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嫌我太妖艳》 1.001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霜雪消融,万物复苏,来时匆忙的冰雪因着寒梅盛放而渐渐褪去凛冽,一时正是大地回春之相。 官道上十辆雕琢精致的马车递次前行,马蹄踢踏作响徐徐悠然。 徐嬷嬷是不赞同自家小姐带这么多东西入京的,一来小姐刚刚出孝,首饰衣衫太多让人瞧见会以为小姐不懂孝道,才出孝期就如此张扬,二来听闻那老太太喜欢衣着大方素雅的,小姐的衣裙颜色过于鲜亮,本来人就长的打眼,穿上那华裳佩上那贵饰万一给那老太太留下个不知本分的印象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规矩多着呢,姑娘可得要注意了,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说了些贴己的话,李氏便差人引李言蹊去休息,等到一众人离开时又独自回到婆婆院中。 那位长公主的儿子要回来了,她身为国公府的夫人自要为这个嫡长子经心。 虞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便是这个长孙了,往日不怒自威的面容听到长孙回来便柔缓许多,“切不可疏忽了去,这次知渊回来皇后娘娘已经与我透过口信了,皇上已经拟旨赐下将军府,这次回来便要位列一品了,阿弥陀佛祖上萌荫庇护啊,可惜长公主去的早,要不然见到了要多高兴啊。” 嘴角强牵了牵,李氏垂眸不语,听着婆婆的念语自己则暗自苦涩。 虞老夫人念完,也察觉了长媳面色不好,虽然她瞧不上这个长媳,但她操持内务尚可,她也不好落她脸面,笑着道:“我这人老了念叨的就多了,我没将你当外人,才无所顾忌的提了长公主,你也别忘心里去,你是明礼的妻子便也是知渊的嫡母,日后知渊的妻子也要给你奉茶的。” 点了点头,李氏面色稍好些,笑着逢迎道:“说来大公子如今也二十有五了,是到了娶妻的时候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这话一出,虞老夫人面色不大好看,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儿媳,刚要斥责提点两句便被门外传来的朗声打断:“将军特命属下率先回京将信送于老夫人手上,老夫人现下可方便?” 听到是长孙的信,老夫人喜不自胜,忙趿着鞋子从榻上起身:“快送进来吧,哎呀,可辛苦了。” 那将士星眸朗目,俊逸十足,行事利落训练有素,将信奉上后推辞了茶水便匆匆离开复命。 老太太笑容满面拿着信坐回软塌上,正要拆信便见儿媳还在才想起刚刚未说完的话,随即眉头一皱,眼含三分怒,斥责道:“知渊的妻子可是有皇上做主的,你可莫要动什么歪脑筋,把乡下里蛊人惑人的女子往他跟前带,污了门楣。” 面上红白交加,李氏连强笑也挤不出来了,只想立刻回院子,所以听到老太太一声“退下吧。”便如蒙大赦起身离开。 却说这给虞老夫人送信之将士,名唤高昭一,是虞国公府嫡长子虞应战手下一支斥候军中的副将,行事机敏耳目聪慧,所以刚刚送信前即便没有刻意去听,那位国公夫人“也该相看人家”的话也不请自入的进了耳朵,既然提到了自家将军,便上了心。 随着管事出府门时高昭一眼眸扫了眼府门前搬行李的仆从,随口问道:“府上可是来了客人?” 那管事知道这位是大公子的手下副将不敢轻慢,便面含恭敬之色道:“是夫人的本家侄女。” 高昭一虽然是军中斥候的副将,但也出身高门望族,府门中的那点事来来去去就那么些样,见的多了,管事不过三言两语他便已参悟了其中的隐喻,只怕这位表小姐来的目的不单纯,再一联想刚刚不经意听到的话,心下推敲出了个结果,那位国公夫人怕是要给将军相看妻子塞人呢。 那商贾出身的新国公夫人相看的女子也配得上他家将军? 又与那管事多说两句,心里低声一呲,高昭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02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茂密的针叶林中阴风阵阵,四周的枯叶随风旋起,小径上的几人勒马停下,为首身着黑甲的男人眼眸倏然凌厉,下一刻四下随行的将士侍卫纷纷拔剑而起,踏马迎上从两侧林中跃出的黑衣刺客。 刺客虽多但无需马上端坐的男人动手,顷刻之间便已被随行的将士斩杀毙命。 处理了尸首,一人上前拜礼:“将军,又是死士。”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一年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03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耷拉着肩走进门,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主仆俩同时没了生气,李言蹊径直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手肘一支,轻腮一托,凤眸微眯,缓缓叹了口气。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自然知道端庄些,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孔雀蹙眉,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不摘就不摘,竟然还攻击她?李言蹊不喜旁人说自己的不好,一听她说自己的性子不讨喜立刻反驳:“我的性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淮南可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李言蹊重重的咬出‘疯狂’两字,极力证明自己的魅力。 孔雀看着李言蹊半眯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心头好笑,不过……疯狂的追求者?亏她也说得出口,轻笑出声正要转身继续向前走时,蓦然看见前面岔路口处走来个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玉冠,容色俊美却周身肃杀,是那位刚刚回府的西远将军,孔雀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以她的出身让她练就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危险的本能。 孔雀看到了那人,李言蹊也看到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他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吧? 然而男人并未停步,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瞥来,径直的沿着支路上了主路,一路走远。 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李言蹊不安的扯了扯身侧的孔雀:“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 李言蹊忧心忡忡的模样唤回了孔雀神思,斜瞥她一眼:“你的目标又不是他,你担心什么?” 比起孔雀的自若,李言蹊却显得有些懊恼:“可嬷嬷说要想嫁给表哥可是要给府内上下都留下好印象呢。” 孔雀闻言睨她:“呦,这会儿记得嬷嬷说的话了?” 懒得再与她抬杠,瞪她一眼,李言蹊轻哼一声提着裙子迈上主路的台阶,气恼归气恼,李言蹊慌张过后恢复了些理智,孔雀说的没错,她的目标是表哥,只要把表哥哄好了任旁人反对也无妨。 因为正值春中,天气日渐转暖,设在前堂的接风宴便搬到了前堂的院中,既然在院中,男席女席便没了隔当,想也是个家宴老太太便也没吩咐设屏。 灯盏高挂,细数一下竟有百十盏之多,正堂的院子一时亮如白昼。 老太太还在,国公府便一直没有分家,上下三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来了前堂,众人落座后便开了席。 李言蹊规规矩矩的坐好,用饭毕便端坐在原处,她言行得体,却耐不住身边有人抓耳挠腮。 再一次被扯住衣角,李言蹊移眸看去,只见一个粉白的男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姐姐!你是仙女吗?” 男童震惊无比以及认真肯定的模样让李言蹊心中一时豪迈万丈,回身看了眼孔雀,得色一笑,你瞧瞧,你瞧瞧你说我不好,可有人觉得我是个菲玉! 孔雀也笑,不过笑的无奈。 得意的重新回过头,李言蹊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柔声道:“不是哦。” 男童更为夸张的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你一定是仙女,我都看到你背后有仙女的光环。” 李言蹊舒心了,心旷神怡了。 这时男童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开心吗?” 李言蹊因笑而半眯的眼眸明亮生辉,脸上的笑意昭示着此时的心情,男孩见状心中更喜,讨好道:“那姐姐你能给我一块糖吗?” “噗呲。” 男孩话落,还未待李言蹊反应便传来一道轻笑,顺着看去坐在男孩身侧,身着藕色蝶花裙的素净女子抱歉开口:“没想到妹妹神仙般的模样心思却如孩童一般纯真,先前还觉着妹妹是个难以亲近的,现在才发现妹妹如此可爱,这是家弟虞应明,素来顽皮让妹妹见笑了。” 李言蹊面上不甚在意的报以一笑,心里却委屈,她好想念她的小刀啊,只有小刀最好了。 身着藕色裙的女子名唤虞应嫣,是国公府二房嫡女,素来温婉贤,想到自己的失仪,现下有些赧然,见这位李家表妹没有不悦之色顿生亲近,“近日府中事物繁多,大伯母还未曾给妹妹介绍众姐妹吧,我越俎代庖为妹妹介绍可好?” 李言蹊入府时便知晓了些国公府的概况,国公府上下共有三房,长房二子虞应战、虞应战,二房嫡出两女一子,三房嫡出只一子庶出的倒不少,了解归了解但却并不认得人,当下点了点头。 虞应嫣见状逐个与她介绍去,说向同桌的自家小妹时,原本就不满席宴时候过长的虞应娇轻哼一声,“有什么好相识的,说不定明个儿她就被祖母打发走了呢。” 听到妹妹夹气的话,虞应嫣秀美一皱瞪了眼妹妹,随即笑着回头拍了拍李言蹊的手:“二哥唤你一声表妹,我便也厚着脸皮这样唤了,娇娇胡言的,表妹莫要在意,妹妹来的好,也来得巧,这时候那西山的蔷薇开的正好,祖母前个儿在庙中还传话说明天带着我们去山中看蔷薇,妹妹这下能大饱眼福了。” 李言蹊虽然被周围人哄着宠着但并非不知事物天真浪漫小姐,听到虞应娇的话也察觉了她的不待见,心中轻哼,面上却含笑轻扫了眼对面的虞应娇,见她负怒的眼眸若有似无的瞥着自己头上的钗环,便微微一笑,示意一般轻轻点了点头,头上的珠钗石坠跟着轻晃,在灯火之下更为璀璨。 少女的眼神更为热切,热切中又添恼怒,李言蹊阖下眼帘。 虞应娇看着李言蹊头上那在光下闪烁着的宝石长坠子心里又妒又恼,那样通透罕见的粉色宝石她也不过在绫安公主的那里见过,自知是极为名贵的饰物,她央求了娘亲几次想要买,娘亲虽然嘴上答应可拖了半年也未曾兑现,她身为堂堂国公府的二小姐带不起,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却能带?她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越看那晃动的宝石坠子心越堵,见那人不语的垂下眼帘,又见姐姐瞪了自己,虞应娇不再看她,只是烦躁揉了揉帕子:“怎么还不散席啊,烦死了。” 这话倒似戳中的李言蹊的内心,她这个时候该是焚香沐浴之时,可这席宴迟迟不结束,好叫她焦心。 李言蹊有些坐不住了,眼睛便随意乱瞄起来,看到男席的表哥时眼眸骤亮。 酒过了七八循,人人面上都染了酒气,在一众人敬酒毕,已然醉了的国公爷虞怀坚不住的拍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儿子:“知微啊,你可要以你的兄长为榜样。” “是啊,知微啊,你兄长在你这般年纪可都上阵杀敌了,你可要努力啊,今年的秋闱也快了,来!喝了这杯,到时争取一举夺魁!” …… 接过叔伯们递过来的酒盏,虞应朗涩然含笑,却依旧一一饮下,几个与虞应朗年岁相仿的少年也跟着叔伯们喝满面通红,同一桌上虞应战仿若身至无人之境独自酌酒,任父亲叔伯如何始终神色淡淡。 听着那边长辈的言语,李言蹊娥眉微蹙,旁人说她性子不如哪个好她都要怄半天,大庭广众下被人拿来做比较的岂不是更难过? 虽然她对这位表哥没有男女之情却总有一份亲情在里面,可看着面色发红却仍旧含笑接过一杯杯酒盏的虞应朗,李言蹊嘴唇若有似无的抿了抿,印象中表哥便是这样一个极为温柔的人,会在她大哭时领着她去买糖葫芦,会在她受其他孩童起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她无理取闹时顺着她,从不曾说过拒绝的话。 李言蹊有些心软,心里一软便有些愧疚,表哥没变,可她却变了,她变成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自私自利的人,可怎么办呢,她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往日带着目的性的凤眸现下突然褪去了目的,静静的看着那饮酒的表哥,她若能与他顺利成亲一定会对他好的。 李言蹊这份诚挚并未送达到已经酒醉的虞应朗身上,反而引得坐在虞应朗身侧的虞应战皱紧了眉头。 月上中天,席宴终于在李言蹊的愧疚心虚中散去,比起来时明艳无所谓,此时的李言蹊有些沉闷,还未走出庭院时便拉过一侧的鸿雁道:“表哥今日喝了不少酒,你现在去准备些醒酒的汤水。” 主仆俩继续沿着小路前行,无人发现在其之后身着黑袍的男人头疼般的揉了揉额头,虞应战素来怕女人纠缠,因为怕麻烦所以从未碰触过男女之事,正如属下所言,他从很久前便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做他的妻子,而他心目中的妻子的模样绝不是这个不知安分的女子,蓄意接近他的女子。 继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不想给她难堪所以并未言明,可他现下实在有些厌烦。 沉着脸,待那主仆离开虞应战才继续前行,走入院中,想到那女子说的话,虞应战回身正色道:“倘若有人送羹汤一律推拒。” 守在门前的小厮一怔随即点头:“爷您放心。” 小厮回答的痛快,然而门也关上的痛快,想要进门服侍自家爷更衣的小厮摸了摸自己被门打的生疼的鼻子,他的爷真是从战场上回来了,瞧这古怪的性子天下还能找出二个人吗? 因为主子回府而又喜又悲的小厮虞尔双手各自插入两袖口吸着鼻子缓缓的坐在了门前,一会儿会有汤喝?嘿!爷不喝我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04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席宴散去又被父亲叫去书房耳提面命许久,虞应朗才回到院中,一进院门原本急促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往日甚少有人涉足的院中,此时站着一位女子,女子身着素色梨花裙,手里捧着汤碗与一侧丫鬟铃笑着,白日里妩媚妖娆的女子现在在月光的涤洗下变得纯净明朗,惊叹她多变的同时,虞应朗有些微怔,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月下美人。 对于这个表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扎着双丫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只会拉着他衣角口齿不清唤他‘表得’,他对这位表妹印象极好但也仅限印象好,对于两人的亲事…… 轻轻一叹,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她倒好,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两人一入蔷薇林,虞应娇便放开了手,但笑容依旧灿烂:“表姐还未见过雨眠姐姐吧,你初来京中哪能不交两个朋友呢,雨眠姐姐性子温柔,表姐你定然喜欢。” 生怕她不肯与她前行,虞应娇一路说着话引着人,进入薇林不过须臾,李言蹊便见到了虞应娇口中之人。 然而在此地不止那一人,还有虞应朗及一名陌生男子。 见到几人,虞应娇娇笑转头对着李言蹊道:“言蹊表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郑雨眠,这是我表哥郑少时,我没骗你吧,我这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看极了?” 旁的她无所谓,但容貌可是李言蹊的骄傲,在她面前哪个算得上极好看? 不理虞应娇的挑唆,李言蹊看向一侧的自家表哥:“表哥。” 看到她时虞应朗便想起昨晚她夺路而逃的模样,幼时的她仓皇之下似乎也是如此,犯了错误为了躲避舅舅而将头埋在他的衣袍里,半大的身子露在外面嘴里却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因为突然想到往事,小时的那份亲近感似乎一下子回来了,轻轻一笑,虞应朗柔声开口:“喃喃。” 他的突然的亲近让李言蹊又惊喜又困惑,莫非是昨晚那汤起了作用? 此下还有旁人,李言蹊不便多探究,跟着向一侧的男子点了点头最后将眸光落向了那虞应娇口中‘好看极了’的表姐身上,模样倒是我见犹怜,可……在这荆棘密布的地方穿曳地裙? 李言蹊打量郑雨眠的同时,郑雨眠也在看着她,随即眼眸不安的看了眼虞应朗,见他不曾看向自己,暗自攥了攥手指强强挤出一笑:“李家妹妹。” 李言蹊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应娇从刚刚便不对劲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李言蹊缓缓上前,刚想开口然而脖颈一痛,后面的拉力让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前倾想要稳住身形,然而那紧绷的拉力下一刻却陡然消失,猝不及防李言蹊向前倒去。 滚地荆棘,看着便骇人,李言蹊惧怕的闭上眼睛可疼痛却并未袭来。 腰间骤然收紧的两只手臂将即将倾倒的李言蹊一同揽回,待李言蹊重新站稳,两只手臂又不约而同的收回。 稳住身形的李言蹊感谢着天地,按照顺序正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两人时,一道低闷声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 极为失礼的话后便是那道烟纱曼妙离开的背影,紧接着便是虞应朗的声音:“眠儿!” 看到这一出,李言蹊不用出言印证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嘴角扬着,面上的笑意未减,昨日她有多傻现在她便有多清明。 热闹散了,李言蹊身后虞应娇悄悄耸了耸肩,收回自己刚刚踩着披风的脚吐着舌头道:“日头快上来了,我要去看蔷薇了。” 刚刚还是五个人的地方顷刻变成了两人,李言蹊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枉费她昨夜心生愧疚,原来她这表哥早就移情别恋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些退婚,现在她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既能镇的住府宅又心软可靠的未婚夫来? “李家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来自另一只手臂的主人,李言蹊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男人年纪似与虞应朗相仿,但与虞应朗时而透着爽朗的俊逸不同,他的书卷气息更为浓重,是个儒雅清俊之人。 在嬷嬷跟前李言蹊虽然爱撒娇耍懒,但在外可素是礼数得体,闻言轻轻点头做了一礼:“多谢出手相助。” 郑少时打从看到面前的女子那一刻眼眸便未从移开,所以刚刚才能及时出手与虞应朗一同将人揽起,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郑少时不与她对视则已,一对视上便率先耳根一红,忙又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无妨……” 郑少时的反应让李言蹊好过许多,瞧瞧啊,有的是人喜欢她!然而骄傲归骄傲,自豪归自豪,李言蹊只是遵循礼数福礼离开。 端着轻步向前,直到感觉那人再也看不见自己时李言蹊这才抱住自己的双臂抖了抖,天好冷啊,冷到来不及悲伤表哥移情别恋,她需要太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05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花墙中跑去,郑雨眠不断啜泣,然而曳地裙突然不查地被荆棘勾住,郑雨眠再不能继续逃走终于被身后的虞应朗追赶上来。 寻到了人,虞应朗皱眉上前:“眠儿,你莫要乱跑,薇墙里曲折,我会寻不到你。” 郑雨眠咬唇只去解裙摆处的荆棘并不看他,虞应朗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臂:“眠儿,你听我解释。”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在城外刺杀将军的人身无配物更无标记,似是有备而来,属下未能探出底细,寻迹查看,只能猜测那些人似来自京中。” 来自京中。 虞应战英眉微蹙,眼帘微垂,倘若来自京中那么他如今身在京中那日的刺杀或许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手,正凝神思忖,下一刻肃然的眼眸骤然凌厉的看向不远处的薇林。 虞应战? 刺杀? 李言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哪个关键词都印证着一个事,这两人的谈话不是她能偷听的,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她如何离开? 紧张自己或许会被发现的李言蹊呼吸不易察觉的突然变得急促,下一刻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便抵在李言蹊嫩白纤细的脖颈。 然而上一刻还因着被发现而惊慌失措的李言蹊在感受到自己脖颈冰凉的剑时眼眸再次充盈泪水。 娇艳妖娆的向阳花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凉!凉!凉!快拿开!快拿开!” 虞应战身边第一剑客:“……” 虞应战:“……” 只听命于虞应战一人的剑客第一次没有听到命令便收回了手。 脖子上里凉意褪去,红晕也爬上了李言蹊透粉的耳朵,李言蹊现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失礼暴露本性,她虽然面上强烈反对孔雀的话,但心里还是赞同的,男人喜欢温柔贤惠的,从那郑雨眠就能看出些门道,自己已经处于劣势,若再让表哥的家人知道她一无是处?岂不更糟。 向阳花扫了眼容色凌厉的两人,故作端庄的轻咳一声,嘴角牵起一丝强笑:“这有点冷,我先行离开了。” 挪动脚步,不再看两人神色,李言蹊疾走而去。 心里后怕的李言蹊一手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一边懊恼自己诸事不顺时迎头便撞入一人怀中,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她话也说不全的郑少时。 已经做过一番心里建树的郑少时没了刚才的局促,虽然面颊仍旧泛红,但说出口的话却流利许多:“是家妹不懂礼数了,李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眠儿与知微纠缠不休。” 诶? 李言蹊正要拨步离开的脚一顿,抬头向他看去,凤眸微眯:“公子这话怎么说?”郎情妾意正是火热的时候怎么会因为旁人的阻拦而分离? 对上那道蛊人的凤眸,郑少时垂下眼帘:“我与知微自小一同长大,对他极为了解,知微他并不喜欢眠儿,只是在未懂情感时错将兴趣投合当做了情爱,知微对待眠儿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并未越矩。李姑娘你……大可放心。” 李言蹊没想到郑少时追来是说这样一番话,虽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无影响却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和信心。 话说完,郑少时终于松了口气,退后一步轻轻做了一礼:“刚刚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望姑娘海涵,告辞。” 男女毕竟有别,此下虽无旁人,但更要避讳,郑少时骨子里便有着文人的傲骨,即便察觉自己心动异常却也做不来出格冒犯之事,轻轻转身信步离开。 郑少时走了好久,一直陷入沉思的李言蹊终于舒展秀美,凤眸明媚,笑的坚定:“我一定会让表哥娶了我。” 足下顿住,李言蹊身后几步之遥的虞应战俊美的面容绷的极紧,浓墨的剑眉轻皱。 李氏到底寻了个什么样的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眼眸疑惑,随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自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06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既然是回京述职,沐休日过后虞应战便上了朝。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听的多了,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又有几位副将驻守,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虞应战撩袍跪地,抬手一拜:“西北虽定,但虎狼眈眈,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 听到皇后提到长姐,晋元帝垂下眼帘轻喃道:“你懂什么……” 他的长姐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想要回西北不过是虞应战临时起意的想法,他的左右副将是他一手带出的,即便他不在也能应对边关突发战事,想要提前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少些麻烦。 “眉头皱的这样紧莫不是皇上提了赐婚之事?” 轻语声打断了虞应战的思绪,回身看去,身着浅绿色朝服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阶,那人还未走近那周身的药香便先飘来,眉头稍展,虞应战轻轻颔首:“定海兄。” 轻笑走近,薛定海将手里刚刚从御药司配好的药递过去:“我看啊赐婚了也好,省的你这人太过凉薄,都快没了烟火气了。”自顾打趣,再抬头时薛定海上下打量了下好友,见他一脸阴沉便笑道:“怎么?阴沉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因为婚事?” 接过药包,虞应战手指一顿,想到那个蔷薇林中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子,蹙眉道:“不止。” 那日从西山归来,他便吩咐不许旁人靠近他的院子,许是因为这个他耳目清净了许多,李氏是他弟弟的生母,他到底不想给她难堪,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女子的接近减少些麻烦,但因此他也甚少去平日常去的凉亭练拳。 薛定海哈哈一笑,“难道是府中也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还没回京,我娘就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今看来也不用她操心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 喜欢的? 这是今日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他自小专注习武修习兵法,娶嫁之事从未进入过他的规划中,喜欢人没有,可喜欢的类型……摸了摸官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黑色内衬,虞应战一向凌厉的眼眸有些许忡神,应当是与他娘亲一般温柔的女子吧,虽然他从未见过娘亲但关于娘亲的故事却听了许多。 舅舅曾言,娘亲在他尚未出生时便将他日后二十年的衣袍准备好,怀他十月便缝制了二十件衣袍。 想着想着,虞应战眉头一皱,一张妖艳的面容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足下顿住,闭眸揉了揉额头。 虞应战的动作让身侧并行的薛定海容色霎时严肃:“可是头又疼了?” 摇了摇头,那张脸从脑海中消失不见,虞应战看向好友:“秋后我势必要回战场,可有其他缓解之法?” 虞应战的头疾自小就有,不发作时并无大碍,但发作起来十分骇人,薛定海手下医治的病人无数,不能说他是妙手回春神医再世,但他手下从无寻不到症结的病人,虞应战是唯一个,寻不到病因,便不能治疗,即便能缓解也是短时之效。 “暂时也只能加重止痛的计量。” 听到弟弟回府说起药无用他便加重了药量,但通过加重药量止痛终究不是长久之效。 谈到病症薛定海有些低沉,一侧的虞应战却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能缓解也好,不能缓解也罢他疼惯了的。 空气沉闷,阴郁的空中响起阵阵惊雷,两人同时沉静下来。 走至宫门,虞应战率先驾马离开,而薛定海则伫立在宫门外,看着好友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雨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空气潮热窒闷,落下的雨滴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渍却又很快蒸发再无痕迹。 沉思许久,薛定海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住在国公府上的李言蹊也在孔雀的教化下心生一个念头。 将自己的推测说完,孔雀利落的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软塌上的主仆总结道:“这个郑雨眠是四面楚歌,能做出当众失礼的事恐怕是因为慌了神,至于因为什么慌了神……你求求我我就说。” 将手里的榛子壳放下,李言蹊用帕子擦了擦手:“行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走了。” 为什么慌神,还不是因为对两人的感情没有把握,郑少时看的明白,恐怕那位郑雨眠也心知肚明,虞应朗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明白了内里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看着提裙而去的人,孔雀含笑轻轻依靠在门侧,没心没肺的人也有一日这样用心追求人的时候,可她的小姐才该是被人追逐的那一个啊。 国子监外牌楼的门洞里,李言蹊与鸿雁不错眼的看着零星从国子监出来的学子,在国子监内修习了一日的学子出来发现变了天忙都遮掩着头跑向牌楼。 “天最近真是一天一个变化,早上还大晴着怎么现下就下了这么大个雨。” “就是,早知道不出来这么早了,罢了,等雨小些再走吧。” 掸着身上的雨水,几个身着国子监统一制式衣袍的男子步入了牌楼的门洞里。 张望着国子监的大门,李言蹊听到这话微微侧头,从伞下偷偷露出半张小脸,见那几人衣袍已经被雨打湿,回身吩咐:“去那边多买些伞回来。” 鸿雁得令撑着伞出了门洞,不过片刻便捧着几把伞归来。 一个眼色过去,鸿雁便捧着伞走向那几人:“我家小姐出门接家人,多带了些伞几位拿着用吧。” 