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魔帝传》 正文 第一章 神秘月宫 二零一六年十月三日,夜晚九点,西藏某个希望小学内。 “老师老师,月亮旁边那颗亮闪闪的星星叫什么啊?”空旷的平板楼顶,迎着瑟瑟的冷风,几个裹着藏袍年龄不过十一二的小孩子们,好奇地挠着耳朵,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瞭望着天上月亮旁边的那颗星星。 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巴掌大小的酒壶,萧逸就着北方几十里处喜马拉雅山上吹来的冷风,猛地喝了一大口陈年的杏花酒,暖意上头,沧桑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他取下大黑框眼镜,对着哈了口气。 “太白星,也就是金星。古时,以金星辰见于东方谓「启明」,夕位于西方曰「太白」。《西游记》中提到的那个神仙太白金星就是它的化身”,萧逸重新戴上眼镜后答道。 “太白金星?老师老师,再给我们讲讲关于它的神话传说吧”,一提到《西游记》孩子们的兴趣刷的被引了出来,个个拉着这个瘦高的男子吵闹起来。 夜色茫茫,草原上,万顷绿波映衬着银光起伏如涛,瘦高男子枯寂的眸子被这帮活力十足的小孩子们所感染,借着酒意烫红的脸,他抬头看了看那颗星星,绕有兴致地说道:“相传最初太白金星神是位穿着黄色裙子,演奏琵琶的女神,不过到了明朝人们把它的形象变化为一位童颜鹤发的老神仙,经常奉玉帝之命监察人间善恶” 半个小时过后,风扯起草原上的沙尘呼呼而来,几声寒鸦叫过,夜空中渐渐布起暗沉沉的乌云,雨势将倾,萧逸顾不得孩子们的吵闹,举着只半亮不亮的旧手电筒将他们一个个送回了各自的家中。 淅沥沥的雨滴大颗大颗的加速落下,萧逸从牧民的手里借了把伞,临走前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了看手表,而后摇了摇头将壶里的酒一干而净,顶着砸在伞面上啪嗒啪嗒的响声,重新冲回了小学里那由几块布满裂纹的水泥板搭起来的职工宿舍。 才进屋,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这是一种名叫蓝色妖姬的香水味,灯光亮起,一位身穿白色修身羽绒服的柳眉冷艳少妇,拉着躲在她身后紧张地探出小脑袋,模样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六年”。 冷艳少妇一手牵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萧逸的袖子。 小女孩扎着麻花辫,嘟着小嘴,清澈的眸子泪光闪闪,她躲在妈妈的身后不敢直视眼前这个有些冷漠的男子,“妈妈”。 萧逸摸了摸兜里酒壶上的凹下去的红色‘逸欣’两字,心里越发的苦楚,当把目光从少妇身上移到这个模样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身上,他瞳孔猛地一缩,不禁诧异地问,“楚欣,我们有孩子了?” 风撞着门窗剧烈抖动,屋里的白炽灯忽闪忽暗,楚欣紧攥着手冷冷一笑,“我只被你一个人睡过。后天九点的车票,跟我一起回北京,我无所谓,但孩子需要爸爸”。 小女孩伸出一根小手指试探性地敲了敲萧逸的衣角,哭哑着嗓子,喊着:“爸爸”。 萧逸心里一颤,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蹲下身子将孩子跟楚欣抱在一起。六年了,曾经举世瞩目的天才,如今却在孩子跟女人面前无助地痛哭起来。 风呼啸的从喜马拉雅山上刮来,四面八方,方圆几百里的草原上都被这风席卷着,天上黑云密布,雷声大作。 屋里灯光灭了下去。 这时,日本南方的一个秘密小岛上,一座五十多米高的七层唐代塔状建筑的顶层,十多个来至中国,日本,美国,俄罗斯以及欧洲航天局的重要专家齐聚在一起,异常兴奋地看着前方屏幕上来至月球探测车上传来的最新影像。 “月球的背面,号称探测车无法到达的禁地,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有所突破了!”,一个美国科学家忍不住大叫起来。 随着探测车一点点的深入月球的背面,数千个高低不平的环形山的影像在巨大的屏幕上浮现出来。 “你猜,那里会不会有外星人,要不打个赌,我赌十欧元有外星人”,来至欧洲航天局的几个人抽着雪茄笑道。 越过一座座环形山,探测车传来的影像开始慢慢模糊起来,屏幕里不断出现劈刺劈刺的声响,诡异的很。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众人开始有些焦躁起来,“该死,不会什么都没有吧,白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几个日本人骂道。 “欧我的上帝啊,天哪,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越过环形山,探测车来到了一片深褐色的巨坑内,摄像头向坑内伸去,里面传来的影像不禁让在座的十几个科学家倒吸了口凉气。 “怪物,怪物!” 数千米的巨坑深处,几百只长着翅膀獠牙的蟒形巨兽尸体毫无生气的,凌乱的倒在各处。 “快,赶紧采集血液样本,看看这些巨兽与地球有没有关系”,在场的一位中国徐博士尚且理智的说道。 探测车张开四条一米多长的铁支架,每个支架顶端都安了一个特制的触手吸盘,借助这个机构,探测车一点点的向下探去,两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巨坑的底端。 “生物指标分析,dna链与23亿年前地球翼类恐龙的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九”,屏幕里传来这阵声音后,众人再次吸了口凉气,但接下来探测车传来的数据更是让这群科学家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亡时间推测,约在两千多年前,中国秦朝时期,死因,缺氧窒息”。 “那时候亚历山大帝东征的伟业都结束了!”几个欧洲航天局的人失声叫到。 探测车越过这些巨兽尸体继续向深处前进着,坑壁上有一条方形的洞,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接到来至地球的指令后,探测车收回了特制支架,张开履带慢慢的驶进去。 洞里有两条一指多深的车辙印,探测车行了有一个小时,在一个转弯的路口处,突然失去了控制,被一阵超强的音波震碎了主控制系统,瘫在了一旁。 这是探测车传来的最后一个画面:一座庞大的地宫入口,只是冰山一角,就有十多个几百米长雕刻着中国龙的金柱子挺立在那里。 里面还有什么,没人知道,但今天所见到的一切,这十几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如果用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存在,那还是让它永远不见天日要好,正如六年前天文学大会上那个曾经提出‘火柴理论’的疯子。 天亮后,萧逸矇忪着眼,楚欣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一旁不停地打着电话,小女孩还懒在床上把头贴在了他的肚皮上,六年了,萧逸自从被国际天文学组织封杀之后,便一蹶不振地跑到了藏区,名义上是支教,其实说白了就是用来逃脱现实。 原以为不辞而别是对未婚妻的保护,但没想到她竟然独自抚养起了女儿,惭愧也好,悔恨也罢,萧逸很清楚自己下半辈子决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因为男人有了家就有了责任。 “朵儿别黏着爸爸了,快点去洗漱,一会儿你雪莉姑姑就要来了”,楚欣打完电话后,将一件光鲜亮丽的西服扔到了萧逸的面前。 朵儿略略的做了个鬼脸,偷偷亲了萧逸一口后,粉嘟嘟的小嘴被他乱糟糟的胡须扎的很疼。“你多久没刮胡子了”,楚欣贴心的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把三环的电动剃须刀,蹲到萧逸面前准备帮他刮掉那凌乱不堪的胡茬。 “我自己来吧”。 屋里水壶发出了叭叭的声响,萧逸取了一些热水混着储存下来的雪,反复试了几次,待水温刚刚好,给朵儿擦了擦脸。 铃铃铃早晨十点的闹钟准时响起,萧逸翻了所有的橱柜才勉强摸出了五六张泛皱的百元大钞。楚欣把lv包放回了行李箱内,走过来挽住了萧逸的胳膊,“朵儿,走,去接姑姑”。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从小学里出来,雨水浇灌后的草原显得有些泥泞,萧逸雇了辆马车,沿着青藏铁路下方的支撑柱一路向南走起。 “藏羚羊,黑颈鹤”,朵儿兴奋地指着沿途飞奔的动物们,不停地在楚欣的怀里嬉闹着。 萧逸回头瞧了楚欣一眼,四目相对的刹那,楚欣咬着唇角眼圈泛红,萧逸心里愧疚的很,强露出一抹笑容,转过身去,重重地挥着马鞭,朝着铁路站口滚滚而去。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三人来到了铁路站口,系好麻绳,萧逸三人进入了比较冷清的车站。 “臭小子,躲了这么些年,看我怎么收拾你”,远远的一个模特身材,穿着红色风衣,带着墨镜的三十多岁美女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抬手扯了萧逸一巴掌。 “姑姑,不许欺负爸爸!”,朵儿鼓着小嘴伸开双手站到了萧逸面前。楚欣见此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萧逸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姐,我错了”。 萧雪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和最错的事情,就是娶了小欣!”。 “还有你,死丫头,有了爸爸就不要姑姑了,小白眼狼”,萧雪莉抱起朵儿,掐着她粉嘟嘟的小嘴假装生气道。“略略”,朵儿吐出花蕊般的小舌淘气地做着鬼脸。 “姐,先去吃饭,我请客”。 重新回到马车上,萧逸带着她们回到了城里。 萧逸所在的这个小城人口约有几千户,不算很大。四周为牧区,中央是几百座各式的寺庙,在牧区与寺庙中间的地段是藏民们居住的住户区。 像饭馆这样的商铺一般位于住户区。 下午三点的太阳暖烘烘地照耀着大地,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逸平静。 吃过饭后,经不住朵儿的好奇,萧逸领着她们一起去了寺庙区拜佛。 “好奇怪,这里居然有明代佛塔”,路过一间古朴的寺庙时,萧逸被里面的一座九层佛塔所吸引停下了脚步。 “朵儿别乱跑”,楚欣朝着佛塔跑了过去。 萧雪莉拿出相机跟佛塔自拍了几张照片后,发着微博。 “据史料记载明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对佛教采取保护政策,在朝廷设僧录司官,统领全国佛教。只是没想到在西藏居然会出现一间洪武年间的寺庙”。萧逸扶了扶眼镜仔细瞧了瞧庙门前的刻着红色‘洪武’大字的三米高的巨石。 走进庙门,里面虽然宽敞但格外的安静,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朵儿,别乱碰”,萧逸快步走到楚欣身旁,把朵儿不知从哪里拾到的一根断成两半的降魔杵丢到了一旁,“这些东西煞气太重,不太吉利,以后不要再碰了”。 朵儿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萌萌地问,“爸爸,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呀?” 仔细观察了这间庙,萧逸才发现了真正不对劲的地方,太静了,静的发毛。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主人不在,这样随意闯入总归是无礼的行为”,楚欣拉着萧逸的胳膊有些担忧。 “我看也是”,萧逸单手抱起了朵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门外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天空中乌云密布,几道雷电噗嗤划破了黑空,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要下雨了,先避一避吧”,萧雪莉打开日光伞,一行人匆忙的躲进了佛塔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浮屠升天 走进这座九层佛塔,八根支撑塔顶的褐色铜柱像是斜镶在了墙面上。往上一瞧,越发的窄,每一层楼板都是半镂空的檀木制成。 “锁龙柱!民间传说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曾替朱元璋寻访能够使国运万世亨通的秘术,最终在一座火山底下找到了秦朝天上掉下来的那颗荧惑之石,后来他将那颗荧惑之石混入铜沙,银粉,朱砂等矿石,最终铸成了八根三十多米高的铜柱”。 萧逸走上前摸了摸其中的一根铜柱,“竟然是真的,据说此物余温百年不减,用金敲之,龙吟绕梁三日不衰”,楚欣抱着朵儿靠了过来,萧雪莉则摘下了墨镜,捋了捋淡黄的长发。 “不会有危险吧”,楚欣不免担心道。 “说不好”,萧逸拍了拍朵儿的小脑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塔外雨水越来越大,天空中雷电像是几十头桀骜不驯的烈马,奔腾狂啸,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塔里的水位渐渐没到脚踝,几人随着中央的旋状楼梯,上到了第二层。 这一层的地板比起第一层小了近一半,里面很暗,萧逸等人打开手机屏幕,借着亮光摸索前进。 三米多高墙面,上面用古时的染料勾勒出了几十幅降魔图案。 根据萧逸十多年来书海沉沦的阅历,很快他便瞧出了这几十幅画的含义。 华夏文化曾出现过两次断层,一是秦朝的焚书坑儒,毁灭了六国所有除农桑外的古籍,二是记载着明朝以前所有文化的《永乐大典》在战火中焚毁。 在第一次焚书坑儒后,秦始皇曾命令徐福率领童男童女各五百名,以及百工c水手c弓箭手三千多人浩浩荡荡的寻找传说中可以羽化登仙的三座仙山。 墙壁上记载的这几十幅降魔图,讲的是徐福后来在一个名叫月渊的海涯处,遇到了数百只长着翅膀十几米长的巨兽,双方展开大战,经过一年的血战,最后俘获了这些巨兽。 “阴森森的,太恐怖了,我们还是不要待在这层了”,萧雪莉将长发利索的扎了起来,从楼梯旁往下看了看,“水位愈来愈高了,下去是不可能了,我们继续往上走吧”。 朵儿一直紧闭着眼不敢看墙面上的画,楚欣则是紧紧抓住了萧逸的胳膊,众人走到第三层,发现这层地板已经有了裂痕,萧逸等人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上前进。 途中每一层的墙面上的图案都似乎记载了一段没有记入史册的历史,有炼药的,有修建祭坛的,甚至还有秦始皇将六国的兵器熔成十二铜人的景象,最后到了第八层,地板只有了二十二平方米宽敞。 这时墙壁上刻的不在是秦朝的历史,而是明朝,朱棣夺位,建文帝火烧皇宫不见踪影的图案。 “野史曾经记载,朱元璋早就预测到自己百年之后,朱棣会夺皇长孙朱允炆的皇位,为了保他一命,曾秘令刘伯温为他找了一条后路,有人说,火烧皇宫之日,建文帝偷跑出皇宫当了牧羊人,也有人说他出家做了和尚,史学家为此一直争论不休,至今仍是个谜”。 “今天怕是走不了了,雨下的太大,我们可能要在这过夜”,萧逸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楚欣跟朵儿的身上,萧雪莉掏出了两根烟,递给了萧逸一只,两人坐到通向上一层的楼梯处,点着火清静清静。 风势越来越大,几十里外的喜马拉雅山上突然出现了雪崩,在千米高的山腰上露出了五个三十多米长的冰块,里面黑糊糊像是冰封着什么东西。 雷云渐渐从小城的这座佛塔扩张而开,一直绵延到了喜马拉雅山旁,这时一道紫红色的惊雷劈刺一声巨响,将裸露出的五个冰块炸开,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那五团黑糊糊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其中三头长着巨大翅膀的翼龙慢慢从雪中挣脱了出来,它们野象般大小的眼睛腥红布满血丝,底下,五条百年古树粗细的铁链深深的穿过它们背上的琵琶骨,经过几千年的岁月的洗礼,铁链已经与它们的血肉长在了一块。 另外两条翼龙依旧沉睡着,毫无生机。 佛塔里,风刮的很是剧烈,萧逸一家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取暖。 “明天九点的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楚欣不断拨打着手机想要查询下天气。 “老婆,下雨天不能打手机的”,萧逸赶忙关掉了楚欣的手机信号。 轰隆隆,佛塔猛然间剧烈摇晃起来,像是被一股力量从地里拔了出来,顺着镂空的木板向下看去,只见八根锁龙柱逐渐向里靠拢,由于空间不够,底下的几层楼板已经被夹成了碎片,萧逸吃惊的很,眼见这层地板也出现了裂痕,于是拉着家人一起上了最高的第九层楼。 嘭,在萧逸他们登上楼顶的刹那,底下的八层佛塔瞬间爆炸而开,五条巨大的铁链从锁龙柱的中央铺成了一张巨网,将八根锁龙柱与第九层楼顶缠在了一起。 “爸爸,我怕,呜呜”,这般景象太过惊悚,朵儿扑到了萧逸怀里大哭起来,楚欣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萧雪莉目光陷入了呆滞。 “冷静,千万别慌”,萧逸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虽然嘴上逞强,其实心里相当没底,他只是个天文学家,并不是万能的神。 “这里有个木棺!”,片刻之后,萧雪莉清醒了过来,指着前面两三米处一口黑红色的木棺惊呼道。 “呜呜”,一听这话,朵儿又是大哭起来,楚欣赶忙捂住了她的眼睛。 嚓嚓嚓,底下三根铁链摩擦着地面,一点点地绷紧,等到完全不再松动时,忽然朝着天空冲去,借着雷电交织的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天空中那三头翼龙正振奋着翅膀以近乎火箭的速度拉着五条铁链冲上云霄。 萧逸咬着牙,头上青筋暴起鼓如蚯蚓盘旋,他赶忙将自己的外套撕成了长条状把自己与楚欣,萧雪莉三人手连在一起,然后将末端系在在了背后的锁龙柱上,“小欣,雪莉姐,把朵儿抱紧!”。 由于三头翼龙聚到了一块,所以拉着佛塔的三条长链也拢在了一起,佛塔由此偏着直立起来,八根锁龙柱与佛塔顶层结合的异常坚固,因此并没有滑落下来,不过底下两条拴着死翼龙的长链在升空的时候,被佛塔掉下的废墟砸断留在了地面上。 “头好晕,我怎么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萧雪莉面色苍白,一旁的楚欣脑袋里也慢慢出现了幻觉,但两人还是紧紧抱着朵儿。 由于佛塔是偏立着的,木棺直接抵到了墙壁上撞开了个缺口,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传来尸体的腐臭味,相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萧逸挪动着身体走到了窗沿儿处,用力推开满是尘土的窗户一瞧,外面的景象顿时让他吃了一惊。 近在咫尺的云海滚滚而来,风吹的他猛呛了口云朵,他抬头向上望去,密密麻麻垒起来的云堡被击穿了一条百十多米宽的通道,在这通道的顶端,竟然是三头白垩纪晚期的翼龙! 真他娘的见鬼了! 由于空气稀薄,萧逸又打开了窗户,楚欣与萧雪莉已经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朵儿状态也不好,哭了很久后跟着晕了过去,但三人卡的很紧,并没有滑落下来。 萧逸挣扎地爬了过去,想要叫醒她们,但缺氧使得他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这时几千米长的铁链猛烈的晃动了一下,佛塔跟着一块上下颠着,三人头撞到木棺上,疼痛使她们清醒了过来。 “朵儿醒醒!”,楚欣眼睛通红,心急如焚地掐着朵儿的人中穴位,过了几分钟后,朵儿长吸了口气醒了。 “怎么会这样!”,萧雪莉有气无力地捶着木棺说道。 木棺缺口处的裂纹慢慢扩张,最后在第三次佛塔的剧烈颤动下,撞到了锁龙柱上,裂成了两半,里面滚出来十个龙纹黄玉盒,以及一具活死人。 这人约二十七八,一身黄龙袍,袖口处镶绣金线五爪龙纹,腰间挂着白玉腰带,上面系着白玉玲珑腰佩,贵不可言。 “朵儿别怕,他不是死人”,萧逸摸了摸那人尚有鼻息。 “那又怎样,在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萧雪莉唇角干裂的爆皮,但还是紧抱着朵儿不放手,楚欣头昏昏沉沉险些滑到了窗户外面,萧逸赶忙爬了过来抓紧了她们。 木棺断开后,萧逸从地上拾起了一个玉盒,盒子正面刻着龙纹,反面则有几行小篆文,大意是这样:死之极,妙法空门,丹守一气,浮屠升天。 字里透露出的意思半真半幻,萧逸一时琢磨不透,但至少与今天发生的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他单手打开盒子后,里面四颗朱红圆润的药丸散发出了浓厚的药香味,仅仅吸了一小口药香,缺氧带来的憋闷感荡然全消,转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清爽感觉。 萧逸先拿起一粒试着吃了下去,那药丸顺着喉咙入肚后,一股莫名的灼热感从胃里烧了起来,他大口的喘息着,脸上冒着热汗,感觉到不对劲,他立刻想要将药丸吐出来,但药已经融化,他悔恨着,埋怨自己不该如此鲁莽。 “老公!” “小逸!” “爸爸!” 声音越来越小,萧逸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嘴角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梦幻般的感觉使他突然狰狞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嘴角的血干了之后,他也失去了意识。 “爸爸,爸爸,呜呜” “朵儿别怕,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小欣,你!” “罢了,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盒子中最后一枚药丸被萧雪莉吞了下去,她靠在了楚欣与萧逸的旁边,面露微笑,抬起颤抖着手想要最后再刮一下朵儿可爱的小鼻子,但白皙的手还没碰到,便重重的落了下去。 佛塔穿过云层,又过了三天,进入了黑暗孤寂的太空。 三头翼龙一天前就已死去,失重使得佛塔跟铁链都浮了起来。 锁龙柱依旧泛着余温,但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朝着东方飞去,佛塔与铁链被拉着一块飘向了某个神秘地方。 地面上,卫星传来了这样的影像: 一块残破的佛塔顶,八根凸出的褐色铜柱,三头早已灭绝的翼龙,正朝着月球的方向缓慢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龙吟绕梁 锁龙柱飞的越发的快,最后竟在太空中形成了具有强大吸力的螺旋旋涡,周围无数的流星体被这股力量吸了过来,与三条长链不断碰撞在一起,有的竟然摩擦出了火光。 轰隆隆,进入月球表面几千米的半空后,锁龙柱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但流星体速度不减,再没有旋涡的吸引后,它们化为冲天的火失,一道道砸向了月球上的环形山。 最后,锁龙柱插到了埋葬双翼蟒蛇身怪物的巨坑内,三条铁链重重砸开了地面,缠在了地宫入口的金柱上。 佛塔骤然霞光万丈,锁龙柱在金光的照耀下轰然向八个方位倒塌,这时地宫里慢慢凸出了一座古埃及金字塔,将佛塔顶了起来。 金字塔约有三百多米高,中间刻着传说中象征着重生与毁灭的羽蛇神图案,白玉勾出双翼,每根羽毛逼真生动,尤其是那蛇头上灯笼般大小的用红宝石的制成的眼珠,在佛塔金光的照耀下,里面竟荡出了幽绿色的波纹,诡异无比。 “华夏最后一批人终于来了!”,从金字塔底下走出了位戴着黄金法老面具妖娆身段的女子,她穿着薄薄的白纱,胸下系一根彩带,衣服上镶有无数的肉红玉髓c天青石c绿松石c绿长石c紫水晶c石榴石等等。 佛塔金光更甚,地宫里的黄金柱一点点化成了粉末,在金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条光柱,直通宇宙深处。 底下八根锁龙柱碰到飞舞的金粉后,传来了气势磅礴的龙吟声,八条半透明的龙形气浪盘旋在了金色通道上。 圣洁女子脸上的黄金面具散成了金粉被龙形气浪吸进了金色通道里。 如天空般湛蓝色的眼珠,金黄色瀑布般的披肩长发,勾魂摄魄的身材,以及精致无双的五官,美的不可方喻。 她踩着金粉登上了佛塔,即使金辉璀璨,但也难掩其姿,她像是有种魔力,再美的东西,只有出现在她身边,都成了衬托她的绿叶。 她是一朵盛开在月亮上的花,孤高傲世。 “荒古沉睡的‘神’终会在这片大地上醒来,蛇羽命盘已经开始转动,奴隶归来之日,天火烧尽一切”。 空谷幽兰的声音响起,金字塔上羽蛇神的眼睛突然向金色通道射入了一抹红光,龙吟声响彻月球,佛塔缓缓淹没进了金色通道,龙形气浪顶着金辉,朝着宇宙的深处飞去。 三百六十年后,在宇宙中央的黑洞入口,佛塔停了下来。 金辉散尽,龙吟不再,唯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塔里,萧逸一家人都已醒来,就连棺材里的那个活死人也睁开了双眼。 四年后,活死人长叹了口气,“大明到底还是亡了”。 “朱允炆,你个老怪物少在这里发牢骚,要不是你爷爷朱元璋建了那个破塔,我们一家人至于跟着你一块流放至此嘛”,萧雪莉怒瞪了一眼这个清秀的男子。 萧逸拍了拍盘膝在佛塔里的那位二十多岁的少女,四年了,她还是没醒。 “妈妈,我饿”,朵儿虚弱地躺在楚欣的怀里娇声喃喃着。 “萧兄,你所言的那个时空之门真的存在嘛?”,朱允炆无视萧雪莉的怒火,快步走到萧逸面前问道。 “理论上存在,但是不是与你爷爷拾到的古佛帖上记载的通向‘原始界’的生死门相同就不一定了”,萧逸从楚欣怀里抱过朵儿,怜惜地摇了摇回复道。 四年了,这种漫长的黑夜还要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萧逸他们所能做的唯有等待奇迹。 宇宙文明的顶端是什么,依靠物理规律发展起来的现代科技?那这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又当如何解释。 二十三岁时,萧逸曾经在国际天文学大会上根据古代中国天干地支以及天人感应学说,提出过一个‘维度三次重组’的假设,但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从天才少年的神坛跌倒了谷底,无数的谩骂,质疑,诽谤,将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推到了堕落的深渊。 但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萧逸才最终明白,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宇宙之上真的存在古人向往的长生之地,更或者,宇宙顶端文明就是所谓的修真文明! 又是两年过去了,这时佛塔前方的黑洞似乎有了些异动,一束光逃了出来,变成了一根绳子缠上了佛塔。在萧逸等人的殷切期盼下,黑洞骤然收缩,将绳子连同佛塔吸了进去。 黑洞里满是胶状透明的物质,里面鼓着无数的气泡,但令人惊异的是,每个气泡里都在滚动放映着一幅幅类是地球的生活画面。 萧逸等人眼中看到的都只是无数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有的是在古代,有的是在更高的科技文明的时代,还有就是真正的生活轨迹。 “原来在另一个时空中,我们没有在一起”,楚欣眼圈湿润地看着那一幅幅聚散离合的画面,心有所恸。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那么傻,死心塌地要嫁给我这样的疯子的”,萧逸一手抱着朵儿,一手搂着楚欣,眼睛红红的,他所见的那个时空中,两人生了朵儿,幸福地活了六十多年,晚年时靠在太师椅上一起看着夕阳的余晖,听着潮声起伏,慢慢变老。 “可笑,在那个时空里我跟这个老怪物竟然是兄妹!”,萧雪莉皱着眉不屑地瞥了眼朱允炆,似乎脱下龙袍,换上一身白衣的他倒显得不那么讨厌。 “唉,大明还是亡了”,长城内外狼烟四起,李自成的军队攻破城门,烧杀抢掠,明朝最后的崇祯帝孤零零地吊死在煤山的一棵歪脖树上,从死者唯一太监耳。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怅然之感油然而生,朱允炆脱下皇袍,失落地扔进了气泡中那滔天之势的火海。 “如果我推测的不错的话,这就是时空交错点,我们现在正在向一个未知的世界跳跃!”。 萧逸话说完后,一个个的气泡开始爆裂而开,周围的胶状物质开始翻涌出了热气,在他们看来,佛塔似乎是静止的,动的是波涛状的淡蓝色胶海。 “佛塔怎么停下来了?”,萧雪莉问道。 “没有停,相反是太快了,估计现在佛塔前进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光速!不仅如此,你们难道没发现嘛,我们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我怎么感觉衣服有点紧呀?”,朱允炆脱下了已经挤脚的挂着翡翠的靴子愁眉道。 萧逸继续说道,“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物体在接近光速时运动,质量会变大数倍,现在我们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并不是衣服小了,而是衣服变大的速度小于我们身体变大的速度”。 淡蓝色的胶海慢慢失去了光泽,不知过了多久,萧逸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撑出了裂痕,佛塔最终停到了一个满是白骨的洞前。 “妈妈,我怕”,地上白骨千奇百怪,似乎是人形,但有的却长着九个脑袋,或者七八条手臂。 楚欣捂着朵儿的眼睛,虽然她心里也是害怕得很,但母亲的本能使她不得不坚强。 “这四个字是什么,允炆你认的嘛?”,前面洞顶上刻着四个紫红色大字,瞧字的样子很像先秦时期的古文字,萧逸书海狩猎多年,却并非每一种古文都认得。 五年的朝夕相处,朱允炆早与萧逸一家人结下了难以言表的感情,“似乎是商朝时期的钟鼎文,翻译过来便是‘两仪生死门’”。 洞被两挂一黑一白的水门封住,黑者曰死,白者曰生。 “这些人显然都是自相残杀死的”,白骨上各自有对方兵器留下的伤痕,朱允炆与萧逸翻看其中一具尸骨时,不约而同地看到地上用匕首刻下的几行小篆文。 愚兮愚兮,天道至阴阳,生死有度,一人得生一人赴死,然为争生门,兄弟相残,父子相弑,竟无一人得生,岂不亦悲呼? “小逸,上面写了什么?”,萧雪莉见两人神色不对,走上前疑问道。 “没什么”,萧逸朱允炆二人面色低落,异口同声地回道。 “萧兄,我走黑门”。 “谢了”,没有过多的客套,家人必须得活着! “走吧,这个两个门必须同时同等人数过,我,允炆,还有那个沉睡的女人走黑门,你们三个走白门”,萧逸脸上毫无波澜,没有让楚欣她们看出异常。 “不,爸爸,我要跟你一起走”,朵儿哭闹起来,楚欣把朵儿抱到萧逸的怀里,想要与他交换位置,但立刻被他拒绝了。 “朵儿乖,马上咱们就可以见面的。小欣,好好抱紧朵儿,记住,我会回来找你们的,很快!”。 “萧兄,不再能耽搁下去了”,朱允炆帮忙说道。 “好吧,你说的很快,要是敢骗我,回来让你跪搓衣板!”,楚欣红着眼快速亲了萧逸苍白的嘴唇后,抱着朵儿回到了白水门前。 “一,二,三,进!” 声音落下,六人同时穿过了黑白水门。 其中黑门里只有一团白色的幽火,萧逸三人在触碰到火焰的刹那,身体立刻化成了灰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鬼界动荡 神遗大陆,北域,蜀月涯,五峰团抱一湖,乳白色的湖水从地底涌出,漫至山腰时,蜀月涯上有棵百十来米的褐色古树,便会借着夜空中六轮血月的光芒,贴着山腰垂下千百条水母状的根须,汲取乳水。 古树形如柳,枝叶为圆边方孔状,青绿色,每当六轮血月的倒影在湖面一字排开时,古树中央拳头大的一个虫洞里会散发出青色的光芒,随着根须地伸展,青芒流进褶皱的古皮中,携带着无数细小的沙粒状的荧光,在枝叶的方孔中结出桃核般的白果。 湖水漫至山涯时,水中隐出只白舟,舟上站着位白裙女子,蒙着面纱,腰间系着竹篓,长发及腰。她伸出皓如白霜的手指,指甲处,一抹红光化为霞云扑到了枝叶间,白果如风铃般抖动,发出淑淑的声响,接着霞云卷起千百颗白果停滞于空中。 光雨落下,灿如白玉,飞入竹篓。 白舟打旋,湖水褪下,白裙女子掐了一枝梢,将竹篓封了口子,随着白舟没入湖底。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古树落下了一枚枯黄的叶子。 一点星光熠熠如火,在黑夜中划出了一道红河,古树旁突然出现了位背着三把剑,腰间别着酒葫芦的落魄剑客。 剑客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古树,道:“木扬师叔您怎么现出原形了?” 古树摇摇晃晃,又落下一枚枯叶。 剑客手指掐诀,算了算年月,哑然一笑。他从葫芦中点出一滴酒水,弹指一挥,酒水穿过古树,扯出了一团树苗灵像,落入红尘。 剑客从背上取下一柄青檀木剑,“师傅,好久不见”。 气斩五岳,蜀月涯一指入地,湖底被打出条神秘通道,有无数双腥红眼睛一闪一闪,恶鬼声不绝数万。 通道的尽头是鬼界,红尘与梦境的接壤处有片七色的川流,名唤忘川。在忘川河上有一条通向阎殿的路,凡人称之为奈何桥。 人死之后,灵魂并不会突然消失的,而是以鬼的形式流荡世间,漫无目的寻找传说中的转生之地,投胎再世为人。 因此世上有一种人,专为引导鬼魂投胎,他们被称为渡者,通过逝者亲人的梦境,将鬼魂从梦境引渡到忘川,踏上奈何桥,进入阎殿。 七彩的河流以绚烂的光芒给予逝者最后的温馨,千万流魂中,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位无腿的小男孩,正懒洋洋地笑着趴在一只土狗的身上。 忘川之下为红尘,东郡一役,韶国屠城一万户,只留猪狗,残壁尚冒着黑烟,灰袍道士背着雷击木红剑,双手合十,停留在一只奄奄一息的土狗前 奈何桥上,一人一狗消失在七彩的尽头。 阎殿百越宫,以独身横扫上古七魔而名震神界的梦魇之神——琉璃,嚼了颗白裙少女取来的白果后,叹息道:“我还以为只是世道变了,没想到果子的味道也变了,青桐,以后不必再取果子了”。 白裙少女试着嚼了口白果,好苦,眼泪倒流回了心里。 宫外响起招魂铃声,白裙少女悄悄拭去眼角的莹光,殿内走入位老妪,持着一本账簿恭恭敬敬地奉到琉璃面前。 老妪开口道:“神主大人,今年往生的名额都满了,但忘川仍有数万游魂,凡尘更是不计其数,是不是该转动六轮了?” 琉璃接过账簿,未语,点了点头,老妪心领神会,分出六道分身,前往无间迎接三神三佛。 翻至账簿最后一页,琉璃吃了一惊,上面有三个人的名字竟是以远古密文具现,即使以她神主第四的道行,竟也看不透其中乾坤。一旁老妪从来不曾见过这位高高在上的鬼界神主有这般忧色,即使是千百年前那场封魔大战,独身面对魔主司空摘星,这位鬼界神主也是杀了几天几夜,虽是败了,但仍是一脸轻松地全身而退。想到这里,老妪更觉得事态紧迫,于是问道:“神主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琉璃悄悄将生死溥上这三个人的名字勾入手心,吩咐老妪,道:“三神三佛你跟青桐安排就好,无间六轮记得只能转动一次,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老妪虽有疑惑,但不敢多言,领了神旨后,便退了出去。 琉璃祭出上古六密中的《河洛》,卷轴一开,云光四射,铺天盖地响起梵音弥弥。 三个名字没入河洛图中,大道法则开始推演,琉璃看了很久,直到梵音消失,才得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萧逸。 轰然雷鸣声响起,阎殿底下突然破出一个十多米的深洞,在琉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洞里冲出的人,居然一剑劈开了河洛密卷! 神光飞失,三道灵光从光海中飞了出来,剑客匆忙扭开葫芦口,淡紫色的幽光从葫中生出,旋出一条螺链,中央呼呼而出一道旋涡,快速对着三团灵光摄去。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猖狂?” 光海中浮现出一朵莲花,斗丈高,金雾笼罩,晃晃如幻。 花蕊上,琉璃吹了一口香气,金雾中顿时涌出千万神兵,兽吼如雷,银枪似电。封魔大战中,她曾用此决屠过一域魔神,今日使出,鬼界难免不受波折,但琉璃隐约觉察到眼下这个年轻人,道行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青檀木剑迎风而起,像漫天的雪,轻盈,无影。剑客收起葫芦,身形如烛影飘烁,一剑扬,满尘起,此中三万六千盏,红烛下,皆入无相。 “前辈,这三个人我一定要带走,你拦不住我的”。 红烛绽开,在灿烂如烟花般的光芒中,无数的飞萤,晃动着明暗交替的神光,只一瞬,万军化成石雕,止于光海中。 琉璃扯出一掌,花蕊散出红光笼罩在石雕上,剑客长剑一挥,光海翻起千尺浪头,无声吞没了一切。 “师傅,徒儿带你回家见师娘”。 百越宫被浪头拍得粉碎,鬼界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七彩河流上的天空中,出现了无数条黑紫色的雷纹,滚烫的鲜血从天空的裂纹处溢出,忘川中的游魂受到雷声的影响变得异常凶戾。 突然,在梦境与红尘的接壤处,出现了一个黑洞,数万游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入洞中。 轰隆隆,光海炸裂,圣莲绽开。 梦魇之神,一袭红杉,浴火而出。 九只火凤在幽紫色的世界中,高傲而不可侵犯。 十万鬼将从阎殿飞出,将白衣剑客团团围住。 天空中惊雷不断炸出球火,劈刺劈刺。忘川如滚汤,沸腾冒着热气,远处的黑洞越来越大,游魂发出瘆人心神的呻吟声,挣扎地在忘川中扑腾,但终究改变不了什么,被黑洞一个个的吞噬。 这时,从阎殿的深处,一间神庙中,六个金身塑像从沉睡中复苏。 “阁下何人,来我鬼界意欲何为?” 白衣剑客道:“闯地府,改天命!” 不等剑客语落,巨大的金轮飞梭于天际,那散发的金辉,蒸腾出太阳般的炽热,烘烤着周遭的一切。 大悲天轮! 六气冲霄,雷纹化作一圈冥纹,将白衣剑客禁锢了起来。 六座金身,分处六位,神辉遍地,法相万千。 “人生无常,方知天命不可违!”。 冥纹强大的力量如山岳而下,白衣剑客吐了黑血,跪倒在地。 九凤上,红杉似血,琉璃一掌挥下,忘川蒸腾,化为万千光失,一箭接一箭,万箭抵心。 “小子,你可以开口了吧?我要听实话!” 剑客紧抱着葫芦,背上两把剑剧烈摇晃起来,“我不想把事情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前辈们莫在逼我!” 火凤盘旋,飞羽翩翩,一片,入云,嗡鸣,雷纹千丝而下,剑客身上划出十多个口子,血滴忘川,染红一海。 出鞘! 双剑并出,紫气东来,只一息,三剑斩九凤。 六座金身飞闪而来,结出一面千丈灵墙,挡在了琉璃面前。 金身道:“琉儿,快祭出河洛!” 琉璃无奈道:“已经没了,被他一剑劈开了”。 六座金身微颤,能一剑劈开河洛之人,此间世上无一人。 “怎么会这么赶巧,偏偏五方鬼帝c十殿阎王c十三宫保都不在,若他们有两三人在此,我鬼界何有今日之患!” 十万鬼将倾力而出,剑客一剑落下,鬼将气衰跪地。 琉璃咬唇,指蘸鲜血,血符书成,顷刻间,无字古碑凭空而出,六座金身慌张道:“琉儿,不要冲动啊,这阎魂碑每用一次,便折万年道行,趁着古碑还未彻底凝出,快快收手!” 琉璃冷笑道:“鬼界没有生,只有往世超生!” 煞气冲紫气,三剑粉碎,葫芦裂开,三团灵像浮出世,剑客筋骨尽断,琉璃也吐了口血,险些摔倒。 鬼界被这场冲击震荡出了数十个口子,梦境与红尘出现交叠,随着不远处的黑洞逐渐扩张,三团灵像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扯了过去,剑客见此奋力引出一股灵气抓去,却只从其中一团灵像中扯出了一魄。 琉璃问道:“你如此拼命就是为了这个?” 剑客摇了摇头。 这时黑云渐渐向两侧散开,一条通道出现在了上方,里面远古的气息逐渐涌出,并将整个鬼界包裹,幽紫云雾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伏念住手,你若再继续胡闹下去,只会让所有人的努力与牺牲白白浪费。” 剑客抬头望了眼黑云上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后,道:“徐世伯,我答应过一个人,一家人要团聚的,少了师傅不行!”。 “你执念太深了。南 谟 薄 伽 伐 帝” 梵音从黑云中响起,金光中飞出了一只墨绿麒麟,背着奄奄一息的剑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混沌石嘛,没想到你也找到了一块,可它并不是这么用的” 梵音寂灭,黑云回拢。 “我有种预感,将来会有一场比封魔大战还要惨烈的战争,我需要下凡历练几百年,鬼界的事就暂且交给你们了”,琉璃并未将远古密文的事情告知六座金身,再留下最后一句话后,收起了剑客扯出的一魄,身化莲花,投入忘川中, 六座金身看着满目疮痍的鬼界,摇了摇头,“还是先把所有的洞都封住吧,等到六轮阵法祭成,再放饕鬄于世。只是梦境与红尘的重叠有些难办,恐怕只有昊帝才能将它们调正”。 梦境之渊,飞蝶穿花,少女含玉而眠,花蕊香肤,红尘一瞬,梦却三年。有流星划过夜空,牵一念,玉化寒津,少女矇忪,得一人入眼帘,那人的身影像是风,只有来时,她才知道如此熟悉,“是你嘛?”。 这个随着流星而来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远处花被中刚刚起身的少女似乎在与自己说话,可他听不懂那种语言,许久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张由数亿星辰铺出的棋盘,喉咙中颤动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我是谁? “莫再负我”。 星辰忽然开始不停地变幻位置,梦渊刮起了狂风,花蕊淑淑而飞,少女唇中凝出了白玉,一念怨,化为千百梦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他脑海深处浮现出了一幅幅泛白模糊的画面,记忆里似乎有个少女,总是一身绿裙,撑着一把油纸伞,斜靠在千尺楼檐儿上,看落日残阳,等月下流星,眉目中散不去一汪朦胧。 “不要窥探我的记忆!”,一阵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他从梦中惊醒,却只听到耳旁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混蛋,死没死,没死别趴着”,他听不懂这种语言,甚至连眼前的世界都感觉到陌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古家逸臣 血,一滴滴从满是污泥的脸上滑下,他闻到了一股臭味,睁开眼后,看着水坑中这张陌生的脸,失魂落魄地自语道:我是谁? 啪,清脆的皮鞭声接连响起,伴随着黑衣汉子的唾骂,几千米的小岛上,寒雪积到膝盖,几百个衣不遮体的汉子正头拱在雪堆里摸索着传说中的兽冢遗址。 雪中深处,这个剑目星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看着水中的倒影,陷入了久久沉思 “小混蛋,想偷懒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少年身上仅披的一件恶臭的棉衣被抽打出了无数的棉絮,沾着鲜红的血,飞舞于雪中。 “各位大爷,这孩子八成是被打蒙圈了,您先歇歇,等一会儿这小子彻底清醒了,再打他也不迟”,一个驼背的老汉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给黑衣汉子捶着腿说道。 “老葛头还挺爱多管闲事的,不过我告诉你,爷今天手痒的很,就想抽人,抽死为止”,黑衣汉子一脚踢开了驼背老汉,吹了声口哨,来了十几个人,将少年绑在了岛上的一个木桩上。 “打,打死为止”。 鲜血四溅,少年被打昏了过去,黑衣汉子冷挑了下唇角,命人扒光了少年的衣服,“这么好的雪,不堆个雪人,真是可惜了”。 周围十几个黑衣汉子会心一笑,哼着小曲,将少年与木桩埋入雪中,堆出了个丑陋的女身雪人,为首的黑衣汉子淫笑道:“唉,真白,好久没见这么白花花的娘们了”。 “老大,再忍忍吧,等这一批蛮兽晶核交给王虎那个死侏儒后,咱哥几个回城乐呵乐呵”。 黑衣汉子点了点头,皮鞭甩过木桩,地裂四纹,雪人飞去,他抬起一脚,不偏不倚,正中桩心,雪人掉入冰面上,滑飞百米。 “怎么样,咱这腰力够好的吧!” “老大腰提千钧,百战不倒!” 哈哈哈哈 夜晚,六轮血月,照冰白。 老葛头趁着众人睡下,悄悄摸着冰面来到了雪人旁边,干枯的手指在已经冻成冰的雪上使劲抠着,直到指头上磨出血,却只是抠下了一小块冰渣。 老葛头知道里面那个少年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如果有一丝机会,还是想要努力一番。自己已经六十多了,在这个不人不鬼的世道,活头念想早就没了,但里面的人还只有十五六岁,路还很长,也许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老葛头把耳朵贴在了雪人上,他听到了一阵极其微弱,也许是幻觉的心跳声,但还是笑得胡子一颤一颤,像个捡到宝的小孩子,不断对着雪人哈着热气,想让雪人融化。 夜晚风声如刀,老葛头冻得浑身发抖,他的胡子上布满了冰碴,手指已经被冻僵了,像一把蜷曲的鹰爪刃,不断与冰面碰撞。 “我真没用,老伴儿子走了,我没钱给她们买棺材,小孙女被混蛋们掳走了,我除了哭也什么都做不了,孩子,你要是能活下去的话,记得一定要做个狠人,因为这世道,狗吃人!”。 老葛头深吸了一口气,头撞木桩上,滚烫的血若江河而下,雪人化血人,冰融,人出。 小岛轰然一震,冰面尽碎,江河复流,少年随着木桩飘向远方——烟气环绕的罗沙城。 小岛之下数千米的地方,封印着一只金色牛角的古猿,此刻,抖动了下石磨粗细的手指 三年后,罗沙城,古族。 几百米高的火竹峰上游动着一团团古铜色的身影,按照山势的抖趋,火竹峰共被凿出了九个石窟,从最底层往上,石窟中人越发的少,到了顶上,就只剩下了一人。 今人铸铁讲究的是靠山而炼,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荒古年代有一种蛮兽,它们生长于沙漠,幼年主要以铁沙,金沙为食,而且长有一对特殊的胃,可以消化自然中近乎所有的金属。等到成年,它们会迁徙入海,水中产下一枚西瓜大小的蛋,而壳的主要成分便是金属。 随着寒武年代的变迁,海床逐渐拱了出来,形成了一座座雄伟的高峰,那些蛋壳也就成了今人铸铁的原料。 通常,人们会在这种山峰的顶上,挖一个几十米高的深坑,而后将采得的蛋壳与燃煤按照三七的比例填入深坑,表面铺上一层木材,点燃后,大约要等上个十天半月,蛋壳才会彻底熔成铁水。 火竹峰便是这样一座山峰,不过它与一般的铁矿不同的是,本身它还是一座活火山,每月十五,天空中六轮圆月最亮的时候便会喷发一次。经过古族人的改造,在火山口上,有一张巨大特制石网,三百二十个口子,每个孔隙约有拇指粗细,用来控制岩浆喷射的流速。 今夜风声中夹杂着蝙蝠嘶嘶的叫声,火竹峰上,顶上第九个石窟中走出了个仅有九个手指头的年轻人。 他叫古逸臣,是古族族长的二弟古渊三年前从河边捡到的一个少年,因长得英磊,很是讨古渊夫人的喜爱,于是古渊便收了他作为义子,又因这小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干脆重新给他取了名字。 原本他是待在古族总府的,但一年前,古渊夫人突然命丧火场,接着古渊发疯被关进宗府,没了义父义母的庇护,这个外来的小子,处处被古族的人排挤,无奈之下,他讨了个看管铁矿的差事,一个人孤零零上了山。 可这一待便是一年。 古逸臣有一个秘密传来没有跟外人讲过,那就是他的眼睛中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鬼魂。 三年前,他第一次看到的鬼魂是一个满头血的驼背老头,那人在岸边冲他笑了笑,接着就被一头狰狞的七彩异兽吞入肚中。他没敢告诉任何人,不光是因为那时还不会这个世界的语言,更主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中像他这样能看到鬼魂的,会被当成‘渡者’,视为不祥。 古逸臣从白日剩下的馕饼中,拿了两个放到了盖着岩浆的石网沿上,这种馕饼很硬,吃起来几乎跟啃骨头一样,一般都是泡在泔水中喂猪,喂狗的,但这却是古逸臣唯一的食物。 本来送上山的肉菜,米饭,每经过一个石窟就少一点,到了古逸臣的手上就只剩下了这些硬邦邦的馕饼。 寄人篱下的滋味,真跟条野狗没有区别! 山上水源奇缺,古族每日都会在夜间派人上山送水。按照每人一桶的标准,可实际上分到古逸臣手里的就仅仅剩下一壶。 这一壶水,古逸臣会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用来喝,一部分用来蘸湿干布将馕饼裹起来,最后仅仅两杯的水攒上一月,洗一次澡。 馕饼经过湿布的包裹,软了下来,到了夜间,就能够正常的吃了。 古逸臣还是会将松软的馕饼放在石网上烤一烤,一来是加热,二来是馕饼经过烘烤,外酥里嫩,香的很。 说起来也怪,这馕饼里居然有馅,而且是顶级的鹿肉,虎肉,这种稀罕物,可都是古族族长以及四大长老才能吃到的,究竟是谁往馕饼中加着,古逸臣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 当石网上的馕饼发出滋滋的响声后,古逸臣的身体里飞出了一个有着淡蓝色光晕的卷轴。 而随着卷轴在地上一点点的展开,在那一缕青烟中缈缈晃动的身躯,是古逸臣来到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二个鬼魂——虽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鬼。 青烟散尽之后,这个高大的身躯清晰了起来,一头长发灿如明辉,黑夜映衬着他冷峻的外表,尤其是那一双淡翠色的眼睛,似忧似郁。 古逸臣自己留了一个饼,将另一个递到了那人手里,只见彻骨如冰的白玉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馕饼。他嚼了一口,原本不悦的神色渐渐舒展而开。 那人淡淡道:“好吃”。 如果不出所料,古逸臣猜他下一句会问‘你杀人了没有’。 “小蠢货,你杀人了没有?” 古逸臣笑得呛住了嗓子,连忙咽了几口唾沫,捋着胸口反问道:“老白,你找到你的肉身了?” 那人脸上微微泛红,极像是一滴粉彩染到宣纸上,一点点漫延而开,红到耳旁,刹那又恢复到了白玉的温润。 ‘老白’是古逸臣给眼前这个模样三十多岁,至于到底活了多岁尚不知的‘小白脸’起的外号,其原因只有一点——白! 有时候乌云遮月,古逸臣又要练功时,就会把老白从卷轴中叫出来,就凭老白那张脸,就省下了不少灯笼钱。 馕饼全部入肚后,老白优雅地拎起古逸臣的素袍擦了擦手,并说道:“小蠢货,快三年了,你再不给我弄到一点心头血,别怪我再吃你一根手指头”。 古逸臣看着左手那半截食指,心里冷飕飕,老白可不是说笑,说吃,可真吃呀! 可心头血,是要杀人呀,古逸臣骨子深处根本没有这种意识,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记忆,也许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 说起这个时代,老白讲过,好像是神武纪元,听说是仙古纪元突遇天道法劫,众仙兵解后,化作日月山河,草木灵秀,以及最重要东西——神位。 ‘神位’的形态各式各样,有令牌状,宝塔状,刀剑状等等千变万化,甚至老白说,有的神位居然还能幻化成人! 在神武纪元刚开始的几个万年中,以争夺神位资源为目的的战争一直漫延到了宇宙的各个角落,最终巫妖族一统宇内,收集了近乎全部的神位。 接着巫妖帝玄冬利用创世三大神位分割宇宙,造出山海界三万六千宇,异界两万四千宇,生命禁区一万两千宇,其妹风氏女捏土造人,其弟金乌将创世三神位幻化为三条无形天链,因果,轮回,审判,沟通三界。 六万年后,巫妖帝陨落,其弟金乌将神位之战中的战败族流放到生命禁区,六千年后,金乌被其姐风氏女用计暗杀于山海界玄黄宇中的赤炎大陆,死后身躯化作三亿太阳,分处于山海界每一宇中。 三千年后,风氏女被其夫昊天囚禁于异界某宇,巫妖族分裂为巫族,妖族,神族。 一百年后,神族昊天称帝,于此同时从生命禁区涌出的魔族在魔主司空摘星的率领下,攻下异界六千宇,与神族展开了山海界之争,战事胶着了近乎万年,最终以魔族全体阵亡而止,史称封魔大战。 战争结束的这几千年里,经过昊天帝的改造,最初的神位被赋予了职能,并在山海界,异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神位晋升体系,由凡入神有三种途径,生有武跃龙门,文抵天峰;死有六轮入空。 当古逸臣尚在古家亲府的时候,曾听人讲过,神遗大陆,北域韶国,几百年前皇帝上官雪夜一时武道无双,一剑开龙门,得无双剑认主,跃过龙门后,飞身异界成为了东岳十三保神位之一的无双神,神主排名六十一。 老白讲的这些事,古逸臣多半是当成睡前故事去听,成不成神的,古逸臣没想过,在这乱世当中,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古逸臣捡起地上一根木枝,敲了敲小心翼翼看着石网上馕饼滋滋作响的老白后说道:“再过半月就是古家抢亲仪式的日子了,嘿嘿,咱能不能抢到个漂亮媳妇可就看你教不教的好了。” 老白伸手戳了戳烤的焦黄的馕饼,不耐心地回道:“小蠢货,媳妇是累赘,娶亲还不如养猫”。 古逸臣不解地皱了皱眉。 老白一本正经道:“摸猫的下巴,享受享受,摸媳妇的,打死不敢!”。 夜来风起,乌云被牵引着遮住了六轮明月,天色暗沉,静谧的火竹峰,飞舞剑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老白,鸡腿! 韶国地处北域极北,天寒地冻,连年恶风恶雪,可就这么个地方却偏偏出美人,时人笑谈花魁榜像是一碗鲜羊羹,须得‘三样一勺’,即东洋倭女,南洋番女,北洋胡女,外加韶国侠女。 古逸臣曾就此问过老白,得到的答复只有十二个字半:侠女瞎,胡女糊,番女烦,倭女窝艹! 对此,古逸臣对老白也只有两字:够 味!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白的肉身还是没有找到,看着一天天日渐烦躁的老白,尤其当老白大口吃馕饼的时候,古逸臣那半截手指都隐隐战栗,都说小鬼难缠,可老鬼更难缠。 这几天晚上,古逸臣梦里都会被老白吓醒,一睁眼,就看着那白晃晃的脸蛋晃呀晃,鬼魅般飘忽不定。更惊恐的是,好几次早晨醒来,九个手指满是牙印,老白晚上出来解释,三个字:磨磨牙! 到了第七天,古逸臣实在忍不了这种日子了,于是一咬牙,从石窟里抄了把私打的铁剑,带着老白乘着夜色逃下了山。 夜色茫茫,火竹峰西面江边白线连天,百里江面由于结了冰,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皎洁的光芒。 罗沙城三面环山,唯有西面隔着这条沧江水线,除了春夏两季汛期起潮,其余的时光即使如拂柳之风吹过,也会冰封整个河道。 寒冬已入晚旬,初春的萌芽刚刚复苏,距离冰面解冻大约还有一个多月,而在这一个多月中,按照韶国的风俗,将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佛儒道三教活动不一,罗沙城儒术盛行,同时由于距离吴越之地较近,因此在文化中也融合了一些巫祝之气。 神遗大陆的历法是按六轮月的变化而修,周期圆缺为一月,月轨从东域点苍山到西域落凤山为一年,一年十三月,春晓二三月,夏伏四五六,秋打七八,余下六月为冬。 如今是元月,也就是一月,拿古族来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元月初三举办抢亲仪式,初六祭先人,初九祭海神,十一祭战神,十五闹元宵,而到了廿六(二十六),罗沙城才算到了真正的重头戏,那就是,三年一度的城主选拔。 距离初三还有七天,古族已经开始为这场仪式张罗起来。抢亲仪式追溯起来差不多有近六百多年的历史,由最初掠夺妇女,争抢生育权的蛮夷行为,逐步过渡到如今的比武招亲,初三那日,古族所有年满十七的未婚少女会在招龙阁摆下一杯亲酿的梅子酒,凡男子,能饮此酒者,既可招之为婿。 罗沙城除了古族,还有徐王两家,三方势力互为犄角,上一任老城主由于韶燕问鼎北域时,战死于淮浦之役,这城主的位置就一下子空了三年,这三年里,表面上徐王古三一团和气,可背地里,各自给对方背后捅刀子。 前些日子,古王两家可谓祸事连连,先是古族十大高手,一夜间醉死街头。紧接着王家十三个矿山突遇暴风雪,不仅人死了百八十,就连库中储存的铜矿,铁矿也不翼而飞,最后是徐家三大长老被毒死家中。这里面多少天灾,多少人祸,古王徐三家可都是瞎子吃饺子,有馅没馅心知肚明。 这一晚,湖亭水榭,古族族长古拓海负手望湖面,白茫茫,冰面如镜。 王家的聘书平展在石桌上,烫红的鎏金大字,明晃晃射进众人的眼中,一旁四大长老表情不一,王家大公子要娶古族二小姐,搁以前,别说聘书,就连送信的人,也得打断腿爬着进门。 王家大公子什么德行,说他猪狗,可还得替猪狗喊冤,从城头到城北,罗沙城八百多里,每一里都得有七八个姑娘被他糟蹋过,这还不算,糟蹋完他就把姑娘卖进妓院,光是一个春香阁,每年都得有百十个新人入庄。 四个长老推来推去,最后老四被推了出去,提着老胳膊老腿走到古拓海背后,轻声颤着喉咙道:“族长,要不,推了?” 话音一落,古拓海紧攥拳心,嘭,冰面突爆,飞溅而来的水花,刀子般划过湖亭,四根半米粗细的石柱被打出了几十个透明窟窿,四个长老借着窟窿,贼眉鼠眼看着彼此,谁也不敢再提一句话。 古拓海一声不吭的走了。 聘书被四枚冰锥牢牢刻在石桌上。 古府今夜太平无事,铜锣梆子敲到三更,守更人像往常一样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这大冬天,积雪白如昼,能起火,怎么可能! 都说罗沙城有三宝,徐家凤雏郎,王家黄蛮子,古家俏寡妇,别看王家大公子王玄朗这般混账,可他却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一双手力提千钧,号称黄蛮再世,在这罗沙城除了顶尖三家家主,几乎就是横着走路。 古家的俏寡妇也正是古拓海的二女儿古诗蓝,二十三岁时守寡,相公也就是老城主的独子,死在了淮浦战役。此人长得闭月羞花,尤其是一双薄唇,含粉桃红,一颦一笑,贝齿若现,钩尽天下男儿心魄。十六岁时,曾进四域胭脂榜前三十,现如今多了几分韵味,就更越发的令人如痴如醉。 黄蛮子惦记俏寡妇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十六岁时起,每年春晓三月都会送上聘书,那时的黄蛮子尚还是个品行端正的少年,与徐家雏凤郎徐凤池,少城主楚云翔,号称罗沙三杰,可自从古诗蓝嫁给楚云翔后,就越发的混账起来,到如今成了谈虎色变的黄蛮子,其中滋味,个中品尝。 再说古逸臣,抱着必杀一人的念头提剑下山后,刚走出半里地,打了个冷哆嗦,脑袋一凉,反悔了。他心想,干脆给老白杀只鸡,反正都是血,他就算眼睛再毒,还能看得出来? 走出古族之地,酒肆村郭林立,罗沙城夜市繁华,大概要到临近天明,这些店铺才会关门修整。 夜晚,尚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街上,古逸臣见了也当不见,若是一不小心漏了馅,再惹上像老白这样的‘老鬼’,就算手指头加上脚趾头,也不够他们吃的。 古逸臣随便走进一家酒馆,从后厨买了只活公鸡,悄悄来到了江边。 四下无人,冷风稀溜溜吹过,黑毛公鸡惨叫了几声,血哗哗随着锋利的剑锋流入剑鞘。古逸臣将鸡收拾干净后,裹上枯黄荷叶,挖坑填灶,又用剑凿开一块冰,烧化成水,和成泥巴,裹着荷叶鸡,等到坑中鹅卵石烧的通红,将裹着泥巴的荷叶鸡,沙土通通埋进了坑里,大约过半个时辰,传说中的叫花鸡就差不多了。 收拾完鸡后,古逸臣盘膝而坐,闭目冥思,只见脑海深处一团烧着淡蓝光的密卷,飘荡着。古逸臣口中念了几句密文,密卷啾的一声飞出,老白从密卷里出来后,刚要说话,古逸臣直接将盛着鸡血的剑鞘递到老白手中。 “小蠢货,终于开窍了?” 老白第一次笑了,不过古逸臣却始终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老白的脸。 嘭,黑色的火猛地从老白身上冒起来,古逸臣吓得囫囵滚出两三米,“老老老白,你要成神了?” 老白脸色阴沉到极点,像是嗓子里夹着苍蝇,“蠢蛋,这是什么血!” “心头血呀!” “谁的?” “额鸡的”。 “黑公鸡的!你个蠢蛋!” 火,腾腾将老白裹的严严实实,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檀香味,古逸臣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下一刻,老白活生生将火逼到了左手,而后,咔嚓,一剑砍掉,溅出金色的血液。 “小蠢货,你这回可害死我了”,老白脸色更白了,瘆人般的白,白的古逸臣想流泪。 老白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小蠢货,我吃了你一根手指,你坑了我一条胳膊,说到底还是你赚了”。 “老白,你别吓我,你不会是要死了吧,千万别呀,你教我的剑法,我还没练会呢,至少也得再挨个七八月,等我练会了,你再死呀!” “” “小蠢货,原本我还能撑上一月,现在只能勉强撑半个时辰”。 “老白,你不就是要心头血嘛,你别怕,我这就给你”,古逸臣拿起剑就要往心窝子刺去,千钧一发间,老白扇过来一巴掌。 “你少一魄,心头血灵性不足,救不了我,其实三年前,我就该死了,要不是鬼界大乱,封印我的河洛密卷被人劈成两半,我早就被天道所除了。” “老白,你不会被烧糊涂了吧,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什么天道鬼道,牛鼻子老道的”。 “很多事情不是现在的你所能理解的,就像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三魂七魄,单单少了修炼最重要的中枢魄,看来你我相遇,冥冥中真是一场造化”。 