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逆神》 正文 第一章 黑雾 荒芜广阔的高原之上,白风时起,少见人烟,乃是自古苦寒之地,抬头仰望,却可见世间最澄澈的宝石蓝的天穹。躺倒在草场上,望那天空望久了,霜雪的寒凉也会被遗忘,仿佛沉浸在心目中绝世女子的眼眸中,碧蓝的是她的瞳仁,雪白的是她的眼睑,一回首,一低眉,都是风情无限,凝视到心陷其中,便不知世事多舛。 牦牛群在不远的山坡悠闲的寻找着牧草,牧人背靠在石头上,缓缓转动着经筒悠悠吟诵,诵经声随风缥缈而去,时有时无飘进郑玄耳中,涤荡人心,给他在城市里不曾体会过的安宁,渐渐的,欣赏天空的眼睛也无力支撑,在这宁静中闭目小憩,直到诵经声越来越低····· 一条湿哒哒带着软刺的舌头舔在郑玄脸上,让他惊醒,才发觉天色已见昏沉,日头快要消失不见。郑玄正欲站起,身上一沉,原来胸前伏着黑乎乎一团东西,能有足月狗崽大小,还在蠕动,出于对这东西身形大小的轻视,郑玄没有多少戒心的抱着它起身。在未尽的余晖照亮下,郑玄看清了这是一个长着似狼似狗的脑袋,可能属于犬科的动物,长着尖尖的脸颊和耳朵,灰绒绒的毛发间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盯着郑玄的脸。漆黑的眼睛看不到眼白,紧跟着郑玄的视线转动着,有点怪异,却仿佛有摄魂噬魄的力量,让人视之失神。 黑幽幽的雾气一丝丝从它灰黑的绒毛间逸散,让郑玄的手感觉刺痛,不过也只是被有些硬的毛扎了下手的程度,他没在意。郑玄还是很喜欢动物的,这只毛绒绒的狗一样的动物让他很是心动,举起来想看的更加仔细,举到一半却突然发现不对,手里抱着的圆滚滚一团只是狗头,举起来往下看却是一条蛇一样扭动着的长尾巴,身体呢? 蛇长了颗狗脑袋!?郑玄耸然一惊,把手中的怪物远远甩出去,正自惊魂未定,那狗头蛇尾的怪物在地上弹了几弹,猛力扭转蛇一样的身躯。大概是被摔疼了,不再是温良模样,狗头直立而起,翎毛高耸,眼睛变成了泛着幽光的暗红色,对着郑玄裂开长满尖长牙齿的嘴,发出“嘶啊嘶啊”的吼声作势扑来。郑玄转身就跑,只想远离此刻变得狰狞丑陋的怪物,待跑出好远才敢回头看看,身后却并没发现什么踪迹,似乎并无追杀,这才慢慢停下。 郑玄松了口气,高原缺氧让他的脸涨红,渐渐平复下来,才注意到天色已晚,月出东山。借着惨白的月光往身后眺望,远处牦牛群还在,只是似乎无人看管越走越散,已经不见了一小半,转着经筒诵经的牧人不见了踪影。 ······ “滴滴滴滴” 一大早打来的电话打扰了郑玄的清梦,可是他却无处发火,来电话的人惹不起。也没听清电话里到底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什么,“好好好,知道了”应付过去便挂了电话,然后呆呆地躺在床上回神。已经过去快一星期了,可每每想起那件事,还是让郑玄心绪不宁。 那天不见踪影的牧人,是真的人间蒸发了,他就住在郑玄寄居的这座边陲小镇,家人去找时只找到丢了一半的牛群,散落在地的衣服和经筒。郑玄自认为作为当时只隔几十米远的唯一目击者,应该把对那只怪物的怀疑向派出所报告,可是听说警察正在把当时可能出现在那附近的人作为重要嫌疑人排查,又心怀忐忑,毕竟事情太过离奇,又未必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而且自己也看到了那怪物,更是亲手接触过,自己为何平安归来?能解释清楚吗? 然而又怎么能装作无关人等,良心何安?几天里郑玄一直在犹豫。 然后有人向派出所报告,在牧人失踪的那个方向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一片黑雾,不知道是风沙还是什么,也许牧人出于好奇去那黑雾里探索了。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出于好奇去探索前会把衣服脱光,派出所还是派了一位民警去那片黑雾探查,同时与那个方向上的边防哨所联系,只是不知道为何通信始终中断,联络不上,而两天过去,派出的警察也没有回来。 郑玄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看书评区,全是“作者没有小勾勾”,“新人就想当太监,佩服佩服”之类的评论。想成为网络作家还真难啊,只是当个写手就已经心力憔悴了。 长叹口气,发一篇用一点少一点的存稿,完全没有码字的动力,扫了一眼文档里不断出现的“挺身而出”,“英勇无畏”之类的光辉词汇,郑玄默默出神。 坚守正道,维护和平,帮助每一个妇孺弱小,哪怕敌人再强也不会缺少勇气,并且一定会战胜恶势力,这就是郑玄一心想在自己笔下塑造的主人公,一个老套的英雄。虽然读者总是说看腻了,想看大杀四方c雄霸天下的主角,但他却始终不想放弃,因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憧憬——成为一个这样的男人,成为一个“正义的伙伴”,他笔下的是自己二十年未醒的英雄梦。 可实际上现在呢?连面对可能到来的怀疑都纠结不定,满脑子后顾之忧,勇敢个屁!英雄个屁!郑玄心中唾弃着自己,同时又懊恼不已,只是来这里度度假,美其名曰采个风,顺便拖拖更,哪里想到会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情,“拖更会遭报应”的诅咒这么快就应验了吗? 拿过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刚才叫醒自己的“早安”电话,一时无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都不得安生啊,不过今天的电话好像不只是早安,还说了些什么来着?那会儿自己脑子的信号和手机一样差,没听明白就挂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奢侈一点打一个越洋电话一样远的长途回去问清楚,镇招待所外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达声,随后是扩音喇叭里一个沙哑的破锣嗓子,用当地土话喊了一遍什么,听不太懂。郑玄听这标志性的嗓音似乎是派出所所长老黄,趴窗户一看还真是,只是他正从一辆吉普车的后窗探出头来,举着喇叭扯脖子嘶喊,而那却是一辆军用吉普,车窗里隐约可见几顶军帽,军人?郑玄正奇怪间,老黄又改用口音浓厚的汉语喊,听了好几遍才听懂。 “发生紧急事件咧,这儿危险着咧,有力气的后生赶紧收拾咧,带着老的小的往东边出镇子去咧!” 郑玄跑出去想问清楚出了什么事,吉普车却已经向镇子里开动,镇民三三两两走到家门口,疑惑地看着。远远的有人上前问询,离得远听不真切,只听到“黑魔鬼”“吃了人”“逃命”之类让人产生糟糕联想的词。 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大概都会被当成恶作剧不会信的吧,镇民们似乎也都认定虽然身为警察但稀松平常缺少威严的老黄不过在作弄人,大部分听了一笑置之,转身回家该干嘛干嘛,少数好事者多为本地青皮则围着老黄吵嚷开。老黄的脸急得涨红,慌忙大叫,“不是咧!不是咧,咱哪会糊弄人咧——”可老黄被一帮地痞包围着毫无威慑的样子,说话哪个会信嘛。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大概是头头,胆子最大,伸手摸了一把老黄探出车窗草木稀疏的脑袋,不屑的哈哈大笑,看样子是在嘲讽老黄说话屁用没有。 “哒哒哒······” 突然响起的枪声像是扼住咽喉的一只手,打断了所有嘲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骚乱,突袭 一串清脆响亮的枪声打断了青皮们的吵闹,也绊住了其他镇民各回各家的脚步,都被这声音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一个娃子兵稚气未消的脸上满是怒气,扒着车窗举着把有些老旧的步枪,枪口还飘着缕缕硝烟,看这些不听话的被吓得不敢动,这娃子兵火气冲冲就要开口吼,“哪个不——” “哐”,前面一个穿军装的壮硕汉子嗖的跳下车,一把夺下那娃子兵手里的枪,顺手拉开车门就把他夹在了车窗框上。大汉古铜肤色的脸板的森严,腾出手来照着小兵脑壳一通捶,“哪个?哪个?哪个?给你发枪是让你吓唬自己人老百姓的?伤着人怎么办!狗兔崽子,老子怎么教育你的,要是能活下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给我抄个五千遍!” 捶的小兵一边叫着“班长我错了”一边扭着往车里缩去,那大汉方才罢手,转过身来走到老黄和地痞们之间,冷冷横了他们一眼,咔嚓一声退了枪里的子弹,这群在老黄面前无法无天的地头蛇怂了,纷纷退开,留下一块空地。那班长把枪递进车里,从老黄手里要过喇叭。 “各位乡亲,刚才手底下兵不懂事胡乱开枪吓着大伙了,万幸没人受伤,我这个当班长的替他给大家赔礼道歉了,请大家都回来吧。”说完又让老黄土语重复了一遍。 好奇到底出什么事,郑玄带头走了过去。看镇民们犹疑的聚在一起靠过来,班长再次开口,“虽然他鸣枪是不对的,但是事情确实紧急,刚才黄所长告诉大家的不是玩笑话,那都是我告诉他的,都是事实,是我亲眼所见,西边那黑色的雾气正在逼近,而且有把这里包围起来的趋势,所以我们来通知大家赶快撤离——” “啥子嘛,就是黑沙暴来了老子都不怕,躲屋里就过去了嘛,一层雾咋了嘛”那个似乎是青皮头头的光头壮汉,这时为了显示地位第一个打断了班长。 “不是雾这么简单,那里面有魔······未知的东西,很危险。”说着,班长从车后座抱下一个年轻士兵,看身体身强力壮,可此时病恹恹的自己站都站不稳,卷在身后的右袖子露出来,却是空荡荡的,一条臂膀不知去了哪里。班长扶好他,一边解开士兵的军服一边解释,“这是我们哨所的通信兵,黑雾过来,通信就断了,他想去查看天线,刚把一只手伸到雾里,整条胳膊就成了这个样子——” 衣服解开,郑玄看到那士兵右肩膀以下的惨状,忍不住和围在旁边的镇民们一样发出一声低呼。像是烧到头的烟蒂,还是像烤成了灰烬的番薯?整条胳膊不见了,肩膀下的根部却还残留一截灰黑色的扭扭歪歪的拇指粗细的突起物,像是烧尽的一根檀香,上面一点香灰还未被风吹去。随着班长的动作,似乎受不住大力,那一节突起物干枯断裂,从本应该是粗壮臂骨的位置流沙般洒下一蓬好像孢子似的细细粉末。一小块凸起掉落地上,郑玄低头细看,那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上好像有四五根小小的棍状物,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一只小······手? 班长看见郑玄盯着那团灰烬,叹了口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就是小李的手······他当时只是一只手伸进了雾里,那手就不见了,我赶紧把他拽回来······可是那雾气像是活的一样黏在身上往上爬,爬到哪哪就没了,眨眼的功夫,好好一条胳膊就成了这个样子。”班长扶着小李的肩膀,古铜色皮肤的生硬面庞满是心痛之色。 “这还只是丢了条胳膊咧,我们所里的老王进到那鬼东西里,整个人都······”老黄所长牵动伤心事,干巴巴的眼袋红肿起来。小小一个边陲派出所,只有三两个警察坚守多年,堪称相依为命,说没就没一个,怎么能不难过。铁塔一样的班长不像会安慰人的样子,拍了拍老黄的肩,欲言又止。 失踪的牧人,狗头蛇身的怪物,诡异的黑雾,消失的身体,郑玄心里没来由的把这些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大家请务必抓紧撤离,那片黑雾越来越大,正在往这个方向飘过来,虽然现在速度不快但是有把这个镇子包围起来的架势,一定要在被合围之前把所有人带出去。”班长又一次严肃的开口,脸依然板的死死地,只是眼神中已经隐藏不住焦急和请求。 “黑······黑雾,是那个不是哟——”人群里一个拄杖老叟瑟瑟地指着西边。 所有人都扭头去看,一片阴沉沉黑雾在镇子西边清晰可见,像墨汁一样粘稠,风吹不散,日照不消,浩浩荡荡左右不见边际,雾里灰蒙蒙的影子攒动,竟是一颗颗雾气凝聚的人头······ “快出镇!”班长一声厉吼,众人奔逃,哪怕心中没有信了十成,可也不敢拿小命去赌一赌,不少人四散而去招呼家眷,光棍一点的撒丫子直奔镇子东边便跑。吉普车继续向镇东开动,郑玄跑向招待所收拾东西,人散了不少,那群青皮却还没动,围着那个光头壮汉嘀咕着什么。 一路跑回招待所,郑玄脑子里不断闪现着那断裂的干枯手臂和散落的黑灰,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例子摆在这不由得不怕,“走,我得赶快离开这里,如果我陷入那雾里······” 一脚踹开门冲进房间,正要拿了行李跑路,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背后伸来捂住了郑玄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虽然故意压着嗓音装男人,熟悉的娇憨声音却骗不了人,只是郑玄吓了一跳,远隔千里,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 “我早上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告诉你我要来看你了啊!怎么·····好啊,还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原来就是在应付我!难怪我大老远来看你都没人热烈迎接我!”娇嗔响在耳边,一双小手却开始从郑玄眼前下移,“凶狠”的揪起他的胳膊来,“欧尼酱是大混蛋!” 郑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身后吵闹的叫郑一,是他的妹妹,家里权力最大的人,也是郑玄采风计划一心想甩开的人。可是跑这么远的地方给自己放个假都被追过来,再远就出国了!再说只是在这儿待两个月也要来看着吗,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想吃吃想玩玩想喝酒喝酒想抽烟抽烟的日子,这就要被管起来了吗?一想起在家每天被盯着“健康生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日子,天呐······哎呀不对,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那危险的黑雾说不定已经近在咫尺了! “别吵了!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说着郑玄躲开郑一的阻挠,冲到床边把东西一股脑往包里塞。 郑一见他一点不在乎自己的怒火,恼的跳脚,“你还没有向你可爱的妹妹道歉呐,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我坐了几天几夜的车来······”看到郑玄在收拾他自己的东西又改口道:“你竟然要把我扔在这自己走,我就那么可怕吗?!” 郑玄看着她眼圈泛红作势要撒泼,无奈道,“你的东西呢?” “不给!反正我不走!”说着她横移一步故意挡住郑玄视线,只是这正好暴露了藏在背后隐蔽处的粉红背包。 郑玄一个箭步抢过来塞进自己的旅行包,发现东西太多太过臃肿,把几件厚重保暖衣物拽出来扔一边,背上就走,“赶紧走,这里很危险!” 郑一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大骗子休想赶我走!我——啊——” “真麻烦!”懒得废话,郑玄扛起她就走,也不管她在肩头扭来扭去吵个不停。郑一还扑腾着要逃,他反手就是一记摧花掌,拍的郑一裹在紧身牛仔裤里挺翘的臀部颤了几颤,瞬间安静了下来,郑玄没看到伏在他背上的俏脸躲在青丝之下桃花绚烂,只觉得这招极其有效,扛起人背着包往外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血腥的绝望 再回到外面的街上,已是一片人荒马乱的景象,有车的收拾细软往车里能塞多少塞多少,没车的拖家带口跑在路上不住回头,望望房子地产留恋不舍,如那一伙青皮则跑得不紧不慢时不时拐个弯从富裕人家的车上扯下来点什么。没看到老黄和黑脸班长他们,郑玄也加入了逃离的队伍,顺便把此时变得安静的郑一放下来给她解释黑雾的危险,消失的牧民还有那个士兵手臂的惨状。只是郑一低着头盯着脚尖也不看路,被郑玄拽着走,也不知道听明白眼前情况没有。 “啊——”身后一声突兀的尖叫,郑玄回头一瞥,路边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妇不住挣扎,被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青皮纠缠住,猴爪子一样的手正伸进少妇衣服里狠狠的揉捏。“当家的救我!”少妇痛苦地向旁边一个长相忠厚老实的汉子求救,那汉子惶惶不安,想要上前帮忙,却见莫西干头一撩腰间尺长的条状物,眼露威胁,低头再看自己双手空空,竟然畏缩的低下了头。 郑玄心中鄙夷,暗骂这男人空有一身力气竟没半点血性。 少妇悲哀地嚎哭起来,已经绝望,莫西干头却突然放开了她,贪婪的目光转移到郑一凹凸有致的背影上再也移不开。少妇得以逃脱,也不理自己男人,抽泣着跑开了,那汉子忙追上去,嘴里竟还不住数落着“都怪你长得这么风骚成天给老子惹麻烦”之类。 郑玄眼见那个莫西干头淫笑着直奔自己两人而来,心知不妙,拽着郑一想躲开,可郑一心不在焉跑的缓慢,竟被追上。 “哎呦!”突然被人拦住撞了个满怀,疼得郑一惊叫一声,回过了神,眼前一个莫西干头的家伙直盯着她,色眯眯的眼神像是能剜下肉来,吓得她攥紧了郑玄的手。 郑玄赶紧横跨一步把她护在身后,瞥了一眼莫西干头的小身板和腰上鼓囊囊的条状物,小心戒备。看他搓着手想要靠近,郑玄突然一手指天,大吼一声:“看!飞碟!”莫西干头被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茫然抬头,郑玄趁机合身扑上前去,瞅准肋下柔软处全力就是一脚,把他踢成虾米,拉起郑一就跑。 莫西干头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土里直不起身,嘴里吐着酸水,怨毒的盯着跑远的两人。 ······ 跑出两里多地,郑一实在跑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俏脸上汗水和尘土和成了泥。“让,让我歇一会儿,跑,跑不动了。” 不跑就没命了!说不定也会化成灰烬,变成雾中的一颗人头!郑玄正自着急要背起她接着跑,旁边冲过的人却纷纷停住了,人群熙熙攘攘挤做一堆吵嚷着什么。不一会儿,对面传来了扩音喇叭里老黄干哑的声音,“别往前咧,别往前咧,东边也有黑魔鬼啊,大家快往回跑——吱嘎——” “大家不要慌!听我说,西边和东边都出现了雾,走不通。南边和北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大家在黄所长和我的带领下分别向这两个方向寻找出路,千万不要乱跑!”黑铁塔似的班长赶忙抢过喇叭安抚民众,虽然效果不佳人心惶惶,还大家是向南北方向前进了,其中大部分人都跟上了班长去的方向。 “哥······哥,我们不······不跟上去吗?”郑一喘着粗气,看到本来焦急的拉着她走的郑玄此时蹲坐在地,两眼失神,郑一终于慌乱了起来。 “一一,我们,说不定都会死在这个破地方了。”郑玄感觉力气一瞬间耗尽了,黑雾,扩张,合围,无边无际的黑雾从西而来,如今却阻隔了东边,南北两个方向必然也是死路一条,原来逃跑只是无谓的挣扎——想到那干枯的手臂,消失的人,攒动的头颅,只有被它吞噬这一条路了吗? “哥哥,你······”郑一想去拉他的手,她有些害怕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啊!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可啊!我就是嫌你烦才跑掉的啊!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死都跟我死一起吗!我······一个人死就够了啊!”郑玄没去理会那颤抖伸来的小手,用力扣着粗砺的沙土地,歇斯底里的胡乱叫喊着,声音里压抑不住终于露出了哭腔。 郑一不敢作声,不安的看着他。 果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由近到远又由远及近,去时身后跟着人群嘈杂慌乱的叫喊,回来时跟着的却是绝望的诅咒和无助的抽泣,郑玄抬眼扫视一圈,所有人都像丢了魂似的。黑雾越来越近,出路已经堵死,没人敢再尝试闯进黑雾,人群已经少了一小半,莽撞的例子就在眼前。 黑脸班长弃了车,反正出不去,车也没什么用处,走到镇子的碾子旁坐下,拄着枪管发呆,除了两个小兵,没人跟着他,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挤在一起,男人的咒骂声,妇孺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老黄也回来了,跟着他的都是追不上年轻人的老弱,人倒是没少,只是一样满脸灰暗,结果可想而知。拄着拐杖的老头子们迎风欲倒,浑浊的眼望着路对面的年轻人们,老泪纵横。 老黄在班长身边坐下,沉默着,卷了根烟,刚点上被班长抢了过去,阴沉着脸一口吸了半根。老黄没说话,又卷了两根递给两个小兵,两个后生垂头丧气地蹲在班长身边抽,被老旱烟呛得直咳嗽。老黄给自己卷了根,哆嗦着,吧嗒吧嗒嘴抽起来,低头掸掸尘土飞扬的老旧警服,抚摸着一枚国徽,没敢抬头看谁。 死一般的压抑。 一群青皮簇拥着那个光头大汉在人群中站了起来,十分显眼,郑一看了那边一眼,有些害怕,扯了扯郑玄的衣角。“走,离这远点。”郑玄凶巴巴的低吼,郑一委屈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还是倔强的攥紧了他的衣角不撒手。 光头他们之前躲在妇孺中间没人注意,现在站在一起才发现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扔在地上叮当作响,洒落不少财物。那些青皮在光头的指挥下开始推搡旁边的人,一开始只是激起小小的骚动,直到每个青皮都在几个妇孺身后站定,掏出了藏在腰间的刀子,人群才混乱了起来,而这时男人们才发现自己在骚乱中被推搡开,已经不能及时救援家人。 老黄和几个当兵的方才心情沉重,没有发觉,此时悔恨不能自已,黑脸班长跳起来提枪扣住扳机,紧握枪托的手青筋暴起,然而却不敢妄动,阻止了手下小兵的莽撞,冷冷盯着那些青皮和他们手里的刀子。 光头躲在妇孺身后指挥青皮们把女人们推搡着排成一圈,这才探出头对着班长和老黄他们喊,“老黄头,还有那个黑脸丘八给老子听好了!现在所有婆娘娃娃都在刀子口底下,你们动一动,她们后心窝就多个透明窟窿!” “你想怎么样?”班长盯着光头疯狂的眼睛,不由的踏前了一步。 “你他娘听不懂人话吗,把老子说话当放屁?!”光头揪住一个丰腴女人的头发,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老子说了,只要你们动一动,老子就——” “噗”,刀子狠狠扎进了女人的后背,心肺之血喷溅而出,淋了光头一身,他舔了舔脸上的鲜血,面目狰狞。 “老子就杀人立威!” 光头舔着从鼻尖滴下的鲜血,咧嘴一笑,如同恶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结束? 心脏渐渐停止跳动,向无力的身体各处输送血液的最后努力,不过是让喷涌的血泉更加鲜艳,女人瘫软在地,两只手徒劳地抽搐着想要抓住什么,扣在土里的指甲塞满砂砾,却没有人回应她伸出的手。 郑玄看得分明,那正是之前被留着莫西干头的青皮侮辱的丰腴女人,那个得不到丈夫保护的可怜女人,而此刻,她的男人正胆怯的向人群后退缩,迅速不见了踪影。 可耻!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被女人依靠?!郑玄气的牙根痒痒,如果自己是自己笔下的主角,这时候应该怎么做?郑玄暗暗捏紧了拳头,想要起身。 “哥哥······”郑一颤抖着拉住他,感觉到身边紧紧拽着自己的手,郑玄用力想甩开, “走啊!”郑玄的声音有些粗暴。 然而那只小手还是那么倔强,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郑玄身上。郑玄本想推开她,却又伸不出手,看着她怕的发抖,却咬着嘴唇不肯撒手的模样,郑玄脑子里只剩下不舍和心疼。 此时场中安静可怕,轻风掠过如同耳畔鸣锣,所有人紧张的僵持着。 班长眼角的青筋抽动着,怒视着光头,枪口几次抬起又放下。 光头看着犹豫不决的枪口,不屑一笑,缩回内圈,一帮青皮见他一身鲜血狞笑可怖,不由都有些畏缩。“瞅瞅你们这怂样,不就杀个人吗,老子走南闯北人命没少背,不也毛都没少一根?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当哥哥的肯定让你们爽够了再死,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舔舔嘴角的血迹,光头喊道:“听好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有多远退多远,别让我看到你们,靠近一步捅死你婆娘,靠近两步捅死你娃娃!都是要死的人,婆娘借老子兄弟们爽爽吃不了多大的亏,想过来捣乱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家伙······” 有人开始退却了,似乎是躲到看不见人的地方。班长横了他们一眼,枪口依然指着光头喊声响起的方位,其余的人则望着班长他们,哀求着,寄希望于此。 “他娘的,混账丘八我数十个数,再让我看到你,过一秒捅死一个!1——” “嘭”,一声枪响,所有人一震,那个脾气暴的娃娃兵“嗬嗬”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盯着光头,手指还扣着扳机,撞针“嗒嗒”响着——没子弹了。只可惜没打中光头,边上一个青皮肩头中弹在人堆里打滚。 “干你娘!想杀老子!给我捅!”光头被激怒了,这次青皮们中间有人举起了刀。 “不要!”班长颤抖的怒吼。然而一蓬血花还是高高冲起,在黑雾的背景下依然那么红的刺眼。 “滚不滚!?” 班长铁塔一样的汉子,此时有些颓然,退了一步——退了一步,气势就泄了,越退越远。 “哈哈,那么硬气给谁看,还不是个孬货,还是老处男呢吧?只要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老子可以赏你个玩剩下的哈哈哈哈······”光头看出男人们的退却,越发得意,鲜血黏着的脸上浮现讥讽。 班长掩面而去,拉走了想拼个死活的娃娃兵,老黄和独臂通信兵跟在后面。没了主心骨的男人们尾随而去。 郑一拉着郑玄想跟上去,身后光头却又一次喊道,“慢着,你不能走!”满面鲜血的光头割肉一样的视线在郑一充满青春活力的胸臀游走,“这群残花败柳加起来都抵不上你一个啊,妹子,赶紧过来让老子疼疼你!” 那恐怖的面容和手中滴血的刀刃吓得郑一拽着郑玄想跑,可郑玄却一把推开了她,低吼道:“滚!离我越远越好!” 郑一愣住了,满心欢喜的来寻哥哥,却遭遇了一系列的慌急和恐怖,始终不曾流下的眼泪这一刻在脸上肆虐。郑玄恶狠狠的推开她,眼神是她从没见过的决绝,她捂着脸跑掉了。 “艹,给我回来!刺儿头,是你支的招儿,你赶紧把她给我抓回来!”光头推出来一个瘦猴,正是之前踩到郑一的那个莫西干头。 莫西干头追过来,跑到郑玄身边时想起了那一脚,凑过来想还回去,却突然身子一轻,已经被人夹在了怀里。莫西干头眼睛一花,身体受制动弹不得,才反应过来被郑玄勒住,正欲挣扎,眼前出现了一双充血圆瞪的眼睛,“想欺负她?先问问我这个当哥哥的!” 郑玄夺过莫西干头手里的短刀,抵在他心窝。 “我我我我,不要杀我啊——老大救我!”莫西干头挣扎着向光头那边叫着。“老大快救救——” “咔嚓” 随着肋骨清脆的断裂声,声音戛然而止。郑玄瞥了一眼破口大骂的光头,回头望向跑远的郑一,她捂着脸,还好没有回头。从莫西干头心口猛力拔出短刀,鲜血随之喷涌而出,在干燥的空气中泼洒,淋在郑玄脸上几滴。 “真恶心。”郑玄甩甩短刀,背对着青皮们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后向那个包围圈走去。“反正注定会死在这里,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在生命结束之前一定要勇敢一回!既然其他人不敢犯险,那就由我来做一回英雄!” 郑玄向人群冲去。 “对不起,爸妈,我没有保护好妹妹,但是就算一定要死,我也会死在她前面。”低吼着,郑玄越跑越快,双目森然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紧盯每一个刀尖染血的青皮。 “艹,你别过来,再靠近我杀人了!”一个青皮露怯地喊着。 “怂包,他只有一个人,老子们十几号,怕个球?上,给我剁了他!”光头一巴掌扇在那青皮脑袋上发号施令。 十几号人一拥而上,谁料郑玄一声大喊,“就是现在,快跑!” 回头一看身后的刀子没了,怕的要命的女人们抓着孩子就跑,四散奔逃。光头怒火中烧,大吼一声转身正要去抓反应慢跑在后面的,背上已“呲”的挨了一刀,连忙躲闪,然而郑玄如影随形,只盯着他一个,像饿虎一样扑来。 “噗”,被郑玄一刀扎在肩膀,光头疼的一声怒吼,抓紧了郑玄握刀的手,“快!快给我剁碎了他!” 反应过来的青皮们纷纷扑来,几把尖刀先后扎在郑玄后背上,噗噗作响,光头露出狞笑,等着看郑玄濒死的绝望表情。“小崽子敢捅你苟爷爷······”然而他说不下去了,郑玄那赤红的森然双眼依然紧盯着他,没被控住的另一只手却从腋下抽出一根一搾多长的尖细金属物,全力刺进光头的咽喉。 “嗬······嗬——你,怎么——” 郑玄身子晃了晃,伏在光头耳边,“我就是赌······嘿嘿,赌他们这几刀,时间,够我插了你这个首恶——” 身体无力瘫倒,有些发黑的眼中看到自己吃饭用的不锈钢筷子整个没入光头的咽喉,断绝他的呼吸,而那群被光头聚起来的青皮此时慌乱无措,估计准备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郑玄得意地笑了笑,“呵呵,俗套的英雄,”又看了看糊着黑红血浆的手,“杀人真他娘是个恶心的事儿。” 乱刀即将加身,郑玄却听到一片怒骂,费力睁眼去看,昏暗的视线里,镇里男人们在黑脸班长几人带领下冲来,几十人手中都高举着着铁棒,草叉之类,叫骂着将青皮们淹没,更有悍勇的挥舞着重量惊人的铡刀如同疯魔。 “什么啊,原来是拿家伙去了。”耳边一片嘈杂,郑玄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泛起微笑——果然,即使最平凡渺小的人,也不会缺少捍卫自己最后尊严的勇气啊。 “王八蛋!老子最恨用人质要挟我!早该一枪毙了你个龟儿子!”班长和两个娃娃兵的声音。 “光头苟呢?死了?干你娘咧!干你娘咧!”老黄的声音。 “二五仔······白,白眼狼,一拐敲死你个兔崽子。”不知道哪个老爷爷的声音。 ······ 一切声音平息了下来,万籁俱寂,只有耳边呜咽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呻吟。 郑玄努力睁开被血黏住的眼皮,身边的人和尸体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渊如墨海的雾气,在郑玄身边起伏,似乎犹豫不前,又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密密麻麻的灰色雾气形成的人头在其中盘旋,郑玄看到了很多眼熟的面孔,比如铁塔一样的班长,两个娃娃兵,老黄,那个依稀记得长相的牧人,甚至还有被他亲手杀死的莫西干头和光头大汉,所有人的面容不管是严肃还是懦弱还是猥琐,此刻都千篇一律是痛苦的表情,眉眼扭曲着。不知是不是丧身其中的人的魂魄,咧着嘴,发出像风声又像呻吟的尖啸,与郑玄近在咫尺。 “一一·······”郑玄环顾,苦笑,所有人都在雾里了吧,估计她······她又能逃到哪去呢······ “我怎么还没死,我应该死在一一前面的。”郑玄挣扎坐起,摸摸自己的后背,伤口不怎么疼了,也没有多少鲜血,很奇怪。“雾里的鬼东西,我猜你是有意识的,如果是就赶紧滚出来!杀了我吧,她还等着我呢!” 雾气随着郑玄的话浮动了一下,瞬间翻涌了起来。 墨汁一样的雾气凝聚收缩,一张张人面被吸引进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成为实体的一部分。终于,雾气散去了,天空却依然黑暗——一道巨大的黑影盘旋直立数十上百米,遮住了阳光和天空。似狼似狗的脑袋,蛇一样的身躯,果然是那个怪物,只是如今变化太大,蛇身长似盘旋堆积的山脉,头颅大如高原上的月亮,一对烘炉一样燃着火焰的巨大暗红眼睛俯视着郑玄。 郑玄吓了一跳,这体积变化也太大了吧,还想着给它一下呢,无语的把手里藏的不锈钢筷子掷向那山岭般的巨大身躯,影都没有,跟往大海里滴了一滴水似的。 郑玄无力地朝天边那阴影比了个中指,“狗头蛇尾的杂种,老子不想活了,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赶紧吃了我!” 被它吃了,应该就能和那些漂浮的人脸到一起了吧,大概就能找到郑一了,就能好好哄哄她了吧。 天空中的巨大头颅缓缓开口,声震四野,如同雷鸣在耳畔炸响——“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怎么吃不了你?” 郑玄被震得七荤八素,你t叫我怪物?还有吃不了是什么意思,你吃得了所有人,就是不吃我,故意让我和她永世分离吗? “王八蛋一ъщпr!你这怪物给我吃了我!” 似乎被激怒了,那怪物围着郑玄盘旋一圈,迟疑片刻,轮船一样的头砸了下来,巨大的血口张开,如幽深黑洞覆盖了郑玄,像一头巨鲸吞下一粒浮游。破碎的土石在身边四溅,把郑玄包裹,挤压着郑玄的身体,阵阵剧痛。郑玄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不知在何时曾经历过。 房屋在柱子一样的长牙下轰隆隆作响的崩塌,巨口合拢,吞没了郑玄眼前最后一丝光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新生? “啊——” 从黑暗中醒来,东方既白,寒月稀微,窗外的鸣虫不疾不徐的吟唱着,和隔壁时有时无的鼾声混成安宁清晨的交响。似乎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没什么变化,郑玄摸了摸身上盖着的麻布和兽皮缝制的被子,双眼一时间呆滞混沌,滴血的刀刃,吞噬一切的黑雾,骇人的怪物以及那个依赖自己的女孩,这些是梦吗? 不!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妹妹,她的音容笑貌如此清晰的存在脑海,那二十年来生长及至死亡的记忆同样铭记于心,怎么可能是一场迷梦?郑玄用力摇了摇头,双眼恢复清澈精神。 “我是郑玄,你······也是郑玄。”郑玄低头审视自己的手脚,本应是成年男性的身体此时明显还未长成,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脑海中不断与郑玄纠缠的一段破碎模糊的记忆让他渐渐明白了处境——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郑玄,无父无母在叔叔的照料下长大,自幼不知为何神智受损,大脑功能更是不断退化,最终在今日突然死亡,只留下一点朦胧的记忆,而郑玄竟然逃脱了被黑雾化成的怪物吞噬灵魂的命运,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肉身。 “穿越吗?还真有这种事······”郑玄心中五味杂陈,死而复生应该喜悦,然而这里还是地球吗?即使穿越重生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父母吗?更不用说郑一······ 郑玄翻身下床,四下看去,一间简陋的土屋,虽然干爽却略显局促,除了一张粗糙的小床只剩夯土的地面,也放不下更多东西。床头摆着一个灰扑扑的泥人,身穿古服,衣着发饰皆是精雕细琢,端庄华贵,虽能看出性别是女子,脸部却是光秃秃没有五官,看不出到底捏的是什么人。 如此,这具身体上一个主人关于这简陋小屋的十余年经历渐渐被郑玄回想起来,这屋中的简陋木门c破旧窗棂也同样感觉熟悉,尤其是这个小小的泥人,记得小时候还算清醒的“他”问叔叔,自己的父母是谁,叔叔没说,过了几天送给他这个一掌高的泥人,告诉郑玄这就是他的母亲,关于他的父亲则没有多说。小时候的郑玄把它当成了宝贝,虽然看不出面目,却仍是无父无母被叔叔养大的他心里唯一的寄托。 叔叔······那一段混沌的记忆里似乎只记得这么一个人,相依为命,也实在可怜,郑玄不由同情起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多谢你,但愿你来世不必再经受这样的苦难,作为回报,我就替你报答你叔叔的养育之恩吧。” 郑玄推开小小的木门,走进堂屋,一张破桌两个板凳,角落里从裂缝露出明灭余火的黄土灶台,就是全部的家当了。正对着屋门,一张大一些的木床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呼呼大睡,时断时续的打着呼噜。床下散落着一点菜渣,两个酒杯,残酒淋漓。门上一个虫蛀的小洞里钻进阵阵清早的寒风,吹着哨子,吹过狭小而空旷的堂屋,尘土在地上打起旋儿。 郑玄打了个激灵,双眼变得混沌呆滞。床上的男人哼了一声,身子往里缩了缩,郑玄把中年男人盖着的麻布掖了掖,想了想,又回去取来自己盖的被子,盖在男人身上,然后蹲在一边出神,脑子里两段记忆仍在纠缠。 簌簌响声传来,一抬头,中年男人正打了个哈欠,眯起糊着眼屎的眼睛看着郑玄,“怎么起来了?再去睡会儿,”一张口,酒气未消,“今天无日无月,诸事不利,得在家猫一整天呢。” “叔,我还有亲人吗?”郑玄问道。 “啥?” “我感觉脑子里多了好多记忆,好像见到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不知道是不是······”郑玄走着神,随口说着。 原本懒散躺在床上的男人在一瞬间紧绷身体一跃而起,朦胧的双眼此刻精光迸发,隐隐流露一丝杀气。伸手一揽已将郑玄制住,力量恰到好处,郑玄甚至仍在发呆没有回神。幽幽清光透出他的左掌,在眼前一抹而过,男人的双眼浮现两个繁复符号,璀璨的光芒直射进郑玄正在走神的双眼,似乎是直接照进了他的灵魂。 小心的审视良久,清光逐渐黯淡,男人放开郑玄,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喃喃道:“神魂无暇,看来不是被哪个老不死的夺了肉身,可是怎么说话流利了······哪来的妹妹······” 郑玄惊醒,“叔,怎么了?” “没什么,你小子发什么癔症,吓你叔我一跳。”男人一边躺回床上一边横了郑玄一眼。 “不是癔症······可能就是个梦吧,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脑子不好使,叔,我想出去走走。” “今天日子不好,不行。”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回屋老实睡觉。”说着打了个哈欠,好像又要睡着了。 “哦。”郑玄百无聊赖的回到小屋,趴在窗口。天虽然亮了,一轮淡红色的月亮远不可及,淡的看不见了,太阳却还是没有升起,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阴沉的仿佛压在人心头的一块铅饼,让人憋闷。还真是无日无月,只是不知道诸事不利是什么意思,只记得从前也有过这样怪天气,叔叔也是这样不许自己出屋。 