几人早在进入门洞时便看到了那身着轻粉碎花裙的女子,但本着克己复礼的原则并未多瞧,现下看到多出来的几把伞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去,虽然那女子面容被伞遮着但不妨窥得一二。 看到了些许容貌,几人纷纷怔神。 鸿雁见无人接伞,有些不耐,“拿着啊!” 李言蹊侧目对着几人微微一笑,几人纷纷回神,赧然不敢再多瞧,拿了伞几人拜了一礼:“多谢小姐相助。” 红唇一勾,眼眸因笑弯成月牙:“举手之劳而已。” 几人再次惊神,后慌张的拿着伞推推搡搡的离开,这抹笑惹得旁人惊慌失措,也让刚刚从国子监走出的郑少时怔住。 他从不是关注周遭之人,从国子监离开便会不做停留的回家,可今日他从国子监大门出来不过一瞬便注意到了她,他虽然家落中道但家风仍旧严谨,女色之事从不上心,可自那日一别她总不期然入梦,以至于他将那不过一面的容貌记得清楚。 即便心动却知道两人的距离,心头莫名有些晦涩。 收敛心神,缓缓走进门洞,郑少时轻声开口:“李家小姐,知微上午已经离开了。” 今日是西远将军受封赏的日子,所以朝政并无其他国事商谈,虞应朗便也没有随同上朝而是去了国子监听课,可今日所授的是虞应朗早已通讼过得通史要政,天色阴霾,所以上午修习毕他便离开了国子监。 对于虞应朗的行踪李言蹊清楚,可她等的不是虞应朗。 似因着他的话怔住,李言蹊眸色里闪过失落,随即嘴角牵起一丝强笑:“多谢相告了。” 她的失落郑少时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忍,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然而却有一把伞递到他的眼前,有些诧异的抬头。 李言蹊眼眸中仍旧暗淡,但却故作轻松:“我瞧着郑家兄长也没有伞既然表哥已经离开,那这把伞便借给郑家兄长用吧,总算不辜负它的作用。” 看着那把精致的青色纸伞,郑少时犹豫的伸出手,接过伞的同时心头涌起一股冲动,然而这冲动还未来的及发酵便听到一声清脆:“哥哥。” 门洞里的李言蹊与郑少时同时抬头,门洞外郑雨眠撑着伞缓缓走进,眼眸含笑的看着两人:“哥哥今早出门没有带伞,娘亲吩咐眠儿出来送伞,倒是巧了竟在这里碰到了李家妹妹。” 对上那探寻的眼眸,李言蹊迅速垂下眼帘,似不安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天色不早了,我……我该回府了,告辞。” 足下似有些凌乱,李言蹊匆匆离开门洞,然而立在一侧的郑雨眠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匆忙离开的背影…… 回过头,郑雨眠去看自家兄长,见兄长也同她一般看着那背影怔神便轻轻一笑,说来,她的兄长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呢。 目光落在兄长手中的伞上,郑雨眠淡笑:“李家小姐竟是个热心肠呢。” 听到妹妹的声音,郑少时垂下眼帘:“娘亲让你带来的伞呢?” 郑雨眠淡笑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去:“哥哥不是有伞吗?为何不用?” 郑少时并未多言,将手中的有些陈旧的伞撑开,进入雨中时才开口:“知微既然已有了婚约,你应懂些礼数,今日后莫要再随意出府与他私下见面了。”他对她心思不一般又能如何,他身无别物,落魄之族前途迷茫,为自己刚刚那尚不及脱口的心思感到可笑,郑少时踏雨而去, 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僵住,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定下婚约又如何,知微又不喜欢她。 何况……何况那样不知安分不守规矩的女子如何配得上知微? 想到那因为被她撞见而惊慌失措的李家小姐,郑雨眠攥了攥帕子。 “小姐,我们不回府吗?” “不,我们先去一趟国公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07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国公府内,葱郁遮掩下的小路上。 李言蹊向后厨走去,而素来顺着自家小姐的鸿雁,此时皱着小脸跟在后面:”小姐做什么要亲自做汤啊。” 李言蹊现下心情极好:“我思来想去,那日西山中表哥对我亲近许多估摸是因着那汤,今日下雨,我正好做些羹汤给表哥送去。”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这里油烟气重,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李言蹊嘴角勾起,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想到自己的不争气,鸿雁又羞又恼,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以为她使小性子,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柔声安抚:“乖,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赧赧立原地,心中不断暗叹,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虞应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郑雨眠踌躇半晌,这才抬起头道:“今日我去国子监为兄长送伞,意外见到了李家小姐与兄长在一处,原以为她是过去寻你,与我兄长不过是说些话而已,可她见到我时却似受惊般,话未说一句便匆匆离开,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来兄长也有些不对劲,我担心……” 察觉虞应朗越来越低沉的面色,郑雨眠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嘴碎闲言之人,今日与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错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迟迟不发一语,郑雨眠疑惑抬头,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窒闷:“你生气了?” 虞应朗神色不愉,正色开口:“这种话莫要乱说。” 郑雨眠对待两人的关系向来敏感,察觉他言语中的严肃,眼眶立刻湿红:“你怪我多言了?可我当真是出于好心才来告诉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难免规矩上有些疏漏,我一个外人不好开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点一二,我不过是怕她日后出了错,落下口实,给国公府带来麻烦,我错了吗?”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应朗忍着不适开口:“你莫要多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让虞文送你。” 转身想走,袖口蓦地被扯住,虞应朗转过身。 郑雨眠走近,红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气我多言还是生气……生气她给我哥哥送伞?”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只谈风花雪月,现在却总多了试探,这让虞应朗突然感到疲惫,但想着两人也有过一段只论琴棋的美好,这让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轻哄:“没有,只是你莫要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了,喃喃虽然出生淮南小镇,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会会长,不是寻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时的教习嬷嬷是从宫中请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乱说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喃喃的闺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郑雨眠蓦地警醒自己言语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软下语气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虞应朗松了口气,吩咐身侧的小厮叫车送人,目送郑雨眠离开后眉头却又一次皱起。 虽然自己那样与眠儿说,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两人幼时相处过一些日子,可现已十几年未见了并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儿说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觉了自己与眠儿的关系,那是不是便决定放弃了? 本应让他轻松的变故意外的让心中泛起一丝窒闷。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虞应朗重新迈入国公府。 搅浑了两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没想到鱼儿上钩的这样快,她前脚走她便后脚来,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门探听一下自己的成果,却因着淮南寄来的一封信困住了脚步。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副满含委屈的画,画画的人用大哭的小人无比直观的告诉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开始提笔回信,最后在那张写着小刀的信纸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表哥,好早些将小刀接过来。 那厢,回到自己院子的虞应战面色阴沉的走进房中,虽然前些天交代过,但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略作迟疑后继续道:“不许收任何人的羹汤。” 虞尔心头迟疑,还想再多说什么,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虞尔挠了挠脑袋,不许人靠近便罢了,怎么还特意强调羹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08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虽然虞应朗知道自己的表妹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然而郑雨眠的话似在他心中扎了根,本想再见表妹时问上一问,可又怕她多想。 然而这件事日益搅得他心神不定,索性这日在院中遇到,虞应朗主动抬步上前。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还能习武,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发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09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虞尔这会有些烦躁,他不大明白怎么他的爷就跟羹汤杠上了。 想到爷出门上朝时扔下的那句:“倘若再有人送羹汤便收下。” 虞尔搔了搔脑袋,他记得《西游记》的话本子里有这样一个桥段,菩提老祖白日敲了孙大圣三下脑袋,孙大圣聪明啊,参悟透了,他家爷是不是也再暗示他什么? 毕竟他家爷口中那羹汤从始至终也没人送过来啊! 想到这里,虞尔眼睛一亮,没人给他的爷送,他去嘱咐小厨一声不就成了吗! * 接到信,虞应朗临夜出府。 许久不见心上人,郑雨眠有些忐忑,她也不想夜里约他出来,可白日哥哥娘亲将她看的紧,她只能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后出门。 看到虞应朗,郑雨眠欣喜上前,第一次不顾往日的礼数抱住他的腰。 虞应朗动作一滞,眉眼浮上不赞许,伸手轻轻将她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郑雨眠抬起头,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中,笑着道:“这是那日李家妹妹送的伞,我兄长每日从国子监回来都要端详许久,既然是我误会了李家妹妹,便不想让旁人也误会了去,省的到时候坏了她闺誉,你把这伞交还给李家妹妹吧。” 听着郑雨眠的话,虞应朗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他现在笃定表妹没有其他心思,可却不知少时兄是不是同样坦荡,一个男子常常端看一个女子送的伞,究竟是何种心思不难猜测。 心头莫名的不悦,虞应朗眉头皱起,生冷道:“不论郑兄是何心思,表妹并无他意,你若有心,便告知与郑兄,让他莫要误会了。” 被他的声音吓住,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微僵,探究的看着他的脸,随即眼眸泛红,含着哭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心中那份不耐又一次出现,虞应朗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 郑雨眠摇头,提高了声音:“你喜欢上她了?” 虞应朗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与她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切磋琴棋技艺,女子中像她这般棋艺精湛的少有,他惊奇又欣赏,可什么时候两人在一起不再只有琴棋书香之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尖锐敏感?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表妹,可从没想过后悔与她的约定,她为何每次都要与他提及表妹,一遍遍提醒他,他背信与舅舅的承诺。 郑雨眠却突然后退,眼泪从眼眶流出,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哭泣着转身离去。 虞应朗没有去追,静静的立在原地,突然有些后悔了,倘若他当初没有认识郑雨眠,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矛盾了。 她口口声声说他喜欢表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那抹明媚蓦然出现在脑海,虞应朗怔怔陷入沉思。 前些天阴雨,李氏生了场小病,人道她是着了凉,可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是多年积压的郁气,这两天放了晴,李氏的病有所好转,颇有兴致的带着李言蹊逛了逛京中几个有名的绸缎铺子,收获颇丰的回了府中。 虽然自家侄女不短衣裙,但她人在府中,她又是她的姑姑,李氏还是为李言蹊置办了几身衣裙褙子、簪钗首饰。 李氏为侄女试戴头钗,看着镜中明艳的姑娘,不住地夸赞道:“喃喃的模样定是随了嫂嫂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言蹊试图想象着娘亲的容貌,然而始终模糊,随即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姑姑:“姑姑见过娘亲?” 李氏淡笑摇头:“你娘过门的时候,姑姑已经嫁入国公府了,未曾见过你娘。” 哥哥成亲时她刚刚生下知微,不便行动,等知微已经七岁懂事时,再听到的便是嫂嫂病重离世的消息,她回淮南祭拜嫂嫂,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兄长,兄长虽无悲痛之色,但清俊的面容却染上了霜华,鬓发苍白,她几乎认不出,下人告知她,兄长的头发是嫂嫂去世那晚一夜变白的。 轻轻一叹,李氏似羡慕似惆怅:“姑姑虽然没见过你娘亲,但知道你娘亲定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子,让你爹爹当年不惜翻墙头去瞧呢。”她的兄长早早丧妻,却再未续弦,除了看着喃喃,其他时候总是失神发呆,她那个嫂嫂定然讨人喜欢,否则怎会连兄长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听到这话,李言蹊也想到了爹爹,在她还小时,爹爹总会醉醺醺的归来,因她床气极重,他总会伏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还胖胖的手,希翼不打扰到睡着的她。 但他还是扰醒了她,用他刻意压低却仍旧很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哭嚎:“婉娘啊,我们女儿五岁了,好看极了,胖手胖脚胖脑袋啊,婉娘啊,女儿就是没有脖子啊,但真的很像你啊,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她第一次从爹爹口中听到娘亲的名讳,因着那时她还小,回应她爹的不是属于贴心小棉袄的一个抱抱,而是不耐烦的一脚。 呃。 李言蹊突然涌起一丝愧疚,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尽到小棉袄的义务,在府中也从来都是横耍来着。 在姑姑院中用过饭,李言蹊如以往那般离开了院子。 走在回院的小路上,李言蹊眼眸有些湿润,那个即便她一脚踹去也会大笑着握着她的小脚亲吻的爹爹坏透了,将她宠坏了却早早离开,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李言蹊这厢刚刚离开李氏的院子,那厢虞应朗便去问安。 此时,李氏正与嬷嬷挑选过些日探春宴上各院应穿的衣袍,见到儿子进来便笑着唤人:“知微快过来看看,喜欢哪个。” 心里装着事,虞应朗随意指了件黑纹锦袍,一侧侍奉的嬷嬷面色迟疑的看了眼自家夫人,然而李氏却不看那嬷嬷,上前拿过那袍子:“这件好,快试试。” 李氏上前为儿子换外袍,虞应朗却心思不在,看着满脸喜悦的娘亲,踌躇之下开了口:“娘,倘若我不娶表妹,表妹会如何?” 李氏忙活的手一顿,复又继续为儿子整理:“你若不想娶,娘自然要将喃喃送回去,这次唤喃喃过来,娘便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娘亲的话并没有让虞应朗松口气,反而心头沉闷,这些天娘亲对待表妹极好,他以为他若提出不娶表妹的话定会被呵斥,然而娘亲的这番话却出乎他的意料,闷声道:“娘不担心会伤害表妹吗?” 其实对于儿子娶侄女,李氏也拿不定主意,既不想辜负了兄长,又不甘儿子娶个对他仕途无用的女子,她儿子是那样优秀,倘若娶个门当户对的才是锦上添花。 她总劝着自己该知足些,可到了这个位置,看到了侯门中的繁华,还是有些不甘,人从来都是往上走的,水才是往下流的。 轻轻一叹,李氏拍打了两下儿子的衣袍:“你是我的儿子,何人都越不过你去,娘听你的。” 虞应朗沉默不语,试过了衣袍便从娘亲院中离开。 这国公府的人对待表妹似乎人人热情,但真正在乎她的却没有,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时都可能葬送表妹的未来,可哪里又有人在意呢,表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并无依靠的女子,即便他当真退亲,她也只能独自咽下所有的委屈。 心头莫名酸楚,为那个曾被舅舅放在手心中呵护的人酸楚。 舅舅若是知道了昔日珍爱的宝贝任人欺负定会亲自上门打他吧。 想到常常护在表妹身后柔声唤着:“喃喃。”的舅舅,想到幼时总喜欢牵着他手的小姑娘,他忽然心头明朗了,因着表妹的笑,他不敢多瞧,因着旁人轻慢,他会心生怒意出言维护,心疼表妹的处境,想要对她好……这些都是郑雨眠不曾给他的感受。 这是不是喜欢? 越想心越通畅。 他迷茫疑惑的心变得坚定,他想要娶表妹,他想要代替舅舅好好照顾她。 儿子走后,李氏没了摆弄衣袍的兴致,叹息的坐下,倘若儿子不想娶侄女,那她定是要好好弥补的,总不能亏了那孩子去,只是对不住哥哥了。 一侧的嬷嬷将刚刚二公子试穿的袍子重新叠整齐,有些不确定的上前:“夫人,这袍子原是给大爷定做的,倘若给了二爷还要去锦绣坊改改。” 李氏揉着头靠坐在软塌上,不耐的摆了摆手:“知微喜欢便拿去给他吧,到时候给大公子换件别的送去,不用拿出去改了,让府里的绣娘改吧。” 管事嬷嬷点头,招呼着下人将十几个装着衣袍裙子的漆盘送去各院,心里暗道,到底亲继有殊,夫人平日对大爷嘘寒问暖的私下里还不是最疼二爷,这贵比黄金的连丝缎若改了,余下的边料便也废了,这样金贵的绸缎二爷一个喜欢,夫人说改就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10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虞应战下朝向宫外走去。 有心纠缠的人哪管他脸色如何,薛定洲自顾自的走在他身侧:“兄长前些天一回府就说要去苗疆,本来答应相看妻子的事也顾不了,这京中怕只有你们两个这个年纪还没定亲了。” 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下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李言蹊正视这个男人,墨眉黑眸,唇薄而有形,鼻梁高挺坚毅,容貌虽然俊美,却因着寒气异常而让人难以直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男人高大挺拔高出她足有两个头,即便隔着衣物也能看到他的黑袍之下积蓄着力量,随着他的走近,一片阴影罩下。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若是一个掌过来她也就没有多少气了吧。 看着像山一样将自己头上的光遮掩住的男人,李言蹊有些慌张,她该如何?倘若她喊出声,被人看见,她与表哥的亲事定然再无结果,可她若不喊任他欺凌,那她的清白难道就交代在这? “交出来!” 嗯? 这样的转折,李言蹊始料未及,这耳熟的呵斥让李言蹊想到小时被绑架的一次经历,慌神下忙熟练的上下掏了掏,最终嫩白的手捏着金锭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放在他伸来的手中:“够……够不够?” 要是不够她可没有了,她身边总有鸿雁,身上从来不带银两的,不过她可以回去取。 虞应战成长于军中,行事皆有着将士的风范,意志向来坚定,他也曾被敌人算计,中过迷药媚药,但对于常年服药医治头痛的他来说,那些对他根本没有作用,可她身上的香药让他神思异常,他需得知晓,以便日后提防,这便是他不顾男女之别抬步上前的原因。 然而似乎他低估了那香的作用,越靠近,越神思越混乱,他看的得到她胸口的起伏,看得到交叠衣领处随着她喘息而起起伏伏的胸口及脖颈,那异样之感又一次向下汇去,让他连话都难以说出,面色骤红,这才忍着难耐怒喝出声。 看着因她的动作而出现在手上的一锭金子,虞应战额头上青筋一跳,因着下腹的疼痛额间溢出细密的薄汗。 不打算再与她浪费时候,一手伸出钳住住她的双臂缚于其身后,一手则伸向她腰间零零碎碎的荷包,收了几个荷包,那香气却未减,虞应战轻嗅,发现那香似在她脖颈处更为浓郁,循着她脖颈看去,见到一个红色绳结…… 挂在脖子上? 因着双手被缚和他骤然的靠近,李言蹊开始真正的惊慌,怒目抬头:“你……” 然而话没说完,胸前却一凉意。 李言蹊从来没有体验过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解开肚兜的感受。 看着从红锦褙子里掉落在足下的肚兜,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虞应战从刚刚的动作中清醒,这一清醒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何其暧昧。 何止是暧昧,简直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李言蹊的双手被他一·手缚在身后,双颊因着他另一只在她腰间摸索的手而变得绯红,他的头正埋在她脖颈腻白处,衣领因着她刚刚的挣扎微微敞开,肚兜由红锦褙子里掉出,落在两人的脚下,无论从那个方向看,两人都不似清白的关系。 她因挣扎喘息,两人离的近,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虞应战垂眸看向她红艳的嘴唇,扫到那胸前鼓鼓起伏的一处,喉结上下一动。 因着呼吸,潮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虞应战衣袍下肌肉紧绷,屏住呼吸,僵硬的松开了手,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喘息着跌坐在原地,李言蹊怒瞪着凤眸,她李言蹊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给她等着,等她完成了手头的事,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男人,想了想,想起那男人足有她三个肩宽的肩膀及肌肉遒劲的手臂,李言蹊咬了咬唇,罢了罢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君子不与小人计较。 看着掉在地上的肚兜,李言蹊面红耳赤的匆匆拾起,左右探看一眼,忙将肚兜塞回褙子内,隔着褙子她手下摸索不到带子,雕绣的花总磨胸口,好在最终将红锦绳从领口扯出,匆匆在脖颈后系好,迅速起身向着表哥的院子走去。 临近表哥的院子,李言蹊已经恢复了镇定,无论如何她都要快些让表哥娶了自己,她孤身一人在京,全无依靠,无论谁对谁错,只要涉及男女之事,最后错的那个人都只会是她,毕竟牺牲一个女子的名节比让西远将军背上贪图女色的恶名来的划算。 神色不快,在想到表哥与郑雨眠已经生忌嫌时,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一切不完全糟糕。 嘴角牵起,李言蹊迈入院门,然而红唇上的笑意因着院中的情形僵住。 男人亲密无间的拥抱着女人,一副情投意合之象。 她以为至少他们还有婚约在身,她以为至少他出身名门应知礼之人,他以为他即便不喜欢她心中对她也有一处柔软,可她没想到,他会完全不顾她的颜面与感受,将郑雨眠带入府中,光天化日下抱在怀里。 想到两人或许有更亲密的行径,想到这府中不知有多少人像虞应娇那样知道真相,在暗地嘲笑她,李言蹊垂下眼帘,转身走出院子。 她听不到身后表哥的轻唤,只想离开这处让她颜面扫地的院子。 * 虞尔看到自家爷走进院子,刚想问安,看到自家爷的脸时惊慌开口:“爷,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虞应战不言语,却因着小厮的惊呼声而记起呼吸。 脑子里不是轻薄了女子后的羞愧,而是苦恼,他今日的举动是无心之举,但她却是有心接近他的人,倘若因为今日之事,她误会他对她有意该如何是好? 在门前顿住脚步,虞应战转身,重新出了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11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我的喃喃若是得不到想要的可是会哭的,老爷我不在时,你们可不许让小姐哭啊,我走到哪里可都是感受的到的,我家喃喃一哭,老爷我的心可就跟着疼啊。” 小姑娘小嘴红润,眼眸有着哭过后的红肿,两腮因着吃着糖葫芦而随着咀嚼鼓动,满不在意爹爹的大掌抚着她的头,弄乱了她的辫子,更不知爹爹即将又一次随船远行。 没有帕子擦拭,李言蹊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嘴里喃喃:“坏死了,疼死你算了,让我想尽办法找靠山,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 李言蹊心里,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闻声一僵,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还挂着泪水的脸颊,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12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连续几日李言蹊都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表哥别抱他人而伤心的,而是因为连续几个早晨都有爆竹声响起。 披着被子坐起,李言蹊凤眸微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尚未从乏困中清醒,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那些个模样素净的,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自小习武,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梦中她眼眸朦胧水润,紧咬朱唇,一手指着他的鼻尖,一手掐着不盈一握的柳腰似要怒斥。 梦中醒来,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神秘的药香,虞应战知道是因为枕下那从她身上拿来的几个荷包。 他那日因为她流泪而心生愧疚,但细细回想却不由怀疑,那样一个身携媚香的女子,眼泪有多少真实性? 他那日竟忘了,她是携带着目的入府的,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香囊已经被他给了薛定海,在他寻出解药前,他须得对她多加防范,以免再着了她的道。 自她出现在宴上,便能听到身侧与她相关的谈笑议论声,皱起眉头,他便命人将她带去不起眼的桌席,省的她生出其他祸端,连累了国公府。 本以为她能安稳些,可她竟然在那无人之处肆意与人拉拉扯扯,毫无避讳。 更甚的是,他一杯酒喝下,再看过去,那蒲葵遮蔽处的两人已经不在了桌旁,倏然站起,不顾引得两侧的朝臣公子纷纷侧目,未作停留离开席宴。 这一处花草树木遮蔽下的亭子,虞应战蹙眉看着伏在他怀中的女子。 惹是生非,不懂得审时度势,她可知道,倘若被人发现她与那吴家小姐去了公主宫中偷东西会带来何样的麻烦?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命人将她送回,目光却落在了她脖颈处因为歪斜身子而露在外面的锦绳。 他知道那是什么。 “兄长,你在这啊,父亲寻你。” 突兀的话,让素来神色镇定的虞应战手下一抖,看着手中未被藏起反而被解开的锦绳,一阵默然。 为避免些不必要的误会,虞应战稍稍侧了身挡住了怀中人,背对着出现在院子门前的虞应朗道:“嗯。” 虞应朗奉父亲的命令过来寻兄长,看到兄长腿侧稍稍露出属于女子的裙角,顿住了脚步,随即淡淡一笑,兄长哪里是醒酒,原是与心爱的女子相会,不好多停留,虞应朗传了话便重新向席宴走去。 没想到兄长竟然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缓步走在小径上,虞应朗笑容慢慢松弛,他想到了表妹,那日与母亲说过话,他便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娶她,代替舅舅护着她,可那日院中之事被表妹撞见,他多少有些难堪,心中更是愧疚,想要讨好她,弥补她,可她似乎总在躲着他。 摸了摸怀中今日从如意斋取回的红玉糖葫芦坠饰,虞应朗有些忧心,倘若他将这个送给表妹,表妹可会原谅他? 然而这一处偏僻的花亭内,虞应战似面临着此生最大的难题,刚刚还在他手中的锦绳在他再次垂头时不见了,她的肚兜已经有一半露出了上衣的下摆。 