”。 “啪”的一声响,傅春才打了傅小雅一个耳光,傅小雅觉得天都昏了,愤怒c委屈c恨一齐涌上心口,哇的一声哭起来,引得寨子里的人都侧耳细听,也有人探头探脑的看,见是傅家堂兄妹在争菜,都谨慎的没出来问究竟,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晚上傅茂生回来,见妹妹傅小雅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蒙着被窝哭,还以为是有什么噩耗,着实心都纠起来了。不过一听是傅春才打了她,悬着的心才放下不少,又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若不是看在二伯傅俊武的面子上,若不是想到都是同一个爷爷的子孙,他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心都有。 傅茂生在王丽卿和大嘴的劝慰下让情绪平复下来,才朝二伯家走去。进门时恰好遇见傅春才开门出来,傅茂生也不客气,命令的道“进去,我有话问你!” 傅春才似乎一点不心虚,反而气急败坏的说: “哼!你爹这样跟我说话,你也这样跟我说话?你想做什么?” 傅茂生刚平复的怒火又蹿上来,却听见屋里二伯傅俊武的声音说: “日你妈,给老子滚进来,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在门口说。”傅春才不服气的进去,傅茂生也进去。 这个二伯傅茂生还是相信的,至少他对自己三姊妹一向和蔼,关键时刻也是很照顾自己一家。傅茂生没有说菜地的事,而是问: “二伯,你相不相信我爸爸是偷牛的强盗?” 傅俊武被傅茂生的问题惊了一下道: “茂生,你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呢?你爸爸是我的亲弟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别说偷牛,连偷个鸡蛋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别怕,哪个杂种狗日的说你爸爸是强盗,被我听到了,老子捅了他!” 傅茂生见二伯的态度,放心不少,由此可见傅春才真的是逆子一个,二伯这么有立场的人怎么生出这样的货色。不过知子莫若父,难道二伯不知道傅春才的所作所为?这一次傅茂生不留情面了,他说: “二伯,别人说我爸爸是强盗,我根本不在意,因为说这样话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是敌人就你死我活很正常,可是春才哥,我爸的亲侄子说他是强盗,我接受不了,我爸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没有半点不好” 傅俊武目光如刀子一样落在傅春才的脸上,冷冷的问道: “有这回事吗?” 傅春才还是有所畏惧,不过明显感觉底气还在,像是思考了一下才道: “胡,胡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爸,我是你儿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傅俊武的目光缓和下来,又对傅茂生道: “茂生,你是亲自听到他这样说吗?你知道我脾气,如果他真敢干出这样的事,我决绕不了他!” 傅茂生确实没有亲自听到他说,传言不完全可信,不排除有人挑拨离间,不过从今天他说傅小雅“小时偷菜,大了偷牛”的话来看,估计他也没少为造谣者呐喊助威。 傅茂生把傅春才的原话告诉了傅俊武,并说出上次卖猪后借钱给大嘴家,消息走漏出去的事,傅俊武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而是劝傅茂生说: “茂生,现在你爸爸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村里很多人良心不好,巴不得我们傅家倒霉,很多人从中挑拨离间,你还小,要分清是非。你哥虽然混账,我管得住他,今天她把小雅弄哭了,刚才我已经教训他了,跟小雅说,以后要吃菜,只管去割,他敢不让,我打断他的腿!” 听见二伯这么说,傅茂生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傅春才二十几岁的大喇叭汉子都被“教训”过了,难道还要打他一顿不成?而菜地的事,傅俊武也是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根本不正面提,正如他所说,傅家人还是要团结的,傅茂生总不能还把这事扯出来破坏气氛。 不过傅茂生还是耿耿于怀,不仅因为傅春才没有一丝悔改的态度,还因为二伯和稀泥,本来种菜在别人家地里,连招呼都不打已经比较过分了,如今小妹妹去割几棵菜吃还被打被骂被侮辱,傅茂生不能这样算了,否则以后妹妹们会觉得抬不起头。 傅茂生说:“二伯,你讲的道理我都明白,我本来不想不跟春才哥计较,但他今天不仅打了小雅,还骂了她,侮辱她,说她是贼,确实太过分了。我爸爸音信全无,她本来就伤心,如今受侮辱受欺负,而欺负她们的是本应该保护他们的堂哥,叫她们怎么接受?我要求不高,傅春才去给傅小雅道个歉,没有经过同意就在我家地里种菜有错在先,当面说她不是偷菜的贼,她在自己家地里割菜吃没有错,这不过分吧?” “啪”的一声响,傅春才挨了一记耳光,傅俊武估计听到傅茂生的话,也控制不住发火了。此时在里屋的二妈出来了,看见傅春才被打,一向不声不响的二妈对二伯吼道: 你一辈子只会打儿子给别人出气,不干事吧你说他不务正业,好不容易勤快点儿种了几棵菜,还惹了那么大祸,被你打了两顿,那块菜地原本是我家的,怎么种菜还要跟你打招呼?” 傅茂生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二妈,欺负人不是这样欺负的,何况是在人家爹妈都不在的情况下?我爸才走没几天,你就要开始霸占地了,什么时候去抢房子啊?” “你听你听,有娘养没娘教的混账东西,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妈,你就这样跟我说话你那破庙谁稀罕,砖窑那块地是我家的,种菜的时候你不敢放半个屁,等人家种的菜长好了,你几个卡树丫的红口白牙齿来吃现成,这不是偷是什么生怕你家的强盗根种打断了还是怎么”二妈越骂越恶毒,傅俊武在旁边拦都拦不住,只好也是啪的给她一耳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世凄凉 傅俊武见老婆不知轻重,火上浇油,情急之下给了她一大耳光,嘴里骂道: “你个破木耳,你不知道人家大人不在家,对一个孩子说这些,难怪人家说你欺负人。孩子吃几棵菜怎么啦,那块地又没人说不是你的,给俊山办砖厂是我同意的”这下傅茂生才听明白,这不是几棵菜的问题,合着是要来争这块土地,而且二伯也不是站在公正的立场。 傅茂生记得爸爸傅俊山砖厂倒闭的时候,傅俊武还来安慰爸爸说,砖厂这块地靠山靠水,风水不错,是个好屋基,据说凉城到大金的公路按规划要从这里经过,等到公路修起来,车多了,随便搭个窝棚给汽车加水,洗车,都能挣钱,叫父亲别气馁,总有转好运的一天。二伯还说等以后石板河搞旅游开发,那时傅茂生也长大了,就这么个儿子,可以给他把房子建在这里,不仅可以自己住,还可以搞农家乐。 傅茂生从没听说过这块地跟二伯家有关系,倒是说原本是在承包土地到户的时候,把这块地分给了死去的大伯,可大伯还没结婚生子就死了,大伯的土地就给二伯和父亲分着种了,分给父亲的地就包括这一块。 由此可见,这块地原本是不存在争议的,现在父亲失踪了,母亲出门打工,二伯家就开始争这块地了。傅茂生不愿意跟任何人扯皮,更不要说跟二伯家,虽说他不怕事,却怕耽误了自己的中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傅茂生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他听到二妈恶毒的咒骂,见到二伯露出的狐狸尾巴,反而冷静下来。 傅茂生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转身就走,碰的一声,把二妈的污言秽语都关在屋子里。傅茂生咬着牙关,一步一步的稳稳的走过田坎,踏过过砖窑前的小路,回了家。 回家后,傅茂生安慰了一会儿伤心的傅小雅,对她说傅春才已经被二伯打了一顿,打得很惨,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人了。可是谁来安慰傅茂生呢?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受辱事小,无端的被人霸占一块地,他咽不下这口气。但又不得不讲策略,老一辈作为亲兄弟,矛盾闹深了让人笑话,而不晓以利害又不行,你把他当亲人,他把你当待宰的羔羊。有没有又快又好的办法,让二伯家不敢打这块地的主意,又能让自己从这些矛盾中抽身出来,赢得学习的时间呢? 傅茂生没有把二伯傅俊武一家想要霸占这块地的真实情况告诉任何人,包括王家兄妹,这倒不是怕王家兄妹笑话,主要是怕这些烦心事影响王丽卿和大嘴学习。但傅茂生也深感孤独,遇事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一个,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是个一言九鼎,弹指间可以灰飞烟灭的大人物,估计就不会被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烦心了。 第二天,傅茂生的一股郁闷之气还憋着,不过他想,那是一块地,又不是一个可以被搬走的物件,只要他傅茂生不承认,二伯家顶多也就是种种菜,总不能在地里修一座大房子。暂时先让他这样,干脆不去争也不去闹,等到中考结束后,自己有精力有时间了,也许爸爸回来了呢?到那时要干架也就一次,一次解决问题,国家领土争端不都有这样解决的吗? 于是傅茂生遇见傅俊武,还是一样的打招呼,仿佛还是他原来尊敬的二伯,任何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傅茂生依然偶尔去菜地里摘几棵菜,在傅俊武的约束下,傅春才不敢再来阻拦,想必是害怕坏了他们家占领这块地的徐图大计。 寨子里的人看在眼里,都在私底下议论,说傅茂生就是个败家子,连他爹留来做屋基的地都被人霸占了,连屁都不敢放。光是议论也就罢了,不少人竟然付诸行动,他们以为傅俊山家从此要在石板寨消失了,他们家的地不占白不占,总不能只便宜了傅俊武一个,于是纷纷效仿,有地挨着的,就犁过来几米远,邻居家院子挨着的,也故意端一些新泥土倒在他家院子这边来,等来年春天竹笋冒出来,冒到哪里就占到哪里。这个局面是傅茂生没有料到的,本想息事宁人,赢得中考的时间,看来行不通啊。 这些情况落在王家姐弟眼里,都为傅茂生打抱不平,王兵摩拳擦掌的说,他叫拉嘎的苗家兄弟,为傅茂生出这口恶气。傅茂生当然不答应,说到底这还是邻里纠纷,没必要复杂化,而且那样也会把王家兄妹拉下水。王兵也给傅茂生出了些别的主意,但傅茂生都说不妥,不急,倒把大嘴急的团团转。 这一桩桩占地事件已让傅茂生尝尽了世间冷暖,人心险恶,又有更严重的谣言传播出来。有一天,傅茂生在做作业,听到妹妹小婧在哭,忙跑过去问,小婧说: “哥,妈妈真的嫁人了吗?不要我们了吗?” 傅茂生听了冒火,问道: “谁告诉你的?这简直是乱说,妈妈怎么会不要我们呢?” 傅小婧说是江洪福家的江大妈说听别人说的,她不告诉是谁,怕惹祸。那位江大妈整天咋咋呼呼的,一张喇叭嘴一辈子没说过几句靠谱的话,不过傅茂生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谣言,谣言一遍又一遍传到傅茂生耳朵里,他不信,但很难过。 傅茂生摸着小婧的头,安慰她说妈妈打电话来了,还没找到厂,等找到厂上班了就给寄钱来。其实这都是傅茂生编的,姨妈张怀春的手机打不通,妈妈也没有打电话来过。 难道传言是真的吗?傅茂生不信,他想念妈妈,他不信妈妈会丢下她们去嫁人,可是谣言说的有板有眼,说他妈为了供她们兄妹读书,嫁给福建一个有钱的残疾老头。还有人说傅茂生兄妹是吸血鬼,他爹没了,他妈身体那么差还要坚持读什么书,这种人读再多书也是畜生。 傅茂生知道,持这种论调的是那些早早辍学在家的方大脑壳之流,他并不在意这个。倒是说他母亲嫁人的话令傅茂生很难过,如果这是事实,他不能接受,他宁愿不要前途不要未来,宁愿死,也不要妈妈为了供养他们去嫁给一个残疾的糟老头。傅茂生的胸中郁结着一股浊气无处发泄,但只能忍着,为了不让妹妹们听信谣言,他装出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傅茂生是有定力的人,越是有人想让他傅茂生抬不起头,他越是昂首挺胸的做人,他没有一天荒废过自己的学业,每晚都挑灯夜战。 但最终发生一件事让他再也坐不住了。平时不爱上傅茂生家门的傅春才和方大脑壳二人最近来了两三次,傅茂生都叫妹妹们不要理睬,看他想要干什么。方大脑壳来了几次后,脸皮越发厚了,尽然开始调戏王丽卿,据说还抓住王丽卿的手,想要强行搂抱,被王丽卿扇了一耳光后才挣脱。这事王丽卿哪好意思说出来,想到自己爹娘不在,客居在此,受到这样的侮辱,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拜二伯 王丽卿受辱,想到自己的处境,悲从中来,不禁垂泪,但不敢把事情告诉傅茂生和弟弟。傅茂生和大嘴是问了王乔以及和王乔一起玩耍的二狗得知,大嘴气得七窍生烟,操起菜刀就要去方家杀人。傅茂生大力抱住,王丽卿听到动静跑来帮忙,才把刀抢了。 傅茂生说:“是兄弟你就听我的,狗日的大脑壳是冲着我来的,丽卿只是替我受欺负,我一定会让你出掉这口恶气,相信我” 大嘴两眼血红,样子很吓人,没好气的对傅茂生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得拿个主意啊,当缩头乌龟谁不会?老子早就忍不了了,你家的地都快被瓜分完了,你都还坐得住,难怪人家说你是败家子”大嘴气急败坏,口无遮拦,王丽卿拧了他两把才住口。 傅茂生说:“大嘴,我不是清政府,他们也不是八国联军。都说虱子多了不怕咬,我倒要看看都有哪些虱子想要咬我,现在看出来了。吸血鬼的本性是吸血,不过吸得鼓鼓囊囊的肚皮容易爆。方屠夫家不仅占了我的地,还来我门上欺负我的姐姐妹妹,不用你说,我会让他爆得最惨!” 大嘴听了,还是不知道傅茂生究竟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傅茂生的脾气,越是心平气和的说,越是认真的,冲动的时候说的反而是气话,不一定着数。傅茂生安抚住大嘴后,兀自伏案学习,十分投入。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正如他珍惜每一位知心的朋友。 晚饭刚过,傅茂生提着王乔从河里弄来的两条活鱼来到二伯傅俊武家。二妈见到傅茂生,仍然没有好脸色,不过傅茂生一脸真诚的叫一声“二妈”,她也只好让他进门。二伯傅俊武正在扛着烟杆抽叶子烟,说了声“坐”。傅春才见傅茂生来就走了,估计他讨厌这个堂弟,就像傅茂生讨厌他一样。 傅茂生殷勤的说:“二伯,这是在河里刚弄的,给你煮口汤喝。”说着在盆架上拿了一个盆子,把塑料袋里的鱼和水倒在盆子里,不料那盆子小,装不下那么大的鱼,只好又换一个大的。 傅俊武见大侄子如此上道,倒是挺欣慰的说:“茂生,客气什么?我知道你有事要说,以后你别忘了,你爸虽然不在,但你还有个二伯,无论谁都别想在我们老傅家头上拉屎拉尿。” 傅茂生听了倒是挺感动,不过他也暗自在心里嘀咕:“谁叫你这个老傅家自己先把屎擦在自己脸上给人家看着,人家不效仿都不行。”傅茂生嘴上却道: “二伯,最近村里确实有人欺负侄儿,而且不止一两家。我跟他们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爹是失踪了,我也只是个孩子,但我二伯还在,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我,我,二伯,他们说,他们说”傅茂生没出息的低下头。 “说!”傅俊武看傅茂生那窝囊样就来气。 “他们,说,我们傅家在牛头岩就要绝了,我哥春才是个败家子,是个汉奸,我也是个败家子,是个孬种,连我二伯都嫌弃,等我二伯一死我们傅家就没有一个有种的后人了,不可能像原来一样耀武扬威。” “什么?他们真是这样说的?”傅俊武嚯的站起身,似在反问,可能他怀疑傅茂生故意挑拨。 “那,倒,倒不完全是这样说!”傅茂生弱弱的回答,有点心虚。 “哎呀!到底是怎么说的嘛!瞧你那熊样,不怪人家小看你,真是没出息!”傅俊武火冒三丈。 傅茂生终于不敢隐瞒似的说:“他们没说等我二伯死了,他们说等我二伯一命呜呼了” 傅茂生见这话没让傅俊武气得猛拍桌子,知道二伯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无事献殷勤二伯岂能看不出?不过他说的话也不全是胡编乱造,确实有人说这样的话,而且他相信即使自己不说,二伯恐怕也早有耳闻。 傅茂生见二伯傅俊武已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二伯,前两天是我不对,在你这里顶撞了二妈,被寨子里的人知道了,那些狗娘养的马上就胆子大了,开始欺负我了。我知道一直都是你护着我们,人家才不敢欺负我们。可是二伯,他们欺负我,其实就是欺负我们傅家,就是欺负二伯你啊!” 说到这里,傅俊武似笑非笑的看着傅茂生说:“哦?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傻子也看得出,傅茂生这种幼稚的言论,无非是想让二伯傅俊武给他出头,但这样的说法无论谁听了都不太舒服,仿佛让人家帮忙还是人家应该。 傅茂生解释道:“二伯你想啊,我们老傅家只有你一个主事的了,如今我爸不知道在哪里,多半是回不来了,我妈估计也会改嫁。而我,学习成绩好,老师们都很器重我,将来我读了大学必然在大城市找工作,就不回这石板寨生活了,两个妹妹毕竟是外客之人,迟早要出嫁。二伯,到那时候,我家里的土地和房屋,只有交给你打理,难道还放心交给别人?不瞒你说,我不想跟那些人闹矛盾,我只想一心好好学习,将来越有出息,就离他们越远,偶尔回来一趟也是来看你。当然了,如果他们欺负我,不让我好好学习,害我考不上大学,那时我不但回来种地,还要去混黑社会,一个个收拾他们,不但把他们占的地拿回来,还要他们付出代价。” 傅茂生越是狠狠的说,越显得孩子气,惹得傅俊武哈哈笑,赞许的说:“看来我茂生侄儿不是孬种,是个好孩子,不错,二伯支持你上大学,以后你好好学习,这些王八羔子交给二伯处理。还有啊,茂生,别跟你哥一般见识,他是真没出息,我们老傅家就靠你了,要是你爸爸知道你今天的想法,也会为你高兴的。” “说到我哥,二伯,我觉得人家叫他做汉奸,不好,这多影响二伯您的威信?就连我也觉得没面子。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跟方大脑壳扭在一起玩人家看不惯,方大脑壳名声多臭啊,而且方屠夫家占我家的地最多,我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傅俊武道:“别急,方屠夫搞小动作我岂会不知道,不过大脑壳那孩子脑袋大,却不聪明,目前让你哥暂时和他来往,他还有用,最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傅茂生又想起一件事,于是用征询的口吻说:“二伯,岩上寨的王家荣叔叔是因为跟我爸爸一起追强盗失踪的,现在姨妈张怀春又出远门打工,他们家孩子住在岩上,上学太不方便了,而且没有大人在家不安全,所以搬下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可是我怕寨子里的人欺负他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还有人说那个小姑娘是你媳妇呢,呵呵,我看做你媳妇也没什么不好,周周正正的,很多汉人还没有她顺眼。