堂屋,灶里的余烬发出最后的光热,噼啪响着燃尽了,木床上的男人懈怠地躺着,似乎睡熟,眼睛却是清醒的盯着蛛网连绵的屋顶,静静感知着郑玄的举动,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后,男人彻底放下心来。等到郑玄的神魂彻底安静下来,男人确定他睡着了,这才翻身下床,挥手在黄土灶前扇了扇,炉火跳跃着燃了起来,驱散小屋里的寒气。 男人轻手轻脚的推开木门,弹了弹手指,几道流光没入小屋周围地下,破陋的小屋扭曲了几下,消失在草木之间。 走向空旷的荒野,男人抬头看了看天,灰沉沉的天空扭曲流动,裂开道道漆黑破碎的空间缝隙,一片猩红的眼睛从中亮起,仇恨的目光剑刃般刺向旷野里孑然独立的渺小生物,天穹之中回荡起阵阵低吼。 男人打了个哈欠,懒散的揉着肚子,朝天空勾了勾手指。“快点,爷赶着回家做饭。” ······ 沉睡之中,耳边不时有断断续续的轰隆声,身下还能隐约感觉到床在震颤,“呼——”郑玄惊醒,双眼恢复了清明。方才见到叔叔,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竟然爆发,控制了郑玄的行动,与叔叔说了最后的几句话,然而还未告别,便耗尽了仅有的一点力量,烟消云散。 从此,这具身体是郑玄,不再是“郑玄”。 从窗户望出去,黑漆漆一片之中点点星芒闪烁,仿佛置身宇宙太空。郑玄惊异莫名,正想去外面一探究竟,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眼前一花,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拦在他身前,门外的虚空与繁星淡去,蓬蒿野草,一条小径,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叔,你不是说今天必须在家不能出去吗?”难道刚才是幻觉?郑玄心想。 “哦,我这不是怕你饿吗,出去买了点吃食。”男人摇了摇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袋子,里面颗颗暗红色的珠子明灭不定。 “这是吃的?怎么像珠子?” “对啊,城里的丸子做的好看,就这样,你小时候不是吃过吗?”男人打着哈哈。 “我吃过?不记得了······叔,你出去时听到什么了吗,轰隆隆的响,地都在抖。”郑玄伸手捏了捏袋子里暗红色的“丸子”,软软的好像确实是肉做的,但是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光,好奇怪。 “没听到啊,什么声音?你一定是幻听了,别想了赶紧洗手吃丸子吧。”说着男人故作镇定的走到黄土灶边翻找碗筷,偷偷吐了口气。 郑玄此时已不再是那个神智时常不清醒的少年了,虽然他感激这具肉身挽救了自己的性命,想要替他继续陪伴叔叔,但他感觉到了叔叔好像瞒着点什么,可又问不出来,只好作罢去洗手。 身后男人偷偷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边洗着碗边嘀咕,“没道理啊,隔着一片虚空,怎么可能听到声响······竟然还把他吵醒了,他要是再问该怎么解释呢?难道只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如梦 郑玄洗了手回来,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盘子,盛着那些“丸子”,几个干巴巴的馍馍,一人一碗清汤寡水的菜汤。郑玄没去看正襟危坐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叔叔,坐下夹了一个“丸子”尝了尝,入口绵柔,像肉的筋道口感又有些像糯米的黏软,虽说卖相古怪,味道却是惊人的香浓鲜美。一咽下去,肚子里升起阵阵暖流淌遍全身,似乎一瞬间耳中清晰眼前明亮,实在舒服,郑玄伸筷子又夹了一个。 看叔叔还是挺直腰板盯着自己看,郑玄疑惑道,“叔,你怎么不动筷子啊。” “哦,没事······你喝点儿不?”叔叔一脸尴尬地搓着手。 “酒昨天好像都被你喝光了吧” “你怎么会记得——啊!是哈······那个,你没别的要问了吧?” “没啊,不过这东西挺好吃的,倒是好奇怎么做出来的。”郑玄又吃了一个“丸子”,顿时感觉通体舒泰。 “呃——就那么做呗,我也不清楚。”叔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去夹盘中干巴巴的馍。 “明天我可以出去走走吗?”郑玄随口问道,他很想去周围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行!”叔叔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清脆的一声响,“我不是说过不许出去吗?”他的眼神有些严厉。 似乎生怕对郑玄太凶了,叔叔又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说过了吗,外面太危险,好多坏人在外面转来转去抓小孩儿,出去乱跑万一被人抓走卖掉怎么办,在叔身边叔才能保护好你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叔怎么对得起你的娘亲啊······” 怎么跟吓唬不听话小孩儿似的······郑玄心下腹诽,越发觉得叔叔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叔,我都快满十六岁了,都要承担法律责任了还不能自由行动吗?” “什么法······任?”叔叔楞了一下,“不管!······不管,反正你不能乱跑。” 管我像管五岁孩子一样······郑玄无奈,“我不乱跑啊——附近有座城来着吧,长这么大我记得还从没去过,我想进城看看。” “嗯······那个,我明天有活要干,你得在家帮我。”郑玄明显看出叔叔眼神飘忽不定。 “那后天——” “后天也有活!” 郑玄只好闭嘴,怎么说都没用,都开始耍无赖了还能怎么办。这个叔叔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没什么印象了,残存的记忆支离破碎,总有些不清不楚。 看到郑玄低头喝汤不再说话,叔叔吁了口气,挠挠鼻子掩饰尴尬。 “我吃饱了。”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郑玄不想再吃。叔叔如遇大赦,赶紧把郑玄撵回小房间,“吃饱了就快去睡吧,什么时候躺在床上也能看到漫天星斗再说。” 躺床上看星星?那是什么意思?“吃了就睡,都快成猪了,实在睡不着了。”郑玄抱怨道。“再说我刚才看到窗户外面好多星星了。” 呵呵赔笑的叔叔楞了一下,有些紧张,忙把郑玄推进了屋子,“睡不着就躺着嘛,陪你娘说说话。”看着郑玄进了自己房间,叔叔忙殷勤地帮他关好木门,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嘟囔着,“这孩子怎么好像变聪明了?话都说的流利了,可是,好麻烦啊——” 郑玄回屋后,坐在床上,实在不能再睡了,无聊的想找点事做——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在地球时,自己是个网络写手,整天坐在电脑前忙于码字,虽然枯燥,可也比现在待在屋子里发呆充实多了。或许从前的“自己”就是蜗居太久了,脑子发育跟不上,所以此前十余年的成长经历在脑海里朦朦胧胧,竟然只有一个笼统的印象,反而没有梦里的二十年生活那般历历在目铭记于心。 郑玄回想记忆里“自己”小时候还是被允许在附近玩耍的,近日这个叔叔却连屋都不让自己出,要说是把郑玄死死的看管起来,却又低声下气撒泼耍赖的,似乎生怕对他太严厉了,实在是让人不解。念及此处,郑玄突然想到了可以消遣的事,就是偷偷观察一下叔叔到底有什么古怪。 趴在木门边听了听,没什么声音,上下扫视一番,终于在贴近地面处的门上找到了一个裂缝,郑玄半跪半趴着,歪着脑袋凑近那条缝隙向堂屋里窥去。 叔叔正呆呆地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个泥人喃喃自语,听不清楚,郑玄仔细看那泥人,衣着装饰的刻画简单至极,像是孩童随手捏成,面部却精致生动,用心之极,虽然看不清具体,却也一眼就能看出雕刻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郑玄没来由想到了自己儿时吵着要娘亲要来的那个泥偶,也就是叔叔口中郑玄的“娘”。回头看去,自己枕边的泥人衣装精美之极,面容却是一团模糊。若是把自己的泥人截下身体,与叔叔怀中泥人的头部结合,岂不就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美人像?郑玄感觉自己发现疑点,十分兴奋,又扯着耳朵去努力偷听叔叔的自言自语。 “妍,我该怎么办呢······玄儿好像突然开窍了,我应该高兴的······可是孩子更难带了······” 终于听清了一句,可是信息量有点多,在另一段记忆里写小说的本能让郑玄脑洞大开,瞬间脑补出无数狗血的可能性。正自揣测,叔叔手中泥偶瞬间消失无踪,还没看清动作,他已长身而起,站在了窗边。郑玄一个激灵,以为偷窥被发觉,本想爬上床装睡,却发现叔叔并没有注意自己,而是望向窗外,神情凝重的注视着什么。郑玄好奇,起身也从自己房里的小窗向外看去。 天空中还是无日无月,灰沉沉一片,让人不知时辰,此时却有无数道幽深的裂缝正在张开,暗红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像盏盏提在死神手中的灯笼飘荡高空,竟是一双双眼睛,宣泄着恶意和仇恨。“轰隆隆——”伴随声震四野的震动,无尽的红芒撕裂了灰暗,如同双日横空般压迫人心,却又冰冷阴沉令人恐惧,一双广阔无朋的眼睛在虚空中睁开,暗红的目光刹那之间占据一切,似乎上下开合间,便可横跨一国之地,漫天的“灯笼”遭到不可抗力的压迫,四散退却,包围着那挤满整个天穹的巨眼,齐齐向下,轻蔑的审视着旷野中孤零零的小屋,将屋顶的茅草染成一片惨淡的红色,如浸鲜血。 “叛逆者,杀之!勾结者,株连!”威严如洪钟的声音震动天宇,宣告的却是无情的裁决,“此乃天罚!” 郑玄感受不到无尽的威压,却深切的体会到了来自种族根源的恐惧,被那挤满天穹的巨眼余光一瞥,他僵立在地,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汗出如雨,却不能动一动指头,只能呆滞的看着那无尽渊海般深邃的眼睛,神魂直欲被抽离肉体,沉沦其中。 眼中的大恐怖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叔叔冰封般严肃的面容,背对着天空中的森然巨眼,张开双臂,挡住了所有令郑玄恐惧的视线。郑玄顿时解脱,颓然跪坐在地,似乎浑身的力气都流逝无踪,吃力的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挡在身前,此时在他眼中无比伟岸的身影。 叔叔冰冷的面容瞬间融化,温和一笑,声音依然那样殷勤的有些低声下气,“玄儿,你不是想去城里看看吗,不拦你了,我送你去。” 随着他伸掌在郑玄眼前拂过,天旋地转,暴烈的狂风让郑玄睁不开眼。待到风息,眼前不见了灰暗的天空和恐怖的巨眼,只有碧空如洗,旭日高悬,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着,在车水马龙的街市间流动。郑玄茫然地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荒芜的原野c熟悉的小屋,还有叔叔,都消失无踪,恍如一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冲突 人如潮水,来去起伏,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广厦千间,雕梁画栋,却没有一处可以栖身。如同从高崖上的巢中坠落的雏鸟,羽翼未丰,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眼前却不是广阔天空,只有嶙峋礁石,只有恐惧。 这就是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怖吗?实在是不可思议,如同做梦,看起来平凡甚至潦倒的叔叔经如同鬼神。只是在郑玄眼前挥了挥手,他竟如穿梭世界,叔叔,家,最后时刻那留给郑玄无尽恐怖的巨眼,都消失无踪,只留下郑玄在陌生的环境中孤身一人,茫然惶惑。 郑玄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四周亭台华厦林立,行人皆身着古服,与自幼相伴的泥偶风格相似,以在地球积累的认知判断,像是回到了秦汉之时,然而亲身生活在这个世界十余年的郑玄实际上却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自己身居什么样的国度,什么样的社会,要怎么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活下去,怎么找到叔叔,找到家,都还是未知。 郑玄想去问一问路上的行人,这座城市是哪里,至于如何回到那片荒野,找到那座小屋,却还没有任何头绪。 “这位大哥,请问——”郑玄叫住一个高冠古服腰悬长剑的青年。 “嗤!下贱之人安敢与我称兄道弟!”那青年横了郑玄一眼,呵斥道。 下贱之人?郑玄低头瞅瞅自己身上披的麻布,又看了看他穿着的麻衣,穿的都是麻制,“你凭什么说我就是下贱之人!”郑玄面有愠怒之色。 “披头跣足,衣衫破烂,如同化外野人,不是下贱之人便是逃战乱民。”青年一脸轻蔑。 说老子贱人没收拾你,还敢说老子是野人?“你算老几敢这么说!”斜眼看着那青年晃悠的高高古冠,郑玄感觉手很痒,暗暗攥紧了拳头。 “鄙陋之人竟敢出言不逊,你可知我乃州院弟子,未来主君身边的红人!到时一言可决断万人生死,难道还断不了你一个化外野人的死活!” “这不是杨兄吗!候你多时不至,怎么竟和一个贱奴聊得火热?有道是物以类聚——”郑玄刚想揪脖领子给那王八蛋一通乱捶,一个身着与他同样的冠服的青年突兀开口,从旁插入。虽是同样衣着,细小之处的环佩剑饰却暗示着身家富贵,气度自然与一身麻袍洗的发白的寒酸之辈不同,清摇羽扇似是翩翩公子,只是一脸讥讽笑意让郑玄觉得他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那姓杨的所谓“州院弟子”眼中含怒,却没有发作,略一思忖道:“原来是黄兄,有礼了······只是一介凡人与我搭话,虽身份不同,我等毕竟得先贤教诲,我自当耐心对待。” “果真如此?我怎么好像听闻杨兄要断人死活来着。”后来的姓黄之人瞥了郑玄一眼,眼露鄙夷,还是把矛头对准姓杨的。 那姓杨的羞色一闪而过,好整以暇道:“这凡人如此困窘,一看便知没有生计,所以想给他个活路,我等学的是苍生大计,正该始自这小人物——不过既然众位久等,我们还是快快走吧。”匆匆说罢,也不等他的黄兄再张嘴,扭头率先离去,背影有些僵硬。 那姓黄的看着他气的发抖的背影,满意的笑了,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了郑玄,回头一看,郑玄正一声不吭盯着姓杨的后背磨牙。李姓书生嫌恶的皱了皱眉,随手一甩,两枚铜板叮当作响滚到郑玄脚下,“大爷心情好,赏你了。” 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人,郑玄恨得牙根痒痒,一个个道貌岸然自说自话,那眼神却总是看牲畜一样看自己,还什么先贤教诲,苍生大计?屁! 犹豫的看了看脚下两枚铜板,本想踢到一边去,可又想起自己身无长物,不由纠结无奈。郑玄试着换个人打听,可路人要么吃了苍蝇般一脸恶心的掩面而去,要么一脸怒容的高声喝骂,似乎生怕被人和郑玄混为一谈。不就是穿的破了点吗,郑玄实在郁闷,不管什么样的世界,这点都一样啊。 天色渐暗,还是连身处何地都没问到,郑玄腹中空空,可转了一圈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蹲在人迹渐少的路边心里憋屈。 正一筹莫展之际,“哒哒”,一根竹棍在郑玄眼前地上点了点,抬头看去,两个同样一身破烂麻布的老人看着郑玄一脸和善。 “小子,怎么一个人蹲在路边,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郑玄看两人面容苍老,颤颤巍巍,加之破天荒遇到有人流露善意,丝毫没提起戒心,“两位老伯,我与家人失散了,不知道这是哪里,饿着肚子连饭都吃不上,请老人家帮我指个路。” 那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摇晃着破麻衣和手里的竹棍道:“呀,那可真是可怜,不过遇到我们就好了,你看,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破落之人,自会相助与你,走吧,跟我们走,找个容身之所。” 说着两人把郑玄扶起来,指了个方向,说要带郑玄去他们栖身之处。 一路上,郑玄与两人攀谈,终于了解到了一些如今的境况。郑玄身处的这座城叫西林城,乃是西境首府,镇西封国的中心,世家徐家的领地,而封国这个称呼也让郑玄好奇,细问才知道,封国,便是受封之国,乃是上天封赏徐家建国之权,镇守西境,而镇西封国地跨百万里,也只是大陆上众多封国之一,据说向东还有无数封国存在,大地辽阔无边,有人穷尽一生去探索也不过走到临近封国的边界罢了。 上天授予什么的,郑玄不以为意,大抵不过是统治者搞出来的君权神授之类的噱头,但是听到坐拥百万里广袤疆域的镇西国也才是无数封国之一,不过世界一角,郑玄有些担忧,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大吗?如果是真的,自己找到家,找到唯一的亲人的机会岂非渺茫? 郑玄尝试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家,那座小土屋,那片荒凉的原野,甚至草木的形状,想了想,连有时候天会变成一片灰色这一条也加上了。得到的答案却是两个老头哭笑不得的嘲笑,“小子,你急的脑子傻掉了吧,按你说的那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地,这样的地方哪里没有,怎么可能找的到嘛。” 想想也是,叔叔说是把自己送到自己记忆里“附近的城”,可是如今得知这世界地域广袤超出想象,哪里敢肯定这“附近”是多近,又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上的近?也不知叔叔如今怎样,还能否再见,虽然与叔叔一起生活的记忆混沌不清,想不起太多重要的往事,可哪怕在名义上他也是郑玄唯一的亲人,突然天各一方,不知何时团聚,实在难过。 郑玄心情郁闷的想着这些,一路不再出声。 “到了。”身前带路的一个老人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小屋前,打断了郑玄的神游。 没等郑玄抬头仔细打量这里环境,身后一股大力推来,他已被推进了小屋里,两个老头左右将他架起,听到身后锁门声,郑玄紧张起来,挣扎之下却摆脱不了,才发觉两个看起来颤巍巍的老头竟是双臂壮实,肌肉有力,哪里是残年老者该有的力气。 郑玄用力一抖,别住其中一人的胳膊,一甩头撞在他的下颌撞得他一个趔趄,郑玄得以摆脱一只手,正欲回身解决另一个,后脑已是狠狠的挨了一下,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栽倒在地。郑玄努力想稳住身形,胸腹处又是挨了疾风骤雨似的一通猛击,疼的他蜷缩着直不起身。 “杨······公子,这小子老实着呢,轻易就骗过来了。”放倒郑玄的老头粗声粗气道,声音不再苍老,分明是壮年样子,面目也不再慈祥,恶意的笑着。 “很好。”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郑玄前方响起,郑玄忍着肋骨的疼痛撑起双肘,抬头去看。高冠麻袍,手扶长剑,竟然是那个姓杨的“州院弟子”,此刻用鼻孔看着郑玄,用力握着剑柄的手指捏的发白,眼睛里满是怨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囚徒 两人简短的对话已经让郑玄明白了处境,这是被人阴了!心头暗恨自己大意,可是却又十分不解,自己招惹到这些人了吗?白天里虽和这姓杨的有过争端,可明明是自己吃亏,被人骂卑贱,被人看牲畜一样的蔑视不说,如今又把自己抓住,到底还想怎样? “你还想干什么,我就是想问个路,刨你家祖坟了!?” “干什么?只因多与你这下贱之人言语两句,害的我被那群富家子讥笑,丢尽颜面,难道我不该让你这猪猡付出代价吗!”见郑玄受制于人还敢嚣张,姓杨的气的脸都扭曲了,摘下腰间长剑,连鞘抽在郑玄脸上,留下一条狭长的红肿印记。 “你大爷的,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家笑话你,你找人家去啊,欺负老子算什么本事!”郑玄吐了口嘴里的污血,斜眼看着那姓杨的。 “你这等下贱之人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给我往死里打!”似乎被郑玄的眼神刺激到了,又是狠狠一剑鞘,同时令两个伪装成老头的同伙下手。 拳脚雨点一样落在郑玄背上,打的他一阵抽搐,却还是死硬的抬头,不屑的盯着那姓杨的,“姓黄的说的没错,果然物以类聚——噗,”郑玄吐了口血,“人以群分,嘴边说着我是下贱之人,身边却跟着两个一样破衣烂衫的下贱之人,老子就不信你能高贵到哪去!” 姓杨的气的眼睛发红,“你,你给我把头低下!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又是一剑鞘。“都只会用那种该死的眼神看我,你们懂什么!我可是落难乞丐群中的王子,从这些贱人之中超拔而出成为书院弟子就是明证,如果不是像我一样受上天眷顾谁能做到?总有一天我会进入徐家,受到镇西王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之人!到时还有谁敢把我与这些贱人相提并论!” 郑玄明显感觉到背上雨点似的拳脚停顿了一下,古怪的笑了笑。原来如此,这家伙心向荣华进入所谓的书院,与一群富贵之人混在一起,明明起于贫寒却唯恐被人轻视,于是拼命划清界限,竟比富家子弟更加看不起身边贫贱之人。郑玄虽然浑身疼痛欲裂,无力再骂,却还是努力向着眼前这位“未来高贵”的书院弟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在那家伙的跳脚怒骂和拳脚打在身上的闷响声中,郑玄支持不住,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 “玄儿——玄儿,我终于找到你了!”郑玄看到一片昏暗中,叔叔激动地向自己奔来,“玄儿,你跑到哪里去了,遇到坏人怎么办,我担心死了······”叔叔依然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喋喋不休的唠叨,郑玄没让他说下去,一头扑进了他怀里。虽然之前有过对叔叔的疑虑,甚至还有许多胡乱的揣测,但是在见识了这个厐大c未知而缺少温度的世界之后,郑玄宁愿被叔叔看在身边。 “叔叔,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到外面了——”虽然心理年龄是二十岁的成年人,此刻郑玄却如一个真正的十几岁少年一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其他人的冷漠让他无所适从。 然而叔叔没有回应,而是紧握着郑玄的手,留恋的看着郑玄,身躯渐渐碎裂,直到化为一蓬灰烬。“叔叔!叔······”郑玄恐惧茫然,捧着一撮灰烬不知所措。 “啊——”鬓角一阵火辣的剧痛,郑玄猛然惊醒,躲避着疼痛的来源,睁眼间,一切清晰起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从郑玄头上拿下一个铜戳子,红彤彤的冒着火光,弥漫着烧焦血肉的恶臭。郑玄惊惧的把手按在自己左侧额头,却发觉双手被缚,同时烧灼的火辣辣痛楚让郑玄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叔叔的唠叨,求而不得的依靠,都不过是昏死过去后的迷梦。 壮汉退出了一只木笼,用粗大的锁链锁住,郑玄便被关在了这坚固的牢笼之中。笼子里不只郑玄一个,还有一群破衣烂衫的人,被绳索绑缚在一起,每个人额头一角都有一块烫伤印记,虽然郑玄不认识那印记是不是某种文字,但当看到那印记的瞬间郑玄脑海中便被灌输了其中表达的意义——“奴隶”,而现在郑玄和他们一样了。郑玄捂着额头的伤口闷哼着,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送来同情的目光,各自埋头瑟缩哽咽。 横肉脸壮汉走到一个脑满肠肥的人身后,躬身道;“孙爷,戳子盖好了,不过大概检查之下,齿龄虽小,却发现不少外伤,里面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说着瞥了一眼胖子身边赔着笑却不敢说话的中年人,面貌依稀便是之前诱骗郑玄的两人之一。 那孙爷闻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中年人道:“这就没办法了,次货可卖不上好价钱,所以按规矩,价钱减半,回去告诉你主子,以后长点记性。”说着把本要递给中年人的一个钱囊打开,拣出几块变形的银币,随手扔过去,把钱囊揣回了怀里。那中年人慌忙去接银币,数过又犹疑不决,“孙爷,这可是个伢子,顶多不过十六七,这给的······少了点吧,不好交代啊。”之前对郑玄凶狠的中年人面对胖子却是畏缩恭谨。 “嗯?”守在胖子身后的横肉脸壮汉上前一步,一脸凶煞之气俯视着那中年人, 从身形到气势都高了一头,骇得他倒退一步不敢多说。掂了掂手里的银币,看看笼中慌乱的郑玄,恭恭敬敬向胖子行了一礼,匆匆退去。 待他离去,胖子一声嗤笑,很满意自己又可以省下一笔,对横肉脸壮汉道:“这就得了,这批货总算凑齐了,你给我看紧点了,在交货之前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否则小心——”说着伸出一手,向天空指了指。壮汉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小的自然省的,定会严加看管,不会让您在王······在二公子跟前折了脸面。” 胖子点点头,数了一遍笼中蓬头垢面缩在一起的“货物”们,盘算一番,顿时春光满面,哼着小调优哉游哉的走了。 “孙爷慢走。”送走胖子,壮汉在一张长凳上坐下,也不走动,一双环眼紧盯着笼中的“货物”。 捂着脑袋不停呻吟的郑玄一直从指缝里窥视着几人,从他们的举动,交易以及笼中被困的人群来看,郑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买卖人口的所在,这里关着的都是被那胖子买来准备转手卖掉的“货物”,而自己如今也成了其中一员。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姓杨的干的好事,郑玄已不知从何骂起,就算恨不得把那混蛋挫骨扬灰,想报仇也得能逃得此劫再说。 郑玄一边偷眼打量那横肉脸,一边往远离他的人群后缓缓蹭去,那壮汉大概生怕在自己手底下出差错,紧盯着牢笼来回扫视,为了尽量不被注意,郑玄移动的很慢。 终于借人墙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郑玄开始尝试挣脱捆住着自己双手的绳索,捆得有些紧,挣脱不开,不过万幸的是蜷缩起身体能够到自己后脚,他费力地把手指伸进破旧麻布裤子拖在脚底下的一个洞,一番摸索,终于扣出两个圆形的片状金属,正是先前那与姓杨的针尖对麦芒的黄姓书生扔下的两枚铜钱。郑玄虽然厌恶,但身无长物的他最后还是选择捡起,踩在脚底下找点心理平衡,没想到最后竟会用在逃命上。 郑玄小心窥探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开始尝试用一枚铜板薄薄的边缘磨起绳子来。绳子很结实,而铜板的边缘虽然还算锋利,却只能用两根手指配合掌心夹住,使不上力,磨得十分艰难。 郑玄一边小心动作,一边还得盯紧横肉脸壮汉的反应,时而有汗水流到额头还是一片糜烂的烫伤处,疼的他险些叫出声来。等到磨断了大半绳索,本就挨过一顿毒打,浑身痛苦难言的郑玄已经累得力竭,只能暂停,休息片刻恢复体力。 在这喘息之际,刚才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绳索上的郑玄,才猛然想起除了近在咫尺绑在自己手上的绳索,还有近在壮汉眼前的锁住牢笼的铁链这另一重困锁,不知如何破除。 而能依靠的,只有这两枚铜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逃、怨 牢笼是用硬木钉在地上构造的,轻易弄不断,门上的锁链更是近在横肉脸打手的眼皮底下,没机会尝试撬开,一旦被发现势必要正面对上那个莽牛一样的壮汉,虽然不知为何,身上的伤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但是饥肠辘辘缺少体力的郑玄不认为自己有本事从他手下逃脱。为今之计,只有让那横肉脸自己打开门锁靠近郑玄,给他一个偷袭的机会。 郑玄磨断了捆住自己的大半绳索,保持着猛力一挣就能绷断的状态,把磨钝了的铜板藏好后换了另一枚,在指头上刮了刮,虽然这铜板直径接近两寸,应该可以作为武器,但锋利程度还嫌不够。小心动作,在身下沙土地面上摸索,终于摸到一块露出地面一角的石头,于是在上面打磨起铜板的边缘来,万幸这铜板的含铜量偏高,容易磨损,半个时辰后终于达到了让郑玄满意的程度。 郑玄准备就绪,正苦思冥想着引横肉脸进来的法子,却发现奴隶中间一个女孩扭过头来,脏兮兮的脸颊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污痕,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指间夹着的铜板,嘴巴慢慢张大。见她似乎马上就要出声,郑玄吓了一跳,眼神紧张的逼视着那女孩压低声音道:“别害我!你也不想被人卖掉吧?帮我,引看守进来,咱们一起逃。” 那女孩被郑玄紧盯着有些慌张,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愿意合作。 “喂!里面干什么呢!”横肉脸到底被惊动了,冲到笼边,一脸警惕的四下扫视。 郑玄焦急的用眼神示意那女孩,催促她帮忙。女孩在郑玄不停的打眼色下迟疑几秒,终于有所动作,扭身往横肉脸那边挪了挪,开口道:“大哥行行好,我自打被关在这里两天没吃东西了,给口饭吃吧。” 横肉脸见说话的是个娇小的女孩,放松了戒备,再一看这女孩虽然脏兮兮的,一张小脸上泪眼婆娑的大眼睛满是哀求,加之发育初有所成的娇嫩胸脯惹人怜爱,横肉脸提心吊胆看守几个时辰,正受不住无聊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小妮子,赏你口饭吃不是不可以,只是老子现在腰酸背疼的,你得先让老子快活快活再说。”说话间,他的手抚上门锁。 女孩瞥了一眼身侧,见郑玄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她咬了咬嘴唇,“只要给吃的,大哥想······想怎么样都可以。” 横肉脸扭扭脖子,这枯燥的看守工作总得找点乐子,何况一个小娘们能闹出多大麻烦。他兴奋地打开门锁,扫了一眼笼中“货物”一个个老老实实没人抬头,终于放下心来,直奔女孩走去,伸手抓向她胸前柔软处。 女孩把横肉脸的淫笑看在眼里,心下慌张,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身子颤抖着开始往后缩去。 “怕什么,不想吃饭了?别躲,让老子疼疼你!”横肉脸不满道,继续贴上去。 “啪”,身后一声绳索挣断的脆响,横肉脸一惊,刚要回身去看,一片磨得锋利的金属物已经贴上了他的颈动脉,巨大的压力施加在脆弱的咽喉部位,撕开一道深深地伤口,鲜血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郑玄一击得手,那壮汉竟未倒下,一手捂着脖颈创口,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壮汉怒目圆瞪,拔出腰间短刀,含混不清地嘶吼着向郑玄扑来。郑玄闪身退后,让他扑了个空,他还欲翻身再上,郑玄却已从笼门上扯下一条铁链,死命甩出抽在他头上,打的横肉脸眼前一黑,翻倒在地。郑玄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横肉脸仍在地上挣扎欲起,郑玄把铁链缠在手上一通重拳砸在他头脸上,砸的血肉模糊不见了鼻子眼睛,横肉脸才终于没了声息。 郑玄摇晃起身,感觉好不容易攒起的力气都被这几下耗光了,也不知是这壮汉血气太盛,还是这个世界的人生命力如此顽强,连续受创之下竟仍险些让郑玄阴沟里翻船。喘了好一阵粗气,郑玄才回过神来,丢下铁链想去解开绑着那女孩的绳索,却见她惊叫一声,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向后退却。 郑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身破麻布已经浸满鲜血,顺着裤管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双手粘粘的糊满了血浆。郑玄一阵反胃,空空荡荡的肚子里却也只能干呕出一点苦水,难过得脸色苍白。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和这个横肉脸并没有深仇大恨,自己有什么权力抹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要把自己当牲口卖掉的奴隶贩子······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还有什么办法呢······ 郑玄把满手污血在横肉脸看守的衣服上蹭了蹭,对那女孩尽量温和的微笑着,“别怕,我们说好的,你帮我,我也帮你,咱们逃出这里,还有其他人也一起······”终于安抚了女孩,郑玄解开绳索,女孩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就要往出跑,“等等,还有这些人,帮他们都解开。”女孩不情愿的停下,犹豫一瞬,竟更快的跑出去了。郑玄无奈,只能自己动手一个个帮俘虏们解开绳索,只是这群获救者一脸木讷,并没有表达谢意,甚至看不出逃出生天的喜悦,待在原地动也不动,郑玄心急,连番催促,也只有几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俘虏抬头看了他一眼,皆是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头,依然没有人动。 “嘿嘿,知道为什么没人跟你走吗?” 身后传来讥讽的笑声,是那个被叫做孙爷的胖子!郑玄悚然回头,那胖子站在牢笼外不屑的笑着,看着郑玄。“因为带头跑的都付出了代价,所以他们都清楚,在我这儿没人能逃得掉,也只有你们两个新来的勇于尝试。”说着,胖子招招手,两个面貌相似,身强体壮不输横肉脸的打手走到他身后,扔下一个小小的人,破口袋一样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正是抢先跑出去的那女孩。 “说说,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起事儿?先说的我可以免了他的皮肉之苦哦。”胖子捂着鼻子看了看笼中的尸体,踢了踢蜷缩着的女孩。 “是他!”女孩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郑玄。郑玄惊愕的看着女孩的眼睛,那眼中竟然不加掩饰的流露着怨恨。 “原来如此,孙钱孙财,去给这小子长长记性。”胖子对身后两个打手吩咐道,两人应声上前,一个轻易地制服了虚弱无力的郑玄,另一个则从袖中抽出一根两尺余长,前端有火柴盒大小戳子的铁棍,用手一撩,戳子竟红彤彤的烧起来,然后狠狠的按向郑玄的肩背,一连六下,烫的郑玄背上浓烟滚滚,满是烧焦的恶臭。 郑玄痛苦得发出阵阵声嘶力竭的低吼,像上岸的鱼一样无助的扑腾,被按在泥土里的脸扭向笼外的女孩,双眼红肿的盯着她,嗓音沙哑的诘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郑玄痛苦的脸,眼中也许还藏着一丝快意,“你说要帮我,却害我多遭一遍罪,况且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救我什么的,不过是让我用身体······” 郑玄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挣脱控制,抢过横肉脸尸身上的短刀向牢笼外扑去,含恨一眼,看向那女孩,却还是把目标对准了姓孙的胖子——擒贼先擒王,只要挟持了掌权的胖子,自己就还有机会。 胖子面对凶猛冲来的郑玄轻蔑一笑,沉肩坠肘一掌推出,“哾!”,一道土黄光芒从他掌中飞出,印在郑玄胸口,郑玄只觉被巨石狠狠砸在身上,还没冲到胖子近前便已倒飞而回,烂泥一样摔在牢笼里。 “嘿嘿,想对我出手?怎么说我也是修身完满,摸到炼心门槛的高手,一介凡人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胖子拍拍肥手,土黄色的光芒在其间隐去,得意地笑笑。 郑玄嘴角止不住的流着污血,胸腹的剧痛甚至盖过了背上的烧伤,眼里昏昏沉沉,天旋地转,胖子,打手,女孩都模糊扭曲,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北祭 皑皑白雪覆盖着荒凉的原野,萧索寒风摧折最后几棵稀疏的雪松,断树吱吱嘎嘎的倾倒,砸在积雪中,激起漫天碎雪,又顷刻消散在北风的咆哮之中,这一点生机的消逝并不能让这无尽的雪原变得更荒凉,这种地方已经不能更荒凉了。 一列车队在风雪中顶着寒霜向北而行,驮马皆身披银鳞,雄壮有力,踏在及膝深雪中竟仍奔行如飞,如履平地。几十辆马车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像白纸上蜿蜒的蠕虫,留下一条蜿蜒的印记,转瞬又掩盖在飞雪之中。 “停——”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的领队者竖起一臂向下挥动,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转过马头,从严严实实包裹着全身的厚重毛皮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抹了一把睫毛上的霜花,向后望去,见后方的马车队伍陆续得令停下,方才继续发令,“原地休息!检查货物,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目的地,最后一次确认货物没有任何问题!”说着向远远地北方遥指,在手指所指处,一道黑影狭长如剑直刺长空,在风雪中隐现。 队伍中,身背长刀的甲士们皆包裹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之中,丝毫不在意铁甲在彻骨寒风中冻的比冰雪还冷,踩在雪地上哐哐作响,得令后各自抽刀戒备,而马车上身着皮甲的弩手们则一跃跳到车后,在厚厚的积雪中仍能敏捷如燕。他们各自掀开盖在车上的毛皮,对“货物”进行检查,而那些“货物”则是一个个冻得手脚发紫,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人,都穿着单薄破烂的麻布衣,额头一角烙着专属于奴隶的伤疤。 