额头青筋骤起,虞应战想唤人前来,但被人看见他又如何解释? 咬牙伸手去寻那消失的绳带,然而他手刚刚伸去她便一个瑟缩,怕她醒来,虞应战有些犹豫,将手放在自己的內襟温了温,这才再次伸手。 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到她,可她衣衫太小,他手伸过去便撑满了衣襟,不可避免的碰到肌肤,额头有细密的汗水,寻到那绳带,想要从她领口送出,手心猛地触到一处柔软。 僵立身子,下腹涌上难耐,虞应战忙将手拿出,咬牙半晌才去系那绳结,绳结细小,仿若他手掌中的纹路,一向轻松执剑的手现在却显得笨拙,系好后,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绳结一系好,虞应战便将伏在他肩头的人推开,可两人分出空隙时,蓦地,对上了双明艳流光的凤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13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虞应战第一次脑中一片混乱。 比起他的种种想法,那凤眸的主人却全无心思,眯起眸子,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软声喃道:“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虞应战下颌紧了紧,想将人推开,但她足下踉跄,不用他推便要仰倒而去,来不及多想揽住了她的腰,正如梦中那般,不盈一握,她的腰宽似还不及他手掌长,着实脆弱。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虞应战垂眸看去,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然而越发模糊不清,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14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虞尔抬着袖子摸了两把眼泪,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有一句还有呢,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现在就到了伤心处了。 他家爷年幼丧母,虽然宫里府里都似捧着,但宫中皇嗣众多,爷非皇子待得名不正言不顺,府中新夫人有孕,大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也围着那小公子转。爷头痛难耐时只自己缩在房中咬着木棍忍受。 试过了各种药都没有作用,爷便两边都不想再添麻。 人道他爷性子冷淡,可哪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爷的内心,孩子是不懂事,但总有懂事的时候,没了娘亲的爷心思敏感,自然感受到了自己游离在两面的边缘,所以年少时宁肯咬碎了木棍,断了牙齿也咽下血水不吭一声。 他那时恨极了那歇斯底里对爷吼着:“那时我的父皇,不是你的父皇!是你夺走了父皇对我的疼爱!”的四皇子,让他的爷对皇上也开始逐渐疏远,明明爷之前与皇上亲如父子,无话不谈。 所有人都阻止爷去边疆,可他却默默支持,他知道爷心里也会累,两面都融不进去也会难过,那边疆虽空旷无垠,可爷至少能忘记京中的纷杂去做他喜欢的事,所以他一次次看着他爷离开,一次次期盼他爷从战场归来。 他的爷越来越稳重卓越了,可那心也渐渐被铜墙铁壁包围了,由内向外淡漠疏离,似再不起波澜。 可他知道,他的爷,虽然坚强勇敢可心里脆弱敏感着呢。 想到爷昨日因头痛而痛苦的模样,虞尔心又痛又疼,公主当初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啊。 “什么时辰了?” 听到帐内传出响动,虞尔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沙哑道:“回爷的话,已经午时三刻了。” 已经感觉不到头疼了,但身上却潮热汗湿,虞应战英眉皱起,看了眼眼睛红肿的虞尔,冷哼道:“成什么样子。” 虞尔撇了撇嘴,看了眼自家爷惨白的脸,暗道,您也没比我好哪去。 虞应战脱掉身上的内衫,露出肌肉盘虬精悍紧实的臂膀:“知微如何了?” 知道爷醒来要沐浴,虞尔去拿新的里衣里裤:“二爷伤的有些重,现在还未醒来,不过太医说无性命之忧。” 不再开口,虞应战走入浴室。 半身浸在池中,挺拔坚实的身躯仍旧端坐,似闭目沉思。 虞尔在一侧准备药草,突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不过二爷也算因祸得福,虽然身受重伤,但有表小姐在侧陪伴呢。” 陡然睁开双目,黑眸涌动怒意,他昨日还忧心她会纠缠,她倒是未多想,昨日还想要嫁他,今日就去寻了新的目标,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 醉酒醒来,李言蹊头痛难耐,生怕昨日给姑姑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起了身,见姑姑除了面色不好外并无异状才猜测估摸是那吴三小姐帮忙打了遮掩。 李氏面色疲惫,嘴角牵强一笑:“难得喃喃在京中寻到投合的朋友,姑姑怎么会拘着你。” 李言蹊看着李氏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思忖,李氏为何一夜便憔悴如此,直至被李氏引到内室,才知道昨晚宫中发生了何事。 表哥被刺客袭击了。 李氏看到儿子昏迷不醒,心头酸涩,她就这一个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心里怎能好过?一夜未合眼的看着只恨不得自己替儿子遭这罪。 “太医今早才离开,白日又来了几次,可他现在还昏迷着,姑姑心难受,不能去人前哭只能在你面前哭两声,你别嫌。” 李言蹊点了点头,安抚的给姑姑倒了杯水后坐回李氏身侧。 她对待李氏其实很陌生,虽然有些血缘关系,但她几年未见早已经忘了,她之所以与她现下亲近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嫁给表哥,她觉得李氏对她也是这样想的,姑侄关系淡薄,即便真想亲近也需要时间,现在极力示好亲近,为的不过是各自的目的。 但此时她是真心想安抚李氏,出自对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李氏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心绪,起身去投干净的帕子。 这时,门外却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国公爷命奴婢唤您过去。” 李氏闻言心中也惦记着凶手是否抓住,便回身嘱咐:“喃喃替姑姑守着吧,姑姑去去便回。” 点了点头,李言蹊接过李氏手中的帕子重新坐回床侧,不管如何,她现在与表哥还有婚约,亲事一日未解除,她便还有机会,但若他死了,她才要真正苦恼。 用帕子熟练的擦拭着虞应朗额头上的汗水,帕子凉了,李言蹊起身准备去投,手腕突然被握住。 低呼一声,李言蹊低头,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眸:“表妹,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等我好了我便娶你过门,好不好?” 虞应朗刚刚醒来,却因着怕她还生自己的气,忙说着讨好的话,话说的又急又快,胸口一痛,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李言蹊顾不得其他,忙去倒水,倒水时满心纳罕,表哥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拿着温水回来递给虞应朗,他却未接,而是伸手去拿床侧小几上的荷包,将里面的红玉坠子拿出,在接过水杯同时将红玉坠子放在李言蹊手中。 是个小巧精致的糖葫芦。 因为是用红玉雕刻的,十分逼真,李言蹊喜欢极了。 想到他刚刚的话,李言蹊螓首低垂,把玩摩挲着手中小了十几倍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位郑家小姐怎么办?” 虽然面上漫不经心,但李言蹊心却提起,她着实怕他想要将那郑家小姐也一同娶进府中,虽然她除了爹爹没见过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但还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的,至少现在不想。 想到那日她转身离开,害怕失去她的心慌之感又一次涌来,不顾礼数,虞应朗拉住她的手,急急解释:“我承认我曾想娶郑家小姐,但我没有喜欢女子,不知什么是喜欢,以为与一个女子兴趣投合便算喜欢,可越与表妹相处我便越来越清楚,我对郑家小姐那份感觉不是喜欢,我会因着表妹心动,会想照顾表妹,我那日便是与郑家小姐说清楚,并无他意,我……我日后再不会与她纠缠,表妹,你能原谅我吗?” 李言蹊心里彻底松了口气,这场仗是她赢了吧,嘿嘿,她就知道她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虽不喜欢表哥,但从一开始她便打算与表哥做真正的夫妻,时间久了定然也会喜欢上。 盈盈抬头,李言蹊嘴角擎着笑意,偏过头:“当真?” 秀眉扬起,凤眸流光,红唇微勾……明明该是天真浪漫的动作却妩媚异常,目光落定在那润泽的红唇上,虞应朗只觉喉咙有些干涩,刚想要回她,可她却再一次垂下眼帘,将那异彩遮去,背对着他轻哼:“表哥怕是心里还惦记着郑家小姐吧。” 他迟迟不回她,李言蹊顿生恼怒,莫不是他心里还真存着齐人之福的心思? 她转身恼怒,虞应朗忙回神,将人搬过,焦急道:“不是的,表妹,我没回答只是……只是……”看着她失了神。 耳朵红热,虞应朗说不出一句话,赧然的看着她:“我……我……” 他未将剩下的话说出,但李言蹊看到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了然了,蓦地,她想到昨日睡梦中表哥的那一吻。 耳朵微红,李言蹊突然有些好奇,亲吻……是什么滋味? 窝藏了坏心思的李言蹊小脸微红,却故作疑惑:“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话间坐近几分,手抚上了虞应朗缠着绷带的胸口,微蹙黛眉:“可是伤口疼了?” 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钻入鼻尖,虞应朗的呼吸蓦然急促,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眼眸再一次落在了那红唇上。 虞应朗舔了舔唇,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沙哑开口:“表妹,我……” “哎呀,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一室旖旎因惊呼陡然散去,再剩下的便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了。 …… 晌午日头下去些了,薛定海便带着一个小包袱过来。 将手中的小包袱交给一侧的虞尔,薛定海熟稔落座:“我过些天要去苗疆一趟,这些药估摸够你用一阵的了。” 素来沉默寡言,虞应战并未问他为何离开,只是点了点头。 薛定海像以往那般为他请了脉,见他脉象恢复稳定,便收拾东西起身,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在怀里掏了掏:“啊,上次你拿来的荷包我看过了,那香气并不是什么媚药暗香,就是有香气而已。” 虞应战闻言看向他,蹙眉道:“不可能。” 他这坚定的‘不可能’着实耐人寻味,薛定海重新坐下,打趣的开口:“怎么了?你闻了有何异状?” 虞应战一怔,顿觉耳朵发烫,却一言不发的收回眼眸。 薛定海低声一笑:“怎么?是闻着香心跳加快,还是对香的主人念念不忘,还是……”话音一顿,继续道:“还是有了白日不该有的想法?” 严肃轻咳,虞应战坐的更笔直了。 薛定海含笑起身,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恭喜知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015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把玩着手中的精致小巧的香囊,虞应战已经沉思了许久了,即便刚刚薛定海没有直说,他也知道他那句打趣是为何。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些不同,可她实在不适合…… 他怎么知道不适合? 就因为她长得妖艳,举止散漫? 可事实证明她虽然抱着目的入府,但并没有用下作的方式勾引他,反而是他对她失礼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 这日下朝,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一手端在胸口,一手轻抚着下巴,薛定海想到他拿香囊交给他时那一脸笃定有人勾引他的模样,笑言道:“大概是急着被勾引吧。” 虞应战虽然心里还有些抗拒相看这个李氏为他寻得女子,但诚如他先前所想,他不了解她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合不合适呢?所以打着试着了解的心思一回府便去了那人白日常去的湖畔凉亭。 然而走到小径,听到那处有软声传来时却慢慢顿住了脚步…… 自打两人说开后,表哥便对她极好,但李言蹊向来居安思危,总结了表哥为何先前看中郑雨眠的原因,便也想投其所好,学些雕绣技艺。 琴棋书画是闺门女子都要学的,李言蹊学过,但学过后长久不练习早忘了,再说她本就不感兴趣,哪还会在西席、教习走后练习,所以再想拿起来便有些费力了。 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与手中的绣帕作对,苦大仇深后终于兴致冲冲的展颜,将手中绣了几日的帕子拿给一侧闲闲嗑瓜子的孔雀:“瞧吧,我绣的多好。”麒麟的寓意好,适合学子用,当年学术圣人与麒麟兽的故事广为流出,她知道,她要送这帕子给表哥。 孔雀将手中的瓜子扔到小碟中,拍了拍手才抬起眼眸,长“嗯”一声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猴儿绣的不错,活灵活现的。” 李言蹊气恼起身,将帕子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哼声道:“你不是说教我下棋吗?” 孔雀耸了耸肩,端过象棋来:“基础的你都懂,我就不用多说了,直接摆了个棋局,咱们破这棋局吧。” 坐回石桌前,李言蹊支起了下巴,看着已经展开的棋局犹豫片刻拿起了‘象’字棋。 孔雀虽然面色沉静,但心中却对她拿起象表示赞同,东临先生当初破这棋局时便是先提‘象’的,就在孔雀暗赞李言蹊对棋局杀伐有敏锐的触感时,眼睁睁的看着这她用她的‘象’越过楚河汉界,将她帅侧的車吃了。 “……” “怎么了,象不是走田吗?” 孔雀抬起头,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人,隐忍片刻,缓缓吐气,问题是你这不是走田,你这是走过了一整个庄稼! 镇定自若的端起一侧的茶盏,孔雀润了润喉咙:“晌午了,我们去用饭吧,听徐嬷嬷说今日小厨做的是醋溜西塘肉。” 李言蹊鄙夷的看着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她教她下棋她总有旁的事。 怨忿归怨忿,但李言蹊还是先于孔雀起了身,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东西别收了,咱们下午等日头退下后再过来。” 长舒一口气,孔雀起身跟着走上小径。 凉亭内恢复了寂静,一直隐在树后的人才步入,捡起地上灰扑扑的帕子,剑眉微皱,看到棋盘上那有名的棋局和被象吃掉的車时,眉头蹙的更紧,冷声斥道:“一无是处。” 他本着想要了解她的念头前来,现在了解了才发现,她果然不是一个做妻子的合适人选。 沉着脸转身,虞应战走出了凉亭,迈上小径时再次闻到那道属于她身上的香气,残留在空中的香气已经弥散开来却一瞬就被他捕捉到了,足下的步子渐缓,想到刚刚凉亭中那女子抓耳挠腮一脸坦然的模样,摇了摇头,嘴角却不似先前那样紧绷。 她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那吻滋味极好。 再起抬步,虞应战卸下刚刚一瞬的柔缓,眉头皱紧,人都是会改变的,若有一个适合的教习嬷嬷指点她,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合适与他的妻子也未得而知。 打定主意要为她挑选一个严苛的嬷嬷后,虞应战再不纠结,大步向院子走去。 虞应战刚刚迈入院子,徘徊在院中的虞尔便步上前来:“爷,刚刚国公爷回府后命人传话,等爷下朝去一趟书房。” 轻“嗯”一声,虞应战转身离开。 书房内,许久不曾相对而坐的父子俩皆面色沉沉。 虞应战是自幼时起便是这表情,然而虞国公却是因为心中有事:“我听闻你回京的路上也遭遇过伏击?”那日宫中他得到消息还未问上一问,小儿便也遭到了刺杀。 虞应战垂眸未语,虞国公却重重一手拍在桌案上:“真是胆大包天!”怒吼过后又叹息沉声:“那些人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如果说先前,他猜测是针对他而来,但虞应朗同样受到刺杀,却不得不让人推测那些人其实是针对国公府而来。 如今朝堂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私下却波涛暗涌,斗争不断,这斗争主要是以右丞相、名扬侯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左丞相、虞国公等辅佐皇室三代的老臣之间的矛盾。 外戚势力不断扩大,侵占了原属于旧臣旧族的利益,侍奉朝堂多年的老臣旧部奋起反抗 ,矛盾加深,若不是皇上在态度上不偏不倚,两方估摸连面上的平和也难以为继。 虞应战素来对朝堂之事甚少问询,但并不代表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任人宰割,相反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无论他是因为朝堂斗争被牵连还是因为其他,有人敢刺杀他,他便要尽数奉还。 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必要卷入朝堂斗争中去,一并都恨上了,寻到是何人所为便好。 从虞国公书房出来,虞应战神色淡漠侧头沉声:“去查。” * 那被李言蹊神来一笔的棋局到底被搁置了,晌午休息过后,吴家小姐递来了请帖,邀请李言蹊参加春末的由她主持的斗酒会。 李言蹊看着那日子一脸为难。 这个日子原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的日子,但因为月前宋家公子与绫安公主出了丑事,这婚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在这样的日子大张旗鼓的设宴…… 没想到吴家比她想象的还凶悍。 李言蹊犹豫不决,便去询问了自家表哥。 身为国子监学识数一数二的学子及日后定要登朝入仕为官的虞应朗显然比李言蹊看的更远,他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虽然尚未考取功名,但出身便已决定了他的一些观念,包括敌视外戚。 他本是不想让李言蹊去的,因为吴家可以说是外戚之首右丞相的左膀右臂了,但她来京这般久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与她兴趣相投的朋友,他不想拘着她,更何况朝堂上两方还维持着面上的客气,他何必连姑娘家友谊也要干涉,那样倒显得失了胸襟。 自后走近她身侧,看着她难以舒展的眉头,虞应朗淡淡一笑:“去吧,你来京中这么久难得有投机的朋友,但要记得少喝些酒,注意安全,莫要被旁人伤到。” 疑惑的偏过头,李言蹊有些不明白了,前一句让她少喝酒倒好理解,他关心她嘛,后一句就奇怪了,她又不是参与斗殴去了。 虞应朗含笑不语,只是自后抚摸着她的长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016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在都察院担任副都御史的吴大人是当朝右丞相的门生,现如今能身居督察院高位,若说多半仰仗右丞相也并无不妥,师生之谊再加上提携之恩,吴大人成为右丞相之派也并不稀奇,同为一个派别,吴大人家的三女儿便早早的与吏部尚书的嫡长子定下了亲事,倘若没有意外,今日本该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之日,可偏偏出了意外。 谁能想到一向喜欢在外疯癫乱跑,眼高于顶的九公主绫安竟然会与宋家大公子不清不白,大庭广众拥抱在一处不说,还亲吻在一起……都没眼看了,他们没眼看,可人家绫安公主可不在意,不管四下之人是何等的咋舌嗔目,拍拍屁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半月之后再次离京了,任宋家大公子如何挽留,一骑马车几个仆从绝尘而去。 旧爱家“噼里啪啦”鞭炮声放的响,新欢与他好了不过半月便离开了,皇上像模像样的训斥了公主两声,一句不理朝臣家事打发了去,右丞相眼观鼻鼻观口,好嘛,吏部尚书替儿子背了背信的骂名与妄图高攀皇室却被抛弃的嘲笑,回家便打的宋大公子下不来床,递贴与吴家想要重修旧好,吴家拿了帖子也不顾他一品大员的颜面,就手就扔进了堂内的铜炉里,帖子烧的“噼啪”作响,尚书大人的牙也咬的“吱嘎”作响。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抬袖擦了擦眼泪,吴岚仰头笑道:“走吧。” 众人神色各异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拥挤的吴府门前恢复了寂静,谁还记得那个被吴三小姐吻着的人是谁。 虞应战记得,从众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着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从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亲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亲我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转身,薛定洲现在即便对着石头都能分享喜悦,更何况身边是好友,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亲了,她亲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亲我!那符灵验了!” 耳边聒噪,虞应战难得侧头:“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许愿符? 他看薛定海应该先给他弟弟看看脑子。 中途分离,虞应战径自回了国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没回院子而是去了他从未去过的一处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饭的时候,虞国公净手坐下,李氏一边奉上了筷子一边回头对着儿子道:“瞧你这几日的模样,娘还没见过你这样高兴呢。”她虽不知儿子为何改了主意,答应了与侄女的婚事,但见儿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听到娘亲的打趣,虞应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着摇头:“高兴就好,但要好好养伤,莫要耽搁了学业,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到了。” 虞应朗点头,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对自己的课业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饭,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听到是大儿子过来,虞国公一脸惊喜,同时便开了口:“知渊快进来吧,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讲究。” 虞应战进门,李氏也笑着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便局促道:“还未用饭吧,既然来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过客套一说,本也没想他能留下用饭,哪知她刚说完,来人便自顾自落了座:“叨扰了。” 许是有虞应战在,所以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咀嚼声都听不见,还是虞应战先开了口:“刚刚从吴府路过,听闻吴家小姐举办酒会,突然想起府中妹妹们也该学习主持仪会了。” 虞国公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儿子,随即哈哈一笑,原以为儿子性格内敛,在外多年早已与家人生疏,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与他一同用饭,虞国公大为欣慰,往日对儿子因故生出的些许隔阂消散了些,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这事便由夫人张罗吧。” 府中小姐虽然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但还未曾有教授置办仪会宴席的嬷嬷,学习主持礼会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这种礼仪的嬷嬷自不是寻常的礼仪嬷嬷能比的,要重新张罗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后也是要扶持儿子掌管府门的,借此让喃喃跟着学些也好,点了点头:“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亲的年龄,也该学些夫人的礼仪了。” 虞国公没有说话,那边虞应战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薛家二公子与我交好,如今又在礼部任职,明日下朝会有宫里人过来,我先告辞了。” 起身大步离开,独留一家三人纳罕。 不过是请嬷嬷而已何须劳烦了宫里? 几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饭,虞应朗拜礼离开,李氏则与虞国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两人休息在榻上时李氏有心讨好,便窝进丈夫怀中柔声道:“前日出门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着流光丝做的裙子,当真好看。” 李氏嫁给丈夫二十几年,自知他喜欢自己私下里的软语撒娇,本以为他会与往日一样说让她也置办些,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眉头却蹙了起来,李氏有些不安:“怎么了?” 虞国公看着李氏,手摸着她仍旧光洁秀美的脸颊,心中却一叹,以前她犯了些言语上的小错他总觉得她天真可人,现在听得多了却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依旧摆脱不了小门小户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国公沉声:“那秦府穿的流丝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穿的。” 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短识,李氏面色通红,虞国公见状也心有不忍,寻了台阶给她下:“柔儿是期盼着咱们儿子日后考取功名给你挣个诰命过来?” 嘴角强牵了牵,靠在他怀中的李氏眼眸有些落寞,她在京生活这么久,始终似与那些夫人隔了层什么,见了那么多仍旧有她不知道的,倘若日后儿子娶了侄女,侄女也像她这般在外头出了丑,让儿子失了脸面怎么办? 手指在丈夫胸口打转,李氏犹豫开口:“真的要让儿子娶喃喃吗?” 虞国公了解她的想法,他本也不想让儿子娶那个低门女子,但只有让儿子低调些才能让他走的更长远,强强联合固然好,但知微的风头不能越过长子。 拍了拍妻子的肩,虞国公安抚的一笑:“长兄为父,他兄长是最注重规矩的,他既然没有反对,便是对他弟弟这亲事没有不满,我看便定下吧,你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定下知微的亲事吧。” 点了点头,李氏却在丈夫的怀来不满的咬了咬唇,谁都乐见其成她的儿子被压着,可明明她儿子那么优秀。 * 李言蹊没想到她刚刚不过是想给吴三小姐个台阶下,她就真的拉着她的手,给她科普起她所修习的武艺起来。 大晌午的旁的小姐都离开了,只有她两人还坐在亭子里。 看她满眼骄傲,说起武艺像变了个人一般,李言蹊不忍打断,到底看她耍了一套内家拳。 生怕她不明白,吴岚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内家拳名声虽然不响亮,但贵在以柔克刚,礼制周全,师傅说过对手有的时候也是老师,所以要尊重对手。” 与一个只知吃喝耍心眼的懒美人普及武学拳法简直是浪费口水,李言蹊自看她对空气鞠了一个躬后眼睛便跟不上她的动作了,好在终于吴岚再耍了一套拳法后也累了,坐回了李言蹊身侧,一口喝下手边的茶水:“我知道妹妹不喜欢看,但谢谢妹妹肯陪我胡闹了。” 李言蹊含笑,凤眸垂下赔罪一般为她倒了杯茶:“姐姐不是世俗之人,我是俗人,看不大懂武功拳法什么的,不过姐姐耍了拳,能解了气便好了。” 吴岚拿过杯子,并未喝,而是看着那水面发呆,她是解了气了,可心中还痛着,打从知道他轻而易举的将两人定亲之物给了九公主便痛着,她可以呛公主,可对着他时却说不出话来,她是喜欢他的,可却也憎恶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将自己抛弃。 “绫安是有喜欢的人的,绫安之所以常年在外是因为追着一个武林人士,这事人尽皆知,我知道绫安不喜欢他,与他亲密,甚至要走他手上的定亲玉佩或许都是做戏给那个人看,可他看不透,人家不过一个手指头他便能将定亲之物奉上,我那时就在想,或许有一天我恐怕就是那玉的下场,明明是我潇洒的退亲,可心中疼痛的却也是我。” 吴岚说这话,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手掌一合,那从宫中偷回来的玉佩已经拦腰碎裂。 出府前,徐嬷嬷怕李言蹊不知内里说错话,已经与她说过绫安公主的传闻,这位绫安公主的母亲早逝,再加上皇后自从生了四皇子后便再无所出便被皇上放到了皇后膝下抚养,因着是皇上最小的公主,即便说不上宠着,但比起其他皇子公主,皇上对这位公主也偏爱些,以至于她及笄后在外面胡闹,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静静的听着,李言蹊绞尽脑汁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听那边话锋一转:“不说这些无趣的了,妹妹不如说说西远将军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那些让她不快的,吴岚更愿意去探究一下那个严肃如夫子的人究竟双面到何种程度。 这倒是难住李言蹊了,她除了知道那人是个阴晴不定的智障外难说出好听的了,心里腹诽着,但面上李言蹊却一笑:“虽然宿在国公府,但我对这位将军并不了解,与他说话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姐姐可为难我了。” 