你跟他们说,二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那栋房子里的人,包括他们,都安心的读书吧,小媳妇的事是开玩笑的,好好读书奔前程才是正经,有了前途,有的是好媳妇儿。” 傅茂生听二伯这样说,放心不少,于是说:“二伯,只要您老不嫌弃我们,我就安心了,那我学习去了,相信有二伯在,以后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我也可以安心读书了。”傅俊武自然又是一番鼓励,今晚伯侄二人欢喜而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恶人磨 第二天,傅茂生特地找学校徐老师借了一个照相机,说是借来给自己家的老屋照相,保存做纪念。放学后,他和大嘴一起到自己家的地界都走了一遍,全部都照了相,竹林和院子也照相,砖厂那块地也照相。王兵问这些照片有什么用,傅茂生说,这些都是证据,等以后他要拿回这些地时,手里有照片,就不怕说不清楚。 他做这件事,都是假装去地里扯野蒜,暗中进行,没有人发现。第二天,他把这些资料连同手机里的一些录音都存进一个u盘里。寨子里没几个人知道u盘这种东西,这还是徐老师教他的。 过了没几天,事情终于发生了。二狗跑来对傅茂生说:“打起来了,你二伯家和刘家打起来了,就在你家大路弯的地里,你二伯叫你去一趟。”傅茂生叫着王兵一起抄家伙朝地方走去,只见刘方毅捂着肚子躺在泥土上,哎呦哎呦的,说打死人了,傅茂生止住脚步,躲在转拐处的大树旁观察情况。 傅俊武和傅春才,还有方大脑壳站在这一边,扛着锄头和弯刀,那边是刘家老二老三兄弟俩,也扛着锄头。王兵看到方应超就有要冲上去的冲动,不过他知道不是时候,而且看方大脑壳跟傅俊武父子站在一起,大概知道他的角色是傅茂生这边的帮凶。 从人数上看,那边倒下一个,傅俊武这边暂时占上风。傅茂生终于承认,牛头岩威名赫赫的傅俊武不是盖的,刘家出了名的霸道,只有他不放在眼里。如今再加上恶名昭著的方大脑壳助阵,自然如虎添翼。傅茂生正在评估形式,却见二妈来了,一来就开始咒骂: “你个天杀的,欺负到我们傅家头上来了,而且欺负我们弟弟家没人了,我弟弟失踪没有音信,就是你们刘家干的好事,请村长来评评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占人家土地的,这地方谁都清楚是俊山家的,俊山死了也轮不到你姓刘的。” 二妈骂人虽然专业,但说溜了就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当然了,傅俊山死了,自然都便宜了她,岂能轮到别人。不过刘家也是人才济济,这不,刘明昆和他妈也来了,而且还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这下热闹了,这两个女人一开骂,哪还有别人什么事,放狠话讲道理什么的统统没用,根本就听不见。 最后,又是村长朱明富一声吼,双方才停下来。刘方力说:“朱三叔,他们把我哥打成这样,不能就这样算了。” 傅俊武说:“三叔,今天辛亏没把他打死,否则他也是白死。怎么回事?他在这里犁俊山家的地,被春才看见了,问他什么意思,他尽然打春才”咦,大家回头一看,傅俊武身后的草垛上不知什么时候歪歪斜斜的躺着个人,不是傅春才是谁,他也哎呦哎呦的,腰杆痛,站不起来了。 刘方毅激动得腾地站起身说:“你胡说,我压根没动手,都是他和方屠夫家的杂种儿打我。”马上又意识到站起来不对,又捂着腰杆说“哎哟,痛死我了”,却是不好意思再躺回去。 众人见刘方毅一会儿躺着起不来,一会儿又腾地站起身,一会儿是捂着肚子说哎哟,一会儿又捂着腰杆说痛,都忍俊不禁。村长一看,这二位八cd是装的,于是就问道:“你们两家打完了没有?没有打完我们大伙儿让开等你们,打完了再开始讲。” 刘方力撸着袖子说:“日你妈,打就打,谁怕谁!”这明显很不上路的举动令朱明富直皱眉头。 傅俊武却连忙道:“三叔,我们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草包,我们有理讲理,不霸占人家地,也不仗势欺人打人家孩子。”大家听他说大喇叭汉子傅春才是孩子,又恰好这个“孩子”前两天占了人家地,也打了人家孩子,都觉得挺滑稽。 傅俊武接着说:“三叔,你看看,这是俊山家的地,他犁过来多远?”现场太明显,大家看了不禁哗然。 刘方毅自知理亏,赶紧把话题岔开,避重就轻的道:“傅俊武,要说霸占土地,大家都知道,你最狠,直接把傅俊山家砖窑边的地全占了,还打人家的孩子,你要点儿批脸不?” 傅俊武老婆听这话,急忙说:“那块地本来就是”却被傅俊武断喝道:“你回去,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三叔在,轮不到你插嘴。”傅俊武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傅俊山种了二十几年的地,若是老婆在这个场合说那块地是自己家的,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岂不坐实了他傅俊武霸占在先?再说了,前两天茂生说的有道理,迟早还是老傅家的,还用得着争吗?若把傅茂生也得罪了,岂不因小失大? 此时傅茂生出场了,他现在一点不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仿佛就是傅俊山一样的存在,他淡淡的说:“我傅茂生的地,谁也争不走,我把话撂在这儿,我爹不在,有我,有我二伯,别想着来争地争房。刘方毅,既然你犁过来了,还得请你当着大伙的面把石桩安回去。你说我二伯霸占我家砖窑的地,没有这回事,我二妈种几棵菜方便两家吃,是跟我商量过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狼心狗肺,厚颜无耻,贪婪无比,放高利贷雁过拔毛” 傅茂生这一番话,说的过瘾,说的恰到好处,围观的有些人脸上很不自然了,连傅俊武一家的脸上都挂不住,又不得不附和。于是这样一来,等于当众宣布,砖厂的地的确是傅茂生家的,跟傅俊武没关系。 事情最终以刘方毅把石桩乖乖的栽回去收场,打架的事连提都不提了。傅俊武隐约觉得,自己未必是这场戏的最大赢家,难道傅茂生才真正是这场好戏的幕后导演?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侄儿就太不简单了。不过傅俊武真希望傅茂生有这能耐,毕竟这能说明老傅家人才辈出,不会在牛头岩弱势。 傅俊武前几天迟迟没有动静,傅茂生还挺纳闷,现在他终于明白,二伯是要等一个合适用来杀鸡儆猴的“鸡”跳出来。一向眼高于顶的放水户刘方毅是村里最有钱的人,不过也是最贪婪的人,见有这占便宜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傅俊武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知道他迟早要有动作,才没有对之前那几家下手。 傅茂生认为,仅仅拿下刘方毅,威慑力还不够,因为大家知道,傅家伯侄二人双拳难敌四手。占了地的几家人也在心里盘算,地不占已经占了,暂时坐山观虎斗,实在太较真了大不了把界桩搬回去。 傅茂生也觉得靠与二伯联盟来阻止所有人侵占自己家的地是不靠谱的,傅俊武也是图自己的家产才会那么拼命,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争傅茂生的家产,不见得谁高尚,谁卑鄙,谁怕谁呢。 傅茂生知道,自己必须亮明态度了,向所有人,包括二伯一家,他要让人们知道,自己不是依靠谁庇护的奶娃,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他父亲傅俊山一样。这一次,傅茂生也打算学二伯的杀鸡儆猴,下一只“鸡”会是谁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白虎堂 第二天,傅茂生特地找学校徐老师借了一个照相机,说是借来给自己家的老屋照相,保存做纪念。放学后,他和大嘴一起到自己家的地界都走了一遍,全部都照了相,竹林和院子也照相,砖厂那块地也照相。王兵问这些照片有什么用,傅茂生说,这些都是证据,等以后他要拿回这些地时,手里有照片,就不怕说不清楚。 他做这件事,都是假装去地里扯野蒜,暗中进行,没有人发现。第二天,他把这些资料连同手机里的一些录音都存进一个u盘里。寨子里没几个人知道u盘这种东西,这还是徐老师教他的。 过了没几天,事情终于发生了。二狗跑来对傅茂生说:“打起来了,你二伯家和刘家打起来了,就在你家大路弯的地里,你二伯叫你去一趟。”傅茂生叫着王兵一起抄家伙朝地方走去,只见刘方毅捂着肚子躺在泥土上,哎呦哎呦的,说打死人了,傅茂生止住脚步,躲在转拐处的大树旁观察情况。 傅俊武和傅春才,还有方大脑壳站在这一边,扛着锄头和弯刀,那边是刘家老二老三兄弟俩,也扛着锄头。王兵看到方应超就有要冲上去的冲动,不过他知道不是时候,而且看方大脑壳跟傅俊武父子站在一起,大概知道他的角色是傅茂生这边的帮凶。 从人数上看,那边倒下一个,傅俊武这边暂时占上风。傅茂生终于承认,牛头岩威名赫赫的傅俊武不是盖的,刘家出了名的霸道,只有他不放在眼里。如今再加上恶名昭著的方大脑壳助阵,自然如虎添翼。傅茂生正在评估形式,却见二妈来了,一来就开始咒骂: “你个天杀的,欺负到我们傅家头上来了,而且欺负我们弟弟家没人了,我弟弟失踪没有音信,就是你们刘家干的好事,请村长来评评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占人家土地的,这地方谁都清楚是俊山家的,俊山死了也轮不到你姓刘的。” 二妈骂人虽然专业,但说溜了就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当然了,傅俊山死了,自然都便宜了她,岂能轮到别人。不过刘家也是人才济济,这不,刘明昆和他妈也来了,而且还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这下热闹了,这两个女人一开骂,哪还有别人什么事,放狠话讲道理什么的统统没用,根本就听不见。 最后,又是村长朱明富一声吼,双方才停下来。刘方力说:“朱三叔,他们把我哥打成这样,不能就这样算了。” 傅俊武说:“三叔,今天辛亏没把他打死,否则他也是白死。怎么回事?他在这里犁俊山家的地,被春才看见了,问他什么意思,他尽然打春才”咦,大家回头一看,傅俊武身后的草垛上不知什么时候歪歪斜斜的躺着个人,不是傅春才是谁,他也哎呦哎呦的,腰杆痛,站不起来了。 刘方毅激动得腾地站起身说:“你胡说,我压根没动手,都是他和方屠夫家的杂种儿打我。”马上又意识到站起来不对,又捂着腰杆说“哎哟,痛死我了”,却是不好意思再躺回去。 众人见刘方毅一会儿躺着起不来,一会儿又腾地站起身,一会儿是捂着肚子说哎哟,一会儿又捂着腰杆说痛,都忍俊不禁。村长一看,这二位八cd是装的,于是就问道:“你们两家打完了没有?没有打完我们大伙儿让开等你们,打完了再开始讲。” 刘方力撸着袖子说:“日你妈,打就打,谁怕谁!”这明显很不上路的举动令朱明富直皱眉头。 傅俊武却连忙道:“三叔,我们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草包,我们有理讲理,不霸占人家地,也不仗势欺人打人家孩子。”大家听他说大喇叭汉子傅春才是孩子,又恰好这个“孩子”前两天占了人家地,也打了人家孩子,都觉得挺滑稽。 傅俊武接着说:“三叔,你看看,这是俊山家的地,他犁过来多远?”现场太明显,大家看了不禁哗然。 刘方毅自知理亏,赶紧把话题岔开,避重就轻的道:“傅俊武,要说霸占土地,大家都知道,你最狠,直接把傅俊山家砖窑边的地全占了,还打人家的孩子,你要点儿批脸不?” 傅俊武老婆听这话,急忙说:“那块地本来就是”却被傅俊武断喝道:“你回去,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三叔在,轮不到你插嘴。”傅俊武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傅俊山种了二十几年的地,若是老婆在这个场合说那块地是自己家的,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岂不坐实了他傅俊武霸占在先?再说了,前两天茂生说的有道理,迟早还是老傅家的,还用得着争吗?若把傅茂生也得罪了,岂不因小失大? 此时傅茂生出场了,他现在一点不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仿佛就是傅俊山一样的存在,他淡淡的说:“我傅茂生的地,谁也争不走,我把话撂在这儿,我爹不在,有我,有我二伯,别想着来争地争房。刘方毅,既然你犁过来了,还得请你当着大伙的面把石桩安回去。你说我二伯霸占我家砖窑的地,没有这回事,我二妈种几棵菜方便两家吃,是跟我商量过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狼心狗肺,厚颜无耻,贪婪无比,放高利贷雁过拔毛” 傅茂生这一番话,说的过瘾,说的恰到好处,围观的有些人脸上很不自然了,连傅俊武一家的脸上都挂不住,又不得不附和。于是这样一来,等于当众宣布,砖厂的地的确是傅茂生家的,跟傅俊武没关系。 事情最终以刘方毅把石桩乖乖的栽回去收场,打架的事连提都不提了。傅俊武隐约觉得,自己未必是这场戏的最大赢家,难道傅茂生才真正是这场好戏的幕后导演?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侄儿就太不简单了。不过傅俊武真希望傅茂生有这能耐,毕竟这能说明老傅家人才辈出,不会在牛头岩弱势。 傅俊武前几天迟迟没有动静,傅茂生还挺纳闷,现在他终于明白,二伯是要等一个合适用来杀鸡儆猴的“鸡”跳出来。一向眼高于顶的放水户刘方毅是村里最有钱的人,不过也是最贪婪的人,见有这占便宜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傅俊武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知道他迟早要有动作,才没有对之前那几家下手。 傅茂生认为,仅仅拿下刘方毅,威慑力还不够,因为大家知道,傅家伯侄二人双拳难敌四手。占了地的几家人也在心里盘算,地不占已经占了,暂时坐山观虎斗,实在太较真了大不了把界桩搬回去。 傅茂生也觉得靠与二伯联盟来阻止所有人侵占自己家的地是不靠谱的,傅俊武也是图自己的家产才会那么拼命,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争傅茂生的家产,不见得谁高尚,谁卑鄙,谁怕谁呢。 傅茂生知道,自己必须亮明态度了,向所有人,包括二伯一家,他要让人们知道,自己不是依靠谁庇护的奶娃,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他父亲傅俊山一样。这一次,傅茂生也打算学二伯的杀鸡儆猴,下一只“鸡”会是谁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傅魔头 方应超没想到一时口误,惹得傅茂生血红的双眼更加凶狠,抵在喉咙上的刀都有些颤抖,傅茂生问:“你说我爸爸被害死了?在哪里?” 方大脑壳也恐惧的发抖,声音发颤的说:“傅哥,别激动,我错了,你爸没死,一定还没死,是傅春才说你们怀疑我害了你爸,如果你爸死了,你们家的土地就归傅春才,他分我几块地,让我帮忙他打架,哦,还有,赌钱时让我帮忙他做托傅哥,真的不敢骗你,如果我是偷牛贼,早就跑了。” 傅茂生看方大脑壳不像在说假话,而且他原本就不敢肯定方大脑壳就是那个黑衣人,现在看来,倒也有八九成不是了。至于他眼中的杀机,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一想到失踪的父亲,想到村里不怀好意的人,尤其是方家父子在村里大肆造谣,想到占了地还带刀上门,简直欺人太甚,虽说不至于杀了他,但让他感到痛和恐惧一点不为过。 此时,大嘴不失时机的上来道:“傅哥,要不饶他一命,交给警察,让他坐牢!” 方大脑壳面对王兵时头脑稍微清醒些,道:“我又没犯罪,怎么会坐牢呢?” “砰”的一声,脸上挨了傅茂生重重一拳,傅茂生道:“侵占我家的地,那是侵占罪,带刀上门挑衅,这是寻衅滋事加上携带管制刀具,带着凶器闯进房间撕烂我女朋友的衣服,这是强奸罪,强奸未遂也是犯罪”傅茂生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些罪名,不过只要听起来像回事,就足以吓倒这猪头。 方大脑壳被这一连串的罪名吓得不轻,不过想到可以活命,自然放松了不少,没想到傅茂生又道:“不过把你交给警察太便宜你了,既然我傅茂生起了要杀你的念头,就不轻易收回,除非——除非你给我下跪磕头,叫我做爹!” 傅茂生此言一出,把王丽卿给郁闷得,刚刚还说她是女朋友,让她的心被小鹿撞了一下,这下哪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傅茂生的风格,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可方大脑壳偏偏吃这一套,马上答应:“好,我答应,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却被傅茂生揪住头发提起来,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道:“你他妈还真跪,别叫爹了,我哪生的出你这样的贱种?”骂着又是一个窝心脚。 大嘴看傅茂生那狰狞的模样,还真越来越像个恶魔,于是又配合的移开傅茂生手中的尼泊尔刀道:“傅哥,我有个办法,弄死他也不用偿命。” “哈哈,偿命,我傅某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在死之前弄十来个垫背就满足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走一个,哈哈哈。”傅茂生面目狰狞的放声大笑。 “不过,你倒说说,什么死法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刺激?”傅茂生生怕方大脑壳的神经不被崩断,每句话都不忘把死亡描述得更恐怖。 王兵不是个善于说的人,但动手能力很强,他转眼就从后院取了个物件进来。方大脑壳惊魂未定,看见这位苗族小子走进来时,瞳孔立即放大数倍——只见王兵手里抓着一条大蛇。这条蛇有锄头把粗细,青黑的蛇身点缀着红色斑点,头却是浅白色的,一看就是一条毒蛇。 方大脑壳仿佛灵魂出窍,带着哭腔的表情充满张力,腮帮子不停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见裤裆被尿打湿了,尿液滴落在地上,发出一股尿骚味。本来大嘴想要把蛇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再说话,但那粗糙冰凉的蛇鳞才碰到他的脖子,方大脑壳一个激灵,瞪大眼珠子仿佛释放完最后的光芒就要死去。 大嘴见效果达到了,于是把蛇移开道:“你不想被我的白头蝰蛇咬死,又不想让傅哥的刀捅进你的喉咙,那就只有一条出路了。”方大脑壳赶紧点头,却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大嘴接着说:“其实很简单,以后都听傅哥的,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你跪下你不能坐着。傅哥不怕你耍花样,如果你让傅哥觉得你有二心,那么这条蛇就会出现在你家屋子里。如果你做出对不起傅哥的事,这些会让你家里没处落脚。”大嘴说着,拉开一个蛇皮口袋,里面装着半袋正在扭曲缠绕的蛇。 “当然,最终你是被吃个精光,还是被傅哥砍下你的猪头,结局都是一样的。” 大脑壳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希望的光,连忙点头,眼泪流出来了。