紧跟在领队者身后的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弩手,要对“货物”进行检查,大概实力不似其他甲士那么强大,虽然穿着厚实许多,却仍然冻得有些发抖。领队人丢过一件皮衣道:“冷就别硬撑着了,你可是咱家唯一的男丁,冻出个好歹来没法跟你爹交代。” “是,谢大伯关心。”年轻弩手有些恼羞,冻的发红的脸更红了,伸手要去掀开马车上的毛皮。 “慢着,我亲自检查。”领队人跳下马走来,裹在厚重毛皮里的臃肿身形竟然只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孙肥猪私下告诉过我,这一车都是逃跑过的刁奴,其中一个还弄死了看守,要我多加提防,你退到一旁帮我警戒就是。” 年轻弩手不情愿的退开,却还是不屑的看着那毛皮下的车厢,心想一群卑贱的奴隶能有什么本事,看守被杀也只能说明孙肥猪用人不明罢了。 毛皮被领头者掀掉,年轻人探头看去,和其他马车不同,这辆车上只有几个人,各自瘫倒在马车木板上,身体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大伯,这几个不会冻死了吧,这还能交差吗。”弩手有些担忧。 领队探出一指在车厢上方虚点,一层朦胧的红光散发着热力笼罩了车上毫无知觉的几人。“没事的,这几个只是伤的严重才会如此,每辆车底下都嵌了一粒焚身石的碎片,冻不死他们。”说着,取出一粒砂砾大小的火红碎石,小小一点却散发着惊人的高温,瞬间驱散了如刀的寒风,领头者手中一团红光吞吐间,石头的热量变得温和,双手虚托,那石头便无依无凭的飘起,没入马车之下,“老夫又嵌入了一粒焚身石碎片,足够他们活下来了,这下放心吧。你也是第一次押送不够了解,反正使者大人接受供奉也是用于祭祀,这些贱奴有口气儿就行了,不用如此在乎。” 年轻弩手注意到一个躺在车厢边缘的人与其他几个用绳索捆着的不同,竟是用铁链一匝匝绑缚,背上的麻布衣服烧的焦黑,露出下面冻得发青的皮肤和六处灼伤,却是纷乱的六个“奴”字。弩手指着他问道,“大伯,这个人伤得好厉害,他就是那个杀了看守的逃奴吗?” 领头人瞥了一眼那人后背,烧的破烂的麻布和焦黑肮脏的灼伤疤痕让他感到恶心,厌恶地皱了皱眉。“应该是他,一个肮脏卑贱的刁奴,有什么好看的,别管了。”领头人侧耳倾听,萧萧寒风中若隐若现地传来唧唧喳喳的话语。 “好了,各队回报货物没有问题,继续前进!”翻身上马,领头者率先前行,一辆辆马车紧随其后缓缓跟上,蜿蜒的足迹延伸向更远的北方,那漆黑的剑一般直插天空的建筑在一片银白中渐渐清晰,越来越近。 粼粼车轮,萧萧马鸣,呼啸朔风,一对伯侄的对话以及两人提到的“押送”c“祭祀”等等,都让郑玄心中充满不妙的预感。那个身缚铁索的奴隶正是郑玄,早在车队踏上北进路途后不久他便醒了过来,然而身体被沉重的锁链道道捆绑动弹不得,实在想不出自救之法,只得在漆黑的车厢里安静倾听,尽可能探听车外的动静来判断自己的处境。 说来奇怪,几天过去,粒米未进的同车几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郑玄虽然肚子咕咕叫,一样饿得脱力,却仍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每当他饿得昏昏沉沉时,眉心处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暖流便会冲进他的脑海,洗刷一圈让他强行清醒过来。 而随着队伍的北行,寒风与霜雪渐渐包围了他们,温度快速降低到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程度,车上其他人虽然受到车底一股奇怪热力的保护仍然冻得昏厥。郑玄虽然被身上的铁链吸走了不少热量更难以忍耐严寒,可每当他冷的昏沉时,一道暖流却又从丹田处升起,包裹他的心脉,使他不至因寒冷而昏睡。 是以郑玄虽然找不出办法逃出生天,倒还不至于半路上冻饿而死,同在车上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早就昏厥过去气息微弱。一路上,郑玄像毛虫一样扭动身体,把同病相怜的几人推到一起,尽可能抱团取暖,说来奇怪,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饥寒交迫煎熬数日,早该冻成一坨冰块了,这几人竟还能保持稀薄的生机,果然这个陌生世界的人生命力顽强,不同于郑玄梦中在那个叫地球的地方所见。 “吱嘎”,马车晃了一晃,缓缓停下,郑玄调整身体,装作昏迷。头顶的毛皮被掀开,那个年轻的弩手一蹬车轮爬上了车厢,然后探手一捞便将郑玄提起,百多斤的身体竟像纸做的一样,轻飘飘被他扔出去摔在雪地里,失去车下热力的保护,接触风雪的一瞬间郑玄就感觉自己要被冻成冰棍了,禁不住猛打了个激灵。“噗噗”,接连几声闷响,车上其他几人也被扔在雪地里,只是几人奄奄一息,此时无知无觉。 郑玄眼皮微动,露出一点缝隙偷看,眼前景象让他震撼莫名。一座漆黑的山峰形状建筑占据了整个视野,似锥似剑,浑然一体,高耸入云直插高空,仿佛连接天穹之上的世界,巨大的黑影遮盖一切,气势磅礴,如五岳压顶般让人心中不敢升起任何违逆,只留敬畏。 一列列甲士将奴隶们扔下,在郑玄周围横七竖八躺倒数百人,而后众甲士在领头人身后集结,铁甲叮当作响间排成严整的队列。那领头之人解开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皮裘,露出内里考究的皂色礼服,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跪——”随着老者号令,身后甲士齐齐跪倒在及膝深的雪地里。 老者高举双手伸向巍峨的黑山,缓缓单膝跪地,庄严开口:“侍奉上苍的使者,我等卑微的生灵代天授镇西王室而来,向您致以最崇高的礼赞,请垂青于我等,接受镇西王献给上苍的供奉吧。” 镇西王?徐家?听到老者的祷词,郑玄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被人作为奴隶卖掉,被统治西境的徐家送到这里来做祭天的祭品。统治者进行需要用人作祭品的仪式,实在无法与神圣联系起来,郑玄此刻只觉那气势雄浑的黑山变得邪恶恐怖,只是不知这祭祀是个什么祭法儿,血祭?人祭?只是不管什么祭祀方式,都逃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 郑玄悲愤绝望之时,眼前黑山微微震动,天空风云突变,被灰色笼罩,山脚下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从中走出一个身披黑袍头戴面具的人,透过双眼处的两个洞,暗红的光芒如鬼火般浮动,丝丝幽深的黑色雾霭围绕着他的身躯,在呼啸的风中凝而不散。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雾气,都让郑玄惊恐,隐隐有些熟悉。而当注视那双暗红的眼睛时,郑玄体内深处曾挽救过他多次的道道暖流更是迅猛的翻涌起来,直欲从他七窍夺路而出,原本无形无质的暖流此时如同灌进他身体的水银,挤压得他浑身处处鼓胀,血脉欲裂。 正当郑玄痛苦难忍之时,在车轮足迹被风雪掩埋殆尽的南方,一个迟疑游荡找寻着什么的模糊身影猛然抬头向北望去,瞬息消失在雪原之上,气流狂涌,风雪大幕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空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残魂 黑衣使者在黑山之下长身而立,黑色面具眼窝处两团鬼火明灭,扫视着下方跪倒的人群,长袖一甩,漫天飞雪顿时定格,随即退却百里,他俯视下方,威严开口:“吾乃侍奉无上至尊之人,特来此垂听尔等蝼蚁之祈愿,说出尔等的索求。” 领头老者面露喜色,赶忙恭敬回答,“尊贵的使者,愿为我等蝼蚁现身,我等不胜荣幸,小人代镇西王主上奉献人祭三百六十,岁岁不辍,祈祷上苍眷顾不衰,护佑我国万年安宁,波澜不起。” 使者微微颔首,老者见之大喜过望,要知道并不是每年献祭都会成功的,一旦完成一次得到使者认可的祭祀,回到王府便是实打实的资历。 老者起身挥手,向甲士下令:“宰杀祭品!” “诺!”甲士们应命而起,抽出长刀,提起躺倒在地的奴隶,一刀削去,朵朵血花喷溅在银白无暇的雪地上,鲜艳之极,触目惊心,顷刻间便有数十无辜的奴隶在无知无觉之中死去。 随着热血的喷涌,磅礴的黑山仿佛活了过来,缕缕淡红血气向其中汇聚。而使者身周黑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水蛭般活跃起来,避过祭祀者,扩散开来将一具具尸体吞噬。 郑玄还在强忍体内暖流的左冲右突,一个甲士已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刀走近,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长刀举起便要劈下。受到外力牵扯,郑玄终于没能阻拦住体内暖流,泄了一口气,点点暗红光芒从嘴角溢出,“我的命就到此为止了吗······”郑玄闭上眼,绝望的等待长刀斩落。 “嘭”,身后一声闷响,郑玄猛然回头,提着他的甲士遭遇重击,凌空飞起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远方,而郑玄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凌空而行,转眼之间已经被高台之上的黑衣使者提在手中。 “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使者盯着郑玄嘴角的一丝暗红光芒,眼窝里的鬼火剧烈跳动着,“同类?不对,汝只是一个蝼蚁,那么······汝便是渎神之人!”随着他的怒吼,在他身周萦绕的屡屡黑雾狂暴起来,蛇一样扭曲着向郑玄缠来。 郑玄看着那如有生命的黑雾,想起了地球所见吞噬人身的黑雾和游荡其中的头颅,自己原来是跑到那怪物的地盘上重生来了吗?“换了一种死法吗?总之还是要死啊。”郑玄无力地扭动几下,且不说黑衣使者如泰山压顶一样抓着自己脑袋的手,就是身上的铁链都无法摆脱,这般挣扎徒劳的让人绝望,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片刻过去,郑玄却没有任何痛苦感觉,头顶铁钳般的手也离开了他的脑袋。郑玄睁眼,茫然扫视自己的身体,毫发无损,再看那黑袍使者,此刻却不知为何倒退数丈,半跪在地身躯微颤,眼中红芒明灭不定。 “当啷”,身上的铁链破碎坠地,郑玄诧异地回头看去,眼中无法克制的露出惊喜,身后切断铁链的人一身破旧麻衣,披头散发,用轻蔑的目光审视着跪地的黑衣使者,不是自己的叔叔是谁!郑玄兴冲冲过去想扑进叔叔的怀里,想要大哭一场,宣泄离别以来的恐惧彷徨。然而接触到叔叔的身体后,郑玄却又悚然退后,眼中浮现慌乱之色——眼前的叔叔身躯竟如水中之月一般,在空气中飘忽,伸手触之而过,没有实质。 “大伯,那个人······是鬼魂吗?”押送郑玄的年轻弩手看着高台上那个临风飘忽的身影,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威压,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靠近领队老者。 “修行之人,谈什么鬼怪!”老者斥道,脸上却也出现担忧,“这种气息······恐怕比鬼怪更糟糕,老夫当年曾有幸得见先王化身,与这人的感觉很像。” “与先王相似!那岂不是魂境······神灵一样的人物?”年轻人心中震撼,自己不过一个在修身境界摸爬滚打的小修士,竟然会遇到魂境的高人,估计那等大人物弹指间自己这样的角色就会死伤一片,想及此处,更是害怕的躲到老者身后。 “倒不至于,那只是魂境高手的一道化身,顶多炼心顶峰的实力,不过比老夫强上一两个层次,相信使者大人足以应付······”老者沉吟道,“不过,该死的孙肥猪,竟然招惹了关系到那等高手的人,这下摊上大麻烦了。” 见到郑玄,叔叔竟然没有流露任何感情,仍然俯视着那黑衣使者,这更让郑玄心中不安,“叔叔,是你吗?”郑玄试探问道。 那光影一样的身体转过头来,面容虽与郑玄的叔叔一模一样,神情却是呆板而陌生,听到郑玄的呼唤,思考良久才迟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再次把注意力转到黑衣使者身上。 那黑衣使者警惕的观察许久,突然不屑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抖袍袖,轻蔑道:“你这叛逆的渎神者,当遭天罚,竟敢以一缕残魂冒犯无上至尊的道场!” 残魂?郑玄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颤。 “残魂,杀你,足够了。”叔叔开口,声音呆板迟钝。 “哈哈,魂躯残破到话都说不利索,还敢狂言妄语?束手就擒,本座这就送你上路,去接受上苍的责罚!”说话间,黑衣使者狂笑着伸出一只右手,那只右手穿过冗长袍袖的阻挡迅速放大,变成一只长满狰狞黑毛的巨爪,铺天盖地向叔侄二人压来,要将两人碾碎在掌下。 郑玄身体一轻,已被叔叔提着横跨一步,瞬息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黑衣使者身后。黑衣使者悚然一惊,迅速回身招架,“上苍眷顾于我!”一道灰色的诡异光芒应声从天而降,笼罩了黑衣使者,在他与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巍峨山岭,威严厚重似乎可阻隔一切蝼蚁的挑衅,而后黑衣使者得意一笑,就要反击。 叔叔左手仍牵着郑玄,右手却视那天降的磅礴山岭如无物,一掌拍出,那屏障竟不存在一般被穿过。黑衣使者不似人类的狰狞巨爪先行反击,然而还未建功就被这后发先至的一掌击在胸膛,身躯剧烈震荡着向后倒飞而出,撞在黑山之上,深陷破碎的砖石瓦砾之中,黑色面具破碎,露出一张似狼似狗的狭长脸颊,看的郑玄心下一惊。 “呃啊——诸天众神助我降服此獠——”黑衣使者挣扎脱身,随着他的嘶吼,灰暗的天穹风起云动,一道直径百里的巨大旋涡直欲掩盖长空,一张张金箔铸成般的巨大面孔层层叠叠在漩涡中浮现,带着恐怖的威压欲向人间而来,万道诡异的灰色雷霆立劈而下,如同骤雨。镇西国众人多被殃及,一旦触及那雷霆便化为一滩污血,所有人双股战战五体投地,却不敢稍与之对抗。 郑玄在那无数遮天金面的视线之下,只觉自己被无尽的邪念与寒意包围,身体都要被冻住,万千诡异雷霆加身,只能无助的看向叔叔。 叔叔木讷颔首,抬头望向天空中随时要跨界而来的“众神”,反手向上点出一指,“丑八怪,滚······回去,吓到······孩子。” 随着一指点出,虚空之中道道涟漪荡向高天,大漩涡像是被人撕碎的画卷一般,呲呲响着出现裂痕,而后砰然粉碎,无数金面化作烟花,万千雷霆随之消弭无踪。郑玄看着天空中璀璨无比的金色烟火,感觉浑身一轻,所有包裹自身的恶意迅速消退。 “不可能!”黑衣使者的长脸扭曲,数次溃散成一团黑色的雾气,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两团鬼火仍在剧烈跳动,惊骇莫名的看着郑玄身边的光影。“你不过是一缕残魂,连道劫都超脱不了,怎么可能动用斩断虚空的权能?!” 叔叔的光影之身原本木讷的飘在郑玄身旁一言不发,听到黑衣使者出声,又是挥手一掌拍去。黑衣使者心有怯意,再不敢硬接,身周黑雾凝聚无数漆黑的魔剑,激射向郑玄,同时真身迅速后撤,躲避这一掌。 “你把这蝼蚁护得如此周全,他就是你最大的弱点,我就不信你不回身相救。” 疾飞百里开外,身后无人追杀,无数魔剑像黑色的飓风一般,仍在纵横切割着那数丈方圆之地。黑衣使者松了一口气,以为成功避开,正想要召唤上苍道场之力接引自己逃离,眼前的空气却扭曲起来,一道残魂牵着郑玄的手从虚空中突兀走出,以掌为刀一斩而过,将慌张逃离的黑衣使者拦腰截断。黑袍撕裂,露出掩盖其下的蛟蛇身躯,此时也已成为两截,丝丝缕缕的黑雾努力连接着断体,却保护不住心口一颗暗红色珠子暴露在外,光芒黯淡,被叔叔伸手一摄抓回掌心。 “饿不饿,吃丸子。”叔叔僵硬的笑着,摊开手掌将那暗红珠子递向郑玄。 看着那眼熟的暗红“丸子”,以及叔叔不自然却依然温和关切的笑容,郑玄一阵恍惚,眼框忍不住湿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回还 郑玄泪眼模糊,接过叔叔手中暗红珠子,颤抖着咬了一口,还是那让人飘飘欲仙的美妙味道,入口即化作道道暖流,迅速修复着身体的伤痛,郑玄却吃不出任何欢愉感受,一切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只剩心中酸楚无比清晰,叔叔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他唯一的亲人却在寒夜里无声的死去,一样失去亲人的郑玄同病相怜,本想陪伴他,可如今叔叔却也只剩残魂。 “不!无上至尊赐予的神灵之心,怎能成为蝼蚁的食物!啊——”正努力连接断体的黑衣使者见之绝望,歇斯底里的哀嚎。 “别吵,孩子,吃饭。”叔叔翻手一抖,将那断成两截的躯体拍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震散了厚厚的积雪,露出下面干硬的冻土,围着被拍进土石深处的黑衣使者出现一道道放射状的裂痕。 “怎么会······”被一掌击落的黑衣使者残躯破碎,部分化为黑雾的肢体开始逸散,他不甘的低吼着,拼命挽回,“我知道了——以初入魂境修为掌握空间权能!郑铎······你是郑铎!不尊天诏的叛逆者,你竟敢一再挑战上苍的威严,就不怕神灵大军临凡让你神魂泯没吗!” 叔叔越加迟钝了,半晌才道:“泯灭,已经。”随后一指点出,“剩下,杀你。” 黑衣使者身周空间瞬间狂暴,漆黑的虚空裂缝出现,撕扯吞噬着逸散的黑雾。 “不!我不想死!镇西国的蝼蚁不怕我死后天神降罪吗!快救我——” 镇西国的祭祀者们依然五体投地不敢动弹,个个装聋作哑,使者大人眼看必死,难道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去做无谓牺牲吗? 几息过后,黑衣使者无意义的嘶喊渐渐平息,除了积雪散去的雪原和冻土上道道扩散的裂痕,世间再没有他的任何痕迹。 郑玄身上的苦楚消退的快,多处黑漆漆的烫伤烙印却没那么容易去除,额头一角,一个清晰凸起的“奴”字伤疤还粘连着腐肉,丝丝粘液从血痂下渗出。叔叔看在眼里,光芒越来越淡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的魂体竟仿佛清醒了一瞬,伸手想去触摸那丑陋的伤痕。 “还疼,不疼?” 郑玄想说疼,心疼,可看着叔叔迟钝的眼睛却又禁不住难过的说不出话,摇了摇头,一滴泪水洒落,轻易穿透了叔叔的身体。 叔叔牵着郑玄一步迈出,已是站在摇摇欲坠的黑山之下,“这些,处置,怎么。”叔叔迟缓开口,指了指眼前慌乱的祭祀队伍 趴在地上的镇西国祭祀队伍面面相觑,方才还在对高高在上的上苍使者被人几巴掌拍死这一现实难以置信,而现在则要担忧自己的命运了,胆怯一些的双膝发软仍是把头埋在雪地里,有勇气的也不过是偷偷抬头把目光投向领队的老者。 所有人的生机都指望着自己一人,老者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本想要不落体面地讨一条活路,然而在那越发淡薄的光影一瞥之下便心神巨震,仿佛肩头压下一座太古神山,自己却不自量力妄图站起,双股战战,坚持几息终于跪倒。老者无奈苦笑,果真一入魂境,再不同凡人,哪怕只是一缕残魂当面,哪怕他只能发挥炼心境界的实力,自己竟还是连挺直脊梁与之对视的资格都没有。 老者长跪在地,小心措辞开口:“尊贵的王者,在下刘形,乃是来自镇西国王室的使臣,在此谨代表我王向您表示诚挚的敬意。”在杀意肆虐的魂境威压之下,老者不敢抬头,只能尽量放低姿态,唯恐激怒眼前无法抵抗的强者。“我等也是从他人手中买······请来您身边这位,实在不是有意触怒,其中些许误会万望海涵,结个善缘,来日若能莅临王府做客,定当盛情款待。” 叔叔没有理他,仍是看着郑玄,“处置,怎么。” 那刘形这才发觉求错了人,连忙转向郑玄,“这位······小公子,都是误会,不如——” “不用再说了!”郑玄打断了他,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 郑玄抹了抹眼眶,恢复平静,不知是不是受这具身体本能的影响,他竟变得如此感性。 刘形以为郑玄报复心切,面色一变阴沉似水,隐隐将他的子侄——那个弩手护在身后,同时一手缩在袖中蓄势待发。 “放了剩下的人,你保护他们回到南方,此事便一笔勾销。” 真的能一笔勾销吗?郑玄何尝不想让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屠夫付出代价,然而他能依靠的只有叔叔,残魂······叔叔不知还能坚持多久,郑玄终将孤独的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杨姓书生,奴隶贩子,以及那遥不可及的恐怖巨眼的主人,他已经有这么多仇人了,何必再多树敌?但愿自己的宽容能够换来回报,在这冷漠的世界结下第一桩善缘。 柳暗花明,刘形大喜过望,年轻弩手松了口气。“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日后定有报答。” “我们走吧,叔叔,我现在只想回家。”郑玄扭头看着叔叔。 叔叔温和一笑,牵起郑玄的手,一层朦胧流转的星光层笼罩了他,身旁狂风如千刀刮过,星光保护之中却是安全暖和,随即眼前一切风驰电掣向后闪去,瞬息万里,身侧银白淡去,青翠渐生。 雪原之上,祭祀众人眼前一花,郑玄两人已消失不见,所有人皆如遇大赦,不少仍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年轻弩手看看地上剩下的三百余奴隶,郑玄提出的条件仍在耳边,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请示刘形,“大伯,我们真的要放了这些贱奴,还要保护他们回国吗?” “哼!”刘形冷哼一声,起身一抖袍袖,震去皂色礼服上沾染的雪泥。视线扫过杂乱堆积在雪地中的奴隶,白的雪,黑的人,红的血,几种颜色混在一起竟如此丑陋,让他感觉一阵厌烦。 刘形挥袖,一点青色火光从掌中飞出,轻飘飘落在雪地里,仿佛一粒火星掉进了火油桶,炽烈的火焰蓬然爆开,席卷了方圆百米之地,也吞没了其中毫无知觉的三百余奴隶,血肉在烈火中化为焦炭,如同草木在火炉中燃烧一样轻易。草木燃烧尚有噼啪作响,奴隶们的死亡却没有哀嚎,没有反抗,如此悄无声息。 ······ 耳畔的风变得温暖干燥,身侧景色也清晰起来,漫天冰雪不再,青黄相间的荒原广阔无垠,郑玄被叔叔牵着手,走在蒿草丛中。 “到了,家。”叔叔停下,拨开身前挡路的草木,向前一指。 郑玄抬眼望去,碧波万顷,海阔天地,翩翩白云在水中游弋,眼前竟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湖泊,如同点缀在荒原之上的明珠。美则美矣,家在哪里?那座小土屋呢?荒凉的野地呢? 郑玄疑惑地看向叔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孤身 踏波而行,如同踩在光滑的镜面上,郑玄被叔叔牵着,在宽阔的湖面掠过,转瞬间到了湖水中央,突出湖面的一小块土地水中孤岛一般,岛上一间土屋倾颓,墙壁倒了两面。 “这是······”郑玄看向叔叔。 叔叔指了指天空,指了指湖水,“打架······地陷,”又指了指倒塌的土屋,“没,护住。” 这是被叔叔与那恐怖巨眼主人的战斗打出来的?郑玄惊讶的四下眺望,波涛万顷不见边际,这莫名出现的湖泊少说也有方圆百公里,这也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吗? “叔叔,你的······你的身体呢?” 叔叔闻言愣住了,思考好久才开口,“身体······不到,感应······”他的反应越来越迟缓了,仔细看去,光影一般飘忽的身体在天光与湖水的交相辉映间越发透明,几乎淡的看不清了。 “妍······”叔叔突然指了指一面倒塌的墙壁,开口说道。 “什么?”暗自为叔叔难过的郑玄没听懂。 “泥人。”叔叔的声音有些微弱了。 郑玄听懂了。叔叔大概想让自己把母亲的泥人找回来,不能埋在废墟里不管。 郑玄推开堆积在倒塌墙壁上的一堆茅草,爬进废墟之中,位置正是自己的小房间,看到这具身体睡了十几年的小床变成了一地烂木板,郑玄心中凄然。 在瓦砾间找寻不见,郑玄翻开地上的木头才发现泥偶被压在下面,已经碎成了几块,不知叔叔看到会不会反倒更伤心,郑玄无奈只得将碎块一一捡起,兜在衣服前襟。 捡起最后一部分碎块,那是泥人的头部,郑玄感觉差不多没有遗漏正要回去交给叔叔,却突然发现手中泥人头部有个空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之下“叮当”响了一声。 郑玄倒出来一看,竟是一枚黑色的戒指,光滑无比,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内侧有一行小字,郑玄看不懂那是什么文字,可是视线触及脑海中却立刻出现了那文字的含义。 “妍赠与铎,定情之物。” 在祭祀黑山下,那个黑衣使者叫叔叔郑铎,“铎”应该指的是叔叔。那么“妍”又是谁?难道是郑玄的母亲?可是定情之物?那样的话······ 郑玄不愿意往深处乱想了,转身回到外面,将碎片和戒指放在叔叔面前。 叔叔看到那枚戒指,眼睛生动了一瞬间。一招手,那戒指飘在他身前,出神的看了一会,叔叔却还是指着废墟里道:“泥人。” “虽然碎了,不过泥人应该都在这了啊。”郑玄疑惑。 叔叔指了指那面倒塌的墙壁,“那里。”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虚弱。 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称得上亲人的人,何况叔叔现在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只剩魂魄还远赴北方救回自己,郑玄实在不愿违逆,只能尝试搬开那面土墙。 土块沉重,而郑玄十六岁的还未长成的身体力量又不足,搬动的十分艰难,挪开几块郑玄已累得满头是汗。叔叔看在眼里,有心帮忙,伸手想控制土石移动,可原本能破碎大地的力量此时竟连几块重一些的土石也移动不了,叔叔默默垂下了手。 郑玄没有说话,只是竭尽全力加紧搬开更多障碍。 搬开一半墙壁,碎土下露出一角破烂的麻布,郑玄心头一震——那是叔叔的衣服。 连忙推开剩下土块,下面却没有叔叔的身体,只有一身还算完整的麻衣。郑玄没来由想到了当初地球上出现的黑雾,吞噬人身只留下衣物。 捡起那一片麻布,从中滚落一堆碎片,“原来是这个泥人。”想起叔叔坐在床头呢喃自语时抱在怀里的泥人,郑玄把碎片一一捡回兜在麻布里。 郑玄特意看了一眼这个泥人的头部,精致的面孔虽然破裂,却仍能看出刻画的女子倾国倾城,貌如画中之仙。果然也有空洞,郑玄晃了晃,倒出一根璀璨的链子,扯出来一看却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宝石制成的项坠,每粒宝石颜色都不相同,却都无暇剔透大小一致,下面挂着的是一枚粉色的水晶小剑,剑柄上用细如发丝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铎为妍制,以作信物。” 果然······不过如今的郑玄并非“妍”所生,他也没见过除了叔叔以外的任何亲人,郑玄不想去胡乱猜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将项坠和碎片放在一起,郑玄转身退回将麻布放在叔叔面前。 叔叔挥手招过项坠,和那枚戒指并列漂浮在他身前,叔叔眼中浮现迷离,像是想起了深刻的回忆,又像是迟暮老人弥留之际的浑噩。 叔叔挥手一摄,郑玄纹丝不动。叔叔呆了一下,缓缓飘到郑玄身边,将项坠与戒指分别戴在郑玄的左右手——那坠子竟然不是戴在脖子上,而是缠在手腕上。叔叔伸指在这一戒一链上清点,两物上皆有光芒闪过,戒指光芒幽深,手链上光华绚烂。“留给你。”叔叔说道。 而后郑玄便感觉到了血脉相融一般,自己的血液流经手上竟然好像从戒指和手链里流过一圈再回到自己身体,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中莫名出现两道信息,分别是“空间·铎之戒”和“空间·妍之链”这两个名字,好像还有一些涉及使用方法的信息,化做两个光团,不过那些却如正午的大日一样在郑玄的脑海中盘旋,耀眼刺目,让他无法看清。 郑玄正自探查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信息,叔叔已将两堆泥人的碎片一片片捡起,看着泥人破碎的头部,叔叔已经淡如晌午薄雾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了黯然之色。 像几岁的幼儿学着搭积木一样,叔叔笨拙的想把泥偶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每当下一片放下,就会把之前拼起来的部分压倒。他愣愣出神,想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笑颜,“妍,一个人,寂寞。”喃喃自语着,叔叔的身体溃散,化为点点繁星,向泥塑碎片包裹而去,“那就,陪着你。” 郑玄回过神来,叔叔已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手掌大小的两个泥人,一个精致绝伦,衣饰华美,面容如出尘仙子,一个却如顽童随手捏成,粗糙简易,只有男性的身形而没有面貌。一点淡淡的星芒飘舞在两个泥偶之间,流连不去。 郑玄俯身捡起两个泥人,那一点星芒仿佛找到了目标,跳跃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便钻入了他的眉心。 郑玄从中看到了一段段朦胧的记忆,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依稀便是叔叔。男子少年无敌,纵横诸国,白衣长剑,风姿绝世; 逆击天宇,破碎虚空,郑铎之名传遍大陆;踏破供奉神灵的殿堂,要神灵为证,与一位看不清容貌的出尘女子结下厮守的誓言,满座神灵的信徒敢怒不敢言; ······而后便是天空灰暗,漫天红色诡异的光芒出现,郑铎与之惊天大战,长空洒血,那位出尘的女子腹部隆起,行动不便,却强行飞向高空相救; 绝美的女子坠落无尽的渊海······只剩一个孤独的男子浑身染血,抱着襁褓,远离人世,孤独地走向荒野······ 男人麻衣陈旧,神情颓唐,握惯长剑的手粗重有力,照顾婴儿却是笨拙无比,艰难的将孩子养大,然而发现孩子神智有损······ 看到最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青翠的山坡上。望着郑玄,叔叔一手指向阳光出现的东方,重又是白衣长剑的样子,却不见了飒爽风姿,只是脸上温柔的笑着,“去西林吧,找时间。” 记忆戛然而至,郑玄抱着两个泥偶,望向东方无尽的碧波,以及更远方广袤的荒凉原野,默然无语。 如今又是孤身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湖水 水天一色,万顷碧波无边无涯,郑玄望洋兴叹。登上脚下小岛只是刹那功夫,如何离开却成了难题。 “叔叔啊,你倒是把我送回岸上再······” 算了,人都已经不在了,自己徒劳的发这种牢骚有什么用呢?郑玄叹了口气,捡起一对泥人,用叔叔的麻衣包好。他本想就地埋下,给叔叔立个衣冠冢,可看看起伏荡漾的湖水不断舔蚀着小岛四周的泥土,土石不断得被一点一点侵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融在湖水之中,还是作罢,若能成功跨越湖泊回到岸上,再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葬下这对泥人吧。 郑玄苦思冥想,发挥了记忆里在地球上旅游的各种经验,也只能想到利用小屋废墟里的一点烂草断木,扎一个简易的小木筏。万幸湖泊虽大,却波澜不惊,希望不会轻易被冲散。 推开覆盖在屋子里的其余残垣断壁,郑玄把掩在下面的所有碎木和茅草搬运出来,堆在外面空地上,一一比对,也只有两块床板还算完整,应该能够产生足够的浮力支撑自己横渡。只是这两块床板也已是十年陈木,用手一扣甚至有些发软,但愿不会被压断,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掉进水里,怎么游过这百里水域,郑玄方才投石问路,那湖水可是少说四五米深的。 把茅草搓开,在水里泡过,郑玄小心的把这些发脆的茅草编织在一起,然后用这简陋的草绳绑住两块木板,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小船了。郑玄想了想,又找了两块比巴掌大点的碎木,没有东西做桨,只能如此将就。 郑玄推船下水,准备马上出发。除了叔叔从黑衣使者身上摄来的那颗被它称为神之心的“丸子”,郑玄自己都说不清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在废墟里也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如果不想饿死,只有抓紧上岸。 小心翼翼跳上木筏,郑玄试探着踩了踩,还好,没有直接散架,虽然被身体的重量压的几乎全部浸到水里,不过总归能够漂起来。 郑玄伸手滑了一下水,小舟缓缓移动起来。郑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机会审视自己,十六岁的少年,青涩的面庞,及肩的长发,与年轻时的叔叔有七八分相似,已经可以看出俊秀的模样来——如果不是曾经神志不清,双眼混沌的话。 “说起来,你我两个郑玄到底谁更倒霉一些呢?” 原本这个世界的郑玄还未出生时便受了伤,造成此后神智有损不说,灵魂还始终在缓缓溃散,终于在十六岁的一个寒夜里悄然死去。从没见过除了叔叔以外的亲人,被唯一的亲人带大。 而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郑玄在失去唯一的妹妹后绝望求死,不料意外穿越,本应庆幸新生,奈何命运多舛,经历连番磨难,好不容易感觉到亲近的叔叔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么想来,还是我比较倒霉,”郑玄苦笑,“毕竟我比你多失去了一次亲人,还多遭了这么多罪。” “既然这样,你也别不甘心了,我曾说过要替你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但叔叔也······从今往后,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替你看看你没见过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郑玄的错觉,水中自己的倒影脸上浮现一抹黯然。 “如果有机会,我也许可以帮你报仇,所以以后就不要让你的本性干扰到我了,加上你这十六年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总控制不住那点眼泪算怎么回事。” 水花荡漾,不知那一抹黯然神色还在不在······ 划了一个多时辰的水,还是看不到一丝绿色,水天相接的那一条线还是那样遥远。郑玄已经筋疲力尽了,把两片当做船桨的碎木丢在小舟上,仰面躺下,看看自己麻木的双手,泡的发白发胀。 在地球时看过的那么多影视作品和小说里,但凡提到海盗总是充满了变态,残忍,疯狂的因素,即使是水手的形象也总是带着一股戾气,郑玄大概明白为什么了。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上,不知道前途,没有退路,郑玄只是在湖水中漂泊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压抑的有些难熬,更不用说那些海盗水手动辄在大洋上流浪数月,话说回来,海盗总有伙伴可以说说话,郑玄却是孤身一人,耳边除了风声和水声再无其他,有时候安静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郑玄口干舌燥,把手伸到湖中,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 “噗——”郑玄刚刚喝到嘴里的水喷了个干净,看起来清澈纯净的湖水竟然苦涩无比,粘到舌头上,一股隐隐的臭气刺激着脑仁,让郑玄又是一阵干呕。 趴在木筏边上,郑玄呕着酸水,腹中空空,胃里一阵绞痛。 好不容易平复了痛苦的喘息,郑玄突然发现水下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一米余长的硕大黑影已经猛然窜出水面,扑向小木筏上的郑玄。 巨大的力量压在郑玄身上,如同被奔马直撞胸膛,郑玄被撞的翻了个跟头,连忙用胳膊去阻挡,一阵剧痛,胳膊已是挨了重创,郑玄这时才看清楚,竟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巨大怪鱼跃出水面,将自己压在下面,足足占据身体三分之二长度的狰狞巨口正咬在郑玄胳膊上,奋力挣动着想要将郑玄整个吞下。 “咳吼······”怪鱼口中发出诡异的吼声,腥臭的气息熏的郑玄头晕,参差交错的牙齿如锯链一般左右撕裂,给郑玄的小臂开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巨大的压力还想把郑玄的臂骨折断。 郑玄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却只是痛的怒吼一声全无效果,如注涌出的血液流满手臂,把叔叔缠在郑玄手腕上的宝石链条浸透,鲜艳的血红之中,亮起了道道绚烂光芒。 “啊——滚开!” 郑玄怒吼着,用尽全力一挥手,一道淡淡的气浪从手中射出,像滚烫的刀刃划过生奶油一般,随着那道气浪划过怪鱼的硕大身体,从它张开的巨口中间,到盘曲恶心的尾巴,裂开了一道光滑的切口,随之摔落水中,化为丝丝黑雾,转眼融入了湖水之中。 那条璀璨的手链上,精巧的粉色小剑此时竟已变成了一柄一掌多长的短剑,猩红的华彩流动着,被郑玄握在手里,吞吐着锐利的光芒。 郑玄有一瞬间甚至忘了手臂的剧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短剑——还以为只是一个璀璨夺目的宝石手链,谁成想竟是一件杀器? “噗通——”正自发呆的郑玄轰然落水,原来本就简陋不堪的木筏经历这一番搏斗,再也坚持不住,支离破碎。 郑玄落入水中,手臂的伤口在湖水的刺激之下剧痛无比,疼得他惨烈嘶吼,生机盎然的新鲜血液在湖水中如同泉涌,渲染开一朵红艳的花朵。 像是苍蝇闻到裂开鸡蛋的腥味,湖水中无数黑点飞速靠近,越来越大,郑玄已经能看清露出水面的背鳍和狰狞的巨口。 郑玄慌忙抓住一块漂在身边的木板,忍着剧痛解下手链交到右手,“还能不能用了!这条命可就靠你了!” “好的——”一个不辨男女的淡漠声音突然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奔逃 淡淡的声音雌雄莫辩,空灵动听却又冷漠无情,突兀响起吓了郑玄一跳。 “血祭激活——是否进入?” “嘎?”郑玄愣住。 “是否进入?” “能不能想帮我保住命再说别的······”郑玄有些凌乱,自己小命危在旦夕,哪有闲工夫和这不知男女的家伙打些莫名其妙的哑谜? “进入,即可与当前时间脱离。”那声音还是一派冷淡。 能与当前情况脱离?郑玄大喜过望,这比在水中与巨大的怪鱼搏斗可要靠谱多了,“好好好我进入!”虽然不知道一直重复询问的“进入”到底是进入哪里,郑玄还是赶紧答应。 “准备进入······进程中断,锁定存在问题,请重新进行锁定。” 