古逸臣听得糊里糊涂,老白今天话说的确实有点多了,要搁以前,早就吃完馕饼回密卷里推算他的肉身位置去了。 古逸臣很担心,老白这回不是真的要死了吧! “人有三魂,天地二魂绕身外通神灵,命魂养于身通玄,而后七魄,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此七魄为修炼之门,我今日传你天冲魄,中枢魄两门秘术,你记住日后若是剑开龙门,一定要选土地神之神位,只有它才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毕竟你太特别了” 老白没有继续说下去,单手捏印,指尖划过蓝辉,恍如散发神韵的仙草,蕊心交织。 金色血液飘在空中,在蓝色光辉的烘托下,团成球,抖动,挣扎。 老白闭眼,深吸了三口气,呼了三口气。 第一口气呼出,金色血液化作三寸九层琉璃塔,伴着这口气,飞入古逸臣胸口。 第二口气呼出,蓝辉凝出两符,钻入古逸臣两只眼中。 第三口气呼出,老白说道:“别藏了,烤鸡呢?” 古逸臣慌慌张张从土里扒拉出泥块,两只手直接捧着,被余热烫出了浆糊味,疼,直扎心窝子。 古逸臣往地上一摔,泥土碎了,荷叶散开了,鸡肉滋滋冒着热气。 老白撕下鸡腿,嚼了一口,“糊了,看来还是得找个好媳妇,好不好看无所谓,手艺好,能养猫,就行了”。 “老白,你别开玩笑,你不会真要死了吧?呵呵”,古逸臣尬笑了两声,比哭还难看。 老白又笑了,两只翠绿色的眸子没了光芒。 鸡腿凉了,老白不见了,地上多了半截食指,苍白苍白。 古逸臣使劲掐了掐手臂,感情这不是梦,老白真的就没了? 密卷重新飞到古逸臣手上,封口处浮着两个大字:河图。 老白没有讲过这件东西的来历,临死前也没提,古逸臣清楚,这个东西很麻烦,留与不留,连老白都想不清楚,到最后古逸臣还是念动老白以前教的口诀,将密卷收回了身体里。 古逸臣捡起老白吃了一口的鸡腿继续吃起来,吃了一半,眼泪流到嘴里,古逸臣拼命的吃,眼泪却拼命的流。 好久,古逸臣骂道:“老白,你他娘的怎么就没了!” 好久,古逸臣又骂道:“该死的鸡!”。 好久,古逸臣沙哑着骂道:“古逸臣,你个蠢货!”。 天亮了,古逸臣失魂落魄回道火竹峰,刚想上山,冷不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了三四步。 仿佛罗刹地狱,岩浆滚滚从几百米的高峰处涌下,热浪吞噬了一切,人全死了,焦黑的骨骸在岩浆中打着旋,两个黑窟窿眼死死映在古逸臣的眼里。 “不可能呀,没到十五,火山怎么会喷发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逐出古族 古逸臣扇了自己一巴掌,如果昨晚自己老老实实呆在山上,老白就不会死,火山爆发前也能将熟睡的人叫醒,兴许就不会死人,而这一夜,却因为自己,整整连累了几百个人死于非命,古逸臣觉得心里像是灌了铅,压的喘不过气来。 扑腾,古逸臣跪倒在地,狠狠磕着头,直到血肉模糊,直到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喊声。 “逸臣哥哥,逸臣哥哥” 伴着几十个身着古族素袍的刀客快步而来的,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着着黄裙哭得梨花带雨,虽隔着百十米,但仅是轮廓,便已经容色绝丽,不可逼视,等靠近了,更觉肌肤胜雪c娇美无比。 古逸臣灰蒙蒙的心海被那空灵的声音搅得层层波澜,那个清脆的声音,他似乎从哪里听见过,记忆的大门缓缓敞开,似乎是在三年前,有个叫云秀的小姑娘跟他同一天进入古府,一样的寄人篱下,一样的无父无母。 古族刀客飞身而至将古逸臣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一人锁骨封喉,一人上前绑上蛮牛筋,“古逸臣,你看守不利导致矿毁人亡,可认罪否?” “我认罪!” “逸臣哥哥,不要!” “秀儿”。 为首的刀客说道:“来人,就地,斩!” “慢着!”,云秀紧紧抱住古逸臣,同时愤怒的眼光扫过众人,冷冷说道:“怎么说逸臣哥哥也是古二爷的义子,你们就这么随意斩杀,难道就不怕古族长事后追究嘛?” 为首刀客露出不屑的嘲笑道:“古二爷,你是说那个老疯子?哈哈哈”。 古逸臣怒声道:“我不许你侮辱义父!” 云秀抚着古逸臣后背,脸上突然露出略带狡黠的笑容,“如今铁矿已经毁了,你们就算杀了逸臣哥哥也无济于事,况且,若你们真的带着逸臣哥哥的尸首回去复命,你觉得正在气头上的古族长难道不会把气撒到你们身上?” 一个略微偏瘦的刀客伏在为首刀客的耳旁私语道:“三哥,得让这个小崽子活着,要不然古族长找不到撒气的,咱哥几个就没好果子吃了”。 为首刀客点了点头,“小崽子,再让你在古族活一会儿”。 云秀瞧眼下的危机已解,便贴着古逸臣的耳朵,悄悄说道:“逸臣哥哥,一会儿见了古族长千万要记住,要说你是被人掳下山,今早趁着守卫松懈逃了出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说你见过那人的模样,若古族长仔细问起那人模样,随便编既可,但最后要讲一句‘若下次再见,一定能识出那人’,如此,你就能保住性命”。 古逸臣没有回应,但经不住云秀一直深情款款看着自己,终是一脸苦笑,留下了一句话:秀儿,好好活着。 为首刀客不耐烦道:“腻腻歪歪还没完了是吧?给老子起来!” 云秀柳眉一凝,他分明是在跟自己诀别,口口声声讲好好活着,可没有他,高屋檐下,可就剩下秀儿一个人继续寄人篱下啊! 云秀心里道:逸臣哥哥,你好狠的心呀! 临走时,云秀抹干眼角的泪,眼睛笑出一弯月牙,“逸臣哥哥,我美吗?” 古逸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抬起头仔细瞧了眼前这个少女,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先不自觉地开口道:“美!” 接着云秀笑着吹了口气,一枚比头发丝还细的冰针,避过了所有人的眼睛,扎进了古逸臣的舌头。 “小崽子,临死前还有闲心勾搭楚三小姐,还是想想一会儿见了古族长,该怎么求饶吧”,刀客将棉布团塞进了古逸臣的嘴里,最后众人扛着回了府。 等所有人走后,云秀纤手缠着一缕秀发笑道:“秀儿看中的人,只有秀儿能杀,别人,就算他自己想死都不行。可该怎么帮逸臣哥哥逃脱罪名呢?”,云秀往山上瞧了瞧,岩浆已经停止了流动,渐渐凝固下来,烤焦的尸骨被冲到了山脚,七零八碎,只有两三具尸骨尚还完整。 云秀捡起古逸臣落下的铁剑,笑着往尸骨堆前走去 古逸臣早下定主意为所有死去的人偿命,也许早一点死,碰巧还能在黄泉路上遇上老白,两个人共赴忘川,倒也不算寂寞。想到这里,古逸臣的心里竟有些释怀。 刀客的脚程很快,不消三炷香,便回到了古族亲府。 一炷香后,惊鼓一锣。 古族每当惩处族内子弟时,会在亲府最高楼上敲惊鼓,用以震慑,警示后人。按照鼓声的次数,分为九锣九个等次,前三锣为惩处古族下人,中三锣为惩处古族长老子弟,后三锣为惩处族长子弟。 这一声鼓声深深刺地古逸臣心里痛如刀割,按照规矩,身为古族二爷的义子,当惊鼓七锣,一锣,在古族人眼中,原来自己竟是个下人,下人中最下等的人! 押至律宗堂,四个长老包括古族长古拓海齐至,不过堂里还有一个英磊挺秀,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他是古族少族长古展元,也是古族最瞧不起古逸臣的人,要说原因,没什么,就是瞧古逸臣不顺眼。 古逸臣一被扔进门,古展元先嘲弄道:“还带进了干什么,铁矿看管不利,按族规当斩,来人,逃出去宰了!” 四个长老齐声附和:“对对对,少族长说的对,该杀该杀!” 局面一边倒,古逸臣早就想到有这一出,可这个时候,他还是想如果能有个人帮自己说个话也好,至少证明在这古族,还有个人,不把自己当狗。 心机颇重的古拓海未开口,只是宽大的手掌一直盘着两只铁核桃,直到核桃间摩擦的声音淹没了众人的吵闹声,他才说道:“古逸臣,你怎么说?” 声音不大,却沉如洪钟,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认罪,求死’,古逸臣想开口说这句话,可舌头却麻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难道是秀儿做的手段”,古逸臣心想道。 古拓海又问道:“不说话,是不想说,还是有无话可说?” 古展元抢先说道:“当然是无话可说了,这小崽子本就是外人,古族的事,他怎么会用心去做呢,爹,快宰了这个小崽子吧!” 古拓海回头瞪了古展元一眼,堂内即刻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堂外传来轻柔的女人声音,“还有六天我就要第二次被你们嫁出去了,爹,哥,众人伯伯,这个时候你们还要杀人嘛?” 声音一点点消失,堂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但古逸臣的心却剧烈跳动起来,仿佛一见钟情般的悸动。古逸臣回头一转,只看到穿着红裙,踩着鸳鸯红鞋的风韵背影,举手投足间,媚柔可羞花。 古拓海看着那个软弱的背影摇摇晃晃,干裂的唇颤了颤,“黥刑,逐出古族!” ‘不要,我宁愿死也不愿在脸上刻字’,古逸臣张着嘴大叫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黥刑,也就是面部刻字,这将意味着受刑人一辈子将顶着脸上这个耻辱的印记活着,可谓生不如死。 在韶国,黥刑排在斩首之下,腰斩之上。 前来执法的卫士问道:“族长,刺什么字?” 古拓海淡淡道:“奴!” 铁核桃摩擦碰撞的声音渐渐被堂中杂声覆盖,古拓海心念道:二弟,你这个义子是主是奴,我说了不算,得看他。 午时,古逸臣像一只过街老鼠般捂着左脸上的印记,跌跌撞撞从古府跑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紫微斗数 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下得稀稀落落,风却很大,雪花斜飞,侵袭着游荡的人。古逸臣走了很久,累了,停在城北棚户区的街角,放空手脚,仰面重重倒在地上。 风雪加急,行人匆匆,就连街上四处觅食的野狗也夹着尾巴,悻悻而逃。它们知道,只要挺过了这场雪,春天就会到来了,至少还能舒舒服服活个四五个月。野狗经过古逸臣的身边时,眼睛中露出鄙夷的目光,人比狗活着容易,狗且偷生,人呢? 街上一直未挪窝的,除了等死的古逸臣,还有两个雪中博弈之人。 老者说:“我赢了”。 少者笑道:“师傅只赢在棋盘,而我赢在庙堂”。 老者嚼了粒花生米,抬头看了这场雪,缓缓道:“一雪天下白,一鸣天下先!卧龙武,凤雏文,问天下成神有几人。” 话一落,旭日升起,风雪骤停,老者左手摇铃,右手七星卦旗,一步一丈,雪上无痕。 少者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时从街角跑来一只雪原狼,嘴里叼着一件貂绒袍,少者接过袍子,一人一狼去向徐府。 古逸臣昏睡了很久,直到夜色如漆,醒来后睁开眼,身上多了件貂绒袍。古逸臣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是赶不上老白了”。舌头不再发麻,古逸臣清楚听见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喜悦,里巷传来打更人的锣声“三更天喽”,子时已到,百鬼夜行,凡人瞧不见,古逸臣却清清楚楚识得出。 浩浩荡荡几百只飘忽闪烁的身影排成一行,胸膛皆被一条黑色铁链贯穿,铁链的尽头是一只几十米长的青绿铜兽,似鸟,样子像雕,头上长有三纹独玉角,据《山海界经》记载,此物唤蛊雕,乃鬼界六大勾魂兽之一。 蛊雕像是一团没有实体的气,穿过一座座实体的房屋,慢慢振开翅膀向着天空飞翔,这时远远的,只见沧江的夜空上,黑云洞开一条旋涡,蛊雕叼着铁链飞去,百鬼狰狞呻吟,但突然旋涡里传来一阵嘹亮龙吟,响彻云霄,震慑芸芸。 龙生九子,四子蒲牢,好音好吼。 铁链从街道上一点点消失,古逸臣飞扑到铁链的尾端,牢牢地抱住。 铁链一点点缩进旋涡,古逸臣被铁链拖到了半空,从高空望下罗沙城,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自己而亮。 古逸臣慢慢靠近旋涡,只见一只龙正盘旋于旋涡当中,当六轮血月偏移至江心处时,旋涡慢慢闭合,古逸臣心想:这回总算能见到老白了吧。 江面之下,一只几百米长的庞然大物正慢慢向上游去,就在古逸臣即将被旋涡吞噬的刹那,一只鲸,嘭的一声破开冰面,张开几十米的嘴巴,朝着旋涡吞去。 《东都赋》言:海中有大鱼曰鲸,海边又有兽名蒲牢,蒲牢素畏鲸,鲸鱼击蒲牢,辄大鸣。 怦然天边一白,巨龙像一只困于烈日下的蚯蚓,剧烈扭动着蛇身,蜷曲成一团,身体发出耀眼的白光,随即旋涡关闭,鲸扑了个空,倒把古逸臣一头撞出了数十米。 “又没死成,老白,想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呀!” 这一次,古逸臣真的死不成了,从高空下坠落,腰间砸到石头上,整个下半身瞬间没了知觉。 “老白呀老白,给我指条道吧!” 古逸臣像往常一般,再一次念动了召唤老白的秘诀,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古逸臣不甘心又念了一遍,突然,天空中飞过一只乌鸦,古逸臣欣喜地抬起头等待奇迹。 乌鸦飞过,嘎嘎叫过,古逸臣心凉了半截。 半柱香后,黑夜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你还不明白嘛,如果只依赖别人而活,那你永远是个寄奴,一辈子翻不了身!” “老白!老白!”,古逸臣大喜过望,这么富有磁性的声音除了老白还能有谁。 古逸臣的胸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九层塔重新出现,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从古塔里传出。 “你所认识的老白已经消失了,我只是他的记忆,在完成了他临死前的指令后,也会消失”。 古逸臣垂头抹泪,抽泣了一会儿,问道:“你怪我嘛?” “我只是个精神傀儡”。 这句话虽简,但比刀子更锋利,划破了古逸臣最后的一丝幻想。 古逸臣问道:“老白让你做什么?” 塔里飞出一张泛着蓝光的画贴,最左边有一竖小字:封魔榜。 “神魔之战你听说过吧,那虽然被世人当成传说,但却是真的。生命禁区逃出的第一批魔已经全体阵亡,但有混天六魔尚还再世,他们的肉身由于无法被毁灭,所以被神族关押在山海界与异界的某一宇中,而元神则被轮回天链扯入凡间,转世成人”。 古逸臣苦笑道:“老白是让我帮他找出这六人?” “不止如此,他要你混入神族,偷出六具魔躯,再助六人成魔,打开生命禁区,送他们回家”。 古逸臣摇了摇头道:“太远了,我只有两条腿,飞不到那里的”。 “但你欠他一条命”。 古逸臣被这话噎了回去,老白的命得还! 古逸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问道:“老白难道是混天六魔之一?” “六魔之五,无相剑魔”。 古逸臣心想道:剑魔,怪不得老白以前老是让我练剑。 古逸臣又问道:“可那六人如何去找,茫茫天下,光是这神遗大陆便有百亿之人,更别说玄黄宇,山海界,异界了”。 “按照紫微斗数推算,你属千年难遇的君臣庆会格,命宫有紫微星,得天府c天相c左辅c右弼c文昌c文曲c三台c八座c龙池c凤阁c恩光c天贵等十二吉星相助,而六魔转世携星而落,必在此十二吉星中,等你学会紫微斗数,便能通过星辰日月推算出他们的位置”。 古逸臣想起这三年,老白经常提到推算肉身位置,原来竟是用什么‘紫微斗数’来算的,好奇使然,古逸臣问道:“紫微斗数好学嘛?” “他学了两千年,小成”。 古逸臣惊愕到极点,倒不是因为此法难学,而是老白到底活了多少岁。古逸臣没有继续问下去,对于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好,免得扰乱自己的心神。 路很清了,古逸臣打算活下去,能不能走到老白要求的境界尚不知,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打算走下去。 “对了,老白说我七魄少一魄是怎么回事,难道跟我失忆有关?”,古逸臣疑惑道。 “你很特别,以前的记忆绝大部分都储存在丢失的中枢魄里,要知道凡间的人储存记忆都是在天冲魄,只有巫族记忆才储存在中枢魄里。如果我猜测不错,你应该是巫族之人,死后,从凡人的肉身上借尸还魂,所以才会有魂魄属巫,肉身属凡”。 “那也就是说这个身体并不是我的!” “没错”。 古逸臣陷入了沉思,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无休止的迷宫之中,刚走出一个出口,接着又掉进下一个入口,只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乖乖前进。 “我记得老白临死前传了我天冲魄,中枢魄的法门,该怎么用?” “天冲有九脉,中枢有六符,九脉齐通可奴天地万决,六符遁现可役天地百气。决者,一言撼日月,气者,一雷劈百宇。你且闭目收敛心神。” 古逸臣按此照做后,古塔传来了下一步的指令:“此四句真言,你且念动‘太微玄宫,中黄始青。 挺神空洞,开化玄门。 云营围绕,罗布天机。 三魂归一,金刚阿弥’” 随着古逸臣念动这三十二个字,隐隐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要冲出来,与此同时,体外浮现出了两团黑白斗玉灵像,绕着自己打旋。 “人有三魂,天地二魂绕身外,命魂养于丹田,三魂归一为阳神,七魄归一为阴神,阴阳结合化元神。阳神九合吸月华,皓空三吐窍玄关,此时不归位,何时更待!”。 古塔升于半空中,江面水光粼粼,六轮皓月轰然倾下灿烂的光辉,灌入古塔之中,随着古塔嗡嗡声起,古逸臣身体冲出一团红火,转入黑白斗玉中央,三团灵像转至急速,一股眩晕之感涌遍全身,极像蒙着眼立于怒海楼船之上。 “一塔镇天地,一落聚三魂”。 古塔重重从古逸臣的头顶落下,同时将三团灵像压入古逸臣体内,直至胸口下六指玄关处。 月辉缥缈,点点洒落,将古逸臣点缀的神光璀璨。 “左瞳灵光,九纹醒现!” 突然古逸臣的右眼里出现九条金色波纹,只是一瞬间,天地巨颤,乌云雷作,滚滚江头百尺浪头激涌。 古逸臣一声怒吼,六月移至落凤山,五更鸡鸣,天亮。 “九纹之剑纹共要觉醒六次,每觉醒一次都会夺天地一份造化,凡人修炼,窍玄关,过泥丸,垒重楼,破黄庭十二结,偃月炉,升阳神,此六境过后,才可开龙门成神,你且记住,除非每境大成,不要擅自提前觉醒剑纹,否则以你凡人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这份力量。” 朝日升起,‘老白’重新归入古塔之中,按照小白的指示,因为没有中枢魄,所以无法修炼六符,眼下只得全力提升天冲魄,而后彻底窍开玄关。 人有七魄,每一魄都好像一团流动的水,滋养着肉身与三魂,关于练魄,世人手段颇多,但总和起来无非是两种,一是魂魄相生,二是肉身储魄。 当世三大家,儒佛道所持不一,儒家儒家注重现实,旨在精神不朽,主张建功立业,通过立德立言立功,创造三魂不朽,因此儒家修行,文重于武,成神之路往往文抵天峰。 佛家注重来世,人生在世如苦海行舟,没有涅槃成佛只能在六道中轮回,佛家多鬼神,多是死后入鬼界,六轮入空成佛。 道家追求长生不死,肉体不朽,讲究丹田一口气,气聚则生,气散则亡。为了保气而长生,需要经常服用外丹和修炼内丹。有道云:神人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此外,三大家之下还有小百家,偏千门,整个山海界,修炼的方法何止千万,每一门都有所长所短,老白传授给古逸臣的九纹,不过是一门驱动法决的功法,剑纹者,可将世间剑决威力提升百倍,眼下一次醒纹,只可将剑决威力提升八倍,但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学会剑决。 老白只教过自己剑招,也就是横砍劈扫刺等等,剑招组合成剑式,剑式又汇聚成剑决,单是最简单的起手式,便至少有三十多种剑招变化,更别提剑决了。 有时候,别看高手随意收剑入鞘,但若是真的有人靠近一步,身体立刻爆成齑粉,更有甚者,覆手山河倾,飞剑三千里。 天下剑招三万三,老白只教了古逸臣三万两千九百九十七,余下三招未传,就此而言,能运用天下九成剑式,七成剑决。在这神遗大陆上,古今最强的寂空决也不过才九百式,一万三千招,单从剑招来说,古逸臣几乎称得上祖师,可光这样有什么用,不会剑式,别人一剑砍来,单凭剑招,躲都躲不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初遇凤雏郎 昨晚沧江的巨大怒涛声惊醒了酣眠中的罗沙城,天刚蒙蒙亮,江面便聚集了数百渔民,这其中不乏徐古王三家的探子。古逸臣想离开,可腰伤了,双腿没了知觉,单靠爬,一个时辰才行了不过百米。 “哟,这不是被古族赶出来的狗奴才嘛,大伙快来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狗,哈哈哈” 不知谁在人群中起哄,在江边找不到乐子的人们自然把目光投向了地上艰难匍匐着的古逸臣。许多乞丐们端着破碗熙攘而来,都想瞧一瞧那个比自己混得更惨的‘寄奴’,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你瞧,他脸上还刻着字呢,嘿嘿,活该,长这么个白俊的脸,还被古二爷收为义子,他姥姥的,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了,这回好了,被人赶出来了,以后哥几个得好好‘照顾’咱这个新来的小兄弟”,几个乞丐纷纷议论着,脸上无不笑得挤出了包子褶,有几个手快的,扒下了古逸臣的外袍,值钱的,不值钱的通通揣到了兜里。 顶着众人一副观赏落水狗的目光,古逸臣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本该同病相怜的乞丐,竟成了戏耍自己最凶的人,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指着古逸臣说道:“儿子呀,你可要好好看清这个人,若是你以后像他一般不求上进,就算再有贵人相助,也迟早落得个跟狗抢食的下场”。 孩子天真问道:“可是爹,他都这么惨了,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帮他,您不是说儒家重礼,仁爱世人嘛?”。 中年人脸涨得通红,拉起孩子匆匆离开了此地,“你懂什么,爹不帮自然有不帮的道理,你只要知道以他为戒,力求上进就行了”,孩子一脸无辜地嘟着嘴跟着父亲回了家,可他的心里还是不解地问道:难道他最需要的不是帮助嘛。 孩子的一番话倒是把围观的人憋得脸红,几个正准备就此抒发世风日下的老夫子,也在几声不自然的轻咳中散去。 罗沙城重儒,儒者,讲究高山俯百川,西流东去,洞若观火,但世上多腐儒,眼高而手低者,十之七八。 古逸臣没有理睬这些人,他用手肘撑地,咬着牙前行。 的确以前的他不过是个只求安逸平凡的少年郎,从没有与人争抢之心,老白也曾不止一次数落自己不思上进,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平淡的活着不好嘛,难道非得执牛耳者挥斥捭阖,才算的上‘活着’? 古逸臣心底冷笑,自己天真了三年,如今是时候‘活着’了。有路,爬着也要走,没路,头拱出一条路! 古逸臣把头埋在头发里,继续爬着,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精致小巧的白靴,由于靠的很近,古逸臣甚至能闻到白靴中散发的一股清香,那是少女特有的香味,嗅起来仿佛初春盛开的兰草,清雅脱俗。 古逸臣想要绕过去,但白靴一直挡在他的前面,“姑娘,你挡着我了”。 啪嗒,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古逸臣的头顶,滑过满是污泥的脸庞,凉凉的。流进嘴里,涩涩的。 “逸臣哥哥,秀儿背你回家”。 沧江水岸三十里,丽人白靴九千步。一步两滋味,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天雪冰白,二人的背影在这天地间显得形如蝼蚁。 “秀儿发誓,古族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要活着,不光为老白,还为秀儿妹妹”。 心事无声,悄如傲梅,却待花开,一盛春华。 云秀将古逸臣带到罗沙城一间破旧的土地庙,把完脉后,云秀在古逸臣的腰间扎了三十六针。而后云秀找来一只木桶,在土地庙里用砖块搭了个火炕,并将木桶架在砖块上,里面倒了半桶雪水。 云秀红着脸问道:“逸臣哥哥,你困嘛?” 古逸臣摇了摇头。 云秀咬了下唇,一脸娇羞。 云秀笑着问道:“逸臣哥哥,我美吗?” “” “美~”。 熟悉的冰针再一次刺进古逸臣的舌头,但这回古逸臣却浑身麻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呼呼入睡。 云秀将整个土地庙封的严严实实,热气逐渐充满整个屋子,汗水浸湿了云秀的额头,划过冰脂罗敷,滴到地面,溅起一袭幽香。 云秀闭着眼摸索着褪去了古逸臣的衣衫,扶他入桶中后,心中的小鹿扑扑乱撞,她紧张地咬住了拇指,左手一直拧着裙带,像是下定了决心,遮着两弯皓月的乌云缓缓舒开,清澈的眸子划过木桶,两点红霞灿放。 第二日夜晚,古逸臣伸了个懒腰,云秀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行书信,一副青铜半遮面具。 古逸臣不知云秀使了什么手段,醒来后双腿重新有了知觉,他站起身拾起书信,上面写着:速来翠云山。 古逸臣没有过多细想,他戴上青铜面具后,行了半个时辰,来至翠云峰下。 古族自先祖百年前从东域迁至北域韶国,到如今,所积累下的产业非比寻常,单是韶国罗沙城这一支,就占有矿山二十五座,药山十二座,畜牧一百三十所,梯田九十处。其中,翠云峰山高不过百,却药草丰盛,由于前有千米高山遮挡,且多雨少云,极适于灵芝生长,所以在翠云峰上,每当深夜,随处可见散发着淡红光的伞芝。尤其若是下过雨,或是雪融后,灵芝孢子井喷似弥漫于空中如萤火飞舞,美妙至极。 但此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在这翠云峰山,有种虫灵芝,夏日虫冬日草,为虫时显药性,乃养精魄的大补之物,多为房中术,或密宗双修之士所求。其为草时显毒性,可使人产生幻觉,西域唐门的百花落雁散正是此物练成。 就在古逸臣暗自观察山脚的守卫时,一只冰冷的匕首悄然落至脖间,突如其来的危险,使得他下意识低头,反手转身,脚起侧踢,匕首落地的一瞬间,乘势一掌封喉,两指锁,虎口六分力。 “秀儿,怎么是你”,古逸臣力道使得正好,六分力,既锁喉,也不会死,但他没想到,偷袭的人竟是秀儿。 “逸臣哥哥,好俊的招式,你是跟谁学得?”,秀儿娇小的脸上挂起酒窝,半是惊喜,半是羡慕。 老白生前不让古逸臣泄露他的存在,就算亲人也不行,所以古逸臣只是笑笑,避过了这个话题。 秀儿嘟了嘟嘴,眼中闪过一丝怨气,不过酒窝陷得更深,直把古逸臣的目光勾了过去。 “好吧,既然逸臣哥哥不说,全当秀儿刚才自讨没趣,攀不上那位高人两三招的指点”。 古逸臣伸出一指贴到云秀的唇前,小声说道:“嘘,有人来了”。 顺着古逸臣余光撇去的方向,有位二十五六的白袍郎,携着模样十七八的俏玉人儿,飘香而至。 单不说那俏玉人儿如何的出水芙蓉,闭月羞花,却说那白袍郎,肤如春芽,嫩比秋水,一双丹凤眼,隐在羽眉中,看不透,猜不透。 平生所见男子中,能看至痴处,除了老白,此人第二。 “九师妹,好久不见”,白袍郎拱手一笑,拂袖间,魅众生。 “徐师兄,小妹也不与你继续客套了,咱们先说好,等寻到九头水灵芝,你四我五”,云秀直截了当道。 俏玉人儿听闻,眉间月牙纹亮起,她怒道:“一会儿公子出力最多,凭什么只分得四头,而你不过带带路就分去五头,这不公平!” 云秀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白袍郎喝住俏玉人儿,说道:“冬萱不得无礼,九师妹,就按你说的做”。 “可公子” 古逸臣仔细盯了白袍郎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最后在云秀的拉扯下,回了回心神,随着三人悄悄绕至翠云峰北面山脚。 灌树林千百错落,一眼望去,夜幕下仿佛一片枯骨堆成的乱坟岗,阴风阵阵,老鸹呱呱扯着嗓子在冷风中叫着。 白袍郎从凤纹袖中掏出一支绿玉箫,纤细的手指在玉箫上快如残影,但曲子却缓缓绵长,随着声音渐渐低沉,萧上飞出一只白雀,白袍郎于是收音停下,待白雀落至指尖,紫火突然冒出,白雀衔着火种飞去山脚。 趁着白袍郎施展神通,古逸臣小声问云秀道:“秀儿,你这个师兄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懂得奇门遁甲之术?” 云秀抱着古逸臣的胳膊笑道:“韶国四俊,灵俊无尘,卧龙凤雏,幼麟煚狐。我这凤雏郎徐师兄可不光这点手段,逸臣哥哥,你要记得,日后只可与他为友,切不可为敌,否则,就算十个秀儿也救不了你”。 听云秀这一番话,古逸臣倒是对这个久负盛名的雏凤郎好奇起来,单不说那旷世神韵,且听坊间传言,此人文采医术双绝,儒术师从韶国董老太师,虽是儒宗内圣一脉,但三年前韶燕争霸,曾持节一言退去赵十六牧,凭此功入凌云阁十二功臣之十一,也因此由内圣转外王,成为当今一代名士。 按照辈分来讲,楚家渊从儒宗内圣颜派,楚家三兄妹皆师从颜派第九代小圣颜子回,而那小圣与董老太师又同辈,因此,云秀见到徐凤池自然要叫一声师兄。 儒宗讲究君子六艺,礼c乐c射c御c书c数,即四文二武,而这凤雏郎精通礼乐书数,若不是转入外王一脉,丢了董老太师衣钵,想必今日已成一代小圣了。 待山脚出现一团紫色巨光,嘭的一声涌出一朵暗紫蘑菇云,箫声又起,白雀叼着一团紫火飞来,徐凤池伸出苍白的手,紫火落至掌心,古逸臣瞧得清楚,他的掌心竟天生凤纹,云秀靠上前去,紫火在徐凤池的掌心绽开一朵兰花。 呼,徐凤池吹了口气,兰花化出像水母一般的九头水灵芝。 “九师妹,也让我瞧瞧你的手段吧”。 水灵芝乃是灵芝上品,对于滋养天冲魄有奇效,其十年生一头,长至九头,服之可引元气窍玄关。但水灵芝生于水,养于火,而且此火非凡火,须得六境修炼至三境,垒重楼,生阳火,以此火温养。 云秀温婉一笑,掐指滴出一滴血,弹指飞血刃,卷下五头水灵芝,接着玉指一钩,水灵芝融于血,血滴成血雾,归入玉人中。 “好个‘炉鼎’,九师妹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徐凤池邪魅一笑,与冬萱消失于夜空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窍玄关 重新回到土地庙,云秀突然关上庙门,双手别在背后,身子前屈,脚尖点地,酒窝含娇,“逸臣哥哥,你愿意跟我双修嘛?” 古逸臣结结巴巴道:“双双双修?” 云秀唇角一弯笑道:“骗你的,秀儿练得可是处子功,未破黄庭十二结前,决不可失了贞洁,所以,哼哼,逸臣哥哥,你是不是想歪了?” 古逸臣松了口气道:“秀儿,以后可别开这种玩笑,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妹妹的”。 云秀小嘴一嘟,“呸呸呸,谁要你做哥哥的。好了,水灵芝也偷到了,逸臣哥哥,你赶紧准备准备,秀儿帮你窍玄关”。 古逸臣不解道:“秀儿,你不是已经吃了水灵芝,怎么还有?” 云秀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回道:“秀儿说有就会有”。 古逸臣盘膝而坐,掐指闭目,云秀取出一个杏花荷包,从里面捏出十三根银针,双指一滑,如扇状,嗖嗖嗖,十三声响,银扇下入古逸臣肌肤二分。 云秀粉唇微张,两排皓齿泛着水光,但见一枚红色冰针飞出,没入了古逸臣的天灵盖。 “七窍又七魄,十识悟六通,百气丹田汇,玄关此中开!” 云秀丹田运气,提至玄关,轰隆,一团紫色光晕现出身外。 七魄之中,灵慧属金,玄关化气,指地成金! “缚!”,云秀指尖流光,点于古逸臣百会穴处,只见一团金色光芒如瀑布倾下,将古逸臣紧紧包裹起来。 “逸臣哥哥,你快些运气,我这金缚撑不了多少时刻”。 老白曾说过,窍玄关,触识环,一环一幻心胆寒,这窍玄关难得不在于运气玄关,真正考验的是能否冲破幻境。 人有十识,也称天赋,在窍玄关时,其十识会从左手中央上浮现,分别为方丈识c通天识c三合识c菩提识,福禄识,成就识,起家识,消灾识,善知识,佛法识,十识与天地二魂相通,一般宗门选拔弟子主要便是根据十识而择录。 昔日密宗达墨禅祖面壁六十载,悟一掌十识经,可观众生命盘,除品格殊绝之人不入此法,其余等皆可用天星法来推演。 天星法,取自生辰四柱十二宫,指有三节,节下一斗,而一掌十识经,是观左手四柱(除去大拇指)上的节与斗摆出的十六个格子。 此十六格四行四竖,再除掉中央四虚格,外侧十二格也称天辰十二宫,从第四行第三个格子顺时针开始,依次为子c丑c寅c卯c辰c巳c午c未c申c酉c戌c亥,每一宫皆有天命,比如古逸臣被老白吃掉的小拇指上,有申酉戌三宫,分别对照天人孤道c天畜刃道c天修罗道。 就拿天修罗道来讲,神遗大陆两千年前,儒宗曾出了个绝顶命格之人,后人称其为血夜夫子,三十岁文抵天峰,却未成神,相传天峰现世那日,年轻夫子提着一把戒尺,临天问,无果,夫子一怒,斩龙成道,自此六十年间,神遗大陆,玄黄宇,山海界,此间再无真龙! 由此,儒宗与龙裔的梁子从此结下,固世有儒不好龙之说。 再说古逸臣,运气至玄关后,人已入幻境,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没有光的世界,视听嗅味触五感皆被剥夺,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甚至连自己也摸不到,无形无相,如一阵有思想的风。 窍玄关,先失五感,后醒十识。 十识之方丈识,主文学问,多为儒者兴。 十识之通天识,多为阴阳眼,可辩人鬼,极擅玄修,世之渡者兴。 十识之菩提识,天道宠儿,乃仙古纪元留下的灵根,据说有此识者,悟道只在俯仰间,但神遗大陆从未有人觉醒过此识。 凡能觉醒此三识者,必为世之大才,当下神遗大陆,方丈识者一万三百多人,通天识者一百零一人,菩提识者,无。 光从遥远的细缝处亮起,一道白线,耀眼璀璨。 五觉复,十识醒。 古逸臣觉醒了一识,片刻后,又觉醒一识,接着,觉醒了第三识。 左手三纹亮起,方丈,起家,善知。 眼睁,左眼剑纹亮起,玄关彻开,体内元气如山洪暴发,嘭,土地庙炸成粉碎,云秀躲闪不及,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出十多米,衣衫尽毁,咳了口血,晕了过去。 六轮月,枝头耀。 古塔从玄关飞出,吸了云秀吐出的血后,发出了金色光晕,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古逸臣的面前。 “老白,唉,小白啊”,古逸臣失望道。 “那个女人不错,上好的炉鼎,你若是睡了她,兴许可以直接步入六境之三,垒重楼。” 古逸臣收气回玄关,起身脱下了外套,慢慢步至云秀身前,一字一顿道:“小白,你记住,她是我,亲人!” 古逸臣将外套裹在了云秀身上,又拾了些柴,生了堆火。 木柴比较干燥,烧起来噼里啪啦的响。 小白说道:“玄关已窍,你现在可以修炼剑决了”。 古逸臣抹干云秀唇角的血渍,左眼中的紫色波纹渐渐消失。 “谈何容易,我现在连剑式都不会,何谈剑决呢?” 古逸臣抬头看了眼小白,老白的眼睛是翠蓝色的,像一颗蓝宝石,而小白的是一双冰冷枯寂的灰色眼睛,从他的眼里,古逸臣看不到自己。 一夜过的太长,云秀醒来后,发现古逸臣靠在自己的白靴上睡得正香,日上三竿,暖暖的阳光在她的脸上柔柔搓着,两只小酒窝盛了满满一片红云。 云秀系好袍子,望了望天边飘来的一朵少年身影的白云,心里道:好傻的人,是秀儿没有魅力嘛 云秀离开了古族三日,怕多生事端,在将古逸臣安排到棚户区,楚家以前的一处宅邸后,匆匆回了古族。 雁子北归,书信捎来。 古族亲府,古诗蓝的房内,云秀接到了一份紫泥封住的书信。 信不长,短短几十个字,不过云秀看完后,兴高采烈道:“嫂子,我大姐要回来了”。 红帐里,熏炉滚滚缈云烟,滑过那人的身影,烟却淡了三分,朦胧之下,唯有一双红鞋露出帐外,虽是随意,但风韵乍现,叫人忍不住捧在心怀。 “云芝过得还好么?”,轻灵的声线如同古琴上跳动的曲子,淡淡的雅,淡淡的伤,撩拨心弦。 “大姐嫁人了,是个将军”。 “嫁人”,红鞋上滴下一滴泪水,啪嗒,散成银珠。 云秀收起书信,掀开了红帐。 千缕光丝斜吹,红衫女一笑,羞落光丝。 “好了嫂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等大姐一来,我就带着你一起离开,若是古族长想拦,那得先问问我大姐跟姐夫”,云秀靠在古诗蓝的蝴蝶肩上,笑道。 古诗蓝闭上了眼,笑中流泪。 入夜之后,徐凤池回到了毒阁,雪狼跟在他脚下。 三口两米高的羊角鹿纹炉中,熊熊的火焰张牙舞爪的从通风口扑出,仿佛地狱里受刑的恶鬼。幽暗的屋子里,徐凤池靠在炉旁的躺椅上,双手合在肚前,他虽然有些困倦,但仍微睁着眼,让一丝光亮钻进那双神鬼莫测的丹凤眼中。蓝紫色的火焰在他脸上不断变幻着,他手指轻轻拨弄着手中的半块墨绿色的玉简,沉重地吸了口气。 令人惊奇的是地上那只雪狼眉心浮现出了个月牙形的淡紫色印记,徐凤池解开了自己的袍子,随手扔在了雪狼身上。 药炉中火烧的更旺,墙上的影子时而凝缩成一线,时而遮住顶窗,外面寒鸦盘旋过屋顶,冷冽的风呼啸而过,躲到枯树洞里避寒的老猫幽绿色的眼珠在黑夜中鬼魅般的一闪一闪,风停后,墙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还欠点火候”。 摇椅上,长着毛茸茸狼耳狼尾的十七八岁端妍绝伦的少女骑在徐凤池的身上,她仅披了件长袍,没系扣子,火光照耀在她玉色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公子”,狼耳少女幽怨地低喃了声,那双冰冷的手触到自己的脸上时,她激动的竟有些窒息。 “这么美的脸蛋,世人都说狐妖最媚,若是见了你这狼妖,恐怕会自打几个巴掌,认为自己愚不可及”,徐凤池邪魅一笑,在狼女失落的目光中,将那扣子一个个重新系好。 “‘冬萱’这个名字你喜欢嘛?”,徐凤池托着狼女红扑扑的脸蛋笑着问道。 “喜欢,公子给的,萱儿都喜欢”,狼尾被他温柔抚摸着,冬萱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炉内的火仿佛烧进了她的心窝里,她忍不住大口地呼着热气。 徐凤池把她拥进了怀里,冰冷的手埋入她温暖的长发中,“人都杀干净了嘛?”,他突然问道。 冬萱感受着这彻骨的凉意,心里却如小鹿乱撞,“陷空岛采集蛮晶的三百一十三人,逃跑途中被冻死了一百二十一个,失足掉入冰窟死了一百一十个,我亲手杀了八十一个,但还有一个三年前闯入罗沙城的外地人不知所踪”,冬萱脸上有些不甘心。 徐凤池脚尖点了下地面,躺椅开始摇晃起来,火光一扑一闪,徐凤池把头埋进了她的长发中,贪婪地吮吸着那股略带血腥的妖魅味道,“不必找了,王虎那边传过消息,据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三年前就死了”。 “以后公子还会要我嘛?”,冬萱有些紧张地问道。 徐凤池往她毛茸茸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说呢?”,那狼耳像是被冷水激着一般,绒毛尽立。 “自韶燕争霸后,我虽在罗沙城避世三年,但如今局势再过明朗不已,摄政王想反,首辅岳子岩想战,董老太师坐岸观火,三方势力斗了近二十多年,如今北域战事又起,怕是三家的局该落下最后一子了”。 “那公子到底想助谁?” 徐凤池挑起冬萱俏丽的脸蛋,坏笑道:“我要寻一位明主,统一战乱千年的四域,文抵天峰,成就一番不输于血夜夫子教出七十二神君c怒屠神龙的伟业,所以此三人,皆杀!” 夜色如漆,徐凤池闭眼又睁,满目杀气。 “有些事情该了断了”。 晨晓鸡鸣,徐凤池早早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招龙阁抢亲 徐凤池出现在了城北的一家赌坊里,他今日裹了一身翠锦寿莲袍,娇美的身姿一出现在乱糟糟的,充斥着臭气的大堂中,一股魔幻般的香味若云雾滚滚而开。怀抱着卷毛小金犬的贵妇们一个个眼冒精光,争相投去热情似火的眼神,徐凤池嘴角微弯,点着头迎着她们的目光笑了笑,贵妇们像是炸了窝忍不住失声尖叫,恨不得直接扑过来,把这个妖冶的男子狠狠恩爱一番。 “好俊的人呀,可惜他妈的是个男的”,几个满是酒气的混混吞了吞口水失落道。 识出此人身份的老赌徒赶紧捂住了旁边刚要说话的小儿子,“嘘,不该说的话少说,阎王帖,说不得”。 在这罗沙城中唯有三个字的份量与阎王帖相当——徐凤池。 “姐姐们要不要去徐府喝喝茶,赏赏花,顺便关上门聊一聊佛经里面的观音坐莲,我可是很好学的”,徐凤池故意挑逗着这群稍有几分姿色的风韵妇人。 聚赌的人群显然没了继续赌下去的兴致,原本几个靠吃软饭为生的小白脸们,见失了宠,气不打一处来,撸起地上的板凳向那俊美少年砸去,哐当一声,地上有多了几具冰冷的死尸,眼珠鼓出大半,唇角略微发紫。 “凤凤雏郎!” 整个罗沙城哪个还有这种手段。死了人,赌场彻底乱作一团,眼见场面难以控制,巡场的伙计赶忙进了内院,将赌坊的老板娘请了出来。 “哟,我当是谁呢,怎么,凤大少爷才进门就给姐姐个下马威,莫不是看姐姐是个寡妇,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样,想霸占姐姐的床不成?”。 人未到,勾魂的笑声先传了进来,吵闹的人群再一次陷入了沉寂,见她一眼,整个身子都酥到极致,轻飘飘仿佛身处云端一般。徐凤池一如既往地回礼一笑,不过还是从椅子上站起身,问道:“这赌坊何时成姐姐的床了?”。 湿暗臭烘烘的赌坊里出现了一个的二十七八的少妇,端着柔若无骨的纤手,挺着呼之欲出的胸脯,裹着一件若有若无的红色旗袍,奇的是好像一丝不挂,但却仅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白光的大长腿,托着蜜桃翘臀,一扭一扭。 咔哒咔哒,在靴子与木板清脆的碰撞,她一步步走来。 靠近徐凤池时,她随手掐起桌上的一块梨木长签,拨进川流黑发中,玉手看似简单地搅了搅,待酥声一笑,长发尽数盘在头上,唯有眉间岔开了几丝秀发,在风里刮擦着那副狐媚玉容。 “来的哪个在我这赌坊里不都快活地要死,不跟在姐姐床上一般爽嘛?”。 她生有一双桃花眼,睫毛很长,眼睛常含着秋波,徐凤池若非对女色没有过多贪嗔,否则很可能就像周围的赌徒一样,魂儿全陷进那潭秋波中,身子摇摇晃晃,擦着口水,傻笑着,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烟玲姐,急什么,这么想知道我身上带了什么,不如一会儿真到了床上,我仔细脱给你瞧,现在,手最好老实些,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可是会送命的”。 电光闪烁之际,一道残影从徐凤池怀中掠出,妖娆少妇脸上的笑意顷刻凝固了下来,手伸进他怀中的刹那,虽然不知是什么,但清楚的三股杀气迅速缠上她的手臂,渗透到骨髓的寒气,如同被一群潜伏在黑夜中的幽灵注视着一般,令她不得不赶紧缩回了手臂。 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徐凤池毫不介意地把她拉进怀中,双手环过蛇腰,脸贴到了她吹弹可破的脸蛋旁,妖娆少妇毕竟在这明争暗斗的罗沙城摸爬滚打了几年,大大小小的风浪还是见识过的,她心里虽然不悦,可依旧挂着一副媚眼笑容,“徐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吧,没必要跟奴家搞这杀人诛心的手段”,眉前的几缕青丝被他有意无意的吹着,擅长以媚术勾人心魂的她,竟有些痴醉于他的邪魅中。 徐凤池笑着推开了她,冷不丁说道:“姐姐不请我坐坐”。 “凤雏郎愿下榻寒舍,当真是求之不得,请”。 烟玲安排好赌坊后,领着徐凤池进入了自己的房中。 北方天气异常寒冷,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个极好的磨练意志之所,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冻的要命。北方的床,一般被称为炕,黄泥混着石头砌成,下面凿开一洞,用于燃放木柴,与农家小户生活做饭使得土炕很相似。 烟玲往洞里添了不少木柴,火势正旺,屋子里渐渐有些燥热,徐凤池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苍白的手依然没有血色。 两人盘膝坐在炕上,中央隔着一个狐纹四脚方桌,光滑锃亮,像是一面镜子,两张都堪称魅倒众生的面容,彼此对视着。 徐凤池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裹着什么的黄娟笑道:“我想让姐姐杀个人”。 烟玲往徐凤池的杯子里倒了碗热气腾腾的花茶,笑着回道:“姐姐可是正经人家,开的也是正经买卖,这白刀子染红之事,凤池公子可是找错人了”。 徐凤池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这不过是件很平常的举动,但他做出来却格外的磊落不羁,若没有毒公子的名头,烟玲甚至觉得这天下的女人都得被他勾了魂去。 徐凤池拍了拍裹着东西的黄娟,“烟玲姐就不想先看看酬劳?我相信你会同意的。” 徐凤池将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推到烟玲面前,笑而不语。 烟玲心有疑惑地解开了黄娟,里面露出半截墨绿色的玉简,刻有残破三字——焚心决,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九尾狐族的至高修炼心法,几千年来世间妖族出现过不少皇者,但妖帝却只有三位,北山妖帝红瞳,赤焱妖帝烛焰,白狐妖帝梵云飞,虽然他们已经坐化了近万年,但仍是所有妖族难以逾越的鸿沟。 而焚心决正是白狐妖帝年少时用来武开龙门的一套法门,排在九尾狐族十大重宝之九,就是几千年后的今朝,其威名亦是不衰。 三十多年前,狐帅洛尘以焚心决六式独身应战北域西楚人族,所到之处寸草寸火,他一身白衣,于流沙堡血战三名西楚大将,十天后,生死不明,但日坠红泪,流沙堡自此成了血流沙,赤火不休,且愈风俞烈,火沙浪一路向着西楚滚滚而去,由此西楚被破迁都到东方,改名东楚。 三十年来,东楚为了抹掉那份屈辱,从人族各国共借了一万两千八百多名雨师在流沙堡设坛做法求雨,但雨从不沾地,一遇火舌便化成水雾浮在半空,因而流沙堡上又填了一份奇观,火浪托云涛,长虹钩旧楚。 流沙堡一役后,出人意料的是九尾狐族却神秘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等到十年后再度有了他们的消息时,听说他们举族迁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甚至不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 烟玲此刻脸上没有了过多地兴奋,转而是种莫名地惊恐,白瓷般的指甲隐隐伸长,边缘寒光射眼,锋利如刀。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狐妖嘛?”,徐凤池故作不明地笑道。 烟玲心头涌上一股杀意,但不知怎的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像是灌了铅水般沉重,只觉眼前的徐凤池像是分成了两半,身影不断重合分离。 扑通一声,她无力地瘫在了床上,嘴里喘着粗气,两座山峰撑着红衣起起伏伏。徐凤池将他用过的杯子重新端了起来,推开桌子,将她抱到了自己怀中,“妖的嗅觉异常灵敏,只可惜刚才你太过分神了”,徐凤池笑着撬开那双泛着莹光的红唇,拿出一枚黑色药丸融进茶水中,伸出蜡白的手指搅了搅,一股脑地全部灌进了她嘴里。 烟玲被呛住,不停地咳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凤池把玉简塞到了她胸口窝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想要你”。 烟玲强忍着怒火,冷笑道:“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凤池公子,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夺女孩子的身子,还真是高看姐姐了”。 徐凤池拂袖饮了口茶,淡然道:“不跟你逗笑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妖仆你是当定了,我下毒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那焚心决虽然只是残卷,但足以帮你个野狐修炼到六境之五,偃月炉,等你日后对我没了价值,我自会放你走的”。 烟玲盯着胸口的玉简默不作声,徐凤池趴在她耳旁小声说了几句,在桌上留下一盒药丸,临走时不忘往炕洞里添了几把柴,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袍子。 元月初三,天晴无云,宜出嫁,忌出游。 黄历上是这么写的,但身在楚府故居的古逸臣却一大早出了门。 徐府门外,古逸臣给门下递了张拜帖,并按照秀儿今日飞鸽传书递来的消息,偷偷掖给了门下几两散花银后,便焦急地等待着府里的动静。 半盏茶后,徐凤池面色暗沉地走出了府外。 二人没有过多言语,简单熟悉了几句,便即刻赶到了招龙阁外。 云秀信上讲,古拓海最终向王家妥协,同意再次将古诗蓝送入招龙阁,只要黄蛮子能够夺魁,古族便默认这门亲事,眼下罗沙城能够阻止此事反生的,唯有凤雏郎一人。 招龙七十三阁,古族今年加上古诗蓝共有一百零三位出阁少女,按照族中辈分,小辈靠前,所以古诗蓝被排在了第二批。 辰时,七敲龙钟,招龙阁下聚集了有几千人。 七十三阁,每阁高二十七米,阁上轩窗彻开,室中垂下一根系着铃铛的红绳,当有心仪的男子经过时,靠在轩窗上的少女便会晃动红绳,等铃铛一响,不管是谁,凡能抢先顺着红绳等阁入室,饮了少女酿的梅子酒的,就可以去娶阁中的少女。 所以一般两情相悦的,都会悄悄商量好,等聚在阁下的人少了,情郎使个眼色,小姑娘便快速扯动红绳,这样便得了先机。 古逸臣四处望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古诗蓝的身影,不过目光扫过阁下的人群时,有个身材高大,金色垂肩长发的男子抱着手,挺立在招龙阁的正中央。 日头升起,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他身穿一身暗黄蟒皱袍,如同秋日的落叶,落寞,萧瑟。 古逸臣随着徐凤池一起绕至那人身前,仔细瞧去,此人面色蜡黄,胡茬凌乱,一头金发遮住眉宇,他紧闭着眼,圆圈发黑像是长久失眠,等古逸臣二人来至身前,那满是老茧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凤池兄,我知道楚云翔对你有恩,但古诗蓝,我娶定了,就算那小子活着,我也敢这么说”。 徐凤池半开玩笑道:“天下的女人这么多,你这些年睡了多少黄花闺女,何必再睡个残花败柳”。 黄蛮子突然睁开了眼,双目似裂,“凭此言,我可杀你千次”。 徐凤池笑道:“不如你我打个赌,输了,我扭头就走,此事绝不过问”。 黄蛮子闭上了眼,说道:“不赌,诡道,我不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青霜雪麟决 徐凤池讽笑道:“不敢?” 黄蛮子手指动了动,却依旧闭着眼道:“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赌,因为我什么都输得起,包括命。但她,我输不起”。 徐凤池摇了摇头,取下了翠玉扳指,扭头放在了古逸臣手中:“楚师妹吩咐的事恐怕要说声对不起了,我打不过他,也说不动他,这算是赔礼,日后等有机会再当面谢罪”。 古逸臣着急道:“等等,你就不再试试嘛?” 徐凤池走了几步,停下,转头一笑:“小兄弟,有本事你跟他打呀”,说完,徐凤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招龙阁。 龙钟八敲,七十三阁已满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梅子酒的香气。 黄蛮子闭着眼一动不动,一旁的古逸臣狠狠咬着牙,心里不是恨,而是怕。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岩浆的味道,对于常年守着火山口的古逸臣来说,便是想象中的死神气息。 龙钟九敲,七十三阁人去阁空。 冷汗从古逸臣的额头一点点落下,黄蛮子依旧未动。 龙钟十敲,奇香传来,远远的,古诗蓝裹着红袍,怀抱着一坛梅子酒,姗姗而至。 几千人的招龙阁瞬间静的空荡荡,直到嘈杂的心跳声将地面震动。 古诗蓝步至阁前,未登阁。 龙钟十一敲,阁上的人忘了摇绳,阁下的人忘了抢亲,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那飘动的,宛如烛火的身影。 黄蛮子未睁眼,不过身上的煞气却消了大半。 龙钟十二敲,古诗蓝从袖中掏出一尊灵位,上刻‘亡夫楚云翔之灵位’,她咬着唇角,掀开酒坛,含泪而笑:“相公,我又要嫁人了”。 铃响,千人蜂拥,黄蛮子睁开眼,一步步向前走去。 血肉横飞,七十三阁装满了断臂残骸,地上,血泊没至脚踝。 黄蛮子走了二十六步,招龙阁再无站立之人。 古逸臣胸口受了一击,若不是将全身元气提至玄关,如今恐怕胸口就多了个透明窟窿。 单靠力气就如此强悍,若是再动用元气,古逸臣简直不敢想象,他是人嘛? 黄蛮子走到古诗蓝面前,欲言又止。 许久,黄蛮子张开口又闭下。 过了一会,黄蛮子结结巴巴说了六个字:忘了他,有我在。 黄蛮子伸出手准备去接那坛子酒,突然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右臂。 黄蛮子眉头一皱,那只手筋骨具断,但四根残指仍死死嵌在黄蛮子的手臂上。 “够了,别再杀人了”,梅子酒滴进了泪水,酒香一下子溢出,古诗蓝紧紧抓着灵位,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眼前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是谁,但九年前,有个傻瓜像他一样紧紧抱着黄蛮子的手臂,虽然一直咬着牙,但她却觉得,跟着那个傻瓜格外安全。 “给你一条生路,滚!” 古逸臣笑了笑,说道:“所有人都把我当狗,我不在乎,可有人把我当人,在她面前,我就不会夹着尾巴滚开,是生是死,等爷打出这拳再说!” 气提玄关,力聚右掌,古逸臣将扳指攥的粉碎,没有任何花招,只是一拳挥出,嘭,粉雾散去,古逸臣右臂尽断。 “就这点能耐?” 黄蛮子像拎小鸡似的,抓着古逸臣的衣领举到半空。 “别杀他,我跟你走!” 黄蛮子手一落,古逸臣被扔到了古诗蓝的面前,奄奄一息。 “不是让你放过他,为什么出手还如此重!”,古诗蓝揭开那副青铜面具,这个脸上刻着奴字的少年,竟是二叔的义子。 古诗蓝冷冷地看着黄蛮子,心如死灰,她拎过酒坛,痛饮了一口,一笑,红唇贴在了古逸臣的唇角,舌头撬开牙关,将梅子酒喂入古逸臣的嘴里。 黄蛮子身子像是被雷劈中,僵直如泥像,他嘴里喷出一团血,炽热,滚烫。 古诗蓝抬起头,死死看着黄蛮子。 “他该死万次!” “你杀他,我自杀!” 两人僵持间,招龙阁中步入一人。 他持着一箫,笑而不骄。 他开口道:“王兄,按照规矩,这小兄弟既然喝了梅子酒,那就是古二妹的相公,你又何必再咄咄逼人”。 黄蛮子垒重楼,一指聚出千钧力。 “徐凤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实话,碾死你,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徐凤池耸了耸肩,连连叹气道:“唉,既然王兄不容我,那就让我奏完最后一曲,给自己壮壮行,上路吧”。 一声羽音,附在黄蛮子身上的翡翠粉末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呼,一阵风起,粉末里飞出千只赤炎火鸟,黄蛮子气一提,爆出一层紫色光罩,嘭,将赤炎火鸟击成烟雾。 商音起,火鸟复燃,千只生万只。 “王兄,既然舍不得小弟,那咱们山不见水见!” 徐凤池袖子一甩,抓过二人,从烟雾中遁去。 “诗蓝” 嘶哑吼声,惊落云雀。 逃至古族亲府外,徐凤池三人停在了一棵大树后。 徐凤池松了口气,笑着对古诗蓝道:“二小姐,你爹可是好手段,此日之后,王家城主之位算是彻底绝了念想”。 古逸臣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脸上没了青铜面具,痛苦地惊叫了一声,想捂住脸,胳膊却抬不起来,只能滚到了地上,脸紧紧贴着地,避开古诗蓝的视线。 “楚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日后如有麻烦,来我徐府知会一声,无关生死,凤池必当尽力!” 徐凤池留下一枚红色丹药,指了指地上的古逸臣,便在一阵青烟中,消失不见。 古诗蓝道:“逸臣,起来把药吃了”。 古逸臣呀呀呜呜哭了起来,脸上的奴字,意味着他是狗,丑陋,肮脏,只能趴着地上,蜷曲,蠕动! 古诗蓝将长发挽到背后,扭着古逸臣的耳朵,露出了满是鼻涕c泪水c泥土,刻着‘奴’字的脸,她含着丹药,强喂进古逸臣的嘴中,舌头搅动牙关,撬开封闭的唇,将丹药送入了古逸臣的喉咙。 “逸臣,你记着,世上最难的事,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活着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死去的人在这世上存下一点念想”。 半柱香后,古逸臣二人被古族巡逻的人发现并带入了古府。 片刻后,古逸臣被扔出古府。 三炷香后,古逸臣被八抬大轿抬进了古府。 月上枝头,洞房。 房外,云秀抱着酒坛连喝了十碗,醉倒。 房中,古逸臣没有挑开古诗蓝的绣头,脸上的奴,火辣辣的痛,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配! 古逸臣喝了口酒,走出房外,发现晕倒的云秀,便将她抱到了屋里,古诗蓝自己掀开绣头,瞧了醉倒的云秀,似有所悟,她笑了笑,灿如云开月明,“逸臣,以后对秀儿好点”。 古逸臣点了点头,领了壶酒,在古府四处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古逸臣不知走了多久,月头偏向正南,子时更声响起,他来至一处枯井旁,坐下,闷头喝起酒来。 风声呼呼,天上黑云遮月。 半醉半醒间,古逸臣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似乎从枯井中传出。他壮着胆子往黑漆漆的井口瞧了瞧,这时天上黑云散去,井水中浮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古逸臣认识,是自己,但另一个是谁? 嘭,还未等古逸臣看清那人模样,脑袋突然挨了一闷棍,登时昏了过去。 棍子落地,神秘人将古逸臣扔进了井中,溅起巨大水花。 “小混蛋,想娶我妹妹,还是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古展元擦了擦手,一脚将酒坛子踢翻,随后笑着离开。 咕咚,咕咚 井很深,水面一直冒着气泡,慢慢地,水面平整如镜,水下红光闪闪。 沉至井底,溅起污泥。 一团红色水母状的气团,突然一胀,井中的水顷刻间被吸了进去。 红色气团猛地撞了古逸臣的胸口一下,帮他把腹中的积水吐了出来。古逸臣慢慢睁开了眼,手上好像摸着什么,他低头一瞧,竟然是一具形似龙骨之骸! 不过更加惊愕的是,眼前那团红色水母状的气团突然发出了哭声,“李将军,你是来接奴家回地府的嘛?” 声音有些熟悉,古逸臣试着问道:“您是?” “崇义,你不记得我了?” 没错,这个声音绝对不会听错,古逸臣惊喜道:“干娘是你嘛?” 红色气团抖了抖,颤声道:“逸逸臣,是你?” 古逸臣惊愕道:“干娘,真的是你?可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古族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嘛?可恶,那群混蛋们居然骗我们,干娘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见义父!” 红色气团落到了古逸臣的手上,慈祥道:“娘的确已经死了,一场火,烧了所有,只剩了一副骨架,还有这快要消失的魂魄,逸臣,娘在临走前,还能见你一面,也算没有遗憾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谁干的,娘,你快说是谁,我一定帮你报仇!” “是我自己求死,与他人无关”。 古逸臣不解道:“怎么会呢,你舍得义父嘛?” “他对我有恩,我对他却无情,帮他生了个孩子,算是还了他的恩,彼此再无相欠”。 “干娘,你说得都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难道我还有个弟弟?” “你太小看古族这两兄弟了,逸臣,你记住,这里面的水太深,深到连我们龙裔蛟族都挣脱不出,古族来历非凡,单是罗沙城这一支,心机之深,足可令人毛骨悚然,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拥有阴阳眼,尽早离开古族,否则单靠那个痴情的秀儿,也帮不了你”。 “干娘,你你是蛟族?”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娘要走了,最后再嘱咐你三件事,一娶了秀儿;二永远不要怀疑秀儿;三永远不要推开秀儿” 古逸臣没有开口,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被一道红影填满了,再容不下其他。 红色气团慢慢散去,最后传出了一句话:“壁上的剑决乃我蛟族最顶层的法决,你学得会便学,学不会,便娶了秀儿吧”。 “娘” 古逸臣重重磕了三头,心里道: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至于秀儿,我只把她当妹妹。 古逸臣抬头一望,井高六十米,刻剑式七十六,共剑招六千八。 “老白,若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尽得所传吧”。 鸡鸣天白,云秀打了个哈欠,从古诗蓝的床上醒来。 “逸臣哥哥” “第九百六十一遍”,古诗蓝笑着捏着云秀红通通的脸蛋道:“小醉猫,梦里说了什么,嫂子可是都记下了”。 “嫂子,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云秀把被子埋到脸颊上,仅露出一双清眸,酸酸看着古诗蓝。 古诗蓝故作生气,背过头道:“秀儿,你明知我跟逸臣是假洞房,却还故意跑到房外喝醉,你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你的逸臣哥哥呢?” 云秀从被子中伸出莹白的小手,轻扯着古诗蓝的袖口撒娇道:“人家就是没处喝酒,又不好意思推门进去,好了嫂子,你就原谅我吧”。 