李言蹊这厢话落,那厢的吴岚面露惊异,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上的确无女儿家的羞怯之意更是惊骇。 她那日似乎做了错事。 她这番惊诧李言蹊注意到了,心中疑惑她为何惊讶至此,便又听她问起自己用了何种唇脂,这个李言蹊在行,反客为主的与她介绍起来。 吴岚见她眉头舒展说的开心,心中松了口气,便当做那日的事从来没发生,她什么也不知道吧,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好友还不想立刻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017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室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香气中夹杂着中药的苦涩及茶叶的清香,三者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添了些雍容雅致。 因清风而徐徐晃动的珠帘将堂内一分为二,珠帘内身着暗紫色百蝶扑花裙的周皇后素手轻捻茶匙取茶、沏茶,珠帘外晋元帝与虞应战分坐在正堂内的嵌石茶几两侧。 “尝尝,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018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这位姑娘,做人要懂得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排到我前面去?” 因为要离京,薛定海要准备些必备的药材在身边,从宫里支取虽然可以,但还要过单领药,过于繁琐,不过是些简单的药材,与宫中告完了长假他便到这药局挑些药材,哪想得自己不过是看了手中的书几页,再抬头他的前面就排满了人,明明还差两三个就到自己了,现在却还要等十几个人。 一时意气难平,薛定海拍了拍面前人的肩。 那身着绯纱,削肩如柳的女子掩唇回过头,轻瞥了他一眼,染了唇脂的红唇微启,娇哼一声道:“凭我们进入药局时迈的都是左脚,你进来迈的是右脚。” 她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让薛定海怒火恒生,还不待开口,那边却听到前面排着的十几人跟着回头,杂声起哄笑呲:“就是,就凭我们迈的左脚,怎么了?!” 他这是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了,怒火中烧,薛定海正要理论一番,那边已经注意他很久的伙计也面色不愉的走来:“这位客人,您进来不买药,站在咱们地中间看书,来者是客,咱们不好多说什么,可您也不能不让别人买药啊,您若是想买药,早前这些客人排您后面的时候您想什么呢?” 伙计不冷不热的话让薛定海面色微红,自觉理亏拱了拱手:“误会了,是来买药的,看书入了神,耽搁了生意,抱歉。” 他这抱歉一出口,伙计反而面臊,忙堆笑:“也怪我们未再多提醒几遍,不如客官您与我去后院瞧药?” 薛定海本就是低调不喜张扬之人,否则也不会独自前来买药,大庭广众之下被开后门他自不愿,便推拒了去,仍旧站在这处排队。 众人见这人是个知礼之人也都转过头去,再不多瞧。 反倒是刚刚被拍肩的女子笑的妩媚,半掩唇道:“既然是误会,公子若不嫌弃排在我前面如何?” 女子声音轻柔,全然不似刚刚那般伶牙俐齿,薛定海不由瞧去,见那狭长美目,红唇含笑时,面色蓦地涨红,忙又垂下头:“不……不了……” 女子低低一笑,心里暗道这是个呆子,再不瞧他转过身去。 女子转过身去,薛定海却仍旧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但买完药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其后,眼见那女子进了虞国公府,不由眉头一皱,扯过守门的小厮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何人?” 小厮识得这位太医院的薛大人,忙开口:“回大人的话,这位是府上表小姐身边的侍奉丫鬟,名唤孔雀,怎么了大人?” 听到问询,薛定海这才回神,随即摇头离开,自己竟然会做这等尾随女子的行径,委实奇怪可笑,明天便要离京了,他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 秋嬷嬷心中忐忑,这会儿本该是去教授那李家小姐学规矩的,可她才刚梳了头发便被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提了出来,任她如何打探,那侍卫都不开口,她正在思忖自己平日得罪了谁,终于看到了正主。 心里一惊,秋嬷嬷忙在堂内跪下:“老奴拜见将军。” 今日是要上朝的,虞应战以往都会很早的离开,现在日头已经高升,他仍在国公府中。 端坐在正堂上,虞应战垂下眼帘:“你是个懂规矩的。” 那声音实在肃冷,秋嬷嬷闻声便一个缩瑟,心下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干巴巴的点了点头:“老奴教习规矩五十余载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起身:“那就好。” 秋嬷嬷跪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询问这‘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便有侍卫上前将她制住,一人提起竹板便“啪啪啪”的向她手掌打来。 打人的侍卫是受过训的将士出身,又是男子,看了将军的眼色手下便再没了轻重,只打的那嬷嬷手心淤血红肿。 * 看着给自己藏了一晚上的手上药的孔雀,李言蹊撇了撇嘴:“哪需要上药,我还想用这伤去博表哥的同情呢。” 孔雀长睫低垂,将手中的药膏涂抹均匀,看到那药膏全被吸收了去才抬头,杏眸轻瞪:“傻了不成,博同情还需要真刀真枪,你若不想要这嬷嬷,那位现在还不是都会由着你。” 孔雀的话让李言蹊一怔,自打与表哥说开话,表哥待她极好,确实,只要她随便一个撒娇使软,哪还用得着耍这苦肉计,可有了事她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先想到依靠表哥,说到底她对他还是没有那么信任。 那嬷嬷打的有技巧的紧,昨晚已经消了不少红肿,现下擦上药那红肿便彻底消退了去,李言蹊托着下巴叹息时便听到外面秋嬷嬷的声音。 呵,新的一天开始了。 挺着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打着十二分的精明出了门,与那嬷嬷走向自己常去的小亭时,才发现自己这十二分的精明都不够用了。 走到两侧是矮树丛的小径。 “小姐慢着,早上露水重,这树叶上都是露气,老奴先打打您再走。” 走到小亭子里。 “小姐等等!早上这石凳凉,先垫上个垫子。” 李言蹊:“……” 看着端着一个手臂忙来忙去的嬷嬷,李言蹊只觉疑惑,坐在凳子上,仔细打量这位昨天她只看过鼻孔的嬷嬷,人还是那个人,但现在她却时时垂头,笑如堆花,似要诱惑她走上犯罪边缘。 轻咳一声,李言蹊坐定,她今天本来就打算走上‘犯罪’边缘。 练习昨日的奉茶,脚下一歪,茶被泼了出去。 秋嬷嬷含笑摇头,双手缓缓拍了拍,一脸欣慰:“小姐这姿势真标准啊,老奴还没见过哪个侯门夫人,将军夫人有小姐这样好的身姿。” 啊? 提笔写下昨日置席宴的章程,咬着笔头,故意写错了几个,又画了一朵玉兰。 秋嬷嬷拿起纸抖了抖,待墨干后,掩帕一笑:“呦!小姐这想法极好,老奴怎么没想到在席宴上置办些花放在桌上呢,这玉兰可真好看,想必小姐极喜欢这玉兰吧。” 她去了天上的老父亲是不是显灵了? 一瞬的疑惑,李言蹊心中却自得,下巴向脖子内缩了缩,红唇得意微抿,她爹说的没错,她就是招人喜欢的。 这边亭子里一个骄傲自得,一个知道了内里蓄意奉承,主仆尽欢,那边,树丛之后,虞应战仍旧如往常一样,剑眉紧蹙,一脸不满的看着那仪态轻浮,姿势极不标准的女子。 朽木难雕、不成气候、不可救药。 暗斥转身,心头却松了口气,那自昨夜便淤积的怒火终于找到症结一般消散云外。 这秋嬷嬷不愧是教过侯门夫人的嬷嬷,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放下对她的敌视,李言蹊听了些倒也学了些真正贵族夫人应有的礼制。 秋嬷嬷知道这位原来是给将军未来的小夫人,早没了以下犯上的心思,包在袖子里的手掌还隐隐作痛,她想小心侍奉,自也要倾囊相授。 本以为表妹会不耐的虞应朗,来时看到的便是李言蹊仔细修习的模样,面容柔软,静静立在一处。 李言蹊察觉到了,轻咳一声,寻了个由头将秋嬷嬷打发离开,看不见身影后才花蝴蝶一般扑向自家表哥。 虞应朗笑的温柔,小心的扶住她的手:“可闷了?” 眼睛一亮,明媚的看向他。 虞应朗轻笑出声:“我便是来解救表妹于水火之间的。” 片刻,一白袍一红裙的表兄妹两人便出现在了京中最繁华的街巷。 男子挺拔俊逸,女子虽然围帽遮面却难掩娇俏,一前一后走在集市上,每每少女拿着手中的玩意儿含笑回头,身后的男子总会眉目温柔的回应,而后彬彬有礼的掏出银两,再与女子相携而去。 这番景致太过美好,总引得集市两侧的摊主侧目。 停在替人在扇子上描画作图的摊前,李言蹊着实惊艳那画师的技艺,并非是他画的像,而是他调的颜色仿若是本物的自然之色。 看着摊前几把扇子扇面上画的各色鲜花,李言蹊心中微动,敛着袖子去拿那案台上的画笔,偏头一笑:“表哥今日穿的这样素净,太过严肃了,不如我为表哥画上一朵花,给表哥添添色?” 李言蹊是不擅长画艺的,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画一画那紫粉色的玉兰。 她笑如桃花,红唇微扬,虞应朗深知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亲近不好,但也难以自制的由着她,木讷的点了点头。 李言蹊含笑回身,用笔沾了沾那一侧放着的紫粉色,回身便在虞应朗胸前衣襟交叠处点缀了一个小巧的玉兰花。 虞应朗看着她出神,眼眸温柔,等到她画好,仰头等他夸赞时他才淡笑回神:“表妹画的真好。” 付了银两,两人正要继续向前,却有人先含笑上了前。 “知微,听说你受伤了,现下可好些了。”来人一身国子监统一制式的衣袍,书生意气十足,眼眸不过轻轻一扫那带着围帽的女子,便只看着虞应朗了。 是国子监内一同修习的同门,虞应朗笑着上前与他寒暄,一侧的李言蹊则垂头走远些,去把玩那摊子前的折扇、团扇。 来人笑着推了推虞应朗的肩膀:“平日见知微总是头头是道的论说典故经纶,还未曾瞧过知微竟也会有这般柔情之时。” 虞应朗闻言面容微赧。 知他面薄,那书生再不打趣,只是说些今日所授的课业,两人交谈半晌,那书生才准备离开,似又想起什么,回身压低声音道:“知微一向不近女子,素不了解女子,我成亲的早便提点两句,女子不能娇惯着,会恃宠而骄的。” 一向温润的虞应朗安抚的笑了笑:“表妹不会。” 那书生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先提前恭喜知微了,日后便等着知微的喜酒了。” 赧然点头,看着好友离去,虞应朗便重新看向自家表妹,他的表妹这样好,不是普通女子能够同言而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019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李言蹊喜欢玉兰花,李府上下都知道,每到玉兰花盛开的季节,阖府都会想着办法讨好这位,多买些玉兰装点府门各处,但现在李言蹊身在国公府,不好过于张扬,所以徐嬷嬷只在自家小姐睡醒前买来了一小朵不打眼的玉兰放在了她的枕边。 看着小姐睡的恬淡,徐嬷嬷欣慰的舒了口气,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盼头,就是希望她家小姐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含笑起身,转身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大捧玉兰,徐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鸿雁垂丧着小脸,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020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握着两个糖葫芦,李言蹊含笑的将表哥送出了院子,随即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玉兰,不是表哥送的那是谁送的?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来的糖葫芦,李言蹊叹了口气,老实讲,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欢吃糖葫芦了,虽然下人也会买给她,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时候。 纳罕转身,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李言蹊牵强一笑,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021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这日一早,李言蹊伴着鸿雁从内室走出,便见徐嬷嬷摇头叹息的走入堂内。 净手准备用朝食,李言蹊与鸿雁对视一眼,不待问询,徐嬷嬷便长吁短叹的开了口:“那院的爷是个身份显赫的,可委实过得太遭罪。” 手下一顿,李言蹊也叹了口气,有些忧心,从前些天开始那位将军的院子便没有消停过,说是那位犯了头疾,严重到惊动了宫里,太医来了几拨始终未能寻到原因。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有些不安,那位犯了头疾不会是被她气的吧? 可她又没有说错……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我不疼,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病了这么久府中、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罢了罢了,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李言蹊这一语双关虞应娇自然听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说她才没关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张,又看到李言蹊皱眉起身,似关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细瞧,现在看才发现,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这嘴唇都起皮了,鸿雁快拿我的唇脂给妹妹。” 鸿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应娇却在听到话后满面赤红,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确实质地一般,瞥眼看去,见李言蹊唇畔丰润,心里懊恼,她竟让一个乡下里来的丫头压过一头,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来的样式,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眼眸骤然一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现在还是外姓人,别以为二哥纵着你便得意忘形,我们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话便能让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么?” 这番幼稚的话李言蹊不以为意,闭眸懒得再与她纠缠:“是我思虑不周了,倒也是了,这唇脂是我用过的自不好再给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无处发泄,虞应娇咬唇转过头,二哥虽然不会听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缠缠她不信二哥不应自己。 马车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广恩寺,寺庙前人来人往,李言蹊担忧那人不管不顾的看来,暗地去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车。 李氏携着姑娘们上了香拜了佛,又随着师傅去捐香油,国公府的几个姑娘用过斋饭后便在寺庙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闹。 花枝颤巍巍,李言蹊够了半晌努力的结果却只有几个零碎的花瓣,正懊恼间便听到闷笑,回过身,眼眸一亮:“表哥快来摘给我!” 虞应朗含笑走近,将她从石头上扶下:“那处有矮些的,喃喃偏要这高处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无奈摇头,淡笑走近桃树,虞应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远远便听到惊呼:“二哥!” 清脆的声音夹着惊喜,那声音的主人也兴奋的跑近,随着好友姐妹而来的虞应娇眼眸轻扫了眼李言蹊,继而看向虞应朗,撒娇道:“二哥,你出来得正好,我们瞧着那边的桃花好看极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变形,虞应朗无奈:“娇娇,我一会儿去摘给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闱之事,许久不曾与表妹说话了,今日只想与她好好说说话的。 心中微恼,虞应娇了然似的在两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诓我,二哥莫不是因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们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应朗面色微赧。 见他不语,虞应娇噘嘴摇了摇虞应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帮我们折去吧。” 被缠的紧了,虞应朗看向自家表妹犹豫开口:“娇娇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看到虞应娇眼底里的挑衅,李言蹊柔柔一笑:“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但那一席白袍并着几个小姑娘远去时,李言蹊还是眯了眯眼眸,蓦地想起刚刚车中虞应娇那番话,向来希望疼爱自己的人处处以她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头顶那未来得及摘下的桃花时,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般喜欢了,轻哼一声心里带了些怨气,倘若旁的女子也这般缠着表哥怎么办?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只大手却率先越过了她的头顶。 清脆的折枝声让李言蹊一怔,还在怔神,那枝被她看中许久的花便递到了眼前,耳边随之响起硬邦邦的沉冷:“给。” 缓缓垂下眼帘,李言蹊神色自若的接过那花,一手转动花枝一手去摸那花瓣,红唇轻启:“倒是巧了,从刚才我便想与将军说话了。” 轻轻柔柔的话让虞应战心头骤停,怔神的看向她。 李言蹊这时也勾唇抬头,凤眸似笑非笑,再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疏离冷漠了:“从刚刚我便想问,将军究竟是何意?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 那份莫名的期待消散,英眉皱起。 她那日是说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从始至终是他误会了,他不过是因为先前误会而心存愧疚,为她折花也不过是弥补先前对她的唐突…… 他不发一语,李言蹊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垂下眼帘,把玩手中的花,素手所过之处花瓣扑簌簌的落下,连带最后那枝丫也被扔在了地上。 凤眸眯起,因为刚刚表哥的离去眼中存了牵连的怒意,李言蹊冷笑开口:“素闻将军是光明磊落之人,我想将军许是一时愧疚想要弥补当日唐突之举,但我身为表哥未过门的妻子,将军最该做的是避嫌,误会解开了我便不会在意了,将军也莫要放在心上,告辞。啊,对了,想来将军也不知,女儿家折花并不是多喜欢花,多半是为了给她折花的人,将军切莫再仓促行事了。” 看着零落在地的花,虞应战蹙紧眉头,胸腔涌动怒意,俊脸阴沉。 身着红纱石榴裙的女子面含淡笑,礼制周全,动作疏离,眉目嘲讽,见惯了她与仆从的亲近,甚至见到了她对待知微柔顺的模样,这样的疏离嘲呲让他更添恼怒,足下微动,手蓦地伸出。 看他如噎在喉,李言蹊心底刚刚因为虞应娇涌起的怒意散去许多,正得意要离去,手腕却被握住,低呼转身,蹙眉看向他:“将军这是做什么?” 虞应战喉结上下攒动,不属于自己的他从来都敬而远之,对待她他本该也是如此,可是他自知是误会后她仍旧频频入脑,一路上即便刻意压抑仍旧不由自主的向她看去,即便她那时唤的人不是他,可真正与她有过亲密的人是他。 黑眸阴沉的看着那蹙眉的女子,沉声道:“你倒是胆子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022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你倒是胆子大。” 这一声沉冷让刚刚还得意泄了火气的李言蹊浑身一僵, 蓦地从得意中清醒, 意识到面前的人虽然同样是虞府中人, 可绝不是自己能招惹撒气的对象, 哪怕她有再大火气刚刚也该忍住的。 这么一回想, 李言蹊那嚣张得意的气焰霎时只剩下一缕青烟。 凤眸染上慌张, 却故作镇定的开口:“放手!” 虞应战倒是应声放开了手, 但下一刻便倾身上前,一把揽过那纤细的腰肢, 将人抗在肩头。 眼前昏花,李言蹊下意识的惊呼, 怕人听见又忙捂住自己的唇, 再落地时便是一处无人打扰的角落了。 比先前更糟糕的处境。 因为一路倒空,此时李言蹊小脸涨红, 凤眸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却水润异常, 四下无人,自知身处不利之地, 往日的伶牙俐齿一时也吐不出半点凌厉了, 磕磕绊绊开口:“男女授受不亲,我与表哥有婚约在身的。” 虞应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眼眸游移闪着怯意, 胸口中一直涌动的怒意散去许多, 索性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小的人来。 她不是端庄知礼的女子, 却是灵动异常, 她不是性格温婉的女子,却俏丽引人,以至于他即便知道了她并非李氏为他寻的人也不舍得放手。 他突然意识到,她的不喜欢比喜欢更让他没办法接受。 他迟迟不说话,将自己锁在这方寸,李言蹊摸不准这人的心思,心里暗自忐忑,她可没忘,面前的男人脑子不好使,冲动之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正后悔自己刚刚的口舌之快,上面终于传来响动。 “多大?” 李言蹊一惊,似放弃抵抗的犯人一般迅速答道:“十六。” 显然目前这个小犯人为了保命什么都肯说,那审讯之人便也不客气了。 “小字是什么?” 回过神来,暗自哼了一声,李言蹊不情愿开口:“喃喃。” “家中可还有人?” 撅了撅嘴,李言蹊不肯再开口了。 她这副小模样虞应战看的清楚,垂下眼帘,俊颜虽然依旧沉着,手却攥紧又松开,一时冲动,沉冷开口:“你嫁我吧。” 惊讶睁大眼眸,李言蹊一时未能回神,待清楚了他刚刚说了什么,心中一急忙开口:“不了不了,我与表哥情投意合,自小订下婚约,将军厚爱了。” 她这般快速的拒绝让虞应战面色微寒:“为什么。” 为什么不嫁,他好意思问出口,她都不好意思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一是与表哥有婚约,二是比起表哥他对她来讲不过是个陌生人,况且,轻扫了眼那散发寒气的脸及那健硕高大如山一般的身形,她根本不喜欢他这样的。 她嫁给表哥能花前月下浓情蜜意。 她嫁给这人做什么? 老鹰捉小鸡吗? 若以往被人示好,李言蹊定会自得,但现在只觉棘手,因为这关系到自己与表哥的亲事能否顺利定下,倘若处理不好,她与表哥的亲事恐怕又要生变动,一时头痛万分。 见她游移不肯回答,虞应战冷声:“说。” 现在绝非与他硬碰硬的时候,李言蹊咬了咬唇,扬起小脸,晓之以情:“将军既然问我为何不嫁,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我虽出身低门,但爹爹素来爱护我,在我幼时便为我订下了与表哥的亲事,我虽不懂,但与表哥相处后才明白爹爹的用心良苦,表哥温润儒雅与我性子相投,纵容疼护我,从不强迫与我,男女娶嫁从来不是要最喜欢的,既然要相守那应该是最合适,表哥合适与我,将军,先前是我失礼了,这厢给将军赔罪了,还望将军莫要再为难与我。” 爹爹是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她爹爹定下她与表哥的亲事很大的原因是为了她日后有个依靠,那时他们还小哪里谈得上什么性子相投,可她现在却不得不绞尽脑汁想脱困的办法,既不伤害这位颜面又能打消他突如其来的念头。 李言蹊不知道,她胡诌的话,虞应战听进去了。 正如他早已定下日后想要娶何样的女子,她也是一样。 回神过来,见自己将人困在这处,虞应战不由闭眸揉了揉额角,自遇见她开始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暗叹一声,虞应战睁开眼眸,侧开了身。 李言蹊轻轻松了口气,生怕再生变故再惹他生气,忙福了一礼:“多谢将军。” 看着她极为规矩的向他拜礼,虞应战真正清楚了自己往日的自作多情。 那日他归京,她看的人不是他。 那日酒席上,她心软的一眸看的也不是他。 深夜熬汤给的人更不是他。 连带那朦胧夜色下柔软的一吻也不是因为他。 就像他想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她想嫁的则是性格温润,处处容着她,合适与她的男子。 心头沉闷。 若以往有旁的女子看他,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只那一眼,他怎么会固执的以为她会喜欢自己。 或许心底也在诉求,他从不碰触不属于自己的,作为回报,他是不是也该有独属于自己的人,诉求她喜欢自己,他独自一人了好久啊…… 喉头一动,蓦地想起那柔软潮热的话。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明明是……说给他的。 …… 福礼起身,李言蹊正要离开,然而刚刚让出的路重新被堵住,恼怒抬头,对上那人漆黑的眼眸时,耳边同时传来低沉:“你嫁我吧。” 即便刻意压制怒火,此时的李言蹊也因他的反复无常忍不住了,凤眸眯起,再不做保留的开口,冷笑道:“刚刚因着将军是表哥的兄长,我不好言明,可似乎将军未能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便再说的明白些,诚如将军不喜女子接近,我也不喜欢除了表哥以外的男子靠近,我不喜欢将军,喜欢的只有表哥一人。” 话落,来不及去看他的脸色,李言蹊看准空挡,不顾仪态逃也似离开。 高大的男人立在原地,俊颜阴沉,黑眸闪现怒意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半晌之后,蹙眉闭上了眼眸。 怎么能让她嫁给他。 * 从寺庙回来,虞尔便有些烦恼,他给爷求的平安符还没给爷,怎么好好的就坏了呢,据方丈所言这可是攸关性命的,正想自己拿针线修补一番,房内却传来属于自家爷的声音:“再拿些酒来。” 虞尔得令,放下手中的符,起身命小厨传酒水。 堂内,虞应战端坐在桌前,除了面颊微红外,周身仍旧冷峻,酒壶空了七八,却不见一丝醉态,深思熟虑后终于站起身来。 灯火将歇,各院已经寂静下来,国公府如此,薛太傅府中也是如此。 咧嘴睡的正香甜的薛定洲睡梦中莫名有些寒意,闭着眼睛抓了抓,不见被子,眯着眼睛转过身,看到坐在床侧朦胧的人影后吓得陡然坐起。 哆哆嗦嗦正想着今夜他估摸是要被洗劫一番时,熟悉的低沉响起:“你那符在哪里得到的。” 看清了来人,刚刚从睡梦中清醒的薛定洲呆立半晌才明白他口中的符是什么,嘿嘿一笑吹嘘道:“可灵验了,包你心想事成。” 半晌,薛定洲看着如刚刚自己一样被提起的老乞丐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忍,再看拿了符,端凝坐在桌前认真写着心愿的好友,仿若置身梦境。 想到自己先前对于这符的夸大,薛定洲不免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叮嘱:“其实也不能全仰仗这符。” 凌厉落笔,符纸上落下几个大字,严肃认真的许下自己的心愿,要她嫁给她。 “嗯。” 嗯什么嗯,他明明都不懂如何讨好女子,还偏偏总是什么都懂得高姿态,薛定洲默默窒了口气,上前几步道:“你想让人家喜欢你,总要说些软语,讨好的话,符虽然灵验但也要自己争取。” 放下手中的笔,虞应战沉着脸一板一眼的将那符纸折好放在胸口,仿若商议战事一般,严肃的看向薛定洲:“但闻其详。” 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薛指导:“……” 他半晌说不出个一二三,虞应战蹙眉,轻扫了他一眼,大步离去。 他那是什么眼神? 就算他没比他强多少,在这种事情上他也是他的前辈吧。 薛定洲气的火冒三丈,吱哇乱叫的踩着鞋子追出去,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至少被岚岚亲了呢,比你强了不知到哪去呢!” 空旷的黑夜回荡着薛定洲的声音,回应他的却是临院娘亲的责骂:“半夜不睡觉,又发什么疯,皮痒了是不是!” 缩了缩脖子,薛定洲忙跑回房内,靠在门板上,想到那人赤红着脸一本正经写着许愿符的模样,不由摇头低笑,心里有了牵挂的人都是一样傻啊。 他有些好奇了,是什么人能让素来沉闷肃穆的人变成这副样子? * 寺庙发生的事让李言蹊心神不宁了几日,除了按例去看看姑姑,她再不敢出院子,即便在自己院子里,也要动辄支起两只耳朵。 鸿雁自外走进院子,默默无言看着捧着手里冰葡萄动辄左顾右盼的自家小姐,眼眸微酸,看看嬷嬷都将她们管成什么样了,小姐吃个冰葡萄都不安生。 一个凉凉的葡萄被塞进口中,李言蹊疑惑的看着扁嘴要抹眼泪的鸿雁,她已经习惯了小丫头每每生出的各种奇怪想法,并不理会,而在看到她手中的帖子时开了口:“什么东西?” 鸿雁赶忙上前将帖子递过去。 帖子上烫金的几个大字让李言蹊一阵眩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越不想出院子,偏不得不出去。 秋初,督查院吴大人做寿,宴请国公府上下,包括她。 看着手中吴岚亲自誊写的帖子,没心没肺的懒美人从刚刚左顾右盼的吃葡萄变成了忧心忡忡的吃葡萄了。 * 秋日里没了夏日的灼热,越显微凉,本应是处处寂寥的季节,然而这秋初里的吴府却从早便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皆是朝中重臣及家眷。 吴大人做寿,声势浩大,阵势堪比王侯。 官家做寿自要遵循礼制,但涉及了朝堂有些规矩便不能照本宣科了,谁人不知这吴家的吴大人是右丞相眼前的红人,右丞相的左膀右臂,又岂是那些空有名头的王爷、侯爷可比的。 朝堂上两派斗争不断,刀光剑影暗藏杀机,但这种席宴大家都还是维持着心照不宣的平和,受邀在列的朝臣无论是哪个派别都应邀前来,吴府的热闹虽然是一般官家所不能比的,但无论是这阵势还是这重臣云集的热络都不是最令人咋舌的,令人咋舌的是那位随着国公府一同而来的西远将军。 谁人不知西远将军在朝堂中是软硬不吃的,即便面对皇上也善恶喜好全凭于心,这位也从来都是各个侯门席宴中难以请到的人,可现在却端端正正的坐在宴席之上,但即便仙人下了凡尘也无人敢靠近,毕竟这仙人是个周身带刀的主。 