手中小剑光芒闪烁,郑玄眼前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幽黑的空洞,“放入物品进行锁定。”那个中性声音又一次开口,面前漂浮的黑洞随之一张一缩,等待着什么。 除了一身破烂麻衣和叔叔的几件遗物,郑玄身无长物,而一道道鱼鳍划破水面的波纹正在极速靠近,激烈拍打水花的声响尽在耳边。容不得郑玄多想,把手上光彩夺目的短剑手链塞进了黑洞里,不过还是心中惴惴,没敢放手,把剑柄紧紧抓在手里。 “锁定——失败,此物主人确认存活,请重新选择。” 郑玄缩回手,看着手链隐蔽处细小的字迹呆了一呆,这手链属于这个世界的郑玄的母亲,而这个叫“妍”的女人······还活着?郑玄来不及多想,赶紧回神,把另一只手上带着的幽光黯淡的戒指伸进黑洞里。 “锁定——成功,此物前主人确认彻底死亡,将成为你的锁定媒介,务必妥善保管。” 锁定成功让郑玄小小的欣喜了一下,可听到那个中性声音宣告叔叔的“彻底死亡”,他心里还是有些低落。 “行了吧?快点把我从水里捞出去!”击水声已至背后,郑玄慌忙催促。 “开始进入——”终于,声音响起,郑玄左手的戒指随之射出一道幽光,在他头顶半空开启一道湛蓝门户,其后银河盘旋,从中洒落点点星芒。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包裹了郑玄全身,牵引着他向那湛蓝色的门户升起,向那浩瀚的星河飞去。 “等一下!能不能先答应把我放到岸上!”郑玄眼见自己离开水面,身下密密麻麻的狰狞鱼口扑了个空,“咔哒咔哒”的咬合着,心里松了一口气之余,却又想到了一个紧要问题——说好是进入后脱离眼前险境,确实是脱离了,可是之后回来怎么办?回来还是在水里岂不糟糕! 寂静无声,没人回答。 “喂喂!说话啊呜呜呜——”郑玄还想再问一句,却已说不下去,如浸冰水?还是油纸覆面?郑玄眼前一黑,随后五感封闭,耳不能闻目不能视,连说句话都是妄想,根本不知自己被扔到哪里去了。 ······ 刺骨的寒意袭来,郑玄猛打了个激灵,幽幽醒转。眼前一片昏暗,寒风掠过,破旧的麻衣紧贴在他身上更加显得单薄,郑玄抽了抽鼻子,空气虽然感觉正常,但却十分冰冷潮湿,吸进肺里很是难过,让人胸口刺痛。 郑玄抬头望向天空,一片铅灰,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想起黑山之下的献祭场,笼罩在黑雾里的怪物。 “这是哪儿啊?给个话行不行?”郑玄敲敲左手戒指,没什么反应,还是幽黑黯淡的颜色,看起来朴实无华。再看右手手链,璀璨的光华淡去,短剑已恢复成了小小的一个指节长短,就如同真正的坠饰一般。 那个冷淡的中性声音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 正捣鼓着,郑玄心口突然之间一阵抽疼,心脏剧烈跳动如同擂鼓。郑玄遭遇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手足无措,死命揪着自己的心口跪倒在地,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哗哗作响的锁链撞击声。 郑玄悚然回头,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极速靠近,高度将近一丈,面带白森森的面具,浑然一体,遮住了整个头颅看不见眉目,只有犬牙交错的巨口裂开,又细又长的挒到脑后,一颗颗尖锐的牙齿参差不齐,竟是属于不同的生物,破破烂烂的漆黑长袍捆绑着重重铁索,锈蚀的表面扩散着如墨的黑雾。 眼见那庞大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轰隆隆逼近,郑玄惊骇欲绝,可是心口绞痛越发剧烈,想逃却无法起身。而那巨大怪物已经嘶哑咆哮着,黑袍下伸出一只枯瘦嶙峋的手,根根裸露的白骨在发力之下咔咔乱响,伸入胸前黑雾之中,随着骨手抽出,一柄五米余长的墨绿镰刀已被它高高举起,夸张的巨镰雪亮如镜,刀头镶嵌森白的骷髅,眼窝里绿油油的鬼火兴奋跳动着,带起凄厉的尖啸着向郑玄斩落。 郑玄对生存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像是老鼠在猫的利爪下被肆意玩弄,却没有反抗的能力。这如同来自生命根源的恐惧让郑玄心脏跳动得已经快到一分钟数百次,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被开膛手杰克狠狠握住了心头,提不起一丝力量。郑玄努力挣扎想要躲避那阴森森的骷髅镰刀,却只是徒增绝望。 “呼”,已经闭上眼睛绝望的等待镰刀加身的郑玄耳畔突然有疾风刮过,脖子一疼,已是被人揪着脖领子提起一路狂奔。 “嗷吼——”身后高大怪物一镰刀斩空,劈在地上撕开一道骇人裂痕,幽幽绿色火焰在土地上竟是燃烧不息。见到本该成为刀下亡魂的郑玄逃掉,愤怒的嘶吼着,挥舞着巨镰追杀而来。 郑玄睁开眼,身侧灰暗的景物快速后退,一个包裹在连帽披风之下的人正提着他奔行,带着郑玄这个拖累身影仍是迅捷异常,一步跨出便是十数米距离,猎猎寒风吹得郑玄喘不上气,却也吹得那青色披风紧紧贴住了那人的身躯,突显出了凹凸有致的身型特点,硕大的兜帽被狂风撩起一角,露出一点光滑洁白的下巴。 这位力大如牛,神速如豹的高手,竟然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这位·······姐姐?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应该恢复到能自己走了。” 兜帽下的脸微微侧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奔行得越发竭尽全力了。 “凭你这连修行的门槛儿都没摸到的身体素质,也想自己逃生?就是我初入炼心境界的实力也不敢说定然能在‘看门人’的追击下安然无恙,遑论是你小子?非得挨上一刀才舒服?”声音倒是婉转动听,剧烈奔行之中有节奏的呼吸声使得嗓音微哑,竟有一种异样的性感风情。可是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毒舌,让郑玄分明听出了轻蔑味道。 “既然这么看不起普通人,大姐你救我干嘛啊?把我扔下正好跑的快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郑玄竟忘了小命还攥在别人手里,一时冲动,抢白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起来,顶着狂风向后一瞥,那怪物仍追在身后,愤怒的嘶吼着挥舞着巨镰,铁索哗哗作响在灌耳风声中依然清晰可闻,郑玄不由心虚。 没想到这女子竟没有因郑玄的口出狂言而生怒将他抛下,而是冷笑一声,不屑意味更加明显,“怎么可能,像你这样的新人两眼一抹黑,危急时刻拿来垫背可是最好不过的。” 垫背······麻蛋,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铁石心肠,经历这么多倒霉事竟然还没认清现实,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乐于助人这种事······ 郑玄心里暗骂着,看看身后追杀紧迫的高大怪物,没敢乱说话。 “它怎么追得这么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抓紧了!”女子低声喝道,悄无声息的放慢了速度。 怪物眼见距离拉近,以为猎物精疲力竭,兴奋地咆哮着,全力扑来,直欲把郑玄两人压碎在庞大身躯之下。青衣女子趁此时机猛然停住,向后一转往相反方向逃去,高大怪物发觉上当怒不可遏,竟然瞬间头颅倒转,后背变为前胸,调转镰刀含恨劈来。 青衣女子听得身后刺耳尖啸袭来,一把将郑玄抛向远处,同时急忙侧身,斜斜飘开欲躲开这含怒一击。 怪物扑击之势太猛,已经难以扭转庞大身形,在惯性下依然向前冲去,轰隆作响中撞塌一片灰黑的石山。 青衣女子见机抓紧甩开追杀,冲到郑玄身边,抓起他就往地势复杂的一片乱石废墟之中跑,不断七拐八拐钻进狭窄缝隙,终于躲开了那怪物的视线。 将郑玄随手扔在一边,青衣女子扶着腰气喘连连,擦着头上冷汗,两番行险让她心中也是后怕不已。郑玄又被甩了一个跟头,疼得他龇牙咧嘴,气冲冲爬起正要爆粗口,视线对上那女子却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 青色斗篷下,女子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瞥了下郑玄,见他满脸通红如同醉酒,又是不屑的翻了大大的个白眼,“还嘴硬呢,被姐姐我拎着跑都头晕脑胀成这样,还敢逞能自己跑?” 郑玄没顶嘴,扭过头去,“羞涩”地指了指青衣女子衣服。 “怎么了?”她见郑玄反应怪异,低头去看自己衣襟。“这不是好······啊——” 青衣女子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转过身去,原来虽然避开了怪物那一刀,她身披的斗篷却遭了池鱼之祸,一条一尺多长的裂口横跨整个衣襟,甚至撕开了下面贴身的小衣,露出了一抹白皙如雪,温润如玉的丰盈挺翘之物,在飒飒寒风中骄傲的摇啊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旖旎 青衣女子抓紧胸前撕裂的袍子,尽力掩盖乍泄春光,可惜效果不佳,一对高耸山峰不甘心被两片布料压迫,努力的想要向世人展现它们的完美,在挤压之下出现一道深邃的峡谷,更添几分诱惑。 “你,你看到什么了?”青衣女子尽力平静的开口,躲在兜帽下的脸颊缩了缩,白里透红的一角下巴却还是暴露了她的慌乱。 “什么都没看到!我没看到你露······”郑玄双眼望天,装无辜。 “你!”青衣女子羞怒难当,倒退一步抬起秀足一脚踢向郑玄面门。 郑玄心知自己嘴贱了要挨打,还没来得及躲闪,眼前一花,鼻梁骨已经狠狠挨了一记后踢,瞬间鼻子就没了知觉,疼得他抱着脸满地打滚,鼻血长流。 青衣女子抱着胸回头一看,见郑玄伤得不重却足够痛苦,怒气去了几分,却还是面带嗔意,“还撒谎,都流鼻血了!” “他喵的明明是被你踹的!”郑玄鼻血糊了一嘴,含糊不清的反驳着。 “哼,凭姐姐这份实力,若是全力一腿踢下去你这小贼脑袋都要碎掉了,还有命在这儿嘴硬?”青衣女子不屑冷笑,而后指了指废墟角落一面残垣断壁,“去,到墙角蹲着去,面朝墙手抱头!” 形势比人强啊,郑玄早在见识了这女人变态的不像人的力量和速度之后就有些惴惴不安,还真怕她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到时自己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人踹个稀烂,岂不是冤死,赶紧照做,老老实实蹲在墙根画圈圈。 看郑玄乖巧的像温驯的小猫一样,青衣女子放下心来,平复了慌乱的情绪 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怎么也遮不住的傲人风光,她又苦恼起来,“这可怎么办呀,为了留下空间来多装点宝物,储物袋里竟然没带备用的衣物,难道要露着······兜着风跑来跑去吗?”她伸手在斗篷一侧绑着的小袋子里翻腾着,嘴里还不住的碎碎念,“还被该死的小子看到了,以后还怎么闯荡诸国,羞死人了啊啊啊——” 隐约听到那女子嘟哝,郑玄偷偷瞥了一眼,想趁她不注意开溜。可是想想这女人的实力却心里没谱,再一想到她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衣服毁掉也是为了带自己逃脱追杀所致,就这么偷跑实在不是人干的事,刚刚迈开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那女子之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说要拿郑玄垫背,此时以为郑玄没看她,却暴露了几分脾气,嘴里嘟哝着,一双修长美腿跺来跺去,小蛮腰扭动,宽大的斗篷也无法完全掩盖的绝世身材随之荡漾,看的郑玄又是一阵脸红。 郑玄连忙转头,再看下去搞不好就真要流“鼻血”了,被发现了可是小命不保。 原本以为这是个冷酷无情的高手,郑玄还有些畏惧,意外的看到了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之后却再也怕不起来。再想到虽然之前这女人不屑的说郑玄这种废物只能拿来垫背,之后却在逃跑时把郑玄远远丢出去,选择自己凭身法躲开那狠辣镰刀,郑玄隐约感觉自己看穿了她的伪装,哪怕素昧平生,心里也不由产生亲近——虽然隐晦,但恐怕穿越以来除了叔叔,这女人是唯一对他流露过善意的人了。 “那个——姐姐,要是不嫌脏,就拿我这衣服遮一下吧。”郑玄把头紧贴着墙,尽量保持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青衣女子惊讶的扭过头来,盯着郑玄背影,兜帽之下美眸乱转,不知想些什么。 郑玄半天没等到回应,心下尴尬,只道是被人嫌弃了,也不敢回头,“嫌脏的话······那就算了。” “不是!”心里虽然迟疑,对一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男子的衣物十分抗拒,可又不能就这么晃荡着······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同意,“你不许回头!把衣服脱下来扔到身后。” 郑玄此时也有些窘迫,后悔自己一时心热,话从口出不能收回。磨磨蹭蹭脱下上衣,露出瘦削的上半身,这才发现身上伤痕都已痊愈,就连之前被湖中怪鱼撕开狰狞伤口的左臂也只是留下两道血痂,一扣即落,露出下面粉红的新生皮肉。 郑玄把上衣抛到身后,青衣女子伸出两指接住,像是捏起一条腐烂的死鱼一样嫌弃。明明之前还把这衣服的主人提在手里,可此时一想到要把一个臭男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一脸不情愿。 小心翼翼捏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想象中的汗臭之类的奇怪味道,不过却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青衣女子松了口气,瞥了郑玄一眼,视线在他肩背上的烧伤疤痕停住,六个“奴”字杂乱交错,占据了郑玄瘦弱后背整个上半部分,青衣女子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烁,默默出神。 “原来你······是奴隶。” 潮湿阴冷的空气侵袭赤裸的上身,郑玄打了个激灵,听到青衣女子的话有些不舒服,被人打上奴隶的标签就是奴隶了?看到了这奴隶的标签就看不起人了?郑玄心中不由生起不悦,想要骂人,头顶却突然一黑,一件宽大衣物蒙住郑玄,钻出来拿起一看,却是一件青色斗篷,正是那女人穿的那件。 “这里的气息太过阴冷,穿上吧,反正一个男人也不怕······露。” 郑玄回头看去,那女人一袭火红裙裳,胸前围着自己的麻布衣服,遮掩了无尽春色。这般纯粹的鲜艳红色本会给人俗气之感,穿在她身上却更衬托了她的高挑身量,修长玉腿和难看的破旧麻布也不能使之失色的傲人胸围,实在是火红的娇俏。而没了硕大兜帽的遮掩,一张精致面庞暴露在郑玄眼前,眉如画,目如星,光洁的皮肤如同美玉天成,微抿的红唇更是别有一番成熟风韵,实在无法与方才气得跳脚的小女孩行径联系起来,让郑玄看的一时失神。 女人见郑玄愣愣的盯着自己,美目含嗔一瞪,郑玄回神,面色尴尬。不敢再看,赶紧低下头抖开宽大青袍披在身上,袍袖呼啸之间,一股淡淡的雅致幽香充斥鼻翼,让郑玄忍不住把鼻子凑近嗅了嗅。 “不许闻,把你鼻子砍下来!” 女子羞愤不已,又是一脚踢来,在郑玄脸上留下一个小小鞋印,郑玄揉了揉鼻子,感觉没有上次那么疼了。 “喂,小贼!你叫什么名字?”女子插着腰,居高临下问道,一袭红衣在寒风中摇曳。 “郑玄。” “哦。” ?这就没后文了?正常对话不是应该互相告诉姓名吗?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了,接下来不是该你说了吗? 郑玄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女子再开口,实在无语,可是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高大怪物又是什么鬼东西,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这傲娇大姐,只能厚着脸皮主动套近乎了。 “那个,你看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姐姐你的芳名?” “你求我啊,本小姐的名号岂是能随便告诉你的?你可以试试跪地恳求,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告诉你!”那女人撇过脸去,粉嫩的下巴翘得老高。 “别了吧,你看咱们都是共穿一件衣服的交情了,就告诉我吧,还有这里是哪儿,那大个头怪物是什么东西,也都跟我哎呦——” 女子一听到“共穿一件衣服”几个字立刻就炸了毛,看看紧贴着自己胸前私密之处的麻布,再看看披在郑玄赤裸身上,还带着自己淡淡香气的斗篷,哪里还能让郑玄再说下去,像愤怒的母老虎一样扑过去,一把掀起斗篷后面的兜帽扣在郑玄脑袋上,用力向下一压便把他按在了地上,秀气的小粉拳上下翻飞,在郑玄身上一通乱打。 “啊啊啊——你闭嘴!不许说!” 直揍得郑玄鼻青脸肿的求饶,保证闭嘴,女子才狠狠的踹他一脚,停下了暴力行径,走到一边手扶膝盖喘息不止。郑玄委屈地趴在地上头昏脑涨,耳朵里好像有一群苍蝇嗡嗡乱叫,这时才终于听到身边传来女子缥缈的回应。 “叫我洪丹。” ······ 荒凉灰暗的废墟突然震动了一下,灰尘砂砾簌簌落下,远方传来那个高大怪物的咆哮,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郑玄一跳,从地上爬起,却见那叫洪丹的女子已一跃而起,站在了一根倾颓的石柱上,正侧耳倾听,面色凝重。 “糟糕,有人被抓住了。” 飘然而下,洪丹放轻步伐,从废墟一处缝隙钻出,向惨烈哀嚎声传来的方向摸去,郑玄连忙翻身跳起,跟上她的脚步。 在这个未知的地方有那挥舞着巨镰的怪物,自己没有实力,把自己弄进来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消失不见,想要活下来只能跟紧这个叫洪丹的女人了。幸好她前进的很谨慎,生怕惊扰前路上随时可能遭遇的怪物,速度并不快,郑玄加紧步伐勉强还能跟得上。 在交错倾轧的废墟土石之间穿梭,洪丹面有忧色,回头瞥了一眼郑玄,见他跟的有些吃力,稍稍放慢了速度。 “你不是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告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救援 单调的灰色天空,荒芜的倾颓废墟,这个地方似乎永远是这么一成不变,除了恐惧与压抑再无其他。 “半年之前,我意外进入这里,不知如何而来,也不知如何出去,在这个似乎自成空间的地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路。”洪丹在断壁残垣之间的缝隙中穿行,眼中追忆与迷茫的神色一闪而过。 意外?郑玄心思一动,明明自己是被那个与叔叔留下的手链有关的中性声音的主人指引着进入这里的,可在眼前这个叫洪丹的女人身上发生的好像和自己并不一样。郑玄心中存疑,想了想,却没有说出来。 “后来我遇到了一些像我一样的人,大家都是无路可走的迷途者,只有互相扶持才能找到出路,共享情报之下,我们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个空间的秘密,决定把更多的人聚集起来一起行动打开出去的道路······” “什么秘密?能让你们出去?”见洪丹说话不说透,郑玄赶忙追问。 洪丹没有说话,停在了一排石柱之下,这里似乎是一座殿堂的遗迹,整齐划一的巨大砖石搭建成一人高的基座,根根三人合抱的黑色石柱保存完整,伫立在基座上。 洪丹停在基座之下,让高大柱石的阴影笼罩着她。从基座上的一个缺口窥视着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遇到了那个‘看门人’——从深渊中爬出,包裹在黑暗之中,挥舞着恐怖的镰刀。在那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团结在一起······” 郑玄听得似懂非懂,想越过石质基座看看后面有什么,却又被根根石柱挡住看不到。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任何攻击都无法对它起作用,任何宝物秘法都无法抵挡它那柄恐怖的镰刀,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逃不掉,就会被它用镰刀刺穿,成为那样的饵料——”洪丹让开一步,指向那个缺口。 郑玄凑过去,趴在缺口向上看去,一块块巨大砖石堆积成的阶梯向上绵延,筑成一座漆黑一片的高耸祭坛,砖石震动,一个高大的身影蹒跚而行,向祭坛上方走去,肩上扛着造型夸张的镰刀。一个嘶哑呻吟着的人正被那巨镰穿透腹部,钩在镰刀上像上钩的鱼一样无力挣扎,鲜血淋漓洒落,刀头上绿幽幽鬼火跳动的骷髅头骨桀桀尖笑着,伸出一条细长的长满棘刺的舌头,舔舐那人无力垂下被乱发遮挡的脸。 而在那高大怪物走向的祭坛上方,一棵无数锋利尖刀与弯曲倒钩组成的怪树像是闻到血腥的水蛭一样扭动起来,血迹斑斑的尖锐刀钩向下伸来,等待着新鲜的血肉。压抑的灰色天空似乎也有了生命般裂开,一团章鱼触手一样细长的爪子密密麻麻,长满根根粗长黑毛,从天空的空洞中抽搐着钻出,向下方缓缓抓来。 “嘶——”郑玄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倒退两步。“大姐,咱们怎么跑到那怪物眼皮底下来了?还有那些······” 洪丹从身侧口袋中摸出一枚玉哨,轻轻一吹,若有若无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向远方而去,下一刻,更多波纹回荡而来,隐隐约约似是一种尖锐的啸声,然而郑玄侧耳仔细去听却又寂静一片,除了那怪物的沉闷脚步声和被钉在镰刀上那人的呻吟什么也听不到。 “没办法,那怪物抓住了我们一个人,必须冒险营救,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其他同道前来相助······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们都必须小心应对,全力以赴,恐怕没人能腾出手来照应你,你又毫无实力,被看门人发现根本逃不掉,所以切记不要出去,躲在角落里等我回来。”洪丹严肃的注视着郑玄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既然那个怪物——看门人那么危险,连你都无法抗衡,为什么还一定要以身犯险去救人?”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生物太多非人类操作之后,郑玄自己也知道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很难在这里活下来,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意脱离洪丹的保护,毕竟这个实力强大的女人是现今唯一对郑玄有些善意的人了。 “如果你是看门人,追杀十个四散逃跑c还会相互救援的目标和追杀一个孤身一人没有支援的目标,你觉得哪个更容易一些?”洪丹没有更多解释,留下这一句话便飘身而起向祭坛冲去。 更多的目标可以更好的分散追杀者的注意力,更容易逃脱吗? 郑玄大致理解了洪丹的意思,但是他的内心却无法完全认同,顶替了这个世界的“郑玄”以来的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人隐隐警惕,始终无法完全打消怀疑,哪怕是对目前保护了他的洪丹。 之前洪丹说要拿没有任何实力的郑玄当垫背,在她这里看来可能是一句玩笑话,只是吓唬吓唬郑玄,作为压抑逃亡过程中的调剂。但这却是对郑玄的提醒,洪丹也许没有用郑玄挡刀的想法,但是其他人呢?郑玄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并不美好,在得知这个诡异地方还有其他人后,郑玄心中的危机感反而加强了,随时会面临的危险除了那个被洪丹称为看门人的怪物之外,还要加上其他在这里躲藏的人。或者更谨慎地说,洪丹也不能完全排除在外。 洪丹一声长啸,清越如凤鸣,向高耸祭坛上方冲去,故意把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看门人的视野当中,挑衅着那怪物,希望吸引它的注意。然而那怪物不为所动,还是步履沉重却没有丝毫迟疑地走向那尖刀弯钩组成的巨树,将镰刀上凄惨嘶嚎的男子挂在其上,血流满地,肠烂肚穿,剧烈的痛苦让那男子拼命挣扎,却因被根根尖锐的钩子刺穿肩胛骨,无法挣脱,只是徒劳的让天空中的那团丑陋的爪子兴奋地挥舞起来,迸溅着漆黑恶臭的汁液,更快的向受害者靠近过来。 洪丹眼见无法拖延看门人的行动,心中急切,再次用玉哨催促,几道无声的波纹荡开,终于得到回应,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废墟之中,皆是身轻如羽,一步数丈,踏在歪歪斜斜的柱子上一个借力便跨过复杂地势的阻碍,迅速向祭坛聚拢。 “诸位同道,我们有伙伴被抓,已经被挂上祭坛,请倾力相助与我,对受难者施以援手!” 随着洪丹出声求援,几个人陆续靠拢在她身边,皆身着深色衣袍,两男一女,其中两个男人尤为显眼,一个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男子,仪表不凡,即使是在这困境重重之地疲于奔命,依然长发飘洒折扇在握,一身锦袍虽少光彩却细致考究,不失风流气度;另一人则一副莽汉模样,虎头虎脑,蜂腰熊背,身上衣料虽好,却是破破烂烂,只有前襟还算完整,拿来当成布兜盛了一堆紫莹莹的果子,毫不在乎形象的不住塞进嘴里,果汁沾满面上虬须。 “又是哪个笨蛋被逮着了?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异果树,还没吃饱就跑过来了,吃都吃不消停······”那莽汉嘴里塞满果肉,含糊不清的嘟哝着。 那风流潇洒的长发男子瞥了一眼不修边幅的莽汉,暗自皱眉,也没理他,一双狭长丹凤眼温柔看向洪丹,“洪姑娘为何独自在此,在下之前的提议仍然有效,如果你愿意与在下结伴而行,在下不胜荣幸,定能护得姑娘周全。” “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些,毕竟若两人同行,得了机缘可不好分配。”洪丹秀眉微蹙。 一个中年美妇扭着水蛇腰靠到那男子身边,娇媚开口道,“有什么不好分配的,洪妹妹,我家公子得了造化自然会体恤你的,凭我家公子的实力,不光能护你周全,就是把这鬼地方所有宝物都夺来赠与你又有何难?只要你和奴家一样······呵呵,还多上许多快乐呢。” 那公子站开一步刻意保持距离,却也是折扇轻摇,含蓄微笑看向洪丹。 洪丹听到那美妇如狂蜂浪蝶之流的娇媚嗓音就心里腻歪,面色转冷,“现在似乎不是说这等废话的时候吧,一个个都忘了当初互为奥援的约定了吗?现在可是还有我们的同伴正在受难等着我们去救回来,抛弃同伴可是要人所共弃的,你说是吧?孙大娘?” 听到洪丹叫她“大娘”,那中年美妇峨眉倒竖,本想发作,可想到她与洪丹的实力对比又心里没底,再一瞟那翩翩公子和自己刻意保持的距离更是心中暗恨,撇了撇嘴,只得选择咽下这口气。 “喂,俺老吕饭都吃不消停老远跑过来,可不是听娘们拌嘴的!人还救不救了!”那莽汉声如洪钟,叫嚷开来,嘴里塞满的果肉汁水随着开口不时喷溅。 公子哥皱了皱眉,身形一动躲开四射的果汁口水,心里暗骂光长肉不长脑子的蠢驴,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副儒雅微笑。“救是自然要救的,在下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位同道不管。”说着,那公子哥丹凤眼一转,看向那姓孙的美妇。 中年美妇见了眼色,知机上前,轻咳一声,走到中央吸引所有人注意。 “既然要救,那就来谈谈救人所得的利益如何分配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偷听与决断 同伴还肠烂肚穿的被铁勾挂在树上,血止不住的流,呻吟一声惨过一声,这些人却还在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那从天空的空洞中钻出的扭曲怪爪眼看着越来越灵活,向被困者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而这个孙大娘竟然还要谈什么利益分配。 虽然不明白“利益”从何而来,但郑玄已经听出了这几人表面共同协作之下的勾心斗角。 “同道遭逢苦难,正该我等前去救援,哪里是提什么利益分配这种后话的时候?”那摇扇公子一摆手,道貌岸然的训斥那中年美妇。“不过孙姐姐说的也没错,要知道我等的术法宝物从来都没对看门人起过作用,看门人的镰刀我们却谁都挨不下两刀,前去救援可是冒着自己陷落的风险的,总要商量个妥当才是。” 洪丹看着那公子哥的淡定微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这张自我感觉良好的脸砸扁,同道的呻吟哀求声声入耳,让她心急如焚,这花花公子和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却不慌不忙,敢情不是他们被挂在钩子上放血。 “李道友曾相助与我,如今他遭难,我自当以命相救,既然你们不愿出手,我自己去,不用几位犯险。”说着洪丹转身,玉足在地上一点,飘身飞起就要一个人冲上祭坛。 一柄折扇飞旋而过,挡住洪丹去路,扇面青色锋芒闪现,其上绘制的种种花鸟鱼虫之属纷纷有了生命般向洪丹冲来,青色气流肆虐,斩落她一缕青丝,那活灵活现的花鸟分明是道道凌厉的杀招。 洪丹险些被这一击所伤,慌忙避退,对那公子怒目而视,“莫非你不肯相救不说,还要对我横加阻拦?” 那公子伸手一招,青色劲气化作的各种生灵散去,折扇飞回手中,他合上扇子在掌中轻拍,还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淡笑,“急什么,你看那看门人就守在祭坛之上,等着你的李兄生机被巨树耗尽,以你的实力上去岂不是寻死,可惜了好好的美人?” 随着那公子伸手指向祭坛的方向,郑玄从那道缺口看去,果然,高大的看门人站在巨树不远处一动不动抬头望天,已经许久没有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仅对之前洪丹的挑衅不理不睬,现在就在祭坛下明目张胆大声交谈的几人也被他当成空气,好像一门心思要看着挂在树上那个姓李的倒霉家伙死的彻底。 “那你们引开它,我去救人就是。”洪丹急切道。 “那怎么行,在你我几人之中,在下实力侥幸高上一筹,这最危险的人物当然要交给我,至于如何引开看门人,自然就需要实力不足的你们去攻击它。” “说到底你是想独吞从巨树上救下人来的回报吧!”洪丹气愤不已,银牙紧咬。 “洪姑娘何出此言?强者为尊,这里我最强,自然应该你们拿小份,我得大头才符合道理。” “你!”洪丹气得不知如何争辩。 半晌没插话的吕姓莽汉撇了撇嘴,瞟了一眼挂在祭坛上声音渐渐微弱的受难者,心中默哀,虽然同情,但是如果没有后援帮忙引开看门人,他也不敢贸然去面对那狰狞的巨大镰刀。 一同在困境中挣扎的伙伴正在痛苦的哀嚎,却不能分散他们斗嘴的心思,这就是所谓的“同伴”;一起承诺的相互支援的约定也抵不过眼前可能到手的利益,这就是所谓的“团结”,如果这种程度的“相互扶持”也能支撑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把这几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郑玄心中腹诽着,躲到了一块倒塌在祭坛边的石板之下,祭坛上凄惨的呻吟不时传入耳中,他都有些为那个倒霉蛋着急了,若是有些实力说不定他都自己动手去救人了。可是听到几人一番对话,郑玄着实不想参与到他们的勾心斗角之中,虽然自己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本事,但也不是没有在这个诡异地方求生的可能,总好过加入到那群人之中,看似有一群高手保护,却随时可能被人当成利益的筹码卖掉。 当务之急,还是急需能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虽然洪丹目前对郑玄没有恶意,还曾保护过他,但难保事随时移,况且就算洪丹不会害他,与她结为盟友的其余几人也难以让郑玄心安。是以郑玄暗自决定,从这个同盟的几人身上尝试谋取一份自保之力,然后就独自行动。 还有就是郑玄对这个诡异地方严重缺少情报,害自己落到如今窘境的那个中性声音始终没有在再次出现,无论怎么捣鼓,不管是手链还是戒指也都不给郑玄任何回应,搞得郑玄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被弄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有什么任务要完成,却又没有任何提醒,而从洪丹那里得到的一点信息又不能支撑起完整的猜想。 目前郑玄从洪丹的只言片语和那些人的对话中能推断出来的是,他们和自己不一样,不是被什么声音或是某一样物品指引着来到这里,而是他们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意外进入; 另外这个诡异地方不只是单调压抑的一片灰暗,或许其间隐藏着一些让他们这些实力不像人的家伙都要十分在意的好东西,这一点从洪丹为了把她的储物工具留出足够空间导致没有衣物更换,以及方才与那一男一女的对话中提到的“造化”c“利益”等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也许可以成为郑玄翻身的一个机会; 最后一点就是,这里并不是一个把人困住找不到出路,里面还藏着宝贝的废墟迷宫那么简单,还有被他们称为“看门人”的怪物在巡视,看守着可能存在的从这里逃离的门,那怪物郑玄刚刚进入这里便已经见识过了,如果不是洪丹大发慈悲救了他,他现在估计已经被挂在祭坛上被尖刀铁钩把血放干了。 然而单单凭借这三点,郑玄还是猜不出谜底,他相信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声音不可能是为了寻开心把自己丢到这来,他,或者是她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有效的方法来确定,唯一的出路就是单独行动,脱离开包括洪丹在内的其他来历不同的人,在这个鬼地方走上一圈,看看会不会触发什么。而独自一人探索的最大障碍就是实力,以郑玄目前的能力,一旦遇到那个扛着镰刀的大家伙肯定凉透了,所以第一步还是要提升自己的逃命本事。 经过这一番思索,郑玄明确了接下来的行动——抢,这个鬼地方既然有宝贝,还让这些实力不凡的人心动,那么很可能与提升实力有关。如果郑玄能把他们找到的宝贝,甚至是他们自己身上的好东西搞到手,那就有了提升实力的机会,逃命的本钱就到手了。 郑玄看看还在争执的几人,都是好胳膊好腿的,恐怕没什么机会下手,凭他们的力量和速度,正面冲突自己绝对讨不了好,不过——郑玄从石板下伸出头,望向祭坛上方,那不是还有个缺胳膊少腿的吗? 挂着的那位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污血顺着那恐怖的刀钩巨树流淌下来,在扛着镰刀伫立的看门人脚下汇聚成猩红的小小池塘。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尤其是这几个人生命力强的像犀牛,恐失血也足够要了他的命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等不知几时才能到来的援救。 “兄弟,你估计是指望不上你那些倒霉朋友了,不过幸好还有我来救你——只要你的报酬能让我满意。” 嘴里嘟哝着,郑玄从石板下钻出来,轻手轻脚的躲在看门人和洪丹等人视线之外,向祭坛上方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犯险 高大足有数丈的看门人登上祭坛看起来轻而易举,等到郑玄想爬上去才发现每一个台阶的高度都有一米左右,每爬上一阶都要消耗极多体力,不敢从看门人眼皮底下活动,郑玄还故意绕了一圈,等到他爬上数百阶祭坛,已是累得汗流浃背。 郑玄从祭坛后边探头看去,那棵刀钩巨树近在咫尺,那个姓李的倒霉蛋软哒哒的挂在上面,有一声没一声的喘息着,在他身下祭坛上一滩黑色液体蠕动着,不知是他的血还是什么东西。看门人巨大的身影就在巨树旁站着,半仰着头看着天空上向下伸来的恶心怪爪,森白面具下发出阵阵低沉的莫名吼声。 郑玄精疲力竭只能休息,而洪丹他们看来已经谈妥了,一齐向祭坛上冲来,各施手段,折扇公子飘然立在一根高高的石柱上,仿佛掌控全局,一脸淡定微笑。 “各位,看门人这次恐怕是以杀人为目的,不等李道友生机断绝不会离开,我们只有全力攻击,尝试激怒它,争取把它引开。”姓吕的莽汉瓮声瓮气道。 “吕兄,你入炼心境已久,不像我这般初入此境,还没有神通显现,所以——拜托了。”洪丹郑重恳求。 “这是自然,我等都拿出全力,把看门人打疼了也许就能创造机会。听我口令!动手!” 随着莽汉的暴喝和洪丹的淸啸,三道流光刺向祭坛之巅,······还有那个姓孙的美妇跟在旁边一起出手,只是看她轻飘飘漫不经心挥手的架势,敷衍得再明显不过。 “存想龙象之形,心有撼山之力!”八龙八象虚影在吕姓莽汉身后显化,金色腾龙和青白巨象冲入他的身躯,光芒大盛,他本就壮如牤牛的肌肉竟又肉眼可见的鼓胀几圈,而后一声大喝,挥拳击出,道道明黄色拳印腾龙缠绕,巨象奔腾,伴随着龙吟象吼砸向祭坛上的高大身影,力道之强足以开金裂石,震荡的空气发出噼啪爆裂的脆响。 存想力量之极致的巨龙巨象,与身相合,竟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这就是进入炼心境存想阶段的实力吗?洪丹看着那狂暴的龙象拳印一时失神。 “吕兄我来助你!唯道集虚,虚者心斋!”洪丹回过神来赶紧跟上,抽出一柄长剑,发动自己初入炼心境心斋层次的能力,凝气静心,集中全身力量于剑刃,挥剑辟出,一道火红剑影飘忽不定向看门人的高大身躯斩去。 “吼——” 避也不避,两记凌厉攻击落到身上,看门人身体一震,晃了晃,却是毫发无损,身上缠绕的道道锈蚀铁索黑雾氤氲,将金黄拳印与火红剑影尽皆吞噬。看门人偏过头向两人方向看了一样,白骨手爪握紧了墨绿镰刀,脚下却是纹丝未动。 “不行啊,这样的攻势根本无法动摇看门人。”洪丹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赤手空拳的中年美妇,方才一轮进攻这姓孙的女人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连兵器都懒得动用,不过是挥挥手做做样子。 “孙道友,你若再如此敷衍休怪俺老吕对你不客气,”吕姓莽汉沉声喝道,“”远距离的招式根本无法吸引看门人的敌意,只有近身猛攻一试,到时若只有我与洪道友上前,老吕是不是可以认为是被你出卖了呢?” 中年美妇面色尴尬,向莽汉娇媚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条碧蓝光芒不时闪烁的长鞭,表示愿意同心协力,暗自却撇了撇嘴,极不情愿。 