古诗蓝回眸一笑,宛如仙子,“小机灵鬼,下次等我们假戏真做,看你怎么办”。 云秀身子一颤,眼中翻滚着泪花,古诗蓝不忍心道:“好了好了,骗你的,嫂子心里只有你哥,他走了,我就得替他照顾你,怎么还会跟你抢男人,哼,小醋婆”。 云秀破涕一笑,头埋在古诗蓝香软的怀中,“就知道嫂子最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古族先人祭 元月初六,是古族祭祀先祖的日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在钟楼上时,擂手惊锣十敲,由此正式掀开祭祀的序幕。 古族历史渊源,支脉庞大,像罗沙城这支的小部族大约近千个,彼此分布在北域的各个角落,当然这也并非古族全部势力,古族的根在东域,也称宗家,北域的这千支散脉均是百年前宗家的灵字辈的一支迁移过来,经过百年的开支散脉,才发展出今日的规模。 古族尚儒,相传祖上与血夜夫子有些交道,因此,时至今日,古族仍然保持着最为传统的儒宗祭祀活动。 惊锣十敲后,少族长古展元便率领着七十二童男前往江边迎祖,先圣夫子曾言:天玄地黄,泉出底下,故为黄泉。黄泉者,鬼游也,逝者归于海,继而魂去梁父,魄去篙里,故登山拜祖,临海辞祖。 天将白,黑云尚压着天边红线。 沧江岸上有一台,名曰望乡,高三十三米,原是给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船只,指引方向的灯塔,但元月初六这日,它还有个特殊的名字——招魂。 古展元身披象征古族的墨麒麟纹卜卦,临江点起一把火,举于招魂台上。 七十二童男,头上各顶着一盏清油灯,火照冥途。 灯火扑朔,组成了一个大字:皓。 随着灼日扯开黑云,光芒照耀大地,招魂仪式正式结束。 古展元将火油倾洒与江岸,点火,擂鼓,熊熊之火伴着鼓声,耀眼刺耳。 “一告祖,尚儒尊文。 二告祖,不衰先志。 三告祖,子孙无恙。” 古展元割手歃血,逆风西流。 “古族子弟,血西流,头东滚,不至西天,死不休!” 吼声镇天地,古展元举着火把,领着七十二童男归向古族。 先圣夫子曰:寻山祭,祀有五舞,天子泰岳,诸侯秦岳,士大夫器岳,族邦骨岳,平民颂岳。 古族虽盛,力比诸侯,但依然遵守骨岳。 初云山,罗沙城最高的一座山,山势陡峭,有着千丈千刃,飞鸟难越之称。当辰时七敲锣后,古族四大长老便骑着四翼白犀牛,身后率领一千二百狮鹫卫,抬着麒麟骨架,飞上了初云山。 骨岳者,以骨祭岳,儒宗不祭龙,故尚儒之地,一等凤骨,二等麒麟骨,三等虎骨,四等白犀牛骨。 按照规矩,每到今日,古族宗家都会提前派人降下麒麟骨,用以祭祀,等午时一到,宗家的人会重新收回麒麟骨,这时,散支会按例缴纳一定族金,一是谢礼,二是联络宗族。 正午时分,古族偏门站着两个身着火麒麟卜卦的神秘男子,后来,古族族长古拓海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偏门外。 其中一个神秘男子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古拓海道:“古炤” 神秘男子挑起小男孩的脸,笑道:“今日你便继承灵字辈之位,古灵炤,记住了嘛?” 小男孩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怨气,他转过身拉着古拓海的胳膊,天真问道:“伯伯,炤儿改了名字,爹爹跟娘亲会不会怪我,他们还愿意见我嘛?” 古拓海慈祥地摸了摸小男孩头上的龙角,笑道:“炤儿乖,回到宗家,就能见到你爹爹跟你娘亲了”。说完,古拓海眼神一横,悄悄伏在神秘男子的耳旁道:“在宗家随便找一对夫妻冒充他爹娘,我们大约还需要三年才能重回宗家,回去时,替我向古药师问好。” 神秘人牵过小男孩的手,咳了一声,天空奔下三头火云驹,三人骑马而飞,天空划过三道红霞。 古拓海抬头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夜晚,罗沙城某处山涧洞府内。 徐凤池守在一张千年寒冰床前,冬萱守在一旁。 寒冰床上躺着一位昏睡中的少女,十七八岁,羽眉,极美,面如画中仙,皮肤胜雪,吹弹滴水。 “公子”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我妹妹”。 徐凤池脱下靴子,提着,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洞府。 山洞外,烟玲体力不支地倒在了血泊中。徐凤池赶到,连忙封住了她的几处经络,不让血继续流出。 徐凤池着急问道:“怎么回事,你被古族的人发现了?” 烟玲皱着眉道:“不是,我们都上当了,古二爷根本没疯!” 徐凤池愣住了,突然他意识到不好,转身想要冲回洞府,但一道黑影挡在了洞府门外。 “古二爷!”,烟玲不可思议道。 徐凤池双手颤抖了起来,在见到那人脸上的刀疤后,突然崩溃,抱头蜷缩在烟玲怀中,牙齿紧紧咬着烟玲的衣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公子!”,冬萱冲了出来,挡在古渊面前道。 黑云散去,皎月照亮了夜空,衍生了繁星。 黑影渐渐清晰,这个浑身破破烂烂,披头散发,满身跳蚤的中年人,撩开眼前的乱发,露出了一双冷傲的丹凤眼。 古渊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徐凤池牙齿咬出了血,双手狠狠掐着烟玲的胳膊,此时的他,再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凤雏郎,倒像是个无能懦弱小鬼。 古渊抬眼望洞里瞧了瞧,眼角流出一行浊泪。 “照顾好你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一个叫古灵炤的人,记住不要对他出手,你明白的。” 古渊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道:“你是畜生,我是畜生不如,好好教你妹妹做人,永远别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古渊走了。 次日,古族传出消息,疯癫一年多的古二爷昨日突然吊死于房梁之上,来人验过,自杀。 古逸臣失踪了四天,云秀与古诗蓝差不多将古府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消息。古展元来到古诗蓝房中,看着忧心不已的云秀,心里不忍,便说道:“那小子死了,今日二叔发丧时,有人在一口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尸体泡烂了,但脸上刻着奴,不出意外” 古展元话还没说完,云秀一把推开他,并扇了他一巴掌。 “秀儿你” 房中一阵死寂。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时:“诗蓝姐,起了嘛?” 云秀猛地冲了出去,脚不稳,一头磕在门角,鲜血直流,但她笑着,摇摇晃晃,起身,打开了门,扑到了那个满是淤泥的少年怀中,笑着笑着,突然大哭了起来。 “逸臣哥哥,你死了,秀儿也不活了”。 “秀儿,你头怎么了,赶快包扎一下,诗蓝姐,快拿点纱布来。” “逸臣,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不知道秀儿跟我都很担心嘛?” 古逸臣帮着古诗蓝将云秀的伤口清理干净后,用纱布缠了几圈。 古逸臣笑道:“喝醉了,被人从背后敲了一闷棍,不小心掉井里去了,里面泥多,不好爬。” 井?云秀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心里一转,猜出七八。 古展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古逸臣,心里有些惊恐,他没说什么,面如土色,匆匆走了出去。 待古展元走远后,云秀道:“逸臣哥哥,你快点带我去那口井旁”。 “秀儿,你要干什么?” 云秀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盒蚀骨膏,“当然是帮你报仇了”。 来至井旁,四处开阔,云秀将蚀骨膏涂抹在井沿儿上,并将一枚玉佩挂在了井沿里边,位置恰好是一只手差点够到的地方。 “这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个玉佩有点眼熟,秀儿你” 云秀笑了笑,“好了逸臣哥哥,你饿了吧,秀儿回去给你煮面吃”,说着,秀儿拉着古逸臣回到了住处。 夜晚,烛火如鬼魅般摇晃,残灯下,古展元咬着木棍,汗水淋漓,浸湿了衣衫,他伸出散发着恶臭,腐烂的左手,慢慢用匕首割下腐肉,挑出附在骨间的蛆虫。 待敷上药草后,古展元腥红着眼,用匕首在桌子上刻下三个字:古逸臣! 徐府,听闻古渊的死讯后,徐凤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呆望着悬在头顶的那柄剑。 许久,眼角流出血泪。 守在床边的狐妖烟玲,颇有些好奇,这样颓废的凤雏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张笑魅众生的脸,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心底的脆弱。 徐凤池问道:“什么时辰了?” 烟玲回道:“三更了”。 徐凤池道:“嗯,夜深了,睡吧” 烟玲转身欲离开,但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 床上,徐凤池闭上了眼,羽眉倾下,头上顶着一把细绳悬着的利剑,寒光刮着他皓如明月的脸,一刻不停。 烟玲看至痴处,情不自禁,五指紧扣,趴在了凤雏郎的胸口,替他挡下了那柄悬而不落之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一战显威 处理完古二爷的丧事,古族府里又开始忙碌起来,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中,古族还要忙着准备海神祭,战神祭。 山海界海神众多,每一宇,每一大陆信奉皆不同。拿玄黄宇神遗大陆来说,四域信奉的海神是南溟夫人,几百年前,当韶国国主上官雪夜,剑开龙门,飞身鬼界成神后,其妻子南溟夫人思念过度,最终忧思成疾,投海自尽。 因其太美,海底生出一朵金莲,将南溟夫人的尸体托出水面,一时间,鱼虾不忍碰,鲨蛟不敢近,秃鹫羞不落,蝇虫绕道走,海中鱼类皆被她的美貌俘获,以至于当渔网扑下时,竟都舍不得逃走。 久而久之,四海之鱼捕之七八,海中龙裔无奈,欲烧掉南溟夫人的尸体,但放火之时,海涛汹涌,火烧不起。 最后,海中龙裔商量,欲助南溟夫人成神,使其离开海域。于是龙裔忍痛,鲛人族献千年避水珠,蛟族献七花百龙衣,龙龟族献梦蝶逐浪靴,而后龙裔合力扯开龙门,助南溟夫人飞身鬼界成神。 相传南溟夫人成神之日,一位持剑的天神,脚踩七色火云,身着紫金战袍,笑着从龙门飞出,他牵过南溟夫人的手,道了句:“好久不见”,便背着南溟夫人越过龙门,飞身鬼界之都——东岳。 那一年,韶国风调雨顺,后称霸北域三十年。 那一日,海中鱼流泪,龙裔流血泪,四域水位突然升高一米。 此时后,四域巫师梦中得到天神的指示,神遗大陆,海神祭南溟夫人。 不过古族对于海神祭并不太重视,不光古族,天下儒宗皆是如此,说起来这还与儒宗祖师先圣夫子有关,据说先圣夫子端木赐极其惧内,有时不小心说错一句话,惹到媳妇不高兴,接着就被扒光了衣服,吊在学宫门外,被媳妇拿着鞭子抽打。 先圣夫子说了一辈子大道理,临终时却给弟子讲了一句大白话,“书可以读不好,但媳妇一定得调教好”,说完,老夫子含笑而终。 后世儒宗为给夫子出口气,便给女子立下三从四德等等一系列约束,继而女子的地位一降而将。 所以儒宗重祀轻女,像南溟夫人这样的女神,读书人轻祭。 古族尚儒崇文,但还是以文辅武,所以战神祭格外重视。 自从神武纪元,昊天帝制定成神体系后,便将古神全部迁到了异界,由新神管理山海界,古神管理新神。 而后,昊天帝又把异界改造出六个部分,即: 五行八荒界 (人间) 芥子六合界 (次序) 九曲黄泉界 (九地,也称鬼界) 直符灵动界 (九天) 宇宙混沌界 (太阳) 坤元中宫界 (太阴) 每一部都由一位古神帝掌管,例如昊天帝之女琉璃掌管鬼界,妖帝勾陈掌管直符灵动九天界。 而妖帝勾陈也正是神遗大陆祭祀的战神。主御群妖灵者,手执神位万神图,总御万星,尊原始符昭,坐驾华盖云香车,神主排位第二。 昊天帝制定神职等级时,从上而下,依次为封为神帝,神御,神王,神君,神将,神保,神兵,神仆,神奴九级,并言人族成神,只可位保c兵c仆c奴,且诸礼不可僭越。 不过,昊天帝同时又根据战力,建立神主排位,言若有一日生命禁区魔族再犯,功者可晋升,以此安定了人族新神。 所以在异界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神帝并不一定打得过神保。 比如神保一职的无双神上官雪夜,神主排名六十一,号称最强神保,勾陈大帝曾言,此子若早生于巫妖族,吾等再难出头。 在神帝之中,却也有位连神主排位都进不去的,号金翅大帝,无论是神武纪元争抢神位资源,还是封魔大战,都寸功未立,之所以被封为神帝,只因他是昊天帝的 小 舅 子! 古族准备海神祭格外仔细,祭祀必用七扇赤蟒,在这神遗大陆,一只七扇赤蟒的价值可比得上一镇三千户半年的粮食收成,且有价无市。 不过古族有专门饲养七扇赤蟒的地方,就在罗沙城北边的扇涯湾处,往年都是古展元率领着几百弓箭手跟鹰勾手前往狩猎,今年由于古展元身体抱恙,这个差事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古逸臣的身上。 正午,古逸臣骑着白犀牛,率领三百人来至扇涯湾的入口处。 守在关口的古族守卫接下古逸臣的令牌,验了上面的麒麟纹后,便打开了关口,放众人入关。 扇涯湾两面夹山,中央是一条湖,方圆百米,古逸臣试着往湖中投下一枚小石子,咕咚,不扯水花。 云秀担心道:“逸臣哥哥,我们快点上山吧”。 古逸臣一挥手,三百人摆开阵势,弓箭手,鹰勾手前后相间,将此湖整整围了三圈。 古逸臣吩咐道:“你们先上山!” 言出令随,古族铁律,呼啦啦,脚步声整齐有致,不出半柱香,三百人在左右山上摆好架势。 湖边,古族守卫抬过来一只五花大绑的肥猪。 古逸臣道:“秀儿,你也上山吧,这里我一个人便可”。 云秀抱着古逸臣的手臂道:“逸臣哥哥,处理诱饵的事,干嘛不交给别人,七扇赤蟒可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古逸臣摇了摇头:“我有十分把握安全无恙,但换了他们,可能连逃生的几率不到一成,七扇赤蟒再珍贵还能比得上人命珍贵?秀儿,你快些上山!” 云秀答应了,可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叫了声“呀~”,倒在地上,揉起脚踝来。 云秀哎呦道:“逸臣哥哥,我脚扭伤了,你来背我上山吧”。 古逸臣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对关口的人说道:“来个人,把秀儿姑娘抱出关外”。 一听这话,哗啦啦,关外几百个人其拥而至,争着抢着要抱云秀。 云秀拍了拍裙子上的土,站起身,怒道:“走开!” 古逸臣笑道:“秀儿,腿不疼了?” 云秀红着脸,攥着小粉拳头,低着头上了山。 “好了,你们也赶紧离开吧”。 湖边无人后,古逸臣一剑穿入肥猪的肚腩,顿时,热乎乎的鲜血喷了出来,腥味弥漫于空气当中。 这时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抖动起来,小小的旋涡逐步从湖中央,一层层扩开,古逸臣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团黑影,正慢慢靠近湖面。 七扇赤蟒极通灵性,但凡受到一丝惊吓都会彻底钻回湖底,不再出现,因此古逸臣只得小心再小心,他悄悄划开野猪的肚皮,掏出内脏,而后将自己藏了进去,借着野猪肚皮的裂口,静静盯着湖面。 黑影碰至湖面,未露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湖面上下的两方胶着而开,谁都等着对方先露出马脚。 日落,残阳似血,照耀着湖面宛如血海。 月升,六轮弯钩,点缀星空灿烂。 野猪开始腐烂,由外向里,散发着恶臭,古逸臣闻到这股味道,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紧咬牙关,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动静。 山上,云秀看得着急,她手中的弓一直拉到最满,从正午到夜间,一刻不敢松弛,甚至这么长时间,眼皮都没眨过一次,以至于双眼布满血丝。 狩猎,有时是智力的比拼,有时是蛮力的角逐,但更多时候,比的是寂寞! 湖面突然喷出一阵巨大水花,伏在山上的人刚要动手,却被云秀拦了下来。 果然,水花消失后,七扇赤蟒没有出现。 山风吹过,云秀的弓箭上结了薄薄一层水露。 不知何时起,山涧温度慢慢降低,云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白日炎热,夜间骤冷,扇涯湾较封闭,水汽不亦散去,若到夜间,必生浓雾。 “逸臣哥哥,快逃!”,云秀高喊道。 忽然一阵风起,黑云遮月,山雾瞬间笼罩了此涧。 十几米长的黑影突然钻出水面,浓雾之中,两个灯笼大的火盘,一闪一闪,朝着野猪摄来。 “逸臣哥哥!” 山上的人箭于弦间,刚要放,云秀再一次将他们拦了下来,“夜黑,雾浓,你们这百只箭一放,不光七扇赤蟒,连我逸臣哥哥都被扎成刺猬了!” 雾中,雷声隆隆,有麒麟吼声。 古族的人听到麒麟吼叫,立即放下弓箭,匍匐跪倒,磕起头来。 “祖先显灵,祖先显灵了!” 嘶嘶,电丝舔上湖面,炸开十几米的水雾。 黑云散去,月光照耀着水雾浮出了一条月虹。 半弯虹下,有一少年,脚踩着巨大赤蟒尸体。 水雾飘烁,少年左瞳游动着一条紫光波纹,长发随风飘散,嗡鸣的剑尖流下一滴滴黑血,跪在地上的古家子弟清楚地看到,在少年的身上,散发着一团青色麒麟光芒。 “祖祖先显灵了!” 一旁的云秀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两瓶忘忧散,在此山中摔开一瓶,又用弓箭,将另一瓶射在了那座山上。 《草本经》记载:忘忧散,嗅之,人可忘情仇。少量嗅之,人可忘掉前半柱香之事。 待所有人呼呼睡去,云秀咬着唇,看着山下那个戴着青铜半遮面具的少年,月色朦胧,从她的脸上划过,吹下一丝,随风飘着,落在了少年的肩上。 云秀看不清,古逸臣觉不到。 这一夜,云秀哭红了眼。古逸臣忙着清理七扇赤蟒的尸骸,忘了山上的人,这青霜雪麟决果然不愧蛟族顶级剑决,单是没有蛟族心法驱动,仅靠体内玄关的元气牵引,就已非同小可,若是哪一日得了蛟族心法,再加上左瞳剑纹提升百倍,这决的威力,古逸臣看了看眼前这座几百米的小山,或许,一剑可劈山! 云秀抱着双膝,靠在树上,凉凉的风,单薄的衣裙,扯在一起,不知是风动,还是衣裙动。 但,或许是心动,亦或是心痛。 云秀心里感到一丝害怕,孤单。 这时山下传来了一阵喊声,“秀儿,看我捡到了什么,大珍珠,很大很大的珍珠”。 云秀抹干眼角的泪,朝山下一看,那个少年,一脸满足,晃动着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珍珠,傻笑着,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秀儿,你快下来呀,我们发财了!” 云秀破涕一笑,她就是躲在山上不下来,直到那个傻瓜,举着火把找到她,背着她下了山,她才趴在他的肩头上,闭上眼睛,一脸甜蜜。 夜晚,有流星划过,绽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雪麟起势! 来时匆匆,去时慢行。 古逸臣原本想快些回族复命,但云秀偏偏一路上东停停,西逛逛,好像故意要把行程拖下去。 就这样,原本三日的路程,古逸臣他们走了两日,还没到一半。 日偏午后,众人来至一片竹林中休息。 古逸臣从白犀牛背上跳下,拉起林中采花的云秀,避开众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问道:“秀儿,跟我说说,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若再这般折腾,时间便不够了”。 云秀不慌不忙地把新采的一朵紫色野花插入发髻中,笑道:“逸臣哥哥,你急什么,说实话,就这样,秀儿还觉得快了呢”,她抱着古逸臣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脸羞红。 古逸臣摸了摸云秀头上的紫花,道:“我不是怕多生事端嘛,临近城主选拔,外面这么乱,万一我们遇到匪徒,咋办?” 云秀闭上眼,嫩白的玉手摸向古逸臣的胸口,片刻后,睁开眼,有些失落。 她心有不甘,又故意用胸脯蹭了蹭古逸臣的胳膊,玉手再次摸向古逸臣的胸口。这番举动,倒惹得古逸臣有些不自然,他推开云秀,再一次问道:“秀儿,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但你也得让我知道该干什么吧”。 云秀噘着嘴,垂头看了看胸前那一手可握的弧线,心想,果然还是太小了嘛。这几日,云秀仔细研读韶国梁王妃陆夫人写得《御夫十则》,开头一句话,直中她的心声,‘胸不平何以平天下’,此言一出,云秀便悄悄下定决心‘女不坏何以男人爱’。 云秀双眸含春,喝了一口古诗蓝酿的梅子酒后,将酒壶递到古逸臣的手上,道:“逸臣哥哥,回去早了,才有危险,你难道还没看清如今的形势,古族已经将你视为除掉王玄朗的一枚棋子了”。 古逸臣接过酒壶,饮了一口,问道:“什么意思?” 云秀笑着钻进了古逸臣的怀中,黏着他结实的胸膛回道:“王玄朗惦记诗蓝姐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你娶了诗蓝姐,他还不得恨死你,如果我是古族的人,也会好好利用你这个诱饵的”。 想起那日黄蛮子手撕千人的场面,古逸臣到如今还有些恐惧,尤其是那人身上散发着的岩浆味道,古逸臣一想到,脑门接着冒出了冷汗。 “秀儿,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云秀莞尔一笑,清新脱俗,“离开了古族势力范围,我们的手脚才不会被束缚,再加上这三百人,就算王玄朗有所动作,我也自有对策应付”。 古逸臣还是有些担心道:“万一黄蛮子亲自来呢,别说三百人,就算三千人,也不够他手起脚落的”。 云秀从古逸臣手里拿过酒壶,小喝了一口,自信道:“他倒是想,可你别忘了,几日前他大闹招龙阁,杀了罗沙城多少世族子弟,虽说这些世族不敢明着出手报复,可一旦王玄朗走出王家,多少冷箭,多少暗算,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满城杀意”。 听到这话,古逸臣稍稍松了口气,他伸手搭过云秀的肩膀,头靠着树,双腿在草地上平摊,双目微醺,道:“秀儿,睡会儿”。 说完,古逸臣小声打起了呼噜。 云秀抬起头,偷偷亲了古逸臣的唇角后,小脸红成了苹果,她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胸脯,扑通扑通。她心想道:可恶,还没让逸臣哥哥心动,自己先心跳个不停,《御夫十则》怎么也没讲该什么办呀。 河中,水潺潺,两只鸳鸯打着旋。 波起涟漪,公鸳鸯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几息之后,它突然飞出水面,掀起一片水雾,阳光打在无数的水滴上,透射出七彩的光芒,母鸳鸯一脸嫌弃地用翅膀拍飞了得意扬扬的公鸳鸯,但眼中,七彩的光雨的最深处,却是那个头顶着几撮呆毛的鸳鸯。 云秀瞧着那两只嬉闹的鸳鸯,笑了笑,她掏出那本《御夫十则》,翻看最后一页,念出了陆夫人写的最后一句话:“试问侯门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扑通,水中掉入一本泛黄的书籍 竹影梭梭,林间忽然响起吵闹声。 古逸臣云秀二人赶紧回到了驻地,远远地只见黑压压四五百人围在了林外,持着刀枪,跨马而来。 古逸臣将云秀护在身后,手按剑柄,剑眉横扫眼前的这伙人,问道:“诸位流哨儿(路过),还是踩水儿(摸清虚实),报个名号?” 吁~ 人群分开两队,中间留出一条路,走出了位身穿羊皮袄,四十多岁,刀背脸的人。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模样,打扮相近的刀客,脸黢黑,像是从煤堆里爬出的一般。 其中名叫贺老三的黑煤球,道:“接盘儿,苦主古逸臣,插人(杀人)!” 古逸臣一听,十有八九是黄蛮子派来截杀自己的,他大致看了看,这群人木讷寡言,身壮力强,绝不是一般草寇,若真打起来,古逸臣并没有十足把握获胜。 不过此时,云秀却站了出来,笑道:“请问阁下盘着哪座山,祭着哪座庙,奉着哪柱香?” 为首的贺老二用刀鞘推开了老三,走上前颇有些敬佩地打量了眼前那个处变不惊的小姑娘,他回道:“陷空山,无庙无香”。 在这神遗大陆,落草为寇的,往往背后都有贵族势力撑腰,因此山上祭庙,门前插香,一是扬威,二是替贵族占地盘。 无庙无香者,散寇也。 古逸臣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拱礼问道:“盘里多少肉(钱)?” 贺老二道:“吃了,不吐”。 古逸臣皱了皱眉,他将昨日从七扇赤蟒腹中捡到的那颗珍珠奉在掌心,道:“可换盘否?” 贺老二拔刀出鞘,不让道:“江湖人,江湖事,人有两手,只接一盘”。 古逸臣按剑欲起,一旁的云秀拦住了他,贴在他的耳畔,小声道:“逸臣哥哥,别冲动,此人功力深厚,你我联手虽能胜他,但至少也会伤筋动骨,此计不妥,容秀儿再想想办法”。 古逸臣看着咬着指尖苦思对策的云秀,心里有些酸楚,说好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要一辈子保护她,可每次一到险境,总是秀儿一个人面对,古逸臣呀,古逸臣,你吹什么牛啊! 剑鞘一开,寒光刺眼。 古逸臣向前三步,剑指刀芒,星目一凝,道:“城上擂鼓(队伍休战),城下生死(单挑),碰碰,如何?” 贺老二道:“点场子,撂阵”。 贺老三急忙道:“二哥,小心有诈呀”。 贺老二刀扛肩上,道:“不会,这小子局气(义气),没有丢下队伍逃走,老二,你记着,不管结果如何,这三百多人,你一个不许动,尤其是那个姑娘,要是敢管不住裆里的玩意儿,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云秀紧紧抱着古逸臣,不让他离开,最后却被他一把无情地推开,古逸臣骂道:“你烦不烦,赶紧跟着古族的人滚开,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少插手!” 云秀哭的更甚,古逸臣没有办法,一掌对着云秀的后脑勺劈下后,将昏倒的云秀抱上了白犀牛,“我总算做了件哥哥该做的事”,古逸臣笑了笑,一挥手,将古族三百人送出了包围圈外。 人群渐渐远去,直到看不清人影。犀牛背上,云秀忽然睁开清灵的眸子,唇角一弯。 等所有人都脱离了险境,古逸臣笑道:“大当家可敢冰上一战!”。这并不是古逸臣草率的决定,选择冰面,一来,他的青霜雪麟决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二来,实在打不过,还能跳进水里逃走,但这帮匪徒答不答应,古逸臣心里还真的没底。 贺老三先开口道:“二哥,水上可是你的强项呀,咱能惧这臭小子嘛,我要是你,肯定二话不说,提刀就走”。 原本贺老二尚有些犹豫不决,但被老三如此一激,摸起刀,随着古逸臣去了沧江水岸。 黑煤球贺老四不解道:“三哥,你干嘛怂恿二哥迎战呀,万一有诈,二哥不就有危险了?” “你懂个屁,二哥曾经可是堂堂六品水战右都丞,怎么会输给一个刚长毛的雏。骑兵听令,后队转前锋,追杀刚才那伙人,男的全杀,但女的连一根头发都不许碰掉!” 令出,此四百多人立刻目光如炬,杀气腾腾,马儿嘶鸣,直冲前方。 “三哥,二哥不是不让你动手嘛?” 贺老三啪的一声使劲拍了老四的脑门,道:“你傻嘛,这股兵被二哥都调教成了哑巴,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再说了,如此极品美人,若是能云雨一番,就算二哥回来阉了我,也不枉此生了”。 再说古逸臣与贺老二来至江边后,日头已是下午,残阳沉下,染血的光辉从水天交接之处,漫延而开,肃穆,萧杀,宛如秋寂的落幕。 两人对视,刀剑未出鞘,杀意已扑面摄来。 一片柳叶,吹落,嫩绿的芽面像一面镜子,牢牢锁住了所有的刀光剑影。 突然,古逸臣利剑出鞘,剑刃划过冰面,一扯,一收,剑身两侧的血槽里聚出了两团青光,他横剑扫北,剑芒一去六十尺,顿时青光乍亮,剑势凌厉无双。 贺老二侧身一转,避过剑芒,随即刀抵手腕,弹鞘出刀,起手架出六十招,一招去,冰面风如刀,十招去,冰面水气寒,三十招去,冰面凝百刃,六十招尽去,冰面裂十丈。 古逸臣脚踩碎冰,匆忙闪避着前面射来的冰刃,同时,他将剑尖一直埋入冰水中,血槽中的青光,渐渐漫至剑身,并逐步爬到他的手上。 贺老二抽刀一卷,浪起十多米,滚滚如鹰爪,朝古逸臣扑去。 起势! 古逸臣翻身一转,越过浪头,剑式一抽,只见浪花中飞出一只十几米长的青色麒麟,将他笼罩了起来。 雷麟! 原本无目的青色麒麟,突然睁开了眼,双眸中雷纹缠绕,浪头一起三十米,古逸臣脚踩着浪头,身外麒麟吼,手中剑嗡鸣。 剑纹醒! 古逸臣左瞳紫纹亮起,玄关彻开,体内聚集的元气,如江河泻闸,直灌入麒麟之中。 就在这时,水面上的贺老二被这股强大的压力,坠得心口如灌铅,他连忙玄关引气走泥丸,聚出天元气,成刀势,横劈斩断了浪腰。 潮头紧紧萎缩,雪麟决根在水,无水,剑势必退,古逸臣自然不能再等下去,他挥剑三十式,麒麟生出紫色两翼,又挥一式,左瞳流血,紫纹波动。 三十二式出,浪头翻涌,雷声大作。 古逸臣剑眉一横。 青霜聚势,麒麟吼,一剑尔等焉不跪! 一剑劈下,麒麟冲下,冰面爆开十几米的巨坑,水流剧烈旋转,拔高二十多米,形成了一股高速流动的水墙。 吼声褪去,贺老二断下一臂,被困在水墙中。古逸臣控制不住剑势,反被吞噬,从高空中被麒麟炸开的余波,吸走了体内全部的元气,坠了下来。 冰面上,古逸臣无力地看着贺老二提着刀,一点点靠近,他想跳入水中逃走,却连最后翻身的力气都使不出。这回,不小心托大了,古逸臣心想道。 贺老二想在杀掉古逸臣前,好好看清这小子的模样,今日一战给他的震撼,的确太大了,一个只窍开玄关的小子,竟然能把他已经走泥丸,练出天元气的高手,逼到这种境地,的确难得。 随着青铜面具的挑落,贺老二先是看到了一个奴字,不过当他仔细看着古逸臣的眉宇时,脑袋像是炸了般,一片空白。 他想到一个人,一道白袍,一只银盔,一柄烈云锁蛟戟,还有韶国曾经最出名的一句话:剑眉星目,兵权万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往事 话说二十多年前,韶国共有五支军队,只听命于君主的皇城御林军,皇族宗亲阁所控制的八都军,以及三大将各自下的无当飞军,铁浮屠,北凉军。 当时神遗大陆共分四域,其中,东域千年前就已经大一统,只有一个夜秦帝国,也是四域中最强大的国家,境内人族妖族混居,修真门派听命于帝国,中央设立钟鼎秋三阁,钟阁聚合修真门派,鼎阁管理人族,秋阁统领妖族。 西域,北域,南域各都是千族混淆,妖族,人族,兽人族各自为国,修真门派游离于国家之外,不过两千多年前,南域血夜夫子在世时,曾提过一个宗祭制的设想,主张废帝制,十山一江聚一族,百族合一立宗长,中央设立祭老,处理宗族之事。 几百年前,这个宗祭制的设想在西域成功,兽人族联合到一起,将分散的人族,妖族,修真门派一举铲除,由此建立了史上第一个宗祭域——奥丁联邦。 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里,奥丁联邦与夜秦帝国展开了旷日持久的霸主之争,战火也由两域迅速烧到了整个四域,南域与北域各国所持不一,韶国由于曾借道让夜秦士兵入西域,由此招来了祸事,安泰三年,奥丁联邦派遣有熊氏大将熊飞田率领三万精兵攻韶。 熊飞田一到韶国边境,便立刻兵分三路,左路沿海线,一万大军驾着有鱼氏建造的三十艘飞火逐云舰,掀着百米高的浪涛汹涌而来;右路三千大军化整为零,混在来往商客,难民里,小股部队不断奇袭各郡县城池;中路熊飞田亲率一万七千大军一路东去,势如破竹,十日间,韶国痛失十二座城池。 韶国全部兵力不过四万,御林军两千,八都军一万,无当飞军六千,铁浮屠一万,北凉军一万二,战事一起,安泰国王率领御林军坐守皇城,皇叔安禄铭率领八都军联合修真门派阻拦熊飞田的奇袭部队,大将何太冲率领铁浮屠海上迎战飞火逐云舰,李崇义的无当飞军与曹真的北凉军正面迎战熊飞田。 北凉军一万两千人,首战后仅剩了八千,将军曹真第二日便化装成女人弃城而逃,北凉军群龙无首,一时间又逃了三千人。 很快,李崇义得了信,将整个北凉军收编过去,他巧借地势,奇兵四出巫山,三渡湘水,借道蛟海,战线连绵万里,狼烟滚空如夜,最终死死将熊飞田困于邯鹿城外。 由此时人评榜锁蛟将李崇义,便有了‘剑眉星目,兵权万里’这句话。 与此同时,何太冲手下的军师吴用在茫荡湾设下魄煞陷魂阵,从地府借来三千不死阴兵,大破飞火梁云舰;安禄铭求得玄士房延凌,以梅花气法幻化出三百灵鼠,鼠背铭刻血符,一郡一只,一遇有熊氏的军队便自爆血符,在兽人族身上留下污血咒印,三月后,这股奇袭的三千兵马死伤过半。 四月后,安泰国王妹妹安平郡主从夜秦帝国借来两万妖狐军,这场拉锯战立刻发生了逆转,韶秦联军从海上绕道合围至有熊氏部队的后方,何太冲与安禄铭从两翼包抄而来,熊飞田眼见大势已去,决定玉石俱焚,他聚合兵马后,焚烧了所有粮草,命令军士饮敌血,食敌肉,死战不休,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网,竟险些被他拉开了一个口子。 但随着战事再一次陷入胶着,合围的四股军队开始发生意见上的争执,李崇义主张围而不打,分兵屯田,准备将战事拖下去,让有熊氏活活饿死在邯鹿;何太冲与安平郡主则主张掘开黄山天险,引江水入敌军,以牺牲巨鹿附近的几千户百姓为代价,短时间结束这场战役;皇叔安禄铭表面上在这两个意见上犹豫不决,实则悄悄将八都军撤出了邯鹿,想要趁机削弱韶国这三支军队,好一家独大。 熊飞田抓住时机后,先突破了八都军的防线,留下一万死士阻挡住了铁浮屠c妖狐军与无当飞军,自己领着三十名亲卫突袭皇城,安平郡主与李崇义都通晓道门日行千里之术,于是即刻向皇城长安赶去,但熊飞田凭借这三十人血祭凶兽图腾,实力突飞猛进,临城下,熊飞田一吼喝断了几吨重的皇城玄叶门,手持巨斧,独身从两千御林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眼见皇宫就要沦陷,宦官刘如海建议安泰国王将全城‘无用百姓’赶到皇宫外,垒成‘人墙’,阻挡熊飞田,安泰国王默言暗许,于是几万老弱病残围成了千米长,百米高的人墙,巨大的黑影吞噬了皇城。 史料记载,那日,熊飞田仰天长吼,整个皇城开始颤抖起来,人墙虽然暂时挡住了他,但血海却淹没了皇宫,一时间腥味冲天,安泰国王与众臣不得已爬到了太和殿的楼顶,但血海仍是淹没了众人的腰间。 半日后,熊飞田突破人墙,从血海中一跃而起,披着粘稠的血浆,巨斧直劈向安泰国王,刹那间,两道身影从天而降,银袍配着红袍,李崇义一套锁蛟烈风戟使出,天空中三条十多米长的蛟龙直插入血海,蛟龙搅动着血海掀起了龙转风,人墙骤然崩塌,李崇义一戟将熊飞田逼入血海中,双方在蛟龙中不断激战起来,猛烈的风势自刮得太和殿上的所有人睁不开眼。 轰隆隆,天空中传来不知是什么怪物的吼声,一只巨大的脚掌一脚从云层中踏进了血海,顷刻间三头蛟龙被踩成了血饼,太和殿上掉下个血人,一旁安平郡主忍不住流出了血泪,但仍咬着牙,没有上前搀扶,她知道自己这一进,整个韶国便会退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空中,熊飞田血祭肉身后,以图腾之力召唤出了有熊氏兽神的一道分身,魂魄与兽神分身融合,整个身躯有千米之高,一掌看似缓慢扇来,但惊涛之风便摧枯拉朽般地拍散了太和阁,安平顾不得血人,只得拉着安泰向外逃去,兽神分身发狂般地开始捶地,一时间整个皇城地面裂开了数百道千米长的裂纹,深入地下,暗不见底。 这时何太冲与安禄铭的军队也赶到了皇城外,军师吴用连忙从修真门派中挑出了四十二位魂修士,在皇城外摆下了罗网噬魂阵,祭朱云香,上告韶国神主上官雪夜,窃得一丝天机后,阵眼勾通地府,四十二位魂修士被鬼将附体,用无常锁魂链将兽神分身勾入地府,就此持续九月的护国战才最终落幕。 战役结束后一月,安泰迁都洛平,以私动御林军垒人墙为名,将宦官刘如海五马分尸,北凉军由于原大将曹真弃城而逃,被消去番制,归入八都军。 当时,安泰国王与安平郡主均身染恶疾,大权由此旁落到皇叔安禄铭为首的宗亲阁中,李崇义自打皇城战役后一直重伤未愈,留在太医阁疗伤,何太冲的铁浮屠重新回到了边境整合边防,夜秦帝国前来支援的妖狐军功成后也离开了韶国,御林军经此一役所剩无几。 半月后,安平郡主重病不治逝去,何太冲在边境突然遭人暗杀,惨死家中,朝廷上安禄铭以李崇义迟兵不发为名,诬陷李崇义串通敌军,并连诛十多名无当飞军将领,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由于李崇义功高太甚,安禄铭不敢轻易诛杀,只是不断编织伪证,网络人心。 后一位名叫岳子岩的年轻书生,投靠了安禄铭,写了一份‘十大死罪’,痛骂李崇义纵狼养兵,字字诛心,韶国百姓凡见此文者,莫不将痛失家园的怒火移向了李崇义,民心所向,原本混乱的朝廷迫于压力,只得立诛李崇义。 凌迟处死,三千六百刀,锁蛟将未吭一声。 那日,韶国出奇的热闹,坊间流出传言,吃锁蛟将一块肉,便可延年益寿十年,以致于最后有人干脆在刑场架了一口锅,煮着锁蛟将的骨骸,卖汤,据说一碗便十钱。 时至今日,洛平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童谣: 一颗头颅,滚呀滚,百钱一肉,贵不贵! 世道无关险恶,不过是盲从者的悲哀,杀人何须刀,书生落笔,民心便诛之。 贺老二知冤,无当飞军知冤,可义字旗,军令如山,只在沙场染血,不在朝堂弄权,十八年,无当飞军一直固守着一个传统,背刺义,胸纹冤,三代传,无人反! 贺老二提刀插至古逸臣的胸口,入一指宽,血呼呼流出,再使劲,但却被那双剑眉星目拦了下来。 突然,古逸臣的头顶飞出一道紫光,三根极细的金针直射入贺老二的眉心。 智慧属金,指地成金,缚! 云秀偷偷给古逸臣种下的一道金缚术,此刻发挥了威力,金针没入贺老二的眉心后,刀停了下来,趁此时,古逸臣强挤出一份气力,剑锋急转,一剑刺心。 金缚消失,贺老二倒在了血泊中,双眼微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逸臣”。 “一世为臣一时逸”,未说完,贺老二便缓缓闭上了眼,气绝。 水墙崩塌,轰隆一声,急拍而下,冰面碎成两半,一半将古逸臣推向了远方,残阳似血的地方,一半将贺老二的尸体卷入江底。 古逸臣捂着伤口,回首一望,江面卷出一身羊皮袄,里面裹着一张旗,不知写了什么。 江水悠悠,古逸臣艰难地苦笑道,又赚了一日。 随着夕阳彻底落入水线,红霞渐渐从江面粼粼的血波中收敛,鸦飞水寒,月牙弯弯,一个清秀脱尘的少女,骑着白犀牛,踏冰疾来。 古逸臣小瞥了一下,赶忙闭上眼,把胸口的血往嘴上抹了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飞火梁王舰 “逸臣哥哥”,云秀着急,离着十几米远,白靴一踩犀牛头,借着这股劲儿,飞身而起,落到了古逸臣身旁。 云秀抱着古逸臣入怀,眼泪打着旋,她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生怕搅扰了古逸臣的心境,加剧伤势。 “逸臣哥哥,没事的,秀儿一定会治好你的”,云秀取出六根金针封住了古逸臣身上的经脉,阻止了血的流出,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古逸臣唇角的鲜血,可擦着擦着,眼里一片朦胧,泪珠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逸臣哥哥,风大,秀儿眯眼了”,云秀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解释着,怀中,古逸臣还是没睁眼。 透过眯起的细缝,古逸臣模糊看见云秀的唇角似乎咬出了血,他不忍继续演下去,于是慢慢睁开眼,虚弱地抬起手,抹干了云秀唇角的血,道:“秀儿,我快要死了,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原谅我先前对你说的那些混账话”。 云秀泪水泉涌,唇角弯着,却在抽泣,“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你死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她虽是这样说着,可纤细的手臂却搂的更紧。 古逸臣大口喘息着,云秀搂的太紧,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着死活不松口的云秀,古逸臣毫无办法,只得起身,投降。 “秀儿,你就原谅我吧”,古逸臣站起来,一脸傻笑道。 “逸臣哥哥,你,伤势?” 古逸臣拍了拍胸脯,原想显示一下自己并无大碍,可一不小心,伤口裂开,血,呲的一声,喷在了云秀的脸上。 “刚才还行,现在难说了”,古逸臣一脸苍白。 云秀赶忙咬破手指,掐出一滴血,玉指一弹,绽开一朵红莲,没入了古逸臣伤口,登时,血便止了下来。 “逸臣哥哥,你骗我”,云秀不知为何,不怒反喜,待用冰水洗清俏丽的脸蛋后,两只小酒窝有些发红,不像是血染得。 古逸臣呵呵一笑,一脸尴尬。 《御夫十则》记载:男人撒谎,必要严惩,轻则后夜跪衣板,重则一夜禁酒食。 云秀想了想,应当重罚,她眯着眼,月儿弯弯,小酒窝左摇右摇,待古逸臣稍不留神,直扑到他怀中,娇唇贴上古逸臣的牙关,嘎嘣,贝齿一咬,而后掐着长发,扬长而去。 被偷袭之后,古逸臣的下嘴唇立即肿了起来,眼看云秀走的有些远了,他赶紧追了过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秀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脚步却慢了下来,逸臣哥哥伤的不轻,可不能让他累着,想到这里,云秀停了下来。 “秀”,由于嘴唇发肿,古逸臣半天也没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云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笑着抱着古逸臣的胳膊,两人踩着尚不知深浅的冰面,在黑夜中缓慢前行。 后半夜,二人来到了一处山涧外。 谷中寒冷,风稀稀落落地刮着,古逸臣寻了些枯草,砍了几捆柴,生了堆火。 待唇角消肿后,古逸臣问道:“秀儿,古族的人呢?” 云秀靠在古逸臣的怀中,手里拿着根小木枝,挑着火焰,道:“看着那帮草寇呢,逸臣哥哥,白日里你可真狠,把秀儿一个人丢下,你可知道,你们一离开,那四百骑兵就追上了我们,要不是秀儿机灵,早就被他们抢上山,当童养媳了”。 古逸臣心里惭愧,说不出话,他傻傻看着火焰在风中,一晃一闪,心凉了半截,云秀瞧得出古逸臣的难色,她侧头贴着他的胸口,小脸被飘忽的火光烫的发红,“逸臣哥哥,你只要记得,永远别推开秀儿,就行了”,说着,她玉手紧抓着他的衣袍,笑着进入梦乡。 风声加急,古逸臣往火里多加了些柴。 今日有些奇怪,没有召唤,小白主动出现在了古逸臣面前。 那双灰色的眼睛,依旧黯淡无光。 小白关切道:“你没事吧”。 古逸臣脱下袍子,裹在了蜷身梦乡的云秀身上。 “死不了,说起来今日确实危险,这青霜雪麟决奥妙无比,三十二式聚出的剑势便有如此之威,若是全式尽出那还了得”,古逸臣笑道。 小白面无表情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没有剑纹驱动,你这雪麟决根本使不出威力,与此同时,现在的你根本掌控不住剑纹,今日反噬,也算给你提了个醒,要尽快提升天冲魄了”。 古逸臣点了点头。 神遗大陆修炼七魄的法门很多,有参霞吸雾,吐纳天地灵气等等,而关于天冲魄,却少得可怜,其中大部分法门都是世家大族,古派宗门,国家的秘法,不外传,不过幸亏老白生前给古逸臣留了一套法门。 古塔炼月华。 玄关红光闪闪,古逸臣内力一催动,古塔飞了出来。 月华,月光之晶,当月亮升起时,每隔一柱香,在某个瞬间,月光会忽亮一次,俗称月之闪。 在这个时刻,宇宙中的中和之气,会融进月光,形成月华,降世。 古塔升在半空后,古逸臣开始调息元气。 人之丹田,造化之炉,生元气,养经络。 玄关乃百脉之关口,随着元气一点点汇聚于玄关,古逸臣气一提,身旁出现了一团青色灵像。 七魄之中,天冲属土,载万物。 相传昊天帝其妻风氏女,造人用的土,乃是神位息壤,故从某种意义上讲,人本身就是一道神位分支。时人炼魂养魄,多走中枢一魄,一则中枢属火,修行较快,二来,中枢居七魄之中,一者强,则天冲,灵慧,气,力,精,英六魄均有提升。 但别无选择,古逸臣只能修炼天冲魄,因为他没有中枢魄! 趁着古塔吸收月华,古逸臣将天冲魄幻化成的青色灵像灌入了古塔之内,而后启动左瞳剑纹,以古塔聚月华,以月华养天冲,以天冲控剑纹。 大致持续了两个时辰,六轮弯月退去,古逸臣收塔回身,守了半夜的小白也随之沉睡。 这两个时辰的修炼对于古逸臣来讲,距离下一境走泥丸,还有很长的距离,按照一夜三个时辰的修炼,他大概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往上冲击。 看着一脸甜蜜,睡得正香的云秀,古逸臣忍不住跟着唇角微扬,以前有老白陪着,现在有妹妹陪着,修炼的枯燥乏味便一扫而光。 老白曾讲过,说自己是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得饿上几顿,才晓得自己用筷子吃饭,可古逸臣却觉得,自己是个舍不得离开家的少年,外面终有千般繁华耀眼,但自己只守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管他外面鸡飞狗跳,通通跟自己无关。 不过这样的日子怕是再难实现了,摸了剑,杀了人,老白指的那条路就得一直走下去。 这十几天的是是非非,古逸臣瞧得太清,有两件事,古逸臣再不会犹豫,一是拿刀子捅自己的人,得杀,二是秀儿说的话,得听。 但古逸臣的心里还有一件牵挂,那道红衣,古逸臣忘不了,如果有那么一丁点机会,古逸臣多想堂堂正正地再喝一次招龙阁那口梅子酒。 天白,云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古逸臣后,自然地把头靠了过去,亲了古逸臣一下。 这一举动,倒把古逸臣弄得不知所措,他一脸错愕地问道:“秀儿,你” “啊!” 云秀红着脸,捂着眼,惊叫了一声,她心想着,原来这不是梦中呀,怎么办,逸臣哥哥该不会认为秀儿是个轻浮的女子吧,怎么办,御夫十则怎么又没写呀。 想着想着,云秀一把推开古逸臣,跑到江边,洗了把凉水脸,冰寒侵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事情一过,古逸臣没想太多,小事计较太多,太费脑子,兴许又是这小丫头的恶作剧,古逸臣一拍手,认定,就是这样。 古逸臣走过去,刚想过去拍拍云秀的肩膀,突然,天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黑影,几百米长,几十米宽,遮天蔽日,同时伴随着嘹亮地机器齿轮摩擦声。 嗖,一只烈焰箭从黑影中射下,直插古逸臣的心口而来。 古逸臣躲闪不及,箭一下穿过了他的左胸,射入冰面,腾的一声,掀起十几米的冰爆。 “逸臣哥哥!” 古逸臣看着空荡荡的左胸,一指粗的透明窟窿,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笑着对云秀嘱咐道:“秀儿,记得帮我烧本黄历”,说完,古逸臣口角流血,昏死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姐妹重逢 黑影渐渐落下,轰鸣的齿轮响动,搅动着冰面发出劈刺的断裂声,这是一艘巨大的飞云舰,四个角落分别燃烧着枣红色的火焰,在舰首处,立着一条白帆,上面绣着三米大小的‘梁’字。 韶国自护国之战后,之所以十八年不衰反强,全因有三大重器,朝之重器岳首辅,军之重器叶一秋,民之重器梁王府。 自韶国先祖上官雪夜成神后,上官一族逐步衰败,三百年前,上官一族无男丁出生,国无太子传承,老皇帝临终前,无奈将皇位禅让给了安皇后之侄安鈊,由此开启了安氏王朝的时代。 安鈊即位后,封前公主上官素为梁王,封地十万户,并赐后代男女皆可爵位世袭,可像是诅咒,三百年间,梁王府一连十代女传,直至二十七年前,老梁王第四胎才生下一名男婴,也就是如今的小梁王上官云相。 此人仪表堂堂,眉间若隐若现三条金丝,有宋玉再世之称,在韶国除了灵貌四俊龙凤麟狐外,他排第一。小梁王风流多才,尤擅机巧火炮一脉,九岁时拜师唐门,十七岁时儒术叩首岳首辅,十八岁时扎根青楼,曾一夜挥出百万金,九月睡遍花魁楼,二十岁时被他三位姐姐扔进了军营,自此潜心研制军械,造出轰天雷,震天翅,等八十门巧器。 三年前,韶燕争霸,小梁王将残留的三十艘有鱼氏飞火逐云舰,改造成水路两用的飞火梁王舰,由此大破燕国摆下的飞沙混天阵,凭此功,小梁王位列凌烟阁十二功臣之七。 一年前,小梁王逛青楼,娶了位陆姓琴妓,此后未再出府。 坊间十大禁书之二《御夫十则》,据说就是陆王妃亲自编写的。 江岸,云秀顾不得天上的黑影,她急忙气提玄关,元气游走泥丸宫,生出太乙溦气,接着割腕逼出血莲,接引太乙溦气,而后以金缚之术,将血莲封入了古逸臣的胸口里。 此法一出,云秀发间多了几丝白,她艰难地背起昏迷不醒地古逸臣想朝着密林逃去,可刚走几步,便气虚昏了过去。 飞火梁王舰落至江边,四个角落的枣红色火焰熄灭后,舰上走出三人。 领头的是个女的,二十五六,一身紫色长裙,眉宇间颇有几分英姿,左手拎着把红云九耀弓,右手戴着一串青玉花铃手链,举止间,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待看到晕倒的云秀后,她立刻失去了那份冷傲的气质,吓得花容失色 ,赶忙跑上前抱起云秀,来到同行的另一位背着雷击木剑,腰系七枚紫玉环的青年人面前,着急道:“黄连大哥,快救救我妹妹!” 这个模样三十出头,不苟言笑,却有着一双忧郁深邃目光的男人,搭脉一探,随即从手掌中祭出一张青符,响指过后,青符自燃飞出一道青光,没入了云秀的眉心。 “云芝,你妹妹伤势虽无妨,但命魂受损,折了十年寿命”。 楚云芝扭头看着那个戴面具的少年,眼里浮出滔天杀气。 旁边那个模样八九岁,喝着兽奶,却一脸成熟气的小男孩,开口道:“云芝且慢动手,小师叔以为此事应从长计议,既然是小秀儿拼命救下的人,怎么也要问个清楚”。 小男孩装成一副学宫老夫子的派头,捋着光秃秃的下巴,点头,摇头,不知所谓。 争执间,云秀醒了过来,看了眼楚云芝后,小酒窝刚要挂起,突然眼圈一红,挣脱着,道:“逸臣哥哥,快,快救救逸臣哥哥”。 楚云芝黛眉一皱,二话不说抱起在她怀中扯闹的,小巧玲珑的云秀,登上了飞火梁王舰,枣红色火焰升起时,她冷冷道:“小师叔既然要救人,那就自己背过来吧”,说完,长发飘飘,冷傲潇潇。 小男孩咽了口兽奶,深吸了口气,道:“爱咋咋地,欺负小孩子呀,没大没小,看我回去不告知子回师兄,打你屁股!” 小男孩赌气似的蹲在地上,鼓着腮帮。 黄连未说一话,转身一手背起古逸臣,另一只手领小鸡似的,提着小男孩,回到了舰上。 日头偏西,楚府旧居,残檐儿下,红衣飘动,药炉里呼呼咕噜着热气,斜风一挑,古诗蓝冰白的脸上滑下几滴汗水,惊出一院幽香。 只道,天然一抹香,羞煞花中仙。 熬好药后,古诗蓝小心翼翼地端到了楚云芝的房中,玉榻之上,云秀裹着鹅绒被,昏睡了过去,嘴里一直迷糊喊着,逸臣哥哥。 楚云芝接过药,随手扇了古诗蓝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说道:“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婊子!” 古诗蓝含泪一笑,轻声离开了房中。 夜晚无月星稀,光很暗,仅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红影,抬着头,似乎在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古逸臣醒来后,眼前突然多了个眼神忧郁的大叔,还有个一本正经喝兽奶如品茶般的小男孩。 古逸臣问道:“你们是?” 小男孩吭了吭,以大人的口吻道:“咳咳,在下罗松,字子阳,儒宗内圣颜派第九代弟子,师兄鬼棋圣手颜子回,师姐闭月青袖林子渔”。 古逸臣干涩裂皮的唇角动了动,道:“阁下贵庚?” 小男孩喝了口兽奶,道:“十岁”。 古逸臣点了点头,对着忧郁大叔,小声道:“大叔,孩子不打,日后遭罪呀”。 黄连摇了摇头,更加小声道:“按照辈分,连我都得叫他一声师爷爷”。 古逸臣咽了口唾沫,险些呛到。 过了一夜,古逸臣伤势好了七八,昨日的事情,小师叔罗子阳讲得昏天黑地,昏头涨脑,古逸臣听得五六,问黄连,迷迷糊糊,一说到云秀,两人都言辞颇闪,古逸臣无奈,趁着二人回屋休息,悄悄溜出门,满府找起云秀来。 行至一处屋外,古逸臣看见廊中躺着一人,仔细看去,一身红衣裹着个风韵少妇,她静静地枕着手,蜷着身子睡着,微风拂过,长发飘飘扬起几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恍如一位不惹尘埃的睡美人,千年万年,一成不变地守护着梦中的景,或是人。 “诗蓝姐”,有些人无关风花雪月,仅是看着,便不由自主的跟着笑着。 突然,一盆凉水从门外甩出,将廊中的睡美人无情的打湿。 “睡够了没,快去煎药”,恶狠狠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古诗蓝挺起身子,才要起身,一双手扶在了她的腰间,手很冰,古诗蓝偏过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落寞的神情,她道:“逸臣,伤好了嘛,别怪你云芝姐姐,她不是有意要伤你的,只是瞧见你站在秀儿背后,她误以为你要伤害秀儿,才射出那一箭的”。 听着少年愤怒的喘息声,古诗蓝不免有些担心,她急忙拉着他想要离开,但少年紧紧攥着她的手。 古逸臣一脚踢开门,冲着里面的人,道:“出来,给我媳妇赔礼认错!” 一只火云箭应声射出,擦过古逸臣的脸庞,将那副青铜半遮面具死死钉在古逸臣背后的柱子上。 “奴,哼,也配!” 古诗蓝连忙解释道:“云芝你别多心,逸臣不过是跟你在开玩笑,我们只是假拜堂成亲的”。 “给你一个时辰,药再不送到,我就让这小子去给我弟弟赔礼,认错,磕头!” 古诗蓝一听,拉着古逸臣就往外走去,但楚云芝又说道:“你走,他留下”。 古逸臣瞪了里面的人一眼,解下袍子披在了古诗蓝的身上,“诗蓝姐,你先去换身衣服”,说着,古逸臣慢慢将她推出了廊外,自己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云芝,你别伤害他,他还” “滚!” 随着门外踌躇不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古逸臣猛地一睁眼,左瞳紫纹亮起,脸上毫无神情,如从坟墓中爬出死尸,忘记了所有,只晓得杀戮,嗜血。 楚云芝摸了摸云秀发烫的小脸蛋,许久没有开口。 “秀儿我很了解,看起来机灵,骨子里却很傻,跟她哥哥一样。可你也知道我二弟死了,被那个婊子连累死的,所以我不希望秀儿再重蹈覆辙”。 紫纹渐渐散去,古逸臣沉着脸,道:“我可以永远离开秀儿,但你得同意我带着诗蓝姐离开”。 楚云芝冷笑道:“带她走,哼,那你还不如直接把她卖到窑子里,以你的实力,别说护住她,自保都很难,你可要想清楚”。 古逸臣没有反驳,他咬着牙走出了房间,离去时,道:“两年,两年后我来接她,但若你再像今日这般折辱与她,我保证,他日相见,十倍还你!” 古逸臣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只是偷偷躲在墙院看了古诗蓝几眼,将那袭浮萍般飘动的红衣,牢牢刻在了脑海深处。 过了三个月,韶国巨岩沙漠。 夕阳残照,大块的晚霞将天穹烧的滚烫。草木萧瑟,万般寂寥,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一两阵不知什么怪物的叫声,绵延千里的沙漠之中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正赤着脚朝着北方匆匆而去。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群年纪偏大的老人们,虽然已是暮年却丝毫看不出享受天伦的喜悦,透过那沧桑的面颊,双眸中闪着的却是一种呆滞的目光。 晚霞烘烤着大地,沙漠里也刮起了风沙,老人们那稀疏的白发更像是凋败的枯草般随风摇曳,广袤的沙漠里,时不时自地上涌出了一道道黑黄色的旋涡,像鬼魅般紧跟着这群人,见有人松懈便突然攻击一口将离散人群吞没,待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过后,成堆布满血丝的白骨骷髅会随着流沙游走在地面各处,紧接着一群矮小丑陋的绿色小矮人会快速围上去争抢着啃咬着那白骨上剩余的血肉。 这宛如修罗地狱的惨景一幕幕的上演却丝毫没有打断众人的前进,很多人都只是不在意的轻瞥了一眼便又继续前进了。 在经过那群白骨堆时,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悄悄捡起了地上的半块芋头,也顾不得女孩子应有的矜持,趁着没人发现立刻塞到了胸前,不过这番举动倒是将怀中昏睡的婴儿给吵醒了,张着嘴哇哇叫了起来。 听见这稚嫩的孩童声,一些人的心中闪过了一丝贪婪的精光,嘴角不自觉的流下了涎水,眼睛不断的搜刮着何处传来的‘天籁之声’,人群也莫名的变得骚动起来。 女孩见状赶紧用一团干净的手帕塞到了婴儿嘴里,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把他藏在了里面,又在胸前抱了一堆树皮这才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 西风如刀,又一轮的黄沙袭来,人群开始加速起来,谁都明白夜晚的沙漠是会吃人,即使再厉害的人也会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这片沙漠,背对着那片红如血的夕霞,这群衣衫褴褛的人又匆匆向着大荒的深处行去 夜幕一点点落下,黄褐色的风沙席卷天地,黑暗中,少年拔剑而起,一剑落,风沙骤停。 西北望,少年掏出一壶梅子酒,掀盖晃了晃,闻了闻,合上,练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王家之祸 夏伏四五六,这四月正是夏蝉初聒之时,韶国十地九寒,以沧江划开南北,江南千岩竞秀,河谷争流,江北山峦交接,百山连绵。 不过,今日的罗沙城山上,水里聚了很多人,摸刀的,拎枪的,还有不少撑着长篙猫在江边等信的,城里要有大动作这事,除了土里埋的死人不知,连天上路过的鸟都晓得拉泡尿,舒缓下心情。 三月前,城主之位花落古族,虽是意外,但也说的过去。黄蛮子大闹招龙阁,手撕了数千城中大族子弟,不光丢了民心,也直把这城主的位置丢了出去。 事后,黄蛮子的老娘虽然四处赔礼鞠躬,可儿子死无全尸,有几户人家心里能够接受,一来二去,王家的名头越来越臭,就连王家祖坟也被人连夜掘了,因这,黄蛮子的老娘一口气没提上来,嘎嘣,双腿一蹬,见了黄蛮子死去的老爹。 没了老娘的约束,黄蛮子更加无所顾忌起来,每日头顶三件事,抢女人,睡女人,卖女人,一连三月,城中人心惶惶,日不开市,夜不出门,好好的一座城,死气沉沉。 古族,徐家心里有数,王家的日子怕是真的到头了。 今夜,古族钟声未断,打从二小姐古诗蓝跟着楚家二姐妹去向儒宗小圣庄,少族长古展元领城主位,率着三千古族兵前往韶燕战事前线后,族长古拓海亲镇城中,悄悄联合了罗沙城诸多大族,借着铲除王家的机会,顺便一扫徐家。 这几日,徐府白服游荡,高门紧闭。 府内,徐凤池跪着徐渭的灵位前,哀痛不已,哭昏数次。 继徐家三大长老暴毙后,家主徐渭也步了后尘,徐家群龙无首,小辈们担不起事,凤雏郎的名头又太响,这家主的位置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徐凤池头上。 等到徐家的几个长辈退去后,徐凤池甩开丧服,回到毒阁,一把搂过俏玉儿冬萱,躺在摇椅上,晃悠悠,乐悠悠。 徐凤池的手不老实地在冬萱身上游走着,今日的他兴致似乎有些格外的高,没过多晌,小狼女便被他挑逗的面色潮红,喘着粗气。 “公子,你要了我吧,萱儿想好好地侍奉你”。 徐凤池摸着她的狼尾,似笑非笑。 忽然,他一把推开小狼女,凤瞳一缩,嘴里溢出一口黑血。 冬萱被他一吓,面容苍白,有些不知所措,她急忙撕掉了衣角,擦干徐凤池嘴角的黑血,“公子,你没事吧?” 徐凤池缓缓舒了口气,合上眼皮,掌心金色凤纹隐隐亮起。 房中,不知何处漫延开一股红色毒雾,将徐凤池小狼女吞了进去。 “王虎,你这是何意?”,毒雾中,一双金色瞳孔飘动着。 忽然一个白胡子五尺小侏儒出现在了毒雾外。 他张着石磨般的声线,说道:“徐公子,王家命悬一线,还请公子相助”。 金色瞳孔飞出了两只红色火鸟,盘旋于毒雾之上,一点点将毒雾吞噬。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嘛?”,一声冷笑,三只凶兽灵像冲破毒雾,直扑向小侏儒,灵蛇缠脚,灵狐咬颈,灵蝎盘头。 响指落下,毒雾呼的一声,化为虚无。 小狼女笑道:“王虎,你也太小瞧公子了吧,就你这三脚猫下毒功夫,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徐凤池摆了摆手,示意小狼女退下,他站起身,道:“王家视你如狗,我却待你不薄,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白胡子侏儒道:“我叫王守石”。 徐凤池摇头一笑,灵狐瞬间咬下侏儒双臂。 “你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嘛,王家家主!” 白胡子侏儒咽了口血,道:“黄庭十二关,冲至第七关,一气未成,修为尽毁,便成了今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呵呵,造化弄人呀”。 徐凤池杀意渐起,灵蛇慢慢绞力,白胡子侏儒头上,灵蝎毒尾抖了抖,挂着一滴晶莹的毒汁。 “我最恨别人骗我,今日你得死!” “我命如草芥,不劳公子动手,但死前只求一事”。 徐凤池凤瞳一闭,一只人头滚在地上打着圈。 “冬萱你速去陷空山,将贺家兄弟的人马调进城外,三个时辰后,我自有安排”。 小狼女点了点头,眉间弯月纹亮起,一息间,没了身影。 徐凤池笑着拎起那颗头颅,扔了出去,群狼蜂拥而至,撕咬的血肉模糊。 “我佩服能骗到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徐凤池掏出玉箫,临月而奏,极哀。 四个时辰后,王家突然烧起了大火,紧接着数万人将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凡有人出府,立即被砍成肉泥。 此时,黄蛮子尚在床上压着位小美人肆意发泄,浓烟一起,府中大乱,他急忙起身穿衣,来到院中一瞧,只见四周黑烟遮云,火浪汹涌扑来,虽未明火,但直烤的黄蛮子身上散发出了一股焦糊味。 他暗骂了一声,随手拦了一桶水,泼了自己一身,回屋抱起那位哭啼啼的女人,咬着牙,黄蛮子怒目直瞪,一路向前冲去,逢墙便是一脚,连破七十墙,冲出府外。 