别人不敢,但曾同样在西北战场上浴血过的名扬侯却若无其事的落座在了虞应战身侧。 “将军从战场归来时我在大同,刚刚回来本也想寻机会邀将军一聚,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到了。” 一身暗灰竹纹青袍的男人自顾自的斟酒,头戴玉冠腰携珠玉,年过四旬的名扬侯仍旧带着年轻时征战沙场的血气,却没了年少时的张狂。 一杯盛满酒的酒杯被举起,名扬侯看向身侧之人,然而坐在他身侧的虞应战,仍如刚刚那般目不斜视独自酌酒。 空悬的酒杯无人与之相碰,执酒的名扬侯面上却无尬色,不甚在意的收了手:“将军倒与我年轻时一般无二。” 仰头喝下酒,名扬侯放下酒盏,垂眸轻叹:“可那时的我可没有将军这般有底气一直孤高到底,毕竟太孤高的人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两人所坐之处无人敢上前叨扰,也无人敢多瞧,但暗地里窥看的人却不少,毕竟名扬侯与西远将军不和的传闻流传甚广,这由来便是因着那西北定洲。 在西远将军接手定洲前,那盛产矿石的西北要塞可一直是在名扬侯手中,西北确实荒芜,荒芜到寸草难生,荒芜到只出产真金白银。 人人眼热的地方却无人敢碰,不说边外有枭狠狡诈的外族窥探,朝堂中也时常有人伺机而动,能够压制两方,独占西北要塞定洲的只有厮杀战场数十年的名扬侯,后来便是在名扬侯对敌溃败失守后,力挽狂澜的西远将军。 无论名扬侯是明褒实贬的冷语,还是话中峰回路转的夸赞,虞应战始终蹙眉不语,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有些走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从前无时无刻都能看到的人再不肯出院子。 诚然,如若她今日不会来,他也依旧不会参加这嘈杂的席宴。 自顾自言语,始终得不到回应,同样傲气的名扬侯也有些面色不愉了,低哼沉声:“既然将军不喜打扰,那我便不做叨扰了。” 名扬侯沉着脸起身,走向自己应坐的位置,却在看到远处,那列座末席却端坐着的少年时,顿住了脚步。 没落之族郑家的孩子,他曾在国子监见过。 坐在末席的人皆是无从安顿,地位极低的人,这般年岁被人轻慢却能泰然处之倒是一般贵子不能比,面上重新带笑,名扬侯抬步走近。 郑少时端坐的笔直,目不斜视,只想等着小厮寻了妹妹回来便离开。 父亲生前与吴大人是举杯之交,他能有束脩、进入国子监,也是因为吴大人慷慨解囊,今日吴大人生辰,他与妹妹不过是过来一拜,却未曾想被留在了席宴上,他推辞不得,本想等等再离开,可再一转身却看不到了妹妹的身影。 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妹妹回来,却忽见身侧几人纷纷起身,郑少时皱眉看去,在看到来人腰间的玉佩时,也跟着起身,不卑不亢的拜礼:“拜见侯爷。” 名扬侯淡笑落座,抖了下双袖,笑道:“坐吧,可是原廉州府丞郑邺之子?” 敛袖落座,郑少时垂眸:“是。” 名扬侯看着身侧不惊不喜的少年,再扫一眼这桌因他坐来皆诚惶诚恐的他人,两厢对比下,面露赞赏,垂眼抿酒:“我听国子监赵大人说起过你,你与那虞国公的二子并列国子监同期学子的头魁,年纪轻轻便有此等能耐,倒令人赞叹,若能走好足下,认真仔细些,定然前途无量。” 名扬侯这话已经意思明显了,在坐的也有国子监的学子,心中既羡慕郑少时能得名扬侯的青睐,又暗道名扬侯此番举动不知是福是祸。 郑少时抬手作揖,神色仍旧如先前一般恭顺却疏离:“承蒙侯爷看重,少时定在秋闱中竭力,走好每一步,不负侯爷赏识。” 执酒一笑,名扬侯并未因着他避重就轻,移花接木而愤怒,反而更为赞赏这少年的谨慎小心,刚刚不过一试,现下才真正对这不卑不亢,沉稳有余的少年刮目相看,抚掌低笑,名扬侯解下腰间的玉佩:“好,倘若有难处,世侄可到侯府寻我,今日既然来了便莫要急着离开,便当秋闱前的放松,多坐些时候吧。” 拿杯起身,名扬侯再不多言抬步离开,桌上的众人拜礼相送,直至名扬侯落座他桌上位才又各自坐下。 将玉佩收起,郑少时仍旧神色自若的酌酒,但眉头却微蹙,只觉怀里有个烫手的山芋,罢了,他再不去碰罢了。 * 李言蹊因为怕今日会碰到虞应战,昨晚一夜未睡好,晌午从府中出来仍旧神色紧绷小心翼翼,但上了马车,随着马蹄有节奏的踢踏作响,支着额角的手便慢慢滑落。 所以等在府门前的吴岚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凤眸水润迷茫,双腮粉红,慵懒妩媚的模样,身为女子的吴岚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头都打了个颤儿,稳了心神,吴岚大步走近,越走近那车边主仆俩的谈话便越清晰。 徐嬷嬷一边爱怜的给自家小姐系着斗篷,一边低语埋怨:“老奴昨日都叮嘱过小姐,让小姐早些睡,您看您现在哪有个样子,唉,可真是让老奴操心的紧。” 李言蹊睡的不好,心情就不大好,正是脆弱之时,当下听了嬷嬷的怨,又想到自己那不能告知与人却让她担惊受怕的小秘密,便委屈极了,眼眸微红:“我昨晚睡不着嘛。” 绵软无力的话让四下吴府的丫头都不由耳红,徐嬷嬷更是心软的紧,忙拍了拍自家小姐的背:“好了好了,老奴的乖乖哟,可莫要在人家府上使性子,宴上跟着夫人和府中的其他小姐,莫要乱跑。” 轻哼一声,李言蹊再移眸,便看到笑着打量自己的吴岚,面上的委屈散去,抬步上前,凤眸明亮:“岚姐姐。” 心里唏嘘,这可真是个惑人的妖人儿,难怪那嬷嬷会这般不放心,毕竟有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安抚的与徐嬷嬷作别,李言蹊与吴岚相携进入院中,两人数日不见,话堆做山,但吴岚身为吴家嫡女是要到吴夫人身边帮忙招呼其他夫人小姐的,交谈几语,李言蹊便自己一人乖乖坐在女眷的席宴上吃果酒,用点心了。 李言蹊乖巧的后果便是酒吃的有些多了,本就因为路上小憩而晕红的双颊更添娇色,虞应朗寻空前来看到的便是她这幅餮足娇美的模样。 看到远处竹林中的表哥,李言蹊惊喜站起,走出了为女眷置席的园子,莹白的手举着酒盏,如孩童一般分享自己的发现:“表哥,这是杨梅酒,好喝极了,我还以为这京中没有这杨梅呢。” 看到自家表妹兴冲冲的走近自己,虞应朗心软做一团,怕她足下踩到裙子便先于她走近:“喃喃慢些。” 李言蹊爱吃杨梅,淮南的杨梅又大又甜,一整个塞进口中汁水弥漫,酸甜开胃,连带着也爱这杨梅酒。 不理其他,李言蹊自顾自的分享自己的喜好:“表哥,你快尝尝。” 因着她眉眼间的喜悦,虞应朗心头跟着开心,不想扰了她的兴趣,抬手便要接过。 “知微他不能碰杨梅,会发疹子头晕,看不清事物。” 叶竹林间的小径上,一席素花长裙的女子缓缓走出,虽有胭脂遮掩,但仍旧难掩其憔悴。 看到来人,李言蹊从刚刚的兴致中回神,嘴角勾起:“是吗,还好郑家小姐提醒。” 然而郑雨眠却未看她,只是眼眸哀怨的看着她身侧的虞应朗:“知微,我能与你单独说句话吗?” 李言蹊闻言心头一紧,却不愿如她这般放低姿态的阻拦,只是暗自轻哼,生气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虞应朗抬手拿过李言蹊手中的酒杯,仰头喝下,安抚一笑:“表妹放心,我去去就来。”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表妹,他便再不会注意其他女子,对于郑雨眠也是一样,但他不能永远这般任她无休止的纠缠,总要用其他方式弥补,让他与表妹之间再不会有旁人打扰。 表哥当着郑雨眠的面喝下自己手中的酒,不给郑雨眠的面子,这让李言蹊心情好转些,但又有些担忧:“你不是会生疹子吗?” 虞应朗牵起她的手,俯身去看她的眼睛,温柔一笑:“喃喃亲自了解了,所以一会儿回府,要记得为我做些羹汤来。” 看到虞应朗喝下那酒时,郑雨眠踉跄后退,再看到两人那亲密无间的动作,面色更是苍白,她原以为的温柔原来并不是他真正的温柔,他宁愿在秋闱前生疹子,生病也要喝下那酒,维护那李家小姐的面子,郑雨眠死死咬住唇畔,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上那李家小姐了。 原本还不放心的李言蹊在虞应朗回护她时便宽了心,想那郑家小姐也不是虎狼之辈便任表哥离开。 但当那两人消失在小径尽头时,李言蹊向园子走去的脚步却顿住,不,她并不放心。 提裙转身,李言蹊正要走上那小径,却又有些犹豫,离开这女眷座席之地,她有点怕。 在李言蹊左右犹豫间,那边虞应朗与郑雨眠已经走至无人的假山处。 垂下眼帘,此时的虞应朗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温柔:“先前种种实在抱歉,还好你我未曾越矩,我知这事总归有伤郑家小姐颜面,我愿尽力弥补,你若愿意,我会为小姐另谋良配。” 看他与刚刚判若两人,郑雨眠眼眸漫出泪水,轻笑一声:“良配?我的良配就是你,可你却不要我了。” 她这番出格的言论让虞应朗眉头一蹙,叹气抬头正想结束与她的谈话,却见郑雨眠泪眼含笑扯下自己领口的锦绳。 衣裙霎时脱落,堆在足下,□□白皙的身躯暴露光下,郑雨眠面颊泪水滴落:“我不需要弥补,我只想要你,即便做妾,知微,你纳我做妾吧。” 虞应朗大骇,忙垂头低呵:“虞文!” 一直跟在自家少爷身边的小厮忙从惊变中回神,上前手忙脚乱的替那郑家小姐去穿裙子。 虞应朗背对两人,俊逸的面容此时阴沉着,声音也比刚刚更加生冷:“郑家小姐,我今日是因着弥补的心思前来,对你并无他意,更不会纳你做妾,既然你不需要,我与表妹马上要正式定亲了,那请你莫要再纠缠,告辞。” 那人毫不迟疑的离开,对她没有一丝怜惜,甚至对她的身体没有一丝兴趣,她将她身为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放在他眼前,可他都不肯要她,面如霜打,郑雨眠哭泣着伏在地上,她怎么能放弃,从她怀着心思接近他,从她了解他的性情喜欢上他,从她知道他满怀学识崇拜他,她便再不能离开他了,她怎么能够在满心都是他的时候放弃他,可他要真正定亲了,他再不会属于她了…… 这边,已经蹭到小径尽头的李言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离开女眷的园子,去寻表哥,却突然看到一双莽靴,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形的李言蹊迅速做出反应,猛地转身,向小径那头的园子跑去。 她头也不抬的跑开,虞应战面色阴沉,正要去追,身侧林中衣袂翻动的声音让他眉头一蹙,凌厉看去,那与探春宴上武功路数相似的黑衣人飞身向吴府一处院落,接着消失不见了,虞应战犹豫,若现在追去许是能捉住那人,可…… 不同与李言蹊的优柔寡断,虞应战迅速做出了决定,他现在不想理会其他,只想捉住那令他心神不宁的女子。 一口气跑进园中,隐隐能听到园中女眷打趣说笑的声音,李言蹊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正要得意向内走去,那原本以为甩开的男人再次立在她面前。 铁臂揽腰,大手掩唇,一气呵成,再一瞬两人皆消失在了原地。 * 已至无人的长廊下,臂膀仍旧将人扣在怀中,大手也仍旧捂着那应是红艳艳的唇,虞应战自后看着怀中人的小脑袋,突然不想放开手了。 他不想听到拒绝,不想听到会惹他生气的话。 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虞应战顺势将她抱坐在怀中。 他知道她在女子间个子很高了,可她在他怀里却很小,他甚至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他的手去捂她的唇,却几乎将她的整个脸罩住……想到这里,虞应战眉头一皱,稍稍移开了些手,仅用两个手指便能将她红唇遮的严实。 她太小了。 忘了来时的目的,虞应战疑惑的看着怀里的女子,顺着看到她因挣扎而粉红的耳朵。 应是软软的。 喉结一动,不由自主的凑近,冷声道:“别动。” 耳边的低沉让李言蹊一惊,却真的不敢再动,看不到他的脸,那低沉的声音似乎更为严厉凶煞了,李言蹊心头升起惧意,这惧意让她忽略了耳边的潮热,凤眸霎时一红,备受李府捧着的李家小姐落下泪水。 又委屈又害怕。 偷偷用唇碰到了粉嫩耳朵的人虽然仍旧沉着脸,但俊颜却开始发热,毕竟这是虞应战第一次不被情绪支配的去亲近她。 红热蔓延到了脖颈时,虞应战突然感觉到手上一凉,接着便是那低不可闻的抽泣。 似被烫了一般收回手,虞应战沉了脸将人转过来,嘴唇开开合合,最终只蹙眉吐出几个字:“不许哭!” 受惊一般陡然停止哭泣,但似乎停的太快,李言蹊不住抽噎,凤眸里全是被人吼吓后的委屈,哪有平日半点的精明算计。 看她隐忍着的模样,虞应战又懊恼又无措,可又怕她钻空子离开,便不松手端坐等她平息。 半晌,发泄完心中的委屈,李言蹊已经神思归位,垂下的凤眸带着烦躁,心中全是脱困之法,思路还没有理清,那边已经等了许久的人却先开了口:“你嫁我吧,我秋中要提前回西北,等我回来便请旨娶你。” 正烦躁如何脱困的李言蹊闻言一怔,紧跟着一喜,不是因为那句‘嫁他’,而是那句‘秋中要回西北’。 虞应战话落许久也不见她应声,又看不见她的脸,眉头皱起,伸手去握她的脸。 虞应战从未与女子接触过,常年手握百斤枪戟的人又哪懂得控制力道,手伸过去,人倒是因着他的力道抬起了头,但小脸也在他手中变了形。 粉嫩的双颊被他捏在一起,平日惑人的薄唇也因力道嘟起,狭长妩媚的凤眸瞪得滚圆,自带妖娆的李言蹊此时妖娆全无,却可爱至极。 李言蹊最得意自己的容貌,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看到那黑眸中自己现在的模样,当下念了虞应战祖上千百遍,平日精明的凤眸里全是怒气,再不能压抑了,端正姿态,字正腔圆怒斥道:“花胎!”(放开!) 李言蹊自认气势十足绝对凌厉,虞应战也确实因着她的呵斥怔了神。 含混不清的话加上不同往日美艳妖媚的模样,此时泛起一丝傻气的人让虞应战心头如蜻蜓点水一般,柔软一圈圈蔓延开来,轻轻放开手,大手这回小心翼翼的去握那双手,刚好能将两只手握于自己一手,往日沉冷的声音不可察的带着温柔:“你嫁给我吧。” 双颊虽然被放开了,可还隐隐作痛,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李言蹊便胡乱嗯哼着去看虞应战的黑眸,旁人的眼眸总有些偏褐色,可他的眼眸真正是黑色的,四下没有镜子,虽然此处光线暗,但她打算克服困难暂且将他眸子当做镜子。 她紧张兮兮的左右端详,凤眸更是担忧的眯起。 待察觉到她的心思时,虞应战默默无言,却也跟着移眸去看她的小脸,却看到她脸上因他的力道出现了两道青痕,从嘴角延深,延深到了耳际。 虞应战比刚刚更加沉默了。 她怎么如此脆弱。 莫名有些心虚。 看着看着,虞应战便落在那不由自主微启的红唇上,喉结微动,不待怀中人端详完脸,沙哑开口:“探春宴上的事,你可还记得?” 李言蹊狐疑,凤眸眯起,回神过来。 喉结微动,虞应战俯身凑近:“你我曾这般,你如何还能嫁给知微。” 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人,虞应战面上虽然仍旧冷静自持,但手下却已经汗湿,吻上那红唇时更是失了准头,一吻过去只碰到红唇的一角。 可不防李言蹊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想要条件反射的去捂唇,然而手被人攥着,只得羞愤怒斥:“胡说!”嘴上怒斥,李言蹊却猛地想到那日在吴府,吴岚问起她的话,及她那时因她那句‘宿在府上,却不不了解’而露出的惊诧之色,心底一凉,她只记得那日探春宴她喝醉了,后面却什么都不知道。 虞应战看着她面上的怒意,英眉紧皱:“那日之事吴三小姐知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 李言蹊咬唇,凤眸垂下,他误会她想要勾引他莫不是因为这个?心里懊恼,可无论是不是真的,她先前都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与他清清白白,可现她如何说的清楚。 看了眼自己的处境…… 她自五岁起就再没坐男人腿上过了,若被人看见她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后知后觉的惊慌,李言蹊现下只想马上脱困,想到他秋中会离开,凤眸再次抬起,犹豫开口:“我若答应嫁你,我与表哥的婚约该怎么办?” 虞应战因为她话里那句软软的‘表哥’而不愉,但听到她语气松软了些,便也顾不得其他:“我自会与李……”氏,想到那称呼不妥,虞应战顿了口,看着怀中的人继续开口:“我自会与姑姑说清。” 她若嫁给他,她的姑姑便是他的姑姑。 真是不要脸啊。 长叹着腹诽,李言蹊暗哼垂下眼帘,声音却略显犹豫:“这太突然了,既然我与你有过……我……我没做好准备,我可以先答应你,与表哥退亲,但你要给我些时候。” 看不见她的脸,虞应战英眉又皱紧几分:“多久。” 似忐忑似犹豫不安,凤眸轻抬,最终似真的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开口:“等你回来。” 黑眸幽暗,似要探究到她的心里,李言蹊心若擂鼓不敢泄露自己半点心思,与他对视半晌耳畔终于传来那道低沉:“好,不过你不能再与他亲近。” 轻轻点了点头,李言蹊心中暗呲,她最不该亲近的人是他。 虞应战不知她的心思,却因着她的松口暗暗松了口气,那成日空洞的胸口似都因为她的话被填满,那陌生的满足感让他既紧张又……喜悦。 好像自他懂事以来,再没有能令他开心的事了。 看着怀里乖乖坐着的人,虞应战突觉满腔热意,他第一次想要讨好一个人,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闭眸忍了又忍,压抑着莫名的躁动,半晌,冷静下来的虞应战再次肃容沉声:“日后休要再随意与下人拉拉扯扯,要懂规矩。” 她什么时候与人拉拉扯扯了? 左右不过是应付他,李言蹊再不快也仍旧故作沉思后答应。 虞应战见她都点头答应,一时又不知再说些什么,他没有与女子相处过,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看她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帕子,知她是无趣了。 他一直是个沉闷的人…… 明明她答应了嫁给他,他也总该说些什么。 耳朵蓦地有些发热,犹豫许久,绷着脸的男人刻意压低声音开口:“喃喃,我喜欢你。” 李言蹊手下一顿,抬头看着压低声音试图温柔的男人,突然怔住,想要暗嘲他故作温柔却不伦不类,想要呲他占有欲作祟根本不知什么是喜欢,可心中却呲嘲不出。 心中有一瞬的不自在,李言蹊重新垂下头,从莫名的神思中回神:“我该回去了。” 是太久了,宴席应该快要结束了,她已经答应了他,为了避嫌他也该守规矩放开她了。 他向来注重规矩的…… 缓缓松开桎梏着她腰间的手,虞应战缓缓的将她从身上抱下,不待他再多说,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英眉再次皱起,足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可眼前哪里还有那红裙的身影。 明明答应嫁给他,可她对他与对知微不一样。 * 席宴过半,后院的桌席上,夫人们已经三五结伴的离开,坐在景儿好的地方闲谈一处了。 李氏因为身份不低,所以也在众夫人间,但听着四下夫人的谈笑却高兴不起来,夫人们的圈子不是高嫁便能融进来的,嘴角有些苦涩,李氏却依旧含笑端坐一处。 “赵夫人病重我看不是因为石药无医,而是因着知道赵大人忙着张罗娶新夫人入府,急火攻心这才病重的,听说那新夫人是个小门小户来的女子,在京中都没有落脚的地方,这才急不可耐的入了府,可惜了赵夫人那样好的女子了,一双儿女日后若是记在那不知廉耻的女子名下,想想便恶心。” “也只那样的低门女子才能做出这等令人耻笑的事,等着吧,有他赵府大乱的时候,小门小户的女子娶不得,眉眼低着呢。“ 几位夫人笑呲着吃茶,似全然不记得一侧的李氏也同样出身商户小门之家,或许不是不记得,而是习惯了轻视,习惯了那出身小门小户的夫人现虽身份高,却处处不多言。 众人再次低讽哄笑时,被其他夫人、侍女簇拥前来的侯夫人缓缓步入这处茶居。 身着暗紫色飞花素纱裙的侯夫人妆容精致得体,眼角有着一颗泪痣的眼眸似笑非笑:“什么小门小户?几位夫人说的好生有趣,我都想听听了。” 轻柔的话让四下夫人神色各异,侯夫人扫视一圈,轻叹开口:“几位夫人母族皆是世族勋贵,这么瞧着,我倒是没门没户的孤女呢,夫人们莫不是也要笑笑我吧。” 几位笑语嫣然的夫人面色微僵,互看一眼,她们甚少与这位侯夫人往来,刚刚的话也不过是与平日无意的碎语,却哪想得引的这位过来。 别人不好开口,上座上年岁大些的王妃闻言淡笑:“瞧你,见过捡金捡银的没见过捡玩笑话的。” 柔柔一笑,侯夫人忙道:“我不过是听了笑过来凑凑热闹,这么瞧着我这话倒是扰了各位夫人的兴致,罢了,我这讨人嫌的便自去吧。” 夫人们状似挽留的开口,直到那名扬侯夫人离去才又恢复先前的容色。 由于侯夫人这么一个岔,几位夫人闲谈的话题便变成了这位同样出身低些,却稳坐名扬侯正室的侯夫人身上。 “得意什么,当年还不是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丫头,背了皇后,爬了名扬侯的床也敢出来现眼,怕是觉得咱们忘了她当初被养在外室的时候了,哼!” 这位名扬侯的夫人姓冯,与名扬侯当年的往事不大光彩,她原是周皇后身边的侍女,备受周皇后器重,但周皇后素与名扬侯等族人不和,她却成了名扬侯的房中人。 碍于皇后的脸面,名扬侯没有将她接入侯府而是养在了外室,冯氏因着背叛了周皇后而让周皇后生恶不肯再为她撑腰,蹉跎几载,冯氏在府外养大了与名扬侯的孩子,到底曾是身边的人,皇后又素来大度,看那母子可怜,才松了口,给了她些体面,名扬侯才将那母子俩从外面接入府中。 彼时,那名扬侯原配夫人还未过世,正是有孕之时,丈夫在她有孕时娶了平妻便犯了妒意,心狠手辣害死了那刚刚随母入府,还未曾出府见过人的孩子。 冯氏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再不出院子,好在老天有眼,那心狠手辣的原配夫人临产之际忽染恶疾,孩子都没生下来便惨死在榻,确实是惨死,容貌自内腐烂,恶臭难闻,连丧两个孩子,名扬侯震怒要彻查此事,但无论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府外的大夫都说并无毒害的迹象,确实是天降恶疾。 说到这里,一位夫人不住的唏嘘:“所以说做人不能太恶毒,真的会有现世报的,那先前的侯夫人也是遭了报应,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结果自己的孩子也惨死腹中。” 众夫人神色各异,再不多言。 席宴在月上中天时散去,李言蹊心神不安的与吴岚作别,与其他夫人小姐一般要乘车离开。 徐嬷嬷年岁大了,依着车壁睡去,是孔雀下车来接她的。 心里烦躁,李言蹊自己已经率先解下斗篷,拿给孔雀时却见她望着不远处怔神,狐疑的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个身着暗紫纱裙的夫人,李言蹊识得,好似那名扬侯夫人,不解的道:“你认识?” 孔雀转过头,蹙眉似思索了半晌,虽然眼熟,却实在想不起见过这位夫人,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 想到可能涉及到孔雀先前的那行当,李言蹊不在多言,就着孔雀的手上了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023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郑雨眠将症状说的轻了。 从吴府归来, 虞应朗便因着喝了杨梅酒而精神涣散, 双眸不能视物, 急坏了一向以儿子为重心的李氏。 大夫刚刚一走, 李氏便坐在儿子身侧:“怎么好好的喝了杨梅酒, 你明知道自己不能碰杨梅的。” 靠坐在床榻上, 虞应朗忍着头晕, 轻声安抚:“娘,只是误喝了一杯罢了, 过些天便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这般了, 您做什么还紧张成这样。” 嗔怪一眼, 李氏将一侧的被子扯过为儿子盖好:“你是娘的儿子,你有什么, 在娘这里都要吓个半死,行了, 既然这一时半会你也看不清东西,今夜便早些睡吧。” 点了点头, 唤人送娘亲离开, 虞应朗却仍旧靠坐在床榻上。 眼睛朦胧,看不清东西,眼前便只有火光跳动, 室内寂静, 等了许久始终听不到外面有响动, 一向沉稳的人也有些不耐了, 正想掀被下床,那边便传来低呼:“做什么下来啊,我听姑姑说,表哥现在看不清东西的。” 娇软的声音让虞应朗嘴角泛起笑意,重新靠回床榻上:“表妹可送来了羹汤?” 端着漆盘走近,李言蹊一边动作一边喃喃:“原来表哥碰了杨梅会生这样严重的症状,若早知道我定不会让表哥喝。我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听着那娇嗔伴着瓷碗叮当的声音,虞应朗嘴角始终扬起,想到自己那日在寺庙中未能为她摘下的桃花总有些遗憾:“可我却不想再让表妹失望。” 听到这话,李言蹊端着汤碗的手顿住,双颊晕红,一手无意识的搅动汤匙散去那碗中热气一边犹豫,表哥待她很好,她的任性娇嗔他都能包容,这些日她更加坚定了嫁给表哥的决心,她自知若是提出心中所想表哥定也会同意,可她到底是女子,这事由女子提多少有些害羞。 心里犹豫,李言蹊一时有些怔神。 虞应朗此时也忡神,娘亲虽然也曾给他安排过通房侍奉,可他因为一直将心思放在课业上从未想过那些,今日在吴府,他虽及时垂头,却也看到了属于女子的身体,一路懊恼,但回到府中每每身边寂静下来,他便不由自主想起表妹,想到他与表妹那个没有开始的吻,想表妹…… 呼吸蓦然急促,虞应朗面色微热,然而却又闻到表妹身上那独有的香气。 心中意动良久,虞应朗伸手过去。 手突然被攥住,汤碗洒在了床上,李言蹊惊呼一声,还未等去擦,人已被人揽在怀中。 纤细的腰肢,娇声的低呼,虞应朗下颌绷紧,喉结一动:“表妹……” 李言蹊骤然明白他这番动作下的含义,凤眸水润,已经准备好表哥接下来的动作,可他却只定定的看着她的唇。 他始终不肯动作,李言蹊扫过他不断攒动的喉结,心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是不是看不清所以不好吻她呀?咬了咬唇抬头轻啄了下虞应朗的唇,双颊绯红,迅速垂头:“表哥能放开我了吗?” 她的主动让虞应朗耳朵轰鸣,面容通红,环着她的手更僵硬了。 感受到他的僵硬,知道他的紧张,李言蹊抿嘴一笑,没了刚刚的不自在和犹豫,轻叹一声靠在了他的胸口,软软开口:“表哥,我们早些定亲吧。” 虞应朗因着她的动作面容涨红,心头却柔软,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却能想象到表妹是何等娇俏,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好。” 与表哥商量了定亲之事,李言蹊终于放下心来,她与表哥商量的几个日子都是在虞应战离京之后,因着她刚出孝期,这定亲宴当小宴来做也并无不妥,只要计划顺利,她便能在虞应战回京前嫁给表哥。 解决了这一晚一直让她惦记的事,李言蹊再回自己的院子时便没了来时的不安,想到那个吻,端着漆盘小脸绯红,然而在瞄见了自己院子前密林中站着的高大身影,忙收敛了笑意,迅速垂头,想要装作不知的走入院子,那边又传来低咳声。 足下微顿,李言蹊懊恼的咬唇,不情愿的抬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现在还未与表哥退亲,瓜田李下的总要与你避嫌。” 从密林中走出,虞应战面色阴沉,眼睛却不悦的看着她手上的漆盘。 看到他严肃的眼眸,李言蹊的手不自觉的缩了缩,随即理直气壮挺了挺胸脯:“我既要与表哥退亲,总归是我对不起他,他如今染疾在身,我只是想尽量补偿些,这也不行吗?” 冷哼一声,虞应战垂下眼帘转身:“过来。” 那人落下一句话便率先抬步离开,李言蹊咬唇狠狠的跺了跺脚,四下瞧了瞧,并没有人,到底捧着漆盘走入那密林中,她再忍一忍,应付他离京后,她嫁给了表哥,表哥知道她的清白,事情落定她就再不怕他。 密林在暗夜里幽森,借着月光走在小径上总让人心生忐忑,但几个转路后便柳暗花明了,一处掩在密林中的亭子悠然出现。 那高大的男人已经端坐在亭子中了,李言蹊却再见四下寂静异常后有些不敢上前了。 端坐在亭子中,虞应战沉着脸看着那月色下的女子,她对待知微从来都是笑语嫣然,现下她已经决定与知微退亲嫁给他,怎么对他如此冷淡,冷哼一声,眼眸带了些怒意:“过来。” 黑夜之下,他凶似罗刹,又是脑子不清楚喜怒不定的人,李言蹊本就惴惴不安,听到他的低沉吓得一个缩瑟,小心翼翼的蹭过去。 看到她被吓到的模样,虞应战有些懊恼了,暗自一叹,她既然能答应嫁给他已经是好的开始,他岂能再让她害怕他疏远他,想及此,虞应战轻咳一声,看向她手中的羹汤:“那是你做的?” 李言蹊以为他因着自己给表哥送羹汤而恼怒,忙一笑:“我只是随便做做的,生病的人总要喝些补汤嘛,日后你若想喝我自然也会给你做,只给你一个人做。” 凤眸狭长妩媚,满是明亮,越是讨好人的时候越笑的娇柔美艳。 虞应战心头跳动的厉害,垂下眼帘,沉静的去拉她的手,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时,才又去看她的眼睛,阴沉着脸道:“会给我做?” 黑眸幽深如黑洞,李言蹊对上他的眼眸时心中不自觉的害怕,却笑面如花仰头:“你……唔” 红唇被擒获,月色之下,身着红裙的纤细女子被男人揽坐在腿上,腰间铁臂桎梏,精巧的下巴被男人挑起,小脸扬着,向来皙白的小脸因着男人的亲吻涨的通红。 纤细的一只手撑在男人胸口,一手还端着漆盘,漆盘因主人的不专心而歪斜,在那盘中剩下的羹汤快要落在地上时,一只大手轻轻扶好,歪斜的漆盘再次被摆正。 大大的手能擎住漆盘,也能擎住怀中的人。 瘫软无力的李言蹊完全依靠在男人怀中,不得动弹半分的任独属于男子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与吴家宴上的那一吻相比,这一吻实在太长。 浑身炙热,虞应战衣袍之下肌肉绷紧,一边擒获怀中人的红唇,一边隐忍着自己,她很小,很脆弱,她是自己的了,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李言蹊凤眸迷离水润,唇齿间溢出细碎呜咽,许久后,终于被放开,忙手抚胸口,急促喘息。 直起身,虞应战见她喘息如此,眉头紧蹙,想斥她身体太差,但见那水润迷离的凤眸中全是自己时,又将话咽入口中,喉头一动,这一次只轻啄了啄她的唇,沙哑道:“我不在京,你要乖些,要懂规矩。” 李言蹊眼眸怔怔的看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未从那陌生侵略感中抽离,脑子混乱不堪最终化作了一个疑问,这是亲吻? 一瞬的疑惑,李言蹊立刻回神,忙垂下脸来,心里恼怒,她好不容易用表哥的吻遮掩了他的,现在又被亲回去了! 看不见她的脸又听不到她的回应,虞应战眉头皱起,她坐在他怀中总是低垂着脸让他看不见,她实在太矮了,沉着脸,抬手将腿上的人抱起放在桌上,待能看清她的小脸时才再次开口:“你日后要懂些规矩,我不在京中,莫要成日在外乱走让人笑话。” 因他的动作惊住,被放在桌子上的李言蹊眼睛睁的圆滚,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时,凤眸眯了眯,他这是在说自己不好? 李言蹊有些不大乐意了,坐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旁人觉得我不守规矩怎么了?虽便他们说去,我告诉你我在淮南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有人不喜欢我,可还有人喜欢我呢,疯狂的喜欢!” 额头上的青筋似跳了跳,冷哼一声,虞应战蹙眉:“疯狂的追求者?” 李言蹊蓦地回神,心中害怕,但又不愿承认他说自己不好,眼睛游移,向来喜欢以此吹嘘的李言蹊十分不情愿的对外人道出实情:“不过那人是个傻子。”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虞应战原本心中升起的恼怒消散了许多,大手抚着她的头发,为她整理着歪斜的衣襟,想到她平日的懒散样,不悦的嘱咐:“日后多花些时候学习规矩,莫要总失了仪态,懒懒散散不成个样子!” 她虽不是端庄的女子,但总能学会端庄。 心中因着他的嫌弃恼怒,李言蹊暗哼,既然喜欢那样的为何偏要缠着她,懒得与他多言,拨开他的手,李言蹊跳下石桌就要向院中走去。 虞应战眉头深皱,沉声呵道:“回来!” 这一声实在生冷,从未受过如此密集斥责的李言蹊眼眸骤然红了,抿唇转身看着端坐着的人,虞应战暗自头疼,他若一次妥协,那日后恐怕再不能管束她了,她年纪小,他大她良多,她既然没有长辈管束,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合该他出言约束。 将人重新拉回身边,虞应战沉着脸仿若夫子训斥学子一般开口:“日后要懂规矩知道吗?” 凤眸里带着眼泪,固执的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 虞应战额上青筋一跳,揽住她的腰,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回去睡吧。” 