傅茂生垂手提刀,还是一样冰冷的口气道:“现在闭上你的狗眼,无论发生什么,不让睁开就不要睁开,当我喊你跑的时候,才可以睁开眼睛开始跑。记住,跑到石板河街周家诊所,你就活,跑错了,你就死,不要报警,否则你死得更快。另外,在周家诊所包扎完后,给老子消失一个星期,若是让人看见你在石板河出现,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割下你的猪头!” “听你的,傅哥!”方大脑壳带着哭腔说,就紧紧地闭上双眼。大嘴连忙把蛇收拾妥当,又跑去后院,一会儿功夫就杀了事先从岩上捆来的一条疯狗,把狗血放进一个尖嘴水壶。 大嘴把水壶里的狗血从方大脑壳的头上浇下去,由于闭着眼睛,大脑壳不知道这两位恶魔在做什么,又不敢睁眼,那种黑暗中的恐惧简直深入骨髓。大嘴把一条狗的血浇了大半,剩下的又泼了些在地上,又灌了一些鲜血在大脑壳的鞋里,才解开的绳索。 听到傅茂生淡淡的说了声“滚”,大脑壳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确认傅茂生是在叫他走,他赶紧睁开眼睛夺门而出,却在慌不择路时与进院门的傅春才迎面相撞。傅春才看见撞过来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血人,被吓个半死,也没认出是谁,那血人就逃了,再看自己身上,也被撞得满是血污。 傅春才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回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喊得整个寨子都被恐怖的阴云笼罩。傅茂生等那两位都跑出去足够远,等到寨子里的人都惊恐的张望,才把手上染上鲜红的狗血,提着一把带血的菜刀往路上追去,一边追一边喊:“日你妈,不要跑,老子要剁死你” 一直跑到大脑壳家,大脑壳自然不在家,他不敢违背傅茂生的命令,直接跑到石板河周家诊所。倒是方屠夫和他老婆,见傅茂生一只血手提着刀追上门来,被吓得把门反锁,躲进床底下。 方屠夫一生杀猪无数,但见到傅茂生那只血手,虽说跟自己刚从猪脖子里拔出来时的手并无二致,但想到这凶神恶煞不知刚杀过几个人,还是胆寒,大气也不敢出。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已遭毒手,更是一颗心悬起来。 傅茂生见没人在家,就踹了几脚门,在门口骂道:“日你妈,敢跟我傅茂生作对,没有好下场,来十个老子杀十个,那些陷害我爸爸的,一个个给我把脖颈洗干净,占我地的,一个个自觉把界桩还回来,上门给老子说清楚,否则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傅茂生骂了一会儿,见没人敢应,都远远的躲着偷看,就提着带血的刀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两辆警车呼啸着开进石板寨,肃杀的警报声隔着山都能听见,让被恐怖笼罩的牛头岩村空气几乎凝固。倒是那车后飞扬的尘土颇为壮观,唯有这国家机器发出的动静才能与傅茂生制造的恐怖氛围相匹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被抓了 摔门下车时,七八个警察手握钢叉盾牌,如临大敌。武平初所长亲自带队,看到从傅茂生家院子里一路出来的血迹和血量,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用手肘贴住腰间的配枪。 大部分村民们见警察到了,才敢靠近傅茂生家的院子。亲眼见到方大脑壳浑身是血,狂奔逃命的,那一幕自然一辈子都忘不了,而只是道听途说的,见到那隔两米远就是一个的大血脚印朝路上奔去,当时的场景自然也浮现在眼前。有村民问为何步子可以跨那么大,细心的人说那血脚印都是右脚蹋的,想必右脚的鞋里灌满血,左脚没有流血,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武平初立即让两名警察拉起警戒线,不让村民进入警戒区域。其他几名警察进入院子后,见到几个胆大的村民已经在院里,汪兴志等人甚至进了房间,却被血腥的景象惊骇,瞠目结舌的呆立当场。 傅茂生旁若无人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嘴和王丽卿不知去向,傅茂生两个妹妹以及王乔早就被他支走了。武平初从窗户里看到傅茂生时,傅茂生也与他对视,不过目光里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跟他年龄不相符的平静。 当武平初敲开门,傅茂生淡定从容的走出来时,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汪兴志看这家伙竟然没跑,这下也只能干着急,倒是傅俊武走过来说:“茂生,你告诉武所长,跟你没关系!”说着还朝傅茂生使眼色,他真希望不是傅茂生干的。 傅茂生能看得出来,汪兴志姨爹,还有二伯,都是关心自己的,虽然二伯睁着眼睛说瞎话显得滑稽,但至少他还在意这个侄儿。傅茂生说:“姨爹,二伯,放心吧,我没事,我跟武所长走,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旁人无关。” 武平初经验再丰富,也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子,不仅仅因他跟年龄不相符的言谈举止,从现场来看,闯下那么大的祸,即使是老江湖面对警察也知道害怕。 武平初把所有无关人员都清场,警戒区域内只有警察和傅茂生。几名警察在拍照,录像,提取现场证据,自然不会放过现场任何细微的证物。武平初对傅茂生问话:“前两天你才跟我见过面,你父亲失踪的案子虽然我们已经移交给刑警队,但所里依然不会放弃,一直在努力寻找一切蛛丝马迹。” 傅茂生淡淡的道:“谢谢武所长。” “详细说一下,怎么回事?都有谁参与?” 傅茂生平静的说:“在这里我不想说太多,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人会死,除了我,没有人参与。你只需要把我带到派出所,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你说清楚。” 武平初对傅茂生的话将信将疑,于是加重语气问:“你现在就主动跟我交代清楚,算是自首,因为你没有逃跑,而是坐着等我来。自首你懂吗?就是可以轻判” 傅茂生还是无动于衷的道:“谢谢武所长,不必了,请你把我带走。” 武平初见这个嫌疑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没办法,而且在院外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唯恐节外生枝,就把傅茂生押上警车带到派出所,留下三名警察继续扫尾工作,并继续保护现场。 在派出所讯问室,两名警察向傅茂生问笔录,傅茂生见在场的还有一名辅警,这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对两名警察说:“对不起,两位警官,我的事要亲自向武平初说,还请换他来问我吧!” 两名警察虽说受到轻视,心里不爽,不过也乐得清闲,自然马上去找武平初来。傅茂生见那名辅警还是在场,只得对武平初道:“武所长,在向你交代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请你答应。” “什么要求?你的要求还真多,你以为你是来这里当嘉宾啊?” “别误会,武所长,其实很简单,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但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而且要请你给我保密,能否只有你一个人在场?” 武平初想了想说:“我们工作有要求,讯问时至少两名民警在场,这样吧,这两位你不认识,就让他们下去,我给你换个人怎么样?” 傅茂生说:“可以,给我换个年龄大点儿的,大叔靠谱些。” “我给你换个更靠谱的,我们派出所的陆教导员,不过不是大叔,是大婶,怎么样?”武平初的说法让两位在场的忍俊不禁。傅茂生听说是个女的,心想别是个八婆,整天到处当宣传员。不过既然人家是领导,想必应该管得住那张嘴,而且女的不可能跟大脑壳傅春才之流很熟。 咦,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名辅警,才想起来,这货就是上次来派出所时,跟傅春才在门边聊打麻将的那位,傅茂生暗道侥幸,自己的小心看来是对的,不然让傅春才一伙把他用狗血冒充凶案现场的把戏传开了,他这个假货亡命徒就没有威慑力了。 陆菲菲教导员和武平初并排而坐的时候,两位警官都一脸正色,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位凶杀案嫌疑人。陆菲菲看上去四十来岁,不过看起来挺有女人味,尤其一身警服,让傅茂生眼前一亮。陆菲菲没有注意这个少年在观察她,而是认真的执笔书写,头也不抬问道:“叫什么名字?” “傅茂生,十五岁,家住石板河镇牛头岩村石板寨组18号,有人报假警,说我涉嫌杀人,特来澄清事实。陆姐,我特别申明,不是来投案自首,也不是来接受审问。”傅茂生像班干部发言,娓娓道来,倒是陆菲菲才写了几个字,就放下笔认真听着傅茂生说话。这确实不是讯问,而是对方主动爆料。报假警?是不是搞错了? 武平初也是一下子被这话雷到了,口气不善的问:“怎么回事?别卖关子,敢戏弄派出所?” 傅茂生不吃这一套,往那铁椅背上靠了靠,无奈手被铐子锁在铁椅子上,只有坐回原来的姿势,冷笑一声道:“武所长,戏弄你的不是我,而是报假警的人。事情其实很简单,你接到的报警和你看到的现场,都是假的。” 于是武平初只得说:“好,现在先不忙做笔录,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傅茂生就从父亲失踪,母亲出门打工,村里人造谣中伤,并霸占他们家的田间地角以及屋基院子说起,最后说到方应超家占了他的地,还带着刀上门威胁,威胁多次后甚至上门想要强奸一起同住的表姐。听了傅茂生的表述,陆菲菲非常同情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少年,她已倾向于不相信这位会是个恶棍杀人犯。 “今天下午我和表弟在后院杀狗,听到屋里表姐大喊救命,我和表弟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在强奸我表姐,情急之下我就用手里杀狗的菜刀刀背砍他,那大汉没被我伤到,回头拔刀来捅我,我才看见他是方应超。我表弟手里提着装狗血的水壶,就把水壶倒扣在他的头上,他的头很大,扣不下去,不过狗血从他的脑壳上淋下,也把他的双眼迷糊了,我就趁势打掉他手上的刀,这家伙因为看不清怕吃亏,就逃跑了。” 武平初舒了口气,问道:“你说他强奸你表姐?当时是什么情形?” “当时我进去时,他把我姐往床上按,我姐不从,拼命挣扎,他一只手捂住我姐的嘴,一只手用力撕扯我姐的衣服,衣服都被扯破了,见到他撕破我姐的衣服,我就知道他在做什么,我才下手的。” “是不是这件衣服?”陆菲菲从桌上拿起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的正是王丽卿穿的那件衬衣,想必已经检查过了,衬衣是被撕破的,现场地面散落的纽扣还带着血迹,被装进另一个小号的密封袋。 “你说他拔刀捅你,被你打落,是不是这把刀?”武平初拿起另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那把尼泊尔弯刀。 “是的。” “你怎么如此肯定是这一把” “怎么不熟悉,方应超每次来我家都带着这种刀,而且大号小号的都有,他拔出来给我看,告诉我刃口有多锋利,还问我怕不怕。他还故意威胁说如果谁敢得罪他,就会对谁动刀子” 两位派出所领导把来龙去脉了解的差不多时,询问室有人敲门把武平初叫出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心中称 武平初出去见了来人,原来是周家诊所的周医生被派出所警察接来询问。周医生一脸后怕的道: “下午方应超确实满身是血的跑到诊所来,我给他检查了伤,全身只有后颈有一处伤口,伤口不严重,那全身的血应该不是他自己流出的,不过我也不敢问,怕给自己惹麻烦!” 周医生见警察没有打断,就继续道: “那伤口应该是刀背砍的,伤口不深,没有缝合,只是做了消炎处理。后来方应超死活要走,让我给找身衣服换,我哪敢不找,就给了他一套旧衣服,一双旧运动鞋,方应超换上就急匆匆走了两位警官,我真的跟他不熟,我只知道他是个流氓,惹不起。别是他打架伤了人逃跑吧?早知道不给他那身衣服。” “别紧张,只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回去安心给病人看病。哦,对了,今天来派出所的事注意保密,这是案件需要,也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通过傅茂生和周医生的相互印证,以及现场获取的证据,可以断定傅茂生所说基本属实,方屠夫报的杀人案根本是子虚乌有,倒像是故意误导,而方应超多半是畏罪潜逃。武平初立即决定,要对方应超立强奸案,叫傅茂生去把王丽卿找来做报案笔录。傅茂生心想,本来没打算把事情弄那么复杂,这下倒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王丽卿姐弟二人早就在派出所门口等着傅茂生,见到傅茂生出来,就上来问长问短。傅茂生说:“我没事了,你有点儿事。” 王丽卿一愣,说:“怎么,还想抓我不成?” 傅茂生支吾着把武所长立强奸案的事跟王丽卿说了,王丽卿也是一脸痛苦,说:“我不干了,凭什么?这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啊?再说人家根本就没把我怎么养,倒是你们俩挺过分的。” 傅茂生很理解王丽卿的顾虑,也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阴险了,要是给大脑壳个强奸罪背着,那这个冤大头也太冤了,于是他对王丽卿道:“丽卿,那怎么办?总不能说我无缘无故的给了他一刀,那样该我进去了,要不就说她打你?”王丽卿哼了一声,甩一甩马尾巴,撂了句“不用你教”,就进去了。 王丽卿坚持不立强奸案,陆菲菲开导她说:“姑娘,我知道你怕这样一个案子玷污了你的名誉,但比起将坏人绳之以法,你的这点顾虑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们会为你保密,而且是强奸未遂” 王丽卿道:“陆警官,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不愿意立案的理由不仅仅是怕名誉受损,而是于心不忍,因为当时他本意不是要,那个啥,只是,说话方式粗鲁,而且动手动脚,我就把他推开,没想到他被脚下的凳子绊住,站立不稳,朝后倒去,情急之下抓住我的衣服,把我的纽扣扯掉了。恰好这时我弟弟们听到,进来看见这一幕,才发生后面的事情。” 陆菲菲会心的笑了,既然受害者都不愿意立案,那还坚持什么呢,不过陆菲菲又问道:“既然不是强奸,那为什么带着刀去向你表白?说不通啊?” 王丽卿心下紧张起来,看来真不能便宜了那个流氓,但又不愿意说他强奸,怎么说呢?于是还是思考了一下才道:“他家占了我表弟家的地,他为了使表弟不敢去找他要,就经常带着刀威胁我表弟,这次虽然没把我怎么样,但真的很危险,我弟弟们听到我喊就进来,那个姓方的就拔出刀要捅,辛亏我弟弟他们动作快,加上姓方的没站稳摔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菲菲又问后面的事,王丽卿为了避免跟傅茂生说的穿帮,就说她看见场面太混乱,就跑到后面屋里了,弟弟们怕她被伤到,就把后门关了,后来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 傅茂生和王丽卿姐弟像去赶了趟场一样回到石板寨,寨子里的人们都像看稀奇古怪一样远远地看他们。随后几天,寨子里又有不少新故事出炉,有人说傅茂生跟派出所所长关系铁,砍了方大脑壳十几刀都没有坐牢,当天进去就当天放出来;有人说公安局立案管了傅茂生家土地被侵占的案子,接下来要传唤寨子里那些占地的人;还有人说傅茂生和王家姐弟都是黑社会的,连拉嘎苗寨的罗汉帮都成了傅茂生的分舵,傅茂生才是偷牛案的幕后主谋,而傅俊山跟王家荣根本没有失踪,而是出门打工去了。还说方大脑壳被傅茂生砍了后,叫他消失,永远不准回石板河。 谣言的发酵,自然是因为有适合它生存的土壤和种子。傅茂生就是种子,他现在不在乎村里人怎么说他坏,说他黑,说的越玄乎,反而对他越有利,甚至很多谣言都是傅茂生有意无意制造的,虽说被别有用心的人加盐放醋,但傅茂生懒得纠正。 效果立竿见影,过了两天,傅茂生带着大嘴去巡视一遍自己家的领地,所有有侵占痕迹的都把界桩搬回去,而且还加固,仿佛反而生怕傅茂生占他们的地。傅茂生难得糊涂,也懒得追究,几家占过地的见到傅茂生有点心虚,挤着笑容主动打招呼。傅茂生挺享受这种感觉,虽说乡里乡亲的失去了往日的亲切,但至少是平等的对话,就算是假客气那也表明对他有所忌惮。 一周后,傅茂生对大脑壳不准在石板河出现的禁忌解除,但仍然没见大脑壳回村,傅茂生心想这大猪头别出什么意外回不来,到时候肯定又有人造谣说是傅茂生杀了他。 过了半个月,重阳节这一天,傅茂生思念双亲,长气郁结的胸中块垒让他不堪忍受,于是独自出去走走,却遇见方应超的母亲在雷神山烧香拜神。见她边拜边用袖子擦泪,傅茂生心里生出一阵悲悯之情,不禁黯然。 方应超母亲见到傅茂生,如遇瘟神,纸还没有烧完就提着竹篮走了。傅茂生怕引起山火,只得过去用树枝拨弄那纸火,等完全烧成灰烬,并用细土撒上一层才离开。他不知道的是,方应超的母亲并未走远,躲在石林里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有来访 晚秋风凉,残阳似血,傅茂生登高远望,见那大地苍茫,天空辽远,心怀为之一开,于是凌风吟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落寞的情绪稍减,傅茂生才回家,却见王丽卿和妹妹们早已张罗了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全都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一起吃呢。傅茂生顿感温馨,他在心里想,这个家真好,有家在,离家再远的人也会有方向,他一定要经营好这个家,保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人,等着爸爸妈妈们流着幸福的泪水回来的那一天。不过他也在心中祈祷,但愿这不是自欺欺人,但愿妈妈一如既往爱他们,但愿有一天它能全须全尾的回家。 晚饭后,傅春才给傅茂生兄妹端来一钵新出锅的米酒,傅茂生见过节二伯还记着他们兄妹,很是感激,但对这个堂哥仍然没有好感。不料傅春才送完米酒不忙回去,倒是觍着脸对傅茂生说:“茂生,打听到猪脑壳的下落了。” 傅春才原来超哥长超哥短的叫,现在改口叫猪脑壳,傅茂生心道,难怪人家说这货是汉奸,墙头草。不过“猪脑壳”这名字叫起来挺顺嘴,傅茂生问道:“猪脑壳在哪里?” 傅春才道:“我这几天都在找他,本来以为发现这狗日的给你把他捉回来,但打听到他的下落时,他已经被派出所抓了。” 傅春才又是邀功来了,傅茂生用鼻子“嗯”一下,其实根本不想理他,但见傅春才带来他想知道的消息,就勉为其难搭搭话。自从“砍”了方大脑壳,傅茂生在牛头岩成了一个令人畏惧的存在,而傅春才大喊大叫导致风声走漏,傅茂生被抓,被傅俊武扇了一顿耳光,被骂吃里扒外,败家卖祖宗的东西。傅春才事后很怵傅茂生,后来见傅茂生还像原来一样叫他一声“春才哥”,又极力巴结这个他过去看不上眼的堂弟。但在傅茂生看来,方大脑壳跟他朋友一场,现在那位成了丧家之犬,他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立即背叛,这让傅茂生非常鄙视。 