见黄蛮子出来,围在府外的几万人先是一惊,随后箭抵弦上,万箭齐发,黄蛮子攥拳一震脚,地裂千纹,陷下十多米,他一手将怀中的女人紧紧抱着,另一只手举起一条十多米的断石梁,横扫万失。 金发染血,黄蛮子身中十一箭,怀中女人未伤一丝。 趁着众人站立不稳,黄蛮子直冲北山王家兵营。 半个时辰后,黄蛮子步至北山,突然十个背刀客拦在了他的面前。 黄蛮子咬牙冷笑,他将怀中的女人推到了背后,“看来没法把你买到妓院了,滚吧!” 女人一听,心里大喜,顾不得仪态,甩开裹身被单,裸着身子,跑了出去。 黄蛮子拔下身上的十一只箭,山风吹过他的金发,滑下几滴血,滚烫。他笑道:“原来一切都是古族的手段,先是让族内十大高手假死,造成古族实力大衰的假象,而后再将我王家铁矿捣毁,如此一来,便将矛头移向徐家,诱使我们毒杀徐家三大长老,好手段!” 血月升起,六轮皓空。 山上黑血江河般流出,顶上尸积如山。 “你知道的太晚了,杀你,十人足以!” 一声巨响,地下突然涌出一群火蚁,鸡蛋大小,密密麻麻从山脚一直向山上聚拢。 白袍落羽,妖冶男子持萧笑着走来。 徐凤池笑道:“屠你们,二人足以!” 十人大惊,面面相觑道:“怎么可能,凤雏郎不是丁忧中嘛,世人皆知你孝顺,你怎会来此?” 徐凤池仰天一笑:“孝道,笑话”。 黄蛮子一掌推开了徐凤池,指着古族这十个人,道:“知道灰飞烟灭是什么滋味嘛?” 黄蛮子胸中重楼聚一丹,红光一闪,丹破黄庭一重关。 徐凤池叹了口气,笑道:“只管打,留一口气在,我保你死不了”。 半个时辰后。 黑云起,遮血月,山一崩,十人无。 徐凤池掐指生一鹏,斗丈火翅,载着他与经脉具断的黄蛮子二人飞去了北城外。 贺家二兄弟四百多人严阵以待,徐凤池不慌不忙给昏迷的黄蛮子喂下了一枚金丹,随后将黄蛮子交到了贺老四的手上。 徐凤池擦了擦手上的血,道:“老四留下,老三带着你的人护送王玄朗前去燕国,记住一定要把他交到镇远大将军手上”。 贺家这股人先前一直听王虎的吩咐,也算是王家的一份势力,老四老实憨厚,本着尽忠的原则,二话不说,率着骑兵,护着黄蛮子,一路南下。 等骑兵全部没了踪迹后,贺老三舔着脸,凑到徐凤池的面前,贼眉不断斜瞟小狼女,“徐少爷,先前说好的,让小美人好好服侍我一夜,您看是不是该嘿嘿” 徐凤池邪魅一笑,诡异,难以捉摸。 “冬萱,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狼女点了点头,一笑,拉着贺老三去了密林。 随着一声惨叫,小狼女舔着唇角的血而来。 徐凤池一把搂过小狼女,凤瞳中满是侵略,占有的欲望。 “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 徐凤池狠狠地咬着小狼女的香肩,直到鲜血撞到了他的齿尖,他才冷静了下来,松开一笑,背着小狼女回了徐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千里走西都 昨晚,熊熊大火烧尽了一切,王家这个百年大族一夜间从世上抹除。清晨,天刚蒙蒙亮,徐府空荡荡。 伏在徐府外探听消息的人匆匆回到古族报信,三炷香后,古族来人,撬开紧闭的徐府大门,嘭,门梁上掉下一幅字:好自为之。 消息传到族长古拓海的手中,老谋深算的他暗自吩咐人,潜在徐府内继续探查,可一连七日,均不见动静,古拓海没了耐心,趁夜,悄悄让人点了把火,罗沙城又一旺族灰飞烟灭。 沧江水线上,楼船百十座,在这其中相对破旧的一艘船上,凤瞳人隔江一望,搂着小狼女,饮了口茶,笑道:“时辰差不多了,龙猿也该出世了”。 轰隆一声巨响,远在百里之外的陷空岛下,那只昏睡了千年的龙猿,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万尺高浪卷起,横亘三十里,一夕之间,罗沙城被海浪所吞噬。 龙猿啸日而吼,紫云升起,红雷落下。 远远的,徐凤池观着此景,转头往韶国西都的方向瞧了一眼,满目萧然,道:“北域三十二国,以韶燕独大,自三年前双方争霸,实力大损,这两雄犄角的日子就已经不多了。” 小狼女贴着徐凤池的胸膛,柔情脉脉地望着那张带着苦涩的脸庞,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徐凤池叹了口气,道:“韶国,燕国,赵国,三家的局,我已布下,谁先破了局,我便遵谁为君,助他统北域,征四域,在成神前,立一番不世之功”。 船行渐远,慢慢朝着南域有着修真百宗之称的灵台山而去。 残阳烫的江水起了波澜,一圈圈泛着红光,像是血泪。 一月后,韶国巨岩沙漠,青铜半遮面,九指寄奴郎。 古逸臣行至沙漠的中央,一层层土黄色的旋涡仿佛黑夜中飘荡的幽灵,追逐着尚有生气的活人。 夜晚,小白飞了出来。 古逸臣抖了抖身上的沙土,道:“小白,你说的果然没错,雪麟决只有在酷热之地才能更好的提升,如今以剑纹驱动,我已经能够施展出四十七式”。 小白点了点头,回道:“照这个势头下去,再过三月,你便可以将这七十六式熟练运用,但没有蛟族的心法,这雪麟决单靠剑纹还是施展不出全部威力,我看你还是前往蛟族碰碰运气吧”。 古逸臣搓着手,哈着气,道:“蛟族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消息,我干娘临走前什么也没告诉我,天地之大,如何去找”。 小白抬头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道:“紫微斗数可不只是用来推演凶福,世间万物皆有气,小至蝼蚁,大至神帝,观星望气,虽说不能通晓因果,但也多少沾了些边,你也是时候学这门本事了”。 “星有三桓甘八宿,紫微主帝,太微御臣,天市守民。且有五行幻五星,太白金,岁星木,辰星水,荧惑火,填星土” 一连两个月,夜空月灿无云,繁星璀璨,小白指着天上的星星,将天市桓与五行星的运转,各种排列格局所延伸出的运势讲了一遍,古逸臣虽是第一次听,但隐隐觉得这些东西似乎从哪里见过,甚至有些小白都讲不出的,古逸臣却能以另一种语言,说出来。 自罗沙城一去,已有半年,这六个多月,古逸臣每日除了练剑,练魄,推演紫微斗数,剩下的时间就是捧着那壶梅子酒,揭开盖,闻一闻,合上。一闭眼,眼前始终飘着一袭红衣,沐浴在太阳下,一笑,云羞。 “小蠢货,醒一醒!” 古逸臣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吓醒,浑身冷汗直流,他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小白那灰色的眼睛,像两团乌云,透不过任何色彩。 古逸臣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白面无表情道:“没叫什么,只是让你注意点,少做春梦”。 古逸臣失望地躺下,侧过身去,不想再瞧小白的脸。 “老白啊,老白,死在一只鸡上,唉,不值啊”,古逸臣心里嘀咕道。 古逸臣在巨岩沙漠中又呆了一个月,雪麟决练到剑式五十七,根据紫微斗数的推算,韶国西都有蛟龙之气,于是古逸臣便沿着沙漠一路西去。 西都旧时称长安,十八年前,护国战役后,长安城化作了一片废墟,虽然这些年来,朝廷一直拨款修城重建,但十八年过去了,新城虽大,起辽东,临川蜀,靠沧江,至燕境,漫道一万里,但城中人丁不过三万户,百废俱兴。 古逸臣走出沙漠时,沿路斩了六十多头焱虎,得了十几块蛮晶,由于出门未带银两,他打算一到长安城,便就近贩卖,少说也能换出二三两金。 长安城东境有一座小镇,古逸臣赶了十几天,登山,见远处炊烟袅袅,便顺着沿着烟升起的方向,来到了这座小镇中。 此镇宛如盆底坐落于群山之中,东面是一座秃山,远远望去山上坑坑洼洼满是鸡蛋大小的滚石,西面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山丘,虽然远不及东面秃山的高大,但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到比那秃山不知好了多少倍,南面是一片密林,但树却高达数十丈左右,遮天蔽日一眼望去倒显得群山特别渺小,北面是一川瀑布,背面有一层彩色的石壁,在阳光在照耀下,飞湍的瀑布闪着波澜的波光,颇有些仙境之感。 “站住,别跑,臭小子天天到我家里偷吃今天正好让我逮个正着,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皮大叔至于吗,不就是拿你几个馒头吗,至于追我整条街吗?我以后还你还不行吗?” “野杂种!今天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自远处疾驰来两个男子,一老一少,老的约摸四五十岁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正气冲冲的追着前面的少年。 “嘿,大哥你评评理是不是这回事”,嗖的一声,未等古逸臣反应过来那少年便来到了古逸臣身旁,拉着古逸臣的胳膊说道。 “好快的速度呀!”,古逸臣心里惊叹道。 仔细瞧去,这人十一二岁顶着一破烂草帽,脸上露着天真的笑容,身上穿的是一块块各色的补丁缝成的小褂,还有那脚上拖拉着双露着脚趾的破靴子,再加上那瘦弱的身躯,怎么想他也就是个寻常的乞丐呀。 “哼哼”不消一会儿,络腮大叔也跑了过来,大口喘息着,“臭小子,你你别跑,哼哼可累死老子了” “皮大叔,你可别介,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这是我大哥,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吧,是吧,大哥”,草帽小子从后面一把抱住古逸臣就死活不松手了。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他的什么大哥,不过大叔要是真的心疼那几个馒头,我倒是可以帮他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草帽小子死活赖上了自己,古逸臣无奈,也不想过多的在这里耗下去便只当是花钱了事随便掏出了一枚晶核交到了络腮胡皮大叔手里。 “臭小子,今天算你走运,日后要是再让我逮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皮大叔喜滋滋的接过那蛮兽晶核便也没再为难他们,哼着小曲就走开了。 草帽小子嘿嘿笑道:“大哥,你可真仗义!” 古逸臣摇了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帽小子眼里冒出了一股兴奋之色,“我叫小泥鳅,怎么,大哥是相中我了,想带我闯荡江湖嘛?” 古逸臣唇角一挑,接着又沉了下去,“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钱是被哪个‘小泥鳅’,搞没的!”虽然那晶核并不是特别贵重,可古逸臣为了捕杀蛮兽却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就这么白白扔了,心里确实也不好受,所以免不了发几句牢骚。 “好了,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古逸臣瞧他可怜,解开钱袋,掏出了三块蛮晶,递到了他手上。 小泥鳅抽泣了一两声,随即紧紧拥抱了下古逸臣,“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惜是个傻子!嘿嘿!” 嗖,古逸臣手上空空如也,一转眼,小泥鳅已经一抹眼溜的不见踪影,只剩下古逸臣一个人吹着冷风,尴尬无比。 咕咕咕 古逸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勒紧腰带,拎着剑步入小镇中,小镇人约有几百户,他走到相对较不穷一点的茶铺前,脱下小褂,摆下一摊,胸口碎大石。 一下午,石头砸的胸口磨出了血印子,临过的人没有一个不交手称好的,但小褂上,钱却没扔下一文。 最后,古逸臣实在撑不住了,学着丐帮的鼠来宝,蹲在地上,弹剑唱到:“小弟我家住沧江的城边,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不想那一日,恶婆来探亲,她蛮横不讲理,一箭射我的胸前,占我大屋夺我田,抢我小妹辱我妻,此恨更难填。为求武艺报此仇,这才千里西都走,哪想刚到贵宝地,盘缠被偷尽,唯有卖身卖艺自作贱,一面勤赚钱,一面练剑便,发誓要把名声扬,手刃仇人意志坚!从此宝剑带身边,我铭记此仇不共戴天!!!” “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闺女大小伙子,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吧!” 掌声稀里哗啦,片刻后,人群呼呼没了踪影。 古逸臣累瘫在地,眼前冒出了金星。 古逸臣实在顶不住了,从怀里掏出了酒壶,小小地吸溜了一小口酒,夕阳沉下,巨大的山影渐渐将小镇送入了一片黑暗,今夜无星,古逸臣大口吞着刮来的冷风,心里酸楚。 夜色中,古逸臣慢慢摸索着前进,走了半夜,他离开了这座小镇,来到了一处小溪涧。 小白不宣而至,他没说什么,只是抬起一脚,将古逸臣踹到了水里。 古逸臣抖着身上的水骂道:“你疯了!”。 小白回道:“人心险恶,给你提个醒而已”。 古逸臣不甘骂道:“有病!” 古逸臣生了堆火,烤了烤衣服,突然水中跳出一只十多斤重的鲤鱼,在岸上张着嘴,一蹦一蹦。 古逸臣笑了笑,睡了个好觉。 小白摇了摇头,守在岸边一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清水面 长安城有家面馆,处于远郊,小到无知知晓。小面馆由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经营,由于来往的客人很少,所以面馆经常十天半月接不到一个客人。 但这一日,两个身影出现在布满灰尘的旧木门前。 未敲门,咔,门自动向外撑开,随着光线流进房内,一张破旧八仙桌,四条缺角裂痕斑斑的长条椅,还有一只冒着热气的火炉,便是正厅的全部摆设。 这两人前后脚走进面馆,偏屋里传出响动,穿着破长袍的中年男子,拄着拐,一步步走来。 拄拐男人一开口,沧桑的味道扑面而来,“连儿,言儿,你们怎么来了?” 身为韶国七玉渡者的黄连取下雷击红木剑,解下腰间的七枚青玉,他半膝而跪,请礼回道:“请师傅出山”。 一旁,有着韶国四俊幼麟之称的何以言,也学着黄连一般,跪着地,求道:“请吴叔出山!” 拄拐男人眉头一皱,脸上的皱纹陷得更深,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以言从怀中掏出一副金字皇榜,奉在了桌上,拄拐男人接过一瞧,直摇了摇头。 “吴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吴用了,现在的我,百无一用,你们走吧”。 黄连身子前倾,想要站起身来,再劝一次,但被何以言拦了下来。 “吴叔,事态紧急,迫不得已今日打扰,您也知道一只千年龙猿的兽魂,实力有多强,韶国已有七十多郡遭此横祸,话已至此,吴叔可要好好斟酌”。 吴用摇了摇头,这时正屋之中,走出了位雍容华贵的病恹妇人,苍白的面容,看不出一丝血气,“吴用,你去吧,不必念我”,她只短短说了这几字,走了几步,突然嘴里喷血,昏了过去。 吴用赶忙甩开拐,拖着瘸腿,抱起妇人,回了里屋。 “走吧,我帮不了你们”。 黄连叹了口气,转身对着何以言说道:“小苦,走吧,让师傅一个人静静”。 何以言看着那副忧郁的眼神,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拿起那串青玉帮这个男人系在了腰间,有些话,他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心里想着,却不能说。 黄连背好雷击红木剑,突然牵过幼麟的手,道:“如果我回不来”,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木讷的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黑云压城,黄连没有带何以言上路,他一个人顶着风雨,不知去向何方。 自入西都以来,古逸臣一天比一天消瘦,有时运气好,日能逮到几只耗子,痛快地吃上一顿,但更多时候只能是就着冷风,瑟瑟发抖。 越往西去,人丁渐渐兴旺起来,古逸臣走了有半月,来到了一处面馆外。 一路上,能当的东西差不多都当了,剑跟酒壶是命根,不能动,古逸臣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身上若说有什么能换几个铜板的物件,就只剩下了脸上这副青铜半遮面具。 古逸臣打着试一试的念头,缓缓敲开了木门。 这时,里面走出一位二十出头的美少年,目瞳清荧,端秀有文,一双冰蓝色的长发在腰间闪闪泛光,他提着一盏酒壶,斜靠在站台沿儿,慵懒地揉了揉眼睛。 “今天打烊,下个月再来吧”,美少年随意敷衍着。 古逸臣饿的实在走不动道了,他嘴里求道:“不管什么,有口吃的就行”。 正屋里传出了一阵慈祥的声音,“言儿,不可无礼,给这位客人煮碗面”。 何以言伸了个懒腰,极不情愿地放下酒壶,取下火炉上的烧壶,支上了一架鸳鸯锅,左锅热清水,右锅冰黄水。 回到里屋,何以言取了一小把擀面,一股脑的全下进了清水中,随着水开,滚了四五翻,何以言捞出热面,过了遍黄水,盛到瓷碗里,面上撒了把细葱花,浇了半勺酱油,烫了一勺热猪油,最后淋了几滴芝麻香油。 古逸臣抖索着那筷子一搅,沁人心脾的香味贪婪地被他狠狠吸进鼻腔中,还没吃,口水流了一地。 半盏茶的功夫,古逸臣陆续吃了十碗,撑得肚皮圆圆。 “给钱吧”,何以言靠着站台儿道。 古逸臣面露难色,他解下脸上的青铜半遮面具,小声问道:“拿这抵,行不行?” 何以言笑着,眼眯成了一条缝,嘿嘿道:“不行!” 古逸臣赖皮道:“没钱了,卖身卖艺,你想要哪个?” 何以言端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不屑道:“能让小爷动心的,普天下只有一人,你算老几”。 古逸臣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 虽说有些不地道,古逸臣还是打算一抹嘴溜走,老白生前说过的话真对,有钱讲仁义,没钱谈交情,两者都没有,趁早溜大吉。 也许是瞧出了古逸臣心里的猫腻,何以言守到了门外,两手撑着门,只留胯下一路。 僵持间,小酒馆位响起了战马嘶鸣声,一只雷纹白驹从天而降,一男一女,走到了门外。 男的岁数在二十五六上下,一身亮银袍,脚踩登云靴,手持龙吟枪,光岳气分,骨爽气俊,英气逼人。他开口问道:“幼麟,你在干什么?” 何以言回道:“张羽大哥,这小子吃白食,不给钱”。 一旁的冷傲女人松开手中的红云九耀弓,笑道:“小苦,不就是几个钱嘛,我给你”,说着,她随手扔给何以言一串价值十金的紫玉壁。 何以言瞧都没瞧,一脚将这玉璧踩得粉碎,他冷哼道:“小苦也是你叫的?” “你”,冷傲女人脸涨得通红,张羽安抚她道:“云芝,你别恼,幼麟就是这个脾气”。 张羽手一放,龙吟枪陷地一掌,他拍了拍何以言的肩膀,道:“幼麟,别闹了,我今日有要事要见吴叔,你快些让开,别误了事”。 何以言脚一旋,长袍如展开的浮萍,冰蓝色的长发挥洒出一股竹子的清香,他抱着手臂说道:“吴叔不在,去东城送魂去了,得等上两三日,他才能回来”。 张羽应了一声,随后脸色有些犹豫,他张口顿了几下,最后问道:“吴婶还好嘛?” 何以言叹息道:“还是那个样子,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免得以后”,他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张羽眉头一皱,牵过楚云芝的手,准备入屋。 看到屋里的那人后,楚云芝叫道:“是你!” 四目相对的刹那,古逸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羽目光扫过古逸臣时,英气十足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 楚云芝摇了摇头,对于古逸臣,她连一句嘲弄都懒得讲,只是跟着张羽进屋时,冷哼了一声。 古逸臣一咬牙,走到何以言面前问道:“我没钱给你,要我怎样抵债,你直说吧!” 何以言眯着眼,挠了挠冰蓝色的长发,笑道:“给我当牛做马一个月,如何?” 古逸臣倒吸了口凉气,这小魔头怕是要玩死自己啊!还是跑吧,古逸臣心想道。 迟疑间,正屋里传来一阵怒骂声,“滚,你给我滚!”。 转眼间,张羽与楚云芝脸色黯淡地走出了屋。 张羽留了下来,分别时,他紧紧搂着楚云芝,半天说不出话。 “呦呦呦,干嘛呢,想亲热回家去,大庭广众的,气人是吧!”,何以言怪声道。 楚云芝知张羽心里苦,身为妻子,她却帮不了他,这种滋味,真好比把心放进油锅,滚着,里焦外糊。 雷纹白驹展翼而飞,载着楚云芝消失在了云间。 何以言撞了下张羽的肩膀,道:“好了,人都走远了,还看个球啊!” 说完,何以言又指着古逸臣指使道:“给羽大哥泡杯茶来”。 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古逸臣能觉得出,眼前那个英气之人道行不低。眼瞟了下橱柜,古逸臣摸了茶罐,沏了一杯香茶,奉到了张羽手中。 香气袅袅,茶起着小小的波纹,张羽抿了一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逸臣回道:“姓古,名逸臣,字安岳”。 张羽低头沉思了片刻,看着茶,波澜不断。 随后,张羽道:“我叫张羽,无字无号”。 韶国的风俗,人出生后一般要取一个名,一个字,日后交流时,族人称名,外人称字,等到名显江湖庙堂时,又会多出一号。比如何以言,字苦,号幼麟。 正屋里又传出了咳嗽声,张羽下意识地起身方欲进去,踏出半步,脚又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眉头紧凝。 何以言摇头道:“羽哥,何苦呢?” 张羽端着茶,蹲在面馆外的石磨上,看着夕阳落下,余晖照在他的脸上,红里透白,苍白的白。 一天过去了,有外人在,古逸臣不好修炼,只是一大早,提着剑,东一式,西一式,没章法的练起来。 “青霜雪麟决,可惜没有蛟族心法,不然你小子可就要轰动北域了”,面馆外,古逸臣正练得起劲,张羽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古逸臣一听,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自己这般练起,竟被他一眼识破,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古逸臣不免担心到,万一他起了歹心,自己岂不就难逃一劫了嘛。 血槽青光涌动,古逸臣的左瞳中隐隐流动起一条紫纹。 张羽笑着走来,一手搭在古逸臣的肩上,瞬间,古逸臣只觉玄关聚起的气立刻散了出去,如此诡异的手段,别说见了,听到没听过,可这一幕,却生生摆在了他的面前,叫他不得不信。 张羽轻拍了三下,道:“衣服上有点土,我帮你扫扫”。 三股亲切的气涌入古逸臣的体内,顺着经络,聚到玄关,凝出一团三纹勾玉灵像。 “庙堂风大,江湖水深,是蛟是龙,得看能不能经得住风浪,你有你的造化,我也有我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我不阻你,你最好也别挡我”,张羽赠言离开,上山砍柴。 古逸臣试着再一次气聚玄关,却没想元气一碰到勾玉,三纹立即旋动,像是一口旋涡,将元气源源不断吸了进去,隐隐地,古逸臣耳边似乎听到了蛟龙声。 不过当元气全部吸入后,勾玉三纹开始反转起来,下一刻,从勾玉里流出了一股格外炽热奔腾的元气,聚在玄关躁动着,险些撑破他的腹部。 以古逸臣现如今的天冲魄,驾驭不了这股元气,只得先散气归经络,等到异样消失,他不禁心里嘀咕,这个张羽到底是友是敌? 古逸臣打算住下来,好好探查一番,因为他有种直觉,西都中的蛟龙之气,很可能就与这个神秘男人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识破 两日后,吴用裹着一身黑道袍,拄着拐回到了面馆。 张羽砍柴未归,何以言尚在房里呼呼大睡,古逸臣开的门。 古逸臣招呼着:“大叔,您来碗面?” 不曾想,吴用突然伸出沟壑蜿蜒的手指,疾如风,嗖嗖连点了古逸臣的几处穴位,顿时,古逸臣定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 大眼瞪小眼,古逸臣愣着神。 吴用三指一弹,古逸臣就被扔了出去,“快说,这副尸身,你是从何盗来?” 古逸臣支支吾吾装傻道:“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拐杖一划,地上出现了一个红色光圈,边上冒着白色鬼气,里面有一滩黄水。 古逸臣身子不能动,只能使劲将眼睛瞟向水中,他清楚地看见,那水中的倒影,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三十多岁,消瘦,颇有些书生气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自己真正的样子?古逸臣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声音?”,屋里传出了咳嗽声,病恹妇人扶着门板,走了出来,当看到古逸臣那双剑眉星目时,她险些激动地昏厥过去。 “崇义,是你吗?”,她捂着脸,痛苦地摔倒了地上,抽泣起来。 吴用摇了摇头,道:“李将军不会回来了”。 病恹妇人从地上爬到古逸臣身边,睁着浑浊的眼,仔细地看着,忽然疯癫地大笑起来,一把搂过古逸臣,道:“长生,你回来了,回来了” 吴用没有开口,待病恹妇人折腾累了,睡下去后,他解开古逸臣的穴道,道:“我不知道你夺舍这副肉身有什么目的,但你总归欠李家一条人命,是债,就得还!” 古逸臣虽然不晓得这人要做什么,但心里怕得很,尤其是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居然使自己体内的玄关,闭上了! 吴用那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不断刮擦着自己的脸,这种威慑,甚至比黄蛮子手撕千人的场面,更加可怕,那双深邃的眼,像是无底的深渊,一直关注着,等待着 天大白后,张羽背柴而归,在见到吴用,聊了半晌后,不知带着什么东西,离开了西都。 日上三竿,何以言打着哈欠披着件薄薄的小褂,从房里走出。 “那什么什么臣的,给小爷打盆水来”。 这一家子都格老子的不正常,古逸臣边拎着水,边心里嘀咕道。 何以言将冰蓝色的长发放进水中,刷的一下,蓝辉莹莹,像是一川流动的萤火虫,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竟勾勒出一幅梦幻交织的《幼麟湿发图》。 何以言一脚提醒了古逸臣,“看什么看,滚一边凉快去!” 格老子的,格老子。 古逸臣走开时,一转身,吴用那双鹰隼的目光直地刺进他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这半个月,古逸臣的滋味很不好受,小魔头折腾他,老魔头盯着他,还有那个疯婆子,老是长生长生的喊着,叫的瘆人。 好几次,古逸臣都想叫小白出来想想对策,但每次小白都躲在古塔里,不敢出头。古逸臣不是没逃过,可那老魔头简直神了,每次都提前守在路口等自己,真是活见鬼了。 日子一天天耗着,这一天,面馆里又出现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满头白发,此人刚要进门时,吴用立即给古逸臣戴上了那副青铜半遮面具,并让他与何以言躲进了偏屋里,不许弄出动静。 吴用拄着拐,沏了一杯极苦的茶,奉给那人,道:“首辅大人今日来我这寒舍,是吃面,还是吃茶”。 权倾朝野,名震北域,有着毒儒之称的岳子岩,笑道:“吃茶吧,人在草木间,贪这逍遥二字”。 接过茶,岳子岩品了一口,皱眉道:“这茶何名,为何如此之苦” 吴用摇了摇头,道:“民生疾苦”。 岳子岩颤着胡子一乐,一饮而尽,道:“腹中有苦,清香绕口”。 吴用笑道:“毒也是你,儒也是你,十几年了,还是看不清你”。 两个人坐在门槛上,闲唠着嗑,极像一对乡间老汉,谈论收成。 “出山吧,小辈们扛不住,还得我们这群老不死的继续在浪头上,往上提一提”。 “你提了十八年又当如何,主少国疑,政腐民愚,党朋军异,你我本就不是韶国人,为何还要走下去?”。 岳子岩指着空空如也的茶碗,道:“既知茶苦,何必一问”。 吴用叹了口气,道:“帮你,愧对活着的人”。 岳子岩将茶碗倒扣在地上,道:“这碗下有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北域战乱千年,一统是大势所趋,自西楚衰败,韶燕双损,赵国崛起,百万铁骑冲来,你觉得这碗下的东西还能藏的住嘛?” 吴用没再开口,只是瘸着腿,回了里屋,“半月后,江湖再见”。 岳子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拿起茶碗,揣进兜里。 里屋内,传来一阵不客气的声音,“人走,碗留下”。 岳子岩老脸一红,拿茶碗盛了满满一碗水,咕嘟咕嘟,一直把所有的茶味都喝没后,又盛了一碗,喝下,临走时偷偷顺了面馆几捆擀面,才心满意足地匆匆离开了西都。 病恹妇人咳得越来越重,每日差不多要咳出小半碗浓血,到了第三日,她面容枯槁,血气虚弱到了极点。 床前,吴用守住一盏青铜油灯,挑了又挑,火苗稍旺了些。 “吴用,这些年苦了你了”,病恹妇人摸着两副面具,一副青花纹,一副青蔓纹,她的目光始终在这花蔓之间交错,踌躇,等待。 火苗中生出朵极小的紫花,吴用指头一挑,火紫花落到了病恹妇人的头顶上。 花开,人谢。 “郡主,吴用此生不苦”。 青铜灯灭,吴用取下面具,蓦然回首,长呼了口气。 将妇人火化后,吴用收拾好了行囊,留下了一封信,便独身拄着拐,离开了西都。 待他走后,何以言按照信中说约,决定先到长安城,再等待他们归来。古逸臣没的选择,玄关已封,兜里又没有盘缠,只能跟着何以言往前走。 夜晚,两人来到了一间客栈外。 “听说了没,武安君叶一秋元帅马上要成亲了,不过你猜娶得是哪家的美娇娘,我保证说出来吓你一大跳”。 茶铺中几个贩卖蛮兽晶核的猎者围在一起就着几盘花生米,喝着小酒入神的听着皇都熟人讲的那些江湖韵事。 其中的一人不耐烦的催道:“老铁别买关子,快说快说”。 老铁狡猾的笑着,道:“想知道也可以,嘿嘿,那咱刚才的价可是要再降降了”。 猎者们愤愤道:“去你大爷的,你以为这蛮兽晶核这么好弄吗,老子可是去拼命,谁他妈的跟你们铁匠一样,白天折腾铁疙瘩,晚上倒腾老娘们,说好的一千银币,少一个都不行!你要是不讲,干脆拉倒,老子可不想花大钱就听个响”。 见猎者生气,老铁赶忙说道:“哥几个别生气呀,这世道这么乱,谁不想多捞几个钱呀,我白讲,我白讲还不成吗”。 “说起来这桩亲事也算门当户对,咱叶帅娶得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小梁王的二姐,上官倪”。 猎者们一听,倒吸了口凉气,梁王府三姐妹,虽然个个美若天仙,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嗜好非凡。尤其是这二姐上官倪,最喜雪月嗅煚狐,炎夏泡煚狐,甚至睡觉都得搂着小煚狐一起。 伴着夜幕降临,老铁又是狠狠的忽悠一番,最终以九百银币的价格收走了猎者们手中的蛮兽晶核。酒壶空了,老铁一高兴,又取了一枚铜币烫了几壶清酒,几个人就这么大喝起来,继续听着老铁讲的那些皇都的风流韵事。 回到房里,何以言点了几盘小菜,吩咐古逸臣去取,等两人吃起来,古逸臣问道:“幼麟,叶一秋名头很响嘛?” 何以言嚼着糖醋鱼,笑道:“叶家三代皆入武榜前百,你说响不响”。 武榜不像胭脂榜一年一评,而是十年一评,十八年前上上届武榜,夜秦老剑尊以一剑斩下天上九星,排在武榜首位,再往下,叶一秋之父叶三思,以三剑截黄海,排在第二。 叶家世代忠心蜀国,十一年前,蜀国巫蛊之乱,蜀皇一怒之下诛杀万人,牵连百族,其中就包括叶家,蜀皇下令赐叶一秋之母董氏三尺白绫自尽,其父叶三思不服,连书上奏,未果,反被连降三级,革职待用。 董氏不忍牵连叶家,最终悬梁自尽。叶三思自知愧对夫人,在把年幼的叶一秋送到老丈人董老太师手中后,他独身闯入蜀国皇城,逼蜀皇退位给太子,蜀皇忌惮叶三思的武功,表面上同意,在将叶三思诱骗到噬牙狱后,立刻翻脸,动用十万精兵轰杀叶三思。 然而,未等动手,叶三思飞剑十里,斩下蜀皇的人头后,头撞巨闸而亡。 新皇登基后,诛杀叶家十族。 三年前,叶一秋亲率领五万无当飞军攻蜀,国灭,叶一秋屠东郡蜀皇族一万户,只留猪狗。 由此,叶一秋,号人屠。 古逸臣闻了口梅子酒后,醺醺笑道:“武榜十九,还是好好练我的剑吧”。 一连赶了几天路,饱饱地吃完饭后,困意便慢慢爬上眼皮。 何以言打着哈欠,解开冰蓝色长发里的桃木发簪,一脚踹醒床上的古逸臣,道:“我睡床,你睡地上”。 古逸臣摇了摇头,极不情愿道:“床这么大,你矫情个什么?” 何以言笑道:“男男授受不亲,得避嫌”。 古逸臣道:“没事,我不在乎”。 何以言脸一阴,道:“我在乎!” 夜里,古逸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好歹给个被子呀。 床上没有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梅子酸,勾男儿泪 长安多祭坛,十八年前的那场护国之战,埋下了几万枯骨,每到夜间,城中多哭声。 云压城,暗雷滚滚,大雨瓢泼而至。 午后的房中,窗外哗啦哗啦,窗里冒着热气,天阴的缘故,屋子较黑,何以言命小二在屋里多备了几只油灯,又在桌上架了个火锅,要了些肉菜,与古逸臣就着小酒,听着雨声,惬意起来。 何以言小酌了口汾酒,皱眉道:“要说酒,还是洛平的十里香最好,天山雪米,处子酿,一滴百醇,香十里”。 古逸臣笑着摇了摇头,道:“十里香算什么,我诗蓝姐的梅子酒才天下第一”,说着,古逸臣咽了咽口水。 何以言略有所思,斜靠在床栏上,道:“古诗蓝,胭脂榜第二十六的那个小寡妇,啧啧,红颜祸水呀!” 古逸臣脸上一沉,有些怒道:“你什么意思?” 何以言抱着双膝,醉意道:“三年前韶燕争霸,赵军趁着韶军大营空虚,抢了古诗蓝,并阵前裸衣鞭刑,想借此逼退楚云翔的军队,算盘打的挺好,楚云翔也退了,可偏偏遇上了人屠叶一秋,叶帅二话不说,一刀砍了楚云翔的脑袋,祭旗,整合军队,半日间,攻下城池,找到了古诗蓝,原本叶帅是想按律将古诗蓝充入官妓,但碍于古族的面子,便一只毛驴,将小寡妇送回了罗沙城”。 古逸臣脸色铁青,唇角咬出了血,“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何以言点着头,昏昏沉沉道:“事关楚古两家的名声,上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压了下来,韶国风声还行,但若到赵国,可就不这样了,一副古诗蓝的裸衣图,在赵国,值十金呢”。 古逸臣身子一颤,提着剑跳出了窗外。 “喂,臭小子喝醉了?”,何以言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瞧了瞧,又闭了下去,抱着枕头,睡了起来。 雷声大作,风声加急,万里黑云压地,撕扯,咆哮,藐视芸芸。 一口酒,古逸臣醉倒在地。 古逸臣想哭,梅子酒好喝,但梅子酸,勾男儿泪。 她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才酿出了如此酸甜的酒,古逸臣尝了一口,又一口,直至酒囊空空,可他只品出了一个酸字,泪便混在了雨水中。 雷声滚,雨水淹到脚踝,古逸臣甩开剑鞘,剑起六十七式,天空劈下一道紫雷,玄关突然强行窍开,那团三纹勾玉消弭其中。 酒气盈身,他喝提一气,气冲玄关,再一式,胸中千万红丝飞出,聚于空中,竟化成了三只蛟龙灵像! 天越来越黑,唯有电闪之际,才恍如白昼。 古逸臣剑锋急转百次,凌乱如麻,他在发泄,在痛恨! 蛟龙接着雨势逐渐复苏,慢慢生出了筋骨,血肉,但就在鳞片长出之时,古逸臣胸中突然飞出一只七彩琉璃塔,一击便将三只蛟龙重现砸成了灵像,并吞噬了进去。 小白出现,他一掌击晕了陷入疯癫之中的古逸臣,收回古塔,将他抱回了客栈里。 这一天,古逸臣高烧不退。 何以言找了几个大夫,一搭脉,个个吓得不轻,这哪是人的脉息呀,都赶上江河泻闸了。 “瞧不了,瞧不了”,治不了倒没什么,但万一治死人了,那名声可就砸了,大夫们纷纷推辞而去,谁也不敢惹上这个麻烦。 等到第三日,古逸臣才稍稍好起来,何以言要了碗白粥,端到了古逸臣的手上。 古逸臣吃了半口,道:“幼麟,谢了”。 何以言冷嘲道:“醒了,咋不继续疯呀?” 古逸臣摇头一笑,道:“吃饱了再疯,但下一次,我得让别人陪着我一块疯!” 越靠近长安中心,各种商户渐渐繁荣起来,沿街多是铁匠铺,药铺,再不就是妓院,酒馆,都说韶国重儒,可妓院门前多为儒冠。 自古风流才子,儒士未有才,却先学会了风流二字。 何以言没有按照指定的地方汇合,他留下一封信后,带着古逸臣逛起了窑子。 世上有三种玩意儿最值钱,丹药,功法,小美人。 长安城未毁之前,原是个美人窝,每年黑市卖出的一流美人坯子就约有几百名,但自从城毁之后,便不复往日繁荣。 两人来到一家名叫妙春坊的窑子,不点窑姐,不要花酒,给了老鸨十几两银子,单就要了两桶热水,泡起澡来。 雾气朦胧,烫的幼麟的雪肤微红,他梳着冰蓝色长发,惬意道:“舒服,还是窑子的澡泡的舒服”。 古逸臣长哈了口气,暖意包裹着身体,轻盈畅快。 过了一会,窗户,门扇黑影拥挤,叽叽喳喳。 “听说没了,韶国四俊之一的幼麟,来咱们这了,听懂行的老姐姐们讲,那俊哥儿可还是个雏呢!” “真的真的?” “我骗你作啥子,唉,要是能被他挑中,这辈子也算风光过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服侍别的客人去!”,老鸨的一声怒斥,惊退了十几个小姑娘,不过再一仔细瞧,五十多岁的老鸨突然换了一身贼红喜庆的小红袄,抹着不能再厚的脂粉,扭着屁股,风骚敲着门,压着嗓子道:“小哥儿,要水嘛?” 何以言轻描淡写道:“滚”。 老鸨因为得了幼麟一句骂,美滋滋地回了屋,招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关上了门,嘎吱嘎吱。 古逸臣摘下了青铜半遮面具,笑道:“小哥儿,要水嘛?” 何以言仰着头,闭着眼,没有理睬。 一会儿,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小苦!” 古逸臣惊道:“大叔!” 黄连瞧了眼睡着的何以言,转过头看见古逸臣,脸色一变,不知是一副什么表情。 黄连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 古逸臣问道:“你们认识?” 黄连走到何以言的浴桶前,小声道:“他是我”,朋友,兄弟,还是其他什么,黄连说不清,也搞不懂,只是最后回了句,“大概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也许是泡的时间有些长,水凉了些,何以言打了个喷嚏,冻醒了,一睁眼看着那熟悉的忧郁目光,何以言解下黄连腰间的七枚玉,随手扔到了床上。 没了玉佩,黄连感到了莫大的轻松,仿佛再也不会受到约束,不过这股轻松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心里感到了一阵惶恐,还有无尽的窘境。 古逸臣从桶里走出,穿好了衣服,自打高烧退去,他感觉体内的元气突然暴涨了数倍,加上玄关重新窍开,他决定独身继续上路。 眼下何以言已经有了同伴,古逸臣觉得没有必要再耽搁下去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妓院,便朝着长安的中央继续行去。 房中,何以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黄连,笑道:“累吗?” 黄连摇了摇头。 何以言翻身出桶,冰凉的水由于抓不住他光滑的肌肤,从冰蓝色的长发,一直贪婪地流到脚踝,他靠在黄连肩上,苦笑道:“可我很累,这里,那里,心累,黄连姐,你还戴着这副面具干什么!”。 突然,何以言愤怒地一把扯下黄连脸上的男人面皮,瞬间一个高挑的美人,立在他的面前。 黄连一把推开了幼麟,颤抖着手,系好了那七枚玉,脸上重新露出了那股悲天悯人的气息,不过声音却变成了娇弱的女子声,“小苦,渡者,七玉不易!”。 “去你的七玉渡者,黄连姐,我就想睡你!” 啪,黄连含泪扇了何以言一巴掌。 屋里陷入的沉寂。 两人呆滞了很久。 许久之后,何以言穿好了衣服,脸上重新挂着一副天真少年的笑容,“千里万里,我陪你走下去,黄连‘大哥’!”。 黄连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可身为一个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一个毫无背景小山村里走出的穷苦女儿家,在这乱世女扮男装,苦修了十几年,吃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才成就了七玉渡者这等荣耀,她不能丢,决不能。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出了西都,在黑夜里携手慢行。远方的路隐在荆棘之中,可他们都没有披荆斩棘的勇气,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是一个染血的雨夜,小幼麟抱着死去的家人嚎啕大哭,而一个携着红木剑的小姐姐在那个雨夜找到了他,给了他一颗糖,便从此拐走了他。 小幼麟怯生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木剑小姐姐坚定地道:“黄连,字当归”。 十二年后的今天,黄连未归,何以言,字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赚钱 靠近长安城中枢几百里外的地方,有一大镇,古逸臣赶了一天路,饥肠辘辘地止步镇中。 头等大事当然是把肚子填饱,可兜里一个子都没有,这可把古逸臣急地直跺脚。 评书里讲的侠客潇洒不羁,古逸臣走了这七八个月,觉得难以置信,钱从何来呀?古逸臣勒紧了腰带,往饭馆门口走去。巧的很,他看到同样有个穷酸,穿着补丁袍的剑客在饭馆面前,捂着肚子,面露难色。 此人与古逸臣相仿,也就十八九岁,模样很普通,混在街上,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他,说是剑客,其实只背着一柄剑鞘,还是满是绿铜锈的那种,古逸臣更觉得他是个乞丐。 古逸臣问道:“兄台,莫非你也五行缺‘金’?” 穷酸剑客脸上浮出一副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道:“怎奈近日五行逢倒霉,被伙山贼抢了盘缠跟兵器,这才流落至此,两手空空,腹中咕咕,眼泪汪汪”。 古逸臣叹了口气,拔剑出鞘,弹剑又唱了一段鼠来宝。 但这次运气好点,饭馆的老板扔出了几个大白馒头,让他们二人到别处行乞,古逸臣回剑入鞘,与那穷酸剑客一路行,一路唱,不到半日,馒头,小咸菜什么的,都集齐了。 吃饱喝足了,古逸臣摊着肚皮,问道:“敢问兄台大名,江湖字号?” 穷酸剑客咽下第十个馒头,打了个饱嗝,道:“令狐信,家里无字,江湖无号”。 古逸臣道:“在下古逸臣,字安岳”。 令狐信一听,惊喜道:“你不会是古族的人吧?” 古逸臣摇了摇头,笑道:“以前是古族的寄奴,现在是江湖中的一条流浪狗”。 令狐信摊在地上,四脚朝天,道:“在江湖中混成一只狗,也不错,起码有口吃的,兴许日后运气好,拐到一个媳妇,再生一窝小崽子,美得很,美得很” 两人在这镇里晃荡了一两日,身上还是没有集到盘缠,万般无奈之下,二人决定打些零工,赚些路费。 这一天,他们路过岳府门外,看到了一只招工牌,上面只短短写着,半日一金! 一见这,二人的眼里快要冒火,一金,可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了!有了这笔钱,他们至少半年内,不用再唱鼠来宝了。 “阿臣,你说会不会有诈呀,钱可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小信,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半个高手,这家府邸,看起来普通的很,就算有点势力,也不可能强的太离谱”。 接下工牌,二人敲门入府,门里走出位面容姣好的侍女,仔细瞧了瞧二人,捂着嘴笑道:“你们不再考虑考虑?” 古逸臣觉得事情有怪,不敢冒然回应,倒是一旁的令狐信,抢先往里跨了一步,豪气道:“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小爷也是闯江湖的!” 侍女含笑接过工牌,让古逸臣他们就此等着,她先回了府禀告。 豪气过后,令狐信尴尬笑道:“阿臣,靠你了”。 “靠!”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魁梧的护卫,将二人往府里领去。才进门,古逸臣不免吓了一跳,府里府外居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真是土包金呀。 楼台水榭,绿池小荷,布置的精心别致,而且更惊奇的是,其中竟然隐隐暗合着奇门八卦之术,若非护卫一直在前面领路,光是看着,古逸臣二人差不多就要迷了。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不好说了,古逸臣觉得,这次又托大了,全怪这张嘴,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个大嘴巴。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二人没有被带去见工头,护卫将他们领到一处狩猎场后,给二人换了一身兵士的服装,收走了二人全部的兵器,只留下了两柄木剑,便离开没了消息。 狩猎场极大,约有四五里地,但植被不算茂盛,也就一些没到腰间的矮灌丛,不过藤蔓很多,结着不知名的野果。地上多洞,时不时从里面涌出成群的兔子来。 “也不错,有吃有喝”,令狐信用藤蔓编了一张床,绑在两颗较为粗壮的树干上,躺着悠然数着天上的白云。 “小信,小心一点”,古逸臣不像令狐信那么洒脱,他仔细看着身上的兵服,韶国目前的兵服有四种,御林军的金丝羽服,八都军的赤蟒服,无当飞军的义字白袍,还有铁浮屠的暗夜狼服,而自己身上穿的却不在这四种之内,准确的说,不是韶国的兵服。 如果这是真的,那罪过可就大了,在韶国,私穿别国兵服,罪同叛国,可是要抹脖子的,古逸臣感觉后背直发凉,他赶紧叫下令狐信,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马叫,嘶~,猎场里来了个老汉。 他牵着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秃齿老马,手提着一柄青龙刀,身穿白袍,不过头发比袍更白,他走了十几步,便气喘吁吁,把手搭在老马背上,歇了一歇。 看着那七八十的老汉如此,古逸臣不免有些担心,万一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拍拍屁股入土,那这事可就说不清了。 古逸臣问道:“老爷爷,你这是要?” 老汉突然喝道:“呸,尔等小贼竟然敢跑到我韶国作祟,看俺不砍了你”,他牵马提刀砍来,古逸臣不敢打,也不敢挡,只能拔腿就跑,令狐信原本躲在一旁笑个不停,但老汉突然扔刀而去,离胯半指,吓得他差点昏了,但一摸还在,连忙松了口气。 二人一直躲闪着老头笨拙的攻势,古逸臣边跑边望,他发现远处有寒光一直瞄着他们二人,似乎是箭尖处的闪光,死死锁着他们。 不到一盏茶,老汉已经累得不行,他靠着老马,老马靠着树,一同喘着粗气。 到了午后,老汉的孙女走了进来。 她身穿百花裙,裙边有褶,头戴银钗,钗边挂珠,虽然十七八岁,略带青涩,但那清新脱俗的气质,却足以在千万人中,一笑,闭月。 令狐信眼瞪得发直,嘴里流下了哈喇子。 “小信,小心!” 一抹青色掌气奔来,将令狐信扇出了五六米,脸上挂了彩。 令狐信摸着脸上那道小手印,心里异常兴奋。 古逸臣没想到,在那副清纯如邻家小妹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侠女般的干脆利落,老白说的真对,不到洞房的那一日,你永远不知道女人的真面目! 少女甜甜地笑道:“爷爷,该吃饭了”。 老汉倔强的道:“不行,贼敌未除,岂可言家”。 少女扶起老汉,转身对着古逸臣二人,呵呵一笑。 令狐信立马用藤蔓将古逸臣绑了起来,正气凛然地道:“呸,我令狐信卧薪尝胆二十年,今日终于绑下这狗贼前来献给老将军,要杀要剐,不牢您开口,我一个人就给办了!” 古逸臣甩着脸上的唾沫,咬着牙,心里想着,这兄弟,有点意思! 听到剐字,老汉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疯癫的冲到了古逸臣身边,一脚踹倒了令狐信,扶着古逸臣的肩膀,颤抖着身子,喃喃道:“不能剐,不能剐,李将军无罪,李将军无罪啊!” 令狐信倒地之后,潇洒地摆着型,舔着唇角,望着少女道:“小姐,可否拉在下一把”。 少女掌心聚雷,一掌将令狐信击飞到十几米外的树上。 她扶着老汉,道:“爷爷,他不是李将军”。 老汉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奋力撕扯着古逸臣身上的藤蔓,满是老茧的手被磨得血糊糊的,少女瞧不下去了,一指截断了藤蔓,这才把古逸臣放了出来。 “青蔓面具,李将军的青蔓面具呢”,老汉摸着古逸臣脸上的青铜半遮面具,摇着头,他突然拽下了青铜面具,待看到古逸臣的样子后,立刻跪倒在地,重重磕着头,血跟泥混在一起,每撞一下,都溅出三尺多高。 “岳劲松生出岳子岩那个逆子,愧对李将军,岳劲松该死,岳劲松该千刀万剐!” 少女想要拉起老汉,却被他拉在地上,给古逸臣磕着头,“岳家该死,但求李将军放过小孙女一马,晓露无辜啊!” 古逸臣瞧得出,似乎又有人把自己当成那个李将军的了,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干娘,疯妇人,还有这老汉都如此念念不忘呢,古逸臣不解。 古逸臣觉得有些棘手,但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便一掌劈晕了老汉。 岳晓露怒道:“你干什么?” 古逸臣摊了摊手,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嘛?” 岳晓露瞪了古逸臣一眼,没说什么,她唤来老马,想将老汉带回府中。古逸臣拦了下来,伸出手,道:“钱呢?” 岳晓露呵呵一笑,几十支箭突然从天而至,射成了个圈,将古逸臣围了起来。 “呵呵”。 “慢走,不送”。 待岳晓露走后,古逸臣抹了抹脸上划下的一道血痕,哑然一笑。 夜深了,令狐信抓了几只兔子,又生了一堆火,架好烤肉后,他谄媚地帮古逸臣捏着肩,“阿臣还生气呀,咱们可是兄弟,你帮我,我帮你,他日你要是相中了个小姑娘,我二话不说,抢也好,绑也好,总之一定把她送到你房里,任你处置”。 古逸臣扇着烤肉上的烟,说道:“你小子,早晚得死在女人手里”。 令狐信笑道:“那是必须的,怎么,你还想死在男人怀里呀”。 古逸臣骂道:“滚滚滚!” 夜里较冷,不过还在林中草木较多,二人把火弄大,火光烫的二人,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令狐信指着地上那把木剑道:“早晚有一日,我的号会响彻江湖,什么剑尊,剑神,剑王八的,通通滚蛋!” 古逸臣嘲笑道:“没喝酒就醉了,好,你要名号是吧,我给你取个如何?” 令狐信咬了一口兔肉,点了点头。 古逸臣想了一会儿,笑道:“我看你到了江湖上,也就是光想着采花,就叫花间猎帅,怎样?” 令狐信哈哈一笑,道:“好兄弟,等我猎尽江湖花,一定挑十个八个送你”。 古逸臣摇了摇头,道:“我只求你别说认识我就行,我怕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逼亲 第二日清晨,老汉又披甲牵马而来,说来也怪,他似乎一点都记不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依旧倔强的提刀劈来。 岳晓露这次一直守在旁边,她撑着一把云纹小花伞,斜靠在树旁,咳着瓜子。 想是瞧着那老汉是岳晓露的亲爷爷,令狐信抓住机会使劲儿在她面前表现,一时兴起又当众翻了几个空心跟头,不过老汉的刀再钝也还是刀呀,令狐信一个不在意,屁股上挨了一刀,顿时血哗哗流出。 古逸臣笑道:“花间猎帅也不过如此嘛”。 岳晓露莞尔一笑,令狐信一不小心又挨了一刀。 “你是我亲爷爷行吧,看着点呀,差点梦根子掉了!” 说来也怪,老汉一直追着令狐信不放,倒把古逸臣落在了一边。闲来无事,古逸臣走到岳晓露的身边唠起了嗑。 古逸臣问道:“晓露姑娘,你爷爷是什么人,看起来当过兵吧”。 岳晓露吐着瓜子皮,道:“我岳家原是西楚人士,因为三十六年前狐妖洛尘以焚心决烧了西楚,我爷爷不愿迁到东楚,便随着故人举家迁到韶国,后来参军,兵至五品左都尉”。 想起昨日的事,古逸臣又问道:“晓露姑娘,你可知李将军是谁?” 听到这里,岳晓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色,她摇了摇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会招杀身之祸的”。 狩猎场上,令狐信边捂着屁股,边喊道:“阿臣,太不够意思了,我挨揍,你勾搭小美人是吧,还算不算兄弟了!” 古逸臣抬头哼着小曲,故意气他。 岳晓露则掌心聚了一道雷,一指弹出,将令狐信电的焦糊冒烟。 令狐信嘴里吐了一口烟,头发卷了起来,没躲过去,屁股又挨一刀。 一上午过后,老汉打累了,牵着老马回了府。 岳晓露收好小花伞,道:“我爷爷每个月都要犯一两天糊涂,这两日辛苦你们了,这有四两金子,你收下吧”。 古逸臣没有推辞,侠客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不是。 令狐信捂着屁股跑了过来,贱笑道:“晓露姑娘,你看我这屁股,嘿嘿,能不能亲手给我抹点药,你要是同意,这四两金子,我们分文不要!” 令狐信自作主张地把金子退回道岳晓露手上,气的古逸臣差点翻了脸。 “晓露姑娘,他是他,我是我,所以那二两金子,你看是不是” 瞧着令狐信一脸坏笑,岳晓露收回了全部的金子,她笑道:“你是要我亲手给你抹药,是吧?” 令狐信连忙点着头。 岳晓露拿着伞走到令狐信的背后,娇声道:“你得把裤裤脱下来呀”。 令狐信呼的一下,流出了鼻血。 “啊” 杀猪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岳府,震得古逸臣的耳膜快破了。 岳晓露拍了拍手,清纯地笑着,小家碧玉。 古逸臣不忍直视,那个人,那把伞。 岳晓露甜甜一笑,道:“辛苦了,既然我们两不相欠,那就再不相见!” 说着,岳晓露回到了府中。 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守卫,一个背着昏死过去的令狐信,一个前面领路,古逸臣他们被带到了岳府的一间偏房内,领事的人留下了四两金子,并说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他们在这里休养两日后再离开。 古逸臣一脚蹬着令狐信,待床上空出一大块地后,他躺了上去,呆呆看着屋顶的天窗,半天没吱声。 岳府里,老汉打了小半天,体力不支困了过去。 就在这时,府外开始嘈杂了起来。 岳晓露换了一身干练的翠云长褂长裤,将头发扎成麻花辫,盘在了头上,并用一只不起眼的木簪束上。 她端坐在大堂内,差人泡了两碗茶,不动声色地等着门外的人。 府外,有人高喊道:“晓露姑娘,我们安小王爷今日前来提亲!” 岳家的管事问道:“小姐,要不要赶他们走?” 岳晓露品了口茶,笑道:“请他们进来”。 “小姐,这?” “岳伯,无妨,我自有分寸”。 不过一会儿,府里走进五十多人,为首的是个二百多斤,满身肥肉的男人,约有二十五六。他就是小安王爷安保儿。 安小王爷的父亲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安禄铭,老安王爷历经三朝,五十岁才得了这个独子,平时极其溺宠这个儿子,据说年幼时,小安王爷想骑马,但老安王爷生怕孩子摔了,便心甘情愿跪在地上,给孩子当马骑,老安王爷如今的驼背,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安保儿满脸横肉的笑道:“晓露妹子,小王有礼了”。 岳晓露奉上茶,道:“路远,小王爷还是先喝口茶”。 安保儿一拍手,五十多箱金银珠宝抬进了府内。 安保儿道:“晓露,这只是聘礼的百分之一,等我爹来了,我让他把剩下的一块给你带过来”。 岳晓露依旧平淡道:“小王爷,民女可高攀不起你们皇族”。 安保儿笑道:“晓露谦虚了,谁不知你爹乃是当朝首辅,堂堂一品大员,我爹常说,这韶国可以没有皇帝,但就是不能没有你爹”。 岳晓露听出这话中的份量,成亲是假,相以她束缚住爹爹,才是真。 她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得容我告知爹爹,毕竟父母之命大于天,不是嘛?” 安保儿吹了吹茶,茶面上起了一层波澜,但底下的茶叶却没有丝毫的动弹,他道:“年轻人的事,自然要年轻人自己选择,我们把婚事定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反对的,是吧!” 岳晓露转身一笑,道:“若我不想呢?” 安保儿举起茶杯,问道:“识不识?” 岳晓露道:“不识!” 安保儿将茶杯放到了岳府管事的脑袋上,笑着离开了岳府。 管事颤着身子,茶水晃了起来,最终掉了下了,摔成了粉碎。 “小姐,刚才他什么意思?” 岳晓露饮了口茶,淡淡道:“说我不识抬举”。 茶苦,但清香总在之后,岳晓露抬头往远方看了看,心思便远远地飞向了那京都中的松花扇上。 一月前,玉面书生曹可谓落榜,但他不甘心,便拿着一封书信悄悄到了岳首辅的府邸内。 岳子岩清水接待,信看了三遍,批道:“汝之文虽华丽,但过于轻浮,有形无韵,难登大雅之堂,落榜,不冤”。 曹可谓皱眉道:“首辅大人难道没有看到在下是何人举荐?” 岳子岩喝了口清水,笑道:“不就是我女儿嘛,但我告诉你,这些文章骗骗单纯的小女孩尚可以,但你能骗过我嘛?” 曹可谓愤然甩袖而去。 待他走后,屏外走出一人,穿着七星褂袍,笑道:“你这老狐狸又打着什么主意,那小伙子的文章分明属上品之佳,你竟批的狗屁不是,到底是年纪大了,眼神跟心眼都不准了”。 岳子岩伸了伸懒腰,道:“你看的是文章,我看的却是心,这小子心术不正,若身处高位,必定搅得天下大乱,到时候,你给我收尸嘛?” 褂袍人道:“那何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岳子岩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徒弟徐凤池,我岂不是应该杀他千百次”。 褂袍人饮了口清水,道:“你杀得掉嘛?” 岳子岩眼神突然变的凌厉起来,道:“别忘了,韶国还有卧龙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徒弟,论心智,论根骨,论悟性,都可谓千年难遇,可惜董太师镇不住他,否则此人将是我韶国中兴重臣,但如今,却成了韶国心腹重患”。 想那三年前韶燕争霸的关键时期,赵国突然助燕,派出赵十六牧兵至韶国边境,燕赵联手,竟成合围之势,那时人心惶惶,朝廷动荡,百官束手无策,就连岳子岩自己也力有所逮。 正当所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徐凤池笑着自荐出征,未带一兵一卒,只是持节万里,穿梭于千军万马,奉到赵十六牧面前,道了四个字,“唇亡齿寒”,十六万兵马便退了。 虽然未曾亲眼见到那副场景,每当想起唇亡齿寒这四个字,岳子岩总会跟着心潮澎湃一番,不杀徐凤池不光是碍于眼前这个人,更多的是,惜才! 他觉得若是此人早出生十年,或许他二人联手,如今的北域应该就已经统一了,只是造化弄人,做不成知己,便只能做劲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夜幕下的交易 今日的长安城颇有些嘈杂,不断有兵马向城中涌去,清一色的赤蟒纹服。安保儿前日接到老安王爷的一封信,上面说今日会有一位奇才路过长安城,要让安保儿亲自迎接。 安保儿接到信后,并没有过多惊喜,世上敢配奇才二字的,在他心中唯有雏凤郎一人,可惜那人太傲,岳子岩,董太师,包括父亲都留不住他。不过安保儿还是有些好奇,信上指的这位奇才,到底有多少能耐。 天下文武之脉,有三宗小百家偏千门,这位奇才出自小百家中的名家,又称辩者。安保儿其实最厌恶这些满嘴胡诌,不切实际的政客,想当初,老安王爷设立的招贤阁,来了位名家的政客,开口闭口讲什么白马非马,离坚白,合同异的破道理,安保儿觉得无聊,一怒之下命人将他鞭死,尸体用一卷白布裹着,上面写着‘死人非人’,便扔出去喂了虎。 安保儿点了两千精锐八都军,一里三百步,四纵队,三步站一人,沿城五十里,擂鼓助威,而他则骑着一只黑齿虎,守在最前方,等着那个人。 三个时辰后,官道上走来一只瘦马,上面驮着个玉面书生,二十三四,薄唇红润,丰约合度。 安保儿突然大声叫喊道:“擂鼓!” 轰隆隆,鼓声如雷,震撼天地。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书生面无表情,甚至连他胯下的瘦马都没有受到惊吓,这倒让安保儿着实意外。 书生问道:“小王爷可有贵干?” 安保儿颇有些兴致,问道:“你怎知小王?” 书生跳下瘦马,请礼回道:“你的虎告诉我的”。 安保儿摸着黑虎的脑袋,笑道:“先生说笑了,畜生不会开口”。 书生松花扇一摇,点了点头,道:“既知畜生不开口,那小王爷为何开口?” 周围的兵士怒道:“大胆,敢对小王爷不敬!” 安保儿摆了摆手,道:“无妨,先生既然折了小王的面子,可否告知为何?” 书生把弄着扇子,笑道:“只是想知道小王爷是不是如坊间传闻的那般,是个只知花天酒地的酒囊饭袋,不过今日一见,在下佩服,皇室之中能有如此胸襟雅量的,无出一二。” 安保儿翻身下虎,回礼后,问道:“若是真的,你岂不就人头落地?” 书生用扇子敲了敲脑袋,“头颅只有到了明主手中,才值钱,不然的话,一文不值,砍了就砍了”。 安保儿再次请礼,头低至腰间,由于身体肥胖,整个样子显得滑稽不堪,他道:“先生可愿辅我?” 书生将瘦马牵到安保儿面前,道:“小王爷,请!” 安保儿骑上瘦马,竟发现马耳里被灌了铅水,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叫曹可谓的书生,果真非同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安府。 休息了两日后,古逸臣实在没脸在住下去了,不管令狐信的屁股好没好,都一脚将他踹下了床,也不管他如何死皮赖脸,总之一起离开了岳府。 四两金子,古逸臣没有私吞,他给了令狐信二两,说道:“小信,风流不等于下流,咱们山水有相逢,再见”。 古逸臣想走,但被他一把拦了下来。 “阿臣,你不是要抛弃我吧,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一起挨过饿,一起讨过饭,一起挨过刀啊”。 古逸臣像弹跳蚤一般,弹开了令狐信的手,道:“我怕你又见色起意,把我卖了”。 令狐信撕开袍子,露出脏兮兮的胸脯,捶胸顿足,道:“我令狐信指天发誓,再出卖你一次,就让我全家死光光!” 古逸臣没想到他居然能发此重誓,家人在古逸臣心里的重量,比天还大,古逸臣点了点头,原谅了他。 “阿臣,我们接下来去哪?” 走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没好好的修炼,如今有了钱,吃喝不愁,也该把小白叫出来,好好调息一下玄关了。 “先洗个澡,再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继续往西前进”。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古逸臣找了家当铺,将四两金子换成了四十两银票。 距离长安城的中央还有四百多里,古逸臣初步计算了一下,这一路上的花销大概需要二十多两,等到了那里,古逸臣打算再找些零工,多赚些盘缠。 这几天着实也算折腾的不轻,古逸臣觉得先小小的放松一下。 泡澡,还得去窑子。 古逸臣带着令狐信来了一家妓院中,为了防止令狐信做出出格的事,他索性收走了令狐信身上的二十两银票。 古逸臣点了一个房间,要了两个浴桶,他不像幼麟那般阔绰,来窑子只泡个澡就随手扔出去十几两银子,能省则省,他认真看了墙上的挂价,一文不多一分不少,给了老鸨一两三钱二文,安排过一会摆上一桌酒席,吃饱喝足,睡一晚。 桶里热气腾腾,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享受着清水的滋润。 古逸臣解下青铜半遮面具,露出了那双称得上姿韵爽逸的面孔。 令狐信奋力地搓着身上的泥灰儿,激的水花四处迸溅。 古逸臣道:“小信,泡澡,不是让你搓澡” 令狐信笑道:“要不你再点两个姐姐,给我们搓搓澡?” 古逸臣白了他一眼,道:“没钱!” 令狐信撅着嘴道:“小气!” 搓了一会儿,清水变成了黑墨,令狐信跳出桶外,擦干后,穿上了衣服,想要离开。 古逸臣问道:“你干嘛去?老实点,别偷偷摸摸做坏事”。 令狐信有些生气道:“撒尿你也管呀,要不我就撒在桶里,你看着”。 说着令狐信还真脱起裤子来,古逸臣赶紧说道:“走走走,快走,早去早回”。 令狐信出了屋,颠颠跑到老鸨那里,坏笑道:“你这有没有那种让人一闻,就想睡的东西?” 老鸨会心一笑,“爷,看你挺壮实的,还需要那个东西?”。 令狐信脸一黑,骂道:“我说的是迷魂香,你想哪去了,爷还需要那个提神!”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路过,令狐信刷的一下,流出了鼻血。 老鸨急忙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粉末,递到了令狐信手里。 “先给我开个房间,找十个漂亮的大姐姐,钱,我一会给你”。 令狐信随手掐了路过的一个小姑娘的屁股,心里想着,美得很,美得很 重新回到屋,令狐信端了一壶酒来,“阿臣,菜一会儿到,咱先喝点酒”。 古逸臣正好有些口渴,想都没想一口饮了大半,他擦了擦嘴,笑道:“酒不错,还有点甜,不过就是有点晕”。 眼前越来越晃,越来越黑,弥留之际,古逸臣看到令狐信露出了一副坏笑。 “小信,这酒” 未说完,古逸臣昏了过去,淹到了浴桶里。 令狐信怕古逸臣被水呛醒,赶忙将昏倒的古逸臣从桶里抱了出来,用干布擦干后,把他扔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 临走时,令狐信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安王府今晚颇有些大宴宾客的意思,安保儿闭门摆下七十桌酒席,每桌二十一道菜,桌桌不同,不过席上只有两人,他与曹可谓。 安保儿敬了杯酒,道:“曹先生,眼下朝廷三家伐政,你可有什么见解?” 曹可谓放下松花扇,嚼了一口桂花鱼,道:“政客谋军,韶国军二十万,王爷虽掌管八都军十万,但恕我直言,就算有三十万兵马,也不一定打得过叶一秋的五万无当飞军”。 安保儿面露忧色,无当飞军号称北域第一军,五万白袍尽出,天下便有千军万马避白袍,再加上小兵圣叶一秋,这股力量不可小觑。 曹可谓继续说道:“韶国三大重器,其中小兵圣叶一秋已经与小梁王上官云相联手,再加上董太师在朝堂的份量,肯定要有大动静发生”。 安保儿皱眉不解道:“董太师不是早已退出朝堂,那小梁王又是个只贪风月的公子哥,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曹可谓摇头笑道:“韶国百官中七成都是董太师的门生,他在与不在,朝堂都少不了他的份量,还有你所说的小梁王是一年前的他,如今自从那位陆夫人入府之后,梁地十万户,民称万岁,这样的小梁王,你不怕嘛?” 安保儿叹了口气,道:“难道他们也要反?” 曹可谓一笑,道:“这韶国本不就是上官家的嘛,如今主少国疑,群雄并起,开国功臣与护国功臣,你觉得哪个更有吸引力,莫不要忘了当年李崇义是怎么死的!” 安保儿头冒冷汗,当年李崇义凌迟之刑时,老王爷特地让年幼的他前去观刑,那日,老王爷指着蜂拥抢食李崇义肉的百姓说道,“养民当愚民,民心所至,无关善恶,唯有趋利”,那副场景,时至今日,安保儿还有些恐惧。 安保儿丢魂儿似的,呛了口酒,醒了。 曹可谓又说道:“如今可助摄政王的,唯有岳首辅一人”。 安保儿摇头笑道:“我不是没想过,可太难了,岳老头软硬不吃,想让他助我们,比登天还难”。 曹可谓将松花扇展开,平铺到桌上,笑道:“晓晨花露稀,亦解君忧意”。 安保儿点了点头,“君知我心,奈何无路”。 曹可谓将扇子合上,架在两个酒樽之上,道:“船到桥头,自然有路”。 安保儿笑道:“先生可有方法架桥”。 曹可谓指着酒樽上的扇子,道:“桥,我不是已经给小王爷架上了”。 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在大堂中回旋,堂中角落里盛开了一朵蓝色的曼陀罗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失身? 杨柳依依,夜下伊人心。 岳晓露很早就出了府,今日的她特地换了一身白纱裙,头上插着根不起眼的柳木簪。 她提着灯笼来到了风亭外,夜阑风声梭梭,那个翩翩的书生正在画画。 岳晓露婉然一笑,微风吹过,扯出一股清香,仿佛六月的小荷,才露尖尖角。 曹可谓停下笔,拿起松花扇,一展,玉面书生气。 他笑道:“晓露,你来的有些早了”。 岳晓露放下手中的灯笼,她走到桌前,看着那画中的人,心头一羞,道:“你说的是画中的人,还是画外的人?” 曹可谓一把搂过岳晓露,挑着她的唇角,笑道:“画里的人走到了我面前,画外的人走到了我心里,可画里画外不都是你嘛”。 岳晓露被他的一番话,高兴地脸上露出了花红,她娇嗔道:“就你嘴甜”。 灯笼摇摇晃晃,烛火暗而不灭。 岳晓露问道:“你在京都如何,父亲有没有提拔你?” 曹可谓突然眼神发恨,不过他还是笑着,道:“岳首辅识我大才,有意提拔我,想必用不了几年,我便能身处高位,去实现我的抱负了”。 岳晓露开心地笑着,道:“那就好”。 曹可谓拍着岳晓露的香肩,牙齿却狠狠咬着。 许久,他说道:“晓露,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外面过一夜吧”。 岳晓露摇了摇头,道:“我岳家有古训,女子成亲前,绝不跟陌生男人一起过夜”。 曹可谓不高兴道:“难道我是陌生人嘛,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他语气有些强硬,倒逼得岳晓露有些犹豫起来。 曹可谓继续道:“晓露,你不是喜欢江湖侠女嘛,连这等事都决定不了,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啊”。 岳晓露低着头,不语。 曹可谓搂的更紧,他继续逼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全当我曹可谓心怀不轨,想攀龙附凤,贪你家的高枝,行了吧!” 他故意把手松开,背过身去。 肩膀上突然没了力道,岳晓露险些摔倒,她慌张地道:“可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说去哪,我跟你”。 曹可谓唇角一挑,笑中带奸。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二人来到了一个妓院门前。 岳晓露皱着眉,道:“可谓,我们为何来这?” 曹可谓温柔地牵着岳晓露的手,笑道:“我有个客人在这休息,我得见他一面,谈些事情”。 岳晓露面露难色,道:“还是算了吧,我在外面等你”。 曹可谓不满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岳晓露急忙摇着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紧张”。 曹可谓头贴着岳晓露的额头,亲昵地道:“傻瓜,我怎么会害你呢,你就放心吧”。 岳晓露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他去了妓院。 留下岳晓露一个人掐着裙摆,站在堂中被一群臭烘烘的人围观,曹可谓来到老鸨那里问道:“还有房间嘛?” 老鸨摇了摇头,“没了,最后一间被个小伙子定下来洗澡,你来晚了”。 曹可谓暗骂了一声,问道:“来这里就为洗澡,他脑子有病吧!” 老鸨看了眼堂中那个清纯的小姑娘,与当年的自己何曾相似,都是被个俊俏的白面书生,连哄带骗,拉进了火坑,说好考中状元就归来,可当她把卖身的钱交到那人手中时,一等便是三十年。 这些事见多了,老鸨也没了那软心肠,就小姑娘那姿色,评入胭脂榜都绰绰有余,若是来了这里当头牌,不说日进斗金,就连门槛换成金的,也撑不过十日,就被踩烂了。 老鸨笑道:“不如你把姑娘留下,开个价,入股也行?” 曹可谓道:“好说,你先给我腾个房间”。 老鸨点了点头,拿出十两金子,到了古逸臣的屋里。 推开门,里面黑暗暗,老鸨急着谈生意,没有过多查看,她喊道,“客官,在吗?” 屋里,没有吱声。 老鸨点上蜡烛,发现浴桶撤了下去,桌上酒席也撤了下去,衣服鞋子都不在屋里,她想可能那人已经走了,毕竟来这光洗澡的人,脾气都怪的很,外面曹可谓一直催促,老鸨应了几声,没再仔细看,便关上门,来到了曹可谓身边。 “客人已经走了,你们进去吧”。 曹可谓笑了笑,拉着岳晓露进了屋里。 曹可谓从外面要了一壶酒,悄悄往里面放了一包软筋散和两包合欢散,待晃匀后,他端着走到了房中。 “晓露,先喝口酒吧”。 岳晓露心里很是紧张,手指不自然的抓着裙摆,屋里的气氛渐渐有些诡异,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很想打破这种窘境,可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她接过酒杯,饮了一口,强镇定了下心神。 一杯两杯,岳晓露一连喝了半壶,可心还是静不下来。 曹可谓算了算时间,软筋散的药效应该开始了,合欢散还得半个时辰。 曹可谓突然问道:“晓露,你现在还有力气嘛?” 岳晓露不知他是何意,刚想掌心聚气,可突然玄关闭上,气提不出了。 “怎么会这样,可谓,为什么我无法运气了?” 岳晓露身子越来越沉,曹可谓笑着扔掉了酒杯,狰狞地狂笑着,“你说呢!” “可谓,你”,岳晓露一下子倒在地上,胸口突然热了起来。 曹可谓一脚踩上岳晓露清纯的脸蛋,骂道:“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嘛,我就是看中了你爹的势力,可那老不死的居然瞧不起我的文章,士可杀不可辱!” 曹可谓狠狠照着岳晓露的身体踹去,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岳晓露哭着道:“可谓,为什么,可我真的喜欢你呀!” 曹可谓癫狂地苦笑道:“那顶的屁用,我的志向是位极人臣,名垂千古,不是跟你这个千金小姐,玩什么仗剑走天涯的小孩子游戏”。 曹可谓托起岳晓露娇滴滴的脸蛋,笑道:“半个时辰后,合欢散的药效就要发作,等小安王爷一来把你睡了,这朝堂的局势就得变了,哈哈哈” 曹可谓一脚踢开了岳晓露,他走出屋,锁上了门。 咔嚓,锁合上之时,岳晓露的心也重重地被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上了。 岳晓露突然笑了起来,娘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千万别喜欢上有才的书生,否则就得像她一样,整日空守闺房,等呀,等呀。 可岳晓露却觉得娘很幸福,因为远在朝堂的那个人,却是想呀,想呀,每月都往家里寄来几十封书信,娘总是拆一封,看一封,笑一封,哭一封,然后只是写下‘无聊’二字,笑着寄了出去,然后继续坐在屋前,等着那无聊的信,再次寄来。 可岳晓露没有这种福气,她遇到的书生,无情无义。 岳晓露笑得很伤心,唇角一直弯着,却挂不住眼泪。 随着合欢散的药效慢慢涌上,岳晓露的脸越来越潮红,双腿不自觉的摩擦着,她想要忍住,可白皙的手掌开始揉搓上了那傲人的双峰,另一只手缓缓解开了衣裙。 她慢慢爬到床边,想要钻进被子里,掩饰自己的窘境,可刚一进去,突然一个冰冷的身体,激的她浑身颤栗。 那是一个裸着的少年,脸上刻着奴,抛去那个字,少年显得英姿俊逸,岳晓露的唇角开始干涸起来,她不知怎的,有种冲动,欲望,想要热烈的吻上去。 岳晓露掀开被子,躺在了少年身上,又把被子慢慢盖到了二人身上,唯有两人的脚丫,交叠在一起,露在被子外面。 暗红的烛火闪动着,跳跃着,仿佛一个淘气的小精灵,做了一场恶作剧。 不知什么时间,古逸臣被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梦中吵醒,他感觉到胸脯上有一个湿润温暖的东西在不断游走着,似乎是一双柔软的手,又似乎是脸蛋儿。 “啊,好疼”,古逸臣的肩膀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住,他赶忙掀开被子一瞧,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一个裸着的少女,在他身上竟然哭泣了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长眸皓容,鼻腻鹅脂,削肩细腰,馨香袭人。 古逸臣吓得赶紧跳下了床,不过少女一把抱住了他,香唇贴了上去,少不经事的他,见此一幕,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他不是圣人,咽了咽口水,手慢慢放在了少女的玉背上,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女颤抖了一下。 古逸臣慢慢闭上了眼,突然听到了哭声,再睁开眼,少女双眼中的委屈,无奈,深深扎的他心窝子疼。 古逸臣挣脱开少女的怀抱,待看清她的脸后,古逸臣大惊道:“晓露,怎么会是你!” 岳晓露抽泣道:“我被下药了,你快帮帮我”。 这种事,古逸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将小白叫了出来。 青烟袅袅升起,小白走了出来,刚看见没穿衣服的二人,低头说了声打扰,转身想要回去。 “喂,小白,别闹,晓露被下了药,你快帮帮她!”,古逸臣慌忙穿着裤衩道。 小白走到岳晓露身旁,一笑,一劈,她便晕了过去。 古逸臣穿好了衣服道:“你干嘛呢,让你救人,没让你打人”。 小白将被子重新盖到了岳晓露身上,道:“你行,你来,不行,闭嘴!” 古逸臣气的挠了挠头,没有反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逃亡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无比的境地,古逸臣咳了咳,说道:“前几日,张羽往我身体里注入的是什么东西?” 小白将古塔祭了出来,只见七彩琉璃塔上绕着三条小蛟龙灵像。 小白道:“你不是想找蛟族心法嘛,这就是”。 古逸臣摇了摇头,质疑道:“小白,你别骗我,心法不是写在纸上的功法嘛,怎么可能是这会动的玩意?” 小白笑道:“你就是少见多怪,心法,心传秘法也,每一族都有自己特殊的祭灵,就好比供奉神一样,人从神那里获得神所掌控的神力,神则由于人们的信仰而不断壮大,同样,祭灵就好比神,心法则对于人从祭灵那里得到的灵力”。 古逸臣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 小白将古塔重新放回了古逸臣玄关中,道:“你悟性太差,不过还好对于紫微斗数,你倒是有异于常人的领悟,接下来的修炼,你不要问太多,按我说的做,即可”。 古逸臣冷哼了一声。 小白继续道:“光有蛟灵不够,还需要雷元气,只有两者相合,你才能将蛟灵融入玄关,由此,玄关聚出的气,便是蛟龙之气,这青霜雪麟决,也就能施展出真正的威力来”。 古逸臣问道:“雷元气是什么?” 小白回道:“窍玄关之后,下一境元气便涌入泥丸宫,这泥丸宫乃是人体与天地相交的地方,元气到了那里,也就开始夺天地造化,天地间的气有无数种,每个人所能夺到元气不一定相同,而每种元气所带来的造化也不一定相同。雷元气只是其中一种,与闪电相通,在八卦中属东方震卦,也就是东龙,属木”。 看得出古逸臣有些彷徨,小白又插了句,“中枢魄的六符功法,便是奴役天地间所有的气,修炼至大成,神王,神帝任你欺!” 古逸臣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跟我说这些有屁用,小爷的中枢魄谁知道去哪玩去了,找不找得到还另一说,咱就说这天冲九脉,才只觉醒了一次剑纹,能不能修出剑脉,还不好说,你就给我扯这么远,当心小爷尥蹶子不干,回家娶个媳妇,睡大觉去”。 小白道:“可以呀,我现在就自毁灵像,不过没我帮忙,你想娶到古诗蓝,可能嘛?” 古逸臣笑嘻嘻道:“小白,我只是发发牢骚,修行的路这么漫长,总得有个人,逗闷子不是,不过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像老白了”。 小白没有继续开口。 就在这时,房外的锁开始被人打开,一个二百多斤,衣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谁,在小王的房里干什么?” 古逸臣脸色大变,怒道:“是你给晓露下的药!” 安保儿不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赶紧给老子滚!” 古逸臣松了松筋骨,道:“是,就打你个落花流水,不是,就打你个人仰猪翻!” “敢跟小王这么说话,找死!” 安保儿气提玄关,元气游走泥丸宫,轰,一声巨响,手上聚出了一把赤色火纹刀。 一旁的小白提醒道:“你小心点,这人道行不低,应该在先前与你决斗的那人之上,此人已突破至六境之二,走泥丸,此气应该是赤焱元气,五行属火,不可莽撞,先以雪麟决第十九式与他试探一番”。 就在古逸臣刚要起手的时候,安保儿突然一刀直劈而来,巨大热浪,逼得古逸臣不得不退去,但当他躲过时,热浪里飞出了一只火虎,一口咬向了小白。 原来这只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小白! 青烟飘起,小白消失在了其中,火虎扑了个空。 安保儿大惊道,好厉害的人! 青烟又升起,小白出现在了安保儿身后,古逸臣一瞧好机会,刚要提剑攻去,可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剑呢? 古逸臣笑着对安保儿道:“方不方便,给我把剑扔过来?” 感觉受到了侮辱,安保儿大怒,他挥刀三十式,九只火虎冲出,火光熊熊,狭小的地方轰然一震,房檐烧起来,直砸下一根梁,古逸臣躲着火虎,又避着梁,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小白青烟一闪一灭,倒是将安保儿折腾的不清。 “接剑!” 古逸臣翻身一跃,凌空持剑落下,剑尖点旋,血槽青波嗡鸣,嘶嘶,雷纹亮如白昼。 雪麟十九式,寒光照铁衣! 唰唰唰,屋内一道道银光交织错乱,直闪地所有人睁不开眼。仿佛身处流失之中,无法逃避。 古逸臣一剑逼向安保儿,突然安保儿掌心聚出一团黑气,古逸臣察觉不妙,疾身回防,那黑气窜到剑身时,居然将剑腐蚀成了铁锈。 “小心,他有法宝,你不是他的对手!” 小白一掌合十,聚出浓烟,拉着古逸臣,抱起棉被中的岳晓露,想逃出去。 “跑,呵呵,没门!” 安保儿一刀挥起,火舌吞噬了浓雾,随即一掌朝着小白打去,眼看就要追上,古逸臣一着急,朝着安保儿吐了口浓痰。 躲闪不及,正中眉心,安保儿当即停了下来,骂道:“无耻,败类!” 古逸臣松了口气,呵呵苦笑,唉,活着真好。 顺着古逸臣指的道,小白将他们带到了岳府门外。 一敲门,里面的护卫,瞧了瞧裹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岳晓露,再瞧了瞧披头散发,不正经的古逸臣,小白,二话不说,抢过岳晓露,将古逸臣二人抓了起来。 “误会,千万别动手啊,刀可不长眼睛”,古逸臣看着脖子上的刀,心里直发毛。 这时,岳劲松听到动静,提着青龙刀,就跑了出来。 一低头,看见丫鬟怀里的岳晓露,再一瞧古逸臣二人,“敢欺负我孙女,看我你劈了你!” “喂喂喂,拦着点呀!” “啊” 古逸臣半睁眼,一看脖子还在,便松了口气。 岳劲松惊愕道:“李李将军!” 古逸臣心想,得,甭管糊不糊涂,总之命算是保了下来。 这时,岳晓露也醒了过来,虚弱地喊道:“爷爷,别动手,是他救了我”。 众人回了府,岳晓露吃了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虽然已无大碍,但当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那难以言表的尴尬,还是羞得二人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 待听完岳晓露与古逸臣的话后,岳劲松气的一拍桌子,桌子没事,可他手却镇地老疼,但他还是强忍着,脸上愤然不已。 “安保儿,曹可谓两个畜生,还有那个安禄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将军辛苦护下的江山,竟然是让这种人胡作非为,收拾府兵,随俺去讨个公道!” 岳劲松着急往外走,这时,门外来禀,说安保儿率了两千八都军,前来搜查朝廷要犯。 岳晓露理智地说道:“爷爷,咱们还是避一避吧,那可是两千人马呀!” 岳劲松道:“无当飞军什么时候退过,老了老了,还能丢这个面!” 古逸臣也觉得强冲不妥,他说道:“岳老爷子,咱还是逃吧!” “住嘴!顶着一张跟李将军七分相似的脸,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你不配以这副面孔示人!” 众人越劝,岳劲松就越倔。 最后,岳劲松道:“府里有条地道,你们快从下面逃走,我一个人去会一会那两个小畜生”。 岳晓露担心道:“爷爷,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岳劲松道:“有我那个逆子在,他们敢动手?” 岳晓露还是很担心,这时岳劲松突然一掌打晕了她,把她交到了古逸臣手中。 “你快带着晓露离开,迟了谁都走不了!” 古逸臣摇头不语,但岳劲松又说道:“你是想让老汉在这里跪下来求你嘛?” 古逸臣连忙摆手,道:“岳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咱几个人,明明可以逃走呀!” 岳劲松一把掀开地道的门,将古逸臣他们推了进去,而后落下千斤闸。 “你们不懂,老兵不冲,生不如死!”。 岳劲松吩咐将所有大门敞开,并让府中的人散了出去,他换了一身白袍,提着青龙刀来到了马厩,那匹无齿的瘦马奄奄一息地靠在了草堆上,眼泪流出了泪水。 岳劲松笑着摸了摸马头,道:“老伙计,再随我杀一次吧”。 无齿老马一听,嘹亮的嘶鸣声划破夜空,它双蹄并起,站了起来,仿佛如十八年前,英勇无畏。 岳劲松整了整军盔,庄严神圣的立起背后的义字旗,翻身上马,提刀道:“冲!” 一匹老马,一个老人,在夜色中怒吼着 血洗岳家之后,安保儿与曹可谓数了数唯独没有岳晓露的尸体。 曹可谓紧紧攥着松花扇,眉头紧锁,道:“若是让岳晓露找到岳子岩,告了状,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安保儿满脸杀气,他一挥手,两千火箭齐发,将岳府化成了一片火海。 “那就杀吧!” 两千八都军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一个兵士抓着醉醺醺的令狐信问道:“小王爷,这个酒鬼怎么办?” 曹可谓开口道:“既然这个人与那个少年有些关系,那就得好好利用”。 安保儿问道:“你想怎么做?” 曹可谓指着眼前的火海笑道:“这把火总要找到是谁放的”。 安保儿皱眉道:“岳子岩会信嘛?” 曹可谓摇了摇头:“不会,可当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这小子一个证人,假的也就成真了”。 兵士往令狐信的脸上泼了盆凉水,立刻惊醒了他。 安保儿凶狠狠地掐着令狐信的脖子道:“这把火是你那个兄弟放的,谁问起来,你都得这么说!” 令狐信喘着粗气,道:“你这是让我陷害兄弟,呸,小爷头可断,兄弟不能卖!” 安保儿笑道:“有骨气,来人把他阉了!” 令狐信急忙道:“慢着,慢着,不就是出卖兄弟嘛,你每天给我八九个美人伺候我,别说兄弟,我连自己都敢卖”。 安保儿松开手,吩咐下人将令狐信带了下去。 路上,令狐信心想着,阿臣呀,你可要多挺几天,不要被抓住了,这样小爷就能多舒服几天了,不过你要是真被抓住了,我就算是管得着嘴,也管不住下面的玩意儿,到时候裤裆一松,嘴一秃噜,唉,下辈子再还你的情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雪中的江湖 离开了岳府之后,古逸臣背着岳晓露一直往南而去,疾行半天,他们来到了函谷关外。 如今驻扎在函谷关的是铁浮屠的一支军队,由郑渠领军,奉旨抵御蜀国的残余势力偷袭。 今夜,秋霜落雪。 一轮满月孤零零地高挂在伶仃的夜幕中,临冬至,将军归,北方刮来的风雪夹杂着金戈声从瘦削的马背上滚滚而来,年轻的士卒们欢舞着奏起了凯旋归来的号角声,赶着战俘,催战马。 很多入伍十多年的老卒并没有显得过分躁动,多年的沙场厮杀深深的在他们身上刻出了深壑,那原本的朝气被血和痛磨砺的更加沧桑。酒虽是醉人的东西,可冷煞下,一碗酒,半碗雪,就着寒风混在一起却是难得的提神之物,老卒撇开战盔下的羊毛垫,大口的嚼了一碗雪酒,仰起头长舒了口白气,喃喃自语,这月光虽寒了些,可终究是满月,只是不知家里的月满了还是缺了。 每当八月十五这日,郑渠都会独自一人在帐篷中,摆一张桌,列一尊香炉,祭三炷香。 十八年前的往事,已经散做云烟,消失在了尘土之中,他只想喝一碗酒,然后痛痛快快地醉一场,若是能入梦乡,那便最好。 三支香燃尽之后,郑渠撤下了香炉,他走出帐外,接过一碗老兵递过来的雪酒,吞了一口,喉咙火辣辣的疼,烧到胃里,激起了往日的雄威。 探子来报:“前方有两个不明身影晃动,请将军指示”。 郑渠束了束腰带,从令筒中抽出一支红色木令,道:“立刻捉来,如有反抗,斩!” 接过木令,探子骑马飞奔而去。 郑渠集合了兵马,盘在山上,将营寨迁到了临近水源的地方。 不一会儿,三十多个兵士押着一男一女来到了郑渠面前。 郑渠问道:“你们是何人,闯我渠字营何故?” 岳晓露眼圈红红道:“将军,我岳家突被小安王府的人围攻,还请将军相助!” 郑渠皱眉道:“那个岳家?” 岳晓露回道:“当朝首辅岳子岩,他是我爹”。 郑渠突然一笑,道:“这小安王就算再飞扬跋扈,也不敢拿岳家开刀,我看你分明是蜀国的奸细,来此花言巧语,想要蒙混过关,来呀,将他们二人斩了!” “得令!” 岳晓露情绪激动道:“你” 刀斧手即将而来,岳晓露急的没有办法,她转过身,对着古逸臣歉意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少女幽艳愁寂,一缕秀发垂了下来,遮着脸旁,云遮红羞。 古逸臣咬着牙,拼命想着办法,决不能在这里死掉,红衣,梅子酒,还有很多很多的牵挂,古逸臣不甘心,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暗夜狼服,这伙军队就应该是铁浮屠。既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那个李将军,古逸臣便打算孤注一掷。 他揭开脸上的青铜半遮面具,紧张地说道:“你看我是谁!” 剑眉星目! 不止郑渠,很多铁浮屠的老兵都愣了,十八年前,正是这双眼睛,撑起了摇摇晃晃的韶国,如今同样的眼睛,再一次看着他们,死死看着! 郑渠喉咙一上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你到底是何人?” 古逸臣镇定下来,道:“我是李将军的儿子!” 呼啦一声,八百夜狼单膝跪地。 不由得他们不信,很多时候就连古逸臣也觉得自己这副肉身真的是李崇义的儿子。 不过停了一会儿,郑渠眼睛一扫,看了眼岳晓露,心里起疑,道:“既然你是李将军的儿子,为何要与她搅在一起,难道不知她爹乃是你的杀父仇人嘛!” 不知怎么,岳晓露突然心里一沉,痛彻心扉。 古逸臣背着的手,虽然冒出了冷汗,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我自然是要勾引她,搞大她的肚子,然后休了她,让她岳家蒙羞!” 岳晓露身子没了力气,瘫在了地上,不过看着古逸臣背后那急摆着的手,她低着头,静默不语。 郑渠笑了笑,虽然此事有些不地道,但能给李家出口气,也就没什么了。 古逸臣吭了吭道:“既然将军相信我是李将军的儿子,那就赶快发兵吧,迟些,岳家就不保了!” 郑渠冷笑道:“岳家有此一难,算是报应,当年岳子岩一封狡书,害的李将军凌迟处死,今日就算岳家千刀万剐,也是罪有应得!” 岳晓露看了看古逸臣,哭喊道:“不是,我爹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那李将军呢?白死了?” 岳晓露没有再言,她只是看着古逸臣的背影,忍着泪水。 郑渠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瞪着古逸臣,道:“你为何要让我们出兵助岳,是何居心?” 古逸臣挠了挠头发,低着头想了一小会儿,道:“岳家与安禄铭都是我们的仇人,对吧?” 郑渠点了点头。 古逸臣继续说道:“你救下岳家的活口,便可以让岳子岩知道安禄铭想要对付他,如此二人必成死敌,不管到最后,谁胜谁负,总之都对我们有利”。 郑渠眉间一松,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救了,等到岳家的人全部死光,只把她女儿送到岳子岩面前,岂不是更好”。 古逸臣心里一惊,眼前这个人太狠了,为了彻底激起岳子岩与安禄铭的仇恨,居然要眼睁睁看着岳家满门被杀,古逸臣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岳晓露心里大慌,泪水忍不住哗的流下下来,“爷爷,爷爷” 古逸臣最瞧不得女人流泪,岳晓露一哭,他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古逸臣硬逼着自己想出解救的办法,可牙都快咬碎了,办法也没琢磨出来。 岳晓露渐渐哭昏过去,她倒在冰冷的地上,雪花一片片落下,风雪夹急,肆意吹打着她娇弱的身躯,仿佛天山盛开的雪莲,孤独无助的摇摆。 古逸臣闭上眼,脑海中轰轰转过了很多面孔,耳旁不断嘈杂着各种声音,最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神秘的拄拐人。听幼麟讲过,那个人叫吴用,曾是铁浮屠的军师,古逸臣就如今掌握的信息,简单分析了下当前的局势后,不紧不慢道:“救岳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也是吴叔的意思。” 郑渠胸口一阵发堵,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呛到,“你说的吴叔,是谁?” 古逸臣坚定道:“九玉渡者吴用!” 郑渠猛然大惊,若说这世上有谁造化通神,夜秦老剑尊算一个,这九玉渡者吴用便称第二个。 青灯水点,红火飘,阴兵不死噬凡尘。 朱香云上,天书落,鬼将无常锁兽神。 渡者九玉号半神! 郑渠惊愕地有些说不出话来,“难道,吴军师出山了!” 古逸臣心里打下了腹稿,便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吴叔想假意与岳子岩联手,并借着他在朝堂的势力,除掉安禄铭,但那个老家伙太过狡诈,吴叔没办法只能先帮着他去除掉作乱的龙猿兽魂,以示诚意。如今小安王爷对岳家出手,固然可喜,但岳子岩的父亲可是位铁骨铮铮的老兵,且对我爹忠心耿耿,有他在,岳子岩多少有些顾及父子之情,对于我们起兵反安大有好处,所以,这岳家必须得救!” 郑渠听完古逸臣所说,仔细琢磨了下,的确有些道理,当下他便集合了兵马,摆出冲锋阵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派出十几名斥候,前往长安城探听消息。 待斥候走出一个时辰的时间,郑渠下令兵发长安城。 古逸臣原本是想溜的,毕竟自己胡说八道,迟早会露馅。但他又不放心岳晓露一个人留在函谷关,于是牵了两匹马来,对着岳晓露道:“晓露,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我看这伙人对你岳家有很大的仇,你留在这太危险了”。 岳晓露抱着双膝,摇了摇头,“我等爷爷” 她样子很伤心,这一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眼前这个才见了几面,交情也不深的少年,居然能够拼死保护自己,她不懂,这样的江湖到底是梦中,还是梦外。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她宁愿一切回到,继续在柳岸前,等着自己命中注定的少年,送他一把扇子,“晓晨花露稀,亦解君忧意”。 雪,鹅毛般的雪,一片片的落着,古逸臣想跑,可逃不出这场雪,他叹了口气,坐在了岳晓露的背后,掏出空空如也的酒壶,打开盖,闻了闻,但愿一切安好。 月亮慢慢靠近两人,皎洁的光芒照耀在两个心事重重的少男少女的身上。古逸臣大眼瞪小眼看着酒壶,岳晓露则抱着双膝,累了,心乏了,便靠在了古逸臣的背上。他觉得有些别扭,僵硬地动了动身子,可岳晓露却轻声道:“别逃,就靠一会儿”。 雪下了一夜,一会儿是一夜。 山上便多了两个雪人。 人在雪中,心在何方? 她梦中的江湖,或许,也下了场雪,不过还好,命中注定。 那人在雪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二胡一弦 一夜长奔三十里,行至城外,斥候来报,岳家已成火海。 郑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非我不善,奈何天意”。他急忙下令回关,不过刚走出十多里地,到了一处低洼平原中,突然一千多人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安保儿,一个是曹可谓。 郑渠拉了拉马绳,道:“没想到小王爷文武双全,就连这放火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筹,在下佩服”。 安保儿脸黑了下去,不过还是勉强笑道:“郑将军何出此言,那火可不是小王放的,今日府中有人禀告,岳家突然遭到个戴面具的恶贼挟持,小王这才发兵救人,只是没想到来的太晚,那恶贼劫掠之后,竟一把火烧了岳府,唉,小王也实属无奈呀”。 郑渠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末将就不叨扰了,请小王爷让开条道,好让在下离开”。 曹可谓摇了摇头,把玩着松花扇,笑道:“将军远在数十里之外,如何知晓城中起火?” 安保儿稳了稳心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郑渠背过手,悄悄做了个特殊手势。 郑渠笑道:“我要说猜的,你信吗?” 曹可谓说道:“信与不信还得看将军的”。 郑渠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安保儿接过话道:“郑将军可否就地驻扎半日,待我们前去函谷关搜查一番,不管有没有贼人,都可以还将军个清白”。 天未明,夜色浓。 郑渠扛着双斧,笑道:“找到贼人,如何还我清白?” 安保儿请礼道:“以老将军的忠心,断不会去勾结贼人,做些祸患朝堂的事,您放心,若是真搜的出,小王可对天立誓,绝不追究!” 郑渠忽然提起马绳,厉声喝道:“冲!” 八百夜狼刀声嚯,黑狼衣,黑刀无光。 马蹄冲出百十米,郑渠拧斧柄,长链挥出,飞斧十三米,斩下十人头。 安保儿暗骂了一声,手一挥,二千赤蟒尽出。 “郑渠,既然你甘做乱臣贼子,那便随了你的心愿。士卒听令,凡取郑渠首级者,赏万金,封千户侯!” 赤蟒军士气大盛,个个不要命地往上冲。 郑渠又一飞斧,斩下了十几个喷血的圆轱辘。 安保儿退出战场,银牙紧咬,心里道,一帮老兵,你拿什么跟我斗! 眼见局势不利,郑渠喊道:“铁浮屠,何太冲!” 只是六个字,这帮四五十岁的老兵杀得嗷嗷叫起来,郑渠一马当先,飞斧斩开了一条血路,八百夜狼圆月弯刀横砍敌军马蹄,一时间杀声角啄天。 “小安王爷,来日方长,替我告诉你爹一声,铁浮屠与无当飞军的仇,三代未忘!” 八百夜狼杀出了条通道,直朝着函谷关而去。 两千八都军伤亡四五百,安保儿气的大骂废物。 曹可谓道:“郑渠与岳晓露那个贱人勾结到一块,倒还不怕,但若是铁浮屠与岳子岩窜通到一起,那可就麻烦了”。 安保儿恨得心里发堵,“等我回城集合全部兵马,血洗函谷关!” 鸡鸣,天白,远处一人来。 他模样不过三十多岁,一身道袍,拎着把二胡,很是惹眼,不过更为惊讶的是,此人腰间挂着八枚紫玉。 八玉渡者! 安保儿请礼道:“阁下何人?” 道士道:“小王爷这么快就不认识贫道了”。 安保儿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道士,他那身上的诡异气息,倒确实有些熟悉,但安保儿一时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在下房玄龄”。 安保儿一听,差点没吓晕,十八前,老安王爷请到的高人,明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怎么十八年后,竟成了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安保儿一时间没有接受。 房玄龄笑了笑,“六境大成升阳神,返璞归真少年郎,哈哈哈” 虽然他很是开心,但那副笑容,却像是深渊中窥视凡尘的黑影,狰狞,诡异。 安保儿小心翼翼道:“房真人来此何事?” 房玄龄一笑,身子悬浮于半空,座下聚出一朵黑云。 众人大惊,皆不敢有任何动静。 房玄龄捋了捋胡子道:“自然是来助小王爷一臂之力的”。 安保儿大喜,道:“可是要帮我捉到岳家的女儿跟面具少年?” 房玄龄立起二胡,笑道:“捉?杀!” 黑鸦胡,系一弦,道士一拉,地震山摇。 土中聚出三只血鼠,朝着函谷关飞去。 安保儿皱着眉道:“房真人,留着他们,小王还有用处,你这咒鼠一出,他们岂有生路?” 房玄龄拉着二胡,声音越来越响。 “这里的事,老王爷都已经知道了,他只让我给你传一句话,速归!” 没等安保儿开口,房玄龄弦飞一剑,载着安保儿,一剑三千里,回到了洛平皇都。 “前辈,好身手”,曹可谓拍着手惊叹道。 房玄龄瞧了曹可谓一眼道:“你抬起左手来”。 曹可谓伸出左手,摊开。 房玄龄掐指一念,指贴眉间,一喝,鬼眼睁。 房玄龄恻然道:“天修奸道,可惜了,看你小子也算与我有缘,叫我声师傅,我便可以帮你改命”。 曹可谓收回了掌,望了望天边白线,笑道:“命在手中,一言一行,成则成,败则拜,我曹可谓从不悔!” 二胡声调渐微,惆怅萧瑟,仿佛秋天中的落叶,在寒冬前独自落下帷幕。 弦中又飞一剑,将曹可谓送到了洛平。 房玄龄拉着二胡,看着太阳慢慢升起,金灿灿的光芒照耀在这片尘封已久的大陆上,他放下了二胡,却捧起了八枚紫玉。 黑云升起,一去两千里。 函谷关。 古逸臣与岳晓露等了一夜,雪停了,郑渠还未归来。 咕咕咕 古逸臣抖了抖身上的雪,他原以为岳晓露已经睡着了,可没想到一起身,一双冰凉柔软的手紧紧抓住了他。 岳晓露问道:“你干什么去?” 古逸臣不要意思地指了指肚子,“饿!” 岳晓露松开了手,也跟着起了身。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二人从山上往下一望,郑渠的人终于回来了,岳晓露着急地在人群中找着爷爷的身影,可从头到尾,找了三遍,都没找到,她心里很是害怕,但还是想着,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才没找到爷爷。 古逸臣瞧得出岳晓露的失落,他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岳爷爷福大命大,没事的”。 队伍上了山,郑渠扛着巨斧走来,脸色不好。 走到古逸臣二人身边,郑渠道:“岳家已被灭门了,小安王爷一把火,全烧没了”。 岳晓露瘫在了地上,不哭不闹,只是浑身颤抖着,像丢了魂一样,嘴里喊着,不会的,不会的 古逸臣想安慰,但又不知怎么开口,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已想到,自从千斤闸落地的刹那,他便知道,岳老汉一去永别。 “来的时候遇到小安王爷的人马了?” “虽然有两千人,不过还好逃了出来”。 “郑将军,如今函谷关算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得快些赶到皇城,去与岳子岩汇合”。 郑渠虽不愿见到那人,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兵士开始收拾行囊,郑渠则仔细清点下人马,此次伤亡近百人,按照如今的速度,怕是要十日才能赶到皇都。 古逸臣看着岳晓露一脸伤心的样子,心里不忍,想安慰,可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只是坐到她的身旁,陪她一起抽泣。 许久,古逸臣哭的越来越厉害,反过来岳晓露开始安慰起他来,“我爷爷死了,你哭什么呀”。 古逸臣抹着泪,道:“不知道啊,可能哭也是一种病,被你传染了”。 “噗嗤”,岳晓露擦着泪水,莞尔一笑。 郑渠看着颇有些孩子气的两人,一脸坏笑,这李将军的儿子果真厉害! 山下,红影如失,如深海中鲨鱼穿梭。 突然,三只火鼠飞上了山,朝着人群咬去,未等反应过来,几十具被吸干血的人皮,一张张飘在了空中。 “有怪物,快跑!”,兵士刚喊完这话,血肉骨骼瞬间被体内钻进的一只火鼠吞噬了精光。 郑渠急忙让人群散开,他手持着巨斧,眼神如炬,死死盯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只火鼠直扑而来,他飞斧一落,将火鼠劈成了粉雾,不过脸上却被溅了一脸黑血。 另外两只火鼠一路撕咬周围的人,许多不是因为被火鼠咬了而死,更多的是慌忙之下失足落山而死。 古逸臣拉着岳晓露的手,四处逃避。 “掌心雷!” 突然一只火鼠冲了过来,岳晓露手中聚出雷丝,一掌击爆了火鼠。 就在最后一只火鼠被郑渠砍死后,山上基本只剩下了不到几十人,眼看着昔日的兄弟惨死,郑渠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古逸臣与岳晓露走到他面前,安慰道:“郑将军别难过了,迟早我们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郑渠慢慢停止了哭泣,他突然低着头笑起来。 岳晓露道:“郑将军,你没事吧?” 郑渠低着头没有回应。 郑渠慢慢抬起了头,突然脸上燃起了一堆黑火,一只火鼠冲了出来,直咬向岳晓露,她躲闪不及,慌忙之下聚出雷丝,可还没来得及出手,火鼠就冲到了她的胸前。 古逸臣伸手抓去,可不知什么缘故,没抓到火鼠,到摸到了一团嫩肉,不仅如此,他还情不自禁的握了握,岳晓露的脸刷的红的发烫,这时火鼠一块咬着了古逸臣不老实的手,刚要钻进去,一道雷光闪过,岳晓露的手拍上了古逸臣的手背。 刹那间,古逸臣手一哆嗦,又握了一下,岳晓露一声娇羞。 就在此时,火鼠慢慢复苏,古逸臣赶紧拉着岳晓露上了一匹马,使劲拍着马屁股,二人一路冲下山,朝着洛平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火鼠之毒(下) 西都有个叫桃花坞的小村庄,古逸臣与岳晓露骑马疾行了半日,来到了这里。 三月桃花开,采之来年酿。不过已是深秋,这里的桃花居然仍盛开着,一进村子,花香,酒香,勾的古逸臣的酒虫闹腾起来。 二人下马后,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 桃花坞不大,东西约有二十多里,按照军制,一里三百步,绕整个村子走一圈,也就一个多时辰。 小村子民风淳朴,老人们躺着摇椅下棋,未出田的妇人当街喂着孩子吃奶。 桃花坞四季花开,村子里的人多擅酿酒,此地产出的桃花酒,香而醇厚,入口绵柔,虽然称不上举世名酿,但酒中蕴藏的当地朴实,质朴的味道,却是独一无二。 清晨时,鸡鸣几声,天刚蒙蒙亮,桃花坞的一户张姓人家便会早早起床,他们一家四口人,不过这几年家里的人接连病故,如今就只剩下兄妹二人。 张若雨是这个家中的小妹,哥哥早些年参了军,并官至四品将军,虽然哥哥一直想要把她接过去,可张若雨却没有同意。 每天,张若雨都会趁着天亮时,挑着竹篓,竹筒去采集酿酒的原材料。 一壶上好的桃花酒从选材到酿造,约有几十道繁琐的工序。不过其中最重要的有三点,桃花,水,还有火候。 三月桃花开,七月桃子熟。八月花复开,一盛秋与冬。 采集桃花最好的两个时节,一个是三月中旬,一个是八月下旬,时令的不同,也就导致酿酒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三月的花,须要置于干燥通风的地方,晒足一年,等到花中的浊气,被阳光蒸发掉,才能用于酿造。 八月的花是在结果后,重新生长出的,因此更加的娇嫩,一滴一瓣皆是精华,采这种花的必须是少女,因为少女特有的清香能彻底激发花蕊的芬芳,这样酿造出的酒,也就更加的唇齿留香。 桃花酒中,有一种极品琼浆,跟所有的处子酒一样,这种琼浆必须是用十八岁的处子,以口嚼花,每三斤花瓣,才能出一滴花浆。十斤花浆才出半壶酒,因此极其的昂贵,一壶普通的桃花琼浆,便值十金。 张若雨酿的便是这种酒,今年她刚满十八,也是酿出桃花琼浆的最佳年龄。 从十岁起,张若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采下最新鲜的嫩花,混着清晨的露水,嚼呀嚼,一连八年,她攒下了快一壶的桃花琼浆。 她想等到今年的酒酿出后,就把这壶酒送给一个人,最亲最亲的人。 桃花坞的酒香虽然浓郁,但古逸臣却闻到了其中一股最香的地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岳晓露慢慢向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古逸臣,你是要喝酒呢,还是要想看人家小姑娘呢?” 两人来到一家简陋的小竹屋前,门外坐着位美貌不输于岳晓露的少女,农家天然的淳朴,使得少女更加的清丽,尤其是那一双麻花辫,垂在胸前,仿佛不惹尘埃的懵懂仙子。 古逸臣道:“当然是喝酒了,天底下还有比喝酒更痛快的事嘛?” 岳晓露微微一笑。 张若雨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扭过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村里的人她大都认识,可这两个人,她却从来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外地买酒的人,她问道:“你们是要买桃花酒?” 古逸臣点着头,一脸痴笑,若不是戴着面具,只怕会被别人当成个好色之徒。 不过,痴笑过后,古逸臣捏了捏兜,咽了咽口水,钱没了! 他的脸瞬间哭丧的像个守财奴,想来想去,应该是落在妓院了,四十两银子呀,古逸臣宁愿掉块肉,也舍不得这些钱。 瞧出古逸臣的窘境,岳晓露从袖中掏出钱袋,可刚一打开,她也傻了眼,走的匆忙竟忘了带钱。她悄悄收回钱袋,伏在古逸臣的耳旁,小声说道:“古逸臣,我也没带钱”。 古逸臣尴尬的笑了笑,赖皮道:“能赊账嘛?” 岳晓露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微发烫,男人难道都这么无赖? 古逸臣实在不想说出这话,绝世美人一丝不挂地躺在他面前,想想古诗蓝也就忍住了,可绝世的美酒摆在他面前,明知有毒,他也得狠狠闻上一口! 张若雨转身走进屋里,端了坛密封的桃花酒,道:“这是三月花酿的酒,不值什么钱,你喝了就快快离开吧”。 古逸臣接过酒坛,未开盖,他只是闻了闻,道:“姑娘,你家应该还有一种比这更香的酒吧?”,他舔着唇角,极像个流氓。 岳晓露有些瞧不过去了,拉着古逸臣的胳膊,脸色不悦,低着头,道:“古逸臣,你要是喜欢喝酒,等到了洛平,我让你喝个够,所以,别再这么”,她实在不想说出‘无赖’二字,可他真的很无赖! 古逸臣像是着了魔,一脸傻笑。 张若雨摇了摇头,想到那坦酒,她不禁淡淡一笑,“那酒是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喝的,只给他一个人喝”。 她的脸渐渐起了红晕,不知在憧憬着什么。 古逸臣刚想转身离开,可还是管不住自己肚里的酒虫,他死皮赖脸地求道:“闻一闻行吗,不开盖,我就闻闻酒坛”。 岳晓露背过身去,没脸见人。 “古逸臣!” 张若雨犹豫了一会儿,见他如此不依不饶,怕惹了麻烦,便从屋里抱出酒坛,她双手紧紧抓着,说什么也不让别人碰。 古逸臣把鼻子靠到了酒坛上,贪婪地一吸,呆滞了很长时间,他不舍得呼出那口气,直到脑袋缺氧,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才极缓地开始呼吸。 “晓露,快拦着我!” “古逸臣,你怎么了?” “快把酒拿走!” 古逸臣像是只见了肉的饿狼,眼冒精光,若不是岳晓露紧紧抱着他,猛不丁就朝着那壶酒扑了出去。 张若雨吓了一跳,她很怕他抢走了自己的酒,于是赶紧跑回了屋,紧紧关上了门,害怕地抖着单薄的身子,闭着眼撒谎道:“你赶紧走吧,我哥今日回来,他可是个将军”。 古逸臣喘着粗气,心跳的很快。 突然,他喷出了一口黑血,把岳晓露吓了一跳。 “古逸臣,你的手”。 古逸臣一看右手,红烧熊掌嘛? 手背上被火鼠咬的地方变得乌黑,整个手指像是蒸熟的馒头,膨胀了一倍,再加上血的颜色,红亮亮。 古逸臣感觉到右手里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在咬他,又疼又痒,他还没法挠,这种滋味比鞭子抽还难受。 古逸臣的唇角开始发紫,他渐渐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古逸臣,快放手啊!” 古逸臣像是发了疯,右手一直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 岳晓露使劲地想掰开他的手,可他力气太大,“古逸臣,你快醒醒呀!” 古逸臣渐渐陷入昏厥,但右手上的力更加的强了起来。 这时一缕青烟升起,小白从背后封住了古逸臣的穴位,将两人拉到了一处树荫下。 阳光照着小白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小白快速咬破手指,点了一滴金色血液注入了古逸臣的眉心。 小白的身形渐渐晃动,他把要说的话,聚成一抹灵光,灌入了岳晓露的脑海。 片刻后,小白随着青烟消失。 岳晓露顾不得奇怪那人的身份,她感觉按照他的指引,用指尖划开了古逸臣的右掌掌心,又划开了自己的左掌掌心,元气走泥丸,生出雷元气,掌心相对,雷元气顺着血慢慢融入古逸臣的体内。 过了半柱香,古逸臣的右掌开始慢慢变回了原样。 按照那个像玉一样白的男人所说,只有再等上一炷香,古逸臣便能好转起来,不过要想彻底除掉他体内的余毒,还需要几味草药。 古逸臣醒来过来,开口道:“酒没事吧?” 岳晓露气的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她才心平气静地道:“你刚才差点死了知道嘛,酒酒酒,你就知道个酒!”, 古逸臣闻了闻,松了口气,笑道:“酒没事,我也没死,赚了”。 岳晓露突然扇了古逸臣一巴掌,咬着嘴唇,眼中带泪。 古逸臣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虽然疼,不过右掌更疼,他低头一看,岳晓露的手紧紧攥着,竟在自己手上压出了指印。 空气似乎静止了很长时间,岳晓露一直看着古逸臣的眼睛,但他一直逃避。 许久,岳晓露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清脆,响亮。 古逸臣也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岳晓露又要扇,古逸臣赶紧拦了下来,道:“咱这样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的”。 岳晓露咬着嘴唇,莞尔一笑, “刚才那个很白的人救了你,他说我的雷元气可以帮你除掉体内的大部分余毒,所以这几日你我的手,不能松开”。 很白的人,绝对是小白。 古逸臣皱着眉问道:“一刻也不能松开?” 岳晓露支支吾吾回道:“嗯” 古逸臣挠了挠头,道:“可我不会左手吃饭呀”。 岳晓露抬起头,看着他清亮如星星的眸子,坚定道:“我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小白的算计 经过岳晓露的一番赔礼谢罪,张若雨最终打开了门,同意二人进入歇息。 古逸臣的老毛病还是没改,一进屋鼻子哼哼嗅起来,吓得张若雨险些拿着扫把要把他打出去。 古逸臣每犯病一次,岳晓露总会使劲掐他的手掌一次,一来二去,他肚里的酒虫被岳晓露生生疼晕过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张若雨收拾出了两间屋,道:“你们晚上怎么睡?” 古逸臣道:“当然是分开睡了,我睡小的,晓露睡宽敞的那间”。 岳晓露左手一使劲,古逸臣疼的哇哇叫。 古逸臣想起了手的事,便回道:“那就一起睡吧”。 张若雨迟疑地看了看岳晓露,道:“妹妹,你当真要跟他一起睡?” 岳晓露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得帮他解毒”。 “妹妹,你等一下”。岳晓露回到了里屋,翻箱倒柜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牛筋绳,笑着走了出来。 她用绳子将古逸臣的左手反绑在了背后,又结结实实缠了三圈,绑了个死扣,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妹妹,你可要小心,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一日古逸臣给她的印象,就是个十足的无耻赖皮之人,若不是看在岳晓露的面子上,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进门。 看着一脸无辜无奈的古逸臣,岳晓露不禁捂嘴一笑,他是什么人,自己心里当然知道,若他真有那个念头的话,早在妓院那日,便动了手。 不过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岳晓露脸红的发烫,暖被中,她做了很多难以启齿的事,只是他不知。 古逸臣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道:“张姑娘,你心肠真好!” 张若雨没有理睬古逸臣的疯言疯语,她取了一盏油灯,递到了岳晓露手里,道了声晚安,便回屋歇息。明日的她还要早起,日复一日,采花酿露。 按照古逸臣的往常修行,他一般要在月亮升起之后,修炼三个时辰,等到天蒙蒙亮,再睡两个时辰,醒来后接着不停的练剑。荒废了一两日,古逸臣觉得今晚更应努力练功。 “古逸臣,你有心事?” 古逸臣点了点头,道:“我的功法比较特别,必须得在月光下修炼,所以晓露,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岳晓露端着油灯,拉着古逸臣走了出去。 月光如洗,花香若海。 银色的光辉照耀在满是花瓣的乡间小路,蟋蟀聒聒,两人的步子很轻,岳晓露吹灭了灯中的火,二人坐在了桃树下的一棵青石板上。 解开古逸臣身上的牛筋绳后,岳晓露好奇地问道:“古逸臣,你主修的是哪一魄?” 古逸臣气提玄关,体外聚出了一团紫色斗玉状灵像。 “我修的是天冲魄”。 岳晓露有些惊讶,神遗大陆多是修炼中枢魄,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才主修其他的六魄,就拿她自己来说也是以中枢魄为主,兼修力魄,气魄,天冲魄历来不为世人所重,不光是因为修炼缓慢,更多的是修炼此魄的功法,少之又少。 古塔祭出,三条小蛟龙绕着塔身转了起来。 红色的光芒,仿佛边疆的烽火,苍凉,孤寂。 小白从古塔中走了出来,待看到岳晓露后,他有些不高兴,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泄露我的踪迹,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古逸臣不客气地怼道:“她在帮我解毒呀,你说的不能松开手,我有什么办法”。 小白瞄了低下头不语的岳晓露,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小白道:“既然我的踪迹已经被她知道了,要么你杀她灭口,要么你跟她双修”。 古逸臣摸起一块石头朝着小白砸去,“去你的,我干脆杀你灭口,省的整天跟你出来像偷情似的!” 青烟散过之后,小白正经道:“你考虑考虑,她的雷元气正好可以帮你融合蛟灵,难道你就不想快点强大起来,别忘了,你的诗蓝姐,可是正受苦呢”。 一句话直戳古逸臣的命脉,让他无法反驳。 岳晓露心里发堵,脸色有些失落,一朵桃花谢了,落到了她的脸颊,冰冷,彻骨。 小白继续劝道:“我知道你很努力,可你资质太差,又不愿意走偏门以血练魄,若真按部就班,一年窍玄关,十年走泥丸,二十年垒重楼,四十年登黄庭十二重天,六十年偃月炉,八十年升阳神,且算你每一次都能成功冲破瓶颈,你算算这得多少年”。 古逸臣算了算,二百一十一年。 见古逸臣陷入了迷茫,小白继续循循善诱道:“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嘛?” 古逸臣没有开口。 就在古逸臣反省时,小白偷偷以弥音传入岳晓露的脑海。 小白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岳晓露没有回答,对他的心动,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出于对曹可谓的报复,她搞不清,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对于他心底的那个女人,她很嫉妒。 小白像是看透了岳晓露的心思,继续传音道:“他心底的那个女人,非常漂亮,尤其酿的一手好酒,你也知道这小子嗜酒如命,若真等日后他实力强了,娶到那个女人,你后悔可都来不及哭”。 小白的一番话激起了岳晓露好胜之心,她不愿意还没开始,就输得一败涂地。岳晓露点了点头,默认了小白提出的双修。 古逸臣越想心里越郁闷,他想喝酒,可手里空空如也,唯有风呼呼划过,但他还抓不到。 很多时候,古逸臣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追寻一份平淡,可偏偏只能选择杀戮,所求不过平常,路却不同寻常。 成神是为了完成老白的心愿,变强是为了保护心底的那人,可他还想坚持一些东西,至少不愿伤害,某人。 古逸臣站起来对着小白道:“我可以更加的努力练剑,也可以为了以血练魄而去投军,雷元气挨次雷劈不就有了,就为了冲击泥丸宫,熔炼三条小虫,你就逼我坏一个女人的贞洁,小白,你连老白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青烟升起,小白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古塔之中,许久他道:“蠢蛋!” 岳晓露拉了拉古逸臣的手,泪汪汪地看着他,道:“古逸臣”,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遍遍喊着古逸臣。 桃花粉红,像是一场不该落下的红雪。 许久,她才明白过来。 她逢到了那场雪,也逢到了那个人,但还是等着。或许一个人。 喜欢,当然喜欢。 秋风是一壶百味酒,吹熟了果子,吹落了叶子,可桃花坞里花开着,也许是醉了,忘记了本不该开始的相逢,也许是迟了,错过了最开始的相遇。 原来,盼缘来。 原来,怕缘来。 岳晓露静静地看着冥思修炼中的古逸臣,心里虔诚地祈祷着,这副青铜面具下的剑眉星目,永远不要重现江湖! 夜深了,桃花上静静蒙上了一层薄露,不知何时起,但终是随着太阳升起,烟消云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遇袭,八岐木蛇!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沐浴着两份彼此依偎在一起的落寞,古逸臣练了一夜魄,终是体力不支地睡了过去。 昨夜桃花雨,香如洗,淑淑相思许。 岳晓露红着眼呆呆看了执拗的少年一夜,待桃花落尽,她松开了手,离开了花被。 满村的桃花,唯有此树落尽,但也唯有此树结了果子。 扑通。 桃子掉了下来,砸醒了古逸臣。 “晓露,该吃饭了嘛?”,古逸臣揉了揉眼,突然他脑门一阵冷汗,两人的手居然松开了,那自己岂不是要死了! 古逸臣吓得赶忙大声呼喊着岳晓露的名字,这一闹,村子里的人急忙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热心地问着古逸臣发生了什么。 起得很早,正在采集花瓣跟花露的张若雨也背着竹笼,赶了过来。 古逸臣一见到人群中的张若雨,急忙跑到她跟前,道:“张姑娘,你见到晓露了嘛?” 张若雨有些不解,道:“你们不是在我家里睡觉嘛,怎么跑这来了,晓露难道没在家?” 古逸臣听完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竹屋里,一推门,浓烟呼的滚了出来,呛得他直流泪。 烟势大起,桃花坞的村民们急忙拎着水桶前来救火,但刚进院子,屋里跑出个身段玲珑的少女,顶着一副浓烟熏得黑黑的脸,头发也乱哄哄。 张若雨推开众人,冲进了屋里,抱着一壶酒跑了出来。 岳晓露瞧着眼前这群人脸上那不可思议的样子,她羞得小脸通红,紧张地躲到了古逸臣的背后,不过下一秒,她脸变得更红。 古逸臣一把攥紧她娇软的纤手,重重松了口气,活着真好。 看了一场热闹,村民们相顾一笑的转身离去,几个抱着娃吃奶的妇人,对着岳晓露会心一笑,她们扭着孩他爹的耳朵,骂道:“还不赶紧做饭去,饿坏了我跟娃,你不心疼呀”,老实木衲的农家汉子立马扔下水桶,就要朝着家里赶去。 不过待离开了竹屋后,妇人们叫住了他们,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了他们手中,笑道:“给那个小丫头表表样子而已,还能真让你做饭”。 汉子们笑嘻嘻地搂着妇人,抱着孩子,朝着各自的家走去。 岳晓露走到张若雨面前,羞愧地道:“若雨姐,我” 张若雨匪夷所思地看着她,道:“你不会做饭?” 