轻哼一声,心中还带着气的李言蹊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虞应战看着那红裙消失,沉着脸端坐在石凳上,颇为头疼。 揉了揉额际,再一想到小姑娘娇柔嗔笑的模样,那紧绷才松软许多,罢了,等日后她嫁了他后再说吧,他常带她到军营中训练训练,打打拳吃吃苦便好了,总不会像现在这般松散了。 * 穿上同样的红裙,郑雨眠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镜子中的女子面容苍白黯淡,上了妆虽然秀丽,但在这京中她这等容貌的女子太多,她了解自己,所以早已不奢望能做他的妻了,可就算想要做他的妾,他都不肯要…… 嘴里苦涩弥漫,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后才轻声询问:“我与她像吗?” 一直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服侍的乳母刘氏闻言手下顿住,想到与小姐一同出府时看见的那个艳丽女子,刘氏有些为难。 见过了那容色堪比仙人的女子,刘氏才知人外有人,但却又不好开口说实话。 不用刘氏开口,郑雨眠便自嘲一笑:“他的表妹是天上人,水中月,我是地上的污秽,若与她有相像之处,他又怎么会处处避我如蛇蝎。” 心疼自己的小姐,想到自己给小姐出的主意,刘氏忙打自己的脸:“是老奴让小姐受委屈了。” 郑雨眠垂眸转身,脱下自己身上的红裙:“莫要说那些了,与我出府买个束腰吧。” 那女人身段很好,即便她厌恶她厌恶的紧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妖娆曼妙是寻常女子不能比的,她既然要像她些,旁的不重要,轮廓必须肖似。 因为哥哥的禁止,郑雨眠只能与乳母偷偷出府,买了束腰回来却在门前撞见了从国子监回来的哥哥,一时怔住,局促站在原地。 郑少时看到妹妹心虚的模样,以为她又偷偷去寻了虞应朗,清俊的面容沉了下来:“你一定要这样自甘下贱吗?知微已经快与李家小姐定亲了,你一定要给别人添堵吗?我早前告诉过你莫要与知微来往,你不记得偏要自作主张,落得现在这般狼狈,现在我告诉你不许再接近那虞府,你又要自作主张,你是想日后永远活在别人的唾骂下?” 被哥哥如此严厉的训斥,郑雨眠面容惨白,听着声声质问,心中淤积了许久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双眼通红,泪水肆意,郑雨眠轻笑:“哥哥说这话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那李家小姐?哥哥怕不是因为我把伞送还回去拿我撒气吧?哥哥处处维护那两人,可那两人却视哥哥如粪土呢,哥哥口口声声唤着知微的表字,可知微却当着我的面称你郑兄呢,他还亲口与我说过,要哥哥莫要癞□□想吃天鹅肉,让你不要多想呢,你心心维护的两个人可都没将你放在眼里!” 说道最后郑雨眠已经歇斯底里的吼出声,她现在想要重新融入那贵女之间再不得门路,所有贵女都暗地嘲讽她,让她颜面无存,她若不费尽心机,以她现在的年纪,又没有父兄撑腰,如何还能嫁个好人家?难道她一辈子都要受那些人嘲讽?他们不肯为她着想,她自己出手有什么错,她想要一个不忧生计的未来有什么错! 郑雨眠不顾哥哥的颜面痛哭流涕的嘲讽着。 郑少时面色青白,半晌说不出话来,知微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定然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确实喜欢那不过几面的李家小姐,但以他现在一贫如洗的身份地位,若说癞□□想吃天鹅肉也并无不妥。 暗自嘲讽一笑,郑少时回神,无论妹妹是不是添油加醋,知微生怨他都可以理解,可他现在心里沉痛,并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妹妹说的没错,这是他的妹妹,他只顾管教,却从没有了解过妹妹内心的惶恐,他身为兄长,没有成为妹妹的依靠反而不顾她的颜面斥责羞辱,确实是他的不是。 低叹一声,郑少时上前轻轻将妹妹拥在怀中,抚着妹妹的头柔声开口:“眠儿将他放下吧,哥哥答应你,日后定会为你寻个更好的人家,好不好,你想要的体面哥哥都会为你争来。” 郑雨眠大哭不止,伏在兄长的胸口发泄着几个月以来的委屈,她相信哥哥说的,哥哥与知微学识不分仲伯,定会有个锦绣的未来,可她现在已经没办法抽离了,她已经真正喜欢上那个温润儒雅的男子了。 “好,亲眼看见他与李家小姐定亲我便再不纠缠。彻底死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024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秋闱近了,学子们因着秋闱而忙碌, 入京的人越来越多, 京中时常能看到身着素色长袍, 背着书箱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时间京中十分热闹。 然而这日更为热闹,平日忙于修习的书生学子们也都赶到街上,想要瞧瞧那位传闻中的西远将军。 今日是西远将军回西北的日子。 可无论是坐在茶肆高楼上的,还是走在人群间的, 都没有看到那大军中应骑马在前的将军。兴致阑珊,未等见大军出了城便各自离去了。 若是以前,虞应战定会先于大军出发, 可现在大军已经离开, 将军本人却还在城外一处林中。 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只露出毛茸茸的斗篷两边, 李言蹊遮掩着脸怒声道:“你让你身边的人都走远些。” 身着黑甲的虞应战寒着脸站在那大树不远处,眉头皱起,到底回身扫了眼身侧随行的几个副将。 那几位副将低声一笑, 没想到将军竟然定下来这么个小妻子, 勾肩搭背做礼离开。 见人都走远了,虞应战才重新开口:“过来。” 树后穿着兔毛斗篷的李言蹊不用他多说,一瞥见那些人走远便怒不可遏的走出, 仰头去看那硬邦邦的男人:“我现在还未与表哥退亲, 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让我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若有闲言碎语传出去, 我还如何做人?” 因为一时的怒意李言蹊早没了胆怯,愤怒的斥责着眼前的人,头上毛茸茸的兜帽因着她的动作滑落,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粉嫩的小耳朵冻得通红。 秋月中旬天气骤然阴冷下来,即便此时还是日头高升,但山中却处处寒风。 英眉紧蹙,看到她冻得通红的耳朵,虞应战抬手将她的兜帽戴好,听到她的话,冷哼一声,他的军纪严苛从不留闲言之人,但他素不喜口舌,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就快些与知微说清楚,你若说不出口那我便帮你说,你需记得,我给你的时间截止在我回京之前。” 李言蹊撅了撅嘴,心里暗哼他想得美,估摸等他春日里回来,她已经嫁给表哥了,再过几日她便要与表哥定亲了,姑姑已经相请好了日子,等知会了老夫人,她便与表哥正式定亲了,秋闱之后她便能与表哥完婚,任他有千里马也来不及了。 暗自一笑,心里高兴的李言蹊凤眸明亮,诚挚开口:“将军打仗要注意些,遇见困难要快点跑呀。”他毕竟是个走后门的将军,让他快跑些估摸比让他冲锋陷阵来的实在。 虞应战:“……” 打从他十五岁上战场,听到了许多鼓舞士气的话,无不是英勇殉国,顽强抗敌,坚持到底云云,第一次听到让他这个领兵抗敌的将军遇见困难快跑的,姑且当做听个新鲜,虞应战暗哼一声没有开口,继续整理她的斗篷,然而垂眸之际看到她里面穿着的薄纱收腰裙,眉头却死死的皱起。 他有内力傍身,不畏寒,她却是骨血脆弱,这样冷的天气竟然穿这样单薄的衣裙出门,明明冻得厉害却穿的这样少,心中不愉,虞应战便开了口:“日后不许再穿这样的裙子。”既扎眼又单薄。 原本好好的心情都因为他这话散了去,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他倒进入角色进入的快,她若是真嫁给他,难道日后与他一样成日穿个阴沉沉的黑色? 呸。 她是要嫁给表哥的,今日应付他离开,她便与他再无瓜葛。 树林因着秋风传来阵阵呼啸,想着她穿的单薄,该放她离开了,可看着她的一娇一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第一次留恋着京中,因她留恋,她是因为失了清白才肯嫁给他,本就不喜欢他,他该讨好她让她喜欢上自己,可他素不是会说话的人。 为她遮住山上呼啸的风,虞应战握住她的手暗暗催动内力,冷声开口:“喃喃,我很喜欢你,但我素来眼中揉不得沙子,你若敢欺骗我……” 后面的话虞应战没有说出,但李言蹊却因着他的话打了个颤儿,凤眸垂下,游移不安的开口:“我是孤女一个,你是将军,我若骗你你自然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用不着留余地,你想说什么呀,千刀万剐还是剥皮沉塘……” 越说越狠,说到最后凤眸已经有些发红了,虞应战蹙眉抬起她的下巴:“又胡说什么,罢了,晌午一过日头便落得快了,你早些回府吧。” 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李言蹊便要转身离开,心中的忐忑让她一刻都不敢去看他,脑海里都是他发现自己骗他他不会真的将她剥皮抽筋什么的吧? “回来!” 还未来的及转身,又听到上面传来沉冷,什么‘过来’‘回来’的她又不是他养的狗,就不回去! 心里这样想,李言蹊还是咬唇仰头看着他,面色不耐:“又做什么?” 虞应战耳朵微红,定定的看着她的唇,她不许他与她亲近,他临回西北又有许多事处理,两人自那夜后再未有过亲近。 黑眸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唇,李言蹊自知他的意思,却故作嫌恶的看着他那黑色的铠甲:“你别靠近我,你那铠甲冰凉凉的,我怕凉,嬷嬷也不许我碰凉的,而且我会肚子疼。” 英眉紧皱,虞应战不甘的歇了心思,想放开手。 可他要离开四个月……他有四个月见不到她…… 大手骤然一紧,在李言蹊目瞪口呆中,那高大的男人已经卸去铠甲只着一身里衣了。 将人拥进怀中,虞应战便再不犹豫轻吻上那微启的红唇。 寒风冽冽,再留下的便只有男人沉冷却带着些许温柔的话了。 “喃喃,你乖些,等我回来娶你。” * 西北战事月余便起了,频频传来的捷报让京中上下皆是喜色,国公府门前更是彩灯高悬,明灯高挂,但却不是为了庆祝西北战捷。 这日是虞国公的二子定亲,虽然诸事从简但该有的哪样都不缺。 这一日当属徐嬷嬷最开心了,老爷交代她的事终于要落定了,想着想着心里还有些酸涩,从前走路摇晃的人一转眼就要嫁人了,心里总有些不舍,爱怜的为自家小姐梳头发,徐嬷嬷忍着泪意开口:“定了亲,小姐成亲前便不能与表少爷见面了,若有什么话今日便与表少爷说,夫妻之间更重要的是能够互相包容。” 李言蹊点头,透过镜子去看嬷嬷,笑的灿烂:“嬷嬷放心,表哥待我极好。” 抚摸着小姐的长发,知道小姐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徐嬷嬷暗自叹了口气,她这揣在心里护着的姑娘很快就要出嫁了,有些事她不愿去说可也不得不说,毕竟这世上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像她们家老爷那样一辈子守着夫人,她若不叮嘱两句,日后这日来了,小姐如何接受的了。 徐嬷嬷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外面传来鸿雁欢喜的声音:“小姐,表少爷祭祖回来了!” 定亲这日一早虞应朗便去祭祖了,祭祖回来按照礼制便是定下成亲之事,宴请些亲近的宾客,老夫人一向不理这院的事,内外便有李氏亲自打理,好在不过是小宴,宴席也不过是十几桌而已。 郑少时与虞应朗是同门好友,又与虞府二房有表亲关系,自然在受邀之列,看到帖子他本是不想前来的,但帖子是虞应朗亲自送来的他便有些犹豫,再加上妹妹说过,看到知微定亲便会彻底死心,踟蹰后便携了妹妹母亲前来。 明明只是打算让妹妹见到了死心了便离开,但他再看到那一抹红纱锦裙的女子出现时却不想离开了。 独自酌酒,郑少时嘴里泛着苦涩,便当做见她的最后一眼吧,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放纵过自己想法,他背负着家中期望,战战兢兢,他不能奢望得到,便只最后看看吧…… 她与刚入京时一般,衣裙却素净了许多,凤眸依旧明亮,每一个回眸都带着张扬绮丽,她的一颦一笑都昭示着她的喜悦。 喜悦就好,知微是个温润的男子与她很合适,一杯酒下肚,郑少时起身要寻妹妹离开,却见虞应朗向自己走来。 两人各拜一礼,却只谈秋闱不谈其他,直到虞应朗再次要离开,郑少时才开口:“恭喜你。”待她好些,后面的话郑少时没有说出口而是随酒一起下肚,他没有资格说那句。 她是他不能触及的人。 点头离开,虞应朗释然舒了口气,再抬步时却看到了一脸憔悴的郑雨眠。 郑雨眠挡在他身前却没有看他,而是拿着酒盏,看着不远处那眸色明亮的女子,神色忡忡,淡笑开口:“如若没有她,今日便应是你我的定亲宴吧。”转过头,郑雨眠眼眸微热:“你答应过我的。” 眉头一蹙,心中莫名的焦急,担心她大庭广众下会胡来,虞应朗伸手将人拉离了这处。 直至无人之处,虞应朗才沉声:“我那日说过了,我会以其他方式补偿,你不肯,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补偿?什么东西能弥补自己心口的缺失? 将手中的酒盏放在石桌上,郑雨眠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涩隐去,轻叹开口:“喝了这杨梅酒吧,喝了便当做那日我在她面前丢了脸面的补偿,我再不纠缠你。” 因为是两人的定亲宴,知道喃喃喜欢这酒他便命人准备了,看着那酒盏,虞应朗蹙眉,临近秋闱了他不好再生病了。 “那日你因护着她喝下杨梅酒,现在就再为我也喝一杯吧。” 罢了,还有些时候,一杯酒而已。 不去看她,也不理她的言语,虞应朗抬手喝下那杨梅酒:“你我就此再无关系,希望郑家小姐再不纠缠,告辞。” 大步离开,虞应朗重新回到了席宴上招待着来往的宾客,这处草木间,郑雨眠缓缓坐在地上,眼眸含泪,嘴角却绽开笑容。 既然喜欢那女子?那她今晚便让他得到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喝完杨梅酒后的症状了。 席宴在掌灯时散去,李言蹊因为今日定了亲便早早的回了院子。 在席宴上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虞应朗被扶着回到房中时竟不知此时的头晕目眩是因为醉酒还是那杨梅酒了。 因为怕娘担心,左右一两日便能好,虞应朗并没有将自己又喝了杨梅酒的事告知。 踉跄的仰躺在床上,虞应朗揉着发烫的额头,今日席宴上的表妹极美,从不点妆的她今日施了妆容,那般艳丽,想到她甜甜的叫自己表哥,想到那夜在他不能视物时她主动的一吻,她应该是很喜欢他吧,一如自己喜欢她一般。 酒后的晕眩及杨梅酒的作用,虞应朗缓缓闭上眼眸,然而睡梦中旖旎不断,耳边总能听到那柔软的声音,眼前竟又出现那朦胧的身影。 是他喝了杨梅酒的缘故吗?为什么在梦中竟也看不清表妹模样。 酒后的潮热让他在梦中表妹环上他腰际时不忍放手,主动去寻那芬芳。既是梦中他便不想犹豫,翻身将那熟悉的身姿压下,沙哑开口:“表妹。” …… 鸡鸣声还未响起,郑少时便已经准备赶往国子监了,想到妹妹,足下却又顿住,叹息折步走向妹妹的房间。 叩了叩门,听不到里面的响动,郑少时蹙了蹙眉,恰看到刘氏端着水盆前来便开口:“昨晚眠儿可还好?” 刘氏没想到一大早便看到了大公子,吓得一个缩瑟,忙点头:“小姐好好的呢,现下还在睡着。” 看着眼眸游移的刘氏,郑少时肃容,怀疑的看向那紧闭的门:“开门!” 这声低喝让刘氏吓得水盆翻到,哭喊着跪在地上:“大公子,小姐昨晚没回来。” 一大早虞国公府门便被敲响,昨日府里有喜事,府中上下都睡得晚,管事满脸疲倦的将人迎进门,却因着来人的话精神了大半,忙跑向夫人的院子。 彼时李氏刚刚服侍虞国公穿戴好朝服,听到那郑家公子过来不甚在意,但听到那管事说的话却惊诧开口:“不可能!” 刚刚净了脸的虞国公也闻言蹙眉,将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冷声道:“你看你管教出来的好儿子!” 李氏面色惨白:“或许是误会。” 身为侯门贵胄,这样的事虞国公见的多了,听了那管事三言两语便知道了儿子与那郑家小姐先前估摸也不是一般关系,忙着上朝便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女人,倘若现在真在知微房中那便为他纳了吧,刚刚定亲便寻女人,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放进门里养着吧,也不差这么一个,我上朝去了。” 李氏顾不得送虞国公出府,看不到虞国公时便身形摇晃着扶着嬷嬷的手:“快,快,扶我去知微的院子。” 李氏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室内没有响动,但嬷嬷出来时李氏便知道里面的情况,看到嬷嬷点头,李氏闭眸揉着额头叹息:“这事先瞒着喃喃那里。” 然而李氏的话刚落,李言蹊便与徐嬷嬷一同迈入堂内,凤眸明亮,笑的开心:“我可不是要来寻表哥的,姑姑一早便不在院子,我便只能来这里寻姑姑了。” 看到那娇俏进门,李氏一僵,正想命嬷嬷将她带走,便听到内室传来怒吼。 “松手!” “知微,是你昨晚将我留下的,是你将我留下的。” 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泣让李言蹊一怔,面上的笑意僵住,僵硬的看向那紧闭的门扉。 下一刻门被自内打开,□□半身的男人及青痕密布同样衣不蔽体的女人伴着潮热走出。 男人是她的表哥,女人则是郑雨眠。 虞应朗看到李言蹊时浑身一僵,想要上前解释,刚一伸出手便见她猛地后退。 李言蹊还未从那惊诧中清醒,她不明白为什么表哥才跟她定亲便与郑雨眠在一起了,或许……是不是……是不是表哥一直再骗她…… 咽了咽口水,李言蹊压制住喉咙间的酸意,匆匆对李氏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中,那喉咙间一直压制的恶心之感再也忍不住,李言蹊伏在花坛侧不断干呕,可属于男人和女人间的潮气似乎仍旧在鼻间。 徐嬷嬷看着心疼,不住的抚着自家小姐的脊背,心里却恨的牙痒痒,他们怎么敢如此欺负她家小姐,心里恨着,徐嬷嬷却不能说,只能安慰:“小姐莫要难过。” 过了许久,靠在嬷嬷怀中,平静下来的李言蹊凤眸微眯,难过倒是不难过,心中更多是可惜和失落,她以为那场战争是她赢了,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胜利,他有了别的女人她便不嫁他了吗?两人都定了亲,她又怎么能不嫁,只是可惜而已,毕竟除了小刀外,表哥是唯一一个让她有些心动的人。 想到小刀,李言蹊闭上眼眸,娇声道:“嬷嬷,我们回淮南一趟吧,我要嫁给表哥了,我想将小刀接来京中。” “好。” 李言蹊离京了,再与李氏说明只是回淮南迁李府来京,并没有与表哥生怨后,便不做停留的离开了京中,甚至再未见虞应朗一眼。 一如来京时的十几辆马车,李言蹊走时也仍旧是十几辆,一向的张扬,即便迎着大雨离开仍旧浩浩荡荡。 李言蹊走后,京中便再一次传来西北捷报,然而伴随着捷报而来的却是令京中上下丧如考妣的消息:西远将军遇刺恶疾突发,呕血不止,丧命西北定洲府内,尸首已经在运往京中的路上了。 晋元帝闻信大怒晕厥,国公府上下一片阴霾,京中一时间都挂上了缟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025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扎着两个辫子的胖姑娘攥着手里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 红着眼睛仰头看着那短发少年:“小刀, 你是不是喜欢我。” 方便小姑娘看着自己, 少年懵懂的蹲下身重重点头:“嗯。” 圆滚滚的胖姑娘不顾手中糖葫芦的糖浆融化在了手上,紧张的追问:“是不是特别喜欢?” 黑发少年点头:“嗯。” 胖姑娘得意, 想了想偏过肥嘟嘟的小脸, 头上毛茸茸的朝天揪跟着忧虑的颤了颤:“疯狂喜欢?” “嗯。” 矮小的胖姑娘开心极了, 不顾沾满糖浆的小脸亲了亲面前的少年。 之后全淮南都知道李家小姐有了一个疯狂的追求者,那便是傻子小刀。 小时候李言蹊不知道什么是痴傻, 也不知道被傻子喜欢上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只知道因为她很胖所以别人都不愿与她玩, 只有小刀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受欢迎,所以小刀喜欢圆滚滚胖姑娘的事情一直流传在大街小巷,小刀便也一直伴着她长大。 许久不见小刀了, 虽然两人的书信从未断过, 但以小刀只会画会哭小人的水准, 李言蹊实在不知道那傻子有没有真的想自己, 想到若是她回去,他要不认识她了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一路颠簸虽然疲惫,但每每想到能回家, 李言蹊便不由自主的高兴,远远看到城门上淮南那两个大字, 李言蹊几乎热泪盈眶了:“淮南是我的母亲啊。” 徐嬷嬷见自家小姐夸张的将手伸出窗外, 一边摇头轻叹一边将快半个身子探出去的人拉回。 淮南地处弋江南畔, 弋江蜿蜒入海,水养了肥沃的土地,带来了珍稀的物产,淮南便成了养人的宝地,据说还有古籍记载淮南很可能是祖先最早生活的地方,每一个淮南人都对这里有极大的自豪感,有山有水的淮南若说是养育了淮南人的母亲也并无不妥。 徐嬷嬷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升起一丝骄傲,早年夫人在世时,她服侍在夫人身边,老爷带着夫人走了不少地方,她也跟着看过了不少地方,无论哪里都不及他们淮南好,心里骄傲着,徐嬷嬷欣慰一叹,转过头却看到鸿雁小脸颓丧,蹙眉开口:“怎么了?咱们要回家了不开心吗?” 一连坐了十几天的马车,鸿雁已经头晕目眩了,虽然开心回淮南,但实在没有小姐那般的精力,白着小脸回应道:“开心,因为淮南是小姐的母亲。” 啥是骄傲?她现在只想吐。 徐嬷嬷:“……” 马车渐渐靠近淮南城,临近城门,便能看到身着李府统一制式衣袍的下人,知道是李府的人出来接了,李言蹊心中喜悦,忙从马车下来,然而脸上的笑意还未能升起,便看到那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很高却消瘦,容貌俊美英朗,一席斗篷兜头罩下,凌乱的黑色短发稍稍遮掩了眸子,但日光晃过,李言蹊仍旧能看到那黑眸中闪烁着的泪水,被一根铁链系在脖颈的黑发男子再看到她时,眼里是委屈,泪水顺着眼角掉落,声音沙哑却小心:“喃喃,你不要我了吗?” 心头蓦然疼痛,李言蹊不顾身侧的徐嬷嬷跳下马车,如小时那般扑向了男人的怀中,一路隐忍的委屈这一刻倾泻而出,哽咽开口:“小刀,我特别生气,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喜欢我,坏死了。” 小刀黑眸闪烁着惊慌,顾不得自己的眼泪,忙抱着怀中的人:“喃喃,别哭,喃喃……” 听到他紧张急促的声音,担心他会发病,李言蹊隐忍着平复自己,在他怀中将自己的泪水蹭干净,感觉到自己脸上没有不妥后才美美的抬头安抚。 从李伯手中拿过拴着小刀的铁链,李言蹊小手牵着他的大手向城中走去。 徐嬷嬷满脸不愿,但又不敢接近小刀,只得命人先行送行李回府。 许是她刚刚回来,小刀缠的紧,李言蹊便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小刀的房中,熟练的为他解下脖颈上定制的链子,脖颈上除了红些外没有伤痕,知道他最近几日没有发病李言蹊松了口气,拿着药趴在他胸口为他小心涂抹着脖颈上的红痕。 小刀不敢乱动,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害喃喃受伤,僵硬的坐直着身子任她在他怀里忙着,手则不安份的去扯着地上放着的袋子,等到喃喃给自己上好了药,小刀才将袋子提起,又委屈又难过:“喃喃,我捡了好多天豆子,袋子都没有满,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言蹊看着因为他提袋子的动作而又从袋子里漏出的得豆子,心头柔软又心虚,她要离开淮南入京,小刀知道她要离开不肯,她便拿着袋子哄骗他说将袋子装满许个愿她就能回来,但她走前为了不让袋子满,偷偷在袋子上剪了个口子,算一算,她离开淮南半年了,这个傻子估摸捡了半年的豆子。 一想到府里人来来回回忙碌着,他高高大大的跟在后面捡豆子碍手碍脚的,还捡两个掉三个的模样李言蹊又有些好笑。 心虚自己骗了他,李言蹊仰头一笑:“不用装满也能许愿,我便是听了你的愿望就回来了。” 小刀闻言并不是很开心,落寞的看着手中还在掉豆子的袋子:“可我想许的愿望不是这个。” 李言蹊有些不开心了,凤眸眯了眯从他怀中起身,抱着手臂看着他:“呦,几个月不见你野心长了啊,还有别的愿望?” 小刀不明白她说什么,却不满她的离开,忙又将她扯回身边,失落道:“我本来想许愿喃喃能亲亲我,这样我又能得到喃喃又能得到喃喃的亲亲。” 轻哼一声,他倒是真的野心渐涨。 暗嘲过后,李言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自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别后便再未亲过小刀了,她明白,可小刀不明白,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快要嫁人了。 她长大了,可他依然停留在那个懵懂的年纪。 抬手抚了抚他蓬乱的黑发,李言蹊柔声开口:“小刀,我要成亲了,我不能亲你,你日后也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眉头皱起,小刀不大高兴了,黑眸盯着她,一手举着自己手中还在不断掉豆子的袋子,一手指着自己的脸沉声道:“我有这么多豆子都不能得到喃喃一个亲亲吗?” 李言蹊看他托举豆子的模样,又好笑又气愤,但她日后是要嫁给表哥的,为了小刀能与她生活在一起,这种事情必须杜绝,故作严肃的站起身,李言蹊凤眸眯了眯:“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日后想与我生活在一起,就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黑眸有些阴暗,俊颜紧绷,小刀手中的袋子猛地掉在地上,豆子哗啦啦洒了一地,李言蹊吓了一跳,忙反应过来小刀是要发病了,正要去拿铁链,下一刻男人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从来没见过小刀这样,李言蹊吓红了眼,忙命人寻大夫。 * 陡然睁开眼眸,刺眼的日光让刚刚睁开的眼眸又重新闭上,吃力的抬手遮掩着日光。 手的遮掩让受不了强光的眼眸缓缓适应,半晌后床上刚刚苏醒的男人打量着自己身在的地方。 破草屋,不蔽日不避风,他甚至能透过草屋的间隙看到外面的葱郁,薛定海正疑惑自己身在何处时,身后传来“吱呀”的门声。 寻声看去,来人虽鹤发白眉,足下却松劲有力,那老者看到他醒来,不紧不慢端着碗走近:“你跑的西漠里做什么,想不开干嘛跑这么远?” 一边说话,老者一边将手中的药碗拿给他,薛定海想要反驳,可刚刚醒来实在有气无力,强撑着喝下了药,虽然药苦涩难耐,但至少喉中有了水,润了喉嗓,终于能发出些声音了:“不是想不开,在下从京中过来是为了寻找苗疆。” 老者接过空碗起身,听到这话更是摇头一笑:“这也是想不开,这么多年我们苗疆人为了果腹活命都往外跑,族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还没见有人赶着往这里来的。” 薛定海闻言微怔,原来以医药闻名的苗疆一族竟没落如此了。 抚着胸口轻咳两声,想到知渊那日渐严重的头疾,薛定海蹙眉:“实不相瞒,我来苗疆是为了我一个友人,他身有顽疾十几年,寻不到病源,我便想来苗疆问上一问,我这位友人他是不是中了蛊。” 蛊?老者闻言一怔,苗疆的蛊很珍惜,养蛊之术也并非人人都懂,虽然有的蛊会害人性命但早在很久这种蛊便被族中摒弃,现存的蛊大部分都是治病救人的,眉头一蹙老者再次坐下。 薛定海此行目的便是想知道知渊的病情,见老者有意听,便也不顾自身羸弱,将虞应战的得病情一一描述。 听了薛定海的话,老者抚了抚自己的短蚺,锁眉思索,拿下头顶的帽子轻轻煽动,犹豫开口:“你那位友人确实是中蛊,听症状似是双生蛊。” 薛定海只听‘中蛊’便面容一僵,再看那老者神色游移不定便又开口:“什么是双生蛊?” 老者眼睛眯了眯,似不确定,闻声后看向薛定海:“啊,这种蛊毒一开始研制出来是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能在另一个人身上延续,培育母蛊,栽种子蛊的两人必须有血亲关系,以期栽种成功,让栽种子蛊的人长生不老。但据说即便成功,栽种子蛊的人若是体制差,在栽种母蛊的人身上苏醒也会忘记前尘往事,不过这还算好的结果,迄今这种好的结果还从未出现过,自此蛊研制问世便只有宿主寄主双双惨死的结果,这种长生不老的蛊毒没有长生不老的作用,反而会同时害两人性命,此蛊便被族中禁止了,没想到现在这蛊竟然仍旧存在。” 薛定洲听到‘双双惨死’便面色一白,抚着胸口闷咳两声:“可有解蛊之法?” 老者摇头将帽子戴上,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们苗疆蛊术珍惜,按照族规一个人掌管一种蛊术的方子,互不问询通传,后来族中没落了,大家都四散离去,大多蛊术都销声匿迹了。我这等伺候人的更不知道什么解蛊不解蛊的法子,你若是想知道便自行去瞧吧,现在我们族里最无用的便是那堆不值钱的破书。” 起身复行几步,老者又顿住脚步,犹豫再三转过身:“你说你从京中来,那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薛定海闻言抬头,恭敬道:“前辈您说。” 老者挠了挠后颈,面容柔软些:“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在京中见没见过眼角有个泪痣的漂亮姑娘……啊不应是……夫人?” 薛定洲闻言微怔,京中女子那样多,他又怎么会每个都注意…… 老者说完话也面色微赧,自知问了糊涂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走了那么久了,是我老糊涂了,她那么精明的人又哪里会过的不好。” 长叹一声,老者抬步离去。 独留内室的薛定海看着紧闭的门扉陷入沉思,按照症状,知渊身上应该有子蛊,那么与知渊有血缘之人便种着母蛊,谁会以这样玉石俱焚的心态种着母蛊? 有人似乎从很久前便想杀死知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026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听到惊呼声, 仆从呼啦啦涌入, 徐嬷嬷上下紧张的看着自家小姐是否受伤,大夫小厮们也各司其职的在房内忙碌。 李言蹊怔怔的看着已经被放在床上的小刀,心中不断的裂痛, 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手脚发凉, 心如堕冰, 她刚刚探过了,小刀没有呼吸了。 床榻侧的大夫在搭上床上人的手腕时,也面色一白,再试了几次手下依旧没有跳动, 沉着脸转身正要与自家小姐说明情况,然而手下却又重新有了脉动, 疑惑坐回, 复又查看的诊了诊,这才松了口气, 眉头舒展, 起身一笑:“小姐莫要惊慌,小刀少爷只是急火攻心晕厥了,休息几日方能清醒。” 李言蹊苍白着脸松了口气, 跌坐在床侧。 怔怔坐在床侧,任四下的人忙忙碌碌,李言蹊眼眸却越发温热, 忍着酸涩, 直到房内再无他人, 这才脸趴在双臂伏在床榻哭出声,在外精明妩媚的李言蹊在小刀面前永远是那个摇摇晃晃爱耍横的胖姑娘。 她很怕如果没了小刀,这世上最后一个全心全意无论她是何等模样都喜欢她的人也没有了。 哭累了,李言蹊红肿着凤眸静静的趴在床侧,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刀陷入沉思。 在懂得什么是没娘后,因着被那时的好友嘲讽,她任性偷跑出府,被人劫走后,知道再也见不到爹爹却也只敢忍着泪水惊恐的坐在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淮南,夜色之下除了驴车‘踏踏’的声音,便是鞭子抽打划破空中的凌厉。 她怕的紧,小小的她抱着自己不敢哭出声,却总能听到车外细碎的声音。 鼓起勇气挑开车帘,看到的便是碎发凌乱,一身狼狈的少年。 他一脚穿着鞋子一脚赤着,脖颈上还带着铁链,嘴里不住的喃喃着什么,她识得他,他是街角老乞丐捡的儿子,她怕他,因为他每每看到她总会冲她吼。 驴车走的慢,但对于那时幼小的她来说似乎走了好长时间,那少年终于被发现了,驴车上那将她捉来的男人骂着她不懂的话,上前打的那少年不断呕血。 