且不说引走看门人需要冒极大的风险,若是不小心挨上两镰刀,恐怕挂在巨树上流血哀嚎的就会变成自己,就算能成功引走看门人,救下姓李的倒霉鬼,得利的也只会是实力最占优势的公子哥,或者实力略输一筹的姓吕莽夫也能拿到大头,反正绝对不会是力量不占优,只能卖笑乞怜的她,是以中年美妇实在不愿意冲在前面。 可夹在公子哥和吕莽夫中间两边谁都不敢得罪,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以身犯险,不过她也打定了主意,一旦势头不对立刻抽身逃走,绝不给姓吕的莽夫和洪丹那个小妖精陪葬。 见中年美妇示意愿意一同出力,吕姓莽汉沉下心来运转心力,龙象虚影一闪而逝,吼啸着没入他的身躯,虬结的肌肉再次弓起,衣衫被挤压的又崩开无数裂口,身高都猛然蹿高了一头,本就硕大如熊的莽汉此时更是如同人形泰坦一般。 “我主修身力,能多抗一次看门人的攻击,接下来由我正面主攻,你们二人从旁策应就好。” 听到不用自己去刚正面,孙姓美妇偷偷松了口气。 “可是如果引来看门人的仇视集中在吕大哥身上,我们的实力恐怕不足以援救,还是一齐正面出手让看门人无暇顾及一人吧。”洪丹有些担忧开口。 “你!”孙姓美妇刚才还在暗自庆幸,听洪丹自甘犯险气的险些骂出口,不住地瞪着她。 “没关系的,毕竟俺老吕一身肉就是为了抗揍才长的,怎么能不多替你们两个弱女子挡一挡。”莽汉一脸郑重,不同意洪丹的意见。 中年美妇听得此言,心里不由颤了一颤,回头望望身后安全处长身而立的执扇公子,长发飘逸,面如冠玉,如同画中神子一般光彩照人,想来自己傍着他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强,不也是贪图他的俊美面容吗?然而他却把自己像炮灰一样推到前面,自己躲在后面等着摘果子······再看这一脸大胡子的糙汉子,胡须上还粘着黏糊糊的果肉残渣让人恶心,一身肌肉把衣服挤得破破烂烂,之前她怎么看怎么讨厌,可这让她厌烦的粗糙汉子却要正面冲锋,替她去抗看门人手中恐怖的镰刀。 美妇不由哀叹出声,“要是实力最强的那人有这等勇力就好了······” 洪丹听到她的叹息,也是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身后观望的公子哥。见她回望那公子哥竟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微笑一下,颔首致意。洪丹更是气闷,只感觉心中作呕。 “好了两位,多说这些无益,还是抓紧吧,虽然利益牵绊,但李道友毕竟是一起陷在这绝地里的同伴,不能不管,他可坚持不了多久了!”说着,吕姓莽汉脚下重重一踏,巨力冲击,砖石破碎,他已像人形坦克一样大踏步冲上祭坛,直向看门人笼罩在灰暗中的身影撞去。 所谓存想,乃是修行进入炼心境第二个层次的关键,既是这一层次修行者修炼的方法,也是他们强盛战力的根源。以炼心法门存想天地万物,凝聚完整的烙印乃至形体,存想之物越是强盛,越是贴合自然大道,就越能与自身功法相印证结合,成为强大的力量,同时为之后的修行奠定基础。 吕姓莽汉此时心中存想的便是龙象角力,战于阔野,正与他主修的塑造强横肉体的法门相配。 巨龙狂舞,翻腾甩尾击碎大地;白象横冲,巨大獠牙震破天穹,龙象之力尽皆集中于肩臂,正是冲阵无双的强悍招式,龙击象震,带动风雷轰鸣,猛烈直撞在看门人腰腹之处。 锈蚀铁索乱抖哗哗作响,狰狞镰刀陷入破烂黑袍之中,身周缭绕的黑雾都溃散了几分,看门人在这巨力冲撞之下甚至没有退步缓冲的余地,巨大身躯直接被推动着向后移动数米,发出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 “打得好,交换位置!”洪丹见看门人被撞退,一声淸啸挥剑斩至。 “吕大哥!退后回气,我来缠住它片刻!”中年美妇长鞭如灵蛇出动,回旋自如似有生命,点点隐现的碧蓝光芒透出鞭梢,重重鞭影化为黏着的水幕,将看门人高大的身躯包裹。 莽汉在强悍撞击的反冲之力下一个趔趄,面上浮现潮红,退后几步喘息回气,听到此前话都不与自己多说的中年美妇竟叫自己“吕大哥”,哈哈一笑,“孙道友,你这一声大哥可把我叫老了啊。” 听得莽汉调笑,美妇暗自羞恼韶华不在,虽然姿色仍不失艳丽,身段更是勾人,却毕竟少了青春,不由自伤起来,手底下长鞭舞动更加卖力,鞭影连成水幕竟缠得看门人一时动弹不得。 莽汉回气完毕,一声暴喝,又是龙象之力在身,猛冲上前,洪丹与中年美妇让开身位,莽汉直撞看门人下盘,撞的它又一次后仰,而后再次交换攻势。如此往复,看门人在洪丹的剑气骚扰和美妇的重重鞭影纏绊下无法集中精力反击,竟被撞击的不断退却,让开了挡在身后的刀钩巨树和挂在铁钩之上的俘虏。 “就是现在,去救人!”莽汉合身扑上,撞进看门人怀里,推动它后退,同时大吼出声。 不是引开看门人,把救人的机会交给那公子哥吗?洪丹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凭什么要给那花花公子摘果子的机会,我们拼命利益自然应该我们得!与姓孙的美妇对视一眼,见她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洪丹咬咬牙,转身撤出战圈,身法灵动向巨树之下冲去。 “吼——”见洪丹向自己的俘虏靠近,看门人狂怒咆哮,高大的身躯横向扭转,骨爪紧握巨镰随着转身之势猛力横扫,不仅击退了吕姓莽汉的攻势,更在他胸膛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终于摆脱了纠缠,看门人轰隆踏地,巨大身躯向树下扑去,刀柄上绿幽幽的鬼头凄厉怪笑着,镰刀高举,划破空气发出尖厉的爆响,向洪丹后心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功成 “小心!”中年美妇见镰刀凌厉劈向洪丹,心下焦急,手中长鞭一甩,湛蓝光芒闪烁,全力施展一身力量想要困锁住看门人势大力沉的冲击。 “嗷——”看门人暴怒之下力道巨大,立劈一刀斩断了碧蓝的长鞭,而后镰刀去势不渐,依然指向洪丹后心,带动风雷之声,势头之狠辣直欲将洪丹腰斩。 性命交修的兵器被一刀两断,正把全部心力沉浸在其中的美妇顿时遭受重创,心神巨震无法动弹不说,尽皆灌注于长鞭之中的修身境顶峰力量随着长鞭的突然崩断反噬己身,脏腑震颤浑身剧痛,嘴角鲜血溢出。 洪丹听得而后风雷狂涌之声,心中惊惧,然而身体凌空无处借力,凭空转向已不可能,只有全力向前冲刺,祈祷比巨镰加身抢先一步,救人离去。 然而在暴怒的看门人紧盯之下,哪里逃得开,看门人身高数丈,步大速快,巨镰更是长过灯柱,一挥之间足以笼罩十余米方圆。转眼之间已是追上洪丹,墨绿鬼火桀桀尖笑着,看门人手中镰刀眼看就要勾住洪丹芊芊蛮腰,轻轻一勾就可在那祸国殃民的动人曲线上开个口子。 “要死了吗?”洪丹紧咬牙关速度不减,心头却是一片灰暗,“要是我早些刻苦修行,说不定就也有祖父那等王者实力,能够飞天遁地就好了。” 洪丹正绝望间,身后一串轰轰隆隆的踏地声,一声暴喝过后血花喷涌的“呲呲”声传来,洪丹回头一看,本该加身的镰刀此刻竟斩在吕姓大汉肩头,斩断了他的肩胛骨不说,巨大的力道直接削断了他数根肋骨,险之又险的与心脏擦肩而过,若是再偏上两分,直接就是心血崩裂而死的下场。 “吕兄你——”洪丹惊骇欲绝,本以为自己身陨在即,却不曾想他竟然将之前冲撞看门人所用的存想龙象搏击之力加持于双腿,爆发的速度强行追上了看门人去势汹汹的巨镰,以自己的肉身挡下了斩向洪丹的一刀。 眼见莽汉左臂齐根而断,只剩一截筋肉连在躯干晃晃悠悠,伤口平滑,鲜血喷涌如泉,一缕缕墨绿火焰还附着在血肉上灼灼燃烧着。而莽汉不闪不避,完好的右手竟还一把抓住看门人手中长镰粗如儿臂的刀柄,向下压去,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企图困住看门人的杀器,大力挣动之下,镰刀又深入了几分,不小心触及心脏,虽未被锋刃所伤,一丝森森鬼火却粘在心窝幽幽灼烧其他的心头肉,痛的他咆哮如雷,右手却还是紧紧抓住刀柄,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仍然不肯松手。洪丹难以置信,不由脚步迟疑,想转身帮助吕姓莽汉。 “管我干什么!快救人!”莽汉一声痛吼,喝止洪丹。 洪丹咬咬牙,一跺脚转身向巨树冲去,转眼触及近在咫尺的俘虏,就要解救下来。 “吼——渎神者!”看门人狂怒吼叫,竟然发出了模糊的词汇,虽然不是众人熟知的语言,但其中含义如同惊雷炸响直接出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渎神者”?这个词汇让郑玄感到莫名熟悉,原本脱力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巨树后方角落里的他一个激灵,翻身而起,从树后窥探想要观望情况。 “神予权柄,摄心撼魂!”看门人一声低沉长啸,竟发出了完整的词句,声落风起,道道灰黑波纹从它口中扩散开来,越过正在搏命的几人,洪丹c莽汉他们都是身形一滞,双眼失神。波纹扩散,掠过郑玄身体,郑玄只觉一双无形之手带着阴森寒意抚上他的心口,而后猛然握紧,没有臆想之中的剧烈痛楚,却让他心魂如同抽离肉体,全然无法执掌自己的身躯,只能砧板上的鱼肉一般等待宰割。 看门人森然一笑,从吕姓莽汉鲜血淋漓的肩头拔出镰刀,就要向洪丹追去。 “啊!”吕姓莽汉腰间一块灰扑扑的石质腰佩出现道道裂纹,淡金光芒一闪而逝,刺入他心魂之中,熊虎一般的壮硕身躯抖了一抖,清醒过来,才发觉竟是被看门人用了不知什么手段,一语之间心神受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莽汉一跃而起,追上看门人,飞身一扑抱住看人梁柱一般的腿足。左臂排不上用场,于是八龙八象之力尽皆灌注右臂,右臂肌肉虬结,明黄光芒闪耀如金漆铜铸,竟拽的看门人高大身躯一个趔趄。同时存想层次神通展开,腰间淡金龙爪幻化而出,抓起那灰扑扑的腰牌一掰两段,分别掷向洪丹与孙姓美妇。淡金一闪没入两人神魂,腰牌粉碎成沙,而两人一个激灵恢复了身体主动权。 “哈哈,没想到吧,老子随身带着专防心神攻击的守心佩!哎呦我去——”莽汉粗犷一笑,抱住看门人的右臂又收紧几分,看门人被眼中蝼蚁困锁,暴怒不已,镰刀倒转削下,在莽汉背上又开了一道足有半米长的伤口,鲜血飚出,鬼火灼灼。 “孙道友助我!洪丹快救人!得手赶紧跑,再来一刀老吕也要完蛋啦!” 听到莽汉的怪叫,中年美妇赶紧回神,吕莽汉血肉模糊的惨状让她心头震动,本以为替她挡刀的承诺只是字面意思一下,就如同执扇公子当初共同进退的倡议一般,谁成想他竟然奋不顾身,做到这般地步,这还让人怎么退缩?中年美妇强行抖擞精神,不顾内腑伤势,娇喝一声提起半截长鞭缠向看门人手中长镰。 而洪丹赶紧出手准备救人,正要近身把挂在铁钩尖刀之上的李道友解救下来,却听那形容惨淡的俘虏有出气没进气,声如蚊蝇的开口:“别······别过······来。” 洪丹上前脚步停住,惊疑不决,“李兄,这是为何?” “我······下面······有陷阱。” 低头看去,他身下渐渐凝固的遍地血迹之中,一团黑色液体隐隐约约藏在其中,其中不知何物密密麻麻蠕动着,让人作呕。 “那该如何是好?”回头看看身后与看门人纠缠的两人已是危急,险象环生,洪丹焦急万分。 “钩子······斩不断,用剑气,劈我肩头······然后用······捆灵索,卷走我。”挂在树上的俘虏费力抬头,指了指自己血痂漆黑的肩头。 “这······好吧。”对曾有恩于自己的李兄挥剑,让洪丹有些下不去手,可为了救他别无他法,那令人作呕的黑乎乎一团异物实在让人心悸。 长剑在手,一挥而过,一道赤红如火的剑气斩在那人被铁钩穿透的肩头,几点血花无力地流出,被剑气中暗藏的火浪蒸发。伤口深度恰到好处,肩胛骨断裂,却没有伤到更深血肉,顺着骨骼断裂处,承受不住重力的铁钩渐渐滑落,从伤者体内脱离。 一声虚弱的呻吟,伤者向下坠落,眼看要掉进黑乎乎的那团异物之中,其中密密麻麻蠕动的诡异事物兴奋地钻动着。 洪丹赶忙出手,腰间储物袋一闪,手中一条漆黑如铁的绳索甩出,将姓李的男子拦腰卷住拉回身边。 俘虏逃掉,巨树疯狂扭动起来,根根尖利刀钩撞击在一起发出锵锵脆响,天空中伸下的长满粗毛的怪爪本来已经接近了俘虏,此时却失去了目标,发出声声怪异的惨叫,让人听之烦闷作呕,失望的扭曲蜷缩着缩回了天空之上的空洞。点点漆黑水滴状物体洒落巨树之下,幽蓝色的淡淡星光在其中闪烁,土石迸溅,巨树从祭坛之下伸出条条根须,包裹向那些液体。 “吼,卑微的蝼蚁!偷走奉献给神的祭品的渎神者!你们都要死!”被莽汉两人缠住的看门人见俘虏被人救下,怒不可遏,巨镰狂舞剁向莽汉想要摆脱纠缠。 吕姓莽汉就地一滚,纵身跃出十余米,躲开了镰刀锋芒纵横切割的范围,“洪道友,你带人走,我们往反方向跑!”他高声叫道,而后转身逃窜。 洪丹应了一声,手中捆灵索灵动如蛇,将伤者绑在自己背后,而后朝相反方向逃去。 看门人迟疑刹那,左右相望,愤恨怒吼着追向洪丹。 见中年美妇内伤沉重难以奔行,莽汉一冲而过,已将她抗在肩上。身受数创,左臂几乎断掉,被一点皮膜连着甩来甩去,身后半米长的伤口更是洒下血光漫天,此时还负载着一个人,他竟仍能奔行如飞,快逾奔马。 “神液!”那美妇在莽汉肩头颠簸,本就被自己全力灌注修身境顶峰力量的长鞭反噬受伤的内腑更是疼痛,却还是挣扎着叫了一声,伸手指向祭坛上慢慢被巨树根茎包裹的滴滴漆黑液体。 “命都是捡回来的,哪有闲心管那些身外物!”莽汉嘟哝一句。 美妇闻言脸色有些涨红,“吕大······道友,你的伤要不要紧?”低头看着他背上血肉模糊的裂口和露出白森森骨茬的左臂,美妇心下颤了几颤,脑海中全是他英勇无畏冲向看门人的身影。明明知道任何攻击都无法对看门人造成伤害,而看门人镰刀一挥就能造成致命的重伤,他却仍是那样勇敢的冲上前去,替洪丹挡刀······不知道若是自己与洪丹位置交换,他会不会愿意舍身相救。 “大道友?这是什么叫法?嘿嘿,”莽汉憨厚一笑,毫不在意出口的话却又让美妇的如花面孔红艳了几分,“放心吧,这点伤能治好。别看瞅着吓人,换了旁人或许就完蛋了,实际上放在我这养个两天就好了,只要能吃饱喝足······谁让俺老吕天生长了一身糙肉,又修了这专长是替人挡刀的功法呢?” “若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侍奉左右,照顾道友养伤······”美妇诺诺开口。 “啥?小女子?” 美妇听出他的潜台词,不由心中哀怨,面上羞怒难当,“我这里还收藏了不少各色异果,想必对你养伤有些帮助。” “那敢情好,那你就跟着老吕。”莽汉憨憨一笑,舔了舔满嘴胡子上粘了血腥味的果肉残渣,感觉自己又饿了。 “哼,”美妇赌气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说起来,你我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对方姓氏,却还未互通过姓名呢。” “呃······” “我叫孙晏婳,江州南岳国人。”不等莽汉开口,她已抢先介绍自己。 “哦······” “说呀!你叫什么?难道你还是嫌弃我?” 她追问着。 “俺叫吕崇文,凉州镇西国人······叫俺老吕就好。”莽汉低着头只管往前跑。 “呵呵,这么书卷气的名字,可真不与你这身形相配。”她心满意足,淡淡一笑,清纯如早春初绽梨花,仿佛回到了二八年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打劫的 四人分别从两个方向逃走,看门人暴怒追杀而去,祭坛之上转眼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巨树根须盘绕,向落在祭坛地面的几滴闪烁着点点星芒的黑色液体裹去。 执扇公子折扇开合,长出了一口气,面上惊怒之色隐去,淡定微笑再次浮现。 前时吕崇文突然变卦,没有依照计划引开看门人,把救人的机会留给他,执扇公子便心中恼火准备上前,可看门人威势骇人,观之令他生畏,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他的实力虽比其他几人高上一筹,却一样没本事伤害到看门人,肉体力量更是不及吕崇文,别说硬抗看门人含恨两镰刀,便是一刀都足以毁了他脆弱的肉身。 所以与其犯险去争,倒不如静观其变,若是吕崇文救下人来,想要争夺“神液”,自有看门人追击耗尽他的体力,到时候以逸待劳突然出手,“神液”必然唾手可得;就算他们几个救人失败,也不可能在祭坛上停留,必然逃窜引动看门人的注意,到时也能提供插手的好机会。那公子早已手下折扇轻扣,袖中宝物秘法一一备好,只等祭出,无论吕崇文成功还是失败,都逃不过他准备夺宝的雷霆一击。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比预期更好上几分,吕崇文没有去抢夺“神液”,看门人也被引走,“神液”就静静摆在祭坛上等着自己去收取,没有任何危险,甚至省去了原本计划里亲自救人的麻烦,实在是天公作美。 “这就是天神的青睐啊,如果不是天资绝世的我,谁能有这等惊人运气!哈哈哈······”执扇公子笑的裂开了嘴,发觉不对连忙收住笑声,恢复了一脸淡然的微笑,施施然飘身向祭坛而来。 一滴滴漆黑“神液”闪烁着星光,仿佛一点星空化作液体坠落凡尘,折扇公子挥袖间已将一滴摄入手中,心识静静感受之下,无数大道至理c天地奥秘如洪水倾泄般涌入心中,一时竟让他有些头昏脑涨,来不及细细体会。折扇公子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神液在手,他好像已经看到一扇凡人无法触及的大门正向自己缓缓打开,一个从未体会过的广阔领域就在眼前,那里有让人实力突飞猛进的机缘,获取远超凡人的悠长生命的秘密,还有······扶摇直上的权位。 小心将那滴黑色液体收入一个玉石盒子,他内心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膨胀。 此前在这个诡异地方寻找出路,在看门人的追杀下挣扎,只有隐藏在废墟之中的零星宝物给他一点希望,直到上一次有同道被看门人挂上巨树,合力救援之后意外夺来一滴“神液”,只是唾沫星子一样可怜的一丁点,还得几个人平均分配,但那也让他受益巨大,炼心境漫长的感悟之路立刻跨进了一大步,实力飙升,甚至弥补了肉身脆弱造成的面对吕崇文龙象之力的弱势,从此稳压吕崇文一头,即使吕崇文存想龙象相搏,爆发出人形泰坦一样的勇力,他也能用挥洒自如的漫天秘术斩的吕崇文狼狈不堪。 而现在这么大一滴“神液”在手,不用与任何人分享,巨树之下甚至还有更多! 折扇一甩,无数花鸟鱼虫从扇面上飞出,如有生命一般在那公子心意控制下灵动自如,道道凌厉的气劲隐藏其中,斩向巨树蜿蜒伸出的条条根须。巨树根茎连遭数十下斩击,断掉好几根,剧烈的抖动着,尖刀铁钩锵锵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竟如同人的哀嚎一般,根须快速蜷缩退却,露出一滴包裹其中闪烁着星芒的黑色液体。玉石盒子清光透出,那滴“神液”悠悠飘起向其中投去。 “嘿嘿,看门人那打不动的怪物我不敢招惹,你不过是一棵有些灵智的怪树,我还怕你不成?把神液都给我吐出来!” 折扇翻飞,青色的花鸟鱼虫影影绰绰,不住向巨树根须斩去,根须根根断裂,不断退缩,又是两滴神液暴露出来。 执扇公子已经难以预想自己实力会进步到什么程度。他心里已经想好,实力狂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吕崇文这些不懂得匍匐在强者脚下的蝼蚁狠狠教训一顿,夺走他们在这废墟世界寻到的所有宝物,让他们把“规则由强者制定”这个道理牢牢记在心里,从此成为自己的奴仆。还有孙晏婳和那个洪丹,一个背叛自己跟着吕崇文跑了,一个几次三番拒绝自己的好意,等他实力大进,压服吕崇文之后要把她们都抓回来,好好蹂躏一番孙晏婳那丰腴的身体,然后把洪丹那小野猫骑在胯下,看她还能不能傲气起来。 想到这里,执扇公子脸上露出残忍快意的笑容。 “还敢裹藏!”折扇脱手飞出,化作青色流光击穿了数根盘绕在一起向后缩去的根须,巨树一阵乱抖,根须包裹不住溃散开来,一滴足有执扇公子手中玉盒里所有神液加起来大小的硕大黑色液体飘落祭坛,违反重力的在空气中飘忽不定,其中闪烁的星光竟如真正的星辰坠落凡尘一般,释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华。 “如此大一滴神液!这是我的!”执扇公子一见这滴璃珠一样大的“神液”,眼睛都红了,甚至不再在乎满地让他恶心的红黑血迹,合身扑去,势必把那滴黑色液体抢到手中。 巨树根须如盘虬蛟龙,漫天舞动,再次向那滴神液卷去,“滚开,离我的神液远点!”执扇公子伸手一招,折扇飞回手中向巨树根须斩出无数道青翠劲气,这还不算,袖中银光一闪,一把细长银锥在手直向巨树刺去,不惜与巨树贴身肉搏也要拉进和那滴神液的距离。 即将短兵相接,那挥舞根须如蛟蛇般的巨树似乎却退缩了,根须蜿蜒向半空,让开一片空间,那一大滴神液就在漫天根须的阴影之下飘忽不定,散发着充满无尽诱惑的光芒。 “哈哈,是我的啦!”一冲而过,将神液捞在玉盒之中,那滴非同一般的璀璨液体竟不与另外几滴神液一样融为一体,飘在盒中仍不安分,似乎随时会飘走,执扇公子甚至来不及去管从不离身的折扇坠落污血之中,两手紧握将玉盒扣住,瞬息之间下了五六重封禁。 他这才松了口气,得意一笑,“谅你······” 话还没出口,漫天根须抽动,劲风及身。巨树根须如章鱼爪子一般纠缠而来,不仅封住了他的退路,还将他向树下锁去。 一滩污黑的诡异液体冒着气泡,其中无数异物蠕动着,像是听到撒饵声的鱼一般向外伸来。 “什么鬼东西!······哼,陷阱吗?我岂会中这么低级的套!”执扇公子不屑一笑,也不管章鱼触手一样缠向自己的无数根须,小心把玉石盒子收进储物袋,放在腰间不放心,又塞进怀里最稳妥处,这才安下心来。挥手间银锥爆发刺目光芒,“簌簌”刺出数十记,条条根须应声而断。 那巨树还不肯罢休,两条粗壮异常的巨大根须如钢鞭当头抽下,一条逼他躲闪,一条封他躲避方向,强行将他逼向那滩令人作呕的污黑液体。 “嘿,哪有这么容易!” 伸手一招,折扇飞来,正当飞临污黑水潭上方之时,那公子伸足在扇面上一踏,青色光芒闪过,花鸟鱼虫复生,飞花衬履,青鸟托足,飘身而去如同出尘神子,将危机化解不说,还这般风姿绝世。 凌空御虚,自己都为自己化解之法的飘然出尘感到满意,那执扇公子手中银锥挽了个绚烂的剑花,嘴角一丝自得的微笑浮现。 “嗖——”劲风破空,一个黑影飞来。 身在半空无从凭依,根本来不及变换方向,执扇公子被那黑影砸了个正着,脑门一疼,眼前一花,身子已经断线风筝一样跌落,陷在那污黑一团的恶心泥潭之中,其中蠕动的无数异物扭曲伸出抓向他的腿足衣服,要将他拉进泥沼深处,阵阵恶臭熏人作呕,竟是一只只腐烂不堪,血肉脱落流着脓液的怪手,蜷曲勾结着,露出粘着污黑液体的森森白骨,像钩子一样坠在他身上,拼命向下拽着。巨树见他坠落黑潭,像是得意的人叉腰大笑一样抖动几下,根须四下隐去。 “啊!”执扇公子甩甩头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的惨状,绝世风姿已然不在,披头散发,一身臭水,无数骨手钩在身上向下拽着他,似乎要将他拖进无底的深渊,转眼之间恶臭的黑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腰腹之处。执扇公子忍着恶心呕吐的冲动努力挣扎,然而没有借力之处,脚下虚浮仿佛没有底,手边尽是恶心粘液没有实地,一番挣扎之下只是徒劳,陷得更深。 “哪个卑鄙小人偷袭我!”执扇公子怒火中烧,一张俊脸气的扭曲,他已看清了击中自己的黑影,竟是一块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砖石!好好的风姿绝世的神仙中人,就被这么一板砖拍下来了?! 巨树之后,一个身披深青色斗篷的瘦弱少年走了出来,衣襟之处还有一条长长裂口,晃晃悠悠走到一边,小心的和那一滩黑水保持距离,然后捡起板砖在手上掂了掂。 那一身青袍让执扇公子,不,现在得叫他落水公子了,这少年身上青色斗篷让落水公子隐约感到眼熟,然而脑海之中思索一瞬他便判断出来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不可能与他有怨。 “你是何人?我与你没什么冤仇吧,为何要暗算我?”落水公子不敢再挣扎,只怕越陷越深,尽量平复心中暴怒,脸上淡定的开口。 “是没仇啊,看你不顺眼而已。至于我是何人······呵呵,打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板砖 狂怒如雷的咆哮,土石崩碎的轰鸣不绝于耳,身后庞大的黑影如附骨之蛆一般始终笼罩在头顶,稍一松懈就有可能巨镰加身,被一刀两断。 洪丹背负着伤者,根本无法全速逃跑,始终被看门人坠在身后,镰刀的锋芒不时扫过脑后,刀柄上那阴森的骷髅口中桀桀怪笑就在耳边,她只能在复杂的废墟砖石中左冲右突,尽量拖延,然而看门人庞大的身躯只需直直向前撞去,轰隆巨响之后便是墙摧山崩,穿过重重障碍再度追上,震天吼啸着扑来,洪丹两人几度危急,险象环生。 “蓬——轰隆”,刚刚从一堆倒塌的墙壁与石柱的缝隙中钻出,还没等洪丹辨认方向继续前进,身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块块崩碎的墙壁从头顶飞过,比吕崇文龙象附身后人形泰坦之身还要粗的石柱像稻草一样四下横飞。 刚堪堪避过力大足以轰杀巨象的飞石,狂暴的气流便翻涌而来,将洪丹掀了个跟头,和背上伤者一起远远飞出,如飓风中的枯叶一般摔到几十丈开外。 就是身上原本完好的洪丹,此时也在这一记重创下伤的不轻,内脏震颤四肢麻木,更不用说她背上血都快流干,全凭初入炼心境获得的一口先天元气续命的伤者,遭此冲击,剩下半条命更是又去了半条。而看门人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砖石瓦砾中传来,漫天烟雾中,绿幽幽的一团鬼火明灭不定。 挣扎爬起,那伤者无力地推了一把被震的有些发蒙的洪丹,“你,走——” “李兄,你有恩于我,我怎能抛下你不管!”洪丹回神,扭头一看伤者竟自己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躺倒在地似乎不想再逃,她想去搀扶却被一把推开,不由大急。 “还有······什么恩,你救我一遭······也还上了,我李陵谢谢你······可是再带着我,谁也······跑不了。” “李兄!我——”洪丹还想说什么。 “洪道友!咳咳······我一口元气全系在心脉上,动弹不得,别让我多费口舌!”那李陵有些急迫,语气竟有也严厉起来。 “可是······”洪丹尚犹疑不决,一旁看门人却不给时间,挥舞巨镰已冲到十丈开外,不由心中慌乱异常。 “相信我!我一个人,还有机会!”李陵声音虚弱,却几乎是在吼了,不住推着洪丹。 看着他笃定坚决的神情,洪丹终于动摇了,咬咬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逃了,两行清泪止不住洒下,口中喃喃着,“李兄,洪丹对不起你——” 眼见洪丹转过一堆乱石看不到身后了,李陵无奈一笑,伸手抚上腰间储物袋,转身坐起,平静的看着看门人庞大的身躯如山般压来,镰刀未至,凌厉劲风已割得人面上生疼,一刀斩落,土石崩裂火光四射,地上一道数米长的刀痕流动着墨绿的鬼火,滋滋作响燃烧着。 然而没有身首分离的残躯,也没有身受重创的哀嚎,锋利的镰刀刀刃之下只有破碎的砖石,一刀无果,看门人也呆滞了一瞬。 本该成为刀下亡魂的人此时却已出现在逃亡路途的——生长着刀钩巨树的祭坛之下,手中抚摸着一枚刻满鬼画符的窄长木片,李陵面上浮现一丝惨笑,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疗伤丹药塞入口中咀嚼着,含糊不清的嘟哝着。 “傻丫头,别怪我,这枚从祭坛上寻到的‘溯时符’虽然神异,却只能将一个人置换,你······但愿你也能逃掉。” ······ 祭坛之上,漆黑恶臭的泥潭翻涌着,一只只腐烂流脓的白骨爪子拽着腿足衣袍,想将落入陷阱的倒霉鬼拉进深渊,那倒霉鬼却不敢多做挣扎,生怕越陷越深,只敢口中念诀,从飘在臭水上的折扇中召出几只小巧青鸟翩翩飞来,用小爪子拎着他的肩头衣物往上提。然而秘法虽秒,却也不过杯水车薪,胜不过无数白骨的拉扯,终究身子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着,眼看就要淹没到他的胸口,腐臭糜烂的气息直冲鼻翼,熏得他阵阵作呕。 “咕噜噜~”一阵肚子打鼓声响强行插入了这紧迫的氛围,泥潭边远远躲着一个身披青色斗篷,捂着鼻子的少年,此时正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皱眉看着身陷泥潭的倒霉鬼。 “怎么样,想好了没,要不你先把口袋里能吃的给小爷拿点也行。” 那少年却正是躲在树后伺机已久的郑玄,听全了折扇公子与洪丹等人的谈判之后他对这公子哥是完全没好感,道貌岸然c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更是莫名让他想起了将自己卖为奴隶的某个“杨公子”,不由心中厌恶之感又翻上一番。 是以当郑玄见那公子哥明明险些落入陷阱,千钧一发之时却还要青鸟相随足下生花,强行装个逼,哪里还忍得住,果断出手,一板砖把他拍了下来,正落在那恶心的泥潭里,让那道貌岸然面如冠玉的家伙在臭水里打滚,心下舒坦不少,跳出来指着祭坛与巨树大叫一声“此坛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趁火打个劫,没想到空空如也的肚子突然不配合,叽里咕噜一阵响把好好的气氛整没了。 “呃······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现在能帮你的可就我一个了,而且代价低廉哦,只要你怀里那个袋子就行,嘿嘿。”郑玄一脸“和蔼可亲”。 “哼,卑鄙!”落水公子冷哼一声,恼火的额角青筋乱跳,明明是这小贼偷袭了他,害的他落入这等污秽的陷阱,此时却装的一张好人脸来跟他提条件,竟然还想要他怀中储物袋,那里面可是收藏着数滴神液!怎么可能交给那小贼?痴心妄想!落水公子心中怒骂着,加紧催动秘法,几只灵气所化的青鸟拼命扑棱着翅膀,将他又微微提起几分。 落水公子眼见有戏,面露喜色,更是加力,哪怕损失寿命,消耗本命元气强行催动,也要先把自己救出去,然后再千刀万剐了那背后下黑手的小贼。此时头顶却一道劲风呼啸而过,一个黑影砸在他小心翼翼维持的青鸟之上,灵气所化的青鸟一击即溃,虽然只是一侧肩头,却也失了平衡,一晃,又陷进泥潭几寸。 那黑影竟又是一块板砖!落水公子惊怒欲绝,回头看去,远处那小贼不知又从哪里搬来几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垫在屁股底下坐着,手里还掂着一块,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落水公子气的牙根发痒,一双凤眼瞪成了斗鸡眼,心里悔恨自己早年主修的是灵法而非瞳术,要不然现在绝对要一睁眼射出万道神光,将那小贼射成蜂窝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说你们这些花花公子就是矫情,整天拿把扇子不说,还非得在扇子上画些花啊鸟的,你要听我的画点狮子老虎大象,不早把你一下拎出来了?哪会像那几只小鸟儿似的,扑棱扑棱费死个劲······” “我艹&#~【——”落水公子哪里听得下去郑玄的冷嘲热讽,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也不要了,破口大骂起来。 “哎哎哎哎,别骂娘啊!咱们好说好商量嘛,你把怀里藏的东西给我,我把你捞上来,多公平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级啊!还换不来你一个破袋子咋地?” “滚!”落水公子肺都要气炸了,看着郑玄手里板砖也不敢再轻易动用秘法,一时僵持,忍不住口里乱骂,“该死的,姓吕的蠢驴,若不是你打乱老子的计划······还有洪丹你这贱蹄子,等我脱困······” “洪丹?你也认识洪丹?”郑玄心下一动,装作一脸诧异的问道。 “哼,那又如何?” “你与她是敌是友!”郑玄一脸严肃郑重,仿佛问的是关乎立场的重大问题。 “是敌非友。”落水公子不解郑玄何意,有些疑惑。 “哎呀,那我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郑玄见了亲人一般,就差热泪盈眶了。 “这是何意?你这卑鄙小人与我拉关系,恐怕没什么好意!” “何意?那洪丹与我也是敌人,不,她与我有深仇大恨啊,就是她杀我父母拆我房子建银······见人就杀灭了我全家,让我一个没有一点实力的半大小子孤苦无依流落至此啊呜呜呜——”郑玄低头掩面眼珠乱转,嘴里却是唔里哇啦嚎的凄惨。 落水公子听得莫名其妙,洪丹是这种人吗?怎么没听说过?不过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有一点实力”,他运转心识向郑玄探去,全无任何力量反应,既没有感受到强横的肉身力量,也没有身后的心灵之力,分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呵呵,呵和哈哈哈······”错愕之后,落水公子一串冷笑,先前陷于陷阱方寸大乱,竟忘了观察这小贼何等样实力,现在一看真是让他自己都耻笑自己,竟被一个凡人欺负到这份上,他一个蝼蚁一样的凡人自己还担心什么,就算把怀中宝物都交于他手,他有命拿着离开吗,等自己一脱困,将这小贼斩成肉酱夺回宝物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及此处,落水公子冷笑一声,淡然的微笑重又浮现脸上,“小兄弟,这么说来,你我应是同仇敌忾啊,你放心,只要你救我脱困,我定帮你报仇,等我抓来洪丹那小贱人蹂躏的时候还可以带你一份哈哈······”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郑玄心里嘀咕着,暗叹自己试探的没错,脸上却是一副大喜过望模样,“真的吗?你真能帮我报仇?” “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你先把怀里袋子给我,没值钱东西压在我这我不能相信你。” 郑玄一脸土鳖,看的落水公子又是十分嫌恶,想来一个凡人也翻不出天去,伸手入怀,取出储物袋扔去,见郑玄面露欣喜,还真敢去接,心中冷笑,现在以为到手的是宝贝,等老子出去了你就知道,接的是老子的催命符! “对了,你手里那银色的锥子呢?”郑玄还不罢休。 “你还想干什么!” “你看啊,我离你这么远,根本够不到你啊,我刚才看你那锥子砍树挺好使的,不如借我用用,砍根树枝来捞你啊。”郑玄天真烂漫道。 “你!······好吧。”落水公子懒得多说,将袖中银锥抛到郑玄脚下,只想快快离开这恶心的泥潭,然后把这个敢于挑战巨龙的蝼蚁碎尸万段。 郑玄拔出银锥,只见这一尺多长的锥形兵刃似是白银铸成,却锋利无匹,寒光闪耀,有几分压手,掂了掂,一锥挥下,身边巨树上一根长着弯钩的树枝应声而断,拾起来正好是个趁手的勾人工具。 “我来救你啦!”郑玄伸过长钩,那公子刚想伸手去抓,却被郑玄一晃避过,钩住了他的脖领子,与无数骨手较着劲,向泥潭岸边拉去。 背朝岸边被拉过去,落水公子仔细感觉着身边触感,只待一接触到实地,立刻借力上岸,宰了这小贼,不给他任何逃跑机会。 “到了!” 接触到实地,落水公子身躯一震,就要一个鹞子翻身夺锥杀人,取回储物袋,然而还没等他动作,脑后突然一疼,眼前一黑,回头一看,郑玄不知什么时候又捡起了一块板砖,握在手里,用力砸的都断了一半,正看着他嘿嘿笑着。 “你——” “蓬”,又是一板砖,狠狠拍在公子哥脑门,把他彻底砸晕过去。郑玄把他拖上岸,也不管他一身恶臭黑水,上下摸索翻了个遍。 “呵呵,人面兽心的东西,小爷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摸了一圈,除了一身污秽不堪的衣物,郑玄没给他留下任何东西,然后把他扔在树下自生自灭——毕竟实在不想动手杀人,“虽然是咱下的黑手,不过也救了你一命,拿点报酬很公平的,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郑玄唯恐迟则生变,转身就跑,一边啃着从那公子储物袋中摸来的各色奇怪水果,一边一溜烟跑下祭坛往废墟中去了。 “咦?这儿怎么还有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装腔 隐蔽的废墟深处,一个一身血污,披头散发的青年正盘坐调息,,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腹部惨淡的创口之上一层淡淡水光缓缓蠕动着,像胶水一样将一条条断裂的肌肉粘连在一起,渐渐愈合。 “他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和洪丹一起逃远了吗?”郑玄心里暗自嘀咕,本来他撒腿跑下祭坛,钻进废墟深处想要躲开折扇公子可能的追杀,却不想竟在这阴暗角落里意外发现了本该和洪丹在一起的李陵。冒死救下的伤者一个人跑回来躲在这,洪丹人呢? “算了,从那个装逼犯手里抢来的东西应该够保命的了,没必要再坑这个倒霉蛋一回。”心里想着,郑玄准备开溜,甩开所有人单独行动之前,他还想去确认一下洪丹的境况——毕竟那个美妞救过他一回,实在放心不下。 “咔嚓”,在杂乱复杂的废墟之中想要蹑手蹑脚的行动根本是痴心妄想,郑玄刚走了两步就不慎踩掉了一块夹在倒塌残垣中的石板,,残垣滑落,顿时灰土飞溅,哗啦乱响。 “什么人!”藏身于此偷偷疗伤的李陵正把全部精力集中在修复腹部伤口上,却突然听到这一串巨响,还以为看门人惊人追回来了,简直吓得魂飞天外。 郑玄不想招惹这倒霉孩子,转身就走。 李陵见是一个披着青袍的瘦弱身影匆匆离去,而不是看门人那恐怖的高大身躯,松了一口气,却又恼火后怕起来,若是这人心怀歹意,他方才说不定已成了刀下糊涂鬼,实在太大意了。 “哪里走!”杀机无名升起,李陵挥手一甩,袖中三点寒芒已如流星坠落一般射向郑玄,却是他的傍身秘法。以猛烈爆发的气劲带动袖中飞刀,制造绝对的速度,三柄飞刀一出,快若闪电,肉眼难以捕捉,方向飘忽不定,难以躲避,更是可以凭借带动飞刀飞行的一缕气劲加以控制,凌空变向,几乎必中,这也是李陵踏入炼心境之前的成名之术,此技一出,难逢抗手,传名一域,人称“小李飞刀”。 三柄飞刀射出,郑玄在他眼中已然是个死人,甚至自信到不去看是否命中,李陵直接闭上眼继续疗伤。 而在郑玄这边却是惊险万分,耳后挥袖之声一响,他便心感不妙赶紧回头,只见三道流光速度惊人,割裂空气,伴随着刺耳的音爆直取他要害而来,肉眼看不清轨迹,根本没有机会躲避,似乎只能傻站在原地等着被击中,身上多出三个透明窟窿。 郑玄骇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一刻时间如同凝滞,慢放电影一般一格一格的缓慢前进。 “我要死了吗?”郑玄心思如电,刹那间转了千百回,“这次我真的要死了吗?” “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妹妹,本来已经一心求死,却还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苟活。” “本来马上就要被当成祭品斩了,叔叔却拖着随时会消散的残魂千里迢迢赶来,和那怪物大战,让我活下来。” “本来刚一进入这个鬼地方就遇上看门人,注定要死在那恐怖的镰刀之下,洪丹却突然出现冒死救我,让我活下来······” 郑玄惊骇失控的心脏突然变得平稳有力,慌乱迷茫的双眼重又坚定清醒起来,“不!这个世界都不让我死,那么多人都不想我死,我怎么能死!”郑玄心中怒吼,道道淡红色的暖流前所未有的如洪流般迅猛涌动,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深处突然钻出,汇聚一起,输送到他的心脏,他的双手,他的双眼,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有力的双臂,这样清晰的视野。 “就算是神都杀不死我!你个倒霉玩意儿凭什么!” “呃啊——”一声长啸,郑玄拔出挂在腰间的银锥,眼中清楚的看穿了飘忽不定激射而来的流光,每一柄飞刀锋刃上的寒光,金属材质的花纹,以及它们的轨迹都如此明了清晰, “叮叮叮”,郑玄出手如电,一柄银锥如银蛇狂舞,精准的几下刺击,将三枚飞刀打落,三声金铁交击的清脆声响过后,李陵信心满满的杀招已是歪歪斜斜的掉落尘埃。 