岳晓露低着头,脚尖不自然地点着地。 咕咕咕 古逸臣尴尬地挠着头,笑了笑。 张若雨把酒壶重新藏好后,笑道:“没事,他若饿了那就随他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她回到了屋里,围着炤台忙活起来。 古逸臣转过身对岳晓露道:“晓露,咱俩的手可以松开了?” 岳晓露急忙摇着头,坚定道:“不能!” 古逸臣不解地皱了皱眉,道:“那你?” 岳晓露小脑瓜一转,道:“临走时,我悄悄把一股雷元气灌入了你体内,所以手才能松开那么一小会儿”。 古逸臣大喜,道:“晓露,那你再多往我身体灌入些,老实说因为这我都不敢喝水,生怕撒尿不方便”。 岳晓露翘起脚尖,淡雅一笑。 猛不丁她吻上了古逸臣的唇,往里吹了一口气,顿时脸羞红如花,玉颈绯红。 她低着头跑回了竹屋,跟着张若雨忙活起来。 嘴里那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古逸臣咽了下去,心里道:原来雷元气好甜。 张若雨熬了一锅米粥,端了盘桂花糕与桃酥。 吃饭时,岳晓露又牵过了古逸臣的手。 古逸臣问道:“那些雷元气只能撑这么一会儿?” 岳晓露嗯了一声。 古逸臣叹了口气。 张若雨做好饭后,取了一小罐花露跟一篮花瓣,坐到树荫下,开始嚼起花来。 古逸臣左手刚要拿起一块桂花糕,接着就被岳晓露用筷子打了下去。 岳晓露道:“古逸臣,用筷子!” 古逸臣无奈地用左手的四根手指勉强握住了筷子,可还没夹起,筷子就崩了出去,他生气地背过头,沉默不语。 自从小白昨日说的那番血淋淋的话,古逸臣开始变得有些焦躁,最怕什么都做不了,背着个无能懦弱的名头走下去,只是个九指寄奴! 岳晓露拉了拉古逸臣的手,夹起一块桂花糕,送到了他的嘴前,“古逸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她心里想着,夹一辈子才好。 古逸臣吃不下去,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废物,连吃饭都得靠女人,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古逸臣拿起一只筷子,将盘中的几块桂花糕与桃酥拨到了桌子上,然后他松了口气,美滋滋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岳晓露眼里泛红,莹光闪闪,他宁愿吃掉在桌上的,也不愿意吃自己夹的,难道是嫌自己脏嘛?她是喜欢过曹可谓,也有过小小的肌肤之亲,可现在她懂了,那是倾慕曹可谓的才华,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先遇到的是你,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碰自己的。 “晓露,你怎么不吃呀”,古逸臣狼吞虎咽起来。 岳晓露喝了一小口米粥,眼泪不小心掉在了粥中,不过她把头埋得很深,并没有让他瞧见。 岳晓露突然小声抽泣道:“古逸臣,你觉得我脏嘛?” 古逸臣吃的太急,并没有听清。 岳晓露以为他是在逃避这个话题,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桂花糕,眼泪汪汪地道:“我脏嘛?” 古逸臣点了点头,“脏!” 果然,他还是嫌自己脏,岳晓露埋在桌上大哭起来,可手却攥的紧紧,她怕松了手,心会碎。 古逸臣有些摸不着头脑,晓露脸上满是烟灰,能不脏嘛? 古逸臣安慰道:“晓露,没事的,脏了洗洗就干净了”。 岳晓露把头转过来,紧张道:“真的?你不嫌?” 古逸臣偷偷把一块桂花糕塞到了嘴里,边嚼边说,“当然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岳晓露欣喜地站起身,拉着还没吃完的古逸臣就往屋外跑去。 见到正嚼着花瓣的张若雨,岳晓露着急道:“若雨姐姐,村里哪有小潭,隐秘的那种”。 张若雨想了想,往北指了指,遇过那座小山,往东三百步有个山洞,那个地方只有我跟我哥知道。 岳晓露拉着古逸臣匆匆向那里而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了山洞外面。 岳晓露迫不及待地想要往里面而去,但警惕的古逸臣把她拦了下来。古逸臣道:“晓露,还是小心为妙”。 岳晓露想着只要洗干净了,自己就不脏了,情急之下她甩开了古逸臣的手,往里冲去。 “要死,要死,要死手手手”,古逸臣吓得大叫了一声,也跟着她冲了进去。 山洞里很黑,山洞相连,深不见底,不过不远处就是清潭,岳晓露已经开始脱起衣服来。 古逸臣慌忙闭上眼,道:“晓露,你还没给我雷元气呢”。 最后一件衣服落地,岳晓露跳进了潭中,激起了一阵水花。 “古逸臣,你过来” 古逸臣闭着眼,慢慢向着声音而去,“好了没?” 呜呜 突然一只怪物从山洞冲下,它长着九个蛇头,像是木头雕成,不过却吐着蛇信,嘶嘶,未等岳晓露叫喊,它蛇尾一摆,缠上了她的玉颈,死死箍着,不让她发出声音。 “好了没?”,古逸臣闭着眼继续向前摸索着。 眼见蛇头将要吞下古逸臣,一道雷光从水中击出,岳晓露掌心聚雷,千纹一闪,斩下了蛇尾,“古逸臣,快跑!” 古逸臣听到喊声,急忙睁眼,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那怪物约有十几米高,古逸臣把眼几乎直了起来,脖子快扭断了,才能看清蛇头。 九头错落攻来,古逸臣翻身踢到一个蛇头,接着这股力,跳上蛇身,踩着蛇背,在四五米的空中,与蛇头激斗。 岳晓露从水中逃出后,立即裹上了薄衣,元气游走泥丸宫,她指尖一划,祭出一柄紫雷剑。 “春雷决!” 一声雷落,潭中起百刃,绕雷纹。 纤手三十式,雷刃疾如风。 “破!” 蛇兵解。 木花落。 古逸臣回身沿着山壁的凸起,慢慢跳了下来。 正当二人松了口气时,一阵黑风袭来,山洞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嘭,山洞的木藤开始像蛇一般扭动起来,碗口大的藤身直立而起,随着木藤的伸长,木藤渐渐露出了蛇头的样子。 岳晓露惊道:“糟了,雷属木,想必我这雷元气催动了这些怪藤的生长,古逸臣,快跑!” 蛇藤四面八方冲来,古逸臣气提玄关,单靠掌力劈开了一道道藤蔓,岳晓露收回了紫雷剑,以雷元气刺激力魄,使得力气比平时增强了数倍,她扯断一根细藤,蘸水后,聚气凝刃,细藤一甩,蛇藤尽断。 不过山洞内的蛇藤越来越多,二人不得不边战边退,不过出口已经被蛇藤封住,他们被逼进了山洞深处。 “晓露,沿着有光的地方走!” 古逸臣一把拽过岳晓露,朝着最亮的洞里逃去,其间他发现了地上有些断刃破刀,于是随手捡起一把,奋力击向山壁。 嘭,火星子蹦出,古逸臣立马拽起一块枯藤,接住了火苗,随着火焰慢慢烧起,古逸臣持着火把,逼退了前来的蛇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两行天书 古逸臣持着火把想要重新回到外面,不过这时山洞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顶上不断往下落着石块,他紧紧攥着岳晓露的手,并不断洞里退去。 山摇晃的更甚,二人逐渐有些站不住脚,突然一声巨响,山壁断裂,一股清水涌了出来,狭小的洞里立刻成了个大水池,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到了石壁上,瞬间撞昏了过去。 随着水流的涌动,地面开始产生了裂痕,只听得一阵低沉的轰隆声,洞下露出了个巨大的空间,像是个迷宫,水流捎带着昏倒的二人,落进了这个迷宫之中。 古逸臣先醒了过来,还好两人的手十指紧扣,否则不知会被洪水冲到何处。 他叫醒了岳晓露,仔细查看了下周围。不过由于洞里很黑,并不能看清什么。火把已经没了,兜里也没有火石跟火折子,未知的险境中,还是不动为妙。 “晓露,你受伤了没有?” “古逸臣,我没事”。岳晓露捂着受伤的脚踝,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眼下得有光才行。古逸臣祭出了古塔,顷刻间,淡红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地宫。小白没有出来,古逸臣知道他是在赌气,昨天的话,自己确实说的有些过分,可小白不是精神傀儡嘛,也会生气? “小白,这么大的人,还生气呢?” 古塔没有任何动静。 “小白,小白白,白白,白小白”,古逸臣一阵不着四六地乱喊着,终于‘打动’了古塔中的小白。 古塔里传来一阵声音,“滚蛋!” 古逸臣死皮赖脸道:“我又不是蛋,怎么滚”。 “可你是个蠢蛋!” “蠢蛋是蛋嘛?” “混蛋!” “混蛋是蛋嘛?” “” 许久,一阵青烟升起,小白走出来,道:“滚!” “是蛋滚,还是滚蛋?” “你滚!” 古逸臣得意的笑了笑,道:“你给我挖个地道出口,我立马滚出去”。 一番插科打诨后,三个人蹲在了一块,发呆。 古逸臣问道:“小白,你到底有没有出去的方法?” 小白回道:“有,你自杀,变成鬼就逃出去了”。 古逸臣一副苦大仇深地笑着,道:“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小白自豪道:“我已经死了”。 岳晓露实在看不下去古逸臣与小白两人间的吵嘴,她理智地捂上了古逸臣即将发动的赖皮攻势,对着小白问道:“小白大哥,我们到底还能不能逃出去?” 小白忽然站起身,降下古塔,将塔上的三条小蛟龙捧在了白玉般的手掌中。古逸臣不解,想要问问,可岳晓露生怕他再说错话,便一直不松手。古逸臣无奈,可也只能看着。 小白轻视地瞥了古逸臣一眼,转过身,对着岳晓露道:“这小子废物一个,指不上了,要想离开,还得靠你”。 “呜呜呜”,古逸臣脸上满是愤怒。 小白将三条小蛟龙盘在了岳晓露头顶,道:“你且将雷元气从泥丸宫灌入百会穴”。 岳晓露松开了手,闭目打坐,淡红色的勾玉出现在头顶时,由中枢魄牵引着雷元气一点点聚于头顶百汇之处。 “聚!” 小白突然出手,一掌将三只小蛟龙拍入了淡红色勾玉里,随后他又咬破自己的手指,祭出三滴金色血液,念动秘法,瞬间,地宫中银光大盛,岳晓露紧裹冰白色寒光,仿佛月中神祇降临。 半柱香后,一阵元气波动自岳晓露的头顶,横扫而来,古逸臣一下子被光波打出十几米,撞在了洞壁上,咳着血。小白笑着点了点头。 轰。 隆隆。 蛟声镇隆冬。 岳晓露一掌挥出,五米多宽的手印生生陷入巨石一米。 此掌力千钧! 小白道:“这蛟龙之气果然霸道!” 不过片刻后,小白蹲在了地上,失望道:“可惜时间太短,你不能完全掌握蛟龙之力,若是给你三个月,恐怕便可直接垒重楼,到那时别说这巨石,给你座小山,都能劈开”。 岳晓露有些惭愧,这蛟灵原本是古逸臣的宝物,可如今被自己的中枢魄熔炼了,不仅如此,巨石还没劈开,也帮不了大家,她很伤心。 岳晓露把头靠在了古逸臣肩上,咬着唇,心里隐隐作痛。 “晓露你别难过,小白一定还有办法的!” 小白摇了摇头。 古逸臣瞪了他一眼。 小白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了一幅密卷。 小白道:“上古秘宝河洛一分为二后,这河图就落到了我手里。此物威力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一着不慎,别说这山洞,整个神遗大陆都有可能烟消云散”。 古逸臣好像想起来这个东西,老白临死前也没告诉他这是什么,可小白今日一说,果真没告诉自己是对的。若是整天抱着个能毁灭天地的东西,古逸臣怕是早就吓得寝食难安了。 古逸臣拉起岳晓露借着古塔的红光,往后退的远远的,他躲在了一扇巨石墙后,探出半个脑袋,喊道:“小白走远点再用,反正你也死了,不怕再来一次”。 小白一生气,抡板砖似的把河图密卷狠狠砸到了古逸臣脑门上。 古逸臣抱着脑袋喊哎呦,小白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道:“河图内有天道法则,可移星换日,虚空穿梭,构造空间等等,可我没法用!” 古逸臣拉着岳晓露走了出来,道:“那你还拿出来干啥,当痒痒挠使?” 小白熟练地拿着河图密卷敲着古逸臣的脑袋道:“没法用是因为我半魔半鬼,受天道所制,可我没说你们不能用呀”。 古逸臣问道:“什么意思?” 岳晓露拉了拉古逸臣的手,道:“小白大哥是让我们一起驱动密卷”。 小白点了点头,同时鄙夷地瞥了古逸臣一眼,冷哼了一声。 “孺子不可教,蠢货偏要叫”。 古逸臣咬着牙,刚要骂回去,岳晓露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两人又要吵得不可开交。 “小白大哥,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小白捏印念决,不一会儿地上浮现出一圈奇怪的光纹。 小白道:“你们两个相顾坐下,双掌相接,我传给你们两行河图天书,晓露以蛟灵驱动阵势,蠢货以天冲魄沟通大地”。 二人按照小白所说的做好后,古塔慢慢释放出了月华。 光纹里慢慢向上流出了一层淡蓝色水雾,波光粼粼,接着一团紫色勾玉升到了水雾之上,三只蛟龙从水雾里钻出,首尾相接,绕着勾玉转了起来。 小白回到了古塔中,随着青烟的消失,古塔回到了古逸臣的体内。 水雾生风。 山崩。 地裂飞出一柄木剑,卷进了风中。 地宫覆没,千坟白骨漏骷髅。 风势越来越大,逐渐卷成了一条龙卷,吞天沃日,骤然间天地失色,一道红雷劈下,水雾消失在了此间。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古逸臣睁开眼,周围黑漆漆,他小声喊着岳晓露的名字,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黑暗中传来一阵甜美的声音,宛如邻家清纯的小妹。“古逸臣,是我”。 古逸臣松了口气。 岳晓露重新握着古逸臣的手,问道:“古逸臣,我们逃出来了嘛?” 远处慢慢有了一丝光亮。 古逸臣道:“小白嘴上没毛,但办事很牢”。他拉着岳晓露借着些许的光亮,一点点朝着外面走去。 鹤鸣瀑流,风声淑淑。 光线越来越亮,直闪着两人睁不开眼,古逸臣在前面半捂着眼,往前走去,突然他感觉到脚下空落落的,呼啦,往下掉去。 “古逸臣!” 出口即是千尺悬崖,下面瀑布飞流直下,激起十多米的水雾,古逸臣单是往下瞄了一小眼,彻底没吓晕了过去。 不过还好,他的手被岳晓露紧紧抓着,才没掉下去。 “古逸臣,你好重!” 岳晓露吃力的来着,刚刚驱动蛟灵已经耗费了她几乎全部的元气,如今她艰难地一手攥着悬崖上的一颗凸起的石头,一手紧拉着古逸臣,额头香汗淋漓,渐渐地有些撑不下去。 “古逸臣,你快拉着我的手往上爬”。 古逸臣手上开始冒出了冷汗,他最怕三件事,女人哭,岩浆喷,还有就是怕高。别说是往上爬,他现在紧张地连气都喘不匀了。 “古逸臣,你快往上爬呀,我快支撑不住了!” 古逸臣的眼睛开始模糊起来,浑身没了力气,他手上的汗不断地流出,岳晓露使劲攥着,可还是一点点滑了下去。 “古逸臣!” 古逸臣彻底晕了过去,手一滑,他掉了下去。 “古逸臣!” 岳晓露脑袋一片空白,眼见古逸臣掉了下去,她的手也跟着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神秘祭坛 突然间,古逸臣的体内飞出一柄紫木剑,岳晓露乘势一抓,木剑像是有了感应,随着她的心意直冲而下,来到了古逸臣身旁。她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古逸臣,木剑慢慢落到了地面。 岳晓露一直呼喊着古逸臣的名字,但他始终没有醒来。她紧张地摸着他的鼻息,在确定他只是昏过去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木剑突然朝着古逸臣的胸脯扎去,一声惨叫,古逸臣醒了过来。 古逸臣虚脱地眨了眨眼,指着那浮在空中的紫木剑,道:“晓露,这剑从哪来的?” 岳晓露回道:“从你身体里飞出来的”。 古逸臣惊愕地瞪着眼,难以置信地叫道:“我生了把剑?” 木剑朝着古逸臣又扎了过去。 岳晓露伸出手,木剑听话般地落在了她手里,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亲昵地蹭着她的纤手。 古逸臣骂道:“不孝子!” 岳晓露赶紧抓住了木剑,不过它突然射出了一条电弧,啪,一鞭子甩在了古逸臣的脸上。 岳晓露急忙安抚着木剑,她伸出手慈爱地抚摸着剑柄,嘴里道:“木儿乖,哥哥是好人,姐姐不许你欺负他”。 木剑居然软了下来,化作了一只小木蛇缠在了岳晓露的手上。 古逸臣觉得好玩,想要摸摸木蛇,但岳晓露急忙拦在了他。 岳晓露道:“古逸臣,它会咬你的!” 古逸臣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岳晓露趴在古逸臣的耳旁,轻声道:“因为它要睡了”。 小木蛇一点点绕在了岳晓露的中指上,化成了一只蛇环戒指。 古逸臣失望地垂下了手,他坐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天空中翻滚的云朵被风驱赶着飘向远方,虽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但他却见证了此时此刻,那云飘过。 此地山清水秀,是个造化钟神秀之所。远处飞湍急流,乱石穿空,一道道彩霞罗布在悬崖之巅,且有灵鹤盘旋,彩莺附鸣,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古逸臣笑道:“晓露,你说我们是不是飞入神界了?” 岳晓露拉着古逸臣的手,笑而不语,她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过他却本能地躲了过去,难道古逸臣还是嫌自己脏?岳晓露原本笑着的脸,立刻僵了下去,惨白如灰。 岳晓露小心翼翼的问道:“古逸臣,我真的有那么脏嘛?” 古逸臣拉着她坐了下来,对着水面道:“晓露,你自己看”。 水面中,少女愁眉不展,婀娜的倒影摇摇晃晃,起着涟漪。 岳晓露看不清自己,亦如水中的影子模糊不清。她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古逸臣的脖子,流着泪,朝着他吻了上去。脏也好,干净也好,总之她不会放手,哪怕他嫌她,骂她,打她,她也要狠狠攥着他的手! 那香软的唇贴到古逸臣的嘴上时,他打了个哆嗦,他想逃,想推开,可她的唇却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麻痹了他的大脑,当那股清香灌入他的口腔时,他再也忍不住这种酥痒的感觉。 他像只野兽,疯了般,本能的在欲望牵引下,伸出了手,摸上了少女的双峰,在少女嗔声中,他喘着粗气狂吻着少女绯红的脖间。 飞流激荡着,一泻千里的势头,横冲直撞。 近在咫尺,提枪进攻间,古逸臣停了下来。 他扇了自己个巴掌,跳进了水里,冰冷彻骨,躁动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岳晓露茫然无措地躺在石板上,呆滞地看着头顶盘旋的灵鹤。许久她系好了衣服,侧躺着把头转了过去,眼角泛着水花。 她知道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再回头了,这次,她真的脏了。 古逸臣从水里出来,脑袋一片空白,刚才的事情太过突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石板上,抽泣的少女。 古逸臣问道:“我们到底怎么了?” 岳晓露沉默不语。 古逸臣颓废地躺在了水边,任由一圈圈的波纹,冲撞着他的身体。 两人彼此一步之遥,可谁都没有再踏出那一步。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歉。 岳晓露背着头,哭道:“古逸臣,我喜欢你”。 古逸臣摇着头道:“我喜欢诗蓝姐,所以就算在梦里我也不敢对她做那样的事情,晓露,你懂我的意思嘛” 岳晓露攥着拳头,心如刀绞道:“可我会等”。 古逸臣站了起来,道:“我不值!” 岳晓露咬着唇,流了血,冷笑道:“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凭什么你来说值不值,我岳晓露觉得值,就不会认输!” 古逸臣想喝酒,大醉的睡一场,醒来后今日的事,昨日的事,通通丢到九霄云外,他不想面对,只想逃避。可这只有冰寒的水,让他咬着牙面对。 古逸臣使劲儿挠着头,岳晓露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她只是甜美的笑着,可眉目间的苦涩,惹人心碎。 古逸臣不敢直视那双已经哭的红肿,却还强撑着一副毫不在意的眸子,他生怕自己心一软,应了她一声,从此便负了她一生。 他不愿做混蛋,可偏偏是蠢蛋,骗不过她,也骗不过自己。 古逸臣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不给她牵着的机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一起往前面的山崖继续走去。 时间不会为迷茫无措而停止,不管未来如何,还得一步步走下去。或许翻过那山,才得到答案。 “岳姑娘,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吧”,古逸臣特意把姑娘二字咬的很清,他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岳晓露只是嗯了一声,可心头却像撒了盐,她想哭,但只能笑着,咬着牙,好好的笑着,然后满不在乎地道:“逸臣哥,都听你的”。她说的很平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两人都知道,曾经,再也回不去了。 “岳姑娘,我去找些柴来”,古逸臣不想两人再彼此折磨,他找了个借口,随便向外面走去。 待脚步声渐渐听不清后,岳晓露笑着的脸,顷刻松了下来,她抱着双膝,头靠在树旁,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可她还在紧捂着嘴,模糊的双眼往四周瞧去,她怕古逸臣突然回来,瞧见自己这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她会一直等下去,心痛且笑着。 漫无目的的走了不知多久,古逸臣踩到了一块石头,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副青铜半遮面具被甩了出去,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兔子洞里。 古逸臣躺在地上,闭上眼,听着风声呼啸,老鸦盘旋在他的头上。 许久,耳边传来了一阵擂鼓声,古逸臣觉得有些奇怪,便起身往声音的源头慢慢走去。 这是一个宽阔的山林,里面满是错落高低的竹子,古逸臣轻声折了一段绿竹作为武器,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里探去。 走了十几米,突然背后出现了一双冰冷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那是一只血红色,布满老茧,满是皱纹的手掌,极像是一扇枯黄染血的芭蕉叶。 古逸臣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着对方的动静。 “小兄弟,有些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声音很是苍老,不过中气很足,应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古逸臣判断道。 “前辈说得对,我这就离开”,古逸臣试探性地往右挪了一步,但肩上的那只手,却依旧没有移开。 古逸臣道:“前辈是不是该把手挪开了?” 那人笑了笑,惊起了竹林中沉睡的鸟儿。 “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既然来了,何不一叙?” 古逸臣慢慢把身子转了过来,当他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心里大惊。 他竟然不是人族! 鹰头蝠耳,背上长着一双黑色翅膀,左手持着一根铁叉,古逸臣按耐下心底的恐惧,慢慢开口道:“前辈,妖族?” 鹰头老人点了点头,随后笑道:“怎么,你怕了?” 古逸臣唇角抽搐了一下,他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对着一个鹰头说话。“前辈,我可以走了嘛?”,古逸臣问道。 鹰头老人笑着拍了拍古逸臣的肩膀,摇了摇头。 古逸臣悄悄运气,手中青竹渐渐笼上了一层青色的光芒。 雪麟十七式,江水一线天! 嗖,一弯剑弧勾去,古逸臣翻身绕过鹰头老人的红手,退出四五米,竹剑挑出七八米长的青色光弧,至中央一点红光,沿着光弧爆炸,轰,一股强大的剑气横扫过去,顷刻间,三四棵有着五人腰粗的古树,瞬间倒了下去。 鹰头老人躲开了剑气,同时一拳挥去,将一棵古树劈成两截,他提起一脚,将古树朝着古逸臣踢去。 老白教过,与人交手,避实攻虚,以虚掩实。他一个侧身躲开了古树,随后朝着竹林跑去。 “想跑,没门!” 鹰头老人突然仰天一啸,轰,一股诡异的音波在竹林中起起伏伏,一道道七彩晕眩的波纹在竹子间回荡,这声音很是恼人,像是有股魔力,古逸臣只是听了不到一会,体内的元气开始紊乱起来,很想当日张羽那般手段,待跑出不过百十米,他突然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鹰头老人笑着走了过去,拎起古逸臣,朝着一处祭坛走去。 六角花岗石砌成的三层祭坛,上面摆着一口四米宽三米高的鹰纹方鼎,祭坛下有十几个鹰头人,在看到古逸臣后,其中一个鹰头人道:“屠岸叔,把他带过来干啥,直接杀了他不就完了”。 鹰头老人打开鼎盖,里面有个十七八岁幽香淡雅的少女,同时鼎里还有很多药材。 “逸臣哥!”,里面的少女惊叫了一声。 鹰头老人将古逸臣扔进去后,又往里面倒了很多的兽血,重新把顶盖盖严。 在忙活完这一切后,鹰头老人解释道:“这女娃子体内有蛟灵,同时未损处子身,若是把她练成丹给咱小侯爷吃了,一年后的武榜前十,便有了小侯爷一席之地”。 旁边的人又继续问道:“那要这小子何用?” 鹰头老人目光中有些深邃,像是黑洞吞噬着一切,许久,他道:“我能感觉到他的天冲魄不一般,不像妖族,更不像人族,似乎,是巫族!” 听闻这话,祭坛下的人惊愕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巫巫族不是几万年前就消失了嘛,听说不止神遗大陆,整个玄黄宇,山海界,乃至异界都已经没了,他怎么可能是巫族的人!” 鹰头老人摇了摇头,从神位之战到封魔之战,巫妖三族,神族与妖族不断在壮大,巫族却一点点的在消亡,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直到万年前,神主第三的巫族神帝,紫薇大帝陨落后,巫族据说染上了一种诅咒,一代一代寿命越来越短,直到族灭。 如果这个少年真是巫族最后的一脉,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子,但,只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这天就变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太乙清气 鹰头老人红手一挥,鼎下堆起的木柴熊熊烧了起来。 鼎中,兽血慢慢冒出热气。岳晓露拉着古逸臣的胳膊,道:“逸臣哥,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古逸臣随手扯开她柔软的手臂,闭口不言。 岳晓露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委屈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喜欢你就这么‘罪大恶极’嘛!” 古逸臣冷冰冰道:“岳姑娘,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他残酷地把头转了过去,咬着牙不忍瞧见那副惹人怜的模样。 岳晓露抹干了眼角的泪,苦涩地笑道:“逸臣哥,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古逸臣心里发酸,可还是装成一副冷漠的神情道:“这些妖怪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把我体内的元气弄乱了,晓,岳姑娘你还能驱动元气嘛?” 岳晓露摇了摇头,不过此时,她指尖的蛇纹戒指活了过来,从蛇态化成了一柄紫木剑。 木剑蹭了蹭岳晓露脸上的泪痕,突然它朝着古逸臣狠狠扎了过去。 古逸臣没有躲,血噗呲喷出,他也没有喊叫。 “逸臣哥”,岳晓露惊叫了声,把木剑甩到了一旁,她着急地看着古逸臣手臂上的伤口,担心不已。 古逸臣只是冷冰冰地拨开了她的手,手臂虽疼,但心里更疼,长痛不如短痛,古逸臣不想二人再如此不清不楚下去了。 “木儿,你若是再伤害逸臣哥,我就不理你了!” 木剑撒娇般落在岳晓露的香软的手上,摇摇晃晃,极像个淘气的,翻着滚的小宠物。岳晓露转过身,对着古逸臣道:“逸臣哥,不如把小白大哥叫出来,商量一下,他见识广博,应该会有办法的”。 古逸臣点了点头,念动秘法,古塔伴着青烟升起。 小白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要搁以往,古逸臣会跟小白吵一顿,但今日的他实在没了心情,他苦瓜着脸道:“你快想想办法,如今我跟岳姑娘被外面的妖怪所害,无法正常运转元气,这鼎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快受不了了”。 小白奇怪地看了眼岳晓露,道:“你们吵架了?” 岳晓露苍白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对吧逸臣哥”,她想挽起古逸臣的手,却再一次被他一把推开。 岳晓露尴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抓了抓衣角。 小白掏出河图密卷,咬牙切齿地使劲瞧了古逸臣的脑袋一下,“你个蠢蛋,装什么高冷,很过瘾嘛?” 古逸臣咬着牙忍了。 小白继续骂道:“长进了是吧,都学会欲擒故纵了,厉害啊!” 古逸臣瞪了小白一眼,忍了。 小白又要开口,但这次古逸臣彻底爆发了,他一把夺过河图密卷,翻身压到小白,狠狠抽着小白的屁股,“忍你两次,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让你乱说,让你抽风”。 小白不甘示弱,两个人在兽血里翻来倒去,厮打扭成一团,活像两个泼妇打架。 最后两人鼻青脸肿,衣衫尽烂。 岳晓露发自内心地破涕一笑。 岳晓露道:“逸臣哥,你们感情真好”。 古逸臣又恢复了那副苦瓜脸,刚要开口,小白怒道:“说人话!” 古逸臣狠狠抽了小白一巴掌,“晓露,我” 岳晓露笑着捂上了他的嘴,甜甜道:“只要这二字,我便心满意足”。 小白捂着脸道:“你打我干什么?” 古逸臣挠着头,嘿嘿笑道:“想抽自己,可怕疼呀,你不是已经死了嘛,挨一巴掌,也没什么”。 鼎中的温度,越来越热,极像个蒸笼。 古逸臣问道:“小白,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冲出去”。 小白摇了摇头,道:“两行河图天书每月只能用一次,就算再教给你们更多的天书,无法运转元气也就没办法驱动空间法阵,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过就在三人愁眉不展间,小白突然注意到了岳晓露手上的那柄木剑。 “晓露,你手上的那柄木剑什么来头?” 岳晓露把木剑放在了小白手上,道:“从逸臣哥身体里飞出来的”。 古逸臣跟着点了点头。 小白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小子的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再清楚不过,此木剑绝非凡品,有可能是一尊神位!” 古逸臣与岳晓露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神位,那可是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能听到的宝物,一个普普通通的神遗大陆,居然有此等神物? 木剑挣脱开了小白的手,重新回到了岳晓露怀中,化为了一只小蛇。 小白道:“自众仙兵解后,巫妖族在神位大战中获胜,收集了宇宙中近乎全部的神位,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神遗大陆,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倒也真是天意”。 古逸臣好奇地问道:“小白你什么意思?” 小白顿了顿,道:“五行之中,木乃生气,一息不断,则生生不息。晓露,你修炼过气魄嘛?” 岳晓露遗憾地道:“我虽然投师道宗,但炼气之法并未入门,只算略懂,寻常的驱动之法,倒还凑活”。 小白松了口气,安下心来道:“无妨,有小蠢货在,这不成问题”。 按照道宗五行法,土者,五行之中也,载万物,可生金石,可养植被,可盛江海,可喷岩浆,故有一土蕴万气之说。七魄之中天冲属土,虽然中枢魄以火聚于七魄中央,但若按五行,天冲则以土载动六魄运转。 古逸臣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实际上小白所说的,他一句也听不懂。 小白很自然地忽略了古逸臣,他把岳晓露的手搭到了古逸臣的手上,古逸臣想抽出去,却被小白狠狠按下。 古逸臣恼火道:“小白,你什么意思?” 岳晓露红着脸道:“小白大哥一定有他的用意”。 两人避开古逸臣的目光,以弥音交流,彼此会心一笑,不露声色。 小白笑道:“晓露修炼过气魄,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纯阳木质,只要将她体内的纯阳木质灌入你的天冲魄中,以纯阳土质载动木质生长,再加上古塔中的月华,三者相融,便可造化出一股不纯的太乙清气,只半口气,便有劈山之威”。 古逸臣大着脑袋,茫然道:“太乙清气什么东西呀?” 小白解释道:“天地间有三种造化之气,太上之气,太微之气,太乙之气。其中太乙之气又分三种,溦气,清气,岚气,太乙之气救苦,这太乙三气相传是仙古时期一位济慈普渡女天尊兵解时所化,溦气蕴藏天尊之善,清气蕴藏天尊之威,岚气蕴藏天尊之法,你的秀儿妹妹可就继承了太乙溦气。” 古逸臣听得头大,这气那气,总之就是气人呀! 古逸臣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道:“小白,你就说具体怎么做吧,我脑袋太笨,悟不了如此高深的东西”。 小白坏笑道:“方法有两个,快的跟慢的,你选哪个?” 古逸臣坚定道:“当然是快的,现在鼎里的温度都烫的屁股疼,那还能选慢的!” 小白笑着点了点头,“快的自然是双修” 未等小白说完,古逸臣直接摆手道:“我选慢的”。 小白慢悠悠道:“那就得布置阵法,借助这尊神位,勾连天地之气,造化出半口不纯的太乙清气”。 古逸臣不耐烦道:“行了,赶紧”。 小白念动秘言,渐渐的古塔红光乍亮,从里面弥漫出一股尘土的气息。在小白的指导下,二人十指紧扣,闭眼前,岳晓露给了小白一个谢谢的眼神。 小白瞧了古逸臣一眼,心里幽幽道,小蠢货呀小蠢货,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他捏印起法,聚势,滋气。 木蛇绕缠上了二人的手掌,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异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天地异象 六月皓白如霜,繁星罗布如棋。天穹之上,万古如旧,荒凉空寂的宇内,飘动着一股股淡蓝色的光海。 忽然,光海中聚出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小雷火苗,金色的火蕊上缠绕着足以毁天灭地的九色天雷。 这一刻,嗡的一声,小雷火苗从光海中炸开,瞬间,灿烂的光芒点亮了玄黄宇的每个角落。 此时,神遗大陆,夜如白昼。 耀眼的神光从天上降下,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的巫师虔诚地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祷告着天上的神祇不要降下灾祸。 西都的某个竹林内。 一群鹰头人惊恐地望着天空的异象,不过下一刻,他们面前的鼎炉,却冒出了比天空中的神光还要亮上百倍的光芒。 鼎中。 古逸臣与岳晓露中间生出了一朵小小的,绕着九色雷的花蕊,它带着天际的极光,神圣璀璨。 二人缓缓睁开了眼,极光照耀彼此,温暖如怀抱彼此。 小白咬着牙,痛苦地躲避着极光,他道:“你们快吻上去!” 二人没有听到小白的话,极光带来的温馨使得两人本能地靠在了一起,他们忘记了一切,轻飘飘,仿佛化作了两团气,一阴一阳,彼此吸引着。 花蕊在两个人的唇间跳跃,这时鼎外,天地间所有的极光都慢慢向鼎中聚拢。 鹰头人大惊,想要打开鼎炉一探究竟,但刚摸上鼎沿,顷刻化为了齑粉。 鹰头老人觉察到了情况不妙,当下果断地喊道:“大家快跑,不管最后谁能活着逃出去,记得一定禀告小侯爷,巫族重现天日了!” 一朵花火。 九雷如叶。 嗡。 神光如海涛。 十里尽哭啸。 竹林一抔土。 一个身凿百孔,浑身披血,抱着残翅的鹰头人边吐血,边往东域飞去 古逸臣与岳晓露从幻觉中醒来,睁开眼,他们吓了一跳。 方圆十里的竹林满是烧焦的土沙,平整如削,一阵风起,夹杂着血腥味迎面扑来。 古塔慢慢落下,小白奄奄一息倒在了地上。 古逸臣抱着小白,脸吓得蜡白:“你傻蛋嘛,怎么不躲着点!” 小白笑不出来,他有气无力道:“谁让我这么蠢呢,小蠢货,我要睡很长很长时间了,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年,紫微斗数你也差不多也会点门道了,好好活着” 古逸臣骂道:“你混蛋!” 小白丢下了一句话,化为青烟,回到了古塔中。 “唉” 古逸臣懂得小白这个字的意思,可他又必须要装成听不懂。 因为,不想负了她。 木剑重新化为蛇纹戒指绕到了岳晓露的指间。 岳晓露抱着古逸臣的胳膊安慰道:“逸臣哥,小白大哥还会醒过来的,你别担心”。 古逸臣转过头推开了她的手,道:“晓露,男女授受不亲!” 她的手颤了颤,但还是笑着道:“可我不是个正经女子呀,被人碰过了,亲过了,看过了,已经没人要了”。 古逸臣低下了头,沉默无语。 许久,他道:“只要我们彼此心中坦荡,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与人无愧”。 岳晓露笑了笑,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古逸臣,道:“可我心中有鬼,你便是那只鬼,一直阴魂不散”。 月照沙白,古逸臣终还是逃不出,那雪,那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岳晓露抱得更紧,笑道:“我也是”。 古逸臣摇了摇头,苦笑道:“她不是你”。 岳晓露笑得疯癫,道:“与我无关。但喜欢你,与你无关”。 古逸臣攥紧了拳头,没有再开口。 岳晓露把头靠在了古逸臣的肩膀上,此刻她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这几日的大风大浪,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苦短,朝露之间,缘来,情不自禁。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脸上甜蜜地笑着,或许,没有或许。 呼呼 古逸臣睡着了。 岳晓露转过身,躺在了他怀中,唤醒了木蛇,化作了一条木绳紧紧绑住了两人的手,十指紧扣。 她用温暖的手,遮着他的剑眉星目,深情款款地,面对面想着。 天亮后,由于两人迷了路,不知该去向哪里,古逸臣抓起了一把沙子,呼呼飘向远方。 古逸臣挠了挠头,道:“跟着风走吧”。 岳晓露嗯了一声,抓紧了他的手,一起向南而去。 半晌,午后的阳光醉醺醺沁在二人交缠在一块的手掌。二人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桃花坞! 古逸臣大喜过望,没想到误打误撞又回到了桃花坞。闻到那股子酒香,古逸臣又舔了舔嘴角。 酒虫闹起,烦心事也就被古逸臣通通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溜烟儿吸着鼻子,顺着味儿,来到了张若雨家。 一敲门,古逸臣贼亮的眼睛,急不可待地瞪着开门的少女。 咔嚓,门仅仅开了条缝,接着又重重闭上了。 古逸臣咽了咽口水,继续张着嘴,流着口水,敲着门。 岳晓露皱了皱眉,眼前的少年,哪都好,每当他嗜酒如命的穷酸样一发作,她都想狠狠揪他的耳朵,骂他没出息。 可男人不都那样嘛。 她想起小时候娘亲笑着给她看爹爹以前写的情书,每次都是五页零二十一行,前三页废话连篇,后两页不痛不痒,只是到了最后二十一行写着大大的两字‘想你’。 可每当看到这两字,娘亲总会眯着眼,笑着对她说,你爹抠,怕费墨! 岳晓露拉了拉古逸臣的手,撅了撅嘴,她走上前,敲着门,道:“若雨姐,是我”。 门慢慢敞开,张若雨拿着把笤帚,拉过岳晓露进屋,刚要把门关上,古逸臣死皮赖脸紧紧扣着门,狰狞地笑着,“酒酒酒” 岳晓露尴尬地捂上了他的嘴,对着张若雨求饶道:“若雨姐,开开恩,给逸臣哥一些酒吧”。 张若雨叹了口气,放下了笤帚,同情道:“妹子,瞎了眼了”,她鄙视地瞪了古逸臣一眼,回屋端出了一坛三月酿的桃花酒,摆在了桌上。 岳晓露松开了手上的木绳,重新戴上蛇纹戒指。娘亲说过,男人要喝酒,一定不能管,因为只有他醉了,才老实,才能听到真话。但她只是想着,他醉了,才不会推开她。 三坛子酒下肚,古逸臣抹了抹嘴,就势倒在了地上,打起呼噜来。 张若雨恼怒地踢了踢他的脑袋,道:“晓露妹妹,这种男人你也喜欢?” 岳晓露从地上扶起古逸臣,回到了屋里。再把他放在了床上,并脱去靴子,盖上了棉被后,她走出屋,点着脚尖,掐着长发笑道:“喜欢”。 张若雨叹了口气,走出屋,继续嚼起花瓣来。 古逸臣整整睡了一天,醒来后已经是深夜,他刚要起身撒尿,但觉得手臂想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住了。他掀开被子一瞧,但见一个温婉丽人,侧躺着,蜷着身子,紧紧抱着他的手,那一头麻花辫娇滴滴搭在她的胸前,显得整个人灵动照人。 古逸臣悄悄挪开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被子重新给她披上。他提着靴子,踩着脚尖,溜出了竹屋。 他留下了一封信,放在了竹屋门前,并用一块石头压着,然后又给马喂了不少干草,便独身朝着西都步行返回。 清晨天蒙蒙亮,张若雨从门口捡到了一封信,见到信上的署名后,急匆匆跑到了岳晓露的屋里,叫醒了她,把信交到了她手中。 “晓露,我已离开,最好不见!” 她看到这封信后,很平静,只是躲进了张若雨的怀里,不哭不闹。 许久,张若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晓露,实在忍不住就哭一场吧,我这有酒,可以让你一醉方休”。 岳晓露把信攥成团扔了出去,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娘亲说过,男人的话,不可信! 她辞别了张若雨,牵过马,朝着卧龙岗赶去 重新回到西都后,果然不出古逸臣所料,整个城墙,沿街各道都张贴着海捕自己与岳晓露的告示。他来到西都当然不是要自投罗网,如今小安王应该是把兵力都部署在了从西都去往洛平的咽喉要道上,如今的长安城想必一定空虚,虽然没了郑渠那股人马,但他仍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是能掀起一股风浪来。 古逸臣故意弄散了头发,穿着破破烂烂地衣服大摇大摆往城里走去,行到城门口,守卫将他拦了下来。 古逸臣迷糊着眼,任由守卫检查。 守卫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刻着一个奴,满头的乱发夹杂着草根泥土,怎么看都是个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奴隶,一点都不像告示上那个戴着面具的英姿少年。 守卫不屑地摆了摆手,踢了古逸臣一脚,让他进了城。 古逸臣心里盘算道,如今晓露应该是火速前往洛平寻找他爹,但沿途那么多兵马拦着,难免被人发现,只有想办法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长安城,晓露才不会有危险,再也算是自己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等到夜深,古逸臣捉了几只野猪,便开始依计行动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拜把子 既然都说李崇义冤,古逸臣倒想看看这个李将军有多冤。他杀猪取血后,在城墙上血书‘誓诛乱臣’,落款李崇义之子。做完这些后,他缩在了城角处,等着明日的沸腾。 今日的长安城略显寂静,天未亮,尚有蟋蟀聒鸣,便有早起贩货的客商匆匆朝着城外行去。 锁柱沮丧道:“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精,赚钱可是越来越不容易了,再加上税赋十抽三,简直没法活了”。 二狗劝道:“你还好至少家里还有十亩地,儿子也大了,再咬牙挺上几年,就能歇一歇了”。 锁柱情绪激动道:“屁,有了儿子才倒霉,不当兵就得交养军税,那可是四亩地的收成啊,这一家老小七口人,只靠六亩地怎么活,唉,还是得把女儿嫁出去,还能省下一张嘴”。 二狗问道:“你女儿才十三岁,这么早就嫁,你不心疼呀?” 锁柱摇了摇头,摸了摸兜里的一个木偶小玩意道:“从小拉扯大的,你说呢,可我总不能把四个儿子送到前线送死吧,刀剑可不长眼,万一我家绝了后,九泉之下,我怎么见我爹我娘”。 二狗叹气道:“唉,世道变了,以前打断条腿,就能躲开兵役,现在只要喘着气,就得上,你听说了没,咱四舅爷隔壁的邻居,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死了”。 锁柱冷笑道:“岁数这么大了,死了还不正常,你大惊小怪什么?” 二狗眼圈微红,哽咽着道:“老头是自杀的,他家孙子小,儿子又死在了前线,儿媳丢下孩子跟别人跑了,老头没了盼头,挖了个坑,活埋了孙子,自己在枣树上系了条绳,也跟着走了”。 锁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叹了口气道:“唉,咋这么想不开呢,孩子不就是盼头嘛” 二狗苦笑道:“穷到一定份儿上,死是一种解脱,没权没势,你还能怎么办?” 铁柱愤愤不平道:“格老子的,就不能不打仗嘛,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 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韶国还好,至少没出现易子相食,听说燕国已经开始吃起人肉来了,唉,这破世道,也苦了他们了”。 铁柱皱着眉问道:“你听谁说的,燕国不是很强盛嘛,怎么突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二狗回道:“听说三年前燕国的鹿肉价格突然飞升,结果燕国的百姓都丢下了田,上山捉鹿,然后换取大量的铜钱。朝廷虽然一直阻止此事,并颁发严令,禁止猎鹿,可燕民经不住钱的诱惑,还是铤而走险上山捉鹿。这田一日不管,第二天野草就得冒出来,一连三年,燕国粮食收入不足半成,可今年又是大旱,颗粒无收,唉,也就这么回事”。 铁柱不解道:“燕国既然有钱何不到别国借粮?” 二狗回道:“这种时候,谁会借呢,北域各国巴不得燕国大衰,然后趁机瓜分,要知道,燕国铁矿,灵草等等资源丰富,这盘肉,谁不想狠狠咬上一口”。 铁柱茫然地看着天空中高高挂去的云朵,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当年北域双雄,一韶一燕,多少藩国朝拜,俯首称臣,如今两雄衰败,各国虎视眈眈,倒还是那句话说得好:盛世的狗,乱世的狼。强时摇尾,衰时露齿。 两个残废,一个断腿的,一个断臂的,相扶着背着重重的货物,在太阳升起的金辉中,艰难地向远方走去 清晨一大早,外面人海的议论声,吵醒了睡在城墙根的古逸臣。 一睁眼,浩浩荡荡几千人围着墙上的血字,吵吵闹闹。 几个看热闹的人,笑着说:“李崇义不是那个纵狼养兵身背十大罪的叛将嘛,他的儿子要诛乱臣,也应该先把他爹从坟里挖出来,再诛杀一遍呀”。 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道:“哪有什么坟呀,那个叛将被凌迟了,听说他的一块肉可以延长寿命十年,可惜当年老子没钱呀,要不怎么也得尝尝鲜,不过他的骨汤,我倒是喝过,倒是美味”。 “呸,这种人也配有儿子,真是老天不开眼!” 听着人群的愤骂,古逸臣实在难以想象那倔强岳老汉一直念念不忘的李将军,居然在韶国百姓的眼中如此不堪,到底是谁瞎了眼,一家之言与百姓之言孰对孰错,古逸臣渐渐有些动摇。 “喂,那个讨饭的,昨晚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几个豪绅像看一只臭虫似的,居高临下瞥着蹲在墙角的小乞丐。 古逸臣揉了揉鼻子,突然向前吐了口唾沫,吭了吭嗓子。 臃肿的豪绅连连捂着鼻子,鄙夷道:“没教养的小畜生,看好了,我们可是秀才!” 古逸臣翻了翻白眼,继续靠在墙角逮跳蚤。 “嗨,你这小子找打是不?”,说着其中一个戴着儒生冠的秀才抬手将要打去。 “胡兄,咱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跟一个九流鼠辈动气呢,犯不上”,同行劝架的一位秀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随手丢在了小乞丐面前。 “你这回能说了吧?” 古逸臣不屑地摇了摇头,道:“昨天俺也遇到了个秀才,可人家一出手就是十两,那潇洒,那气度,那才是读书人呀”。 劝架秀才脸刷的一下黑了,读书人自古清高,尤以儒生最重,老白曾说,士可杀不可辱,儒生就是冻豆腐,千凿百孔,满腹‘斗气’。 他像被马蜂蜇住一般,身体别扭地投下十两银子,并咬牙切齿道:“这回行了吧!” 十两银子,可是他家半年的收入,可是儒生不能折了面子,就算二十两那也得扔! 古逸臣撅了撅嘴,道:“人家是金的”。 秀才抽的一下,吓得倒在了地上。 古逸臣不慌不忙收下了这十两银子,挠了挠头,恍然大悟般,道:“那好像只是我昨天做的一个梦,不过你可真大方,十两雪花银啊”,古逸臣坏笑着,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秀才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嘴里吐了白沫,昏厥了过去。 胡秀才气急败坏地一把拎起古逸臣,并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愤怒道:“银子也给了,你这回该说了吧”。 古逸臣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城墙,将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棍,指着墙上的血字,就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古逸臣用说书人的口吻,故意将嗓子压的沙哑,并敲了敲城墙,道:“话说昨天夜里,正是个月黑风高,百鬼夜行之日。梆梆梆,三声锣响,城中一片寂静,可就那岳府废墟却不得安宁。” 旁边的人小声议论道:“岳府,哪个岳府,是几日前被大火烧掉的那个?” “好像是吧,不过听说此家有人朝堂做官,不知是真是假”。 古逸臣敲了敲墙,等人群静下来后,他继续道:“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岳府里传来了阵阵鬼哭狼嚎,冤声不断,只见一团团鬼火,幽幽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块凌乱不堪的肉块,在空中彷徨。那肉块虽无口,但却高喊着冤,只在岳府之上盘旋,就在那时,岳府废墟中升出了一个老汉的身影,他扑腾跪倒在地,也高喊着冤,不过是喊着李将军冤!” 人群中几个喝过李崇义的肉汤的人,此时忽然感觉腹中一片翻腾,未听完,他们便捂着嘴,一路朝着家门跑去。 古逸臣瞧了眼那些落荒而逃的人,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继续道:“这岳府可不是一般的府邸,乃是当朝首辅岳子岩的宅邸,而那老汉更是岳子岩的父亲,无当飞军老将岳劲松。还有那肉块,是那堂堂锁蛟将李崇义被凌迟剐下的肉!” 一旁的几个衣着破旧的人顿时井喷似的,大吐起来,不过起身后,他们忽然眼神无光,呆傻一般自己抽着脸,嘴里喊着‘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摇摇晃晃不知去向何方。 有了这等变故,人群对于古逸臣的话,更加深信不疑起来。 古逸臣继续忽悠道:“这时,远方响起一声马蹄,城中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之间,一个高大英俊,剑眉星目的白袍少年,驾着一只夜照白玉驹,从天而降。他来到岳府,目光凝重地道,‘爹,孩儿不孝,未能替你诛杀乱臣,平你冤屈,不过好在苍天有眼,岳老贼遭了报应,一家惨死小安王手中,也算是他们狗咬狗的下场’,说完,那肉块陡然间点了点头,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那老汉惭愧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也随着肉块消失了。剑眉少年一甩马鞭,白玉驹飞出十丈,黑云散开后,墙上便多出了这些字”。 编完后,古逸臣脸不红心不跳,笑了笑。趁着人群议论纷纷,古逸臣赶紧钻了出去,来到了一个偏僻破旧的小巷,里面有几个乞丐在等着他。 古逸臣拿出了九两银子,分给了他们,道:“你们也都清楚,我从那个秀才手里就诓了十两银子,我留一两度日,不过分吧”。 这几个原本在人群面前大吐,又胡言乱语的人,个个捧着银子憨笑起来,其中一个拄着拐,衣服上缝着六个破口袋的人道:“小兄弟够意思,这年头像你这般义气的人已经不多了,不如你来我丐帮发展吧,别的不敢吹,俺鲁铁拐保你三年连升五袋”。 见古逸臣不为所动,鲁铁拐继续道:“俺祖上的洪帮主,乔帮主,黄帮主可都是上过武榜前十的,虽未成神,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我们丐帮还有不少功法,若你资质非凡,很可能被长老或是帮主选中,得了他们的衣钵。想必你也应该听过俺们郭帮主的威名,号称一掌降龙,你要是成了他的弟子,前途无量呀”。 盛情难却,古逸臣只能尴尬地笑道:“练掌须得有一双好手,可我只有九根手指”。 鲁铁拐唏嘘不已,遗憾道:“小兄弟这般人物,流落在这里太可惜了,日后行走江湖,若是丐帮有人欺你,报上一句铁拐子,六袋之下,无人拦你”。 古逸臣作揖回礼道:“鲁大哥豪爽,如蒙不弃,咱们拜个把子如何?” 鲁铁拐笑了笑,豪爽道:“天下间能愿意跟叫花子拜把子的人,可真是一只手再刨去五根手指头,也数不过来,小兄弟既然开口,那我这大哥可就当定了”。 两人从小巷里找了六根柴火棒,一人三根,丐帮规矩不拜天,只拜地,不祭诸神,只祭土地神。 完事儿之后,鲁铁拐将九两银子取出了五两硬塞到了古逸臣手中,“江湖规矩,当大哥的总得给义弟铺条路,丐帮的路是活着,二弟,好好活着”。 鲁铁拐拄着拐,领着手下的四五个乞丐,临行贺了一贺,便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古逸臣紧紧攥着银子,鼻子泛酸,头一次他觉得,钱,原来狗屁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牢中故人 古逸臣凭着手中的一两银子买了不少衣服,有农夫的,商人的,甚至是妇人的,虽然脸上的奴字一时间没办法解决掉,但他还是想了个办法,装成牙疼,捂着脸上的奴,这几日每天都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散布着消息。 一连五天,城中大沸。再加上长安城十八年前那场变故,很多活下来的老人都亲眼见过,于是也顺着这股浪潮,在街上讲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时间,‘剑眉星目,兵权万里’八个大字,重新回荡在了人们耳旁。这十年来,自打老皇驾崩,新皇登基,岳子岩位列首辅大臣,韶国便一直战事不断,虽然有了小兵圣叶一秋,韶国胜多败少,但每年的兵税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一户十人,十户养一兵,现在一户出一兵,韶国因此兵力比十八年前翻了五倍,可这代价却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民间逐渐开始议论,尤以儒生居多,纷纷指责岳子岩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只图扩张疆域,不顾百姓疾苦,以至民怨积恨,初显亡国端倪。 更有甚者,直接痛骂岳子岩是外来狗,是别国派到韶国用来削弱国力的奸细,对于岳子岩,也不称首辅,只言‘毒儒’! 十八年前的那封痛斥李崇义十大罪的真伪,是真是假,韶国的百姓已经不在乎了,但能扳倒岳子岩,废除他的以攻为守,安邦定国的战略,那便是真。真真假假之下,人们只会把对自己有利的视为真,正如那日,一肉延十年的由头,凌迟李崇义,今日,扳倒岳子岩。 借着李崇义儿子诛杀乱臣的名头,自长安城开始,韶国漫延出一股诛岳平李的浪头,其中以儒生牵头,无数的韶国子民开始上书万言请命书,骂岳,批岳,韶国的百姓都像疯了般,像洛平涌去。 这般局势,古逸臣并没有意料的,他原本是想着以李将军儿子的名头,把军队的目光吸引过来,可这发疯般的百姓,是怎么回事,他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清楚。 疯狂的时代,无知者无畏! 古逸臣不由得胆战心惊,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如果局势再如此发展下去,古逸臣只能知道一点,晓露的父亲真的会被自己害死。 民心是一把刀子,可真当古逸臣握住了这刀时,却发现此刀没有柄,只有锋利的刃,他松开手,刀子会狠狠扎向别人,不松手,就只能咬着牙忍着,可就这样他还是没办法抓紧,因为心一痛,便攥不紧了。 象棋中有一招叫弃车保帅,古逸臣思前想后,只能拼命一搏。 这一日,他买了一身白袍,登上了长安城头,城头的士兵慌忙赶了过来,刀斧加身。 古逸臣没有反抗,他只是取出一卷十几米长的白布,挂在了城头,白布如瀑布倾下,上有血字:诛杀乱臣。 古逸臣对着城下围观的人笑道:“我便是李崇义之子”。 数千人齐声高喊:“诛杀乱臣岳子岩!” 古逸臣心里惭愧,神色一凝,道:“乱臣非当今首辅,而是摄政王安禄铭!” 人群一惊,紧接着变得寂静,突然,一个声音骂道:“他不是李崇义之子,大家不要相信,乱臣就是岳子岩!” 随着领头人的呐喊,人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着高喊起来,“诛杀乱臣,诛杀乱臣!”,一时间,城墙颤动。 古逸臣茫然地看着城下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剐了他的百姓,他解下了白袍,扔下了城。 没有人信他,一切都太晚了。 城头的守卫死死按着古逸臣的脑袋,道:“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吧,敢诬蔑当今摄政王,罪该腰斩!” 古逸臣闭上了眼,耳旁骂声如鼓。 押着他的守卫在心里琢磨着,一个死人值钱,还是活人值钱,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先留他下来,看看风声,若是活的值钱,便直接交上去,若是死的值钱,现杀也不迟。 打定主意,守卫们将古逸臣五花大绑之后,扔进了东城大牢,并一纸文书送去的洛平安王府。信上只是写着有贼人冒充李崇义之子,造谣污蔑摄政王,现已抓捕归案,生死尚悬。 守卫心里窃喜,一个悬字,可死可活,也不枉自己出身儒门,总算没有辱没了读书人这份本事。 入牢一百杀威棒,鬼哭狼嚎逃不掉! 受完棒刑后,古逸臣被扔进了天字一号牢。 屁股血肉模糊,背上,腰上已经见肉,古逸臣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他咬着牙一步步爬向墙角的干草堆上,旁边有个小木桶,里面还有些水,他伸出满是血的手,舀了一小把,干裂的唇角刚刚碰到水边,腹中一阵呕意,嘴里便喷出了一滩黑血,染红了干草。 接着天牢的窗口,古逸臣看着夜空中那灿烂的繁星,心里想着:唉,又托大了,明明是个小人物,偏要去站在风浪上,古逸臣呀古逸臣,你个蠢蛋。 他特别希望此时能再一次听到老白骂他小蠢货,或者小白骂他蠢蛋,可是如今就只剩下了自己,想来想去,他不禁笑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让古逸臣难以入睡,不过还有更主要的一个原因,他旁边的牢房内,居然有人在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女的啼叫,男的叫得更响。 古逸臣咬着牙把耳朵捂上,可声音太吵,毫无作用。他只得大骂道:“你们小点声,这是天牢,不是你家床板子!” “阿臣,是你嘛?”,那边停止了活动,一个熟悉地声音传入古逸臣的耳朵。 “小信?” “真的是你,阿臣你等一会儿,也就半个多时辰,等我忙完这里的‘事’,再跟你聊”,那边声音重新响起。古逸臣黑着脸,咬着干草。 一个时辰后,旁边吹起了口哨,古逸臣双眼里布满血丝,干草嚼碎了一地。 古逸臣冷漠道:“你‘完事’了?” 两间牢房只隔了一堵墙,墙中间有个满是铁栅栏的窗子,墙不过两米半多高,令狐信轻轻往上一跳,摸上了窗台,他一掌击出,铁栅栏被打飞出去,不过正好砸在了古逸臣的屁股上。 “” 古逸臣疼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直翻白眼。 令狐信跳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血人后,以为走错了地,刚要转身离开,古逸臣骂道:“能不能长点眼,老子的屁股快被你砸烂了!” “阿臣”,令狐信一个扭头赶忙一脚踢开了铁栅栏,不过脚往下偏了些,古逸臣的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 古逸臣干张着嘴,手直抽抽,说不出话来。 “阿臣,你没事吧”,令狐信拍着古逸臣的伤口道。 古逸臣有气无力道:“你咋还没死呢!” 