傅春才见堂弟对他的厌恶表情,心里也不难过,毕竟他爹对他也挺厌恶,不照样是他爹。傅春才讪笑着道:“现在猪脑壳那狗日的可悲惨了,被派出所抓了,据说是携带和买卖管制刀具是板上钉钉跑不脱,据说还有其它罪名,已经被拘留了。” 傅茂生一边写字,头也不抬的说:“哦!那你要小心了,你也买了那管制刀具吧?没准猪脑壳早就把你供出去了。” “别吓我啊,茂生,我派出所那位朋友说,猪头谁都没咬,还自己说他全身的刀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嘿嘿,看来这回他是真的怕你了。对了,他到底还犯什么事?听说猪脑壳自己承认,要不是你和王家妹子保他,恐怕他得被判刑,他挺感激呢。老弟真厉害,派出所所长都买你账” “春才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在学习呢,哪有闲功夫跟你瞎扯!”傅茂生无奈只得下逐客令,不过刚才傅春才一番话信息量挺大,至少他知道派出所所长和教导员没有透漏案情,而猪脑壳也是得到应有的惩罚。猪脑壳没有多嘴,傅茂生想,可能是怕说了对自己不利的话没好果子吃,至于说对自己心存感激,恐怕未必。 傅春才走后,傅茂生把院门紧闭,并对王乔说:“今晚由你值班,有人上门就说我不在。以后不是特殊的人,没有特殊的事,都尽量不让进门,尤其是像傅春才这样不三不四的人。即使进了门,就让客人在外面伙房坐坐,该倒水就倒水,别让人到我们学习的房间乱窜。” 没想到傅茂生的安排得到三个小学生的积极响应,三人自觉轮流值日,尤其王乔,自称是男生要有担当,抢着值日。这小家伙村里人他全不认识,所以一概挡在门外。本来自从傅茂生家发生“血案”后,敢上门的人就少,这一把门,就更没人打扰,三个备战中考的落得清净,学习状态也非常好。 一天,有人来访,碰到王乔值日,吃了闭门羹,可那个人走时对王乔说:“茂生和和两个妹妹回来,叫他今天务必来找我,你就跟他说我是他幺婶,从gd回来。”王乔一听从gd来,肯定有要紧事,于是赶紧说:“你等一下!”就跑进傅茂生屋子来报告。 傅茂生听说是从gd回来的幺婶,就知道是谁了。这是岩下寨的,她男人傅海东按辈分排下来,跟傅俊山是一辈的。傅茂生心想,难道幺婶专门来找,跟爸爸妈妈有关?不应该呀,妈妈这次是去fj,难道是为爸爸而来?可能性太小,不过他隐隐希望是后者,只要爸爸还活着,无论需要承受什么他都愿意。其实,他对妈妈的感情是一如既往的,只是他希望的同时却又害怕听到妈妈的消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傅茂生胡乱套着拖鞋,跌跌撞撞的奔出来见幺婶陆群英。陆群英没有立即说正事,而是问开门的小家伙是谁,又赞美一番院子里真干净。直到进傅茂生的房间,才正色道:“茂生,这回我来,不是受你妈委托,是我自己来找你的。” “我妈?” “嗯,你妈和张怀春本来是去的fj,可在那边半个月也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工资又抵,才临时又去gd。”见傅茂生表情有些失望,陆群英还以为傅茂生兄妹等着妈妈寄钱呢,就接着说:“茂生,你不要怪你妈妈,他很挂念你们,但她真的太难了,实在没有办法给你们寄钱。有个情况本来她不让告诉你,但我回来,听说村里有人造谣说你妈出去改嫁了,还有人争你家的地,我不得不告诉你实情了。” 傅茂生说:“幺婶,什么情况你只管说,不管他们怎么造谣,我始终相信我妈不会离开我们。何况我们和张怀春姨妈家的三子妹一起生活,你也看到了,我们很好,我只想给妈妈打电话,让他不要担心我们。” 陆群英道:“茂生,你妈也很想给你们打电话,但她生病了,现在声音很弱,怕你们听到担心。本来她想好点了就给你们打电话,但估计还得个把星期才能恢复,而且你妈暂时不适合在外面打工,至少得调养半年,她得了特别严重的妇科病,在外面生活条件艰苦,不利于她恢复。” 傅茂生听说妈妈住院了,很担心的道:“幺婶,你跟我说实话,我妈到底得的什么病?那么严重?她离开家时带的钱不多,她住院哪来的钱呢?我不能不管我妈,我想把她接回来,让她好好的调养,你帮我想想办法。” “她得的是一种妇科病,说来你也不懂,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都是拖着没去医院搞严重的。我劝过她别打工了,安心养养身子,她担心你们上学要花钱,还要坚持挣钱。她带着的那点儿钱只够路费,住院费还是我们借她的。不过好在她住院治疗后很有效果,只是需要好好调养,别再复发就没事。茂生,其实就你去打工,都比她挣得多,我有个弟弟,跟我们一起去打工时就是你现在的年纪,现在二十出头他都自己承包个厂子当小老板了,我们都是给他打工呢。不过你妈说你学习成绩好” 傅茂生明白陆群英的意思,她是实在看不下去妈妈的艰辛,真心实意为这个家提建议。但傅茂生了解妈,如果自己真的辍学去打工,她是接受不了的,正如傅茂生接受不了他妈为了孩子们去嫁个糟老头一样。想要妈妈安心回来,有两个必要条件,那就是自己能继续读书,并且要有别的经济收入。傅茂生自己也不想放弃学业,而且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挣钱,现在看来这个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幺婶,你还回去吗?哪天回去?我想要给我妈打电话,打哪个电话才能找到她?” “我最多在家住五六天就走,电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幺叔的手机,但你最好不要忙着叫她回来,这事等她出院了,你也考虑成熟了再说。你妈一直担心有人欺负你们,她哪知道你在家里做的这些事,我听说现在村里都没人敢惹你。不过做婶婶的要跟你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不要去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生意经 傅茂生当晚没有给妈妈打电话,正如幺婶所说,还没有考虑成熟,还没有想到解除妈妈后顾之忧的办法。于是,这一夜,傅茂生翻来覆去的想对策,想不出办法来,又去找王丽卿和大嘴商量,看能不能做个生意什么的,解决经济问题。 王丽卿说:“做生意要花很多时间,而且要本钱,这两样咱们都没有。” 傅茂生想,张怀春姨妈已经在上班了,按月给王丽卿们寄点生活费不成问题,他们姐弟对做生意这件事没有自己那么迫切,傅茂生并不想勉强王家兄妹,但他的确有自己的见解。傅茂生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峰哥跟我说过,过去那种苦读书,穷读书的做法已经落伍了,即使出生有钱的人家,一边读书也要一边参与社会实践,这样最终才能真正的学有所成,否则即使大学毕业,也会找不到工作。” 姐弟俩也很赞同,也认真思考。王家姐弟说他们考虑过做爷爷的苗药,但似乎无处下手。在街上摆地摊卖药草,人家以为是狗皮膏药,难免无人问津。若有大老板投资几百上千万,整个小药厂倒是可以,但这不是他们目前能做的事,何况那是爷爷的手艺,不是他们自己的,其中的奥妙他们很难知晓。 傅茂生也考虑过拉朱大常入伙做牛马生意,但他拒绝那些江湖伎俩,势必堂堂正正跟歪门邪道的帮口竞争,岂能是人家对手,看来此路不通。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傅茂生想到了一个几人都熟悉的东西,那就是电子产品。随父母打工那几年,傅茂生等人也帮衬着加班搞电子产品组装,尤其是手机,傅茂生现在用的这部旧手机就是父亲前几年从gd带回来的废旧手机零件里拼凑的,看来这是个好思路,只是需要一番谋划。 当傅茂生说:“我们做手机生意怎么样?”姐弟二人都是灵光一闪,不过随即也皱眉头。王丽卿说:“咱们乡下人那么穷,买得起手机的人不多,而且在这个地方卖,价格肯定得便宜,便宜就没有多少利润。” “手机将来会成为每个人的必需品,虽说我们地处偏远山区,但正因为现在这里大部分人还没用上手机,才有更大的市场空白。我们确实不能拿太贵的产品来卖,不过我们还是有利润空间,你们想,假如我们从原来打工的小电子厂直接拿货,是不是成本很低?而且昨晚我听我幺婶说,他弟弟在gd承包一个小厂自己干,我们也可以联系他,自产自销,这样利润就更可观了。更何况我们可以卖复读机,p4,u盘,硬盘,电脑” 大嘴一拍大腿,学电视广告拿腔拿调的道:“你说行,我看行!”难得调皮一回的大嘴逗得两人直笑。随后,三人又商量资金来源,与gd方面的联系等等问题。 傅茂生道:“我们手头没有大笔的钱,我看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家里不都放着几麻袋废旧的手机零件吗?当年他们把锅碗盆瓢都带回家,很多东西没派上用场,只有这几袋放在角落上灰尘的手机配件还有用,只是这些手机配件已经过时了,据说在gd这样的大城市,已经有一种新型的手机,叫做智能机,那种手机没有按键,只有屏幕,那叫触摸屏,一切操作都触摸屏幕完成,还能像电脑一样上网” “既然有那么先进的手机,那这些过时的废品还有什么用?可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样子,不是没睡觉脑袋短路了吧?” 傅茂生嘿嘿的道:“大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样的旧手机在大城市正在被淘汰,但在我们这样的乡下还是香饽饽,而且你知道那种智能机有多贵吗?即使有人拿到乡下来卖,买得起的人也是少数,就算买得起还用不起,那东西上网用很费钱。这个淘汰的过程和乡下的市场空白意味着利润空间很大,你想啊,我们去gd小电子组装厂批量卖他们想扔进垃圾堆的过时零件,得多便宜,而且很多外壳,包装都是新的,我们拿回来,就在这里组装,然后开个手机店自己销售,利润我就不说了,绝对大的不得了。” 王丽卿说:“可是那样还是需要一笔钱啊,即使只要八千一万的,我们上哪儿去找钱?” 傅茂生道:“不要八千一万,只要千儿八百就够,你们算算,租个门面,买个旧的玻璃柜台多少钱。” 王丽卿道:“这个我知道,租门面的钱至少一年一付,而且要签合同,否则生意好了,人家把门面收回我们就完了。玻璃柜台也不好找,别人淘汰的玻璃柜台未必合适摆手机。而且茂生,我们至少要摆几款手机才像个店面吧?再说万一销量好,不够卖怎么办?” 傅茂生听说门面费一年一付,心里沮丧,不过这点困难不足以让他打退堂鼓,傅茂生道:“提的好,什么都想在前面就不怕,明天就开始做准备。我去联系gd那边的亲戚朋友,让他们给我弄配件,能直接拿成品货更好,重点把供货渠道办稳妥;大嘴上街物色合适的门面,还有门面里边的柜台等物品,最好是二手的,便宜点。问问多少钱能拿下,钱的问题我再想想办法。丽卿就带着他们三个小的对付一下前几年gd带来的这几麻袋电子垃圾,看能不能拼装出几个能用的手机来,我们可以开个二手手机店,以后有钱拿货了,再卖新手机。” 大嘴笑道:“这一说话,还真像个小老板,一口一个市场,利润,不愧是在大城见过世面的。我挺有信心,这事我们几个都熟悉的,连王乔都能把同一种手机的零件分类放在一起,他们三个都能干不少活儿。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去物色门面,不过我谈价格不行,打听到合适的还是你来谈。”三人一直谈到凌晨两点,考虑第二天要上课,才依依不舍去睡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初创业 第二天,傅茂生给母亲李霞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没有提到开手机店的事,毕竟还在筹备阶段,一切都是未知数。李霞说话时声音很弱,让傅茂生很心疼。 傅茂生说:“妈,你不要担心家里,我们过得很好,二伯,姨爹他们对我们都很照顾,村里人对我们也挺好的。我们还有钱,那几千块几乎还没动,家里什么都有,我们自己种菜养鸡。王兵他们姐弟三个跟我们住一块儿,姐姐很勤快,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吃的也做的很可口。妈,我们都长高了” 傅茂生自然拣母亲开心的事说,但李霞是个聪明人,知道儿子用心良苦自然欣慰,但她知道家里的难处,于是说:“茂生啊,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一定不要放弃学业,好好读书。妈妈最近才找到厂,你听声音也知道我感冒了,我要休息几天才上班。既然家里还有钱,我就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们寄钱来。对了,有空时去咱们家田间地角去看看,有没有人占我们家边界。”听了母亲的话,傅茂生泪如泉涌。母亲爱这个家,母亲生病了,不是改嫁,他为隐约误解妈妈而愧疚,傅茂生在心里下决心要相信她,要好好照顾她,爱护她。 傅茂生知道,幺婶回去后这里的事瞒不住,就擦了一把眼泪,努力保持正常的语气说:“妈,我去看了,刘方毅家犁过来几米远,后来二伯警告了他,现在全都还回去了,我也把咱家所有地的边界都照相了的,谁占过来巴掌大的地方我都清楚。”见老妈终于放心,傅茂生怕说多了累着妈,就说忙复习功课,挂了电话。 晚上吃了饭,傅茂生去了趟陆群英家。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陆群英走亲戚还没回来,傅茂生就和那四爷爷下象棋等她回来。下棋时,四爷爷三四岁的小孙子来抓象棋玩,被爷爷训斥要哭了,四奶奶赶紧拿来一玩具哄他。那孩子拿着玩具还是不依不饶,傅茂生只得把自己吃来的两个小卒子给他玩,顺便接过他手里的玩具,却立刻被玩具吸引住了。 那玩具正是传说中的智能手机,只不过却是一部坏的,屏幕被摔裂了,右上角不能正常显示,不过还可以在屏幕上滑动体验一把,也看得到页面上像电脑一样有qq等图标。四爷爷见傅茂生无心下棋,就跟傅茂生聊起了手机,傅茂生告诉四爷爷,据说这种手机可以随身带起看电视,四爷爷将信将疑。 幺婶回来后,傅茂生向她打听了她弟弟厂子的情况,幺婶说他弟弟的厂子就是专门组装这种手机的,销量很大,利润很高。通过一番攀谈,傅茂生知道幺婶弟弟的厂子其实是一个小组装厂,专门回收废旧手机以及购买新的零配件组装,通过非专卖店的方式卖出去,自称是水货或者港货,其实用老爸傅俊山原来的话说,是“西贝”货,旧手机翻新的。 傅茂生很是犹豫,要不要和这样的小作坊合作,法律方面会不会有问题?这是回头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他又打听了老款的手机行情,幺婶说,gd大小电子厂都在转型搞智能机,原先的旧款翻盖或者直板手机正在被淘汰,都正在低价清理库存,不再生产了。 傅茂生得出结论,旧手机有库存,货源暂时不成问题,零件更不成问题,于是跟幺婶说自己想搞手机修理,她弟弟厂里的旧手机零件他需要,希望幺婶回去后,需要时请她帮忙发货。陆群英听说弟弟厂里的旧零件还有人要,本来那些零件她当垃圾扔了都没人过问,心想自己又可以整点儿外快,自然欢喜的答应。其实他并没有把陆群英这条线当做主要渠道,这样说只是为了了解一下货源是否充足,既然所有的厂都有旧零件存货问题,他就不发愁了。 王丽卿的工作也卓有成效,短短几天时间,就带着三个弟弟妹妹陆续把傅茂生家里两麻袋旧手机配件分类处理完毕。通过王丽卿一番组装,能平凑出五个能正常开机的手机,插上电话卡,也还能拨打接听,就是卖相已经不好了。其余的零件也能拼凑成不完整的手机,只是大部分差的是核心部件,少部分稍微修理一下也能用,真正完全当垃圾扔掉的东西并不多。 王丽卿也用了傅茂生的“耳机学习法”,一边干活一边听英语,听背诵课文,听课外读物,这几天完成了任务,学习可没拉下,很是有成就感。三个小朋友一边帮忙,一边东问西问,也学到一些东西。 王兵找门面的事遇到了困难。他看上石板河街上农贸市场旁边的一个门面,租金倒也不贵,一年四五千就行,可转让的人说要一笔转让费,少说也得一万块。这哪行,且不说拿不出这一万多块,即使有钱,这样投入下去,起步的小生意,得中考结束了才能捞回成本,看来只有另找他途。 本来心急火燎的想着早点开业,但任何一个环节卡住都进行不下去。傅茂生每天放学后就到石板河街上一家一家转悠,人家见他不买东西,问这问那的离不开门面,租金,都能猜出来意,自然防范着他,都用大话吓唬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他也看出一些端倪,有的店面里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有些门面里门可罗雀,惨淡经营,不管小老板们怎么讳莫如深,有一条是明摆着的,如果生意做不走天天亏本,他就不信他们还死咬着那转让金不放,只是他需要运气恰好遇上这么个倒霉鬼。 又到赶场天,石板河街上人山人海,傅茂生中午放学时照旧转一遍整条街才回去睡觉。他改变了一下策略,不再挨家挨户找老板谈,而是在门口看,看一眼就知道行情,如果有想要转让门面的,自然在卷帘门或者六扇开的大木门上贴出“门面出租”或者“门面转让”之类的字样。今天要转完整条街,只能放弃睡午觉的时间了,人太多,摩肩接踵的,让他挪动的速度像乌龟一样慢。他认为今天放弃睡午觉很有必要,因为赶场天最能看出哪些店面是即将倒闭的。 才转了几家门面,正在人堆里左冲右突,闻着汗臭味和旱烟味的傅茂生早已口干舌燥,呼吸不畅快。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傅茂生回头一看,不是朱大常是谁。傅茂生欣喜的打了个招呼,心想,何不跟这位爷聊聊,说不定他有些馊主意。 “傅老弟,你这是要买什么?早见你了,想打招呼人多挤不过来。” 傅茂生赶紧招呼朱大常到旁边聊,两人来到马路旁卖油炸洋芋的旮旯里,在屋檐下阴凉处蹲下来说话。傅茂生说明要找一个门面的事,朱大常哈哈大笑道:“早知道老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来我眼光不差,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做生意了,好,好!找门面小事,我帮忙。“ 此时清油味混合着辣椒面的香味,让傅茂生口水要流出来了,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才道:“太好了,有朱老哥帮忙,小弟这生意有望了,来来我请客。”说着热情的拉朱大常坐上卖烙锅洋芋和臭豆腐干的摊位。 朱大常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就道: “刚才你说有人要几万转让费,那是旺铺,而且是他合同还没到期,还没有到不得不转的地步。这找门面有讲究,若果能直接找到房主,而不是找转租的,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房主只要能按时收回租金,能够租到满意的价钱就行了,他不考虑店面内装修,物品,库存货物等等成本问题。” 傅茂生不认为朱大常在开店面方面有高明见解,只是觉得这人经验丰富,看人很透,而且为人也颇为仗义,不是纯粹一副奸商嘴脸。当然,也许这也是他至今还是个猪贩子的原因,但不影响傅茂生跟他交朋友。 两人就着一平底锅洋芋片和豆腐干,边吃边聊。由于傅茂生下午要上课,就不喝酒,朱大常自己端着个大土碗,自斟自饮。朱大常说:“老弟,这事包在我身上,这石板河街上的店面我都熟悉,哪些店面是能拿下的我也大概知道。我帮你试试口风,一有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不过租金是根据铺子的位置,面积来定,这个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朱大常就这点精明,知道这摊位旁人来人往,不问傅茂生开什么店,卖什么货,铺子的位置,租金之类的也留给傅茂生定夺。傅茂生道:“老哥,不瞒你说,我手头没钱,我家里还有几亩地要转包,只有这样才能凑齐开店的钱。你帮我打听打听,石板河街上很多人家田地太少,一周赶一场,闲天就没事做,来包我的地去种烤烟。” 