蓬的一声,郑玄双足发力在地上留下两个浅坑,身如游龙迅捷奔行,手中银锥划过一道雪亮弧线,竟是反向李陵方向冲去。 “什么!”李陵听到三声脆响悚然抬头,见自己以为必中的杀招竟然未曾建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而本该身上多出三个透明窟窿哀嚎而死的青袍人,此时完好无损不说,竟杀气腾腾的向他冲来,他难以置信的想要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了护住伤势的本命元气,气息一滞,一个趔趄。 再一抬头,那青袍少年已转眼冲过数十米距离逼到身前,手中银锥寒光闪耀,直指他的咽喉,稍一动作,银锥加力,在他脖颈上划开一条细细伤口,鲜血一丝丝渗出。 李陵受制,不敢乱动,抬头迷惘的看着那少年,隐约可见的缕缕淡红色气流环绕身周,如有生命,灵蛇一般穿梭在那少年的各处穴窍,将他笼罩在一片红芒之中,将他充满刺骨寒意的目光渲染的更加令人生畏。 “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怎么会转瞬间跨越了修行关隘,还一步进入了导引层次?不对······就算是修身境导引层次的修者也不可能这样击落我的飞刀,这到底——”李陵双眼迷茫,口中不住喃喃自语。 “呼——呼——”呼吸渐渐平复,郑玄逐渐冷静下来,眼中红芒淡去,丝丝缕缕的淡红气流隐入体内消失不见。 低头看着手中紧紧压在那倒霉蛋咽喉的银锥,还有那一道渗出鲜红血液的伤口,郑玄的手抖了一下,险些刺得更深,却又不敢放下手中利器,担心此人寻机逞凶,连忙握稳银锥。 方才面对生死危机,郑玄心如电转,无名怒火燃起之时竟不知为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反应速度,凭本能瞬间化解危机之后还扭转了局面,只是那淡红色气流盘旋体外之时,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只剩本能,如果不是内心深处对双手染血后那种恶心与罪恶感的根深蒂固的抗拒发挥作用,说不定他已经杀意难控,再向前一步,用手中银锥在李陵咽喉上开个洞出来了。 “这是······邪蜂刺?这不是刘永的兵刃吗,怎么会在你手里!?”李陵迷惘的双眼恢复清明,惊疑不定道,脖颈泛起一丝淡粉。 郑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中银锥,那个装逼犯叫刘永?郑玄眼珠一转,神情变得郑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是他的兵刃,不过现在是老夫的了,那小子出言不逊,老夫随手把他给灭了。” “老夫”?看起来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为何会如此自称?李陵楞了一下,突然惊悚,想起曾经听前辈高人形容的,魂境王者那一层次的大高手实力超绝,可以知天机,改天命,面貌与寿数完全不对等,活过数百载的积年老妖很可能看上去比初出茅庐的青年修者还要年轻有活力,难道眼前这瘦弱的少年其实就是一个隐藏的老怪? 李陵心思至此,打了个机灵,暗自慌张却仍心下存疑,虽然这少年身手平平,并没有施展出什么威势骇人惊天动地的招式,实在难以置信会是那等高人,不过自己也从没见过那等人物,也不知魂境高人的威能到底如何,实在难以揣度······之前心识粗略扫过,明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力量反应,难道是实力差距太大,自己根本无法察觉?不,说不定刘永那家伙只是不小心遗失了兵刃,被这小子捡到拿来恫吓自己······ 郑玄见这倒霉蛋犹疑不定,嘴角微微勾起,从怀中摸出一物,又是唬了李陵一惊,那却是一个精致考究的储物袋,用料十分不凡,尘垢难侵,隐约可见光华流转,上面绣着一个古朴玄奥的纹章,正是刘永的私人标记。 贴身收藏的储物袋都被人夺了?难道刘永真的载在这人手里了?李陵想想炼心境与魂境高手之间蝼蚁与巨龙般的悬殊差距,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两颊浮现潮红,如同醉酒。 “喂,你寻思什么呢?喂!”郑玄正想着接下来怎么装腔作势唬住这个倒霉蛋,争取兵不血刃的全身而退——毕竟洪丹小姐姐冒着生命危险,从看门人那恐怖的屠刀之下把人救出来,要是才这么一会功夫过去自己就把人给砍了,实在有些对不起恩人,却发现李陵双眼发直,满脸通红,呆呆看着前方。 郑玄喊了一声,没反应,他又伸手在李陵眼前晃了晃。 李陵微微扭头看向郑玄,却动作僵硬,面容呆滞,瞳孔正在逐渐放大,“邪蜂刺······迷心邪蜂······毒。”李陵呢喃着,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郑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有微弱呼吸放下心来,拎起手中银锥打量两眼,嘟哝道:“邪蜂刺?要是早知道这锥子还有毒,哪还用费这么多功夫糊弄人。”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毕竟不能让你白白朝我扔刀子不是?”郑玄嘿嘿一笑,将手伸向了软倒在地的李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花落 “怎么取出东西来呢?” 郑玄手里拎着那绣满精致考究花纹的袋子,愁眉苦脸。 逃到偏僻角落里找个土坑躲好之后,郑玄就开始研究从那个叫刘永的装逼犯身上抢来的储物袋,可是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从里面拿出宝贝来,明明之前躲在树后偷看时,人家一伸手就从里面拿出来神奇的玉盒,会自己动的绳子,还有锋锐的兵刃,到自己手里却犯了难,捏在手里扁扁塌塌,根本不像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样子,把手伸进去摸索,也是空空荡荡。 “奶奶的,凭什么别人能用小爷用不了!欺负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你这是种族歧视!” 郑玄恨恨的把储物袋摔在地上,恶狠狠的骂着,下一刻却又舍不得可能存在的宝贝,赶紧弯腰把袋子捡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尘,紧紧搂在怀里,这可是他立命之本,能不能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活下去乃至逃出去,还要指望着袋子里有几件厉害宝贝呢。 “刷——”,郑玄抽出腰间掖着的银锥,打量着,除了这柄被洪丹救回来的那个倒霉玩意儿称做“邪蜂刺”的兵器,他身上再没什么能依仗的了。然而虽然这邪蜂刺锋利无比,长短也合宜,似乎还有着能让被刺之人失去抵抗能力的毒素,却毕竟是一件近身武器,拿在洪丹或者吕崇文那样的强者手里或许威力不凡,拿在郑玄这个既没有高来高去的身法,也没有人形泰坦一样的肌肉的人手里也就是根铁签子罢了,远远比不上能远程攻击的符啊咒啊实惠——当然前提是连开启储物袋空间的秘法都不知道的郑玄能动用那些东西,实在不行,就算没有能和人动手的宝贝,给点像水浒里“神行太保”戴宗那样能让人跑的飞快的法子也比这签子强啊。 郑玄有心用这邪蜂刺直接割开储物袋,可是看看这精致不凡,与洪丹等其他人所有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储物袋,却又心有不舍——不说这一看就值钱的储物袋毁了可惜,光是可能造成的袋中事物损毁的后果就让郑玄心中迟疑,那个叫刘永的装逼犯毕竟是所有人中实力顶尖的,家底肯定薄不了,万一这一刺扎下去东西全坏了,前功尽弃,岂不是血亏。 “有了!”思虑良久,郑玄终于想到了办法——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了另一个看上去灰扑扑,既无花纹,也没有徽记的储物袋,毫不犹豫的拎起手中邪蜂刺一划而过,那却是李陵失去意识之后,郑玄从他身上翻找来的,想想那个倒霉玩意先是被看门人抓住折磨成一副惨淡样子,后来连郑玄都应付不了,被他一个普通人给撂倒了,实力肯定也强不到哪去,应该没多少身家,下手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噗”,随着郑玄挥动邪蜂刺划过,储物袋破裂开来,爆开一团小火苗,一声闷响消失不见,而后哗啦啦从本无一物的空气中掉下一堆东西,散落一地的飞刀,闪烁着诱人光华的各色异果,一个白玉瓶和装在几个锦盒里的黑乎乎药丸。 “发啦发啦!” 笨办法竟然可行!郑玄兴奋地搓搓手,看来这个世界的防盗手段不过如此嘛,有所收获令他精神大振,“狞笑”着将毒手伸向了那只绣着“刘”字徽记的储物袋。 ······ 倾颓的残垣断壁,倒塌的石柱山峰,构成了复杂的废墟迷宫。 洪丹在一条条裂缝中七扭八拐,努力躲避着身后燃烧着森鬼火的墨绿镰刀。 断壁崩碎,石柱横飞,看门人数丈高的庞大身躯将所有阻碍撞成齑粉,狂躁的嘶吼着,挥舞巨镰紧紧咬在那娇小的猎物身后。 “咳咳——”,洪丹在炮弹一样四射的碎石中频频变向躲闪,却仍是被击中了几次,内腑伤势越发严重,每个动作都牵动着隐隐作痛的肺腑,气息流转不畅,剧烈咳嗽着,稍一停顿,身后便是一镰刀席卷风雷的斩来,劈碎巨石无数。 堪堪避过,洪丹不得不强忍着伤痛加紧逃跑,希望能找到安全之处甩掉看门人。之前几次遭遇看门人的追逃过程从未如这次一般艰难绝望,看门人像是认准了偷走它的俘虏的窃贼,一根筋的追杀到底,洪丹一刻不停的奔逃了足有一个时辰仍无法摆脱。 “万幸的是它没抓到李兄,但愿他已经安全了。”洪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洪道友,来这边!我们一起行动,还可互相支援!”耳中传来缥缈的传音之声,声音粗犷沙哑,却难以掩饰中气不足,虚弱无力。 洪丹扭头看去,一座矮山之上,混乱堆砌的乱石丛中探出两个身影,正急切的对着她招手,正是吕崇文和孙晏婳两人,传音者便是吕崇文。 “是啊,快来吧,我这里还有些异果可助你疗伤。”孙晏婳也挥着手向她传音。 洪丹本想向二人靠拢,然而远远看到吕崇文刚刚匆忙接续,随着他挥手胡乱摇晃的断臂,还有微微佝偻着曼妙身躯的孙晏婳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衣襟的血迹,她放弃了汇合的想法,转身向相反方向奔去。 看门人注意到了呼喊洪丹的两人,沉重的庞大身躯轰然踏地,土石迸溅,想要转身袭杀吕c孙二人。洪丹一声淸啸,手中出现一柄赤色长剑,用出全身力量刺向那弥散着屡屡黑雾的高大身影,赤红色的剑影与剑气呼啸,如同凤鸣。看门人咆哮,浑身缠绕的铁索哗哗作响抖动着,消解了所有凌厉剑气。这一剑虽然没有造成丁点伤害,却总算吸引回了看门人的注意力,追向洪丹。 “洪妹妹,不要莽撞!大家在一起总有办法!”见洪丹行险,孙晏婳急忙叫她。 洪丹平静的摇了摇头,聚在一起徒劳无用,反而目标更大,增加了危险,莫不如由她引开看门人,创造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洪丹停下了奔行的脚步。 因为她已陷入绝境,无路可走。 呼啸的阴风也吹不散的浓稠雾气幽深黑暗,掩盖了洪丹向下望去的视线,但洪丹知道脚下是无底的深渊,那恐怖的怪物就是从这黑暗之下爬出,在大地上撕开一道百米长的裂谷,身周燃烧着绿幽幽的火焰,挥舞着夸张的巨镰,走过狭长的通道,开始了对所有迷失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的追杀。 洪丹在看门人的围追堵截之下慌不择路,竟然走上了这样一条绝路。 如刀一样锋利的狂风刮落崖边碎石,坠入深渊,哐哐当当撞击着陡峭的岩壁,回声激荡数息不曾停止,不知到底深有百米千米,还是永远触不到底。 从这里掉下去,不只是粉身碎骨,恐怕只能留下一滩血迹,连残躯都留不下了吧?可是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洪丹回头望去,狭长的通道孤悬半空,看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正从唯一的退路上走来,猎物自己走进了死路,看门人似乎都不再急切,如猫戏老鼠一样缓缓而来。 若是在看门人的狰狞镰刀下一刀两段,拖着残破身躯被挂在满树弯钩尖刀上,肠流肚烂的流血哀嚎着死去,实在太过痛苦丑陋,她宁愿选择干脆的从这里跳下去,哪怕摔成肉泥,也不过痛一下罢了,一了百了。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四处逃亡了,真好,”洪丹走向孤耸高崖,合上了双眼,“只是······再也见不到祖父了,孙女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娇躯向前倒去,火红的衣裙在狂风中飘舞,昏暗灰沉的世界里,绽放开一朵红艳如血的花。 凄美绝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祸从口入 沉闷的脚步声不绝,锈蚀的铁索在阴风切割下剧烈的抖动撞击着,迸溅点点火星,如鬼哭般的寒风呼啸之声在黑暗的深渊中回荡,看门人擎着狰狞的长镰在孤耸的高崖上徘徊良久,半个时辰过去仍然不肯离开。 “嗖”,凌厉的破风之声在呼啸的寒风中仍然清晰可闻,一条断裂了一截的长鞭搅动漫天碧蓝水光,向看门人抽来。 “吼——”漫无目的在此游荡的看门人遭到挑衅,暴躁的吼叫着,挥动巨镰向敢于靠近的蝼蚁冲去。 淡金拳印震荡虚空,龙象角力纠缠于其上,发出刺耳的爆裂声,砸在看门人森白的头骨面具上,看门人脑袋一歪,却毫发无伤,只是身躯晃了晃。转头看去,一个莽汉浑身闪耀着金光,正捏着拳头,挥动右臂砸出重重拳印,看门人一脚跺下,踏碎山石,借助强大的反冲之力如黑云压城,顶着龙吟象吼,扑向那淡金身影。 “你伤势沉重,怎么还要插手!”孙晏婳挥鞭诱敌,吕崇文却从旁突然出手,气的她跺脚大叫。 “就算带着伤,俺老吕实力也比你强,更容易活下来。”吕崇文也不管她,拳印不断骚扰,引着暴跳如雷的看门人追逐而去,离开了断崖。 “你!”孙晏婳心有不忿,想要尾随。 “你别跟过来,等俺甩掉这怪物再回来跟你汇合!”吕崇文口里喊着,头也不回的跑远了,身后尘土飞扬,看门人一路追杀远去。 臭男人,就知道逞能!孙晏婳银牙紧咬,心里暗自担心,却终究听话的没有跟上去。 半日后,站在陡峭的崖边,吕崇文和孙晏婳两人向下望去,深渊里,狂暴的阴风也吹不散的黑色雾气中央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尚在缓缓合拢,透过那空洞可以隐约看到悬崖之下阴暗幽深的石壁。 “你我二人以身犯险,把看门人引走,就是为了到这深渊旁往下看一眼?”洪丹蹲在崖边,抱着膝盖喃喃道,秋水一样的美目黯淡无神。 “以身犯险?洪道友孤身一人把那怪物从我们身边引走,就不是犯险了吗?不来这儿看一眼,俺到底是不愿相信,总盼着她还有脱身之记,也许就藏身在悬崖之下等着我们来帮忙。”吕崇文壮硕的身躯站在悬崖之上,却有几分颓丧,狂风卷来,摇摇欲坠。 孙晏婳看着陡峭的岩壁,光滑潮湿,长满青苔,别说是人,就是灵猴也难在这样滑溜的岩壁上攀援,掉下去,恐怕绝无幸理。“吕道友,洪丹真的跳下去了?”孙晏婳眼窝泛红,看向身旁。 吕崇文苦笑,粗重的卧蚕眉皱成一团,揪着颌下虬须,喉结滚动,却难张口,“俺也希望不是这样,可” 孙晏婳把头埋进膝间,滑落的青丝遮住了她的脸,却掩饰不了颤抖的双肩。 “好像做梦一样,转眼的功夫,又有一位同道身陨。明明是那么骄傲,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 左一口,右一口,郑玄啃着手中各色异果,黄澄澄,红彤彤,蓝的如碧水,绿的如翠竹,颜色各异的果肉粘在他嘴角,奇香浓郁,飘荡在他身边,让人闻一闻都忍不住口水长流。十几个果子下肚,郑玄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总算吃了顿饱的,自从重生在这个世界,除了叔叔给自己弄了顿饭,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是一个星期?还是半个月?,虽然每到饥饿难耐,摇摇欲坠之时,身体里总有一道道暖流涌出来,让他精神一振,恢复一些体力,却到底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腹中空空整天敲锣打鼓,反着酸水让人难过。 好不易填饱了五脏庙,郑玄正想找个舒坦地方躺下休息,好好缓解一下连番遇险的余悸,回复一下阴人打劫消耗的体力,肚子却突然一阵抽搐,剧烈的胀痛起来。 一股股热力刚像滚烫的沸水一样滚过郑玄的小腹,一阵阵寒气又像冰块一样在他后腰穿梭起来,一会儿生机盎然的暖意包裹着他的心口,让他浑身舒泰,一会儿又是一团似乎要把肺腑焚烧成灰烬的火焰在肋下肆虐,一会儿又像是一大块石头坠在肚子里,郑玄心肺肝肠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动着,炸开了锅,痛苦得他满地打滚。 “啊——哎呦,奶奶的,该不会这果子有问题吧?嘶——疼死老子了!” “哈!抓到你这贼子了!”郑玄正横在地上按表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恶臭污水熏人作呕的男子怪叫着,突然从废墟中冲来,生怕郑玄逃了,甚至不顾自己孱弱的肉身,横冲直撞崩开一路乱石残墙阻碍,烟尘漫天,正是遭了郑玄黑手的那个装逼犯刘永。 “你大爷的醒的倒挺快,老子正想找你呐!你——哎呦,嘶——他娘的是不是往果子上抹药了?疼死小爷啦!”郑玄一见刘永,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的胡乱叫骂着。 “呵呵,嘿嘿,咦哈哈啊哈哈哈哈——”刘永掀开一绺绺缠在眼前的长发,看了看满地打滚的郑玄和扔在他身边一地的五颜六色果核,竟然快意的狂笑起来。 “笑笑笑笑你大爷,有什么好笑的!” “哈,啊哈——呃,”刘永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笑岔了气,拍着胸口抖得恶心黑水漫天飞洒,“该!你这卑鄙小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肉体凡胎,有什么资格服用本公子辛苦寻来的异果?!你以为五行异果是那么好吃的吗!水火相冲,土木相生,被你不分条例一把吃下去,不在肚子里炸开锅才是怪事,”刘永笑累了,插着腰,抹了一把头发上流下来的污水,一脸快意解恨,“你该庆幸了,若是再直接吃了那蕴藏庚金之气的白色异果,恐怕现在已经被入腹的罡气斩的肠烂肚穿而死了——” 郑玄疼的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吃力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水波,翠绿的青光,暗红的火气,橙黄的土色,满地颜色各异的果核纵横交错的闪耀着淡淡的光泽,明显不同凡俗,郑玄悔恨的以头抢地,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什么都不懂,看着像好东西就赶往嘴里塞! “不不不,应该庆幸的是我啊——若是你吃了金行灵果自己死在这,本公子还哪有机会亲自动手?我可是早就下定决心要把你这卑鄙无耻的贼子碎尸万段啊哈哈哈” 刘永话锋一变,脸色转寒眼露杀机,大袖一挥,道道青色锋芒剑气已经搅动风雷一往无前的刺向郑玄。全然不惧在他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郑玄,他甚至放弃了最得心应手的远程术法的优势,双手青光流转,瞬间凝聚两柄虚幻短剑,合身扑向郑玄,一双凤目猩红,杀意凛然,直欲将眼前砧板鱼肉一般的小贼斩成肉泥。 “死吧!蝼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追逃 杀意凛然的双眼和毫不手软的剑气都让郑玄警醒,这个世界的人可不会考虑杀人偿命,遵纪守法,这个叫刘永的恐怕更是把普通人的性命视同猪狗,梁子已经结下,便是不死不休。 利器加身,哪里还有功夫管造反的肚子,郑玄忍着肺腑剧痛,就地一滚,躲开道道狠辣的剑芒,手脚并用向一堵矮墙后跑去。 “哪里逃!”刘永见他一瘸一拐地要跑,残忍一笑,脚下一点,身如飞燕眨眼间追至,一剑剁下。 狠辣的一击却是斩在了一面银白的伞上,铿锵一声巨响,大伞一震,卸掉了刚猛的冲击力,而后银光一闪,像镜面一样将剑芒反射。无数锋利的罡气迸射开来,如万千神剑四下横飞,劈碎石柱残垣一片,刘永见状慌忙躲闪,却还是没能尽数躲过,身上衣袍被割裂两条口子,脸颊一侧一条一指长的伤口渗出血来,被沾染的污水一触到,腐蚀冒烟,疼的刘永跳脚大叫。 郑玄举着银白大伞,瞠目结舌,伸手敲了敲伞面,铮铮有声,竟是金属制成。本来郑玄只是一时之选,以为这金属大伞够沉重结实,想拿来当盾牌挡一剑,没想到这棒槌一样的沉重金属大伞不仅完美的挡住了刘永的刺击,竟然还能将剑气反射回去,实在是意外之喜。这样一来,不光逃生机会大增,郑玄甚至生出想跟那装逼犯动手较量一下的心思了。 刘永一击不成,一个鹞子翻身挥剑又至,郑玄连忙把伞举起,蹲下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被盖在伞下,活脱脱一个白花花的乌龟壳。锵的一声,扇面下沉,而后漫天剑芒乱射,刘永慌忙躲避,虽身法灵动,在无死角的剑气覆盖下却还是狼狈不堪。 “金刚伞?!”刘永停下攻势回气,盯着那面银白大伞咬牙切齿,“这不是我的护身至宝吗!怎么会在你手里?我的储物袋——你一个凡人是怎么破开我留在储物袋上的禁制的!” 一柄尺许长的银色锥子从伞面下探出来,敲了敲白花花的“乌龟壳”,铛铛作响,“当然是嘶——用你的邪蜂刺砍个稀巴烂,把东西拿出来啊。”郑玄闷闷的声音在伞下回荡。 “我的储物袋!那可是瑰宝阁出品的珍品,价值万金啊!你这混蛋怎么能把它” “再好的东西小爷用不了顶个鸟用?还不如哎呦——拆了,拿里面能用的划算。”郑玄躲在乌龟壳底下揉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听到刘永的哀嚎,撇了撇嘴。 “你能用的东西?”刘永眉头一挑,听出话里有话,焦急追问,“那你不能用的呢?!” “嘿嘿,一不小心就给烧了。”郑玄从伞面下露出半张脸,微微一笑,笑容满是“真诚”与“歉意”。 “啊——&死到临头还敢嬉皮笑脸!不把你这混账贼偷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老子誓不为人!”刘永惊闻多年辛苦收藏的宝物竟被郑玄这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烧毁,心中绞痛,再一看伞下探出半张笑脸,简直气炸了肺,发了疯似的咆哮着 “那你就来啊,小爷在这等着你!”郑玄说着,故意举了举手里的银白大伞。 刘永冷笑一声,恨恨的盯着郑玄,“你这混账以为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金刚伞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用我的宝器来阻我?蠢货!”说罢,面色一变,神情肃穆的抬起左腕,右手青芒所幻化的短剑轻轻划过,已是将左腕割开一条细细伤口,一滴青白两色相间的古怪血液凝而不散飘在剑尖。 “刘氏旁支血脉在此,以祖血献祭刘氏祖宗所传宝器,请速归位!” 随着刘永一声大喝,“呲啪”一声响,银白大伞柄上一个繁复花纹闪烁起雪亮光芒,锋利异常,郑玄撒手已是来不及了,被那刀光刺破手掌,鲜血长流,呆呆看着银白大伞脱手离去如飞鸟般升空,自己投入了刘永怀中,傻眼了。 刘永伸手握住金刚伞,得心应手的挽了个花,斜眼看着郑玄,残忍一笑,眼中杀意寒冷如冰,“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本公子一定要用尽古今所有刑罚,让你死上三天三夜!” “一动不动是王八!” 趁手的防御宝贝转眼就没了,哪还敢在那个杀星眼皮子底下傻站着,郑玄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还敢逃?金刚洞石!”刘永狂笑着挥动金刚伞,一道白茫茫雾气飘忽不定,却是刚猛异常,射在石柱上连个响都没有就是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郑玄懒驴打滚,在地上滚来滚去,灰头土脸,总算躲过,钻到一堵矮墙后,刨开脚下浮土,从地底取出一个黑色锦缎包成的包袱。郑玄伸手一掏,掏出一条皮腰带,上面一圈扣子里扎满了几十支锐利的飞刀,正是从李陵身上“捡”来的“精神损失费”。 “你的宝贝对付不了你是吧?那你再尝尝这个!”郑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飞刀全抓在手里,一股脑向刘永掷去。 虽然没有李陵出手时那般威势,但随着郑玄用力甩出,一支支飞刀上的隐约花纹迎风亮起,自主借助风力速度飙升,加上本身的锋利,看起来同样威力不可小觑,让郑玄报以希望,指望着漫天刀雨能阻一阻身后的杀星。 “叮叮叮”一串清脆响声,飞刀一一坠地,刘永漫不经心地挥舞手中沉重金刚伞,将漫天刀雨尽数击落,身影飘忽,瞬间逼近郑玄,“没用的,就凭你蝼蚁一样的身躯,也想动用修行者的武器?还是乖乖站好,让我把你砍成一堆烂肉吧。” “乖乖站好?我去你大爷的。”郑玄面色古怪,心里暗骂。 见自己明明手里拿着宝贝却发挥不出威力,根本挡不住刘永,郑玄无奈只能赶紧逃,摸出一张狭长的灰白色符纸往腿上一拍,顿时身轻如燕,背起包袱跑得飞快。 “啊我屮艸芔茻跑的好快啊——幸好从那个倒霉玩意儿身上得到这‘神行符’,我就不信跑这么快还能被追上!” “那你是在做梦!”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郑玄魂飞天外,回头一看,刘永奔行如风,竟然还阴魂不散的紧紧跟在身后,而且距离越来越近,手中金刚伞蓄势待发,随时就要斩落。 郑玄一咬牙,又摸出一张‘神行符’拍在腿上,顿时速度再升,刘永追击的距离不再拉进,然而郑玄的双腿也在隐隐作痛,有些颤抖。 “好胆,凭你蚊子腿一样无力的双腿也敢用上两张神行符,我倒要看看你坚持多久才会血脉崩裂,腿骨折断!”刘永脸上浮现猫戏老鼠一样的神情,谑笑着挥动金刚伞射出道道罡气,却故意微微偏斜,落在郑玄身侧,洞穿无数巨石残垣,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碗口大深坑。 郑玄顶着劲风,忍着双腿与五脏的双重痛楚,咬紧牙关一刻不敢停的往前跑。 一追一逃,离一条孤耸的狭路越来越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攀亲 “上苍都在惩罚你啊,贼子。” 郑玄沉默不语,肌肉仿佛在根根撕裂一样的双腿痛苦难忍,颤抖不止,站立不稳,瘦弱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这是你自己选的绝路,怨不得旁人,还不乖乖受死吗?”刘永不慌不忙从山石之后转出来,戏谑的笑着,快意无比。 郑玄歪头看了一眼两侧陡峭悬崖,黑雾弥漫,深不可测,心有苦水说不出,难怪刘永追他时不紧不慢,原来早知道这条路是绝路,纯粹是在戏耍,大概还等着欣赏他绝望的表情。 刘永等着郑玄绝望恐惧的跑回来跪下求饶,然而郑玄却没理他,和悬崖尽头站着的两人对峙着,那两人原本正一站一蹲在崖边说着什么,郑玄突然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两人瞬间警觉,一个拳上闪烁金芒,一个抽出一截长鞭,甩开一片水光。 刘永慢悠悠走上悬崖,本想玩弄走投无路的老鼠,视线从郑玄背后掠过却看到了另外两人,吃了一惊,“吕崇文?孙晏婳?你们怎么在这儿?” 悬崖尽头正是吕c孙二人,两人一见刘永也是一愣,孙晏婳更是明显的眼神慌乱了一瞬,双眼逃避着刘永的逼视,不过瞥了一眼身边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影,她很快平静下来,毫不避退的正视刘永。 “我们闲来无事,想到这深渊研究一下看门人的来历,不行吗?倒是你,又没被看门人追杀,怎么落得这幅惨像?” 刘永嘴角一撇,对孙晏婳的明嘲暗讽无动于衷,反倒哂笑,“哟,跟着姓吕的蠢驴跑了才没多久,这么快就染上驴脾气了?我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啊,柔声细语,‘情郎’,‘公子’,叫的一声甜过一声——” “你!”孙晏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美目圆瞪,俏脸涨红。心底担忧,偷偷看了一眼吕崇文,,长鞭一甩就要上前与刘永动手。 吕崇文轻咳一声,横移一步挡住了孙晏婳上前动作。 刘永嘿嘿一笑,面上隐现调侃之色,“呦呵,傻大个都开始护着她了?她是不是也对你卖骚了?柔情蜜意地给你灌了不少迷魂汤?有没有在你胯下叫情郎啊?就像——” “刘永你住口!”孙晏婳不敢再听下去了,恼羞成怒就要冲上去撕烂他的嘴。吕崇文知她实力深浅,况且己方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势,贸然与刘永动手必定吃亏,连忙伸手拦住她。 “吕道友你不要拦我!”孙晏婳羞愤难当,有些失了理智,挥手一摆,想要推开吕崇文的阻挡。 “嘶——”吕崇文倒吸一口凉气,单膝跪地抱住左臂,面色痛苦,左臂反方向扭曲着,晃来晃去。 “啊!吕道友你的手臂——要不要紧?都是我不好”孙晏婳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一脸后悔自责。 “不要紧的,都怪俺自己忘了左臂还没长好,用这只手拦你。”吕崇文憨厚一笑宽慰道。 刘永咂咂嘴,神色嫌恶,“啧啧,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郑玄难堪之极,这三人自顾自说着话,却把他夹在中间,没处跑去。心思如电转,想找出破局之法,却也没有什么好点子,似乎真的是死路一条,除了傻愣着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吕崇文低头抓住扭曲的左臂,眉头紧皱,低声痛吼,用力一掰将断臂复原到正确位置,伤口处淡金光泽的波光像胶水一样蠕动着,将断臂重新粘合。而后运转劲气,面如金箔,将满脸冷汗蒸干,起身面对刘永。 “刘道友,谁都没有染指祭坛上的收益,恐怕尽入了你一个人囊中吧。” “没有,我登上祭坛之时,神液已经被那怪树吸收干净了。”刘永平静答道,神情坦然自若,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夹在三人之间的郑玄身上一扫而过。 “俺们两个人也没有丝毫收获,不曾抢了你的神液,既然如此,刘道友所来为何还请明说。还有,这少年是什么人,为何遭你追杀,也请一并告知。”吕崇文语气郑重平静,浑身肌肉却始终绷紧,隐而待发——刘永毕竟是众人之间实力最强者,一身术法高绝玄妙,加之行径向来乖张,不似善类,他根本无法放下戒心。 “我来此本就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两个,不是冲你们来的。至于这小子跟你们没关系,他偷了我的东西,纯属私人恩怨,呵呵,私人恩怨。”提到了神液,刘永警惕起来,语气平淡匆匆带过,不再针对吕崇文和孙晏婳,只希望赶快把两人哄走,唯恐他们怀疑到郑玄头上。 神液?对啊!那些黑乎乎的液体能认刘永这装逼犯如此看重,肯定是好东西,而且就在自己身上!郑玄眼珠一转,想到了自己的筹码,若是抛出神液加以利诱,就不信这莽汉和美妇不心动。 “他说谎了!神液全都被他独吞了不想分给你们如今被我夺来就在身上那大个头只要你救我一命我把神液全都送给你哎呦——” 郑玄主意一出,立刻气也不喘一下的乱嚷,长长一句话机关枪扫射一样一口气喊完,把刘永想瞒下的秘密吐了个干净,说着还抖开背上包袱,从宝气璀璨的一堆东西里掏出一个玉盒。 这玉盒一见光,吓得刘永也顾不得吕崇文这个大敌就在一旁窥伺,身子一晃冲到近前,灵猿探臂将郑玄拎在手里,心里暗自后悔,为何方才追杀之时生出了玩弄折磨这贼子的想法,若是干脆利落一刀剁了,收回神液就走,哪里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心里懊恼着,掐着郑玄后颈的手不自觉的像铁钳一样缓缓收紧,疼的郑玄乱叫。 吕崇文本来只想问明情由,撇清关系好避开刘永锋芒,想来与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利害纠葛,却不曾想郑玄竟抛出神液这个烫手山芋,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 刘永斜睨着吕c孙二人,眼中寒意逼人,杀机暗藏,“怎么,你们两个想与本公子争上一争?” 本来实力就略逊一筹,如今更是都伤势在身,急于寻一个安全之地疗养,哪里还愿意主动挑起争斗?吕崇文与孙晏婳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吕崇文读懂她眼中含义,点了点头。 “躲避看门人的追击之时没有去争夺神液,那便已经是放弃了,。你不是说强者制定规则吗?你比我们强,况且神液也是由你一人夺得,就该是你的,我们不会与你争,还请让开一条路,放我们离开。” 刘永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且仍是保持着威胁的神色,冷冷的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 真怂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刘永宝贝成那样肯定了不得啊,这两个家伙就不心动的吗?郑玄万念俱灰,还想用那什么神液换条生路,哪成想竟然碰上两个胆子这么小的,还没动手就怕了,在祭坛上主动冲撞看门人的气势哪去了? 被人像小鸡仔一样拎着,还是把那玉盒紧紧搂在怀里,郑玄看着小心戒备缓缓靠近的两人,心里不住碎碎念。 吕崇文与孙晏婳小心谨慎的靠近,戒备着刘永可能突然出手——虽然放弃神液的争夺,交换来安全离开的机会,但毕竟两人身上伤势明显,刘永若是心生贪念想要杀人夺宝,恐怕难以应付,不得不防。 互相防备着,两方人渐渐接近,即将擦肩而过。 “等一下!” 孙晏婳突然一声喊,各怀心思的两方都是一惊,迅速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怎么了?”吕崇文见孙晏婳盯着刘永提在手里的少年看,一边关注着刘永的动作一边赶忙发问。 “那枚徽记我见过!那是洪丹的徽记,这小子身上穿的是洪丹的斗篷!”孙晏婳指着郑玄领口,急切的看向吕崇文。 郑玄费力地低头看去,原来一直不曾注意过的斗篷领口之下暗藏徽记,被刘永拎着脖领子这么一提,挣动之下领口翻开,一个闪烁着黯淡赤色光芒的圆形花纹出现在眼前,却是一只火红凰鸟口衔着一柄长剑,盘旋飞舞的模样。 “这是洪道友的家徽?!那小子,你和洪丹有什么关系?”吕崇文一见那印记也眼神一变,关切起来。 刘永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徽记,方才知道这贼子身上穿的青袍竟然就是洪丹之前所穿的斗篷,不由楞了一下。难怪之前见到洪丹时她不顾醒目鲜艳的色彩容易被看门人注意,竟穿了一袭火红长裙。 郑玄见几人看到这徽记愣住,那莽汉与美妇更是一脸关切,不由心头重燃希望,赶紧拉关系,“我是洪丹的弟弟啊!来这里寻找失散的姐姐的!你看她的衣服我都穿在身上呢,不是亲戚的话一个女子能把衣服给男人穿吗?这是她心疼我这个弟弟,怕我冷才给我穿的!” 吕崇文见他说的不像作伪,不由上前一步,刘永见状倒退戒备。 “刘道友,你想要怎么处置这个人?”吕崇文盯着刘永的眼睛,口气严肃。 “就算是与洪丹有关又如何?这小贼对我下偷了我的东西,自然要杀。” 吕崇文闻言面色阴沉,不顾伤口撕裂,身躯暴涨,就要动手。 孙晏婳忙拉住他,“我们情况不妙,还是不要”她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一时激动开口点出,或许吕崇文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枚徽记,如今得知那小子是洪丹的弟弟,以吕崇文的性子哪里还能放着不管?可不说实力对比,光是两人伤势 吕崇文甩开她的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要忘了洪丹是为什么被逼到这绝路上来的!” 孙晏婳闻言身躯一顿,沉默不语,松开了阻拦的手。咬咬牙,长鞭一荡,向刘永卷去。 “救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交手 淡金光芒耀眼夺目,其中龙象争锋,蔚蓝水泽汹涌澎湃,似江河咆哮,吕崇文与孙晏婳默契出手,一拳一鞭直取刘永面门。 左掌平伸,道道碧绿的劲气幻化漫天柳枝,青翠欲滴,交错纵横,缠绕成一面柔韧的盾墙,挡住了金色拳印与涛涛水波,刘永不屑一笑,右手一松把郑玄扔在脚下,伸足踏住。 “当我看不出你们身上伤势吗?就凭你们两个这等境况,也敢与我动手?”刘永一摆手中银白金刚伞,锐利锋芒吞吐,在孙c吕两人转圜之地轻轻点了两下,便打乱其配合,两人进退失机,狼狈不已,“不过就算你们完好无损,处在全盛状态之下,同样没有挑战我的资格!” 刘永手中金刚伞一挥,没有璀璨光华,也没有滔天声势,朴实无奇的一缕罡气射出。 那罡气白茫茫如晨雾,飘忽不定,似乎随时会在山崖间狂暴的风中消散,却让吕崇文不得不避,魁梧身躯灵动如猿猴飘然躲开。 孙晏婳却身法稍逊避之不及,被那如雾罡气擦肩而过,衣袖刺啦一声碎裂,露出雪白藕臂,圆润的肩头却被犁出一条拇指粗细的的沟壑,泛着丝丝水蓝色泽的鲜血汩汩流淌,触目惊心,她一声痛呼,脚下虚浮站立不稳。 方才只一次短暂交手,竟然便吃了大亏,一条手臂险些被废掉,孙晏婳赶忙身形稍退,按住伤口想要治疗,却猛然发觉一缕细弱的纯白罡气胶着不散,仍在伤口处的血肉上肆虐,不断吞噬着她的鲜血与能量,变得越发粗壮,沿着经脉一点点向内侵蚀,转眼之间已影响到她的气机运转不说,不知为何还在干扰着她的心境。 才眨眼功夫,竟有无数杂乱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如洪流般将孙晏婳淹没,尽数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与心中恐惧焦虑的显化放大,如梦魇一般,包裹她的心神,将刚刚摸到炼心境界心斋门槛的她从“无我无物,虚心合道”的状态中打落凡尘,只剩纯粹的肉身机能。一应秘法与血脉天赋的水行力量尽数难以动用,孙晏婳一身实力十去七八,已然半废。 刘永一击凑效,负手而立,面上浮现自矜笑意。 吕崇文匆匆一瞥,只见孙晏婳捂住伤口半跪在地之后,半晌没有动作,双眼茫然失神,柳眉紧蹙,或惊恐慌乱,或意乱情迷,或悔恨羞愧,或痛苦愤怒,种种神情不断变换。吕崇文急切出声示意,可不管他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不由暗自心惊。 “姓刘的!你使了什么阴险手段,孙道友为何突然心神失常?!”吕崇文见情况不妙,身如蛮牛冲撞,疾冲过去挡在孙晏婳身前,肌肉紧绷隐隐紧张。 “阴险手段?呵呵,我是不是该嘲笑你浅薄无知呢?不不不,应该说蝼蚁本就应当如此,”刘永面上自得与哂意交织,“这就是同尘啊!超越了孙晏婳的心斋,以及你的存想境界的更高层次!体悟红尘万物的同时堪破凡尘俗世的枷锁,在挣脱的同时更能得到神通,看穿敌手心中拖累于凡尘的牵绊,加以放大,将胆敢为敌者的心境打落,与尘埃无异!” 吕崇文一时无语,虽然曾与刘永交手较量,却不过稍弱半筹,也从未见识过同尘境界的独有神通,他不曾试想过竟有如此威力,竟会一个不慎就心神失守,若是一对一的搏杀无人相助,此时孙晏婳恐怕已经任人宰割。 