令狐信一屁股坐了下来,道:“阿臣呀,你可不知道,自从你逃走后,小安王那个瘪犊子龟孙,折磨了我多久,天天辣椒水,顿顿铁拳头,但你是俺兄弟,说啥也不能出卖你。这不,他们就想用美人计来对付我,你说我是那种人嘛,咱不能不仗义呀。可我又怕他们想出别的方法对付我,这才舍生取义,舍己救人,舍掉我的清白不悔为兄弟两肋插刀之躯,帮你挨着。唉,阿臣,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不能让我白白献了身,是不?” 古逸臣拍了拍他的大腿,面无表情地道:“说的真好,滚蛋!” 令狐信哼着口哨,嘴里叼着干草秸,悠闲看着窗外的繁星。许久之后,他道:“不过你也是的,干嘛这么早就被抓了,你这一落网,我这好呸,苦日子就到头了,虽然这里的日子‘异常艰苦’,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是比我们风餐露宿,有一顿没一顿,强了那么一丝丝”。 古逸臣实在不想再骂他,因为屁股,腰上,背上又痒又痛,又没法挠,只能忍着,可这时候偏偏还有个碎叨鬼不停念叨着,烦呀! 古逸臣无奈地笑道:“可能我这回真的难逃一劫了,没想到被你一语成箴,正要死在一个男人怀里”。 令狐信连忙呸呸呸道:“屁,要是真那样,老子还说牢墙会塌呢,可现在它塌嘛?” 嘭 两人灰头土脸地喷出一嘴土灰,转头往背后一瞧,墙真的塌了! 二人瞪大了眼睛,赶忙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虽然古逸臣起不来身只能趴着,但还是虔诚地点头如捣蒜。 古逸臣闭着眼着急道:“你赶紧再来一次!” 令狐信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求老天再给我一个绝世美人” 古逸臣差点气晕过去,骂道:“你能不能正经点,要死要活?” “我要媳妇!” “” 古逸臣心灰意冷地睁开了眼,无力地瘫在了地上,一心求死。 令狐信仍是虔诚地默默祷告着,忽然一阵风起,二人又吃了口土,不过再次睁开眼,眼前却多了个人。 令狐信惊愕地张大了嘴,一不小心下巴脱了臼,“嗷嗷”,他嘴里发着不知什么声音的怪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白衣衫客 “逸臣哥!” 那肤体玉色,倩盼多姿的少女直冲到古逸臣的身边,温柔地把他扶进了怀里。 “嗷嗷”,令狐信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曾经呵呵一笑下‘手段残忍’的‘清纯杀手’,居然那么亲昵地抱着脏兮兮的血人,到底是他眼花了,还是做梦呢。 令狐信把自己的下巴打了上去,揉了揉嘴唇,他问道:“你是岳晓露?” 少女掌心聚雷,一巴掌挥了过去,令狐信挨了打,心里踏实下来,呵呵,这不是梦呀,可以呀,阿臣。 突然,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传来,只见远处飞来一支青光箭,在穿过牢房来到三人面前时,嘭,耀眼恍如白昼的光芒将整个牢房充满,而后呼的一声,光芒消失,三人也不见了踪影。 长安城的某个屋檐儿上,白衣衫客,面朝南,背手而立。 一支青光箭飞回了他手中,白衣衫客指间一弹,箭飞数千里,回了洛平。 他解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皎洁的月光划过了他如清波般不惹尘埃的面孔,不知何时,他面前出现了个手持二胡的怪人。 “徒孙,好久不见”,怪人拉起了二胡,声音有些苍凉,但更多的是一份毫不掩饰的杀气。 白衣衫客不紧不慢地道:“房玄龄,你何必再假仁假义,要动手便快些,迟了,你可就只能对着我的背影,叹气了”。 月光照耀着白衣衫客仿佛一尊白玉雕成的塑像,他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但模样却顶多二十出头,甚至略显青涩,不过那双风棱似铁的眉宇,却像是从无尽的荒漠中而来,带着天地间最神秘,最莫测的风暴。 二胡的声音慢慢变得柔和,但里面的杀气却丝毫不减。 一弦三弄。 音飞乱银钩。 指头千百变化。 怪人睁眼,天地起煞风。 白衣衫客袖子一甩,袖洞如深渊,他只是站着不动,身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十里之外,而留在怪人面前的却是一口钟。 银钩击铜钟,敲出阵阵罗刹生。 二胡划出一道残影,飞射向怪人背后。 突然原本一支抵到怪人脑门的青光箭被残影击成了两半,几十米的高空中,白衣衫客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他急忙祭出一符,爆开,在一团火光中,施展火遁逃出数百里。 怪人看着白衣背影,终还是叹了口气。 既已送钟。 何时送终。 怪人似有所恸,想起了一段往事。 许久,怪人看着天空中的乌云,风吹过,夜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二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雨,他的一个‘炉鼎’生下了个背有龙纹的小男孩。当小男孩长成俊秀少年时,谁都没想到,少年竟平静地屠了鬼派满门,当他听到信,赶回宗门时,唯有一口钟摆在了鬼派门前。 他算了一辈子的道,终于算清了。 这就是他的道,杀子成道! 怪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是三十多岁的面容,这一刻,他变得很是苍老,白发像野草般崛起,脸上的皱纹盛着雨水,哗哗流下。 老人又开始拉起了二胡,雨停之后,老人缓缓道:“薇儿,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总有一天,我会送他去见你的”。 老人拉着二胡,身影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高山之巅,时而出现在湖水之上,俨然若神人也 今日的洛平城突然拥挤了起来,有近万的百姓由儒生领着拥在皇宫院外。他们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请愿罢黜岳子岩的首辅之位。 四日前,岳子岩就已经得了信,不过他很是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一劫。在耗时十年编写完韶国新历后,岳子岩在书的第一页上写下了四个字:北域新历。 韶国世族众多,加之地域复杂,河流密谷众多,极易藏兵。所以这十几年岳子岩主持朝政,调整的重心,便是削弱世族,充盈国防。岳子岩按照韶国地势划区建城,然后将各世族一一编策,迁入新城,同时每城专门设立探山寻谷营,用于走访韶国各地,绘制各城各郡地图。每三年一修,各营之间严禁私自见面,仅因为此事,岳子岩一连诛杀了数十人,虽然其中不乏碰巧相见的,但经此之后,再无人胆敢乱纪。 新城建好后,盘根在旧地的世族多不愿乔迁,但韶国尚儒,后经董太师一番游说,世族开始慢慢迁到新城,由此安顿了下来。 再把新历函封好后,岳子岩衣着简朴从偏门走出,雇了个轿子,来到了董府。 未进门,老仆人从门里出来拦住了岳子岩,只递给了他一个食盒,便重新关上了大门。岳子岩知道,如今的他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会轻易接手的。 回到家,岳子岩打开食盒一瞧,里面只有一本《挺经》,据说是当年卫叔公所写,乃是为官必读的一本入门书。三十年前初读时,他还只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他记得书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字:忍。 二十多年的官海起伏,凭忍字,他官居首辅,二十年后,还需忍嘛? 岳子岩倒了一杯清水,走出屋,接着月光仔细地研读起《挺经》来。待到鸡鸣,白发上沾了露水,他回头一望,终是明白了忍字之后有四字,安身立命。 可为时已晚。 岳子岩捧着白发上的露水,第一次低下了头。 不久后,他独身去了安王府。 四日后,八都军涌进了洛平。 数百儒生跪倒在董老太师府外,以血书请愿。不过后来,岳子岩调了三千八都军,以扰乱京中秩序为名,砍下了所有儒生的脑袋,挂在了城墙之上。 洛平凡有闹事者,一律坑杀,这股平李诛岳的浪潮,被死死压了下去。 距离新皇亲政还有三个月,岳子岩掐着手指算了算,该来的,不该来的,到了那时,通通都会来的,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洛平有处百花谷,是当年岳子岩偶然间从地图中发现的一个小山谷,十年前他用私房钱攒下了一百两银子,从老谷主的手中盘下,本来是想着等晚年后,在那里与夫人颐养天年的,可几年前,夫人去世,他也就没了这个心思。 几天前,听卧龙说女儿领了两个男的进谷,岳子岩不放心,乔装打扮成农夫后,他悄悄来到了谷里。 山谷不大,但百花众多,香气萦绕,极适合居住。谷里有一处院落,很是普通,与一般的农家小院别无二致。岳子岩采了一朵小花,闻了闻,不觉间身上也多了几分香气。 若是搁在二十多年前,岳子岩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带着香气回家,夫人是个典型的江南千金小姐,心细如针,他不怕夫人由此对他发火,或是吵他闹他,但只要有了这种事,夫人便十天半月不理他,饭做好了,分开吃,床铺好了,分开睡,到了最后岳子岩只能把爹请出来,背着个莫须有的罪名,挨一顿家法,才能换夫人一笑,天下太平。 这些年了,岳府无花,只养草。 往事一经回味,鼻子便酸了三分,岳子岩笑着把花揣进了兜里,步进了小院里。 “老大爷,你来这有事么?”,院子中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正劈着柴,待看到白头农夫打扮的人后,他借着窗户,往屋里偷偷一瞧,便松了口气,放下了斧子,名为与那白头农夫交谈,实则偷懒。 岳子岩皱了皱眉,从面相看,眼前的少年精气不足,应是个久经风月场的老手,他想,晓露怎么能结交这种人呢。 令狐信心不在焉地道:“老大爷,您来这到底有啥事,不过也没有事都没关系,您继续站着,我继续发呆”,他仔细地回味着那几日的风流,不觉间,嘴里流出了口水。 岳子岩摇了摇头,从他身旁绕过,进了屋里面。才进门,看到屋里的景象,差点没气晕过去。 两个人,一男一女,大白天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其中那个少女竟然是他的宝贝女儿! 岳子岩使劲儿捋着胸膛,想把里面的一口气咽下,可他越看越气,那混蛋小子居然把女儿的大腿当膝枕,脸还贴在上面,这这这,成何体统! “你给我起来!”,岳子岩气冲冲跑到了床边,一把扭着少年的耳朵,拽了过来。 “疼疼疼屁股屁股”,屁股一着地,古逸臣眼瞪得快鼓了出来,这种疼,好比吃包子,烫了嘴,哭不是,咽不是,只能挂着泪,哈着气。 这么一吵,原本靠在墙角午睡的岳晓露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矇忪的眼睛,“爹,你怎么来了”,岳子岩张开口刚要回应,但岳晓露突然捂着嘴大叫了一声,慌忙跳下了床,重新把古逸臣抱到了床上,泪眼汪汪,好不惹人疼。 岳子岩咧着嘴,半笑半哭,脸色极其难看。 “老头,我招你惹你了,还是打你二大爷了,至于下狠手嘛?” “逸臣哥,别乱讲,他好歹是我爹”。 “晓露,你爹得吃药,老这么病着,可不行,今天乱打人,明天就敢咬狗,那后天还不得偷看隔壁寡妇洗澡”。 “逸臣哥” “” 岳子岩愣了很长时间,直到岳晓露转过头问道:“爹,你咋没走?”,岳子岩才缓过神来,黑着脸问道:“这臭小子是谁?” 岳晓露红着脸没有回答。 岳子岩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令狐信从门外走进来,笑道:“哟,阿臣醒了,快管管你媳妇,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准备晚饭”。 岳晓露脸红的更甚。 岳子岩翻白眼,昏了过去。 “爹” “瞧你干的好事!” 令狐信觉察出情况不妙,他咽了咽口水,装成没事人,摇头看着房顶,哼着小曲,快步离开了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岳父的刁难 傍晚,岳子岩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古逸臣的脸后,差点又吓晕过去,他颤着胡子,惊恐道:“李崇义,不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死的!” 古逸臣想起白日里屁股受的罪,便想捉弄岳子岩一番,“我是来找你索命的,下面好冷,你快来陪我”,古逸臣怪叫着,脸色狰狞地瞪着他。 身居高位,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没见过,冷静过后,岳子岩狠狠扯了古逸臣一耳光,见他行动不便,屁股上好像有伤,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似有所悟地唇角一挑,白胡子上下颠动,啪啪,抽起古逸臣的屁股来。 “啊” 杀猪般的吼叫声响彻山谷,厨房里听到动静的两人急忙赶了过来,满脸炉灰的‘小黑猫’趴在古逸臣的身上,拦着岳子岩的手,道:“爹,你干什么,逸臣哥被你打坏了怎么办”。 岳子岩看着满脸炉灰的宝贝女儿,惊讶道:“露儿,你在掏炉灰?” 岳晓露一脸骄傲道:“不是,爹,我正在学做饭!” 岳子岩有种不好的预感,宝贝女儿脸上的神情跟夫人当年第一次下厨简直一模一样,但那一天,他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后,说了声‘好吃’,接着雷声滚滚,吓得他半个月都没敢出门。 “露儿,爹还有公务,就不便在此久留了”。 “哪能呢,晓露亲手做的饭,您好得尝一口,说个咸淡呀!” 古逸臣死死抱着岳子岩的手,咬着牙,目光异常闪亮。 岳晓露悄悄伏在古逸臣的耳旁道:“逸臣哥,那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爹看见了不好”。 虽然声音很小,但岳子岩还是听了过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掰着古逸臣的手,笑道:“既然是露儿亲手给你做的,那你就好好的吃!”,最后一个字,岳子岩咬牙切齿地喊着,但不幸,还是没掰开古逸臣的手。 “百善孝为先,您怎么也得尝上一口!” 两人争执间,令狐信从门外又跳了进来,一脸惊吓道:“桌上那盘鱼是来药老鼠的嘛,我不小心尝了一口,结果直接吐在了鱼上,怎么办,会不会死呀?”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同病相怜地握了握手。 岳晓露呵呵一笑,一道雷光闪起,一个冒烟的人落下。 岳子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露儿,饭我做吧” 岳晓露有些怀疑,撅了撅嘴道:“爹,我可从来没有见你下过厨”。 岳子岩脸色苦闷道:“有了你后,你娘才开始学做饭,爹可是帮你挨过了最苦的两年!” 简单的四菜一汤,四个人吃的一脸享受,古逸臣趴在床上,每一口都是岳晓露喂的,席间,岳子岩多次狠狠瞪着,手中筷子生生掰断了四五双。 “露儿,你去收拾碗筷吧,我跟这小子聊聊”。 岳晓露嗯了一声,瞪了舔着碗盘的令狐信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厨房。 岳子岩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李崇义长得如此相像?” 古逸臣挠了挠头,回道:“可能我是他儿子吧,至少很多人都是那么认为的”。 岳子岩冷笑道:“真真假假,那你可知是谁害死了李崇义?” 古逸臣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道:“难道不是你嘛?” 岳子岩笑了笑,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目光凝重,道:“是我害的,但除了我之外,还有安禄铭,还有老韶皇,还有整个韶国子民,还有他自己!” 古逸臣沉默不语。 岳子岩躺在了床上,闭着眼问道:“你想复仇嘛?” 古逸臣笑了笑,道:“我要不是他儿子,复哪门子仇呀”。 岳子岩睁开眼,露出鹰隼般的目光道:“长安城的暴动,难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古逸臣耸了耸肩,道:“是,可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本来我只是想把八都军的目光引向长安城,好让晓露安全回到洛平的”。 岳子岩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计不错,可眼睛只往上看,是会摔跟头的,民心二字,便是你脚下的那颗石头”。 古逸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能明白一些,可有些还是搞不懂,“既然你也知道,为何这些年还要一直四处征讨,不顾民生疾苦呢?” 岳子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道出了四字:无可奈何。 古逸臣听不懂,这几日太费脑子了,要搁以前,古逸臣总会逃得远远,不去想,也不去问,只是顺其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真当他开始布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先被困入局中,动弹不得。 眼下的形势,古逸臣心里清楚,第二拨请命的百姓还会再来,到时候,岳子岩杀得了百,杀得了千,可还能杀得了万嘛? “岳老爹,你还是趁早告老还乡,远走他乡吧,韶国已经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我逃,韶国必亡” “亡就亡呗,天下兴衰,能存万年的不是王朝,而是乌龟王八,懂得以静制动,顺应天时。可你偏要动,这不是找死嘛?” “等你走出韶国,看到整个北域后,你便知道,死是最寻常的一件事,活着才难。死了我这个毒儒,换得北域一统,值!” “屁,命都没了,死给谁看,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呢” “以前怕,但现在不是有你嘛,虽然你脸上带奴,九指残废,本事还不高,但我瞧了一辈子人,你这个人倒是块裹着大粪的玉,别人得磨,而你只需要洗洗,再找一面能看清自己的镜子,便可”。 “” “实在不像是在夸我”。 “看得出来露儿很喜欢你,当一个女人肯为男人下厨做饭时,那就表示她想拴住那个男人的心”。 “可我的心已经在别的女人那儿了,晓露那里还是您去说说,若再这么纠缠不清,到头来谁都不好受”。 “男女之事本就是纠缠不清的,等你的阅历再多些就会知道,想要放下,便先紧紧攥住,痛了自然会放手”。 “不懂”。 “无需懂,来过,便知放手”。 碍于岳子岩一直赖在床上不走,岳晓露羞于进屋与古逸臣说些悄悄话,她一直躲在门外,先是点着脚尖靠着门扇,后来累了蹲在门槛,再后来困了,不知不觉靠着冰冷的石墙睡着了。 深秋的花谷飘荡着枯黄的枫叶,岳子岩悄悄从屋里走出,他轻轻抱起睡梦中的少女,她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岳子岩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还有那六轮圆月,清风吹拂着他的白发,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岳子岩把少女抱回了床上,并把酣睡少年身上的被子一把拽过,裹在了少女单薄的身上,临出门时,他把两人的手搭在了一块。 山谷里百花似锦,岳子岩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彷徨。 过了没多久,岳子岩笑着骂道:“李崇义你个混蛋,老子的爹得从你的军营里抢,媳妇得从你的倾慕者里抢,就连女婿也得是你儿子,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嘛!” 许久,岳子岩叹了口气,缓缓道:“但我杀你,未有私心”。 白发首辅最后凝望了一眼百花谷,二十多年的尘尘土土,到如今的灰头土脸,人生俯仰之间,喜过,苦过,但终逃不了一捧黄土,若再来一次,或许他不会再登仕途,而是守在那个人身边,只愿听一句:无聊。 如今,白发无人聊。 世人都说他的头发是勾心斗角累白的,但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一日他等来的书信不是‘无聊’,而是四个断断续续的小字,从此,书生一夜悲白头。 子岩,勿念。 第六百三十七封回信,也是最长的一封,平常的无聊二字,他能偷乐着看上一夜,但最长的这封,他只看了一眼,心便跟着婆娑的字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吴用归来 洛平之北的地界上涌来了一行怪人,他们一行有七八十人,个个面如枯槁,腰间挂玉。领头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拄拐老汉,尤为惹眼的是他腰间居然挂着九个黯淡无光的墨玉。 这伙人,世人称其为渡者。 北方传来消息,作乱韶国的龙猿兽魂已经被九玉渡者吴用联合七十三名魂修士,以罗网噬魂阵,围剿了七天七夜,终于收服了这只兽魂。此等消息一出,北域再次哗然。 龙猿兽魂法力滔天,据说一只百年兽魂便足以抵得上一万兵马,如今这只千年龙猿兽魂落户韶国,等于无形中,韶国多了百万兵马。此事过后,一些捕到风信的小国们,纷纷前来韶国贺朝,就连近年来异军崛起的赵国,也派出了使者前来探探风声。 朝堂如此,民间更是沸腾,国力的争强,使得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昂起了头,虽说前些日子那股平李诛岳的浪潮还未退去,但被龙猿兽魂一搅,事态也慢慢平息下来。 百姓不吵不闹之后,儒生们自然也就安生下来,毕竟谁会傻到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把头伸过去,让别人砍呢。 走了半月,渡者们回到了洛平。 新皇即将亲政,首辅岳子岩对于褒奖一事并未过多的干预,不管当官还是当皇帝,恩威并重,才是长久之道。他把各种礼制仔细地讲给即将十二的小皇帝听后,便跪恩退了朝堂。 圣旨一下,赏了吴用千两黄金,同时擢升一等忠勇侯,复职处理铁浮屠旧务。如今的韶国三支军队,叶一秋的五万无当飞军自然是前方主力,摄政王手中的十万八都军属于内制,分散在各地,掌管军务,而最后一支铁浮屠,自打叶一秋来到韶国统领无当飞军后,便一直屯田在江南之地,鲜有上阵之时。 偶尔的几次调动,还是处理山贼草寇之流,时间一久,铁浮屠老兵归乡,新兵履历不足,全军正面临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吴用领了赏赐后,先是拜访了最德高望重的董老太师,接着又到安王府拜会了安禄铭,最后才来到了岳子岩府内。 他拄着拐,提着一壶上好的桂花酒跟两只烤得焦黄冒油的烧鸡,叩开了岳府大门。 不巧的是,那白发首辅尚在处理政务,拄拐老头并没有让下人通报,他自己蹲在岳府门外,就着烧鸡,喝起了小酒。 从正午到深夜,府里火急火燎跑出了个光脚的老头。 光脚老头没有客套,一脚踢醒醉醺醺的拄拐老头后,两人对骂起来。 “鸡呢,酒呢?” “吃了,喝了!” “一点没剩?” “都在肚里!” “那你赖着不走干嘛,滚蛋!” “你顺了我家几捆面条,我是来要账的”。 “没了,都在肚里”。 “那好,平了” 两个老头爬上了屋檐,就着一碟花生米跟一壶清水,赏月,互相挤兑。 白发首辅偷偷多捏了几粒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细细品着,拄拐老汉嘲笑道:“多少年了,你这抠门劲儿,还是没改过来,原以为你夫人走了,你也该大手大脚了,没想到还是如此”。 白发首辅吸溜了一口清水,缓缓道:“习惯了,再说了女儿没出嫁,当爹的就得多省点,攒下一份好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省的见了她娘,再数落我小气”。 拄拐老汉松开了拐,笑道:“书生怕老婆,你丢不丢读书人的脸”。 白发首辅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道:“丢,但我更怕丢了老婆”。 拄拐老汉没有再开口,他只是又喝了一口清水,就着清风。 白发首辅反过来笑道:“我好歹把老婆拐过来了,可你呢,一辈子守着个别人的媳妇,你羞不羞呀”。 拄拐老汉拿起拐狠狠敲了白发首辅的脑袋,怒道:“还不都怪你,把她的心上人害死了,她的心也跟着一块死了”。 两个老光棍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这李崇义咋这么招人喜呢。 夜空无星,唯有六轮弯钩,照耀着瓦檐儿泛着白光。 风急了些,两人冷不丁打着喷嚏。 白发首辅又开口道:“我遇见了一个少年,他长得跟李崇义很像,可你不是说三年前,李崇义与安平郡主的儿子就已经死了嘛,这怎么回事?” 拄拐老汉脸色凝重,回道:“三年前我夜观天象,有将星损落,那小子确实已经死了。不过一月前我见过那人,身体确实是李崇义儿子的,但魂魄却不是,而且奇怪的很,此人七魄不全,人与妖族最重要的便是中枢魄,可他单单少这一魄”。 白发首辅脸上铁青,骂道:“你怎么现在才说,我女儿已经喜欢上那小子了!” 拄拐老汉解释道:“你不必太过担心,他既然少这一魄还能活,则证明此人必有大的造化,你擅识人,我擅识鬼,错不了的”。 白发首辅没了兴致,心急如焚道:“可我就怕露儿以后跟着他会有危险,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我怎么能放心呢”。 拄拐老汉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弯钩,慢慢道:“我们看到的世界,太小了,总会有一些东西出乎意料,月有圆缺,可月亮真的会变嘛,触不到那个地方,总归是一叶障目,不知泰山”。 随后,拄拐老汉又说道:“你该庆幸,如果小侄女真的喜欢上了李崇义的儿子,那现在的你还能安静地待在这里赏月嘛。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循环,这个果,已经算是老天对你开恩了”。 白发首辅躺在了瓦片上,枕着老胳膊,闭着眼,无奈道:“一命抵一命不够嘛,还得把我女儿搭上,这老天爷可真是瞎了眼”。 拄拐老汉摇了摇头,笑道:“也许是只瞎了一只眼,给你女儿留了一份造化,那少年既对你无恨,自然也就不会对你女儿无情”。 两人谈了一夜,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倒豆子般吐了出来,天亮时,各自归去。 此次一别,竟成永别。 回到江南后,在岳子岩的支持下,吴用开始了一系列的军事变革,开门一件事便是裁军,五万铁浮屠,年满六十者裁,不满十八者裁,伤残体虚者裁,家中无兄弟者裁,四条军令一出,五万铁浮屠就只剩下了一万四千多人。 接着吴用将这一万四千多人又重新编制,分成文武龙虎豹狼六军,文武两军修炼阵法,龙虎两军修炼攻城之法,豹军修炼奔袭之法,狼军修炼奇袭之法,顿时整个铁浮屠士气大盛。 自打吴用归军之后,江南的诸多谋士便开始陆续涌进吴用的幕僚内,远在皇都的军机处得了信后,老王爷安禄铭悄悄安排了十多名武榜的高手,秘密下了江南。 安王府中,安保儿与曹可谓对着一张地图,犯起难来。 根据安插在铁浮屠的内线来报,这几日吴用每日都独自一人四处探查江南的许多江河暗道,后来,甚至开始着手修建几百年前的古地道,探子把地图火速呈上皇都后,两人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猫腻来。 这时,一个八十多岁衣着四爪赤纹莽龙袍,精神抖擞的白发老翁,走进了大堂。 两人见到老翁后,连忙躬身请礼,曹可谓道:“老王爷有礼了”。 老翁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重新坐下。地图重新打开,上面描绘的是一部分的江南河道,约有七十多条,其中有不少河道已经干涸,河床裸露在外。 安保儿给老王爷敬了杯茶,问道:“父王,吴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练军已起成效,但他突然又开始修理根本用不上的河道,这岂不本末倒置?” 老王爷抿了口茶,似笑非笑,他转过头对着曹可谓问道:“曹先生,你可有见解?” 曹可谓握着松花扇,谢罪道:“恕晚辈才疏学浅,尚不清楚吴用的诡计”。 老王爷指着河道摇了摇头,道:“你们别看他名叫吴用,其实他最务实,江南水灾频繁,修河道泄洪,一来可以解决江南一直积攒的水患,二来引南水入北库,可解北方旱情,三来,此时能成,北方便可一年收两季麦,南方可收三季稻,不出三年,我韶国这一南一北两大粮仓,便可为将来东征做好准备”。 安保儿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问道:“父王,既然如此,为何你与岳子岩之前都没有修整河道,反而要把这个笼络人心的功劳,让给吴用?” 老王爷语重心长地道:“保儿,你知道开凿一条千里河道需要多少人力,多少财力嘛,这个数字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跟岳子岩不是没有考虑过,可那笔钱只可以养活十万兵马,如果把钱都投到了江南河道,那仗还怎么打”。 曹可谓不解道:“吴用也是两手空空,他哪来的钱跟人去修理河道?” 老王爷回道:“别人或许不成,但他可是号称半神,一只千年龙猿兽魂在他手中便是百万雄军,且不眠不休不累不痛,不出三月,整个江南河道便可被他修理完成”。 安保儿皱眉道:“父王,那为何你还要派遣诸多高手前去江南诛杀吴用?” 老王爷将茶饮尽,缓缓道:“杀?我派人是去保护他,千年兽魂一出,北域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不只你我,想必董太师与小梁王应该也有了动静,但他们是杀是保,我还真猜不透”。 秋日里落下了一枚金黄的叶子,在空中飘荡了很久,等到将要看清叶子的纹理时,它突然卷入了风沙中,不知所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幼麟的恼怒 洛平北城有一处百十来阁的府邸,名唤何府。但何府中的人都不姓何,而姓黄。此府中的人原是韶国一个极其偏远的名叫黄家庄的小山村,六年前迁来的,府里的主人有两个,一个叫何以言,一个叫黄连。 前几日,两人从北方归来。 这一天,何府像往常一样莺歌燕舞,黄家庄的乡亲们早已经不再穿着麻衣破布,转而换上了最华丽的燕锦韶绣,他们整日沉醉在洛平的纸醉金迷中,听着最好的曲,喝着最好的酒,似乎本身就是天生的贵族,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 朝廷给了千两黄金,黄连刚入何府,便被他本家的一个四婶抢了去,何以言当时看不过,随口骂了几句,没想到那妇人一阵哭天喊地,呼啦一下,黄家庄的人一起围了出来,指着何以言一阵臭骂,后来他一气之下,便搬出了何府。 这几天,本家的人仔仔细细搜刮了黄连全部的家产后,才允许这个‘高高在上’的七玉渡者出府。 没了四婶的寻死觅活,黄连这才安心地出了府。虽然何以言没有告诉她去了哪,但黄连知道,只要少年受了委屈,便一定会去个地方偷偷抹泪。 洛平商户众多,但黄连来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摊前。小摊卖的是糖人儿,一般最好卖的还是捏成韶国四俊样子的糖人儿,不过自从黄连与小摊的摊主渐渐熟络之后,摊主便开始卖起七玉渡者的糖人。 由于七玉渡者相貌平凡,即使名气大,但还是很少有人去买,不过小摊上总有个什么大主顾,每次一出手,便是三两,单点七玉渡者糖人,有多少要多少。 黄连来到了小摊前,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普通妇人,前几日那个神秘主顾又给了她三两银子,让她每天多做些七玉渡者糖人,等着她来拿。 黄连问道:“阿莲,昨天有人来买我的糖人儿嘛?” 妇人点了点头,回道:“黄大哥,还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裹着一身黑衣,戴着黑帽而来”。 黄连知道一定是他,在跟妇人商量好后,黄连躲在了小摊下面,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过来。 “老板,我要糖!” 突然小摊下钻出个身材消瘦的青年,从下面一把抱起面前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二话不说扛着肩上,逃了出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小木屋里,两个人彼此望着,手一直紧紧攥着。 突然,何以言扯下的黄连脸上的面具,恼怒道:“你瞧不出那帮寄生虫是想榨干你的血,来换取他们的享受,黄连姐,你这么做值吗?” 黄连松开了手,恢复了娇弱的女声,道:“我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他们我活不到现在,现在我有了钱,当然要养活他们”。 何以言生气地跺着脚道:“可我呢,你要是累死了,我怎么办?” 黄连脸上露出了一声苦涩,道:“渡者能有什么好下场,逆改了诸多因果,早晚会惨死,我师父号称半神,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 何以言泪眼婆娑道:“我们逃吧,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管他什么狗屁因果的,行嘛?” 黄连摇了摇头,道:“我逃了,整个黄家庄的人就没法在洛平活下去,我不能不义”。 何以言冷笑了一声,甩下了手里攥着的糖人,跑出了屋子。 黄连没有去追,只是拾起地上的糖人,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张七玉渡者的人脸面具。 在百花谷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古逸臣已经可以正常的走路。当然伤势之所以好的那么快,一部分归功于神秘的白衣衫客带来的草药,另一方面则是岳晓露的‘美食’激起了古逸臣强烈起床的斗志。 “逸臣哥,吃饭了”,门外传来了一阵甜美的声音。 古逸臣身子一颤,身上起着鸡皮疙瘩。 这几天,什么清蒸臭豆腐,碳烤母猪肠,醋溜山楂果,红烧鱼子酱,自从岳晓露痴迷上做饭后,每天差不多都能琢磨出几十种‘珍馐’,每当吃到那些‘美味’时,古逸臣忽然觉得,馒头似乎才是这个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逸臣哥,快来吃饭呀”,岳晓露欢喜地走进了屋。 古逸臣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晓露,今天是什么菜?” 岳晓露眯着眼一笑,道:“爆炒桂花糕”。 古逸臣背过身去,捂住了嘴,平息了腹中的翻滚后,他有气无力地问道:“小信试吃了没?” 岳晓露美美一笑,道:“吃了,没死”。 古逸臣松了口气,原来没事。 但当他来到园子里一瞧,立刻傻了眼。 令狐信嘴里吐着白沫,捂着肚子奄奄一息。 古逸臣颤抖着牙关道:“晓晓露,这也叫没事?” 岳晓露撅着嘴道:“对呀没死!” 没事?没死? 古逸臣扑通跪倒在地,抱着岳晓露柔软嫩滑的小腿,哭道:“晓露,我求你了,真的不能再吃了,要死人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可别再让我吃那些东西了!” 旁边吐着白沫的令狐信努力地敲了敲碗筷,表示同意。 岳晓露温柔一笑,道:“那你娶我呀!” 令狐信眼里喷火,俯冲而来,未落地便又被一道雷光打了出去。 “不是你,一边凉快去!” 岳晓露弯下腰,对视着古逸臣闪避地眼睛,她一直看了好久,才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古逸臣默默松开了手,直觉走到桌前,端起了那盘黑糊糊,酱油味的桂花糕,细嚼慢咽起来。 许久,额头掉下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咬着牙,眼中布满血丝,道:“好吃!” 天空劈下一道雷。 古逸臣吓得躲到了桌子下。 雷回到了岳晓露手中,被她纤手一弹,落在了令狐信身上。 令狐信顶着冒着黑烟的卷发,生无可恋道:“阿臣,快收了这只妖精,就当为全天下瞎眼的男人,挡过这一劫”。 岳晓露捏着裙摆,面露愧色道:“好了好了,带你们去酒楼吃一顿,还不行嘛”。 地上,古逸臣与令狐信眼中带泪,他们紧紧握住了双手,看着天上的云,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吐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 “臭豆腐味的生鱼片” 呕吐声起伏不断。 三人走出了百花谷,到了东城,寻了一家小酒馆,停顿了下来。 “小二,上酒!” 古逸臣一拍肚,一坛子酒咕咕见了底,他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红晕。 “小二,再上酒!” 店小二急匆匆跑了过来,道:“爷,没酒了,您看要不要再点点菜?” 古逸臣打了个酒嗝,岳晓露赶紧跟着站起来,搀扶着已有几分醉气的少年。 “骗人,酒馆会没酒?笑话!” 小二赔礼道:“都被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买走了”。 一坛酒刚刚把古逸臣肚里的酒虫唤醒,紧接着没了酒,谁受得了。古逸臣道:“那人在哪,我去会会他”。 岳晓露恨铁不成钢地掐着古逸臣的胳膊,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逸臣哥,这里没酒,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喝,你快别闹了”。 令狐信只顾忙着啃着桌上的烧鸡,不过被‘清纯杀手’瞪了他一眼后,赶忙舔了舔指头上的油,跟着劝道:“阿臣,听你媳妇的,千万别闹事,否则,我又要倒霉了”。 岳晓露微微一笑,很是温婉。 古逸臣一把甩开了两人,拉着小二道:“去,前面带路”。 不等岳晓露生气发怒,令狐信率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小子见了酒,怎么跟我见了女人一样,想当初在妓院里,也没见他耍酒疯呀”。 此花一出,屋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令狐信不禁打了个寒颤。 岳晓露脸色煞白,掌心雷丝翻腾,强大的雷元气不断在她的身边萦绕,将整个人映衬着,宛如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女雷神。 岳晓露咬着唇,冰冷的双眸仿佛两块千年寒冰,凡事被她盯住的人,都会被那凌厉的目光所冰封。 屋里有蛟龙之气。 “逸臣哥去过妓院?”,窗户桌子门上结了一层三指宽的寒冰,裹着紫雷。 “去去去过,不就是你们初次相遇那回”。 寒冰顷刻融化,含羞的少女忍不住地破涕一笑,小手不自然地抓着握着,整个人像一只小兔,在屋里,躲来躲去。 令狐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口气。不过瞧着少女这般羞涩的举动,他脸上浮出了坏笑,心想着,阿臣牛! “对了逸臣哥呢?” “闹事去了”。 “还不赶紧去拦住他点!” 两人匆匆跑去了屋外。 楼下,古逸臣拍着小二的肩膀,笑了笑,“行了,别怕,你真当我是那种耍酒疯的人嘛,小爷不过是找个借口,逃掉而已”。 晓露的爹讲的那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古逸臣搞不懂,但他平生所信奉的一个至理,绝对没错。 逃逃逃,逃到天涯海之角。 不相见,便不留恋。 不相遇,便不舍离。 他回头望了眼楼上,想笑,心头却突然涌上了一股酸楚,但他还是咬着牙,唇角弯着。 他走出了小酒馆,终于未再回头,只留下了个落寞的背影。 岳晓露将整个小酒馆,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古逸臣。 黄昏投下暗黄的光辉,随着秋寂,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她慢慢抬起手,往残阳的方向挡去,指间溜过的光芒,绕开了她单薄的身子,在窗上敲打出了一个孤独的影子。 长发在风中飞舞,秋天落幕了。 只是, 花开,未结果。 人走,叶飘零。 她解不开他的忧,只留下了他的愁,在彼方,深埋着两颗秋天裂开的心。 或许,他来过,她爱过,到了最后,无可奈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梁王府 当初在长安城赚了十两银子,给了结拜大哥几两,后来又在长安大牢里被人搜去了剩下的全部,如今这没钱的日子,再一次落到了古逸臣的头上。 身为一个剑客,腰间却只能挂着一根木棍,唯一的用途,还是跟野狗抢食,古逸臣甚至开始埋怨起自己来,干嘛就那么死心眼,非得逃呢。不过当他想起岳晓露做的那些珍馐后,重重舒了口气,逃,必须得逃! 可没钱该怎么赚钱呢,古逸臣挠着脑袋四处在洛平城逛游。唱鼠来宝肯定是不行了,万一再碰上晓露,以后想要再逃出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古逸臣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舍下一把子力气,找了个工头,帮人扛起大包来。一上午过去,古逸臣赚了五个铜板。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将这五个铜板花掉,而是将它们放在左掌上,依次对照天空中五幻星的位置。紫微斗数里有一招叫摸金脉,原是用来盗取神帝墓穴的,里面讲述着多种寻宝,观气之法,古逸臣只是学了个皮毛,不过在这神遗大陆,也绰绰有余了。 他将左手拖到眉上,对准阳光,那五枚铜板的边缘上闪着微弱的青光,古逸臣以元气接引青光,能够看到铜板上千百条细如发丝光纹流动。 这一招,叫观微。按照小白所讲,天人感应乃是人族一项特殊的技能,人本身就是神位息壤所化,与天地同根同源,只要将这份潜能激发出来,人胜神,并不是一句玩笑。 太白星对应的铜钱上流动出一条极其微小的金丝。 《五行天书》记载:九月秋分,太白星见于西方,秋天杀伐之气当令,万物老成凋谢,多起兵事。 金丝在元气的牵引下慢慢从铜钱上,游到了古逸臣的手上,最后古逸臣将这条金丝引入了左瞳的剑纹中。 左瞳紫纹亮起,将金丝融化成了一股气浮在了眼前,古逸臣的左眼中突然看见,前方几千米之上的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白虎灵像,虎啸于朝。 紫微斗数中的五行篇,有一副图: 木 东 青龙 火 南 朱雀 土 中 麒麟 金 西 白虎 水 北 玄武 白虎主兵,虎啸于林,则山崩之,虎啸于朝,则国摇之,古逸臣不由得紧张地挠了挠头,看来如今的韶国可真的要变天了。 古逸臣愣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光顾着看国运了,还没摸清金脉在哪儿,韶国亡不亡关他何事,又不能填饱肚子。 但正当他收敛目光,探查财运时,金丝化成的气已经用光了,古逸臣什么也看不到了。此法乃是窃取天地造化的一门功法,小白讲过,不可多用,如果将天机泄露的多了,一旦被天道法则盯上,可就万劫不复了。 其实也无需小白多言,古逸臣如今的本事只是皮毛,这法术百次能成功一次,他就得谢天谢地。此次成功之后,若下次再来,恐怕要等到几个月之后,兴许成那么一两次。 古逸臣拿出一枚铜钱买了半笼馒头后,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朝着看到白虎的地方而去。 当年迁都洛平,老韶皇曾经特地下旨,凡四品以上的官员家属必须随之一起入城,这一来用于控制百官,二来则是为了稳定世族混乱的局势。不过其中也有例外,老皇曾特地恩许岳子岩与小梁王不必拘于此制。 古逸臣来到此地后,眼前出现了三条分叉路。 左边叶府,中间董府,右边梁王府。 三家隔得很远,约有两里多地。 古逸臣一时犯了难,不知该向那条路走。他闭着眼随手抛起一枚铜钱,咣当一声,圆滚滚的铜钱滚向了梁王府。 半盏茶的功夫后,只见梁王府的大门外多了个腰间挂着木棍的少年。 自从梁地十万户流传出“万岁”的声音后,朝廷对于小梁王便不再像以前那般放心。几月前,朝廷拨银,在洛平兴建了这么一座梁王府,名为赏赐,可等小梁王携夫人入京叩恩后,立刻便被岳子岩软禁在了府内。 一月多前,小梁王的二姐与叶一秋订下了婚约,这几日叶府迎亲的队伍已经从梁地将小梁王的二姐上官倪儿接到了洛平梁王府中。同行而来的,还有小梁王的三姐上官婉儿,跟韶国四俊中年龄最小的煚狐。 由于刚到洛平立足不稳,且婚期临近,梁王府人手不够,即使叶府与董府都差了不少人来帮忙,但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古逸臣来的正是时候,刚到府外,便被梁王府的人招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古逸臣面前。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你不想见,却偏偏见得到。 恶妇楚云芝!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裙,站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握着杆狐毛笔,仔细清点着婚事用品。 当他被梁王府的仆人领到紫裙少妇面前时,古逸臣觉得以后出门一定得带本黄历,不然怎么总遇到这个凶妇! 楚云芝只是轻轻划过了寒酸的少年一眼,如同略过一只蚂蚁。 古逸臣冷哼了声,也没理睬她。 旁边的仆人道:“楚姑娘,这位小兄弟您看该安排什么活?” 楚云芝看着账本,淡淡道:“三只火灵狮不是还没找到人看管嘛,我看这小子可以”。 仆人大惊道:“这这这怎么可以,火灵狮凶狠残暴,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可是会死人的!” 楚云芝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她放下账本,露出了那双纤白明媚的脸,笑道:“可是曾经有人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要两年后回来,从我这娶一个婊子过门,你说他怕死嘛?” 古逸臣突然拎起木棍,飞起一招。 片刻后,古逸臣被她狠狠踩在了白靴底下。 楚云芝拍了拍裙边,道:“自不量力!” 古逸臣一咬牙,发疯般地双手朝上扯去,一把拽下了她半条裙子。 “无耻,看我不杀了你!” 府里人来人往,春光乍现,楚云芝一个冰寒彻骨的眼神扫过去,府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自觉闭上了眼。 未等楚云芝出手,古逸臣率先一手拉过她的小腿,咔嚓一口,狠狠咬着那嫩白,散发着幽香的香肤,对于这个凶妇,古逸臣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若不是有人突然从后面击晕了他,楚云芝的小腿险些掉下一块肉。 楚云芝看着腿上血淋淋整齐的两排牙印,杀心顿起,刚要动手,她面前站着的灵秀少年,拦住了她。 “倪儿姐姐大喜,府中不可以杀人”,少年两只暗红色的狐耳直立在头顶,一头绯红色的长发随风吹着,他长得很是可人,不过个子很高,有一米九多。 “无邪,出什么事了?” 原本在堂中忙活着喜烛的上官婉儿,此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走了出来。楚云芝将扯下的裙子裹在了身上,指着地上晕倒的寒酸少年道:“没什么,只不过来了只疯狗” 上官婉儿翘起脚尖,狠狠捏着狐耳少年毛茸茸的狐耳道:“是不是你又淘气了?” 狐耳少年一脸无辜道:“没有,今天我可没缠着倪儿姐姐”。 一旁的仆人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上官婉儿后,她扭过头狠狠踢了地上的寒酸少年几脚。“云芝,你放心,这个色胆包天的小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等二姐的婚事一过,就把他浸猪笼!” 楚云芝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让秀儿折了十年寿命的小畜生,跟那个婊子一样,都该死! 随后,狐耳少年将寒酸少年拖到了后院假山里,用铁链拴着,绑在了一颗巨石上,于此同时,此地还拴着三只火灵狮,每只都有三米多高。 夜幕降临,梁王府内的一间大红披喜,彩带香锦的房内。 紫茸云气帐内,头戴凤冠,身穿镂金百蝶穿花大红袄,一头金黄色长发的姑娘,平静地对着镜子梳妆。 虽然她已经三十一二,可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的恩宠,使得她看起来竟如同未满二十般水灵,甚至连眼角连一丝鱼尾纹都未曾出现。 她取了片胭脂,双唇微微一咬,鲜红光亮的唇角,缓缓呼出的白气,仿佛一股春风,能化掉世间最寒的冰窖。 突然门外发出了一丝的响动,她知道是谁,但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整理着金黄色的长发。 一只小红狐狸,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后,一个跃身,窜了进去,不一会悄悄溜到了床下。 她故作生气道:“来都来了,还躲着姐姐干什么,是瞧着姐姐快要出嫁了,以后就管不了你了,想造反是吧?” 小红狐狸耳朵抖了抖,着急从床下跑了出来,恢复了人形,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我我” 她瞧着少年光溜溜的身子,脸一红,背过身去把一床薄被拿了过来,裹在了狐耳少年身上。 几年前,少年的个子还只是到她胸前,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个俊秀的大小伙子,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头,她不禁感慨岁月流逝的太快。 上官倪儿笑道:“你呀,在我面前还是改不了口吃的毛病。说实话,你是不是瞧的姐姐漂亮,才口吃的?”,上官倪儿挑逗般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狐耳。 他脸红如火,快赶上了耳朵的颜色。 上官倪儿噗嗤一笑,道:“逗你呢,不过以后姐姐走了,就不能常见你了,说吧,还有什么心愿,姐姐都满足你”。 狐耳少年突然不结巴道:“嫁给我行吗?” 上官倪儿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捏了捏狐耳少年的耳朵,道:“好呀臭小子,竟敢拿姐姐开玩笑了,找打是不”。 狐耳少年又结巴起来,“没没没有,我是是” 上官倪儿突然伸出纤指挡住了狐耳少年的嘴,“嘘,姐姐给你个好东西,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姐姐”,说着她张开红润的薄唇,吻了少年的红耳。 夜里起了风,吹进了帐中,卷走了少年的懵懂。 他突然紧紧抓住了女人的手,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红唇。片刻后,他被重重推了出去。 “无邪,你过分了,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这种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除非是跟你喜欢的人!” 小红狐狸垂下了头,失魂落魄地跑出了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商天子三剑 古逸臣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一大早,他被阵不知什么怪物的吼叫声吵醒。睁开眼后,面前的怪物,浑身冒着紫火,张着血淋淋的大口,挣扎着铁链,不断试图要向他扑来。 几月前在沙漠中修行时,古逸臣曾见过这种怪物,名叫火灵狮,属于三阶蛮兽,一只成年的火灵狮足以媲美一个修行了四五年的高手。不过古逸臣倒是不惧,死在他手中的火灵狮可不止三四头。 根据古逸臣在沙漠中狩猎蛮兽的眼光,眼前的三头火灵狮体内必有上好的蛮晶,如果拿去世面上卖,兴许能卖上个十几金! 他刚想冲过去捕杀火灵狮,但脚上却牢牢锁着一根精钢做的铁链,没有几千斤的力气,根本挣不断,古逸臣气提玄关,用尽最大的力气,铁链仍没有丝毫裂痕。 无奈之下,古逸臣只得蹲在了地上,发愣。 这时,假山上突然掉下一个醉醺醺的青年,他约有二十六七,玉树临风,神采飞扬,尤其是眉间若隐若现三条金色竖纹,显得整个人颇有些神秘。 古逸臣将他扶了起来,见他昏迷不醒,接着狠狠晃着他的脑袋,直到那人吐了一地,古逸臣才松开手。 那人擦了擦唇角,道:“兄台,承蒙出手相助了”。 古逸臣问道:“你也是被个凶婆娘扔下来的?” 那人慌忙捂住了古逸臣的嘴道:“祸从口出,非礼勿言!” 古逸臣鄙夷道:“你是儒生?” 那人点了点头。 古逸臣冷笑道:“小爷最烦的就是儒生,嘴上喊着为国为民,实际上祸国殃民,这种人就该通通拉出去扔到田里,让他们也感受感受民生疾苦,省的光说一些没用的屁话!” 那人哈哈一笑,拍着古逸臣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很早就丢下了儒冠,当尿壶。我叫上官云相,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古逸臣黑着脸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兄台兄台的叫,你凶啊,还是我凶啊,我叫古逸臣,你叫我小古就行”。 上官云相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古兄弟是如何被绑在这的?” 古逸臣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上官云相脸色黯然,摇了摇头,道:“楚家与梁王府可是世交,说起来小梁王与楚云芝可是堂兄妹的关系,你惹了她,这梁王府怕是待不下去了,等一会儿我想个办法,悄悄放你出府”。 古逸臣婉谢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梁王府戒备森严,你说放我就放我,真把自己当小梁王了”。 上官云相微微一笑,未再开口。 许久之后,狐耳少年跳了下来,走到上官云相面前道:“陆姐姐气消了,让我来接你”。 上官云相笑了笑,扭头对着古逸臣道:“你瞧,帮手来了”。 古逸臣好奇道:“上官,这府中真的有你亲戚?” 上官云相点了点头,道:“嗯,而且不少。这样,咱们换下衣服,一会儿你跟着无邪出去,他自然能把你带到个安全的地方”。 脚链打开后,古逸臣松了松肩膀,他刚要换上衣服,但还是不安道:“我走了,你怎么办,那凶婆子饶不了你的”。 上官云相镇定自若道:“放心,我有她的把柄,她奈何不了我的”。 古逸臣坏坏一笑,问道:“你跟我说说,以后就算打不过她,也不用再怕她了”。 上官云相摇了摇头,“跟你说了,她难免会寻我麻烦,你速速换衣,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古逸臣失望地闭上了嘴,换好了衣服。 刚要抬腿走,古逸臣想起一件事,接着又把衣服脱了下来。 上官云相不解道:“你这是作甚?” 古逸臣神秘兮兮一笑,朝着三头火灵狮走去,“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呀,有钱不拿是傻子!” 二人走后,上官云相看着地上冒着小火苗的火灵狮的尸骸,咽了咽口水,一阵肉疼。这可是花了整整一百金,买下的极品火灵狮,难道就只是听了声惨叫,就没了? 完了,这回可不只是跪搓衣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果真如那位复姓上官的人所讲,跟在狐耳少年背后,一路通畅无阻,二人走了一炷香,最后终于从梁王府的一个偏门中,逃了出去。 辞别了狐耳少年,古逸臣揣着三枚蛮晶,沿街打听了一家拍卖场后,匆匆而去。 据说此家拍卖场是安氏皇族的某位宗亲所开,古逸臣特地仔细询问后,在确定不是小安王的场子,才放心进了里面。 按照拍卖场的规矩,最后要从成交的货币中,抽一成交给拍卖场作为中介费。寻常的话,古逸臣会有些心疼,不过如果把蛮晶放在一般的商店交易,肯定卖不出去好价格。 一般大型的拍卖场都有特定的托,专门往上哄抬价格,甚至专业的拍卖场会与妓院相联手,每日都从妓院借出些妖娆妩媚的少女,陪在竞拍的客人身边,时不时吹吹耳旁风,台上的价格就有可能翻上几番。 最后,经过拍卖场多方努力,古逸臣手中的三枚蛮晶以三百金的价格成交。抛去要交给拍卖场的三十金,还剩下二百七十金。 看着手里的银票,古逸臣心满意足揣进了怀里。 他并没有立即离开,想着在拍卖场中再买一把名剑。 可当他在拍卖场中逛了一圈后,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穷了。凡是剑榜前百的名剑产地所出的剑,都没有低于千金的,他手中的这些钱,也就够买一个剑鞘。 不过,在经过一个展台时,古逸臣的左眼中紫色剑纹突然亮了一下。随着剑纹的波动,古逸臣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他借着剑纹的感应,慢慢朝着那个展台走去。 此展台位于整个拍卖场最偏僻处,摆台的是个七八十岁的佝偻老人,眼上结了一层翳,两只手满是老茧,尤以虎口最厚。 在古族矿山上的那一年里,古逸臣亲眼见过炼铁的那帮人,长年的烟熏火燎,使得他们晚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眼疾,跟佝偻老人的眼翳很像。 越过老人,古逸臣仔细看了看展台上的那柄剑,此剑长三尺二寸,剑身暗红,鳞纹交织,未开锋,木制剑柄,麒麟纹。 古逸臣瞧了很久,始终觉得此剑稀松平常,但那股强大的戾气又是怎么回事? 古逸臣对着佝偻老人请礼道:“前辈,此剑何名?” 佝偻老人微微动了动眼,道:“宵练”。 古逸臣二话不说将怀中的二百七十金全部放在了老人手中,坚定道:“前辈,此剑我要了!” 佝偻老人摇了摇头,道:“此剑万金”。 古逸臣沉思了好长一会儿,赖皮道:“前辈,我没有那么多钱,能赊账嘛?” 佝偻老人将剑从展台中取出,放回了剑匣,最后又将剑匣放在了古逸臣手中,道:“钱可以不要,剑也可以送给你,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得了此剑之后,古逸臣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夜晚,古逸臣从剑匣中取出了宵练剑。 三年前老白寻找肉身时,曾以神游之法阅过神遗大陆的万年剑榜传。两万年前,神遗大陆曾经爆发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人与神! 那时神遗大陆出现了位亘古未有的绝世天才,他曾以一己之力,将分散的四域统一,并且建立了史上第一个王朝——商朝。 此人自号商天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扬起了一面战旗,向神宣战。在此后的百十年间,他曾一度将神遗大陆的版图向外扩张了数百倍,并逐渐摸到了山海界的边角,不过后来神界出动了四位神帝,最终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商天子斩杀于赤炎大陆之上。 从那以后,由于各个大陆残余势力的疯狂反扑,神遗大陆的版图逐渐缩小,最后竟缩小成了原来的一半。 神重新统治了神遗大陆,并将大陆上原本的修炼体系全部焚毁,只是在几千年之后,才派下了一位天神下凡传道。 此后,神遗大陆便一直按照如今的成神体系修炼,可这一万年里,妖族成神共三千六百位,人族成神却不满百十位。 当然,古逸臣并不关心这些遥不可及的事,但他手中的这柄宵练剑却来历非凡。 老白曾说,商天子有三剑,上品含光c中品承影c下品宵练。此三剑非神位,非法宝,非灵物,而是世间最缥缈的东西:道! 仙古纪元,人人修道,可道究竟是什么,直到众仙兵解后,神武纪元来临,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人能回答。 古逸臣不问道,只想安安静静修炼好老白留下的九脉跟六符。按老白所言,炼剑者,先收精华,后起心火,肺为风鞴,肝木为碳,脾为黄泥,肾为日月精罡也。肾为水,脾土为泥模,身为炉,一息气中为法,息成剑之气也。 所谓剑气不是指剑锋扯出的风刃,而是身化天地炉,一剑扬起,蕴天地之势,此时,剑术便没有了招式所缚,随心而动,顺势而发,讲究地是天c地c人c剑,四者融合到一个炼化归墟的状态,此乃道剑的极致。 老白虽然号称无相剑魔,但据他所讲,这个境界他巅峰时不过才摸到了一丝边缘,便自觉突破无果,从此跟着媳妇修炼起六符,奴役起天地之气,不再问道。 连老白都做不到的事情,古逸臣自然也不会过多的执拗。 据说商天子战败后,三柄道剑被神界收走,那段历史也被神界所抹除,若非老白有卜算因果的本事,还真不知道世间如此疯狂之人。 这宵练剑为何会重新出现在神遗大陆,佝偻老人没有跟古逸臣讲,但赠剑之恩,古逸臣得报,老人所托付的那件事,古逸臣心想,就算拼了命也得完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混入八都军 秋日的风一天比一天浓,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在迟暮的阳光中,它们归于尘土。佝偻老人所要托付的事要在半年后,才能有机会完成,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古逸臣打算先把眼前三件要紧的事做完。 一是将青霜雪麟决的全部招式练会。这几个月中,古逸臣练到第七十式后,便陷入了瓶颈,剩下的六式不是难,而是根本没法练,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老白将天下的剑招都传给了他,但独有三招未传。 以前他觉得是老白想藏一手绝活,可如今一瞧,原来那三式需要左手小指的配合,讲究一指玄机,掌中乾坤,可他的小指活生生被老白咬掉了两截,根本没法练那指玄三招。而且后面六式独不能缺此三招,这雪麟决练到如今,也算到了头。 