朱大常想了想说:“嗯,石板河街上想包地种的人是不少,但出门打工,想要把地包出去的人也多,别看大好的庄稼地,包出去不值几个钱啊。你倒是想到一条好路子,有的人家两三个店面,赶场天照料不过来,闲天又闲的蛋疼。你可以用地换店面,不过得签合同。” “这个事就拜托老哥啦,老弟我生意做起来了,天天请你喝酒!”朱大常连忙举杯说:“马到成功!”傅茂生也拿起矿泉水,两人爽朗的大笑。 把事情委托给朱大常,确实让傅茂生轻松不少,事实证明,做事情找到对路的人的确事半功倍。别看朱大常身上带着猪屎味儿,在石板河街上找人拉皮条,他算是靠谱的人。他手上做成的买卖不计其数,认识的人也不计其数,因此他走进每家店面说有人想要租店面,委托他打听打听,那些房主都没不当回事。有意要出租的,就实打实的给出条件,不出租的,也得散支烟什么的,绝不敷衍了事。又说有地想要包出去,有兴趣的人不少,不过出的都是白菜价,他看来都没意思,就帮傅茂生回绝了。 倒是石板河中学门口几十米的地方有家店面,开理发店的,露出衰败气象。朱大常眼尖,瞧出端倪,就去找到原本相熟的房主老陈。老陈说,租店面的合同到期了,那个开发廊的妹子做亏了,现在转不出去,里面的装修设备又没人接手,干着急呢。听那意思,租金不会太贵,是急于出手。不过朱大常动了个心思,这个店面,就在学校旁边,按理说开理发店正合适,应该生意兴隆才对。而这样的旺铺位置,老陈不但没漫天要价,还急于出手,其中恐怕另有缘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租门店(一) 朱大常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出门把消息打电话告诉傅茂生。据朱大常分析,这个店面可能存在问题,做生意首先要图个吉利,如果这个店面发生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那就得慎重考虑了。 不过傅茂生隐约嗅到一丝机会。朱大常所谓的图吉利,是说一旦房子里有过死人之类的事情发生,就不能要。但傅茂生向来不信鬼神不信邪,如果里面有别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而他能接受,则可能用很便宜的价格拿下这个店面。傅茂生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观点,而是约朱大常一起,刺探一下这个店面急于转出的真正原因。 放学后,朱大常早就在校门外等着傅茂生。傅茂生和王兵早早就出来,他把书包扔给大嘴说:“拿着,我去谈生意不能带这玩意儿。”大嘴竖起一个中指道:“靠,现在就开始耍老板派头。”不情愿的把书包吊儿郎当的提起走了。 傅茂生说:“朱老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去老陈那儿,我们去旁边店面,说不定隔壁邻居知道内幕。”朱大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走!” 于是二人不紧不慢的走近校门不远处的一家理发店,只见这个理发店很多人在排队理发,开店的是个染着酒红头发的妹子。说是妹子,那是相对朱大常而言。妹子上来热情似火的招呼道:“两位帅哥,理发就请先坐一会儿,人有点多。”然后就忙里忙外去了。傅茂生在店里转悠一圈,找不到一个问话的人,全都在咔咔咔的剪头发,呼呼呼的吹头发,干得热火朝天。傅茂生心想,这个地段确实不错,只怕店面很抢手。 又到旁边的几家店看看,无论是卖小吃的还是开小超市的,生意都很不错。最后两人来到另一家理发店,门上贴着“门面转让”。这个店只有一个年轻小伙在理发,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人明显不如上一家生意好。一说是来租门面的,小伙就往隔层的楼上喊一声,不一会儿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朱大常,看都没看傅茂生——一个学生模样的娃,倒像是这位的儿子,不可能是租店面的正主。不过从她的眼神里,明显对朱大常不中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时尚潮流的味道,倒是猪屎味儿挺浓。于是用不阴不阳的口气道:“我这个店面合适租给开理发店的,如果你不是开理发店,建议别租这个门面。” 朱大常还是满脸堆笑的说:“嘿嘿,美女,你怎么知道我不开理发店?再说了,你这店做什么不可以,一定要开理发店?” 中年妇女见不解释清楚,恐怕还得继续问下去,就把二人叫到门外僻静处道:“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这个铺面的位置很好,租的人很多,租金也很贵。跟你明说吧,如果是开理发店的,就可以接手我的这些设备,也会舍得出一笔转让费给我。你一看就是做,别的生意的人,用不着这些装修和设备,你愿意给多少转让费” 朱大常一听,说得也有道理,就问:“你要多少转让费?” 那妇女比着五根手指,朱大常一想,五千也不是很多,但离傅茂生的要求还是有差距,于是说:“美女,你就给个准数,咱都是有诚意的人,你就别漫天要价,你就说,这租金多少,转让费低于多少不谈?” 中年妇女也懒得跟这俩多扯皮,就直接说:“租金一年一万,转让费低于三万不谈?”朱大常惊呆了,“什么?三万?合着刚才比的不是五千,而是五万。” 傅茂生见该进入正题了,而朱大常仿佛进入了砍价的管道里出不来,就说:“美女,三万的转让金怕是没人愿意给。”中年妇女见“儿子”也像模像样的叫自己做美女,觉得挺有意思,抿着嘴笑,说话也俏皮起来,笑道:“小兄弟,你还不懂做生意,转让金可多可少,我这个店里的转让金就是要那么多,少了没法干。” 傅茂生道:“老陈家的店面,你知道的,位置不比你的差,店里装修也不错,人家转让金一分不要,租金也比你便宜,这些情况只怕你不知道。你这个店贴出转让都好久了吧?没转出去肯定是你不了解行情,要得太多。” 这回中年妇女的脸不笑了,话也不活泼了,而是撂了句:“那你去租他那个吧!”说着转身就要进去。傅茂生正想叫住,朱大常使眼色让他别急。果然,那中年妇女走了几步,又站住,回过头来说:“我承认我这店面那么久没租出去,是受他们店影响,不过他们那么便宜为什么也租不出去呢?你们也想想?” 傅茂生做出恍然大悟状道:“哦,美女,其实你们店面真的不错,他们家也不错,我们正在考虑租哪一家呢。如果价格差距真的那么大,肯定选择他家不选择你。不过你刚才说的我不太明白,你就跟我们说说,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放心,我们不会去透漏半个字,生意人就为图个吉利。” 都说女人天生爱八卦,何况八卦的内容对自己有利。这中年妇女左顾右盼才走过来对二人小声说:“据说里面开理发店的妹子被人强奸了,我原以为是谣言,这几天没见那妹子,只有她姐姐来转租,八成是真的。听说那个强奸犯都被抓了。强奸是重罪,可能被判死刑,判死刑你懂的,你不是说图吉利吗?谁敢去碰那晦气?” 傅茂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谱了。图吉利的话是说给别人听,他可不在乎里面的风水阴阳怎么样,不过他听说原来开理发店的妹子被人强奸了,虽说这给了他一个便宜拿下这个店面的机会,可他不但高兴不起来,还堵得慌。那个理发店他去理过头发,那姐妹俩是双胞胎,他有印象,长得非常漂亮,手艺很好。 摸到底牌后,傅茂生底气就足多了,他叫着朱大常直接去了老陈家里。经朱大常一介绍,原来老陈的大女儿就是岩下寨朱明强的媳妇,泥鳅的妈,一个村的,算是拐弯的亲戚了。 一番寒暄后,傅茂为生单刀直入道:“陈大伯,我就直说,你老不要生气。听说你家的门面里出了点事情,租不出去,我这人对那些运势命理的事只信一半,另一半我信我自己。如果你信得过我,把你的店面租给我,要适当给我些优惠,我生意做火了,以后你门面里发生过什么也没人会记得。如果拖个一年半载没人租你这个店面,只怕在这石板河街上,在这个位置,太显眼,知道的人多了,想蒙人来租都困难。” 傅茂生的话说到老陈的要害,最近来问店面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是忧心如焚。想象等强奸犯被枪毙后,这位置上好的店面变成了凶宅,岂不是损失惨重。眼前这个少年豪气冲天,大有不把一切牛鬼蛇神放在眼里的气势,令他不敢小觑,也有心让这个小伙子试一试。正如他所说,过一阵子这个店面生意兴隆,以后再转租出去,就不会再受这件事的影响了。 老陈道:“小伙子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生意做不走,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我这门面里果然如何如何,这不,新来的租户又倒霉了。” 傅茂生没料到事情还可以这么理解,略作思考说:“你说的完全有可能,不仅我来租有这个可能,任何人来都有。不过既然我不信命,说明我成功的概率比别人大。有的人为了贪图你的租金便宜,提心吊胆的租来做生意,首先就被吓得没了信心,最后自然是以沾里店面的晦气作为他失败的借口,卷铺盖走人。我来你放心,失败了是我生意没做好,跟你门店里过去发生什么没有关系,对外界宣称我也这样说。不过我自己肯定全心全意把生意做好,你老也会鼎力相助我把生意做好不是?话就说那么多,是否租给我由你决定。” 老陈见这小伙子谈吐不俗,说到“概率”之类的词汇,想必是读过不少书的人,这点是他这个大老粗不能比拟的。再加上眼前这位石板河街上有名的皮条客朱大常都能成为他的朋友,想必他有过人之处。只是对他的生意没有信心,毕竟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于是老陈道:“小伙子,是否可以了解一下,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组门店(二) 老陈问起傅茂生做的什么生意,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商业秘密,但他怕老陈不看好手机的行业,于是道: “陈大伯,我具体做什么生意要跟你签了租赁合同才能告诉你,因为我做的生意是石板河街上独一无二的,需要保密,这也是生意场上的规矩。当然,合同上会写明,做的是合法的,正当的生意,出了任何纰漏都由我个人承担。我知道你对我的生意能否做的走持怀疑态度,说实话,我越说我的生意能挣大钱,你越觉得我这人花哨,喜欢画大饼,不踏实,对吧?” 傅茂生越保密,老陈越是好奇,越是对这个小伙子有信心。听他说话滴水不漏,怎么都不像个少年,倒像个老道的生意人,而且是电视里那种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于是老陈说:“那你给多少租金?” 傅茂生道:“陈大伯,我也不想亏你,就按你原来租出去的价格怎么样?” 老陈一愣,确认自己没听错,却是想不通,既然拿出知道的内幕来要挟自己,又不要求少付租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朱大常脑子活,大概知道傅茂生打的什么主意,稳稳的坐着抽烟。 傅茂生继续道:“陈老伯,我其实还是有条件的,不过我估计你能答应。首先,你现在不缺这一年半载的租金,而我生意起步,资金大多压在货上,很缺资金,你能给我缓一年收租金,对我生意成功上马很关键。当然,你心里会想,我到时候生意做不成跑路走人,你岂不是白受损失?放心,我不会仅仅以人格担保。这样,我家里有几亩地,你去挑一块好地种。一年后,若我生意做的走,付了你租金,你再还我地,这一年你白种,不要钱。若我生意做垮了,付不起租金,地你继续种,直到你认为已经把店面租金赚回来了为止。” 老陈听了傅茂生的条件,很是犹豫,他不知道傅茂生说的挑一块地,是多大的一块,如果傅茂生家的地都是巴掌大一块的,那就上当了,至少要考察清楚才能答应。不过不得不承认傅茂生说的条件挺中肯,各取所需。老陈道:“小伙子,按你说的我大概是同意的,不过我要先把地相中了来。只能挑一块?如果土地面积小,就不能多挑两块吗?你放心,我们老两口只是闲不住,挑一块种点菜,多了我们也种不完。” “既然你老这么说,那就随便挑,挑好了说一声,大致差不多就行。” 当天晚上,老陈就给傅茂生打电话,傅茂生以为老陈挑好地了,不料老陈说:“茂生啊,呵呵,说来我们还是亲戚,我就直说,你那地我不要了,我女儿家有块离我们更近的,说是给我两老种,他们今年也想做点生意,种不了那么多。”傅茂生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没想到老家伙转了个弯又道:“不过我想跟你重新商量一下,我女婿看中了你家砖窑,包括那块地,那是黄胶泥,我女婿想用来做个砖瓦厂。我知道你们目前也不会办砖厂了,那窑闲着也是闲着。你看就用那块地和砖窑租给我,我把店面租给你,两边租金相抵怎么样?” 轮到傅茂生犹豫了,从短期来看没有问题,毕竟那块地暂时也排不上用场。不过长远来看,这块地的价值要远远大于这间门面,年这个门面不会有什么变化,而那块地年只怕胶泥被挖光,形成一个大坑,只能做个鱼塘了。 傅茂生说出自己的顾虑,老陈说:“茂生啊,那块地你别把它当做庄稼地,以后公路要从那里经过,胶泥挖光了种不了庄稼,但也别做鱼塘。那里正好可以砌房子,连打地基都不用找挖掘机,挖的越深房子的基础越牢。”傅茂生一听,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于是随即答应了这笔交易,约定第二天到傅茂生家里谈具体细节,签合同。 第二天,傅茂生放学后卖了两斤肉,打了几斤烧酒,邀上朱大常回石板寨。王丽卿带领弟弟妹妹们下厨房做吃的,傅茂生也亲自去请二伯傅俊武过来。傍晚时老陈和朱明强来了,傅茂生才想起应该把泥鳅也叫来,毕竟是发小,有他在,显得亲近些。可一说要喊泥鳅来吃饭,朱明强说他吃了,不过听说兄弟伙傅茂生都开始做生意了,很兴奋,待会儿要来玩。 天还没黑就开席,边吃边闲聊。王丽卿和三个小孩上菜完毕,到伙房另摆一桌自己吃去,这边才开始进入主题。傅茂生端起碗里的酒道:“陈大伯今天来跟我签个合同,请朱大哥和二伯做个见证,我们先干一杯,合作愉快!”说吧一仰脖子,土碗里小半碗酒立刻见底。老陈和女婿朱明强目瞪口呆看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倒酒时碗里的酒倒得太多。 傅俊武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小子愣头愣脑的就把自己喊来当见证签合同,他都不知道这家伙小小年纪能跟人家石板河街上的生意人有什么交易。笑的是这小子这一杯酒下肚,给了陈家翁婿二人一个下马威,尤其是朱明强,是村长朱明富的弟弟,平时在村里常常自鸣得意,没想到现在还跟一个小孩子打起酒官司。 “茂生,这碗里酒太多啦,你这样干只怕叔两碗就醉倒,我岳父上了年纪,只怕是再有酒量,身体也吃不消啊!”傅茂生正想说“叔,你随意!”傅俊武早接过话头:“哎,明强,这杯酒你得喝,我们都得喝,没听见吗?合作愉快!”说着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碗,傅俊武酒量出了名的惊人,他发这个话,振聋发聩,翁婿二人只得勉为其难。 喝完第一杯,老陈已经脸堂发红,笑着对傅茂生道:“茂生,酒稍后再继续如何,我们先把细节谈了,免得一会儿喝麻了说的都是酒话。”傅茂生正有此意,于是就问老陈有没有带来合同,老陈说具体细节需要商讨,就没有事先准备合同。 这时,王丽卿微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几页手写的文件,双手递给傅茂生。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心里都暗暗吃惊。都说傅茂生有个小媳妇,难道是真的?但看起来又不像,倒像是傅茂生的得力助手或者是好朋友。 傅茂生接过合同,递给老陈和朱明强,嘴里说:“陈老伯,你们看看,我考虑到一些细节,拟了一份合同,如果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我们再修改。”老陈连忙看合同,一笔遒劲有力的好字让他很是佩服。二人看完合同,递给朱大常,朱大常说先给傅俊武,其实他早已知道合同内容。翁婿二人都同意傅茂生的方案,唯一还要商榷的是,傅茂生在合同里写明,租店面和租砖窑的期限都是两年,两年后,此合同终止。傅茂生见朱明强担心两年时间不够,又增加一句:“如需继续承租,重新商定租金再立合同,原则上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与本协议方合作。” 傅茂生在读书方面涉猎比较广泛,加上江峰的提点,他的课外读物甚至包括法律,经济等常识性的内容,因此这份合同拟的很是有范,让跟别人签过很多协议的老陈都刮目相看。 傅俊武看侄儿的架势,一点不像需要他把关的孩子,反而像是拿陈家翁婿打秋风的主。不过一听是拿砖窑那块地做交易,心生警惕,仔仔细细的看完合同。傅俊武看老陈是用石板河街上的门面跟傅茂生交换,心里盘算,虽说双赢,恐怕傅茂生才是这笔交易的大赢家,一辈子都梦想在街道上开个门面的傅俊武甚至很羡慕侄儿,只不知这小子玩什么把戏,用门面做什么生意。 合同签字后,双方皆大欢喜,傅茂生又举杯,这一次他杯子里的酒被盯上,连忙主动倒满道:“预祝我们开业大吉,开厂兴隆。”二杯下肚,傅茂生胃里已是翻江倒海,但强撑着把朱大常叫出去一会儿后,回来说:“陈老伯,明强叔,今天我还有重要事情,就陪到这里,作为主人家,就由二伯代替我陪你们喝,作为晚辈,由我大哥朱大常,我兄弟王兵替我敬你们几杯。”陈家翁婿连忙说,别客气,你忙你忙。其实傅茂生哪里有事,就酒量不行,不敢再喝。他安排陪酒的都是“酒经沙场”的人,把场面圆的满满的,自己趁机抽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开业难 傅茂生把自己关进王丽卿屋子里,王丽卿则忙里忙外帮忙招呼客人,打扫卫生。此时傅茂生感觉天旋地转,看到王丽卿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赶紧捂住嘴巴跑到后院,对着一丛可怜的小草狂吐。吐完后脱下外套擦嘴巴擦眼泪鼻涕,这才舒服些,又跌跌撞撞回到王丽卿的房间。 送走客人后,大嘴也喝得差不多,倒头便睡。王丽卿收拾完进房时,见傅茂生横着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她把傅茂生的鞋脱了,把他身体摆正,盖上被子。虽说生活在一起,王丽卿还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傅茂生。只见他脸上的猪肝红已经退去,泛着跟他稚气未脱,英气初呈的青春脸庞相宜的浅红。傅茂生睡得很沉很香,不过他的眉头依然皱着,这说明他在梦中也是忧愁的。王丽卿很心疼,又何尝不是自艾自怜,她用手轻轻地把傅茂生的眉头抚平。 第二天一大早傅茂生醒来,感觉这一夜睡得特别舒服,被子贴着自己的脸颊,很柔软,枕头也有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等他猛然发现,自己竟是睡在王丽卿的床上,赶紧坐起四处张望,不见王丽卿。他很自责,自己鸠占鹊巢,想必让王丽卿跟妹妹挤了一夜。 傅茂生起来,东边的朝霞红的可爱,他伸伸懒腰,进自己的房间拿本书出来晨读,却发现自己的屋子整整齐齐的,床铺全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而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着自己原先的那套被褥,被洗的干干净净。傅茂生想,丽卿昨晚应该睡得很晚,让她们多睡会儿,于是轻手轻脚掩上门,朝小竹林走去。 走近小竹林,却发现稀疏的小竹林东头,早已有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少女站在绚烂的晨辉里阅读,傅茂生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这让他耳畔仿佛响起一段唯美的旋律,是水木年华的《完美世界》。