刘永下巴抬起,视线飘过吕崇文头顶,这种将弱小的敌人轻而易举镇压,让蝼蚁在自己的声势下慌张失措的感觉实在让他陶醉,有心轻摇折扇卖弄潇洒,却发现折扇早已失落,飘逸长发粘成一坨,一身考究长袍也是邋遢酸臭,只得作罢,心里将郑玄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恨上三分,脚下发力踏下,踩得郑玄骨头嘎吱嘎吱作响,痛苦呼喊挣扎。 “怎么?怕了?若是怕了就老老实实过来领死吧。”刘永见吕崇文眉头紧锁,面色难看,嘲讽道。 “哦!对了,死之前交代个明白,”刘永脚尖点了点郑玄后背,眼神促狭,“为何一听说这小子与洪丹有亲,你二人就放着活命机会不要,偏要挑衅本公子,自寻死路?难道不只孙晏婳这贱人傍上了你,连洪丹也和你有” “住口!不许侮辱逝者!”吕崇文听不下去,如狮子怒吼,打断了刘永的乱语。“洪道友虽是女子,却义薄云天不让须眉,为了不牵连俺老吕陷入险境,她独自引开看门人的追杀,从这深渊之上坠落,俺感激她的恩义却无以报答,如今洪道友亲弟落入你手中,若不施以援手如何心安!” “嗯?”刘永一愣,指指脚下万丈深渊,“你的意思是洪丹从这崖上掉下去了?” 吕崇文攥紧拳头压抑着悲伤情绪,点了点头。 “唉——红颜薄命啊,怎么会”刘永垂头叹气。 见刘永面色低落失望,吕崇文以为有望,连忙相劝,“俺已把原委相告,还请刘兄放了这小子吧,方才是老吕莽撞贸然出手,还望见谅,不要介怀这小子若是真的偷了刘兄宝物,责令他归还加以惩戒也就是了,饶他一命好让洪道友孤魂宽心,毕竟大家是一同盟誓的伙伴,洪道友离去,刘兄你不是也伤心失落吗?不如——” “伤心?我才不是伤心哟——”刘永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看向吕崇文,“失落倒是有一点,我是在失落再没有机会达成把洪丹收入房中,让那傲气的小妞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夙愿啊嘿嘿嘿” 吕崇文正搜肠刮肚想着合适的言语劝刘永放了洪丹亲人,却听到这样不敬的污言秽语,看着刘永淫邪的笑意一时愕然,随即醒悟,双眼通红怒不可遏。 “刘永!闭上你的臭嘴!放人!” “你说放人我就放人?就凭你这除了一副块头一无是处的蝼蚁也敢命令我?”刘永眼神讽刺,“还是说你是想让我给洪丹那个死人一个面子?不好意思,就算她不是从这里坠下深渊而死,我也迟早要把她抓到手里,狠狠地蹂躏,让她生不如死,哦不对,是欲仙欲死,哈哈哈” “姓刘的你简直混账,猪狗不如!”吕崇文怒气冲天,破口大骂。 “你敢骂我?”刘永面色一变,随即阴沉一笑,踢了一脚郑玄,“你不是相救这小子吗?我偏要当着你的面把他剁成肉泥,你就带着对洪丹的愧疚等死吧。”说着,手中金刚伞调转,朝着郑玄后心刺下。 如果让对自己有舍身相护之恩义的洪丹再失去在世亲人,变成孤魂也不能瞑目,吕崇文真是死都不能心安。眼见那威力不俗的银白大伞刺下,受制的郑玄情势危急,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势以及实力的差距,一声狮子吼,龙象之力强行加身,浑身金光迸射,肌肉暴涨,身高生生拔高一截,断过的左臂本就多次撕裂,伤上加伤,此时更是直接崩断掉在地上,淡金色泽的血液泉水一样狂涌,吕崇文却顾也不顾,怒吼如雷,庞大身躯奔行如电,硬是抢在那危险的金刚伞将郑玄刺穿之前冲到近前,一身蛮力尽皆交于一拳之上,搅动狂风击出,从侧面砸在金刚伞的伞骨之上。 铿锵一声剧响,不擅长肉身力量的刘永一个趔趄,手中金刚伞遭到巨力撞击,剧烈的震荡着,嗡嗡作响。刘永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抓紧手中利器没有脱手,手掌疼痛难忍,低头一看才发觉掌心在巨震之下一片青紫,虎口更是撕裂开一条常常伤口,鲜血直流。 “你这蠢驴好大的胆!竟敢伤我!”刘永惊怒回头,见吕崇文正拖着力竭的伤体抢到郑玄身旁,怒不可遏,擎起金刚伞回身一斩,白茫茫雾气锋锐无匹,分金裂石,斩向两人。 吕崇文本能的想要躲避,却惊觉身下还有一人,自己这等修为若是挨了这一斩恐怕都要伤重,更是弱小的郑玄若是挨上,恐怕直接就身首分离了。带着郑玄躲避已是来不及,吕崇文只得转过魁梧身躯,像一座小山一样挡在郑玄身前,一身痛吼,脊背洞穿,硬是用肉身替郑玄挡下这一击。 刘永冷哼一身,身如鸿雁翱翔,瞬间横移,堵在狭长的崖壁之上,截断的唯一的退路。 “洪丹那小娘子替你们二人引开看门人才落入深渊而死,所以你才心中有愧,对她弟弟如此搏命相护吧?”刘永面上冷笑,迈着方步,缓缓逼近,手中银白金刚伞罡气吞吐不定,“既然如此,我帮你们二人一把,追随洪丹下去,与她相伴如何?” 白茫茫罡气隐去,收起金刚伞,刘永狂笑着双手齐挥,青翠劲气横扫,力道看似柔和,却无法抗拒,吕崇文c孙晏婳在这柔韧劲气推动下艰难抵挡,却到底离无尽黑暗的深渊越来越近,终于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谷底 在难以阻挡的柔韧劲力推动下,吕崇文c孙晏婳消失在高崖之上,坠入深渊,刘永站在陡峭崖壁边上向下望去,狂涌的阴风中两个人影飞速坠下,很快变成了小小的黑点,淹没在翻腾的黑雾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嘿嘿,哈哈哈你们不是情深义重吗?不是知恩图报吗?下去陪洪丹那个臭婊子去吧,所有神液都是我一个人的!” 刘永脖颈青筋暴起,面上涨红,兴奋地怪叫着,笑弯了腰。 “神液?你自己到阎王殿去找吧!” 正纵情狂笑的刘永忽然听到身后语气嘲讽的喊声,回头一看,那已经被他踏断不知多少根骨头的小子竟仍有力气爬起,抱起一只光泽莹润的小小玉盒,踉踉跄跄的向悬崖边冲去。 “站住!”刘永惊骇欲绝,那贼子分明想带着怀中玉盒跳进深渊,与属于他的神液同归于尽! 若是神液落入无尽深渊底下,被那令人生畏的黑雾吞噬,刘永绝对没有胆量想办法下去寻找,更不用说恐怖的看门人正是从那深渊中爬出来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怎么愿意以自己的万金之躯犯险?所以只有强力出手,一击必中将那贼子击杀。 刘永须发皆张,含怒出手,手中金刚伞张开,如同一个硕大的银白罩子飞向郑玄,飞行之时还在重重放大,重压如山,要在他跳下悬崖之前将他镇压,直接把他压成肉泥。 耳后劲风呼啸,激荡的空气轰隆做响,郑玄知道必然是有威力惊人的绝招袭来,却避也不避,也不回头去看,直接扑在地上,已经变得大如车盖的金刚伞激射道道锐利无匹的罡气,险之又险的从郑玄头顶飞过。刘永一招手,金刚伞调转又至,威力虽巨大,奈何不敢直接轰击,他担心轰断石壁,郑玄直接带着神液一起掉下去,只能小心控制金刚伞回旋,尽量力道适当的镇压向郑玄。 断裂的骨头刺在血肉里疼的郑玄闷哼一声,眼看金刚伞转了个圈再次疾飞而来,他忍着痛楚,就地打滚,顺着光滑的石壁滚动的极其快速,没等刘永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陡崖之上。 “不!我的神液!” 刘永飞身扑到崖边,整个身躯伏在地上,从岩石间伸出头向下望去,视线慌乱的来回寻找,却除了永远在翻涌的黑雾什么也看不到。刘永肩膀乱抖,喘息粗重,气的双眼通红,已是跨过暴怒的边缘,双手胡乱挥舞着,扫落无数碎石,迎着狂风飞腾,砸在崖壁上当当作响,一伸手召回金刚伞,疯狂的四下劈砍,道道罡气斩碎无数磐石,却难消他心中怒火。 “呃啊——贼子!我诅咒你死后孤魂难安,永镇幽冥!我要你受炼狱之火煎熬千年万年,直到把你炼成飞灰永世不能重来!” 身体随着翻涌的狂风飞舞,阴风如刀,郑玄身上穿着的本属于洪丹的斗篷已经千创百孔,衣不蔽体,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更是添了道道细如刀割的伤口。尖利的风声充斥耳畔,只能隐约听到离他越来越远的崖顶咆哮如雷,郑玄却不知疼痛一般面带微笑,嘴角微微挑起,抱紧了怀里的玉盒 “混蛋玩意儿,想要就下来拿啊!”郑玄用尽余力大声叫喊,却被呼啸的狂风灌了满口,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身子无依无凭,轻飘飘的往下坠了不知多久还没见到底,这深渊之深恐怕岂止万米,就算能好运气到像电视剧里一样狗血的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一棵歪脖子树拦住,恐怕也只会被那“救命树”拦腰斩断,根本活不下来。 “总是有人想杀老子,却每一次都活下来了,”郑玄含笑闭目,身在狂风中深渊下,却像是舒舒服服躺在自家床上,“可是在这个世界挣命太累了啊,这一次老子自己想找死了,我就不信还能活下来。” 郑一每天疲于奔命,好久都没有想起她了,不过很快了,一落到底,就能见到一一了,只是生养自己的父母,对不起,还有叔叔,洪丹,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郑玄心里各种心思转过,身躯不断下落,终于被翻腾的黑雾吞没。 沉入黑雾之中的他身子一顿,降落的势头一缓,速度越来越慢下来,如一片落叶一样在雾中轻轻飘荡,最终竟几乎停止了下坠。 “还是死不了吗?”郑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无尽黑暗茫然无语,“自己想寻死了都不让死,还要让我每天都在未知中等着随时被人干掉吗?这样的煎熬,折磨我折磨的还不够吗?这个世界还真是无情啊。” 如油如水般的黑雾将郑玄包裹,却不像在悬崖之上感觉的那般阴风刺骨寒冷无比,反而渐渐温暖起来。 “不过这样的话,或许洪丹,还有那个大块头他们也还活着?” 缕缕黑色的雾气包裹着郑玄,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被温暖的羊水包围,舒适而又放松,逐渐眼皮沉重难以睁开,昏昏欲睡起来。一丝又一丝雾气向灵动的小鱼儿一样游弋着,从郑玄满身的伤痕钻进他的血肉,那雾气竟效果神异,随着一点点融入血肉之中,流血止住,肉芽生长,断骨重续。郑玄浑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瘙痒难当,却又无法从舒适安心的迷离状态中清醒。 支离破碎的衣袍之下,细密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而后血痂脱落,露出白里透着粉红的新生皮肉,。 郑玄浑身毛孔张开,腹腔里黑红的瘀血正一点点排挤出来,染得满身血红腥臭,瘦弱的胸腹处,原本被刘永沉重的力道踩踏,断裂扭曲的根根肋骨也在蠕动着,歪歪斜斜的接续在一起,生长完好。 就连身上几处丑陋的,宣告着他的奴隶身份的“奴”字烫伤疤痕也在缓慢的淡去,虽然最终也没有彻底消失,但颜色已经不再焦黑,和身上其他地方的肤色几无差异,额头一角的疤痕更是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郑玄无力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像一片落叶回归树根一样,停止了下坠,轻轻的落在深渊之底,看着有些怪异的胸口随着沉稳的呼吸上下起伏。 “呼——”郑玄悠悠呼出一口气,想要睁开眼,眼睑却像是被粘住了,整个人也好像刚刚从胶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肌肉动一动都吃力。 “我还活着?这都没死?”郑玄渐渐恢复了知觉,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想要抬起手,刚一动作,就哗哗啦啦一阵响,干涸凝固在他身上的血液碎裂成无数碎片,簌簌落下。 郑玄扣了扣眼皮,破碎的血痂却掉进眼窝里疼的他一阵鬼叫,好不容易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头顶一片涌动的黑雾,才明白已是掉到了深渊最深处。 “光是从悬崖上落到底的时间都让我睡了一觉了,这么深都没摔死老子?这还真是求死不能啊——想死都得等老天爷捉弄够了才行。” 郑玄翻身爬起向头顶看去,只见上方几米高处黑雾翻滚,幽深一片的谷底却没有一丝雾气,只有灰褐色的干燥土地。之前从悬崖上往下看时是漆黑一片,现在从下往上看去却有道道淡淡的光在黑雾中闪烁,像是粼粼波光一般起伏着,就如同在昏暗的海底向上看可以看到的扭曲阳光。 这时郑玄才突然发觉自己身上伤痛竟然完全消失了,惊异莫名之中忙低头去看,只是这一看却让他险些破口骂娘,身上皮肉伤已经好了,只是胸口肋下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头,掀开衣服一看,断掉的几根肋骨倒是已经长好了,却因为没有经过正骨的过程而直接长在一起,形状乱七八糟。歪歪斜斜,左支右突,像是有什么异物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郑玄呆若木鸡的愣了半晌,嘟囔道:“不管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好的,如果是有什么人出手相救的话,我得谢谢你,但是千万别让我遇到你——报答救命之恩之前我肯定把你往死里打一顿!” 四下扫视,除了干硬的灰褐色土地没有任何草木植被,就连本该在这个鬼地方遍地都是的瓦砾碎石都寻不见,干干净净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没有见到洪丹,也没有见到姓吕的莽汉和那美妇。 “喂,有人吗?”郑玄喊了几声,除了在峡谷中往返回荡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叫了几声洪丹的名字,也没人回答,“都是从差不多一个位置掉下来的,既然这里没有痕迹,应该还都活着吧。”郑玄喃喃自语,沿着狭窄的谷底开始前进,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能与洪丹等人相遇。 狭长的谷地被头顶重重黑雾覆盖着,像是一条漫长的隧道,粼粼波光黯淡不明,虽然勉强能看清眼前数米之地,但再远就看不真切了,干硬的土地也没有留下任何足迹,郑玄走了起码半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一个小时后,郑玄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才终于发现一片破碎的布料,静静地夹在开裂的土地缝隙里。郑玄捡起那片碎布,颜色火红,鬼使神差的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淡淡的清香仍未散尽,他隐约还记得这个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抱大腿(上) 手中握紧了那一片火红的衣裙碎片,郑玄忍不住又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淡淡的清香温馨而不浓烈,让人心旷神怡,与曾在自己身穿的青色斗篷上闻过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洪丹?”郑玄心下一喜,赶紧向前寻去。 虽然之前躲在祭坛下偷偷观察时发现这些所谓“团结一致”,“互相扶持”的伙伴们根本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其中那个刘永更是让郑玄感觉到危险,所以生出了找机会从一人身上夺些厉害宝贝,然后自己跑掉单独行动的念头,可是现实总是残酷,还没来得及甩开包括洪丹在内的所有人,就见识到了亲身面对刘永的矛头时到底有多无力,费劲心思抢来的宝物也是连半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轻易就被人打的屁滚尿流。 所以郑玄决定把战略重新调整回到一开始时,那就是紧密团结在洪丹姐姐的身边,唯洪丹姐姐马首是瞻,让他往东绝不往西,撵都撵不走,紧紧抱住洪丹姐姐的大美腿不放手虽然无耻是无耻了点,不过毕竟是最有效果也最稳妥的求生策略了。 “想死都死不了,老天爷还没玩够啊,算了,真要是死了也太对不起叔叔了,还是接着苟活把”嘴里嘟哝着,郑玄小跑起来,想赶紧找到洪丹,不然孤身一人始终感觉不安全。 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亮了一些,头顶没了黑雾覆盖,却有一点淡淡的红光从前方照过来,视线清晰了不少,才发现身边地势也开阔了许多,已是进入了一个洞穴之中,左右两边石壁间的距离在身前不远处变远,形成了一个葫芦口。 走进葫芦口,脚底板被硌了一下,郑玄一低头,原来脚下踩到一块碎裂的石板,上面三个模糊的图形,似乎是这个世界的文字,不过没有被力量激活,不能像烙在他身上的“奴”字那样直接映射脑海,郑玄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唉,没想到重新活一遍反倒变成了文盲了,叔叔当初怎么就没教上一个‘我’写字呢?别人说什么能听懂,写出来就大字不识一个了,不识字还真是麻烦,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扫盲班” 跨过地上裂成几块的石碑,郑玄感觉身边的空气突然燥热起来,虽然里面光溜溜只穿着一件斗篷,却仍然很快热的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后背上衣服黏黏的糊着,很是难受,心中也莫名的憋闷烦躁。 越来越宽阔的洞穴地面一片平坦,俨然如同一个地下广场,大概接近广场中央位置,郑玄突然听到前方隐约传来震荡的风声和女子的娇喝声。郑玄一喜,以为是洪丹的声音,加快脚步,赶紧奔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洪丹姐姐!小弟来抱大腿啦!呃——” 眼前地面微微凹陷,形成了一个浑圆的坑洞,足有数十米方圆,淡红的光芒在其中闪耀,坑洞边缘的空气扭曲晃动,让人如临炎夏的热量扑面而来。一个魁梧如山的壮汉正背对着郑玄,浑身衣衫破烂不堪,露出一身小麦色的山岭一样沟壑纵横的恐怖肌肉,沟壑间溪水哗啦啦流淌,却是身上汗水汇成了河,把所剩不多的衣物紧紧黏在皮肤上,包裹得比郑玄腰还粗的健壮大腿更显结实,如同两根坚硬的石柱。 “虽然这大腿粗得举世无双,可我实在不想抱啊。”郑玄看着那巨熊人立一般的背影,有些呆滞,口中喃喃。 听到背后有声音,那“巨熊”回过头来,正是一身龙象之力的吕崇文,此时他身上伤势已经痊愈,背上被看门人斩出的狰狞伤口和被刘永刺出的窟窿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比旁边皮肤颜色粉嫩许多的疤痕,齐根断掉的左臂虽然找不回来了,巨大的创口却也已长好。只是他面上表情不同以往爽直正派,在不知来源的淡红火光中阴晴不定,一时平静如常,一时怒目圆瞪。 见到郑玄从坑边探出脑袋,吕崇文先是迷惘,而后用力甩了甩雄狮一样的脑袋,眼神不再混沌,面露喜色,“小洪小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 洪小兄弟?呃郑玄心里暗自尴尬,看来这莽汉还真是把他当成洪丹的亲弟弟来保护了,如今实在不好意思跟人家解释,当初纯粹是为了活命顺口瞎掰的,正心中惴惴,考虑措辞,吕崇文身后突然传来一身清越的娇喝,声音清脆悦耳,却难掩其中怒火。 “兀那大熊,竟敢分心!本姑娘还没跟你分出胜负呐!” 吕崇文面露无奈,回过头去,摆开对敌架势。 郑玄从旁探头一看,原来之前一直被吕崇文小山一样的身躯挡住视线,没有看到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人,却是那丰腴美妇孙晏婳,不知为何怒气冲冲的正对着吕崇文喊打喊杀,动起手来。 只是这一看,郑玄本就被热浪烤的发红的脸上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脑袋充血,昏昏沉沉,赶忙低头避开视线,嘴里嘟哝着非礼勿视,不敢再看——所有人都在落下悬崖之时被锋利如刀的阴风割了一身伤,衣衫破烂不堪,孙晏婳自然也不能幸免,只是吕崇文露出的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山岭一样鼓胀的肌肉,她露出的却是呃,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山”啊,而且还是两座让人看一眼鼻血射三丈的“大山”。 水润的白皙皮肤在火光照耀之下微微泛红,热浪烘烤之下香汗淋漓,雪白的一片更是好像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让人目眩,两座“大山”随着喘息和动作起伏不定,颠倒众生,孙晏婳犹自不觉,一双美目微红,怒火熊熊,却迷离混沌。 似乎嫌这一身碎布碍事,实在太热,孙晏婳竟然一把撕掉了上身短裳,极有男子气概的狠狠摔在地上,舞动着手中水蓝软鞭和两座“大山”,白花花一片直扑吕崇文而来。 吕崇文吓得赶紧闭上眼,不敢去看那让人热血上涌的景色,却一时走神,被孙晏婳的长鞭抽了个正着,汹涌的水光涛声呼啸,饶是他壮硕如熊的身躯也被推动着倒退了好几步,胸口留下道道鞭痕,皮开肉绽渗出血来。 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被汗水一刺,疼的吕崇文一个激灵,倒吸一口凉气,怒气难控,清明之中隐藏焦躁的双眼也泛起一丝微红,暴躁的一声低吼就要反击。可是刚一抬头,曼妙的曲线就在眼前,雪白的娇躯看的他怒火一滞,双眼失神,赶紧闭上眼转过身去,却又是挨了一鞭子。 郑玄到底忍不住心中莫名躁动,还是探出了头,偷眼一看,却面色古怪起来。眼前一个一身肌肉的壮汉,面朝着自己,不敢回头,面露无奈,背后一个几近全裸的美女挥舞着长鞭放声嘲笑,狠狠抽在壮汉背上,不停发出怪叫。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让郑玄产生了一些罪恶的联想,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某些小众“爱好”。 吕崇文余光一扫,见郑玄竟一脸古怪的在一旁撇着嘴,气的铜铃一样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赶忙甩甩脑袋,在自己脑门上砸了一拳,目中红芒稍退,瞪着郑玄吼道:“小孩子家看什么看,也不怕长针眼!” 郑玄被这一声狮子吼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把头低下。 “你这小子可不要乱想!俺老吕清清白白可从不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光实在古怪,孙道友一靠近就跟中了邪似的。”大概生怕郑玄误会,吕崇文忙着解释。 “嘶——”又挨了一鞭子,疼的吕崇文抽了一口气,身后却传来快意的狂笑,“孙晏婳你这泼妇!奶奶个熊的,要不是俺老吕一身本事都在拳头上,实在不好碰到老子非揍你一顿!” “这火光似乎能放大人心中的恨意和怒火,让人迷失神智,也许就是洞口石碑上所写的‘炼心炉’所指,俺实力强上一些,还能抵抗一阵,她却不行,瞬间就发了狂,我不方便,又怕伤了她,始终没能制服,”吕崇文虽然气闷到破口大骂,可仍然不敢回头,“洪小兄弟你赶快远离这里,老吕难以出手,你又没有修行过,俺怕孙道友一发狂伤到你。你姐姐应该也还活着,往前,嘶——去找她。” “哦。”郑玄见他忍着疼在那挨打却不敢还手,眼中红光不时闪烁又被压制,还真不敢久留,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视线又忍不住往孙晏婳那里飘了一下,吕崇文愠怒责怪地瞪了他一眼,郑玄赶紧跑掉。 郑玄跑出百步距离,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扭头朝身后大喊,“她不是被那红光影响的吗?你把她引出来,离那坑远点不就没事了吗?笨!” 心里暗自嘲讽这大狗熊一样的莽汉果然光长肌肉不长脑子,只知道站那挨打,这么简单的事还得靠别人提醒,也不知吕崇文听到没有,郑玄自顾自跑远了。 又跑出好几百步,明明已经离那冒着红光的坑洞很远了,却仍是燥热,郑玄才发现身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坑,桃花一样艳丽的粉色光芒像极光一样在上方飘忽。郑玄警惕这坑又有什么古怪的玄机,刚想跑开,离的越远越好,却听到坑底传出一声呻吟,郑玄疑是洪丹,赶紧靠过去。 刚一从坑洞边缘探出头,眼前一花,郑玄已被一股柔韧的劲力摄住,身不由己朝坑中飞去。他悚然一惊,以为中套,刚要呼喊挣扎,口鼻却被一团柔软而有弹性的物体堵了个结实,喘不过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抱大腿(下) “呜呜我要呜憋死了。” 口鼻都被那柔软而有弹性的物体完美的密封起来,郑玄简直成了上岸的鱼,怎么努力呼吸都得不到一丝空气,憋得直翻白眼。 郑玄拼命挣扎,仿佛一个落水者,身后却有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后背,用力的束缚着他,郑玄没有借力之处,难以挣脱,憋得脸色发青实在无法再坚持,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终于才从那双手的环绕中抽出了一条胳膊,伸出手去,用力推开那不住往自己脸上压的柔软物体。 那柔软的物体触手滚烫,光滑弹软,在郑玄努力推搡之下稍稍退却,终于给他的口鼻留出一丝喘息的缝隙,郑玄抓紧机会大口的呼吸着,却被一股隐约熟悉的香风灌了满口。郑玄缓过神来,一抬头脑子嗡的一下,傻眼了——眼前缠住自己的竟然是洪丹,那阵阵混合着潮湿汗水气息的香味正是从近在眼前的洪丹的胸口传来,而自己的一只手正按在洪丹鼓胀的胸脯上用力往后推着,那饱满圆润的柔软之处,只有寥寥几缕火红色的布料被汗水粘着,剩下的地方就 “啊!洪洪洪洪丹,你,你,你怎么” 郑玄虽然两辈子加起来奔四的人了,可实际上还是个完完好好的处男之身,记忆里和女人最亲近的接触还是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和郑一一起洗过澡,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脑袋就像是死机了的电脑一样空白一片,就算有人戳他两下都不带有反应的。 “嘤嗯——”洪丹满面不正常的粉红春色,一双美目不见了骄傲与英气,水雾蒙蒙的,眼神迷离迟缓,嘤咛一声,红唇微张,一口清香微风吹过郑玄耳梢,散发着惊人热量的身躯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又要向郑玄贴过来。 滚烫的气息吹过,灌进郑玄的耳洞,他脑袋里好像轰的一声,一个激灵猛然惊醒,眼前洪丹已经嘟着樱桃小口将一张满是红霞的俏脸凑近了,两瓣红润的唇反射着漫天樱粉光芒,晶莹可爱,轻轻的一张一合,呼出扑面而来的灼热香气,一丝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唇角流下,缓缓流到她尖尖的下巴上。光滑圆润的双肩赤裸着,上下耸动,像是在摩擦着什么,牵动得她胸前一对只有几缕红裙的碎片遮挡的雪白玉女峰颤颤巍巍个不停。 郑玄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呲溜一下,低头从洪丹张开环抱着他的臂弯里钻出来,一不小心,脸颊紧贴着洪丹摇晃的双峰擦过,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一点尖尖的小豆子划过他的耳根。郑玄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眨眼窜出老远,捂着自己的脸,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擂鼓一般,像是随时要蹦出来。郑玄一脸惊慌的看着洪丹,感觉喉咙干的直冒烟,忍不住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却毫无作用。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水润光滑,两颊泛着桃红色的彩霞,没有了前时的骄傲与英气的一双杏核眼水波流转,春意盎然,雪白的脖颈粘着点点晶莹的汗珠,曲线优美。 洪丹这样一个美人,就算是和郑一一起长大,看惯了郑一的青春美好的郑玄也在初见之时内心颤动,更不要说此时这美人还几近赤裸,只有几条碎布遮挡,浑圆饱满的玉女峰似乎随时会挣脱被香汗浸透的碍事布料跳将出来,两粒红豆分外刺眼,两条结实修长的美腿绞在一起,尽头处神秘的花园在随着热浪起伏的破碎红裙下不时隐现。 这般成熟与诱惑与郑一身上那种青春活力截然不同,就仿佛娇艳盛放的红玫瑰以绝世的美艳轻易压过了清晨初绽的白百合,吸引得所有男人的目光难以移动,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采拮。 面对这等世间绝色,郑玄不动心吗?虽然看上去是个十六七岁半大小子,他却毕竟是一个实际年龄早已成年的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心都要自己跳出来了好吗! 可是他不敢,洪丹眼神迷离,双颊粉红,分明神智不清醒,再一联想之前在另一个类似圆形坑洞看到吕崇文c孙晏婳两人的异状,她必然也是受到了什么外力干扰才会如此异常。 若是郑玄就这么在洪丹神智不清之时半推半就地“从了”,且不说能不能过的去自己良心这一关,光是稍一猜想洪丹清醒之后自己可能面临的下场,郑玄都感觉胯下一凉,不,是心口一凉。别看洪丹此前救了他,但是一时流露善意并不能保证她就会善到没有任何底线,万一郑玄克制不住自己,马失前蹄,洪丹清醒过来说不定就会恼羞成怒,拔剑砍人,到时候可就不是诱人了,以郑玄对自己几斤几两的了解以及与洪丹的实力对比来看,他可以笃定地说自己绝对活不下来,所以不是不心动,实在是害怕后果难以承担。 这么一想,郑玄还有些沾沾自喜,能在这等美色当前之时还保持冷静思考的能力,自己也是挺牛掰的。 郑玄正心思转的飞快,打定主意要跑,因为“猎物”逃脱而有些茫然地洪丹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刷地转过头来,此时一双茫然失神的眼里露出了诡异的光彩,嘴角勾起一丝有些邪气的笑意,纤纤玉手一抖,一根墨色绳索如出洞灵蛇般破空而来,缠住郑玄的腰,随即一股大力拽的郑玄跌了个跟头,被向后拖去。 郑玄反应机敏,就地一个打滚,解开了绳索的缠绕,那绳索却如有生命,没完没了的不停缠过来,郑玄只能不住的滚来滚去,跟打谷场里的懒驴似的,根本没机会站起来。 “哎呦——”被怀中一个坚硬物硌到他左伸右突的肋骨,郑玄疼的惨叫一声,滚动的身子一停,险些被那墨色绳子捆住,他连忙手脚并用,一个蛙跳堪堪避过。掏出怀里硬物一看,原来是之前从刘永那里抢来的用来装神液的玉盒,郑玄眼前一亮,想起了另一件从刘永身上夺来的宝物。 郑玄翻身跳起,呲的一声,抽出腰间一柄亮银锥子,正是那邪蜂刺,在身前胡乱挥舞成一片水泼不透的银光,那绳索又要缠来,被邪蜂刺砍了个正着,啪的一声裂了个口子,险些断掉,如同活物一样缩了一下,钻回了洪丹的手心。洪丹见没能将“猎物”擒回,气恼的尖叫一声,竟是放弃了多余手段,飞身而起,直接整个人扑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郑玄吓了一跳,双手握住邪蜂刺指向她,可随即又觉得把利器对准了与自己有恩的洪丹不太妥当,而且邪蜂刺好像还有着让人失去神智的毒素,洪丹本来就不清醒,万一被刺伤了就更麻烦了,赶紧横过锋刃,用两只手架着在身前稍作格挡,同时身子往后退去。 洪丹却全然不把他手中的利器当回事,修长玉腿如鞭,一脚踢出,将邪蜂刺击落,插在坑洞边缘石壁上嗡嗡作响。 破碎的罗裙如红蝶翻飞,露出她两条玉腿之间同样碎的差不多的贴身衣物,一点隐秘之地隐约可见。郑玄只觉两眼发花,一时呆愣,再一回神,已经被洪丹一脚踹倒。 洪丹整个人骑坐在他身上,俯视着郑玄,似乎喜悦于“猎物”终于重回魔爪,一双美目微微眯着,嘴角荡漾着邪异的笑,一丝口水顺着微张的樱桃小口流下,滴落在郑玄胸口。 郑玄手里没了家伙,更是慌乱,想要挣扎却没有作用,瘦弱的小身板被洪丹用全身重量压住,一双结实有力的美腿更是把他的腰夹得死死的。 洪丹笨拙的扭动蛮腰,在郑玄身上磨蹭着,抓起郑玄一只手按在她的腿上摸索,弹滑的触感让郑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手,“姐姐!姐姐,我虽然说要来抱大腿,可真不是这么个抱法!您请自重!” 手腕上叮铃铃一串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低头,是那串颜色各异宝石穿成的手串,下坠着一枚粉红色小剑,在挣扎之下从他腕上脱落。郑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捏住小剑挥舞着,“变大啊,发威啊,能不能逃命就看你的了!我去你奶奶的!” 没反应。 大概女人喜爱光华璀璨的珠宝是刻进骨子里的天性吧,换到哪个世界都一样,洪丹本来因为“猎物”不听从她的摆布而不满地噘着嘴,想要抓回郑玄的手,却见到郑玄摸出一串绚丽的宝石手链在那胡乱挥动,她眼里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噘起的小嘴也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洪丹一把抢过郑玄手中的手链,像是收到心上人宝贵的定情信物一般,捧在掌心里用脸颊摩挲着,嘴里发出陶醉似的傻乎乎的笑声,然后把手链系在自己的腕上。秋水荡漾的眸子白了郑玄一眼,她身子一沉,整个人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倒在郑玄身上,手脚却像八爪鱼一样有力,把他勒了个半死,生怕他跑了。 郑玄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这岂止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这是割肉饲狼结果狼追得更紧了! “谁来救救我啊?!要出人命啊——” 郑玄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哀嚎求救。洪丹还在笨拙地上下摸索,似乎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可郑玄估计在这温香软玉的折磨下自己恐怕都快坚持不住了,一股热流顺着脊梁骨不受控制的下行,随时都有可能变身“禽兽”。 “啊!你们姐弟俩这是” 一声娇呼从脑后传来,郑玄挺起脖子,费力地向后看去,只见孙晏婳正从坑洞边缘探出脑袋,一脸惊容。身材高大的吕崇文闻声赶来,刚露出半个脑袋朝这边望了一下,一双牛眼就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做贼心虚似的缩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小狗 如火跳动的红光和极光一样缥缈的粉霞交相辉映,照亮昏暗的洞穴,空旷的地下广场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吕崇文不知道是不是采纳了郑玄的意见,已经带着孙晏婳脱离了那个冒着红光的坑洞,孙晏婳也貌似恢复了正常,只是衣裙被自己扯碎,实在没法见人,只能抓着几块碎布勉强遮羞,大片的雪白肌肤暴露在外,一不小心还会因为纤纤玉手太小了捧不住而露出一抹粉红,满园春色关不住,总有暗香引凤蝶。 只可惜在这地底深渊暗香虽扑鼻,却没有凤尾蝶可引,身边只有一个长得跟熊似的扑棱蛾子。不知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装傻充楞,吕崇文对身后诱人春色置若罔闻,呆头呆脑的在前面走,头一下也不回。 孙晏婳涨红着脸,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低着头满脑子古怪心思。她虽然知道自己不再青春年少,可对自己的身材曲线和绝妙风韵却从未失去过信心,然而吕崇文从在坑洞里被她鞭打到引着她摆脱火光的影响之后,始终背对着她看也不看一眼,让她暗自欣慰之余又莫名心中有些失落。 是自己的姿色入不了这个莽夫的眼?还是自己的身材不够诱人?不应该啊,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看到自己这样乍泄春光哪有能移的开眼珠子的那么他真的是正人君子,有如此坐怀不乱的品性?虽然喜他率直正气,可见了男人无数的自己从没遇到过这等人物,终是难以置信难道是他不好女色?还是他始终在嫌弃自己非是完璧之身?这 孙晏婳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这两种可怕的可能性——要是吕崇文真的是不好女色尚且罢了,凭自己的手段总能掰直他,可如果他真的是厌恶自己残花败柳,那自己还哪里有机会顿时脑子里蒙了一下,愣了半晌。 吕崇文听到身后脚步声停下,也不回头去看,直挺挺的停住等候,像块大石头一样杵在那里,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脚下石板。 孙晏婳一见更是气闷,想到他或许是嫌恶自己残破之身,看都不愿看一眼,心中隐隐泛起了酸楚委屈,赶上几步,想要抢到吕崇文身前,吕崇文却一转身,仍是直挺挺的背对着她。孙晏婳一脚踹在吕崇文石柱一样的小腿上,却忘了自己绣鞋在落下悬崖之时遗失,如今还光着肉呼呼的小脚丫,这一脚踢下去石墩子一样的吕崇文晃都没晃一下,她却疼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了,更是气恼,换只脚又踹了一下。 “你这大狗熊!你是不是到底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身,看不起我?啊?还不回头,看都不稀罕看我一眼!” “呼啦”头顶一声响,一片黑影笼罩下来,孙晏婳情绪激动根本不理,被那黑影当头盖住,散发着潮湿热气,顿时一股酸臭味包围了她,嘴唇触到那事物,更是满口古怪咸味。“呸呸呸!”孙晏婳赶紧吐着口水,甩开那湿乎乎的东西,一看却是吕崇文身上的破烂衣服。 “孙道友你别胡思乱想,俺老吕绝对没有看不起你,只是你这个样子,俺一回头不是占了你便宜吗?你穿上俺的衣服吧,虽然破的厉害,也总比你现在这样强些,只要你别嫌弃俺臭就好。”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孙晏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的后背。 “没有没有,都是一样落难在这困境里的同道,大家都是伙伴而不是累赘,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会不会讨厌我,不是完璧,嫌弃不干净?”孙晏婳抬起头,暗含希冀的望着吕崇文的后脑,却也只能看到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吕崇文似乎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嗫嚅半晌说不出话。 “算了,不为难你了。”孙晏婳有些失望的垂下头,没有等他回答,抹了抹两道泪痕,自嘲一笑,没有答案,总好过“我穿上你的衣服,你是不是就肯回头跟我说话了?” “啊?哦,哦,你赶紧穿好把,这么说话怪累的你要是嫌俺衣服臭,用就你的水行秘法弄点水洗洗吧。” “不用了。”