她怕极了,偷偷看着车帘外,却只看到人影交错间躺在地上的少年对着她傻傻一笑。 驴车再次行进,他仍旧固执的踉跄跟着,任凭那些人如何殴打,直到那些人将执拗的他同样扔上了驴车。 短发黑而凌乱,脸上青紫红肿一片看不清他的相貌,黑眸却在看到她时一瞬便亮了,充满细碎伤口的手小心珍惜的去拉她胖胖的手,笑的安心:“喃喃。” 那是李言蹊第二次认真看这个总被老乞丐栓在街角的少年,却是第一次听清楚原来她与朋友玩时,他冲她吼着的是她的名字。 李言蹊不记的自己是怎么重回的李府,却永远记得那晚小刀的模样,眼中只有她,没有嫌弃嘲讽,她那是第一次感觉到被自爹爹以外的人小心珍惜着。 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掉落,李言蹊轻舒了口气,她想要入京嫁给表哥,讨好表哥,一是为了守住李府,二是为了小刀,既然也是为了他,她明知道他有严重的头疾,明知道他随时都会离开,为什么不让他过的开心些?她会慢慢告诉他,但在回京前,她只想让小刀开心,只想他别扔下她一个人,她怕。 只要李言蹊在府里,小刀犯病都是李言蹊亲自照料,所以这几日李言蹊一直陪在小刀床侧,可床榻上的人似要一睡不醒一般,等了许久也不见睁开眼眸。 李言蹊一次次的期盼前来,一次次的失落而去。 这日临近黄昏时候,正是各院用饭之际,来来往往的足步声落在耳中分外嘈杂,床上躺了多日的男人眉头皱紧,凌厉的黑眸下一刻骤然睁开。 陌生的环境让床上的人怔神片刻,刚坐起身,便看到自脖颈上延伸系到床柱上的铁链。 面容一沉,下颌绷紧,再抬眸看去却看到桌上的铜镜,透过铜镜看到镜中人的容貌时英眉皱的更深。 这个人是谁? 还来不及再多的思考,门突然被推开,伴着低呼声更多的人涌入房内。 冗杂的讯息跟着在仆从言谈中涌入脑中。 听到小刀醒来,李言蹊第一时间赶来,房内的大夫交代几声离开后,李言蹊便挥退了房中的仆从,拿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落座在床榻上,小心仔细的一勺勺喂过去,但很快发现似哪里有些奇怪。 抬头看去,小刀黑眸幽深直直的看着自己。 虽然小刀以前也喜欢直勾勾的看着她,可从未这般眼眸沉重…… 蓦然想起什么,李言蹊放下手中的汤碗,小心看了看门外,随后盘坐上床榻,伸出一根手指头像似教训小孩子一般严肃认真的开口:“答应你可以,但你决不能与别人说哦,知道吗?” 说完不管床上的人有没有回应,李言蹊紧张的又看了眼门外,随即像小时候那般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忙又坐回原处,等待看到小刀眼眸明亮的模样。 然而李言蹊有些失望了,小刀黑眸仍旧阴沉沉的看着她,却不似以往那般黑眸晶亮,正待她疑惑,那边小刀突然有了动作,一个手掌抬起‘啪啪’两声打在她刚刚亲过的那张俊脸上,随着他的动作,苍白的脸上蓦然留下两个明晃晃的掌印。 李言蹊:“……” 你之前不是很期待我亲你的吗? 尽管李言蹊有些不开心小刀凶狠擦着自己脸的动作,但通过刚刚小刀一如以往没有头脑的行为她还是松了口气,小刀还是那个小刀。 看着因着他自己的巴掌肿起的脸,李言蹊又心疼又好笑,拿着帕子沾水为他消肿:“做什么打自己啊,不想我亲你我还不稀罕呢。” 靠在床上,‘小刀’阴沉着脸闭上眼眸,心中恼怒,她怎么能如此亲近一个男子,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曾这样对待这个男人过?脸颊似乎还有那柔软留下的触感,心中更是烦乱,她还未曾这样对待过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虞应战将刚刚得到得细碎讯息拼凑在一起。 这里是淮南,他现在在这个名唤小刀的男人体内,那大夫说,这个人也有头疾,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与那头疾有关? 英眉紧锁,虞应战回想起自己晕厥前的情形。 冷冬将至,外族物资缺乏而扰乱西北边陲,他带兵出战 ,守边已有两个月,外族溃退之意明显,大军休停,他回了定洲府中却遭遇了刺杀。 那些人仍旧与在探春宴上的黑衣人武功路数一致,他曾错失两次拿人的机会这次便不再打算手下留情,然而在那刺客袭来之时,头蓦然疼痛,他向来隐忍惯了,即便上阵杀敌也能忍着满腔的血意强撑,可这一次阵痛却来势凶猛,猛吐鲜血,头痛不止,在那刺客一剑挥来前,他便已经躺倒在地了。 想到自己晕厥前的狼狈,虞应战心头沉重,那因为她亲吻旁人的怒意渐渐散去,缓缓睁开眼眸。 他从不在乎死亡,可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他却那样留恋活着,弥留之际他想的不是边关战事,不是朝堂斗阵,而是她,他要回京娶她,可他若离开连见她都不能了,一想及此心中便绝望。 李言蹊将浸了水的巾帕敷在他红肿的脸上,再回过神时便看到小刀仍旧黑眸不移一下的看着自己,托着下巴坐在床侧,撅了撅嘴娇声道:“为什么不与我说话?” 听到她软软的话虞应战回神,她待他时总是不甚开心,可她对待这个名唤‘小刀’的男子时却完全不一样,嗔娇含笑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是该生气她这般娇柔的对待另一个男人,可现在突然舍不得与她生气了。 垂下眼帘,伸手过去握住她软软的小手,陷入黑暗时的后怕涌来,他原来这样怕失去她,怕到再次看到她时那些他素来在意的事甚至可以变得不重要,伸手轻轻将那含笑着的人抱入怀中,虞应战眼眸低垂,沙哑开口:“喃喃。” 他很想她。 在西北,他每日夜里得空想的都是她或怒或娇的模样,从不知想起一个人心头会那样柔软。鼻间是她身上的芳香,虞应战垂头看着她的眼眸,落定在哪红唇上时,隐忍半晌。 他现在未在自己身体内,不好与她再过亲近了。 揽着她腰的手臂收紧,真正感受到她确实在自己的身边。 胸口沉痛,闷咳两声,虞应战放了开手。 既然有人势必要杀他,他现在内力全无,这个身子又太羸弱,没有把握应对突变前,他不宜轻举妄动,至少不能连累她。 疲惫来袭,想要再看看她已经没有精力,虞应战再次躺下时便闭上了眼眸。 李言蹊怔怔的看着睡去的小刀,总觉得小刀心情不甚好,为他拉过被子盖好,正要抽手离开然而手下却是一紧,轻轻一叹,凤眸担忧的看向床榻上的小刀,这一次虽然不是发病,但却让他晕厥甚久,他是不是也感受到分离的恐惧。 一向明媚的人闷闷的趴在床侧,不去想明日嬷嬷的责怪,闭上眼眸轻轻叹了口气,小时候傻傻的小刀照顾她,长大了,她也要照顾小刀。 年少便上了战场,印在骨子里的作息让沉睡了一夜的人在鸡鸣前起身,看到守在身边的人,虞应战眉头一蹙。 起身将趴在床侧的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看着她酣睡的模样,心里疑惑,既然日子没有变化,她现下应该在京中,为何却回到了淮南? 心想与她亲近,附身过去,但想起什么又隐忍抬头,只为酣睡的人盖上被子后便起了身。 天还未露白,李府的院中已经有了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小刀少爷沉着脸从房内走出,即便心中惧怕他的阴晴不定,仍旧有小厮拿着袋子上前,哄孩子一样将一个破了洞的袋子递到他手中,低声哄道:“去西院捡豆子吧,那里的多。”也不妨碍他们干活。 阴沉着脸看着自己手中破了洞的袋子,虞应战眉头皱起,他从昨日便疑惑了,莫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痴儿? 这有些难办了,他如何掩饰做一个傻子? 西院无人的密林,一脸苍白的男人照例打拳习武,一招一式皆沉稳凌厉,然而心中却思量颇多。 他该先寻回他的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027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 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 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 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 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 还能习武, 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 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 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 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 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 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 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发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耷拉着肩走进门,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主仆俩同时没了生气,李言蹊径直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手肘一支,轻腮一托,凤眸微眯,缓缓叹了口气。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自然知道端庄些,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孔雀蹙眉,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028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 真是奇了, 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 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 放下手中的妆奁, 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 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 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 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 自然知道端庄些,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 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 孔雀蹙眉, 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 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不摘就不摘,竟然还攻击她?李言蹊不喜旁人说自己的不好,一听她说自己的性子不讨喜立刻反驳:“我的性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淮南可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李言蹊重重的咬出‘疯狂’两字,极力证明自己的魅力。 孔雀看着李言蹊半眯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心头好笑,不过……疯狂的追求者?亏她也说得出口,轻笑出声正要转身继续向前走时,蓦然看见前面岔路口处走来个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玉冠,容色俊美却周身肃杀,是那位刚刚回府的西远将军,孔雀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以她的出身让她练就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危险的本能。 孔雀看到了那人,李言蹊也看到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他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吧? 然而男人并未停步,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瞥来,径直的沿着支路上了主路,一路走远。 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李言蹊不安的扯了扯身侧的孔雀:“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 李言蹊忧心忡忡的模样唤回了孔雀神思,斜瞥她一眼:“你的目标又不是他,你担心什么?” 比起孔雀的自若,李言蹊却显得有些懊恼:“可嬷嬷说要想嫁给表哥可是要给府内上下都留下好印象呢。” 孔雀闻言睨她:“呦,这会儿记得嬷嬷说的话了?” 懒得再与她抬杠,瞪她一眼,李言蹊轻哼一声提着裙子迈上主路的台阶,气恼归气恼,李言蹊慌张过后恢复了些理智,孔雀说的没错,她的目标是表哥,只要把表哥哄好了任旁人反对也无妨。 因为正值春中,天气日渐转暖,设在前堂的接风宴便搬到了前堂的院中,既然在院中,男席女席便没了隔当,想也是个家宴老太太便也没吩咐设屏。 灯盏高挂,细数一下竟有百十盏之多,正堂的院子一时亮如白昼。 老太太还在,国公府便一直没有分家,上下三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来了前堂,众人落座后便开了席。 李言蹊规规矩矩的坐好,用饭毕便端坐在原处,她言行得体,却耐不住身边有人抓耳挠腮。 再一次被扯住衣角,李言蹊移眸看去,只见一个粉白的男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姐姐!你是仙女吗?” 男童震惊无比以及认真肯定的模样让李言蹊心中一时豪迈万丈,回身看了眼孔雀,得色一笑,你瞧瞧,你瞧瞧你说我不好,可有人觉得我是个菲玉! 孔雀也笑,不过笑的无奈。 得意的重新回过头,李言蹊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柔声道:“不是哦。” 男童更为夸张的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你一定是仙女,我都看到你背后有仙女的光环。” 李言蹊舒心了,心旷神怡了。 这时男童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开心吗?” 李言蹊因笑而半眯的眼眸明亮生辉,脸上的笑意昭示着此时的心情,男孩见状心中更喜,讨好道:“那姐姐你能给我一块糖吗?” “噗呲。” 男孩话落,还未待李言蹊反应便传来一道轻笑,顺着看去坐在男孩身侧,身着藕色蝶花裙的素净女子抱歉开口:“没想到妹妹神仙般的模样心思却如孩童一般纯真,先前还觉着妹妹是个难以亲近的,现在才发现妹妹如此可爱,这是家弟虞应明,素来顽皮让妹妹见笑了。” 李言蹊面上不甚在意的报以一笑,心里却委屈,她好想念她的小刀啊,只有小刀最好了。 身着藕色裙的女子名唤虞应嫣,是国公府二房嫡女,素来温婉贤,想到自己的失仪,现下有些赧然,见这位李家表妹没有不悦之色顿生亲近,“近日府中事物繁多,大伯母还未曾给妹妹介绍众姐妹吧,我越俎代庖为妹妹介绍可好?” 李言蹊入府时便知晓了些国公府的概况,国公府上下共有三房,长房二子虞应战、虞应战,二房嫡出两女一子,三房嫡出只一子庶出的倒不少,了解归了解但却并不认得人,当下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029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这日一早, 李言蹊伴着鸿雁从内室走出, 便见徐嬷嬷摇头叹息的走入堂内。 净手准备用朝食,李言蹊与鸿雁对视一眼, 不待问询,徐嬷嬷便长吁短叹的开了口:“那院的爷是个身份显赫的,可委实过得太遭罪。” 手下一顿,李言蹊也叹了口气,有些忧心,从前些天开始那位将军的院子便没有消停过,说是那位犯了头疾, 严重到惊动了宫里,太医来了几拨始终未能寻到原因。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有些不安, 那位犯了头疾不会是被她气的吧? 可她又没有说错……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 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 我不疼,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 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 瞧呢, 病了这么久府中、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罢了罢了,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李言蹊这一语双关虞应娇自然听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说她才没关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张,又看到李言蹊皱眉起身,似关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细瞧,现在看才发现,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这嘴唇都起皮了,鸿雁快拿我的唇脂给妹妹。” 鸿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应娇却在听到话后满面赤红,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确实质地一般,瞥眼看去,见李言蹊唇畔丰润,心里懊恼,她竟让一个乡下里来的丫头压过一头,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来的样式,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眼眸骤然一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现在还是外姓人,别以为二哥纵着你便得意忘形,我们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话便能让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么?” 这番幼稚的话李言蹊不以为意,闭眸懒得再与她纠缠:“是我思虑不周了,倒也是了,这唇脂是我用过的自不好再给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无处发泄,虞应娇咬唇转过头,二哥虽然不会听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缠缠她不信二哥不应自己。 马车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广恩寺,寺庙前人来人往,李言蹊担忧那人不管不顾的看来,暗地去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车。 李氏携着姑娘们上了香拜了佛,又随着师傅去捐香油,国公府的几个姑娘用过斋饭后便在寺庙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闹。 花枝颤巍巍,李言蹊够了半晌努力的结果却只有几个零碎的花瓣,正懊恼间便听到闷笑,回过身,眼眸一亮:“表哥快来摘给我!” 虞应朗含笑走近,将她从石头上扶下:“那处有矮些的,喃喃偏要这高处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无奈摇头,淡笑走近桃树,虞应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远远便听到惊呼:“二哥!” 清脆的声音夹着惊喜,那声音的主人也兴奋的跑近,随着好友姐妹而来的虞应娇眼眸轻扫了眼李言蹊,继而看向虞应朗,撒娇道:“二哥,你出来得正好,我们瞧着那边的桃花好看极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变形,虞应朗无奈:“娇娇,我一会儿去摘给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闱之事,许久不曾与表妹说话了,今日只想与她好好说说话的。 心中微恼,虞应娇了然似的在两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诓我,二哥莫不是因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们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应朗面色微赧。 见他不语,虞应娇噘嘴摇了摇虞应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帮我们折去吧。” 被缠的紧了,虞应朗看向自家表妹犹豫开口:“娇娇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看到虞应娇眼底里的挑衅,李言蹊柔柔一笑:“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但那一席白袍并着几个小姑娘远去时,李言蹊还是眯了眯眼眸,蓦地想起刚刚车中虞应娇那番话,向来希望疼爱自己的人处处以她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头顶那未来得及摘下的桃花时,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般喜欢了,轻哼一声心里带了些怨气,倘若旁的女子也这般缠着表哥怎么办?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只大手却率先越过了她的头顶。 清脆的折枝声让李言蹊一怔,还在怔神,那枝被她看中许久的花便递到了眼前,耳边随之响起硬邦邦的沉冷:“给。” 缓缓垂下眼帘,李言蹊神色自若的接过那花,一手转动花枝一手去摸那花瓣,红唇轻启:“倒是巧了,从刚才我便想与将军说话了。” 轻轻柔柔的话让虞应战心头骤停,怔神的看向她。 李言蹊这时也勾唇抬头,凤眸似笑非笑,再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疏离冷漠了:“从刚刚我便想问,将军究竟是何意?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 那份莫名的期待消散,英眉皱起。 她那日是说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从始至终是他误会了,他不过是因为先前误会而心存愧疚,为她折花也不过是弥补先前对她的唐突…… 他不发一语,李言蹊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垂下眼帘,把玩手中的花,素手所过之处花瓣扑簌簌的落下,连带最后那枝丫也被扔在了地上。 凤眸眯起,因为刚刚表哥的离去眼中存了牵连的怒意,李言蹊冷笑开口:“素闻将军是光明磊落之人,我想将军许是一时愧疚想要弥补当日唐突之举,但我身为表哥未过门的妻子,将军最该做的是避嫌,误会解开了我便不会在意了,将军也莫要放在心上,告辞。啊,对了,想来将军也不知,女儿家折花并不是多喜欢花,多半是为了给她折花的人,将军切莫再仓促行事了。” 看着零落在地的花,虞应战蹙紧眉头,胸腔涌动怒意,俊脸阴沉。 身着红纱石榴裙的女子面含淡笑,礼制周全,动作疏离,眉目嘲讽,见惯了她与仆从的亲近,甚至见到了她对待知微柔顺的模样,这样的疏离嘲呲让他更添恼怒,足下微动,手蓦地伸出。 看他如噎在喉,李言蹊心底刚刚因为虞应娇涌起的怒意散去许多,正得意要离去,手腕却被握住,低呼转身,蹙眉看向他:“将军这是做什么?” 虞应战喉结上下攒动,不属于自己的他从来都敬而远之,对待她他本该也是如此,可是他自知是误会后她仍旧频频入脑,一路上即便刻意压抑仍旧不由自主的向她看去,即便她那时唤的人不是他,可真正与她有过亲密的人是他。 黑眸阴沉的看着那蹙眉的女子,沉声道:“你倒是胆子大。” 席宴散去又被父亲叫去书房耳提面命许久,虞应朗才回到院中,一进院门原本急促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往日甚少有人涉足的院中,此时站着一位女子,女子身着素色梨花裙,手里捧着汤碗与一侧丫鬟铃笑着,白日里妩媚妖娆的女子现在在月光的涤洗下变得纯净明朗,惊叹她多变的同时,虞应朗有些微怔,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月下美人。 对于这个表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扎着双丫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只会拉着他衣角口齿不清唤他‘表得’,他对这位表妹印象极好但也仅限印象好,对于两人的亲事…… 轻轻一叹,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她倒好,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030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 这里油烟气重, 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 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 李言蹊嘴角勾起, 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 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 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想到自己的不争气, 鸿雁又羞又恼, 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 以为她使小性子,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柔声安抚:“乖,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赧赧立原地, 心中不断暗叹, 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 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虞应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郑雨眠踌躇半晌,这才抬起头道:“今日我去国子监为兄长送伞,意外见到了李家小姐与兄长在一处,原以为她是过去寻你,与我兄长不过是说些话而已,可她见到我时却似受惊般,话未说一句便匆匆离开,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来兄长也有些不对劲,我担心……” 察觉虞应朗越来越低沉的面色,郑雨眠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嘴碎闲言之人,今日与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错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迟迟不发一语,郑雨眠疑惑抬头,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窒闷:“你生气了?” 虞应朗神色不愉,正色开口:“这种话莫要乱说。” 郑雨眠对待两人的关系向来敏感,察觉他言语中的严肃,眼眶立刻湿红:“你怪我多言了?可我当真是出于好心才来告诉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难免规矩上有些疏漏,我一个外人不好开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点一二,我不过是怕她日后出了错,落下口实,给国公府带来麻烦,我错了吗?”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应朗忍着不适开口:“你莫要多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让虞文送你。” 转身想走,袖口蓦地被扯住,虞应朗转过身。 郑雨眠走近,红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气我多言还是生气……生气她给我哥哥送伞?”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只谈风花雪月,现在却总多了试探,这让虞应朗突然感到疲惫,但想着两人也有过一段只论琴棋的美好,这让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轻哄:“没有,只是你莫要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了,喃喃虽然出生淮南小镇,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会会长,不是寻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时的教习嬷嬷是从宫中请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乱说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喃喃的闺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郑雨眠蓦地警醒自己言语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软下语气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虞应朗松了口气,吩咐身侧的小厮叫车送人,目送郑雨眠离开后眉头却又一次皱起。 虽然自己那样与眠儿说,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两人幼时相处过一些日子,可现已十几年未见了并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儿说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觉了自己与眠儿的关系,那是不是便决定放弃了? 本应让他轻松的变故意外的让心中泛起一丝窒闷。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虞应朗重新迈入国公府。 搅浑了两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没想到鱼儿上钩的这样快,她前脚走她便后脚来,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门探听一下自己的成果,却因着淮南寄来的一封信困住了脚步。