歌词里说:“我要你不顾一切跟我走,去向那完美世界的爱和自由” 王丽卿似乎早已察觉傅茂生在看她,微笑着回头,没有羞涩,眼波流转,嘴上却说:“昨天的那首《诗经》还没背?”傅茂生把手一背,故作深情状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王丽卿也不示弱,随即吟诵一首李商隐的《锦瑟》,此时晓风拂面,竹林私语。 店面钥匙到手,傅茂生就带着王丽卿等人一起进去看看该做点儿什么装饰。原先理发的租客把设备都搬走了,除了墙壁上有些地方需要简单处理,总的来说店里还算干干净净。顶灯和流苏隔帘都可以保留,等柜台装好,柜台里按王丽卿设计加装的一排led灯亮起来,整个店面看起来就挺像样了。因找不到合适的旧货,大嘴只能找卖玻璃的张家做了个新的玻璃柜台,交了五百块定金,余款赊账两个月。 傅茂生和王丽卿兄妹先给张怀春打个电话,王家三姊妹一人说几句,二十分钟就过去了,还没有谈到开店拿货的事上。最后大嘴看弟弟腻歪个没完没了,就抢过手机说:“妈,茂生约我们开个手机店,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需要你在那边进货,茂生打算把姨妈叫回来帮忙,具体茂生和你商量一下。” 傅茂生接过话筒跟姨妈张怀春商量如何拿货,如何托运过来,张怀春也大概了解傅茂生们的思路,很是赞同,尤其听说门面费一分没出就拿到手,对这几个娃的生意挺有信心,只是她有她的担心:“茂生啊,你们做生意我挺高兴,你妈肯定也高兴,只是别耽误了学习。另外,什么都是你在做,门面也是你用你家的土地砖窑换的,这是你的生意,丽卿和小兵就是帮你忙。亲兄弟明算账,如果挣钱,你估摸着给他们一点劳务费就行,不要扯不清。如果没赚钱,就当你们是在锻炼,也别放在心上,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读书。”傅茂生还真没考虑过如何分配收益的问题,但姨妈说得对,不依规矩不成方圆。 傅茂生又跟妈通了电话,李霞听说店面都准备好了,眼看就能开张,心里颇为忐忑,但想想自己拖着病体,在厂里加班加点干也不是办法,于是答应傅茂生回来。傅茂生又让妈回来时轻装上阵,不要大包小包的带,需要的货已经在电话里把型号,数量都报给姨妈,到时候直接请县里的长途大巴车带就行,给点运费。 寨子里的人听说傅茂生准备开店做生意,都很惊讶,仿佛一个学生娃做了大人们都做不了的事,算是一种超越常理的行为,因此都非常关注。关注是关注,不过没几个人认为他能成,要说打架杀人当亡命徒,傅茂生非常有潜质或者说简直就是亡命徒,可要说能正儿八经做个生意人,大家很是怀疑。不过有一个人例外的很看好傅茂生,那就是他的二伯傅俊武。 傅俊武亲自领略过傅茂生维护跟自己的关系,以及解决土地问题的高明策略,也见识到他收拾方屠夫儿子的雷霆手段,做点小生意难不倒这个侄儿。每当想到自己不争气的蠢儿子,傅俊武有些悲观。不过看到侄儿少年壮志,越挫越勇,他很欣慰。可惜的是,这个侄儿翅膀越来越硬,不需要他这个二伯的庇护和提携,俨然已自成门户,并且已经超过傅俊山的成就了。 傅俊武主动找到傅茂生说:“茂生,你的店面哪天开业啊?二伯给你卖一千响的鞭炮给你整点动静。”傅茂生见二伯如此真心希望自己成功,心里暖暖的道:“二伯,鞭炮少点儿,五十响意思意思就行,那里是我们学校,影响上课不太好,再说了火药味熏人。” 不料旁边的王丽卿笑着说:“二伯,咱不放鞭炮,请你给做个两个花蓝吧,听说你能编箩筐做簸箕,做个花蓝不成问题。”傅俊武问什么是花蓝,王丽卿提起铅笔就在纸上画,照着大城市门店开业左右两侧的花蓝画出来,像模像样,傅俊武一看自然知道咋回事。不过他很犹豫,这花蓝和办丧事的花圈是一个意思吗,怎么觉得怪怪的。 王丽卿看出傅俊武的顾虑,就说:“二伯,这个跟办丧事扎的花圈不是一回事,你只需要用篾条扎两个花蓝,我去采些野花和散尾葵搭配,摆设在门面两侧,看起来特别喜庆。”傅俊武说这个季节哪还有花,王丽卿知道哪些地方有花,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县城有鲜花店,到时候实在找不到就去买。傅俊武听说花也能跟萝卜白菜一样卖钱,感觉稀奇。 李霞回来这天,王家姐弟不知道姨妈这晚到,都各自学习去了,傅茂生三兄妹似有心灵感应,都聚在火房做妈妈最爱吃的酸菜豆米等妈妈。从黄昏到灯火阑珊,小婧都坐立不安,小雅说:“听!妈的脚步声。”傅小婧马上激动的跑到门口,没看见人,气嘟嘟的回来,惹得哥哥和姐姐笑出眼泪。 一会儿,小雅又说:“听,这回是真的!”其实看她表情忍不住想笑,就知道又是骗人的。不过小婧着急的止住她说话,激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涌出来,嘴里说:“妈,真的是妈妈!”她赶紧站起来。傅茂生和傅小雅也不笑了,他们也听到屋外有声音。三兄妹才站起身,火房的们呀的一声开了,李霞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她瘦了很多,背着两个月前出门时的那个旧双肩包,穿的还是原来在家里带去的旧外套,连里面的花衬衣也是走的那天穿的那一件。傅茂生很心酸,但宁愿心酸,因为他更不愿看到妈妈花枝招展的回来,那样仿佛就不是自己的妈了。 小婧不顾一切的奔向妈妈,李霞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张开怀抱抱起小婧,嘴里无限慈爱的说“妈妈的小宝贝”,傅茂生赶紧托住小婧,他知道妈身体不好,小婧又长大了不少,怕妈站立不稳。 这一夜,傅茂生兄妹陪着妈妈一边吃饭一边说家常,说家里的一草一木,说小婧的稚气可爱仿佛从此以后所有的时光都是属于他们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说多久就说多久。王家兄妹等傅茂生三兄妹都跟妈妈腻的差不多,才来打招呼,王丽卿更是勤快的洗碗擦桌子,不让姨妈动手。两家做一家,一起说着共同的话题。 给手机店取名时,颇费周折,不过最终还是王丽卿说的“茂立电讯”听起来像回事,因她主要在负责店面的装修摆设,就按她说的做。gd那边张怀春已按照傅茂生们报的单子发货了,第一批量不大,主要是买所缺的零部件,并把所有的外壳都换新的。不过将手头的零件全部组装,也有不少货,少说能装起几十上百部手机。 王兵抽空去了一趟拉嘎苗寨,帮傅茂生把大黑狗带回来,并让拉嘎酋长为李霞配了些调养身子的苗药。李霞休息了两天,身体也好多了,家里被孩子们打理的干干净净,吃的也不让她动手,她只得按照傅茂生的安排继续耐心调养身体。 傅茂生接到电话,说托运的货到了,于是带着王丽卿,请汪兴志开着他新买的二手皮卡车去了趟县城,把货运回来,并顺便去花店卖了装饰花篮用的鲜花,又去石板河街唯一的打印店里取回店面的招牌。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傅茂生也不请朱神匠看日子,自己把开业吉日选在下周一。 对于开业日子的选定,傅茂生说有讲究。首先还需要几天时间准备,新到零件需要组装更换,并且通过试开机能用,不出故障,才能上柜台;开业之前需要几天时间在学生中做个宣传,让学校老师们,学生们乃至学生家长们都知道这里要开一家手机店,开业当天才会有更多人来光顾;下周一又是赶场天,届时人山人海的石板河街上肯定不会让他一家冷场。 “你这奸商,连选个日子都有那么多道道!”大嘴笑着直骂,可傅茂生还挺享受“奸商”这个称呼。 就在傅茂生们为怎样打广告做宣传伤脑筋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学校里的学生们课间就在楼梯间,走廊上交谈一件事情,那就是学校门口的那家理发店发生了强奸案,强奸犯都被抓了。一时全校哗然,紧接着第二天也开始听到街谈巷议。傅茂生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背上直冒冷汗,心想,这还没开业呢,危机就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救危局(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手机店还没开业,原理发店妹子被强奸的事疯传起来,这让傅茂生措手不及。这件事的影响很坏,石板河的人迷信,沾上晦气的东西自然无人问津,如果任由事态发展,那结果可想而知。傅茂生肯定不想坐以待毙,于是邀约自己的几个好朋友坐拢来商议对策。 自从和刘方毅家因债务纠纷和土地纠纷起冲突后,和刘明昆就再不往来,今晚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分别是汪小阳,莽子,大嘴。王丽卿没能参加这样的会议,倒不是说跟傅茂生关系不铁,主要考虑她是女孩子,不能过多让她参与这样的麻烦事,尤其牵涉到“强奸”这样的字眼,她在场多有不便。 大家一听傅茂生的店面就是出事的那个理发店,暗自捏着把汗,不过心里替傅茂生着急也没有办法,老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何况确有其事。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却不难观察到傅茂生的脸舒展开来,一脸贱笑。 大家知道,傅茂生一向能化险为夷,毫不怀疑接下来他有高明论断。果然,傅茂生做出孔明捋须状道:“前几天我还正为怎么给我的店面打广告发愁呢,真是天助我也!”大伙开始想笑,见那张无毛的嘴说的煞有介事,又让众好汉将信将疑。 “你的意思是?” 傅茂生道:“我们先让传言飞一会儿,让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店面,然后我们又在传言里加点料这传言不就成了绝佳广告?当然,你们这些广告的发射筒很重要。”傅茂生侃侃而谈,众人越听越有味,接下来的事自然按照傅导演的剧情安排发展。 开业在即,传言飞了两天,看来就要家喻户晓了,必须出手了。于是传言的版本悄悄改变:“要在学校前门面里开手机店的那人知道吗,是个亡命徒,为了做生意,故意用流氓手段把原来开理发店的妹子逼走,妈的听说还是咱学校里的学生呢,叫做傅茂生。” 人群里有人问:“傅茂生就是那个强奸犯?” 莽子道:“这个不好说,如果他是强奸犯,怎么还好好的读书呢?估计是有人不想让他把生意做成,故意造谣让他的店晦气,你想啊,他又不傻,想做生意把人吓走就行了,何必犯事?看来是遇到对头咯!不过,也有可能是原来理发的姐妹俩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故意造谣让她在石板河街待不下去” “你说的傅茂生就是牛头岩的那个?真他妈是个亡命徒,听说前一段才把方大脑壳砍的血淋淋的,都没坐牢。不过那个猪头混混也该着砍,读小学的时候抢老子的米花糖,随时书包里揣一把杀猪刀。”人群里一个学生跟大家说开了他小学时刀光剑影的往事,莽子懒得听,悄悄地溜了,找下一处人员聚积谈天论地的去打广告去了。 “唉!同学们,听说了没?校门口的那个店面是傅茂生开的,哪个傅茂生?牛头岩的那个亡命徒啊,听说那个妹子是被他排挤走了”一个角落里,汪小阳又跟一群人聊上了。 一个叫胡晓雷的道:“妈的,这跟强奸犯差不多,欺负人家一个姑娘,何况是位美女。老子不信邪,等他开业那天,老子们去砸场,我就不信了,一个小流氓,我们学校里那么多兄弟还没办法收拾他。”胡晓雷是石板河街上的学生混混,从小就是街上的娃娃头,石板河中学没人敢惹,加上为人仗义,在那群爱混爱玩的学生中破有号召力。学生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最具有正义感的,也是最具创造力和破坏力的。 傅茂生一听有人要砸场子,心道不好,这不是弄巧成拙嘛,只有三天就要开业了,如今广告倒是打的很足,但几乎是把一个负面广告打成了另一个负面广告。这三天时间里,又除去两天周末,只剩这星期五最后一天时间折腾了,怎么能让周一顺利开业呢?实在很难。 傅茂生一边想事情一边从校门往教学楼走去,他不知道的是,学校里楼上楼下,操场篮球场千双眼睛瞅着他,都在小声议论:“那就是前段时间砍方大脑壳的傅茂生,石板河中学的奇葩,听说不仅是个学霸,还是个生意人?门口那家店面就是他在装修,听说要开个手机店。” 傅茂生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危机”,他哪注意到同学们的眼神。不过他越是满脸深沉,旁若无人的走过,越让人觉得此人气场强大,面对那么多人的瞩目和议论都能如入无人之境,绝对不是一般人,就连他略带疲惫慵懒的步伐都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当傅茂生察觉周围有异样时,上课铃声响起了,教学楼像个黑洞,把满操场的学生们吸了进去,他也不得不快步走进教室。这节是徐贻美老师的课,傅茂生担心老师会因他做生意或听到传言在课后找她单独谈话,正在心里打腹稿想措辞呢,却见徐老师扫视一圈教室,目光到自己的位置时,依然跟往常一样柔和。徐老师一开场就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第二次中考模拟考试将在十天后举行,中间只有一个周的备战时间我不希望看到第一次模拟考试中失误的同学这次依然毫无进步。” 傅茂生心里一紧,上次模拟考试,因家庭变故,自己没有复习考砸了,徐老师专门去自己家里家访,语重心长,自己也立下军令状。这一次,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准备,自己能否不负厚望呢?傅茂生暗自捏紧拳头,不过一想到开业,感觉压力很大。 石板河中学的课程抓得紧,除了个别科目,大部分课程都已经讲完了,进入复习阶段。傅茂生底子好,除了前一段时间欠下的债需要下点功夫补起来,其余的都是些零星的知识点,查漏补缺即可。周五这一天他都在走神,不过老师们都习惯了,这个学生上课时不是在赶作业,就是在桌厢里藏本课外书,压根没好好听过课,不过人家几乎每次都是考第一,这样的学生自然是有特权走神的。 直到快要放学时,傅茂生才把魂魄收回来,随着老师一声“下课”,他连“老师再见”也没说,就挎着书包跟老师讪笑一下,快步走出了教室。傅茂生钻进已布置的差不多的店里,等王丽卿等人来汇合。没想到王丽卿最后一节课没上,早就在店里了,正坐在为傅茂生母亲准备躺椅上试手机呢,柜台上已经放着十几台试过的无故障的手机,王丽卿每检查完一台就给开盖螺钉贴上标签,标签上写着:“禁止拆封”的字样。 傅茂生给王丽卿交代完这一两天的事项,就对她说:“你回去告诉我妈,我要出趟门,尽量明天赶回来,你们主要把店面筹备好,匾额已经做好了,可能一会儿就会送来,让师傅把挂匾额的钉子钉牢点。丽卿,这第一批货质量要过关,不能开业两天就出故障,三包凭证要熟悉一下。对了,连通公司已经答应来给我们安装话费代收的设备,到时候让来安装的人教会你使用。其他我就不多说,有你和大嘴在,我很放心。”傅茂生到石板河街上卖了两瓶酒,等朱大常骑着摩托来,就跨上去一溜烟走了。 傅茂生去做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一定与开业有关,王丽卿对这两天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早有耳闻,不过她相信手机市场是好的,加上傅茂生临走时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已找到解决办法。于是这两天王丽卿就专心的布置店面,细致的检查手机,李霞则带着三个小孩子帮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救危局(二) 周六下午,店面里的手机已经摆好,物品已经擦洗,收拾妥当,店面隔层楼上的锅灶已经传出了声响,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只是这一切外人并不知晓,因为卷闸门紧闭,仿佛在等待关键人物,关键时刻的到来才能开门。 傅茂生天黑才回来,检查了一遍店面里的一应物件,并在王丽卿的指点下试着用柜台上的座机给自己的手机缴了二十元话费,马上成功,才满意地上楼与大嘴一起复习功课。这几天为防万一,傅茂生和大嘴吃睡都在店里,好在离学校近,反而更方便了。 胡晓雷是个爱挑事的主,见说要砸傅茂生的场子有那么多人响应,别提多兴奋。周末这两天没事做,就带着几个混混到校门附近转悠,见傅茂生店面的大门紧闭,招牌也还没挂出来,不像要开业的样子。傅茂生和王大嘴自然在隔层小楼上看到了这伙混混,大嘴说:“茂生,这狗日的这几天一直在煽动人,几乎把你说的像土豪劣绅一样坏,很多学生都想跟着他打土豪过瘾呢,依我看,趁开业前把这狗日的绑了扔进六洞天,免得后天来生事。” 傅茂生拍拍大嘴肩膀道:“他有他的用处,相信我!你继续混进他们中间,少说话,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做。”由于大嘴是转学到石板河中学的,加上平时寡言少语,摸得清他底细的人不多,除了牛头岩的人,很多人还不知道他是傅茂生的死党。 星期一早上,茂立电讯开业了。没有张灯结彩,没有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只有崭新大气的招牌当街而挂,店门左右两侧放了让人耳目一新的花篮。第一拨路过的是上课的学生,大家经过这里都扭着头看,都想进去瞅瞅,无奈怕迟到,不得不进校门。学生们被收纳进两栋教学楼后,街上并没有冷清下来,摆摊设点,赶场买卖的人们陆续的开始活动了,一会儿街上已是挥汗成雨,举袂成云。 人们看到“茂立电讯”这个新开的店面,都很关注,不过就是没人进去,或许是这个店里曾经有让人膈应的事发生,或许这个店面看起来有点高大上,若是进去买不起东西,怕被人笑话。这不像理发店,进去不理发,洗个头也行,实在没钱,穿着奇装异服进去撩妹子也可以。眼看一早上就要过去了,依然没几个人进店门,这把王丽卿和李霞急的。终于来个买手机的,问了半天价格,又教他如何使用,并当场打通了他在外打工的儿子的电话,老头激动不已,那边却让他注意别买到西贝货,生意又黄了。 中午时,石板河街上已被赶场人挤得水泄不通,而“茂立电讯”还是没人进门,李霞只得上楼了,王丽卿却落得清净,自己趴在柜台上写生字。却在此时,傅茂生一直等待的人来了,只听到街上人声鼎沸,有人高喊说:“就是这家,妈的,还敢大摇大摆的开起手机店,砸了他狗日的!” 有人附和道:“砸,怕个求!” 傅茂生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两腿分开站在店门前,由于店门离街面有三步台阶,他自然形成居高临下之势。街上拥挤的人群齐刷刷的站住,都朝这个店门前的人看过来,街两头和外围的人也以这里为中心点,都朝这边挤。 一群摩拳擦掌的混混转眼已挤到店门前,其中有不少还是学生模样。一群气势壮观的和一个万夫莫开的倒是形成了很有看头的对峙,看来这回能让街上的男女老少们满足看西洋镜的欲望。 这时,傅茂生的手里多了一件武器——村里办红白喜事管事用的喊话器。傅茂生扫视一眼人群,见挑头闹事的是石板河街上的街霸岳守银,跟在他身后的除了自己安插的几名学生,还有胡晓雷,常力等眼熟的人,甚至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是经常来学校欺负学生在街上欺男霸女的真混混,据说跟神秘的鬼佬会有关,他们还向学生和开店的生意人收保护费。傅茂生吹了吹喊话器,把音量调大,才道:“听说有人要砸我的店?谁呀?赶场天那么多人看着呢?收保护费平时来。” 傅茂生的话给这件事先入为主定下一个基调,围观的村民们虽不敢言,心里早已痛恨这群王八蛋,却是一名学生看不惯傅茂生指鹿为马,义愤填膺的道:“大家别听他的,这就是傅茂生,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就是他用卑鄙手段逼走原来开理发店的妹子,甚至有人说他是强奸犯,这不,不能让他奸计得逞,就是要砸他的店。” 傅茂生想要搬回这一局,首先必须博得满街百姓的同情,然后瓦解真流氓与假学生的联盟,最后才是痛打落水狗。