孙晏婳捧起那破破烂烂的衣袍,鬼使神差的把一张俏脸埋进其中,用力的呼吸着那潮湿闷热的汗味,仿佛被浑厚的男子气息包围,竟有些飘然。 孙晏婳丢下一片片抓在手里勉强遮羞的碎布,无暇美玉一般的温润曲线无遮无拦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抖开手中散发着热气的衣物,披在身上。 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吕崇文一个机灵,后背上虬结的肌肉滚动着,骤然绷紧,孙晏婳一瞥,见那伟岸如山的背影紧张的有些隐隐颤抖,忍不住伸出一根玉指,在那花岗岩一样坚硬的小麦色皮肤上轻轻拂过,吕崇文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跳起老高,一步窜出数米。 孙晏婳被吕崇文这夸张的反应逗的楞了一下,连忙掩住樱桃小口,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想到吕崇文在祭坛之上,刚猛无前的冲撞看门人的勇力,用身躯替两个女人抵挡不可抗拒的刀锋的担当,在悬崖之上大包大揽的独自引开追杀的气概,在自己被刘永奚落攻讦之时挺身相护的仗义,以及为了洪丹的情分不顾伤势挑战实力差距巨大的刘永时的果决孙晏婳嘴角笑意敛去,却又情不自禁的浮现一丝迷离。 这样一个勇猛果敢,重情重义,有担当有气魄的伟岸男子,孙晏婳不相信他是个嗜好怪异之人,也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因为自己不堪的过往就鄙夷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俗人,或许,这个看起来有些呆板,有些粗鲁莽撞的男人,真的是一个此前自己三十年生命里从未遇到过的正人君子。 “呵呵。”孙晏婳念及此处,抿嘴一笑,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只是却又忍不住更想捉弄勾引这个傻大个但愿不会起到反效果。 “好了,我穿好了,你可以回头了。”躲远的吕崇文察觉到身后脚步声靠近,紧张的不行,刚想赶紧逃开,却听孙晏婳淡淡开口叫他。 吕崇文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转过半边脸来,余光看到孙晏婳将自己的衣袍裹在身上,虽然有不少破洞裂口,露出点点雪白肌肤,却总算没有之前那么让人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吕崇文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敢转身面对孙晏婳,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总是背对着说话,打算好好问一问她肉身神魂是否正常,刘永的同尘境界神通是否还有影响,那勾动人心中怒火的红光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哈!” 吕崇文刚刚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孙晏婳一声怪叫,唬了他一跳,虎躯一震摆开架势,正想问孙晏婳是不是发现什么异状,却眼前一黑,一片黑影掠过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以为是什么攻击手段,连忙手忙脚乱的格挡,拳头与那黑影相接却软绵绵的不着力,下一刻蒙住了他的脸。 “叫你用脏衣服蒙我的脸!哼!”孙晏婳娇嗔道。 吕崇文甩开黑影,摇摇脑袋,却见脚下一角布料被拉走,颜色熟悉,那黑影原来是他的衣服,再一抬头,一片雪白晃得他眼前一花,如同见了天敌的猫一样满头乱发都竖起来了,大口一声原地起跳转身就跑。 “呵呵呵呵” 孙晏婳花招得逞,嘴都合不拢了,仰天长笑,声如银铃,一手叉腰,一手提着吕崇文的衣袍,只是那衣袍却不再是被她穿在身上,而是斗牛士手中红披风一样被她嚣张的挥舞着,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保持绝佳状态的身材曲线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雪白,粉嫩,还有都一清二楚。 你不敢看?我偏要让你看!嘻嘻明明是把身为一个女子的所有宝贵隐秘与美丽之处暴露人前,被人看了个遍,孙晏婳却像偷吃到糖的小女孩一样窃喜不已。 吕崇文躲得远远的,背对着身后"可怕”的景象,不敢回头,一颗心脏打鼓似的嗵嗵撞击着胸口。他想伸出左手擦一把冷汗,肩膀发力却只带动一丝微风,才发现心慌意乱之下又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左臂,抬起右手抹了抹脸,抹了半天也不愿意把手放下来,一只大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一双牛眼躲在手掌后面慌张失神,力量足以生撕虎豹的强壮手臂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能你这不是骗俺吗!”吕崇文气急败坏地吼着,声音在自己大手的阻挡下含糊不清,恼羞的跺着脚,虎背熊腰的魁梧身躯蹦跳着显得有些可笑。 “我被你看光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占便宜的气急什么!不就是女人身子吗,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夸张?怎么跟没见过似得。”孙晏婳嬉笑着说道。 “你,俺,俺没”吕崇文涨红了脸。 看着吕崇文气愤跳脚的模样,孙晏婳更觉有趣,背着手,像个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背后,想去摸他乱糟糟的脑袋,踮起脚还是够不到,只能改为拍了一下他宽厚的肩膀。 “回头。” “不回!你肯定又” “我穿好衣服了,不信你看。” “俺不信,你准是骗俺!” “谁骗你了?骗你是小狗!” “额?”吕崇文将信将疑的回过头去,一低头,一个软绵绵的身子猛然跳起,将一双傲人玉女峰扑到他胸口,吓得他一声怪叫,赶紧回头不算,还蹲下小山一样的身子,缩成一个大肉球,用仅有的一只手臂紧紧抱着头,“你怎么能!你不是说骗俺是小狗吗?!” “汪汪。” “你!” “你听到没有?有人在喊,好像是洪丹的弟弟,走,我们去看看。”孙晏婳听到隐约的呼声,踢了踢地上的大肉球。 “俺不!” “我真穿好衣服了。” “俺再也别不信你了!” “那我自己去了啊,走丢了你别来找我。” 吕崇文听着脚步声从身边走远,畏畏缩缩的从指头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去看,孙晏婳果真已经穿好了衣服,已经走出几十步远。他迟疑片刻,不情不愿的起身跟上。 孙晏婳裹紧了身上的衣袍,两只手把袖管拢在胸前,若无其事的偏过头闻了闻衣服上的气息,嘴角浮起一丝陶醉的微笑。 “嘻嘻,傻瓜,跟个孩子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打情骂俏 “洪丹他们两个不是姐弟吗?怎么能这样,”吕崇文背过身去,站的离那坑洞远远地,仿佛身后便是雷池,眼睛紧盯着脚下方寸之地,局促不安的手脚不知何处安放,“这,这有违人伦啊。” “有哪一国的法律规定姐弟之间的情爱就是罪行?还是哪一位御主的私法里这样写过?反正我在南岳没听说过,难道你们镇西国还有这样多管闲事的律例?”孙晏婳满不在乎的白了一眼躲在一边的吕崇文,趴在坑洞边缘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美目贼溜溜的乱转,往里面偷瞄。 “没有是没有可是前贤先圣不是说过‘礼大乎法,法大乎君’吗,这不就是——” “去你的,少跟我说什么前贤什么圣人,我读书少听不懂,”孙晏婳伸出一条挺直修长的玉腿,蹬了吕崇文一脚,柔软的小脚丫踩在他的后腰,还要往下移去,吓得吕崇文一哆嗦,赶紧躲开,孙晏婳得意地偷笑,“大狗熊,你就在那边老老实实呆着,别打扰我看戏。”说着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整个人趴在坑边,一对玉足俏皮的上前晃动着,伸出一只手托着下颌,也不躲了,光明正大的往粉色霞光笼罩之下的坑洞里望去,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贝齿轻咬,眼中兴致盎然,仿佛在欣赏美妙景色。 坑底,郑玄挺着脖子,费力地往脑后看去,等待着吕崇文和孙晏婳的援手,却见吕崇文跟地鼠似的探了一下头就没影了,孙晏婳倒是还在,可是老神在在的趴在那里,两眼直冒贼光,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郑玄不由大急。 “你磨蹭什么呐!快帮我一把!”洪丹越发缠得紧了,郑玄慌忙大叫,向孙晏婳求援。 “帮你什么?难道洪丹一个还不够?小弟弟很自信嘛,嘻嘻。”孙晏婳调侃道。 “我去,大姐你怎么没羞没臊的?我是让你把我从坑里救出去!” “不急不急,我得成人之美,不能夺人所好,打搅了你们姐弟俩的美事,洪丹怪罪我怎么办。这可是姐弟恋,佳话啊!哎?洪丹妹子你在那乱蹭什么呢,亲他啊!亲!堵住他的嘴!” 郑玄简直无语,这漂亮大姐怎么脑子不正常似的,老子都要急死了她倒好像在看戏,还指挥上了。 “我之前是顺口胡诌的,我和洪丹不是姐弟!你快把我拽出去,用你那鞭子!” 胡诌的?孙晏婳楞了一下,那自己挨了刘永金刚伞一击图什么?还有吕崇文那个笨蛋以为这小子是洪丹的弟弟,以命相搏去救,岂不是被人耍了? 孙晏婳面色转寒,嘴角勾起一丝诡异微笑,“这么说来,我们被打落悬崖都要拜你所赐啊呵呵,不是姐弟岂不是更方便?美人在怀你跑什么,是不是男人?” “之前也是为了活命,不得已才骗了两位大哥大姐,我赔礼道歉就是了,你先救我出去啊!对了!洪丹总和这事没关系吧,就算对我不满想收拾我,也得先把洪丹救出去啊!” “救她?我看她挺开心的嘛,有什么好救的。” “她和你之前一样,被这坑里的光影响了,这粉色的光好像能控制人的情欲,洪丹现在神智不清,你得为她的清白着想啊!我要是克制不住做出点什么,她这么要面子的人还不得寻死觅活啊!” 通通通,身后沉闷的脚步声传来,孙晏婳一扭头,见吕崇文正焦急的跑过来,赶紧抬起一条玉腿点在他腿根,将他拦住。吕崇文感觉到那小脚丫就踩在离自己要害命门不过几寸远,还暗藏巧劲轻轻摩擦了一下,吓得他魂都要飞了,赶紧一弯腰,把小腹向后缩去,可这一下却把脸俯下,离那雪白的玉腿更近了,光滑紧致的肌肤就在眼前,鼻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温度。他赶紧捂住眼睛,原地转身,撅着屁股背对着孙晏婳,好像弯腰作揖似的。 孙晏婳看着他鸵鸟一样,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跑过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一边呆着吗?” 吕崇文猝不及防屁股上挨了一脚,有些趔趄,却不是赶紧保持平衡,而是先腰部用力猛地一缩,把屁股离那只脚远一点,结果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洪小兄弟那小子不是说洪丹中了这粉色霞光的招儿吗?俺得去救她啊!” 孙晏婳噘着嘴,对吕崇文一被自己碰到就像被雷霆术法击中一样的反应很是郁闷,半坐起身,玉腿伸到吕崇文手边,眼似流波,声音柔弱,“老吕~我失了绣鞋,赤着脚走得好疼啊,你帮我捏一捏好不好~” 吕崇文一个脑袋两个大,后退一步,把手藏在身后,“那,那,那个现在不是说这种玩笑话的时候,还是赶快帮帮洪丹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确实很痛嘛”孙晏婳瘪瘪嘴,嘟哝着缩回了脚,怒其不争的横了一眼吕崇文,语气酸酸的,“就算要救也是我去救,你急什么?洪丹现在可是光着身子呢!怎么,我给你看都不稀罕看,现在上赶着要看人家洪丹的身子?” “没有!俺老吕怎么会是那种人不过你说得对,俺确实需要避嫌,孙道友,洪丹就拜托你了,赶快救人要紧!” 哼,一口一个洪丹,却叫自己孙道友?孙晏婳心中吃味,扭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哦?‘孙道友’,你在叫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孙道友当然是叫你了!”吕崇文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自己又确实不方便越过“雷池”,只能干着急,汗都要冒出来了。 “我又不叫‘孙道友’,我没名字吗?以后跟我说话要叫我名字!”孙晏婳斜眼瞟着火急火燎的莽汉子,嘴角勾起解气的笑意,坏坏的,像个小恶魔。 “孙孙道友,俺直呼你的名字不太尊重吧。” “有什么不尊重的,你叫洪丹名字不也叫了?” “可是,那是因为洪丹跟俺都这么熟了才——” “什么!?你再说一遍!”孙晏婳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一跃而起,一双凤目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吕崇文的脸,恨不得用眼神在那张呆呆傻傻的脸上戳几个窟窿。 “嘎?俺说洪丹跟俺熟所以俺才——”吕崇文一脸茫然,犹自不觉说错了话,竟然真的再说了一遍。 “啊啊啊——洪丹跟你熟,她的名字你能叫出口?你叫我就叫不出口!你跟我不熟,是这个意思吗!?”孙晏婳气急败坏的尖叫着,狠狠在吕崇文脚尖跺了好几脚,转身就跑,“你这个混蛋!枉费我那么多心思,在你心里连个熟人的位置都没混上!你去救你的洪丹吧,我走了!” 哎?什么情况?吕崇文茫然无措,搞不明白她怎么像火行秘法炼错,走火入魔了一样,突然如此暴躁,明明洪丹才是修炼火行功法的嘛,孙道友的招式都是特点明显的水行力量啊!吕崇文挠挠头,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看了看,自己实在不方便去救洪丹,只能追上去求孙晏婳。 “你走开,别拦我!”孙晏婳步子迈的挺大,速度却跟乌龟爬似的,不过跑出十步不到,转眼就被吕崇文拦住了。 “孙道友你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难道是刚才那能激发人怒气的火光留下了隐患吗?” “才不是!”孙晏婳气的直磨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平生仅见的正直伟岸的男人,让自己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却偏偏是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夯货,“你这个大笨熊!你叫洪丹叫的那么随意,到我这儿就变得这么生分,我能不生气吗?!” “俺确实和洪丹比较熟嘛,你——” “你还说!”孙晏婳气的跳脚,欺吕崇文缺了左臂,从他左边空档下一冲而过,这一次跑的飞快。 吕崇文赶紧追赶,孙晏婳奔行虽快如奔马,却始终在绕着粉霞直冒的坑洞转圈子,很快又被他拦住。“那好俺不说就是了,你到底怎么才肯去帮洪丹啊!” 孙晏婳喘着粗气,盯着一脸无辜的吕崇文直磨牙,尤其是听到他又脱口而出洪丹的名字,更是恼火,醋意大发,“我不是说过了吗,叫名字!以后你怎么叫我!?” “孙,孙道——” “嗯?”孙晏婳美目一瞪,作势又要离开。 “孙!孙晏婳道友。” “把‘道友’两个字给我去了!”孙晏婳嗓音低沉的吼道,像是发怒的母狮子。 “孙晏婳!”吕崇文似乎一下子想通了,闭上眼睛大声喊出来,像是完成了一项壮举似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希冀的看着孙晏婳。 “我俩熟不熟?”孙晏婳斜睨着他,似乎仍旧不满意。 “呃熟!” “那你怎么叫我?” “俺不是都叫你名字了吗?孙晏婳,孙晏婳,孙晏婳。”吕崇文一连说了三遍,像是在展示他能自然的叫出这个名字了。 “噗,”孙晏婳看着他这个夯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赶紧轻咳一声板住脸,“我都被你看光了,是不是应该比洪丹和你更熟?” “那不是俺是你自己”吕崇文的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猪肝色,慌忙辩解。 “闭嘴!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被你看了身子,我就是比洪丹跟你更熟!所以你不能像叫洪丹那样叫我。”孙晏婳叉着腰,眼中已经情不自禁流露出得意之色。 “那俺怎么叫你?”吕崇文疑惑不解。 “要更亲密一些,以后要叫我婳儿。” “哦,呃啊?”吕崇文呆滞的张着大嘴,“不行不行,这也太” “太什么太?你叫不叫?不叫我走了!” “别走!别走!我叫就是了,婳婳俺叫不出口啊!”吕崇文苦着脸。 “哼。”孙晏婳翻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婳,婳儿!”小山一样的壮硕汉子,仿佛把全身力气都用尽了。 “哎——”孙晏婳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喜笑颜开,“再叫一次。” “婳儿。”吕崇文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欺负了,垂头丧气。 “婳婳婳,婳你大爷的婳儿!”郑玄肺都要气炸了,那两人把他丢在这饱受煎熬,自己跑到一边打情骂俏去了?最可恨的是那“孙大娘”还指挥洪丹来亲他!而且明明他和洪丹说话时,洪丹一句也听不见,却偏偏能听到孙晏婳在旁边乱喊,也不再漫无目的在他身上乱蹭了,好像开了窍似的把红唇凑过来,粉嫩的小舌头一个劲往郑玄嘴里伸,郑玄脑袋甩来甩去躲的费力,而且那丁香小舌可爱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郑玄实在躲的有些艰难。 “孙大娘!你再不过来,你的洪妹妹就要变成郑夫人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煎熬 蓝田美玉,不若佳人肤如雪,沧海明珠,不如佳人眸似水。 洪丹的琼鼻不住摩挲着郑玄的下颌,光滑柔软的脸颊布满红霞,不时从他的嘴角擦过,不施粉黛的如水肌肤散发着清幽的香气,直往郑玄鼻子里钻,一遍遍冲击着他的心里防线。郑玄担心后果难以承担,始终心虚的胡乱扭动,躲避洪丹的攻势,可是在洪丹的耳鬓厮磨之下,他扭动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洪丹灼热的呼吸灌进他的耳孔,就像在他脑袋里倒进了滚烫的开水,让他头昏脑涨难以转起脑筋;迷离的美眸雾气蒙蒙,流转着一泓秋水,像是能勾走任何男人的心。 “嗯~”,洪丹抬起一条藕臂,用手肘压住郑玄的肩,洁白的小手此时却如同魔爪一般紧紧捏住了郑玄的下巴,粉嫩的丁香小舌胜过世间一切珍馐,灵巧的从两片红唇间钻出,主动向郑玄口中送来。 郑玄虽然左闪右避,奈何形式比人强,洪丹力量大的出奇,压的他翻不过身不说,膝盖手肘还都顶着他筋脉要穴,让他手脚酸麻。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脑袋,避之不及,险些被吻个结实,洪丹的小舌头舔过他干裂的嘴唇,口水如晶莹的蛛丝连接起两人,像是连接起一根牵在洪丹手里的提线,肆意操纵着郑玄的意志,挑动他心中的欲望,如有一团火落在小腹,晒了几十年的干柴一触即燃。 “奶奶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总不能白挨你这个女色狼一顿欺负,就当是收点利息!” 这绝世美味的雀舌就在嘴边任君品尝,换了别人给一桌满汉全席也不换,郑玄实在忍无可忍,就要翻身做主人。 “呜——你就不能让我主动一回呜呜呜” 郑玄终于不躲了,洪丹哪里会放过机会,两片红唇狠狠压过来,还没等郑玄含糊不清的嘟哝完,已经严严实实的堵住了他的嘴。 嗯?这就完了?郑玄本已认命,见自己实在拧不过洪丹,只好任其“欺辱”,可两唇相接之后时间仿佛静止,洪丹再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难道洪丹也是初吻,到这一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郑玄很快反应了过来,心里莫名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别看洪姐姐身材好,颜值高,速度力量武力值都不是郑玄能比的,可现在终于有一样不如他的了。同样是初吻,郑玄可要懂得多多了,这还要感谢上辈子活在一个信息化时代啊。 郑玄伸出舌头,轻轻探进洪丹的檀口,触到娇嫩柔软的红唇,芳香甜美的液体,他心中一荡,小腹的火焰瞬间高涨。洪丹笨拙的迎合着,却将两人牙齿撞在了一起,咔哒一声轻响,疼的郑玄险些咬了自己舌头,洪丹也是痛的一声闷哼,却毫不在意,而是在郑玄舌尖一触之下更加兴奋起来,扭动着面庞,两瓣诱人的唇用力摩擦着郑玄的嘴角。 郑玄舌尖发力,撬开洪丹的牙关,诱导着她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两条舌头终于胜利会师,纠缠在一起,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震,沉浸其中。洪丹美目微微眯起,迷蒙的水汽似乎要从眸中滴落,脸上红云更加鲜艳,仿佛盛放的春日桃花,无意识的哼着,一脸陶醉。奇妙的感觉让郑玄也是一颤,虽然“理论知识”丰富,他却从没有“实践”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啊,从没想到过一个吻竟有如此美妙的魔力,让人神魂颠倒。 实在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自己的初吻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这女子同样是青涩的第一次,郑玄心中莫名被一种喜悦,这一刻只觉得就算洪丹清醒过来,一剑刺穿他的心窝他都不亏。 唇齿相接,两条舌头忘情的交缠着。洪丹口中芳香的汁液,娇媚的低吟,都像是掠过草原的狂风,风助火势,壮大着郑玄小腹燃起的火苗,迅速变成燎原之火,气焰滔天,再也压制不住扑灭不了,猛烈的爆发着热量,将软铁炼成精钢。 洪丹虽迷离失神,还是察觉到身下那逐渐变化的异物,她想离郑玄更近一点,恨不得钻进郑玄身体里,那坚硬的物体却夹在两人之间,让她觉得不适。洪丹的唇舌仍然恋恋不舍的和郑玄纠缠,挺翘的臀部左右磨蹭起来,似乎想将那异物压倒,却不知仅有两层薄薄布料相隔的敏感之处,一举一动都太过清晰,被她潮湿温热的隐秘之处摩擦两下,比在燎原之火上浇两桶油还要效果拔群,那坚硬的异物非但没有屈服于她的压迫,反而在她诱人的压力之下更加兴奋了,偏要站得更直,腰杆挺得更硬,奋起反抗她的“暴行”。 不知是不是繁衍生存的本能始终烙印在每一个生命的灵魂深处,洪丹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然后像是觉醒了,开窍了,一下子明白了那碍事的坚硬异物应该如何利用。丁香小舌仍不舍得离开郑玄温暖的口腔,一双玉手却停止了对郑玄的束缚,盈盈一握的蛮腰和两条结实修长的美腿弹力惊人,竟然仅仅凭借膝盖和足尖两个着力点保持住了平衡,将自己两只小手解放了出来,一手急切的解除自己身上的障碍,将被汗水粘在身上浸透成深红色的衣裙碎片撕去,一手则紧紧抓住了那在郑玄下身顶起一个小帐篷,强势的突出自己存在的坚硬异物,浑圆的翘臀微微一沉,对准郑玄的腰间就要坐下。 “不行!”在那灵巧的小手握住自己命门的一刹那,郑玄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个寒颤,头昏脑涨的脑袋竟然强行冲出温柔乡的麻醉,恢复了思考能力。 一个咸鱼翻身,郑玄已经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双眼不再迷乱,刚刚恢复了清明,却又被慌乱充斥——如果光是亲亲抱抱,应该还罪不至死,郑玄自我安慰着万幸自己临门一脚之前清醒过来,要不然就真的铸成大错,那可就死定了。 “哎呦我去!” 郑玄翻过身来,洪丹却没有停止住下坐的势头,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郑玄后腰上。郑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要是正常情况下,以洪丹不过八九十斤的重量也不至于把他压出个好歹,可问题是他要害之处充血鼓胀,只能像虾米一样弓着腰,结果洪丹这一坐下,把他压的身子一沉,保持不住姿势,严丝合缝的趴在了地上,还不听话在闹起义的要害命门就这样一往无前的狠狠戳在了坚硬的砖石上,顿时火辣辣的,如同就此折断一般,疼的郑玄眼泪都要出来了。 洪丹犹自不觉给他造成的上万点伤害,急迫的伸手抓住郑玄的肩膀,想要把他翻过身来,却怎么也翻不动,本就神智不清如同母兽的洪丹又急又气,对着郑玄的后背一通抓挠撕咬,虽有一层衣物阻挡,仍是在他身上留下一片牙印抓痕。 郑玄十指死命扣住一块砖石,说什么也不肯撒手,紧咬牙关却发觉舌根麻木,满口腥咸,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鲜红血液,这才感觉得到剧烈的疼痛,如同锥心一般难忍。原来方才他翻身逃避之时,洪丹还含着他的舌头不肯放口,郑玄一逃,她“不舍地”合拢牙关,狠狠咬下,险些将郑玄舌头咬断,鲜血直流。 洪丹还在急迫的抓挠着,想将突然又不乖了的“猎物”制服,郑玄却是上面也疼,下面也疼,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自己招谁惹谁了?被这个女流氓按在地上欺负不说,想收点利息还受了这样的“致命伤”,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要是能再坚持坚持,不放松原则,不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吗?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郑玄向前爬去,却被洪丹拎着腿像小鸡仔一样轻易地拽回来,他死命扣着地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污血,却就是不肯松手,打定了主意就算洪丹砍了他的手,他也要用牙咬着地,打死不回头。 “孙晏婳!吕崇文!那边两个是叫这名字吧?!要是实在记恨我骗了你们,现在就剁了我,不然就赶紧救我,再这样下去太他奶奶的煎熬了,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还有没有活人啊?!都你大爷的打情骂俏去了!?” 郑玄舌头流血不止,忍着剧痛含糊不清的叫骂。 “小混蛋你嘴巴放干净点!” 终于,孙晏婳出现在坑洞边缘,语气隐含恚怒,眼中却流露出解气的笑意,看着郑玄满口鲜血,指甲破烂,背上衣物都快被伤口里渗出的血浸透了,像个虾米一样痛苦的佝偻着腰,趴在地被洪丹不住往怀里拖着,却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望着自己。 见他被折磨成这幅凄惨模样,孙晏婳只觉之前被诓骗的怒气全都烟消云散了,心里不由对这小子生出几分欣赏喜爱——虽然看似不管不顾的挑逗着吕崇文,她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坑洞十步距离,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若是郑玄胆敢越过她心里定下的那条界限,不用洪丹清醒了之后动手解决,她直接就会下杀手了断了这小子。 然而这小子虽然满嘴胡诌,不像个厚道人,面对洪丹这样身材傲人的水灵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却不肯去摘诱人的果子,虽说小小的占了点便宜,也始终没有跨过底线,结果自己反倒弄了一身伤。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面对美色时的品行却也及得上正人君子的七八分了。孙晏婳侧过头瞥了一眼背对自己远远站着,好像被先生罚站一样的吕崇文,得意一笑,“嗯,虽然实力太差,不过有我的男人七八分德行,也配得上洪丹了,与这样的人有肌肤之亲不算吃亏。” 孙晏婳手中出现水蓝长鞭,甩向郑玄,待他抓住后,巧劲一抖,郑玄便整个人凌空飞起,像个链球一样飞出坑洞。才刚落地,也没工夫道谢,郑玄撒腿就跑。 猎物突然从眼前消失,洪丹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尖叫着向孙晏婳冲来,突然看到吕崇文宽阔魁梧的身影,眼前一亮,从孙晏婳身边闪过就要扑向吕崇文。孙晏婳连忙飞身追上,抓住洪丹双肩将她转了一圈,“妹妹,别抢啊,你的在那边呐!” 洪丹被她扳着肩膀转了个身,眼中出现了郑玄踉踉跄跄的背影,吃吃一笑,向着他追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春桃 像是凶猛的母狮追赶着受伤的小鹿,洪丹手脚并用,神情狂热,速度竟比她清醒的时候还要快上两成,转眼之间便拉近了与郑玄的距离,修长紧实的大腿猛力一蹬,整个人飞身而起,眼看就要将慌张逃窜的猎物扑倒在地。 “怎么可能让你在这么近的地方得逞。”瞥了一眼身后的吕崇文,见他背对着自己没有注意,孙晏婳坏笑着,悄悄伸出两指,一道柔和而坚韧的劲力化作碧蓝水流直射而出,缠上了洪丹的小腿,两指一钩,那水流便像一条绊索一样骤然收紧,将凌空扑向郑玄的洪丹绊倒,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小弟弟,快点跑,千万不要走回头路哦。”孙晏婳聚声成束,对着郑玄传音,郑玄也不理她,自顾自埋头狂奔,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洪丹翻身跃起,甩了甩被汗水粘在脸上的污泥,双眼发红,暴躁的低吼,口中发出“呼呼”的声响,龇牙咧嘴的威胁着敢于阻拦她的人。 “变得完全如同野兽一般呢。”孙晏婳嘀咕着,若无其事的抬头看星星,虽然头顶只有昏暗的石壁。 “嘶——”见孙晏婳没有进一步的威胁举动,洪丹一声刺耳的尖啸,转身追向郑玄。 好霸道的“欲念之火”,竟然将比自己还要稍强一些的洪丹影响到这个地步!孙晏婳惊讶之余,暗自更多了几分信心——比自己高上一个层次,已经完全稳固了心斋境界的洪丹都完全守不住心神,变得如同发情的野兽,那么拥有比心斋更高层次实力的人,能否完全不受这粉色霞光的干扰呢? 孙晏婳偷偷瞟了一眼身后的吕崇文,见他无知无觉的傻站着,还没有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于是放下心来,慢慢靠近那如樱花般绚烂的粉色霞光,伸手轻轻摇了摇,一缕霞光飘摇而至,她嗅了嗅,熟悉的气息让她头脑发热,有些浑身酥软,眼中情不自紧的水波泛滥,流露出媚意。 “好霸道!”孙晏婳用力甩了甩头,同时心中默念宗门秘传口诀,双眼终于恢复清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好险,差点出差错!孙晏婳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后怕。不同于在那红色火光之中毫无抵抗能力,她对这粉色霞光还是存了几分自信的,因为自幼长在宗门中,她已见了无数种与这粉霞效果相似的东西,给别人下过,也被别人下过,早就有了很强的抗性,却不曾想自己竟然连一缕霞光都险些防不住。 好东西啊,孙晏婳忍不住嘴角露出了阴险的微笑,不过想到那个身高力壮的家伙肉身修炼的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与其他修行者有了很大不同,之前轻易让她心神失守的“恚怒之火”却对那个大块头影响微弱就是明证,或许这里的“欲念之火”同样难以撼动他的心神,这让孙晏婳又有些不放心,做贼心虚的一再确认吕崇文没有回头,才鬼鬼祟祟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丹瓶,小心的用指甲从中挑出一撮白色的粉末,轻轻一弹,将那粉末洒进了粉霞之中。 “呲”,像是落进油锅里的一滴水,那粉末一触到霞光便一声轻响,消融其中,霞光扭曲沸腾了一息时间,便恢复了平静,除了光彩更加绚烂之外看不出任何异状。 果然有效果!“就算是加了‘早春桃’的普通媚药都能发挥出双倍的效力,足以让一头蛮荒巨兽发情狂暴直到累死,更何况是这能干扰炼心境修者的欲念之火?如今至少加强了三成的威力,我就不信干扰不了那笨蛋片刻时间!有这片刻时间足够我嘻嘻。” 孙晏婳心里盘算着,喜上眉梢,赶紧藏好手中小瓶。 “好了,大笨熊,你可以过来了。”孙晏婳平静自若的对着吕崇文喊道。 “洪丹呢?”吕崇文轰隆隆跑过来,急切的询问。 孙晏婳撇了撇嘴,指向洪丹离去的方向,“那边呢。” 吕崇文迈开大步就要去追,孙晏婳赶紧一把揪住他,上身赤裸虬结的肌肉滑不留手,只能去抓他的裤腰,纤纤玉指触到吕崇文后腰,她芳心荡漾,忍不住又往下摸了一把。 “孙道友你干什么!”吕崇文一个激灵,赶紧跳开,紧张的盯着孙晏婳。 “咳咳,你叫我什么?” “孙婳” “嗯?”孙晏婳斜了他一眼。 “婳儿。”吕崇文见她不依不饶,只好屈服。 “哎,”孙晏婳眉开眼笑,应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说不出的乖巧,“老吕啊,人家洪丹虽说是从‘欲念之火’的影响范围里出来了,身上可还一丝不挂呢,你这么急着去追人家,等人家清醒过来了,该是以为你关心帮忙呢?还是觉得你有心占人家便宜呢?” “俺怎么会占人家便宜!俺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吕崇文也觉得不妥,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还只是什么啊,这里左右没什么危险,等洪丹自己清醒之后来找咱们也就是了。当务之急,是帮她把经文找出来,总不能让洪丹白吃苦头啊!” 吕崇文嗫嚅着,心里着急关切洪丹的情况,可听孙晏婳一套一套的忽悠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磨蹭什么呢?之前咱们不是在‘恚怒之火’里发现了经文吗?这里肯定也有,洪丹应该就是奔着经文而来,才会中招的,咱们赶快去替她取回来啊!”孙晏婳见他磨磨蹭蹭,不住往洪丹离开的方向望,有些不快,加紧催促。 “哦那,谁去?” “当然是你去了!”孙晏婳故作夸张的怪叫,还抱紧了自己的胸口,被破烂衣物堪堪遮掩的丰硕资本险些挤压的暴露出来,“你实力更深厚,能抵抗影响更久,你不去谁去?难道你是想让我再出一次丑,好吃人家豆腐?早说嘛,哪有那么麻烦”孙晏婳似乎恍然大悟一般,伸手要解开身上衣物。 “别!俺去!”吕崇文只觉头疼,赶紧制止,埋头疾走,跳进粉霞涌动的坑洞之中。 粉色霞光翻涌着,被吕崇文吸进一缕,他只觉脑袋一沉,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在蠢蠢欲动,赶紧集中精力守住心神,同时屏住呼吸,在地面上摸索起来。 吕崇文没有反应,孙晏婳也不着急,仍是静静等待着。 “屏住呼吸就没事了?嘻嘻,傻瓜,‘早春桃’除了加强药物的效力,可是还能帮助药物溶入血液的,而我之前误打误撞,倒是在你身上留下不少伤口呢” 果然,吕崇文屏住呼吸没有吸入粉色霞光,却阻挡不了一缕缕粉霞像蚯蚓一样钻进他的伤口,花岗岩一样坚实的背上,一条条鞭痕尚未结痂,被粉霞包裹,与他的血液相融。吕崇文只觉脑袋越来越沉,眼睛越来越花,一团火在腰腹之处熊熊燃烧,还没等他发觉不对逃离粉霞包围,便已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呆呆地站在坑洞中央,双眼通红,满是血丝。 “本来动过直接给你下媚药的念头的,却又怕你清醒之后恨我这下就好了,就算你清醒过来,总不能对我这个‘受害者’发脾气吧,人家还要你负责呢。”孙晏婳见吕崇文如焦躁的野兽一样,失去了神智,兴奋地一跃而起,蹦蹦跳跳的跑进绚烂粉霞之中。“生米煮成熟饭,看你以后见我还躲不躲,看你还怎么往洪丹身边凑。” 吕崇文鼻子抽了抽,嗅到了诱人的女子气息,刷地转过头来,如凶猛的饿虎扑向猎物,喉咙里沙哑的低吼着,直直像孙晏婳冲去。 “别急啊,夫君”孙晏婳脚步一错,轻飘飘的躲开吕崇文毫无章法的胡乱扑击,“嘻嘻,夫君,夫君,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一个男人,竟然有点害羞呢。” 吕崇文一扑不中,暴躁的怪吼着,转身又扑,伸出仅有的一只手臂,想去撕扯孙晏婳裹在身上的衣袍。 “别这么急色嘛,这件衣服再撕坏了难道让你娘子裸奔去?我脱就是了嘛。”孙晏婳咯咯娇笑着,解开身上唯一的遮挡,傲人的曼妙曲线,紧致的雪白肌肤,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吕崇文眼前任其欣赏。 “吼——”一声兴奋地低吼,吕崇文向那美艳动人的娇躯扑去,再没有躲闪,再没有回避,圣人之言,礼法约束,全都抛在脑后,这一刻的他只被纯粹的生命本能和欲望所掌控,将孙晏婳狠狠的压倒在地。 “哎呦——轻一点!你这大笨熊!”孙晏婳被他撞得疼痛,幽怨的嗔怪,吕崇文却根本没有意识,不闻不问,只知急迫的索求着,却又笨拙狂乱。 孙晏婳温柔的引导着他,一双凤目柔情似水,两颊被缭绕身周的霞光染上粉红的桃花,粗暴的亲吻,撕裂一般的痛楚,都无法让她从粉霞中回神,心甘情愿的坠入神魂迷乱的深渊。 “嘶——笨家伙,一点都不会疼人!”孙晏婳疼的吸了一口凉气,抱紧吕崇文狠狠咬在他的肩头,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盖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哦。” “喂,你知道吗?这还是第一次呢,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功法,更不是为了像卑微的藤蔓依附大树一样去攀附强者我孙晏婳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这样心甘情愿,完完全全遵从自己的愿望的,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 “也许日后知道了我的小伎俩你会恨我吧,也许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过往会感觉恶心吧,甚至,可能你清醒之后立刻就会因为我的不洁之身而嫌弃我,离开我可是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会用淫邪的目光窥伺我的身体的男人,第一个符合我心目中正人君子形象的男人,我想靠近你,想拥有你,真是自私又无耻像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呢?可即使是污秽的阴沟里生活的老鼠,也会向往明媚温暖的阳光吧,对不起” 孙晏婳紧紧抱着吕崇文的后颈,喃喃倾诉,虽然知道此时的人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却仍是想在自己彻底迷失心智之前诉说心声,直到变成纯粹被欲望支配的野兽,被漫天粉霞淹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