二是突破修真二境走泥丸。上次与晓露联手引出的太乙清气还剩了一丝,后来被小白熔炼进了古塔中,使得古塔中的月华威力提升了十倍,也因此古逸臣有了冲击此境的资本。 他打算等到此月中旬,月亮最圆的时刻,再借着月光,冲击此境。 三是帮晓露的父亲寻一条生路。说起来民间的暴动与古逸臣脱不了干系,他既然摆下了这个局,就一定要管到底。 这几日,古逸臣四处往洛平城中老人扎根的地上跑,从他们的闲谈古今中,古逸臣对于韶国的政局逐渐有了初步的认识。 老韶皇当年立下过三条后世不可更改的铁律,即军政分离,嫡长子继位,战时军权凌驾于皇权之上。当年护国战役之所以能够胜利,除了归功于李崇义,何太冲,安禄铭,小郡主四路统帅有力,更多的还是老韶皇最后一条铁律鼓舞了士气,暖了将军的心,以至于最后万众一心,抵御外敌。 如今陷岳子岩进退两难的,是第一条铁律,军政分离。 拿摄政王安禄铭来讲,老韶皇临终前将给了安禄铭一顶摄政王的帽子,既已参政,自然而然便必须将八都军的军权交出来。不过因为岳子岩的以战治国之策,韶国处于战乱之中,所以八都军的军权才一直未能顺利交接下去。 近三年,自韶燕争霸后,韶国元气大伤,修整了一年。按照老韶皇的铁律,安禄铭必须要在新皇亲政之前,把八都军的军权移交下去。 同样,岳子岩既然已是当朝首辅,掌了政权,便不能再掌军权,没兵保护,随便冲上几个愣头青的刁民,都能将这个白发首辅刺死于街上。 眼下的韶国若说谁的处境最好,那自然便是小兵圣叶一秋。手掌五万精兵,战功赫赫,外有诸国重金美人拉拢,内有儒宗德高望重的外公扶持,毫不玩笑的讲,此人若是想反,韶国无人可拦。 如今梁地称万岁,小梁王已经得了部分民心,再加上梁王府与叶府的联姻,若是他们不想反,别说朝堂的那些人不信,就连古逸臣这个局外人也只能呵呵一笑。 古逸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韶国的水确实太深,任谁陷进去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晓露的爹明摆着要匡扶小韶皇亲政,可如此一来,便将自己孤立到了极点,首先他与安王府有灭门之仇,自然不会寻求安禄铭的帮忙,另一方面,小梁王想反,也必然要除掉他这根眼中钉,再加上民怨的沸腾,几乎所有人都盼他死,已成死局。 古逸臣想的心烦,便从小二那里要了一壶酒。他美滋滋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身体舒畅了很多。布局与破局,从根本上来讲,殊途同归,只要找到所有人彼此间的利益网,顺着某个缺口剪下去,便可抽丝剥茧,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酒喝了三壶,床上的几个铜钱已经被古逸臣反反复复挪动了数百次。当最后一枚铜钱布置到了中央后,古逸臣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次日后,古逸臣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到当铺兑换成了几十串铜钱。随后他在街上找了个身挂三个补丁口袋的乞丐,打听之后,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此人乃是丐帮三代弟子。 古逸臣给了此人两千枚铜钱,让他把全城的丐帮子弟都集合起来,而后教给了他们一段鼠来宝,让他们沿街叫喊。临走时,古逸臣不放心,又把鲁铁拐的名号报了上去,没想到小乞丐听到之后,立刻变得恭恭敬敬,急忙给古逸臣作揖,说什么也不敢收下这些铜钱。 别人敬他一尺,古逸臣便还他一丈。不光把两千枚铜钱扔下,古逸臣还同时拿出了五十两银票,递到了小乞丐手中,只说了声‘留给兄弟们喝酒’,便匆匆离开了闹市。 几日后,洛平城响起一阵歌谣,“韶国有白山,崩之则亡,韶国有白蟒,除之则安”。 民间对此开始议论纷纷,白山,白蟒到底是何。民间有了动乱,儒生们再一次活跃起来,都恨不得抓住这个浪头,建一番不世之功,留下了千古美名。 白山,白蟒,老百姓们自然猜不出是什么,可儒生多年混迹文案,不难猜出。 山者,岳也,白山不就是当朝白发首辅岳子岩嘛;蟒者,半龙也,按照朝廷礼制,只有皇室宗亲才配穿蟒龙服,白蟒自然也就是白发翁摄政王安禄铭。 猜是猜得出来,可儒生们却不敢再多言,他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骂岳子岩,全因他手中无兵权,奈何不了他们,但摄政王可就不同了,麾下十万八都军,杀人抄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能惹得起,给人家舔痔疮,还求之不得呢。 没了儒生搅扰,百姓们虽然知道了白山白蟒,可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继续每天愤世嫉俗,全然不论对错,看谁不顺,便破口大骂。 看着民间风气大乱,古逸臣心里感触良多。非他不善,奈何民愚!非他无情,奈何儒奸! 有了这股新的言潮,平李诛岳的浪头便逐渐地开始被人遗忘,这对于晓露的爹来讲,无疑减轻了他一份危机。 接下来便是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了。 古逸臣摸不清小梁王到底想不想反,但肯定的是,摄政王一定会反。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了兵权,光有个摄政王的帽子顶什么用,雷劈下了,还不是乖乖见了阎王。 如今小梁王被软禁在洛平,就算想反,也逃不出皇城御林军的追捕。更何况没有起兵的由头,一旦兴兵作乱,民心还能在他那? 古逸臣收起了这两枚铜钱,床上便只剩下了三枚铜钱。 吴用的铁浮屠远在江南,这是个变数,古逸臣算不得接下来这支军队的会有什么动静。朝中眼下无当飞军不会动,就只剩下了八都军。 古逸臣又抛去两枚铜钱,最后揣起最后的一枚铜钱,去了八都军的招兵处。 此处募兵所不是很大,负责招兵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口音很杂,古逸臣听不出此人到底是哪的人士。 登记兵籍时,古逸臣没有把自己的真名填进去,而是简单地写了‘王二’两字。 招兵的人问道:“王二,你会什么武艺?” 古逸臣装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会会砍柴”。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砍柴也算武艺,那厨子还不得当将军了。 招兵的人摆了摆手,满脸不屑道:“你走吧,我这不需要樵夫”。 古逸臣兜了个机灵,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玩招兵的人脚下扔了枚银子,“俺俺就想混个伙头兵,能吃饱饭”。 招兵的人微微低头瞥了一眼周围,道:“好了好了,正缺个伙头兵,你赶紧领了兵牌,报道去吧”。 古逸臣心里暗笑,抬脚刚要走,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来人是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模样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腰间挂着把菜刀,满脸凶相。 “老郑,你干嘛,又抽风了?”,旁边的人嘲笑起来。 这位名叫郑百千的人,一蹬眼,腰间的菜刀嘭的一声插到了桌子上,明晃晃的刀刃,寒气逼人,原本还笑着的人,都被他那股气势吓得不敢再出声。 郑百千一把拽过古逸臣,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他朝地上咳了口浓痰,骂道:“这瘦小鸡子也能当兵,呸,丢人,赶紧给老子滚!” 古逸臣瞧他虽是一副狠像,但自己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气。古逸臣气呼呼道:“俺就当个伙头兵,能吃饱饭就行”。 “呸” 古逸臣一脸恼怒地擦着脸上的唾沫,扭过头对着招兵的人,问道:“还让不让俺进去了?” “老郑,这小娃子就交给你了,怎么使唤都行,但有一点,别出人命”。 古逸臣有种不祥的预感。 领了兵牌后,古逸臣随郑百千回到了兵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挑拨北凉旧军 新兵入营,照例是要在晚上执一次勤的。 深秋一过,冬日的风刚刚吹起。古逸臣背着宵练剑,搓着手在寒风中,不断踱来踱去。来时古逸臣已经打探的很清楚,此间的八都军约有四千人,其中有三千多人是曾经的北凉旧军。昔日护国战役中,北凉军主帅曹真弃战而逃,使得骁勇的北凉军沦为了人们的笑柄。尤其是被取消番制,归入八都军后,这些北凉兵跟如同过街老鼠般,在军营中饱受欺凌。 古逸臣虽然才来到这里不过半日,但所闻所见,似乎比传闻中的更加严重。 陪着他一块守夜的是六个五十多岁的老卒,瘦骨嶙峋,黑白相间的胡子在风中不断刮擦着,脸上那满是枯木皮般的皱纹。他们的眼睛黄浊不堪,仿佛一片沙丘,枯寂黯淡。 古逸臣原本是想挑起北凉旧军与八都军之间的矛盾,进一步限制住安禄铭的手脚,只要挨到新皇亲政,安禄铭乖乖交上了兵权,岳首辅的危机便就解了七八。剩下的事,只需水到渠成,一切又可以恢复如初。 不过真当古逸臣看到这些北凉老卒后,心凉了半截。这哪是兵呀,分明是一群迟暮的,等死的老人,古逸臣叹了口气,那个念头,也就消了大半。 可此计不成,古逸臣可就真没了主意。 局破到这里,也就无法落子。 四处望了望,古逸臣想趁着月色正浓,悄悄逃出军营,等到了外面,再重新想想其他的办法。 直到三更天后,六个老卒退下,重新换上了六个同样暮气沉沉的老卒。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个老卒渐渐有了困意,慢慢开始闭着眼皮,打起呼噜来。 古逸臣知道,逃走的机会要来了。 他整理好背上的宵练剑,谨慎地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于是他一抬腿,如风一般朝着远处的山林跑去,不消一炷香,他已经钻入了密林之中。 古逸臣砍了些柴,分散在各地生十几处火,最后在其中距离军营最远的火堆旁,烤着手。 冷冽的风呼啸而过,火苗狰狞地狂舞着,如同地狱中魔鬼的哭啸,透射出瘆人般的诡异。 不远处风声加急,古逸臣连忙用土扑灭了火,他翻身跳上一棵树梢,借着繁密的树叶,静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地上跑过一只小松鼠,古逸臣松了口气。 突然他的脖间凉嗖嗖,仿佛被什么刀剑架住一般,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旁中。 满是缺口的菜刀晃着月光,“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古逸臣借着刀背的反光,看清了此人的面孔,竟然是郑百千! 古逸臣面色凝重,镇定道:“阁下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我这有几十两银子,全当请您喝顿酒,今日这事,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郑百千阴冷地笑了笑,道:“呸” 古逸臣忍着心里的怒火,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郑百千拿着菜刀拍了拍古逸臣的脸,道:“想听一句真话,你到底是谁?” “姓古,名逸臣,字安岳!” “真话?” “说假话,全家死光光!” “呸,一看你就是个孤家寡人,早他妈全家死光光了”。 “” 古逸臣无奈道:“小爷干嘛骗你”。 郑百千突然问道:“你可认识” 未等他说完,古逸臣先笑着反问道:“李崇义?” 郑百千的手突然抖了下,不小心划破了古逸臣的脖子,不过好在伤口不大,只是蹭破了点皮,没有流血。 郑百千激动道:“你怎知李将军!” 古逸臣打趣道:“我说我是他儿子,你信嘛?” 没想到郑百千突然松开了菜刀,拉着古逸臣跳下了树,地上,郑百千双膝跪地,磕头流涕痛哭道:“信!” 古逸臣没有反驳,反正解释多了也无益,将错就错吧,世人都认为他是李崇义的儿子,那便继续当着呗。 “少将军可是回都复仇?” 古逸臣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复个屁,他爹又不是我爹,把命复没了,找谁哭去,这辈子美酒还没喝够,诗蓝姐还没亲够,小命可金贵着呢。 郑百千抹了把鼻涕,道:“少将军有何差遣,俺老郑就算丢了脑袋,也不带皱皱眉头的!” 古逸臣明面上将他扶了起来,心里却又嘀咕着,头掉了还能皱眉,那不活见鬼了。 古逸臣笑道:“郑大叔,我自有打算,咱们还是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说着,古逸臣抬脚要走,郑百千却突然又把菜刀举了起来。 古逸臣紧张道:“你,这是?” 郑百千呼哧一下,划开了手掌,鲜红的血喷涌而出,他抹着鼻涕痛哭道:“少将军可是不信俺,你若不说,俺老郑这就把头砍下了,给你看!” 古逸臣连忙从背后抽出宵练剑,将郑百千手中的菜刀挡了出去。好险,若是再迟上片刻,地上就得多个血脑袋了。 “你疯了,命多金贵,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卒,生不如死!” 古逸臣身子一震,这句话他好像依稀之间从哪里听过,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活,却偏偏都要自寻死路,傻嘛? “少将军,北凉有死卒三千可用,只待你一声令下,诛杀乱臣!” 古逸臣悚然一惊,道:“死卒三千?你们想诛谁?” 郑百千叩首道:“岳子岩,安禄铭!” 古逸臣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你们已经老了,仇我去报”。 郑百千突然站了起来,死死瞪着古逸臣,目光中充满了愤怒,道:“北凉,老卒尚可死战!” 古逸臣哑然。 郑百千抱拳道:“请少将军扬起义字旗!” 古逸臣茫然。 郑百千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再道:“请少将军诛杀乱臣!” 古逸臣无奈,默然应许。 天亮后,古逸臣跟着郑百千又回到了军营中。 郑百千重新打造了副青铜半遮面具,并在上面刻了蔓纹,当他把面具交到自己手中时,那一刻,古逸臣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后来在郑百千的引荐下,许多北凉的旧军纷纷前来拜见,古逸臣狠下心,按照之前的计策,吩咐这些人开始在八都军中四处散布摄政王将要失势的消息,于此同时,他还命令这些人不许私自执行暗杀岳子岩的行动。 事情做到这里,所有的棋子便一一就位。 当所有人走后,古逸臣抬头看了眼天空飞过的大雁,寒冬的雪快要降临了,如果不能赶在冬雪到临之前飞到江南,它们便只能迎着风雪,搏击一个冬日。 可这场雪,连人都能冻死,它们又怎能逃过一劫。 既然早已注定要在冬日里落地,那在这深秋,便要扬起双翅,高傲地划出一道白线,这是它们的宿命,也是某些人的宿命。 一片白羽落到了古逸臣手中,他吹了口气,白羽在空中飞舞,一直,飘向远方。古逸臣转过了头,闭上了眼,他见证了飞翔,但不愿见证落地 许久,古逸臣睁开湿润的双眸,寒风吹过他的鬓角,扯出几丝乱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雪麟三十式 在军营呆了有半月后,经过古逸臣一番暗地挑拨,八都军被搅得上下军心涣散。 安府大堂内,几十个幕僚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当前的形势来。原先,安府有幕僚三千,可自从八都军里流出摄政王即将失势的消息,再加上民间口口相传的白山白蟒,许多人都担心摄政王倒了势之后,他们会跟着受到株连,便一声不吭,从安府一溜千里。 不一会,曹可谓与安保儿面色沉重地进了大堂。 安保儿扫过了一眼大堂,满目皆是质疑的神情。安保儿冷笑道:“谁走,谁留?” 幕僚们齐刷刷站了出来,满脸谄笑道:“小王爷,我等家中皆遭变故,需得尽快赶到家中处理,所以,这”。 安保儿淡淡道:“滚!” 幕僚一下子跑没了影。 曹可谓收起了松花扇,不悦道:“小王爷,你就这么放他们走?” 安保儿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仿佛乌云之后的惊雷,“你也听到了,既然他们说家中突遭变故,小王便帮他们一把,也算仁至义尽了”。 几十个身着蛛纹黑衣的剑客,接了安保儿的密令后,齐刷刷出了府。 曹可谓开口道:“这半月以来发生的事太过蹊跷,民间有鬼,军中也有鬼”。 安保儿给曹可谓递了杯茶,道:“民间的鬼,怕是长安城那只,军中的鬼,我查到了,是北凉旧军在煽动军心”。 曹可谓沉思了片刻后,道:“既然是鬼,自然要派个捉鬼的高手,小王爷,该派鬼宗房真人出手了”。 安保儿点了点头。 傍晚,八都军接到了调令,北凉旧军被集合到了一块。随后,北凉旧军按照军令,出兵前往马鞍山剿匪。 一路上,古逸臣的眼皮一直再跳,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大军开拔出十几里后,古逸臣吩咐众人停了下来。 一眼望去,数千老卒。 郑百千以及几个北凉统帅从队伍前,赶了过来。郑百千问道:“少将军,为何不走了?” 古逸臣往远处的山上指了指,严肃道:“你们能听到山上的动静嘛?” 顺着古逸臣手指的方向望去,马鞍状的山峰静寂无声。 郑百千道:“有埋伏?” 古逸臣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总归要小心一些”。 大军继续缓慢前行,不过古逸臣先派遣了几名斥候前去山上摸摸情况。斥候去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回来后却禀告,山中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并无山匪。 古逸臣从地上捡了七枚小石子,按照紫微斗数中的七星投石探路法门,卜了一卦。 斗有九星,七星显于北,两星隐于魂。 随着七枚石子落地,在地上摆出了个图案,古逸臣开起左瞳剑纹,从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也就是贪狼星位观去,只见一只龙龟灵像四脚朝天,困在北斗七星中动弹不得。 同时,他还看到了七星之后,飘动着两团一紫,一白的火苗,此乃九星中的二隐星。 一白水,天枢贪狼星; 二黑土,天璇巨门星; 三碧木,天玑禄存星; 四禄木,天权文曲星; 五黄土,玉衡廉贞星; 六白金,开阳武曲星; 七赤金,瑶光破军星; 八白土,招摇左辅星; 九紫火,梗河右弼星。 此一白一紫,分别对应着二隐星中的辅星与弼星,此卦吉凶难料,古逸臣一时还吃不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命令大军就地扎营,等着天亮后,再行定夺。 这时,自马鞍山上吹过来些许的山风,三千多老卒,十五人围着一灶,生火取暖。 郑百千煮开一锅热水后,盛了一碗,捧到了古逸臣面前。 古逸臣心事重重地接过碗,看着碗中洋溢着的热气,他不禁有些担忧。“郑大叔,你有家嘛?” 郑百千叹了口气,哽咽道:“有个闺女,二十三四了,本来谈好了婆家,可那边一听俺是北凉旧军,便反悔了,把俺闺女退了回去。现如今,闺女埋怨俺,不认俺是她爹,也就没家了”。 看着这些北凉老卒,风烛残年之际,惶惶如过街老鼠,这究竟是谁的错。将士抛颅洒血,得到的竟是这种待遇,这韶国不亡才怪。 回忆起往事,郑百千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全体北凉老卒喊道:“老哥们们,如今有了少将军指挥,咱这群老不死的也能站起来了。谁说凉地尽是孬种,咱北凉军以前跟着李将军,现在跟着少将军,腰是老腰,可还直着,不把背上的屈辱洗掉,他娘的死了也白死!” “杀杀杀!” 三千凉兵齐声呼,怒声镇岳。 三千老卒齐声呼,吼声惊雷。 三千白翁齐声呼,闻者落泪。 古逸臣鼻子一酸,忍着没开口。古逸臣知道底下的三千北凉老卒都想让他振臂一呼,起兵诛杀乱臣,可如果那样,晓露的爹必死无疑,出于私心,他不能开这个口,出于是非,可是是非非谁说得清楚,何为对,何为错,一家之言,百家之言,却无非都是一己之见。 古逸臣实在是倦了,他打算再呆两月,等到新皇亲政后,便抽身离开韶国,往南域修真百宗去。庙堂的水太混,每个人都是网中的鱼,为了争夺仅有的空间,而相互厮杀。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旦成了最大的那条鱼,还能逃得出那张网嘛?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点亮了棋盘。星移斗转,不过是千古传来的一声叹息,再耀眼夺目的光芒,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黯淡了光泽。它们终将落下,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尽力气,给平凡的芸芸众生,照亮了登天的路。 这条路,名不屈! 宛如铁骨,铮铮。 手中无酒,古逸臣便无法逃。他只能拎起宵练剑,于月光下,突然睁开了眼,道:“杀!” 三千白头老卒尽跪地,此刻他们眼前的那个少年,跟十八年前的白袍一般,逆着风,脚踩着一颗巨石,抬头望向远方。 北凉旗,立起,一张白布。 世人笑称其为降卒旗,可北凉老卒们清楚的记得,那白袍曾说,白布为旗,只染敌军血,只裹男儿尸,只让天下人明白,北凉到死心如铁! 十八年,北凉未反,铁浮屠未反,无当飞军未反,仅因二字,崇义! 古逸臣眼看着天空中一颗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脚下便多了条路,走与不走,皆是身不由己。 可踏出了这一步,无法回头。 他只能一遍遍咆哮着喊着杀,脑袋中却浮现出一个少女无助羸弱的身影。扪心自问,动了情,却终要说声,对不起。 “诛安诛岳,清君侧!” 北凉老卒中响起了这股声音,古逸臣的心里却宛如刀割,他想起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平淡到欲望,从彷徨到忍别,从突如其来到尘埃落定。 他拿起了。 一个情。 却有千钧重。 在心头痛。 到了深夜,古逸臣挑出了一百多个尚精力充沛的老卒,与自己一块守夜。待所有人都进入营帐后,古逸臣走到了一块较高的山地上,守护着这群老卒。 天空中弥漫起黑云,不过空气中并没有太过的湿气,想来应该不会下雨。 黑云越积越多,逐渐将六轮明月遮住,整个夜空,地上,骤然一黑,仿佛掉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点点的炉火飘动着,营地里鼾声正常。 突然一团紫雾慢慢袭来,如同飘忽着的幽灵,带着呼哧呼哧的声音,顷刻间笼罩在了山间。 古逸臣手中的宵练剑按耐不住般嗡嗡而鸣,紫雾之中,隐隐飘动着两团灯笼般大小的青色亮光。 古逸臣感觉到不妙,急忙举剑敲击铜锣,高喊着危险,但底下军营里却毫无反应,就连守夜的老卒,也都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出事了?古逸臣心里一阵嘀咕。 亮起左瞳紫纹,古逸臣紧紧握着手中的宵练剑一步步向营地中走去。忽然,那两团青光,嗵的一声,朝他摄来。 雪麟三十式,长虹贯九霄! 接连九道七色云虹团成了花瓣状,在古逸臣元气的牵引下,轰隆一声巨响,带着无比强悍的力量,如乱石穿空,惊涛拍浪般,与那两团青光相撞在一起。 唰唰唰,青光炸裂而开,化为无数双翼青色飞蛇,如箭雨般,落下。 片刻后,化为三百蛇妖兵。 它们身高不过一米,但背后长有双翼,手持弯刀,飞速朝着古逸臣砍去。 雪麟四十式,白霜蒹葭苍! 呼,剑式一起,古逸臣周遭十米之内起了一团白雾,蛇妖兵一个个冲进了白雾之中,挥刀乱砍。 只见几十米之外,一个少年,剑眉星目,手中长剑一落,漫天飞舞起晶莹剔透的霜花,仿佛天上降下的甘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一叶知秋 古逸臣才微微松了口气,可底下残留的一百多蛇妖兵继续扑杀过来,他急忙转过剑尖,扯出一道十几米长的青色剑芒,朝着蛇妖兵,一剑扫去。 天空中直冲下一只长满鳞片的蛇妖,古逸臣转剑不及,抬起一掌,掌心聚力,击出一道掌印,将蛇妖击飞了数米。 随着蛇妖地不断进攻,古逸臣仍在保留着实力,他只是以最简单的招式或挡或攻,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将这一百多蛇妖兵,耗死了十之七八。 仅存的十几只蛇妖兵发动了最后一波攻势,古逸臣乱风劈出十道剑芒,最终结束了这场战斗。 黑云未散,古逸臣清楚更大的风暴就隐藏在那片云后。 左瞳中紫纹骤亮,突然流出了一股青光,从古逸臣的头上,一直漫延到全身,并在宵练剑的剑尖汇出了个钻石般的亮环。 诡异的气息再度扑来,古逸臣听到了一阵二胡声。 伴着黑云的翻涌,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鬼影,遮天蔽日,黑云翻动如潮,剧烈,猛然。 古逸臣将元气聚到宵练剑中,慢慢积攒剑势。 鬼影露出了它的面目,一尊百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牛头人身,马尾蛇颈,它浑身裹着暗红色的鳞片,一只手足有四五米之宽,古逸臣小小的身躯只相当于它的一个小拇指。 牛头怪物无眼,黑洞洞的眼窝里只有密密麻麻的,如蚯蚓般蠕动的触角,显得既恶心,又恐怖。 古逸臣扫顾了下四周,他知道这鬼物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人或物。自从听到二胡的声音后,他便一直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可那声音时远时近,飘荡无常,甚至让自己产生了种错觉,仿佛身上被绑上了无数的绳线,成了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天空慢慢传出了几声闷雷,鬼物仍没有一丝的动作。 剑势积攒到第四十八式,古逸臣慢慢闭上了眼。 三息过后,风吹起。 紫云聚拢。 山上,古逸臣闭眼向前踏出一脚,天空亮起一道白线,仿佛一把巨大的刀刃,划过了天穹。 第二脚踏出,紫云中聚出一只浑身布满电丝的灵像,它与古逸臣的外貌很像。就在这时,鬼物突然发动了攻击,伸出巨大的脚掌,山岳般朝着古逸臣踩来。 古逸臣未睁眼,继续向前踏出第三步。 轰隆隆,鬼物带着凌厉的风势,一脚踏了下去。 尘土飞扬,地上陷出了个十余米深的巨坑。 伴着溅起的飞尘,几百米的天空出,古逸臣紧闭着眼出现在了那雷丝灵像里。 几十里外,拉着二胡的老翁看着脚下的水坑,不禁一笑。 二胡老翁从地上抓起一捧细沙,朝着水坑洒落,那一小坑水,冒着紫气,沸腾而开。 几十里处,鬼物背上长出了黑羽双翅,一蹬地,跃起几百米,伸出了满是鳞刺的手掌,带着无比凶悍的气势,朝着那团灵像扑去。 闭眼古逸臣听到了响动,他微微抬起了头,突然睁开了眼,左瞳散发出如星辰般绚烂的紫纹。 一剑。 起雷势。 落地。 麒麟吼。 古逸臣啸月而吼,眼角流出了血,他手中的宵练剑此刻消失于空中。 突然,原本古逸臣消失的位置处,出现了一柄其貌不扬的长剑,嗖,快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青光,狠狠射向了鬼物庞大的身躯。 这时,古逸臣身上的灵像变成了一只青光麒麟,一声雷吼,麒麟带着轰隆隆,振聋发聩的响动,直冲而下。 长剑穿过了鬼物的心脏,与青光麒麟相撞时,黑云尽散,六月并出,雷电炸裂,仿佛太阳崩碎般,骤亮。 古逸臣回剑脚踩麒麟,转身站定,将这股剑势强行收了回去,凝聚成到宵练剑上。 随着鬼物被雷电炸裂的动荡击碎了双翅,重重朝着地面落去,古逸臣将全身的元气牵引入宵练剑中。 嘭! 一剑再起势。 撕裂了空间,时间,地上同时出现了无数把宵练剑的残影,组成了个巨大的剑阵。 鬼物落地后,顷刻间被剑阵斩杀成了血雾。 古逸臣重新回到了地面,抹干了眼角的血渍,心里后怕道:这几百米的高空,若不是我先闭着眼,应付了一段时间,否则根本不用打,一睁眼,怕高,就完犊子喽,指不定吓得浑身脱力,掉下来摔成了肉饼子。 黑云已经散去,六轮明月的光辉照耀着每一次土地。 刚才的剑势已经耗去了古逸臣五六成的元气,眼下如果再有一只鬼物来袭,顶多还能聚出四十式的剑势,逃自然不成问题,可底下三千北凉老卒怎么办。古逸臣咬着牙,还是火速来到了军营中,敲起锣鼓。 声音虽响,但北凉老卒依旧鼾声如雷,像是被施了昏睡药。 这时,夜空中重新聚起了紫云,比上一次来的更加浓厚。 不过,突然间不知何处飞来一片枯叶,伴着漫天的秋风,吹走了紫云。 几十里之外的小水坑中,此刻一枚枯叶落在了水中,激起了一圈涟漪。 老翁停下了手中的二胡,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格外瞩目的青年。 他们分别是,白衣衫客山风,小兵圣叶一秋,以及古之恶来裴延鲁,皆是武榜前百的高手。 四个人未开口,也未动手,直到老翁悠然收起了二胡,膝下升起一朵黑云,乘云而去,三个人才慢慢松了口气。 扛着两只四百多斤翁金擂鼓锤,模样在二十三四上下的裴延鲁,先开口道:“那老怪物真快成神了?” 白衣衫客重新把一团黑布蒙在了眼前,云淡风轻道:“就算成神,也不过是个鬼神,天地有正道,岂能容他”。 裴延鲁笑着挖苦道:“鬼宗出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弟子,可真是倒了血霉”。 白衣衫客没有理睬裴延鲁,只是淡淡回道:“以后再见面,你们两个,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一秋,冷峻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裴延鲁抠出一坨鼻屎后,把鼻子凑上前闻了闻。他摇了摇头,不屑道:“打就打,怕你嘛,小爷背后还有整个铁浮屠呢!” 许久之后,叶一秋沉着冷静道:“老实说,卧龙,岳子岩已经日薄西山了,你何必再强出头。不如趁着入局不深,赶快撤出,也好保全自己。以你之才,或许再修炼个几十年便可成神,红尘的事,你还是少沾为妙”。 白衣衫客的手中慢慢凝出了一张翠玉色的长弓,突然地下飞出了一支土褐色的箭,架在了弦上。 叶一秋摇了摇头,未开口,只是脚踩一枚枯叶,晃了下白袍,出现在了几十里外的北凉军营中。 裴延鲁拎起双锤,一声怒喝,卷起狂风,天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座百十米的小山,他飞起一锤,小山朝着白衣衫客重重落下。 随着白衣衫客手中的弓弦慢慢拉到最满,小山睁眼间落到了他的头顶一指处,在这股严峻的形势下,白衣衫客依旧未显慌色。 指松。 山落。 人无。 裴延鲁愤怒地把锤子扔了出去,蹲在地上骂道:“臭不要脸,谁让你用土遁的,鬼宗了不起嘛,就你会五行遁术呀!” 突然,土褐色的长箭化为了一条几百米之高的龙卷风,一路滚滚而来,所到之处,任何被搅进龙卷风中的东西,都被锋利如刀的风沙绞成了齑粉。 身在北凉军营中的古逸臣,眼看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势不可挡地袭来,却没有任何办法。想要遏制住这样的风浪,他必须足足原地不动,调动出体内全部的元气,积攒上一炷香的剑势,才能垒聚出七十式雪麟决,发出最强一击,可眼下哪还有这个时间,龙卷风已经距此不足千米了! 风浪越来越强,古逸臣已经快站不住腿脚,北凉军帐已经被彻底掀飞,天空中甚至已经飘起了人! 这时只见一道白袍慢慢朝着龙卷风走去,那人手持着一柄三尖两刃戟,与几百米之高的龙卷风相比,显得格外渺小,但月光下,那人的背影,却一直延绵数里,带着仿佛战神般的威慑力。 远远的,只见天空中飘下了无数的枯叶,片刻后,静止于空中不动。 而后,枯叶上出现了一道道人影,从下而上,一直登到了最高的一枚枯叶之上。 此时,那人离地有四五百米之高。 忽然,那人往龙卷风中投下了手中的三尖两刃戟,片刻后,戟化作了一只几十米长,头上长有三只龙角的墨绿色的蛟龙。 蛟龙飞入龙卷风后,轰隆一声鸣吼,龙卷风直接向上缩去,并最终形成了个小小的巴掌大的气旋,被蛟龙一掌,拍成了气雾。 不过这时,底下紧接着钻出一道白影,正朝着北凉军营飞去。 天空中,蛟龙重新化为了三尖两刃戟回到了白袍人手中。 “卧龙,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底下的白影没有回应。 嘭,枯叶炸开,化为无数的飞失,被一股惊涛之力牵引着射向底下的白影,嗖嗖嗖,地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白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白袍人脚踩着枯叶,一步步从天空中走到了古逸臣面前,开口问道:“你是北凉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逃不掉的相逢 古逸臣点了点头,此时,周围又刮起了一阵风,不过不大,宛如秋风送爽。 北凉老卒们开始醒来,等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们不禁吓了一跳。营帐零散着,到处都是。距离此不足几十米之外的地方,竟然凭空垒出了一座百十来米的沙丘,并隐隐有崩塌之意。 郑百千从埋在的沙土中醒来,他甩了甩身上的沙子,急匆匆朝着古逸臣跑来。而后,七八个北凉领帅也跟着一齐而来。 “少将军你没事吧?” “咦,这不是叶帅嘛?” “少将军,你复仇有望!”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完之后,古逸臣紧张地搓了搓手,眉宇间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道:“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兵圣叶一秋,叶大元帅?” 叶一秋点了点头,未等他开口相问,周围的北凉老卒先自豪地开口道:“叶帅,这位便是昔日无当飞军统帅李崇义之子,如今是我们北凉老卒的少将军!” 叶一秋微微攥紧了手中的三尖两刃戟,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远处的沙丘渐渐松动,空地上的众人开始慢慢往旁边的山上躲去,轰,一声巨响,沙丘顷刻间化成了一片沙海,喷涌而来。 一捧小细沙冲到了叶一秋与古逸臣二人脚下,片刻后,又退了下去。 古逸臣手心冒出了冷汗,如今的局势下,敌我难辨,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小兵圣,既然敢在这个浪头上与小梁王联姻,怕不是那么简单。 叶一秋抬头仔细瞧着古逸臣,一片云淡风轻的眼底下,藏着一丝微妙且难以捉摸之色。 古逸臣沉静下来回道:“叶大哥,如今无当飞军在你的治理下,军士上下一心,战无不胜,威名响彻北域,可比当年我父亲那时强了不止一倍。小弟才疏学浅,日后在北凉军中,还请叶大哥多多指教”。 古逸臣琢磨不清叶一秋的底,只能先试探一番。刚才的两句话,古逸臣表明了两层意思,一是无当飞军,姓叶不姓李;二是自己就扎根北凉军中。 叶一秋没有回应。 这时,北凉老卒们开始齐声高呼,“诛岳诛安,诛杀乱臣”,叶一秋才缓缓走到古逸臣的面前,笑道:“五天后,就是我大喜的日子,李小弟可愿来我府中一聚?” 古逸臣带着一丝警觉般回道:“那是当然,叶大哥大婚之日,小弟怎可推辞,待我收拾收拾,挑几件好的玩意儿,五天后,一定登门拜礼”。 叶一秋把头慢慢放在了古逸臣的肩上,脸上平静不起波澜,道:“既然如此,隔日不如撞日,李崇义将军的威名,我在这无当飞军中早有耳闻,今日见到他的儿子,自然不能错过如此好的讨教机会,反正距离我的大婚之日不过五天,这五日,李小弟不如就住在我府中,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古逸臣推辞道:“这北凉军怕是被人盯上了,叶大哥也瞧见了今日之事,若我离开,北凉军再遇到今日的危机,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小弟还是” 未等古逸臣把话说完,身旁的北凉老卒挺着老胳膊老腿站了出来,道:“少将军自可不必担心,我北凉老卒绝不贪生怕死!” 古逸臣心凉了半截,心想:这帮老卒难道是脑子进水,瞧不出对方摆的是鸿门宴,想请君入瓮嘛。这样的事,逃还来不及,可你们非得紧赶着逼着我往上坐,这可坑死我了! 古逸臣还想推辞,但他感觉浑身动弹不得,尤其是肩上叶一秋搭下的那只手,像一把枷锁,牢牢束缚住了自己。 “李小弟,请!” 两片枯叶慢慢飘来,叶一秋手中三尖两刃戟一敲地,二人离地一米多高,随后枯叶飞到了二人脚下。 接着,枯叶即将往上抬高,古逸臣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叶一秋,尴尬道:“能走着去嘛,我怕高”。 嗖,片刻后,两人消失在了天空中。 梁王府内,自打叶一秋与上官倪儿的婚事慢慢临近后,府中的前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晚,从南域儒宗颜派一脉来了一辆马车,冲天而落,直降到了梁王府的门外。 马车中缓缓走出两个绝世之姿的丽人,一个着着鲜艳的红袍,一个衣着清丽,黄裙白靴,不过目光憔悴了些。 “秀儿,别担心了,逸臣这么大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他很傻呀,万一遇到坏人,被拐跑了当童养夫怎么办,秀儿不在他身边,他会吃亏的”。 “傻丫头,别忘了,单是逸臣脸上的那个奴,就能吓跑无数人,谁还会抓他当童养夫呢”。 说话间,府里走出了位气质高贵典雅的少妇,浑身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来到了马车旁的两位丽人身边。 “秀儿,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伤好了没?” “姐,有诗蓝姐照顾我,当然没事了”。 “瘦了,又消瘦了,古诗蓝你怎么回事,让你照顾好秀儿,你就这么照顾的!” “云芝,我” “姐,你干嘛这么凶呀!走,诗蓝姐,咱们回南域,不理我姐了!” 争吵间,梁王府的大门里被扔出了一个醉醺醺的英俊青年。同时,府里还传出了个少年声音,“陆姐姐让你醒醒酒,再进家门”。 英俊青年打了个酒嗝,搂着门前的石狮子,笑道:“媳妇,我不是高兴嘛,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生了,听宫里的太医说,是龙凤胎,我可就要当爹了,嘿嘿” 云秀一脸惊喜地搂着古诗蓝的胳膊,欣喜道:“诗蓝姐,你快看我堂哥又被陆姐姐处罚了,《御夫十则》里有这一条,叫扫地出门”。 楚云芝轻轻温柔地掐了掐云秀淘气的小脸,无奈道:“他好歹是你堂哥,你堂嫂始终是外人,哪有向着外人说话的”。 古诗蓝不禁莞尔一笑,身上不经意地散出一股奇异的香味,令刚泡了百花浴的楚云芝相形见绌。 楚云芝皱了皱眉,冷冷瞧了眼笑得温婉动人的古诗蓝,心想着,小贱人就是狐媚,怪不得一个个的男人都愿意跟着她屁股后面跑,看来都是被那股子骚气,迷了! 云秀钻进古诗蓝的怀中,甜甜一笑,道:“诗蓝姐,好香呀,香的秀儿恨不得咬你一口”,说着,她还淘气般,吐了吐舌头。 楚云芝醋意上头,她一把拽过云秀,拉进了自己怀中,恶狠狠瞪了古诗蓝一眼。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呕吐声,三人赶紧躲进了府檐下。这时,只见两个身影从天而降,脚踩着枯叶,落到了梁王府的门外。 “” 话还没来得及说,白袍背后的那个少年,先大吐起来。 枯叶落在了地上,叶一秋扫视了眼面前的几人,淡淡道:“婉儿在吗,去把她喊出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 楚云芝回了声在,随后嘱咐了云秀几句不要乱动,便回了府去找有着小诸葛之称的上官婉儿。 这时,趴在地上大吐的古逸臣慢慢好转了起来,他虚脱道:“我真的很怕高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白靴重新在了他面前,同时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古逸臣不敢抬起头,可左手被那人紧紧抓住,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了手上,但古逸臣却没有听到哭声。 逃了很久,却始终逃不出未知的相逢。 “逸臣哥哥,好久不见”。 古逸臣慢慢抬起了头,那张笑容他终身难忘。 乐到了极致,眼圈是红的,还有泪水,滚滚而落。 古逸臣心里不是滋味地用手背擦了擦少女小酒窝上的泪,却始终没有开口。 少女解开了古逸臣脸上的青藤纹的面具,忍不住哭出声来。 “逸臣哥哥,你好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把秀儿抛下!” 少女躲进了古逸臣的怀中,把头埋得很深。 古逸臣轻轻拍着她柔软冰凉的后背,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当他苦恼时,忽然转头间瞧见了一道红影,原本平静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了起来。 怀中,少女摸着这心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娇羞,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份心跳。 古诗蓝缓缓走来,笑着打趣云秀道:“什么时候摆喜酒呀,嫂子可等不及了”。 古逸臣刚想解释,可怀中的少女突然亲了自己一口,随后慌里慌张,含羞躲进了古诗蓝怀中,忸怩起来。 古逸臣心里一颤,难道秀儿 古逸臣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决不能再失去一个妹妹。 古逸臣站起身,刚要乘乱逃走,结束这不清不楚的一切,但那只手重新落在了他肩上。 “李小弟,你这是要去哪!” 古逸臣惊吓出来一身冷汗,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了杀气。 云秀觉察出了事情不对劲,她急忙从袖中飞出十余枚金针,朝着叶一秋射去。 两片枯叶飘起,金针悉数落地,与此同时,一支火云箭飞来,弹开了距离云秀玉颈不足一丝的锋利枯叶。 嘭,一声巨响,石狮子被突如其来的枯叶所撞,化为了粉末。 同时惊醒了醉醺醺的英俊青年。 “姐夫,云芝,住手,都是自己人!” 门里快步跑出个容貌怡丽的女人,挡在了楚云芝与叶一秋中间。 沉寂无声,但杀气不减。 许久之后,醉醺醺的英俊青年,走了过来,眉宇间三条金色竖纹游动,笑道:“好久不见,古兄弟”。 杀气渐渐消去,叶一秋不解道:“云相,你叫他什么?” 古逸臣抓住这个机会,开口道:“其实我只是个冒牌货,并非李崇义的儿子,我叫古逸臣,以前是古族的一个家奴,对吧,诗蓝姐”。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红影之上时,古诗蓝平静地走了过来,笑着道:“当然了,你脸上的奴,还是我爹命人刻的”。 古逸臣暗自松了口气。 叶一秋紧紧凝视着古诗蓝毫无波澜的清眸,但随着她回礼淡淡颔首微笑,在这种与人无争,仿佛如出尘仙子般的笑容下,就连见过尸山血海的他,也不禁退下阵来。 叶一秋松开了手,轻轻拍着古逸臣肩上的尘土。 云秀赶紧拉过了古逸臣,狠狠瞪着刚才那个差点杀了她的恶人。 上官婉儿扯了扯叶一秋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众人跟着她一起回了府。 不过,唯有小梁王蜷缩在府前的台阶旁,小声喊着:“婉儿姐,帮我跟小柔说句好话”。 这时,街边走过了两只野狗,其中公狗不屑地瞥了眼小梁王,汪汪叫了两声,母狗乖乖跟在了它屁股后面,低着头前进。 小梁王忿忿然闭上了眼,突然大声喊道:“无邪,明天吃狗肉,公狗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姐夫,你越界了 在梁王府待了有一日,真话假话,古逸臣反正是讲了一大堆,不过通过叶一秋的反应来看,对方应该是信了七八分。 与此同时,古逸臣也算是摸清了叶一秋,此人必反! 古逸臣跟叶一秋讲,自己不过是凭着与李崇义外貌上的几分相似,便想混入北凉军,捞点好处,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傍晚的席间上,古逸臣这嗜酒如命的举动,倒是让叶一秋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混混,不成什么气候。 不过叶一秋还是不放心,言语间多次提到无当飞军与李崇义惨死的往事,借此观察古逸臣的反应,可最后直到散席,也未发现异常。 酒席撤了之后,叶一秋悄悄给了上官婉儿个眼色,两人匆匆各自先后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梁王府后院的一处假山中,待一阵香风袭来,叶一秋缓缓睁开了眼,冷峻的面孔,渐渐缓和了起来。 上官婉儿只有观察了下四周,没有看到异常,她轻轻踩着脚下的枯草,慢慢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距离叶一秋有一米的间隔后,便未在抬脚。叶一秋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带着侵略般的目光,往前踏出了半步,可她却一直往后退。 许久,她被压到了一颗冰冷的石头上,那个风棱似铁,眸光射人的小兵圣,死死抓住了她的双手,脸贴的很近,那沉重的呼吸声不断入侵着她的耳朵,搅得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上官婉儿闭着眼,把头转了过去,带着些许的无奈,道:“姐夫,你越界了!” 叶一秋缓缓解开了她的衣服,冷冷笑道:“天下的界只能限制住懦夫,而我,天生是来破界的”。 她的衣服被脱的一丝不挂,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紧紧掐着叶一秋的胳膊,痛苦地问道:“我二姐怎么办?” 叶一秋抬头望了望夜空中一闪一闪的繁星,唇角动了动,道:“侯门之中,只有政治,可我不愿受人摆布,等事情一过,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叶一秋顺着她绯红的耳垂,从上到下吻了下去,并慢慢分开了那双笔直圆润的玉腿。 她闭上了眼,松开了手,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他每一次笨拙同时又充满怜惜的冲撞 今晚梁王府倒是不太吵闹,忙活了这些时日,婚礼的诸多事物在楚云芝与上官婉儿的操持下,已经接近尾声。 古逸臣这一晚基本上是在担惊受怕中熬过,虽说叶一秋对他的疑心不再如以前那般杀气腾腾,但如果继续呆在梁王府,迟早会露馅,到时候,想跑可就跑不成了。 还是那句话,逃逃逃,溜溜溜,一逃一溜一顺溜! 打定主意,古逸臣想趁着天刚蒙蒙亮,偷偷离开梁王府。 “古兄弟,早” 古逸臣刚走出屋,便只见小梁王吃力地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上官,不对,小梁王,你这是干什么?” 小梁王重重放下了水桶,擦了擦脸上的汗后,说道:“帮你烧点热水洗脸,我媳妇吩咐的”。 古逸臣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嫂子,认识我?” 小梁王摇了摇头,左右望了望后,贴在古逸臣的耳旁,小声道:“本来是秀儿堂妹专门起了一大早给你烧水的,可被我媳妇瞧见了,便支使我前来送水,留下她跟秀儿堂妹讲解《御夫十则》”。 古逸臣挠了挠头,又问道:“《御夫十则》是什么功法,很厉害嘛?” 小梁王脸上浮出一抹难色,用蚊虫般的声音,回道:“以前世人羡我风流,现在世人讥我狗熊!” 古逸臣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厉害,那秀儿算是得了一份大造化,以后江湖中也能保命安身了”。 小梁王叹了口气,道:“你想多了,那门功法只是用来拴住夫君的心,秀儿堂妹练成后,江湖无恙,可你有恙”。 古逸臣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了,《御夫十则》不就是坊间十大禁书之二,号称敢叫天下大丈夫尽低头,据说凡参透此书者,皆可把自己的相公驯服成乖乖虎,古逸臣没想到,如此残暴不仁的书,居然重新出世,这江湖怕是要再掀血雨腥风了。 “小梁王保重,我先行一步!” 古逸臣刚抬起一脚,接着就被小梁王按了下来。 “小梁王,你这是” 小梁王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猜对了,我不光是来送水的,更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盯着你!” 古逸臣笑了笑,道:“你喜欢躺着,还是站着?” 古逸臣拍了拍手,背后,小梁王被打晕在地。 人生的许多相逢总是为了离别,既然终是要走,又何必留下几分痛彻心扉的回忆。 古逸臣不愿再失去一个妹妹,对他而言,秀儿很好,但他还是忘不掉那身红衣。 可正当他要离开时,府里又有人喊着了他。 古逸臣转头一瞧,天空中飞下一只雷纹驹,马背上,跳下两人,古逸臣倒是都认识,张羽跟张若雨。 “是你?” 古逸臣与张若雨不约而同问道。 不过下一刻,古逸臣的喉咙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因为他再次闻到了那坛桃花琼浆。 酒的诱惑使得古逸臣把各种的危机通通丢在了脑后,他疯狂地舔着唇角,流着口水,从里到外,如同一只饿了很久的野狗,突然见到了一根鲜红的大棒骨头。 张若雨躲到了张羽背后,紧紧抱着怀中弥足珍贵的酒,“羽哥哥,他就是那个专门拐骗女孩子的流氓”。 瞧着古逸臣这份模样,张羽脸色极其阴沉。 这时,仆人们闻声赶来,见到昏倒的小梁王后,赶忙扶他起来,抬他回了屋,并找了七八个郎中瞧病。 原本在盘算账本的楚云芝闻声也赶来过来,“相公,出什么事情了?”,她跑到了张羽旁边,并未看到躲在他身后的娇小少女。 “羽哥哥,她是谁?”,娇小少女突然哭道。 楚云芝温婉地笑了笑,道:“相公,这就是你妹妹?”,她故意把妹妹二字咬的很清。 张羽点了点头。 啪嗒,泪水掉在了地上,溅起无数的银珠。 天空中起了一阵风,虽有太阳,但细雨纷飞,模糊了少女的视线。 扑通,少女怀中的酒坛滑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在地上时,只见一个黑影,嗖,扑了过去,用双手,接住了酒坛。 看着手中一滴未洒的酒坛,古逸臣重重松了口气。 楚云芝赶忙扶起了娇小少女,同时贴在她的耳旁,小声道:“安心的做个妹妹,你还能陪在他身边,否则”,楚云芝把她扶起来后,笑着道:“若雨妹妹还真是长得光丽动人,相公,不如等过些日子就给若雨妹妹找个婆家吧”。 张羽走了过来,解开了身上的袍子,披在了楚云芝与张若雨的身上,道:“雨越下越大,你们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张若雨咬着唇,浑身冰凉,被楚云芝带了出去。 她们走后,张羽一把抢过古逸臣手中的酒,怒道:“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成了个嗜酒如命的混子,我给你的蛟灵呢?” 古逸臣看着那坛子酒,不停咽着口水,这一番举动彻底激怒了张羽,他愤怒地将酒坛砸的粉碎,顷刻间,粉红色的酒浆在地上弥漫而开,一股奇特的酒香飘了出来,霎时间,整个梁王府乃至周围数十里,都被这酒香所陶醉。 此刻,暗黑的房中,娇小少女闻到了这股酒香,忍不住大哭起来,旁边,楚云芝拍着她的肩膀,真诚地说道:“你现在应该清楚他的心意了吧”。 娇小少女躺在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继续哽咽着。 楚云芝没有再说什么,她能理解少女这种心碎的心情,可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她做不到可以大方的把心爱的男人分给别的女人一半。 园子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将酒香彻底吹散在天地之间。 地上,古逸臣疯了般,端着一小块碎酒罐,大口大口舔着里面粉红色的酒浆。 只是一小滴,古逸臣饮了后,便脱口说道:“这辈子,值了!” 张羽咬着牙,一把狠狠拽起古逸臣,骂道:“值你大爷!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沉迷酒色的小畜生,省的败坏你爹娘的名声”。 张羽咆哮着发泄着一切,每一拳,每一脚,都承载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许久,直到他拳下的少年被打昏了过去,他才茫然停了下来,呆呆看着天空飘下的雨。 一滴雨水落进了他的眼中,紧接着流出了三滴。 张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出手想摸一下古逸臣的脸,可那双剑眉却狠狠刺入了他的眼睛。他的手只是抖了抖,便停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何以解忧 呆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张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拉起古逸臣就要往外逃去,这时,只见一片枯叶落到了他们面前,登时,张羽,脸色大变,停了下来。 张羽半膝而跪,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道:“叶帅有礼,属下张羽拜见!” 枯叶飘起,落在了张羽的肩上,他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叶一秋慢慢走来,挑下了张羽肩上的枯叶后,笑道:“羽将军何必如此客套,这里又不是军营,你快快起身”。 两人相对视了一眼,叶一秋微微皱了下眉。 叶一秋指着地上的鼻青脸肿的古逸臣,问道:“你们认识,有仇?” 张羽的神色变得有些异常,但还是镇定地回道:“这小子以前欺负过我小妹,今日相见自然要教训他一顿,让他张点记性”。 叶一秋笑了笑,道:“教训他可以,但可别打死了他,我留着此人还有用处”。 张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叶帅留着这么一个小混混有何用,难道不怕他脏了你的眼?” 叶一秋脚踩着古逸臣脸上的奴,唇角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笑容,道:“如今的局势下,这张脸能派上你想象不到的大用场。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嘛?” 张羽故作不明,道:“是谁?” “锁蛟将李崇义!” “怎么可能,从没听说他还有个儿子”。 “没错,可既然所以人都没见过,如果我们说他是,他不就是了”。 张羽若有所思地看了昏迷中的古逸臣一眼,心里百般滋味涌来上了,但其中最浓烈的,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叶帅,我听说你把北凉军带进无当飞军了,可这帮老卒能顶什么用?” “谁说是北凉老卒,我带进去的是三千北凉死卒,日后你就知道他们这帮人顶什么用了”。 “这小子怎么办?” “有他振臂一呼,北凉便皆死卒,先用酒色套住此人,等时机一到就让他出现在所以人面前。我倒要看看一个活生生的李崇义之子,能在这韶国,搅动出什么风浪来”。 张羽应了一声后,便抱着古逸臣回了屋。 屋里来了几个郎中,给古逸臣敷好了药之后,便退了下去。后来,云秀,古诗蓝跟楚云芝一同来到了屋里。 一进门,云秀就慌忙冲到了床沿上,一把推开了呆滞中的张羽,怀抱起昏迷的少年,搭脉一探,从袖中掏出三根金针,扎进了少年三处穴位中。 半盏茶后,古逸臣醒了过来。 看着古逸臣憔悴的神情,云秀红着眼圈,从袖中飞出十枚金针,朝着张羽射去。 张羽没躲,但一条紫袖划过了一道弧线,将金针尽数收了进去。 楚云芝不高兴道:“秀儿,他可是你姐夫,至于下死手嘛!” 云秀紧紧抱着古逸臣,道:“可谁让他欺负逸臣哥哥的!” 楚云芝恼怒道:“一个外人,他就算死了,又有何妨?” 啪,一声干脆的响声惊到了所有人。 楚云芝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一次打她的人,哽咽道:“你打我?” 张羽抬起头,面无表情,许久之后,道:“云芝,他是我弟弟”。 楚云芝不相信道:“怎么可能,他不过长得跟公爹像而已,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是你亲弟弟”。 张羽抬起了古逸臣的左手,道:“掌心这道断纹是我在他出生时,用刀划出的,从第一次相见,我就知道他是我弟弟”。 楚云芝没有再开口。 古逸臣挠了挠头,笑道:“你是说我姓张,跟李崇义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羽把楚云芝搂进了怀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脸上那红肿的手印,楚云芝只是咬着唇,白了他一眼,便紧紧握紧了他的手。 片刻后,张羽道:“我们都姓李,都是李崇义与安平郡主的儿子,只不过我比你早出生几年,一直在张家寄养”。 云秀撅着嘴,仍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道:“既然你是逸臣哥哥的大哥,为什么还要打他?” 张羽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指着古逸臣回道:“你问问他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古逸臣一脸无辜。 张羽说不出口。 古诗蓝在旁边园场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逸臣,见了你大哥,还不快的喊哥”。 在最终确定了自己的肉身是李崇义之子后,古逸臣显得并没有过多欣喜,甚至心里没有任何起伏。他只是想着,如今多了一个靠山,而且实力深不可测,这倒是一件好事。 “哥!” “哼” 张羽狠狠敲着古逸臣的脑门,“秀儿这么好,你眼瞎了嘛,干嘛还在外面招蜂引蝶,跟爹学的嘛!” “逸臣哥哥,你究竟在外面干什么了!” 古逸臣咽了咽口水,没了回应。 古诗蓝随便扯了个话题,将此事顺利引了出去。 屋里的火炉呼呼冒起了热气,水响了,古诗蓝端了下了,泡了一壶茶,依次给房间中的每人敬了一杯,唯独没有古逸臣的份。 瞧着古逸臣愁眉不展的样子,云秀笑着解释道:“诗蓝姐是怕茶解了你吃下去的药,这才没有给你端茶的”。 古诗蓝靠在云秀肩上,笑道:“秀儿,就你机灵”。 她一笑,屋子中又飘起一股清香,顿时遮住了茶香。 楚云芝担心般瞧了张羽一眼,见他不为所动,才缓缓舒了口气。古诗蓝怕自己身上的香味会惹得众人不适,便轻身搬了把椅子,避开了众人,放在了火炉旁,自己拨弄起火炭来。 楚云芝靠在了张羽肩上,并时不时抬起头看上他一两眼。 张羽喝了一口茶后,笔锋一转,问道:“我给你的蛟灵,你到底怎么弄没的?” 古逸臣挠了挠头,若是把晓露牵出来,以李岳两家的仇,那还不得炸翻了天。古逸臣一直没有开口回应此事,张羽无奈,也便没再继续逼问。 楚云芝接过张羽手中的空杯,走到古诗蓝那里,接了一杯茶后,吹了吹热气,又用唇角轻轻试了试水温后,才重新放在了张羽手中,不觉间,两人的手开始十指紧扣。 张羽继续问道:“长安的事是你搞得嘛?” 古逸臣点了点头。 “北凉军的事也是你搞得?” 古逸臣嗯了一声。 张羽发自内心的一笑,道:“本来以为你随咱爹,如今看来多少继承了几分咱娘的灵气,这也好,如今想在这乱世里活着,光靠拳头可不行,还得靠脑子”。 听到这些,云秀倒是有些不高兴,她可不想古逸臣太过聪明,至少不能比自己聪明,因为只有这样,逸臣哥哥才永远是她的傻哥哥。 古逸臣并没有将自己布的局全部讲出,因为他还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大哥’到底有什么打算。 古逸臣试着问道:“哥,你混在叶一秋手下这么些年,到底图什么?” 张羽目光中有了一丝警觉,他闭上眼,耳朵突然动了动,几息之后,道:“自然为了报咱爹的血海深仇,借他的手,把岳子岩,安禄铭,还有整个洛平城的人,通通杀了!” 说着,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格外紊乱,仿佛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双眼中尽是戾气。 张羽的这番话着实让古逸臣吓了一跳,原本古逸臣也就认为张羽想除掉岳,安二人,没想到,这个疯子居然还有屠掉整个洛平城的人,这般狠心,到底还是人嘛。 楚云芝急忙抚着张羽的胸脯,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古逸臣颤巍巍问道:“洛平城的人,也要杀?” 张羽突然站了起来,双眸腥红,狰狞地道:“杀,都杀,凡是吃了咱爹肉的人,都该死!” 张羽疯癫般,浑身颤抖着,十八年来他一直再做同一个噩梦,永远忘不了当日的情形。 爹,千刀万剐,百姓如疯狗般狂笑着,为了那句延长十年寿命的鬼话,一块块,一口口,吃了,一口不剩,都吃了! 张羽开始抱着头,大哭了起来,十八年了,他第一次哭,因为实在忍不住了。 楚云芝眼圈微红,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当妻子的一定得站在丈夫的背后,他报仇,她跟着,他杀人,她随着,他要杀掉天下人,她便陪他一起杀。 因为爱他。 楚云芝没有开口安慰,男儿的泪流了,便痛快了。她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到了他的头发上,像母亲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相公,别怕”,轻轻四个字,深深一段情。 云秀抱着古逸臣的手臂,被姐姐感染的有些伤心,她小声问道:“逸臣哥哥,如果你要报仇,秀儿帮你想办法”。 古逸臣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茫然地往那道红影的地方瞧了瞧。 那人咬着唇,微微一笑。 古逸臣便开始跟着心跳。 云秀听着声音,小脸红红,嘴里小声喊着,傻瓜哥哥。 终不知如何落幕,只是,走着走着,就偏了。 笑着笑着,便哭了。 爱着爱着,不说放手。 于是,心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