他耐心的对那位学生道:“这位同学只怕是被坏人利用了,不过我钦佩你仗义执言,在这里我也不隐瞒大家,以前开理发店的两位姐姐的确受到街霸地痞收保护费和人身威胁,实在开不下去了不得已改成开现在的手机店,那两位姐姐就是我傅茂生的表姐,这个手机店还是我表姐开,不过从今往后这里归我傅茂生保护,若有人欺人太甚,我傅茂生一命换十命。” 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鸦雀无声的人群一阵私语,想必已在心里喝彩,不过迫于流氓街霸的淫威不敢鼓掌。那位学生一听傅茂生的话,无地自容,合着自己一腔热血洒在狗屎上,这不是蠢猪是什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边溜了。见事态如此发展,一向耀武扬威的街霸岳守银很不适应,不过也不好逆势而为,倒是他旁边的一名染着红头发,抽着烟的说:“别听他妈废话吗,他说是他表姐你们也信?直接砍他!” 话音未落,红头发“啊”的一声惨叫,一看,这货屁股上多了一根钉子,他一回头,见站在身后的除了跟自己一伙的流氓和几个学生,就几个卖菜的老农,看谁都不像对他下手的。他一把抓住离自己较近的那位大爷的衣领,挥拳要打,屁股上又传来一阵刺痛,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回头,却是大嘴讪笑着说:“红毛哥,对不起,听说这种钉子上全是铁锈,我给你拔出来,快处理一下伤口吧,不然怕得破伤风。” 红毛痛的嘴都裂了,打了大嘴后脑勺一耳刮子,才觉得挽回一点面子。大嘴暗地里向躲在人群中的莽子使眼色,莽子会意,悄悄收回了第二颗铁钉。大嘴很识相的搀扶红毛离开去处理伤口,常力也赶紧来帮忙。虽说是颗铁钉,但扎的比较深,估计已经刺到骨头,那种钻心的痛自然让红毛无法再耀武扬威。 岳守银哼哼冷笑道:“你叫傅茂生?听说过,看来这石板河街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咯?”傅茂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岳守银,眼光里已经说明一切,两个字概括——鄙夷。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小声骂岳守银道:“这也欺人太甚了,逼得人家理发店开不下去,还要坏人家姑娘的名声,现在还想让人家连手机店也开不下去。”人们纷纷窃窃私语,不过内容不难听到,全是支持傅茂生的。甚至有人说:“妈呀,有了这匹哥,恐怕石板河街上任由混混们宰割的日子到头了。” 胡晓雷见事态这样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原本理发店妹子被强奸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今天见傅茂生这样说,反而将信将疑了,难道这真是岳守银和鬼佬会的人有什么阴谋,把自己当枪使?于是他朗声问道:“傅茂生,我们石板河中学的同学就是想要替张家姐妹讨个公道,刚才你说这个手机店是张家姐妹开的,她们人呢?让她们跟大伙儿见见面,我们就相信你,你说她们是你表姐,这条街上的情况我最熟悉,她们是水西人,没听说有个石板河的亲戚。” 傅茂生道:“胡晓雷,你也配说你是石板河中学的学生?你勾结流氓,欺负弱小,石板河街上收保护费也有你一份吧?你说你替张家姐妹讨个公道?要点批脸不?人家姐妹被你们三番五次逼收保护费,还受到人身威胁,怎么没见你挺身而出,如今对她们的表弟动手算是讨回公道?简直是厚颜无耻。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学无术,欺善怕恶的东西不配在我面前谈公道。” 此时,原本不想再与傅茂生为敌,只是找个台阶下的胡晓雷恼羞成怒,他最恨别人说他不学无术,成绩不好是他的软肋。偏偏人群中很多校友同学跟着嘲笑他,连跟他关系好的也嘿嘿的笑。平时被人说他无所谓,现在是什么时候?真他妈一群猪一样的队友。仔细一想,这群跟他混的,还真都是不学无术。 胡晓雷气焰稍弱,倒让人觉得他是理屈词穷,但又不好意思像前一位蠢学生一样悄悄溜走。倒是岳守银有几分定力,死咬着前面的问题撑着危局,他不依不饶的道:“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你说张家姐妹是你的表姐,这店也是她们开的,人呢?你是贼喊捉贼吧?你把人家姐妹逼走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你几句话就黑的变白的了?” 岳守银嗓门大,这一质,倒让人们起疑:对呀,空口无凭,怎么这个店最近传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故,如今是越搞越糊涂了。早上还相信傅茂生就是坏人,怎么现在大家就对他肃然起敬,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看来不把张家姐妹找来说清楚,事情还真不好定论。连傅茂生的同学们脸也僵住了,虽然他们更愿意相信傅茂生,但也不排除傅茂生在这件事上有什么猫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首战捷 人群里有人向傅茂生开火了,纷纷附和岳守银要求解释清楚,傅茂生一看,这些人都是石板河街上的混混。其中一个瘦高个喊道:“老子跟你没完,你简直欺人太甚,强奸了人家好好的姑娘,霸占了人家的店面,还在这里耀武扬威,还有没有天理,还是不是法治社会?大家说,我们不砸这破店我们做什么?对付这种恶棍流氓,难道我们还要讲客气?”人群里虽没人呼应,但其实风向已经逆转,这么浑浊的真相让人不敢相信哪一方是对的,或许都不是好东西。 瘦高个见时机已成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开始砸了,不料听得他啊的一声惨叫——又被如法炮制,屁股上多了一颗生锈的大铁钉。他回头一看,身后男女老少都有,根本不知道是哪个下的手,随手一把抓住身后大爷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他妈是谁干的?你肯定看到了,不说捅死你!”这大爷不是别人,正是傅俊武,此时他一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模样,抖索着用手指指向身边的人。 身边的胖子被那瘦高个砰的一拳打倒,鼻血顿时流出来。瘦高个骂道:“翟胖子,老子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他妈找死!”翟胖子带着哭腔道:“不是我啊!他妈的害我呀,真不是我。” 瘦高个不由分说,一顿乱拳胖揍,打得翟胖子喊爹叫娘,倒是岳守银一把拉开瘦高个,对他摇头使眼色,意思是打错认了。瘦高个又痛又怒,回头找指认的人,哪里还有傅俊武的身影。岳守银说:“跑了没关系,只管找姓傅的算总账没错,弟兄们,操家伙!” 没想到岳守银的势力那么强大,人群中呼应的尽然有二三十人,连同胡晓雷之流恐怕更多。人群害怕被伤到,纷纷后退,而流氓们亮出明晃晃的西瓜刀c钢管聚拢过来,只需要岳守银喊一声“上”,恐怕这还没开张的茂立电讯就要灰飞烟灭,傅茂生的血肉之躯也要千疮百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女声道:“住手!”人群顿时看向茂立电讯的门口。匾额下面的三步台阶上,站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弱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原先开理发店的张家妹子,因姐妹俩是双胞胎,不熟悉的人认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张若兰的出现,着实让众地痞吃惊不小,都停下来没再往前冲。张若兰显得有些害怕,声音有些颤抖,道:“是我表弟不懂事,请你们高抬贵手,别跟他一般见识,也请放我们姐妹一码。以后我们姐妹也不开理发店了,我们错了,不该瞒着你们继续开手机店。以后你们来交话费,我们一定优惠,你们要的保护费,一定按时交”说着说着,张若兰的眼泪就流出来了。此时人群里一阵哗然,人声里夹杂着咒骂,怒其不争。 周围的人群里有人大声骂:“打死这帮狗娘养的,欺人太甚!”骂人的是翟胖子的叔叔。于是有人扔了一块石头,砸在岳守银的肩膀上,岳守银手里的一把弹簧刀顿时掉在地上。人群里的朱大常c莽子c汪小阳等也甩开膀子用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招呼,人群里跟这些流氓有过节的生意人,被欺负过的苦主纷纷效仿,扔石块,砖头,泥土,朝这伙人砸去。由于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流氓再横,与人民为敌也是没有出路的,抱头鼠窜。街上人山人海,哪里蹿得出去,于是只有往街边巷道冲下去,顺着田坎跑,有几个流氓纷纷滑到摔在稻田里,满身是稀泥巴和水,爬起来没命的狂奔。但人群里石头泥块铺天盖地的袭来,街霸地痞们几乎人人挂彩,有的头破血流,严重的手脚骨折。 等岳守银的人跑的没影了,人群里就像抗日战争胜利一样一阵欢呼,尤其是傅茂生的同学们最为踊跃。更喜剧的是,竟然有人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串鞭炮,扔到街边的菜地里噼噼啪啪的放。傅茂生把“表姐”扶进去坐在椅子上,拿着喊话器出来。 等人群的欢呼稍停,傅茂生一边拱手一边道:“村民们,老少爷们儿们!感谢你们今天出手相救,人间有真情,人间有正义,我傅茂生永远不忘大伙的救命之恩!”傅茂生深深三鞠躬,然后接着道:“从今往后,除了地痞流氓之外,我石板河男女老少来到我们的小店,我们都诚信相待,有手机损坏需要修理,除了需要更换零件的收成本费,我们姐弟免费为大家服务。同时,我向关心我的老师c同学c长辈c朋友们保证,我傅茂生一定好好学习,艰苦创业,勤俭持家,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我傅茂生永远跟这些恶人势不两立,决不妥协!”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连人群中石板河中学的校长都被这位学生鼓动的激动不已。傅茂生接着道:“今后走过路过,欢迎大家来店里坐坐,我们不推销,需要体验新款手机的,我们也会热情服务,我们的手机质量很好,有任何问题都是一个月包退货,一年内包换新机,永远免费保修。村民们,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一定会以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今天你们救我是正确的,是正义的!” 人们交口称赞,人群里的莽子也骂道:“这货口才真他么好!”他哪里知道,每一个环节,包括最后的广告台词都是傅茂生精心设计的。其实傅茂生还做了最坏打算,他早就把家眷从后门转移到老陈家,一旦地痞流氓们冲进店里砍砸,他在店门内安装的威力极大的“绊马索”,也就是接通电源的铁丝会弹起,电源开关控制在他手里,进犯之敌瞬间被击倒后他会断开电源,不至于电死人,并且还可以再次合上电源重复打击。 傅茂生的发言完毕,顿时掌声雷动,石板河中学的校长,老师们竟然带头走近了茂立电讯的店门,傅茂生赶紧让人暗自撤掉“绊马索”,店里一时人满为患。其实大家进去并不是为了买手机,就看看,捧捧场,说说开业大吉之类的话,人气一旺,生意不就旺了。 这一天,傅茂生迎来送往,李霞c王丽卿以及“表姐”张若兰等人忙着给客人介绍产品,代交话费,茂立电讯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业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傅茂生和茂立电讯迅速家喻户晓。到了晚上散场关门时,这一天的营业额达五千多,卖掉手机十二部,净利润就有四千来块。胜利和丰收的喜悦没有让傅茂生被冲昏头脑,他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隐隐感到不安。不过这一仗令岳守银等人损失惨重,暂时还不至于大反攻。伤筋动骨一百天,先抓住这一百天的机遇努力学习,大把挣钱再说。 今晚更新迟了一点,请多多包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庆功宴 天还没黑,石板河街上的赶场人已是一个不剩,傅茂生们早早就关了门,今晚在石板寨家里设宴款待今天帮忙的人。等傅茂生和大嘴把店里的手机和现金都收拾妥当,坐着汪兴志开来的皮卡车回到石板寨,院子里两张桌子上已摆满菜肴,伙房里里的煤炉烧得红彤彤的,炉子上正在做现磨的豆花。朱大常c傅俊武c莽子c汪小阳等人已经到了,正坐在院子月亮坝里谈论今天的事,边聊边说过瘾,笑声把傅茂生家小院渲染的热闹非常。 傅茂生和大嘴一到,大家都朝他俩笑,朱大常更是夸张的说:“傅老弟,从此你是石板河街上的大哥了,我们刚才在商量以后都跟着你混。”傅茂生知道朱大常开玩笑,道:“朱老哥,别取笑我,今天要不是大伙给力,我这小命说不定就交代了。” 连傅俊武也道:“老朱你还别说,我这大侄子还真有点那个,不是大哥,大哥是黑社会,我侄儿的感觉像是”傅俊武找不到个合适的词儿形容大侄子,干着急。此时,王丽卿叫大家入席,大伙笑呵呵的坐到饭桌上边吃边聊。 李霞带着王丽卿,三个孩子,以及“表姐”在另一桌吃饭,傅茂生站起来对大家道:“朱老哥,姨爹,二伯,兄弟姐妹们,今天我的手机店开业,遇到这群王八蛋闹事,全靠你们保我周全,这份情我记在心里,我先干为敬!” 大伙举杯喝完第一碗,第二碗傅茂生应该单独敬酒了,不过大伙知道他酒量不行,都叫他接下来随意喝,汪小阳说:“你们没通知吗?下周就要模拟考试,我看我们几个今天都少喝点,让我爸,大肠哥他们几个老家伙自己发挥。”朱大常等人也同意汪小阳的提议,傅茂生也不坚持。 傅茂生道:“既然这样,我就服从大家的安排,不过有一个人是我必须单独敬一杯的,姐,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姐张若兰,她母亲姓李,是我妈的堂姐,一个人从水西来帮我忙,希望大家把她当我亲姐看待!” 傅茂生说完举杯敬了一个,说:“姐,我敬你,你喝水吧!”没想到张若兰甜笑着拿起酒壶倒了大半碗,跟傅茂生豪气的碰了一个,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的喝完了,大家都被她甜甜的笑容和霸气的酒风吸引,纷纷鼓掌。今天张若兰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大伙都觉得她跟傅茂生的关系很神秘,连王丽卿也摸不着头脑。现在傅茂生坚持说她是表姐,大伙也不好细问,纷纷要向张若兰敬酒,这时李霞过来道:“姨爹,你们几个不要看我大侄女爽快就以为她能喝,酒她只能喝这一碗,我们还要为你们当服务员呢!” 大家见李霞出面护着张若兰,就不再劝酒,傅茂生处于微醺的状态,和汪小阳几人也不再喝酒,不过都坐在桌前聊天,吃菜。朱大常道:“傅老弟,我有个担心,虽说今天打了个胜仗,但毕竟跟人结仇,以后你这生意只怕还有麻烦。” 傅茂生道:“朱老哥,你说的是,但目前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们顶多把我的店砸了,我也想好了,以后店里就摆手机模型,砸了那些柜台也不值几个钱,等他们砸了我就报派出所把他们拘留了,那样不就清净了?” 朱大常竖起大拇指说:“傅老弟思路果然清晰,照你这轻描淡写的一说还真是没什么好怕的。其实我也觉得岳守银那伙人不值得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地头蛇,倒是那个瘦高个和红毛,据说是鬼佬会的药鬼,吸毒的,居无定所,一般不露面,派出所都找不到人。鬼佬会是黑社会,这伙人下手很黑,这回得罪了他们,只怕更麻烦。” 傅茂生问道:“朱老哥,这个岳守银是做什么的?他跟鬼佬会是什么关系?”朱大常道:“岳守银就是个地痞,以前就是爱打架,爱惹事,最近听说跟鬼佬会的人扯上关系,开始收保护费,街上的小商小贩他只要开口,三十二十的都在给,甚至学生也要被收保护费。” “这事难道派出所就不管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岳守银这个月被派出所抓进去两次都放了,说是他没有具体实施,都是他手底下的小混混亲自出面要的钱,而那些小混混都是未成年人,有的甚至是学生,没法处理,派出所也头疼。更何况,生意人大多愿意花点小钱,不愿找麻烦。” 傅茂生以前因跟常力有过节,打听过这鬼佬会,虽说很多人提到就害怕,不过傅茂生不以为然,他认为鬼佬会的头目不敢见人,除了故弄玄虚,必然也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物,他估计要么有案底,要么有点别的身份。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两个手下被扎钉子对自己大动干戈,即使要报复,还是会通过岳守银这样的地头蛇来找麻烦,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大家聊到十来点,都散了,傅茂生今晚喝得不多,酒已醒了了个八九分,亲自去给张若兰安排房间。老妈李霞还真把这姑娘当做大侄女,把傅茂生睡的那张床重新铺得干干净净的给她睡。李霞不知道张若兰的来历,只知道是傅茂生安排来解围的,不过一看这姑娘就喜欢,又漂亮又能干,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自己不懂,还多亏了人家。而姑娘一见她就叫姨妈,两人真是一见如故。 倒是王丽卿与这张若兰之间像隔着什么,总是亲热不起来。傅茂生和王兵还要回门面二楼睡觉,就要走了,王丽卿却趁没人在身边时把傅茂生叫到自己房间里问道:“帽帽,她就是那个被那个啥的女孩儿?我看不像啊,她一点都不可怜,还挺厉害呢。” 傅茂生本想故意问她那个啥是哪个啥,但想想“表姐”的遭遇,觉得开这个玩笑不合适,于是正经的道:“据我和朱大常了解,被强奸的是她的妹妹,严格的说是强奸未遂,当时那畜生被他一吹风机打跑了。只是有人传谣言说他妹妹被强奸了,对她妹妹心理伤害不小,这次我们去也没见到她妹妹。” “她们走了肯定是受不了人们的风言风语,可为什么又回来了呢?你雇她来帮忙开店吗?” “我跟她说,现在有人说她妹妹被强奸,这样对她妹妹声誉不好,而这样的传言是解释不清楚的。如果她能出面,我就说门面是她开的,并把她们不开理发店的理由归结为被人收保护费,人们就会相信里面没有发生过强奸案或者淡忘这个传言,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会好做些,而她姐妹的名声也不会受到继续玷污。她答应来帮忙几天,不收一分报酬。不过我想,如果我们能挣钱,钱还是要给的,不能亏待了人家。” 听傅茂生一说,王丽卿也在心里敬重起这位姐姐来,为了妹妹的清白跟流氓斗智斗勇,真是女中豪杰,不像自己经常给弟弟们惹祸,自己暗自在心里自责。 这几天,张若兰尽心尽力帮忙,但收钱的事她总不肯插手,都让李霞来。加上过了赶场天,街上人不多,一天能卖出一台手机就不错了,偶尔有个人进来,张若兰就招呼人,给顾客介绍手机,交话费。“表姐”和傅茂生以及王丽卿等人都熟悉起来,每天都和李霞做午饭等着他们放学吃,也为他们复习功课提供最便利的服务。 张若兰跟李霞日久生情,当她知道傅茂生家的遭遇,知道傅俊山不知所踪,对傅茂生们很同情,她说她想要留下来帮忙傅茂生一个月,跟李霞熟悉一下手机,准备回去跟妹妹在水西开手机店。 这几天傅茂生都躲在教室复习功课,他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把前一段欠下的课程全补回来。作为一个大事小事都要操心的“家长”,能有那么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光埋头读书,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因此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为了保持身体健康,他每天早上要做一百个俯卧撑,打几遍双节棍。他练了基本棍法后自创一套健身与实战相结合的双节棍套路,目的在于强身健体与实战应用,从不当众表演。这几天家里和店里都不缺人照应,下午他也会去河里游泳半小时。 第二次模拟考试就要开始,同学们有的踌躇满志,有的提心吊胆,虽说不是真正的中考,但大家都挺紧张。由于上一次考试傅茂生考砸了,即使平时成绩再突出,这一考定终生的教育制度下,同学们也会因一次考试失利打破傅茂生在他们心中的神话,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想,一个生意人和一个石板河街上的“大哥”崛起,一颗石板河中学的学霸之星只怕也随之从此陨落。 傅茂生比以往都沉默寡言,让人觉得这位“大哥”越来越神秘,只有傅茂生班上的同学知道,这位大哥的意志最坚定,无论最终成绩怎么样,这段时间刻苦学习奖非他莫属。徐老师也发现,最近傅茂生在教室里的时间更多了,尤其坐冷板凳的功夫恐怕无人能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合伙人 模拟考试终于结束了,成绩也在一个周后揭晓。傅茂生重回全班第一的宝座,不过在全校仅排名第四。好在徐老师这个班成绩比较平均,虽说学校前三名不在初三一班,但前十名有五个名额花落这个班级,平均成绩初三一班还是全校第一。傅茂生作为学霸又有王者归来的气象,让学校师生对他更加关注。 傅茂生知道自己离全县前三名的目标还很远。石板河中学作为乡镇中学,别说跟县城的一二三中比,就跟其他二十八个乡镇中学相比,也是普普通通,自己的成绩估计在县一中重点班只能算中等成绩。好在还有时间,好在自己基础好,如果能躲在月亮湖闭关半年,估计有希望实现自己的目标。可他也知道,父亲生死未卜,母亲体弱多病,两个妹妹更需要呵护,无论是寻父c持家还是生意上都需要自己付出更多精力,只能从效率上要成绩了。 王丽卿这次考试没考好,王兵也没什么进步,姐弟俩都比较失落。傅茂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他知道这短时间筹备开店,占用了王家姐弟大量精力,他挺过意不去,只好以后弥补他们。王丽卿和王兵则说:“没考好跟开店关系不大,你不也一样吗?可你就能考好,是我们自己努力不够。” 茂立电讯到月底时算了一次帐,这个月拿货两次,除了成本共盈利三万多,接近四万。这对傅茂生这样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数字。 傅茂生想要腾出手来做紧要的事,就得把具体的任务分配下去。其实创业之初没想到要发财,就想找个轻松的挣生活费渠道,没想到一炮打响。这家大业大,事情就又多起来,既然要把任务分配下去,就不得不考虑利益分配问题,于是经过一番思考召集开了个会。 开会前,傅茂生让傅小雅去陈家小卖部买了两个质量很好的笔记本,让王丽卿做记录。大家发现朱大常在座,都不知道傅茂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朱大常本人都很不自然。朱大常想,难道傅茂生想要招自己打杂?虽说他是一猪贩子,但心里并不情愿在看起来像他儿子的傅茂生手下讨生活。 傅茂生没有管朱大常,就仿佛他原本就该参加这个会一般。征求大家意见后,会上确定一个方案:将茂立电讯的收益分成十份,按功劳和作用分配。 王丽卿姐弟始终尽心尽力,大嘴连晚上都跟自己一起守店,再加上张怀春姨妈在货源上的作用非常关键,王家分两份,这个月算来就能分六千多。王家姐弟认为自己就是打杂帮帮忙,分那么多钱不妥,只愿意要一两千做生活费,而且这样就过得挺好了。傅茂生解释说,这个店的生意可能会起起落落,甚至可能会亏本,就按比例分,如果不赚钱就没得分。 张若兰履行了承诺,完成了任务,本打算就此回家。在傅茂生的再三挽留下,她同意继续一起干,也参与分红。她主要守柜台,做推销,记账,代缴话费,一旦店里有事她还充当联络员。张若兰的活虽说不辛苦,但责任大,而且一旦有人来砸店,她首当其冲挺危险,因此她的分红占一份。 傅茂生对张若兰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确保你的安全。一旦有人来砸店,你就往后门跑了,别管店里,你只需要带上自己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就行。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会让这个店再也没有流氓上门。” 张若兰非常感激傅茂生和朱大常,要不是他们两个让自己来唱那么一台戏,估计她妹妹会一辈子抬不起头,她自己也不可能再踏足石板河。虽说按照这个月的收入分红下来,并不比自己开理发店多多少,但相对来说轻松很多,而且有傅茂生罩着,她不操心。她做过生意,以她的眼光来看,傅茂生的业务还可以有发展。 傅茂生接着说:“朱老哥这里,我是这样考虑的,以后你就给我打听消息,拓展业务,暂时做我们店里的隐形大管家,明面上你还做你自己的生意,具体事情我单独跟你谈。给你分一个份额,如果我们的业务拓展宽了,管理正规了,你的收入自然就高了,到那时你就是朱总。” 朱大常一愣,说:“茂生,我就直说了啊,你是不是想要做这石板河的扛把子?” 傅茂生摆摆手道:“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对混社会没兴趣。不过我们要挣钱,就难免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我的思路是我们抱团挣钱,分工合作,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也没人能轻易抢了我们的饭碗。”朱大常点头称是。 傅茂生补充道:“朱老哥,等我们的实力壮大了,我们还可以为大家做一些事,比如把收保护费的赶出石板河,让街上打打杀杀的人都不敢乱来,为我们读书人,生意人创造一个良好的安居乐业的环境,这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朱大常想到自己曾经被帮口赶出牛马市场,张若兰想想自己被人收保护费,被流氓进理发店调戏的日子,深切感受到傅茂生话多让人振奋,包括王丽卿和大嘴在内,都非常佩服傅茂生的胸怀和志向。 除了上面的分配,还剩下六个份额,傅茂生一家占三份,余下的三份作为店里扩大经营,日常开支的成本。开一个小店,被傅茂生安排出那么多道道,大家并不觉得是东施效颦或者画蛇添足,反而找到一种干事创业的价值目标。唯独李霞,一心只想把这个家维持住,想把三个儿女抚养成人,她对儿子的高谈阔论并不是很理解。 傅茂生见老妈李霞似有心事,散会后就单独对李霞说:“妈,这样分红,事先没有跟你商量,是我不对。” 李霞果然有所不悦,有点生气的说:“茂生,妈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分给她们,大家才能齐心协力把事办好。只是那个朱大常,听说和你认识也不久,让他也一起干,有必要吗?我们就开一个小店,不要去招惹那些社会上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 “妈,朱大常不是混社会的人,他是做牛马生意的,认识的人很多,你不是要我一心一意学习吗?我们都没空管生意,让朱大常帮忙盯着,尤其是压制住那些小混混,我才能安心读书。我知道妈不是舍不得那一个份额的分红,是对朱大哥不信任。这点你放心,我跟他打交道很多次,他人品很不错,能力也强。即便是将来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跟他撇清关系,你没看吗,我让他做的是隐形大管家,意思就是不公开,不固定,也不影响他做他的生意。” 傅茂生话虽这么说,但平心而论对朱大常的评价他得从两个方面看。他欣赏朱大常的精明,稳重,这是拉朱大常入伙的原因。但另一方面,朱大常这个人比较有城府,到目前他也不完全了解这个人。每次看到朱大常无意中露出的断指,傅茂生就对他有一种好奇。傅茂生打听过朱大常的过去,有人说他还是少年时就父母双亡,早早就独自离家闯荡,整整二十年没有他的下落,后来再回到石板河时已是三十多岁,还是孑然一身。大家只知道他是做牛马生意的,后来亏了又专在石板河街的猪市上混日子,没听说他还做过别的什么。 李霞见儿子说的这么透彻,也赞同了,毕竟她也提心吊胆的担心小混混们来报复,一帮半大孩子和女流之辈,求生存不易。看来儿子真的长大了,很有男子汉气概。 第二天,傅茂生又打电话叫朱大常来,大家分钱。然后他跟朱大常有过一次长谈,大概意思是让朱大常去岳守银身边安插两个奸细,并且仔细摸清鬼佬会的底细。朱大常说:“收买岳守银这边的一两个小混混很容易,这事交给我办!” 傅茂生道:“我可以从发展基金里给你提供银子,不过光给钱还不行,还得先给个下马威,至少让他们知道岳守银和鬼佬会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惹着我们也挺可怕。” 朱大常说:“放心吧,傅老板,这点小事你就别操心了,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不能把自己搞成黑社会,做生意时你叫我做什么都听你的,偶尔搞点擦边球也行,但违法犯罪的事我们不能干。” 傅茂生听了朱大常这番话,反而更放心了。他知道朱大常是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个敢干事的人,却不愿意当混混,可见绝不是个坏人。 朱大常的年龄跟李霞差不多,在外人看来他和傅茂生更像是父子。其实李霞对朱大常不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大常是个老光棍,而自己丈夫不知生死,算是寡妇,只怕时日久了传出风言风语。 话说岳守银一伙人被人民疯狂的石头袭击后,损失惨重,这个月收上来的保护费还不够填医药费。岳守银本人膀子被打骨折,上着夹板,用白纱布吊在脖子上,心里别提多窝火,对傅茂生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事情发生当天,岳守银就知道短时间不能把傅茂生怎么样了,不过即使不能咬他一口,也要恶心恶心他。 岳守银是混混,去报警怕派出所不待见,于是指派胡晓雷去报警,胡晓雷的爹妈知道了也跟去。派出所耳目众多,对当天街上发生的事岂能不知?加上这胡晓雷也不是什么好鸟,虽说不是岳守银那样的烂货,但因打架斗殴也给派出所惹麻烦多次。 “你说你们家长哈,从小娇生惯养,在学校就是一粒老鼠屎,欺负同学被喊进派出所不知都多少回了,那时通知监护人到场你们两口子怎没一次到?这次被揍了知道来报案了?我告诉你们,今天打人的是满街的老百姓,是你儿子勾结社会流氓当街行凶,引起公愤,遭到人民群众的合法自卫,当时的情况我们一清二楚,可以明确告诉你,在提着长刀和钢管当街行凶时,被人打死那是活该。叫好好读书听不进去,估计跟你们说什么是自卫都是对牛弹琴”陆菲菲不知哪来那么大火气,义愤填膺的把胡晓雷一家以及前来帮腔的亲戚臭骂一个小时才放他们回去。 这件事傅茂生通过傅春才的关系得知,他心里感激陆菲菲,其实也挺感激武平初所长。虽说石板河流氓横行,盗贼猖獗,但总体来说武平初和陆菲菲都是正直的人。派出所不是万能的,靠一两个正直的基层领导并不能完全保一方平安,老百姓自身也极为重要。另外让他体谅武陆等人的真正原因是,石板河在雍海并不算糟糕的地方,比起雍海县城和水西c凉城来,这里还是一个淳朴的乡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做实事 河边柳树下的水泥堤坝上,阳光暖暖,水声潺潺。 傅茂生把书包枕在后脑勺,思考着自己的处境:自从村里发生偷牛案以来,自己的家庭以及自己本人都发生了太大的变化。虽说自己又重回那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虽说自己做成了手机生意,成功找到一条养家糊口的路子,但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而已。 越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傅茂生越是寝食难安,那个不停坠入黑暗深渊的梦总会如期而至,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触底,就会粉身碎骨。他最近很难这样静静的思考自己的使命,因为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傅茂生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有很紧迫的危机感,原本以为是担心流氓们来砸店,但其实不是,那个店里摆着的大都是真手机壳装的模型,每款只有一个真的体验机,真被人砸了店损失也不会太大。他的危机感越重,越会迫切的想起父亲,他一定还活着!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去营救。 一开始傅茂生寄希望于刑警队和派出所,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毕竟破不了的案子很多。为了找到父亲,自己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一试吗?有,亲自进入黑暗,亲自去那个梦里的深渊走一遭,傅茂生感觉到自己快要具备走近那黑暗的条件和勇气了。 周二早上乡政府照例召开班子成员碰头会,然后开全体会议传d县委常委会精神。这一次不是以会议落实会议,而是实打实有工作要安排,主要是涉及石板河旅游景区开发的问题,重中之重是对拉嘎苗寨群众工作的研究。 拉嘎苗寨一直是雍海县闻名遐迩的一张名片,但自从红旗水库落成以来,苗寨与县里的距离不是更近了,而是更远了,原因自然是道路问题。 红旗水库落成,把原先出寨的道路都淹没了,却把与凉城之间不可逾越的大山和悬崖变成了乘槎可渡的一眼碧波。如今要走出寨子买点油盐酱醋,有两条道,一条是渡过宽阔的湖面到对岸的凉城市张家湾乡场,另一条路是渡过一个湖湾,然后走三十公里山林间小路,到达石板河镇。从直线距离来看,拉嘎苗寨到雍海县城与到凉城市区差不多远,只是到县城的交通更为不便,因此苗寨平时与凉城的联系要紧密得多。 凉城市本来没有任何理由与雍海县争夺拉嘎苗寨的旅游开发与归属权,但由于苗寨事实上与凉城的张家湾乡许多项目通过大水库关联起来,省里很多人支持把项目交给凉城做,水西市和凉城市在省里吵得不可开交。 从现实情况看,交给凉城开发更有优势,投入更低,然而从历史沿革与全省扶贫攻坚大局考虑,放在雍海县这边似乎是一举多得。 正当省里难以权衡之际,有的人大代表提出应该充分考虑由苗寨自行决定去留的权利,通过投票得出结果后,再综合考量最终方案。 这样一来,两边又开始用劲讨好拉嘎苗寨的苗民,进寨拜访大酋长的官员级别越来越高。苗寨里的人大部分私底下愿意归凉城,毕竟这几十年的生活中他们与凉城建立了较为紧密的联系,图个方便,也图凉城市明显强得多的经济实力。但大酋长不到最后就是不表态,让两边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县里虽说有雍海所属的水西市委市政府支持,但跟凉城市的力量对比悬殊,好在县领导手里握有一把尚方宝剑,那就是从老苗寨库区搬迁出来,分布在石板河流域的十数万苗民。这些人严格说来还是拉嘎苗寨的成员,拉嘎作为苗族文化的核心,其根系还在广大的苗族人民之中。 市里县里就群众动员工作成立工作组,水西市常务副市长分管,县委主要领导亲自挂帅。刚升任石板河镇长的苏怡琴任工作组副组长,是具体的组织实施者。他们一村一寨的去做攻心工作,通过亲情感化,描绘美好前景,宣传拉嘎文化沿革对景区发展的重要性等手段,让搬出来的亲戚们向苗寨施压。 王兵接到老师的通知时有些莫名其妙,说是镇里准备举办一届苗族文化节,他是拉嘎苗寨的青少年代表,要参加,而且对他有重要安排,要她立即去镇政府见苏镇长。镇长召见自然是大事,学校不敢马虎,本来班主任老师想要陪他去,结果还是卢校长觉悟高,一定要亲自送王兵到镇长面前。 进了镇长办公室后,王兵并不拘束,倒是校长像学生见老师一样恭恭敬敬。苏镇长挽着大气的发髻,没有涂脂抹粉,却是身量婀娜,气质脱俗,不怒自威。苏怡琴跟卢校长寒暄,各自落座后,只是简单说一下明年跳花节将由镇里组织,希望学校多支持,就与王兵拉起了家常。王兵一开始就用苗话跟“老姑娘”打招呼,苏怡琴和王兵的对话就在和谐的苗语乡音中传递。卢校长一愣一愣的,根本听不懂,只得先起身告辞。 苏怡琴对王兵直言不讳说了县里乡里打造石板河旅游景区的决心,阐述了雍海跟凉城争夺拉嘎苗寨归属权的现状,问问王兵的意见。王兵心想我的意见很重要吗?不过作为土生土长的石板河人,自然不希望拉嘎划归凉城,否则他们就要与拉嘎,就要与爷爷分离得更远了。 王兵的回答自然不出苏怡琴所料,接着她语重心长的对王兵说: “小兵,姐姐有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那就是出任拉嘎罗汉头。”王兵一听,惊得非同小可,拉嘎的罗汉头可不是随便当的,还要通过苗酋提名,更重要的是要在拉嘎的青少年中有威信。王兵在拉嘎苗寨生活的时间不多,在石板河的苗族学生中也没什么威望,跟骆鸿斌比简直是麻雀比老鹰。 见王兵沉默不语,苏怡琴解释道: “小兵,按理说我只是姑娘头,这样的事应该由大酋长决定,但我又是石板河几十万人的镇长,现在自作主张让你当这罗汉头,就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让我们拉嘎和石板河抓住这次机遇,拿下省里的旅游开发项目。你争取到罗汉头的位置,其实是为了争取拉嘎青年们对石板河景区的支持,同时有了你,就能争取到大酋长的支持,他老人家现在很犹豫,我们不这样做,凉城那边就会把他拉过去。” 苏怡琴接着道:“一旦景区和苗寨划给凉城,将来的景区就不叫石板河景区,就叫拉嘎湖风景区,无法惠及我们石板河两岸数十万人民的利益。我们的祖先进山以来,缺衣少食,做梦都想要有那么一天,现在我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王兵动心了,很动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怡琴之后,没人再接拉嘎姑娘头的位置。苏怡琴推脱不掉,至今还是老姑娘,虽说名已不正,但在拉嘎还是跟大酋长一样一言九鼎。王兵说: “老姑娘,我该怎么做?” 苏怡琴道:“我知道你家庭发生变故,无心做这些事情,但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无论是办什么事,都是需要资源和人脉的。大爷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父亲的下落,但他年纪大了,行动多有不便。如果你能当上罗汉头,你掌握的信息就会多很多,说不定对找到你父亲也有帮助。我知道你还要面对中考的压力,时间有限,不过你放心,我会全力在人力物力上支持你,你要做的恰恰是把学习搞好,把威信提高。即使开展苗族文化节,我也不会让你去做表演性的活,我在考虑让你为拉嘎苗寨做些事实,做寨子里青少年们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这样比搞些花架子效果好得多。” 王兵很是赞同,既然老姑娘都为自己考虑得那么周到,又有政府支持,再打退堂鼓就太不像话了。不过苏怡琴又道: “你无论做什么,目前都是你的个人行为,不能说是我支持的,懂吗?这也是不得已,正如你担心的,你目前没法跟骆鸿斌比。” 王兵见苏怡琴提到骆鸿斌,就说出自己的疑惑: “老姑娘?斌哥犯了错吗?为什么不能让他继续当罗汉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