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副满含委屈的画,画画的人用大哭的小人无比直观的告诉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开始提笔回信,最后在那张写着小刀的信纸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表哥,好早些将小刀接过来。 那厢,回到自己院子的虞应战面色阴沉的走进房中,虽然前些天交代过,但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略作迟疑后继续道:“不许收任何人的羹汤。” 虞尔心头迟疑,还想再多说什么,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虞尔挠了挠脑袋,不许人靠近便罢了,怎么还特意强调羹汤?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尚未从乏困中清醒,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那些个模样素净的,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自小习武,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031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连续几日李言蹊都没有睡好, 并不是因为表哥别抱他人而伤心的, 而是因为连续几个早晨都有爆竹声响起。 披着被子坐起,李言蹊凤眸微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 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 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 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尚未从乏困中清醒, 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 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 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 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 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 那些个模样素净的, 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自小习武,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梦中她眼眸朦胧水润,紧咬朱唇,一手指着他的鼻尖,一手掐着不盈一握的柳腰似要怒斥。 梦中醒来,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神秘的药香,虞应战知道是因为枕下那从她身上拿来的几个荷包。 他那日因为她流泪而心生愧疚,但细细回想却不由怀疑,那样一个身携媚香的女子,眼泪有多少真实性? 他那日竟忘了,她是携带着目的入府的,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香囊已经被他给了薛定海,在他寻出解药前,他须得对她多加防范,以免再着了她的道。 自她出现在宴上,便能听到身侧与她相关的谈笑议论声,皱起眉头,他便命人将她带去不起眼的桌席,省的她生出其他祸端,连累了国公府。 本以为她能安稳些,可她竟然在那无人之处肆意与人拉拉扯扯,毫无避讳。 更甚的是,他一杯酒喝下,再看过去,那蒲葵遮蔽处的两人已经不在了桌旁,倏然站起,不顾引得两侧的朝臣公子纷纷侧目,未作停留离开席宴。 这一处花草树木遮蔽下的亭子,虞应战蹙眉看着伏在他怀中的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032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 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 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 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 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 其他小姐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 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 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 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 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 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 我宁愿被你杀了, 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 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抬袖擦了擦眼泪,吴岚仰头笑道:“走吧。” 众人神色各异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拥挤的吴府门前恢复了寂静,谁还记得那个被吴三小姐吻着的人是谁。 虞应战记得,从众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着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从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亲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亲我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转身,薛定洲现在即便对着石头都能分享喜悦,更何况身边是好友,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亲了,她亲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亲我!那符灵验了!” 耳边聒噪,虞应战难得侧头:“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许愿符? 他看薛定海应该先给他弟弟看看脑子。 中途分离,虞应战径自回了国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没回院子而是去了他从未去过的一处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饭的时候,虞国公净手坐下,李氏一边奉上了筷子一边回头对着儿子道:“瞧你这几日的模样,娘还没见过你这样高兴呢。”她虽不知儿子为何改了主意,答应了与侄女的婚事,但见儿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听到娘亲的打趣,虞应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着摇头:“高兴就好,但要好好养伤,莫要耽搁了学业,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到了。” 虞应朗点头,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对自己的课业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饭,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听到是大儿子过来,虞国公一脸惊喜,同时便开了口:“知渊快进来吧,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讲究。” 虞应战进门,李氏也笑着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便局促道:“还未用饭吧,既然来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过客套一说,本也没想他能留下用饭,哪知她刚说完,来人便自顾自落了座:“叨扰了。” 许是有虞应战在,所以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咀嚼声都听不见,还是虞应战先开了口:“刚刚从吴府路过,听闻吴家小姐举办酒会,突然想起府中妹妹们也该学习主持仪会了。” 虞国公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儿子,随即哈哈一笑,原以为儿子性格内敛,在外多年早已与家人生疏,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与他一同用饭,虞国公大为欣慰,往日对儿子因故生出的些许隔阂消散了些,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这事便由夫人张罗吧。” 府中小姐虽然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但还未曾有教授置办仪会宴席的嬷嬷,学习主持礼会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这种礼仪的嬷嬷自不是寻常的礼仪嬷嬷能比的,要重新张罗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后也是要扶持儿子掌管府门的,借此让喃喃跟着学些也好,点了点头:“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亲的年龄,也该学些夫人的礼仪了。” 虞国公没有说话,那边虞应战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薛家二公子与我交好,如今又在礼部任职,明日下朝会有宫里人过来,我先告辞了。” 起身大步离开,独留一家三人纳罕。 不过是请嬷嬷而已何须劳烦了宫里? 几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饭,虞应朗拜礼离开,李氏则与虞国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两人休息在榻上时李氏有心讨好,便窝进丈夫怀中柔声道:“前日出门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着流光丝做的裙子,当真好看。” 李氏嫁给丈夫二十几年,自知他喜欢自己私下里的软语撒娇,本以为他会与往日一样说让她也置办些,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眉头却蹙了起来,李氏有些不安:“怎么了?” 虞国公看着李氏,手摸着她仍旧光洁秀美的脸颊,心中却一叹,以前她犯了些言语上的小错他总觉得她天真可人,现在听得多了却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依旧摆脱不了小门小户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国公沉声:“那秦府穿的流丝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穿的。” 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短识,李氏面色通红,虞国公见状也心有不忍,寻了台阶给她下:“柔儿是期盼着咱们儿子日后考取功名给你挣个诰命过来?” 嘴角强牵了牵,靠在他怀中的李氏眼眸有些落寞,她在京生活这么久,始终似与那些夫人隔了层什么,见了那么多仍旧有她不知道的,倘若日后儿子娶了侄女,侄女也像她这般在外头出了丑,让儿子失了脸面怎么办? 手指在丈夫胸口打转,李氏犹豫开口:“真的要让儿子娶喃喃吗?” 虞国公了解她的想法,他本也不想让儿子娶那个低门女子,但只有让儿子低调些才能让他走的更长远,强强联合固然好,但知微的风头不能越过长子。 拍了拍妻子的肩,虞国公安抚的一笑:“长兄为父,他兄长是最注重规矩的,他既然没有反对,便是对他弟弟这亲事没有不满,我看便定下吧,你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定下知微的亲事吧。” 点了点头,李氏却在丈夫的怀来不满的咬了咬唇,谁都乐见其成她的儿子被压着,可明明她儿子那么优秀。 * 李言蹊没想到她刚刚不过是想给吴三小姐个台阶下,她就真的拉着她的手,给她科普起她所修习的武艺起来。 大晌午的旁的小姐都离开了,只有她两人还坐在亭子里。 看她满眼骄傲,说起武艺像变了个人一般,李言蹊不忍打断,到底看她耍了一套内家拳。 生怕她不明白,吴岚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内家拳名声虽然不响亮,但贵在以柔克刚,礼制周全,师傅说过对手有的时候也是老师,所以要尊重对手。” 与一个只知吃喝耍心眼的懒美人普及武学拳法简直是浪费口水,李言蹊自看她对空气鞠了一个躬后眼睛便跟不上她的动作了,好在终于吴岚再耍了一套拳法后也累了,坐回了李言蹊身侧,一口喝下手边的茶水:“我知道妹妹不喜欢看,但谢谢妹妹肯陪我胡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033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 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 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 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 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 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 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 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 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 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 立刻从珠帘后走出, 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 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 这日下朝,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一手端在胸口,一手轻抚着下巴,薛定海想到他拿香囊交给他时那一脸笃定有人勾引他的模样,笑言道:“大概是急着被勾引吧。” 虞应战虽然心里还有些抗拒相看这个李氏为他寻得女子,但诚如他先前所想,他不了解她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合不合适呢?所以打着试着了解的心思一回府便去了那人白日常去的湖畔凉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034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虽然虞应朗知道自己的表妹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 然而郑雨眠的话似在他心中扎了根, 本想再见表妹时问上一问, 可又怕她多想。 然而这件事日益搅得他心神不定, 索性这日在院中遇到,虞应朗主动抬步上前。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 还能习武,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 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 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 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 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 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 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 心中有些不自在, 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发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这日一早,李言蹊伴着鸿雁从内室走出,便见徐嬷嬷摇头叹息的走入堂内。 净手准备用朝食,李言蹊与鸿雁对视一眼,不待问询,徐嬷嬷便长吁短叹的开了口:“那院的爷是个身份显赫的,可委实过得太遭罪。” 手下一顿,李言蹊也叹了口气,有些忧心,从前些天开始那位将军的院子便没有消停过,说是那位犯了头疾,严重到惊动了宫里,太医来了几拨始终未能寻到原因。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有些不安,那位犯了头疾不会是被她气的吧? 可她又没有说错……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我不疼,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病了这么久府中、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罢了罢了,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035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来的糖葫芦,李言蹊叹了口气, 老实讲,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欢吃糖葫芦了,虽然下人也会买给她, 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时候。 纳罕转身, 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 李言蹊牵强一笑,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 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 凤眸微眯, 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 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 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 我虽未入门, 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下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李言蹊正视这个男人,墨眉黑眸,唇薄而有形,鼻梁高挺坚毅,容貌虽然俊美,却因着寒气异常而让人难以直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男人高大挺拔高出她足有两个头,即便隔着衣物也能看到他的黑袍之下积蓄着力量,随着他的走近,一片阴影罩下。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若是一个掌过来她也就没有多少气了吧。 看着像山一样将自己头上的光遮掩住的男人,李言蹊有些慌张,她该如何?倘若她喊出声,被人看见,她与表哥的亲事定然再无结果,可她若不喊任他欺凌,那她的清白难道就交代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036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 李言蹊颓肩瘫坐,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 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 闻声一僵, 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 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 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 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 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 并无波澜, 容色坚毅, 气势凌冽, 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037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耷拉着肩走进门,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主仆俩同时没了生气, 李言蹊径直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手肘一支, 轻腮一托, 凤眸微眯, 缓缓叹了口气。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 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 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 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 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 自然知道端庄些, 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孔雀蹙眉,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不摘就不摘,竟然还攻击她?李言蹊不喜旁人说自己的不好,一听她说自己的性子不讨喜立刻反驳:“我的性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淮南可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李言蹊重重的咬出‘疯狂’两字,极力证明自己的魅力。 孔雀看着李言蹊半眯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心头好笑,不过……疯狂的追求者?亏她也说得出口,轻笑出声正要转身继续向前走时,蓦然看见前面岔路口处走来个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玉冠,容色俊美却周身肃杀,是那位刚刚回府的西远将军,孔雀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以她的出身让她练就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危险的本能。 孔雀看到了那人,李言蹊也看到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他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吧? 然而男人并未停步,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瞥来,径直的沿着支路上了主路,一路走远。 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李言蹊不安的扯了扯身侧的孔雀:“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 李言蹊忧心忡忡的模样唤回了孔雀神思,斜瞥她一眼:“你的目标又不是他,你担心什么?” 比起孔雀的自若,李言蹊却显得有些懊恼:“可嬷嬷说要想嫁给表哥可是要给府内上下都留下好印象呢。” 孔雀闻言睨她:“呦,这会儿记得嬷嬷说的话了?” 懒得再与她抬杠,瞪她一眼,李言蹊轻哼一声提着裙子迈上主路的台阶,气恼归气恼,李言蹊慌张过后恢复了些理智,孔雀说的没错,她的目标是表哥,只要把表哥哄好了任旁人反对也无妨。 因为正值春中,天气日渐转暖,设在前堂的接风宴便搬到了前堂的院中,既然在院中,男席女席便没了隔当,想也是个家宴老太太便也没吩咐设屏。 灯盏高挂,细数一下竟有百十盏之多,正堂的院子一时亮如白昼。 老太太还在,国公府便一直没有分家,上下三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来了前堂,众人落座后便开了席。 李言蹊规规矩矩的坐好,用饭毕便端坐在原处,她言行得体,却耐不住身边有人抓耳挠腮。 再一次被扯住衣角,李言蹊移眸看去,只见一个粉白的男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姐姐!你是仙女吗?” 男童震惊无比以及认真肯定的模样让李言蹊心中一时豪迈万丈,回身看了眼孔雀,得色一笑,你瞧瞧,你瞧瞧你说我不好,可有人觉得我是个菲玉! 孔雀也笑,不过笑的无奈。 得意的重新回过头,李言蹊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柔声道:“不是哦。” 男童更为夸张的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你一定是仙女,我都看到你背后有仙女的光环。” 李言蹊舒心了,心旷神怡了。 这时男童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开心吗?” 李言蹊因笑而半眯的眼眸明亮生辉,脸上的笑意昭示着此时的心情,男孩见状心中更喜,讨好道:“那姐姐你能给我一块糖吗?” “噗呲。” 男孩话落,还未待李言蹊反应便传来一道轻笑,顺着看去坐在男孩身侧,身着藕色蝶花裙的素净女子抱歉开口:“没想到妹妹神仙般的模样心思却如孩童一般纯真,先前还觉着妹妹是个难以亲近的,现在才发现妹妹如此可爱,这是家弟虞应明,素来顽皮让妹妹见笑了。” 李言蹊面上不甚在意的报以一笑,心里却委屈,她好想念她的小刀啊,只有小刀最好了。 身着藕色裙的女子名唤虞应嫣,是国公府二房嫡女,素来温婉贤,想到自己的失仪,现下有些赧然,见这位李家表妹没有不悦之色顿生亲近,“近日府中事物繁多,大伯母还未曾给妹妹介绍众姐妹吧,我越俎代庖为妹妹介绍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038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他那时恨极了那歇斯底里对爷吼着:“那时我的父皇, 不是你的父皇!是你夺走了父皇对我的疼爱!”的四皇子, 让他的爷对皇上也开始逐渐疏远,明明爷之前与皇上亲如父子,无话不谈。 所有人都阻止爷去边疆,可他却默默支持, 他知道爷心里也会累, 两面都融不进去也会难过,那边疆虽空旷无垠, 可爷至少能忘记京中的纷杂去做他喜欢的事, 所以他一次次看着他爷离开,一次次期盼他爷从战场归来。 他的爷越来越稳重卓越了,可那心也渐渐被铜墙铁壁包围了, 由内向外淡漠疏离,似再不起波澜。 可他知道,他的爷,虽然坚强勇敢可心里脆弱敏感着呢。 想到爷昨日因头痛而痛苦的模样, 虞尔心又痛又疼,公主当初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啊。 “什么时辰了?” 听到帐内传出响动,虞尔吸了吸鼻子, 擦干了眼泪, 沙哑道:“回爷的话, 已经午时三刻了。” 已经感觉不到头疼了, 但身上却潮热汗湿,虞应战英眉皱起,看了眼眼睛红肿的虞尔,冷哼道:“成什么样子。” 虞尔撇了撇嘴,看了眼自家爷惨白的脸,暗道,您也没比我好哪去。 虞应战脱掉身上的内衫,露出肌肉盘虬精悍紧实的臂膀:“知微如何了?” 知道爷醒来要沐浴,虞尔去拿新的里衣里裤:“二爷伤的有些重,现在还未醒来,不过太医说无性命之忧。” 不再开口,虞应战走入浴室。 半身浸在池中,挺拔坚实的身躯仍旧端坐,似闭目沉思。 虞尔在一侧准备药草,突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不过二爷也算因祸得福,虽然身受重伤,但有表小姐在侧陪伴呢。” 陡然睁开双目,黑眸涌动怒意,他昨日还忧心她会纠缠,她倒是未多想,昨日还想要嫁他,今日就去寻了新的目标,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 醉酒醒来,李言蹊头痛难耐,生怕昨日给姑姑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起了身,见姑姑除了面色不好外并无异状才猜测估摸是那吴三小姐帮忙打了遮掩。 李氏面色疲惫,嘴角牵强一笑:“难得喃喃在京中寻到投合的朋友,姑姑怎么会拘着你。” 李言蹊看着李氏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思忖,李氏为何一夜便憔悴如此,直至被李氏引到内室,才知道昨晚宫中发生了何事。 表哥被刺客袭击了。 李氏看到儿子昏迷不醒,心头酸涩,她就这一个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心里怎能好过?一夜未合眼的看着只恨不得自己替儿子遭这罪。 “太医今早才离开,白日又来了几次,可他现在还昏迷着,姑姑心难受,不能去人前哭只能在你面前哭两声,你别嫌。” 李言蹊点了点头,安抚的给姑姑倒了杯水后坐回李氏身侧。 她对待李氏其实很陌生,虽然有些血缘关系,但她几年未见早已经忘了,她之所以与她现下亲近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嫁给表哥,她觉得李氏对她也是这样想的,姑侄关系淡薄,即便真想亲近也需要时间,现在极力示好亲近,为的不过是各自的目的。 但此时她是真心想安抚李氏,出自对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李氏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心绪,起身去投干净的帕子。 这时,门外却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国公爷命奴婢唤您过去。” 李氏闻言心中也惦记着凶手是否抓住,便回身嘱咐:“喃喃替姑姑守着吧,姑姑去去便回。” 点了点头,李言蹊接过李氏手中的帕子重新坐回床侧,不管如何,她现在与表哥还有婚约,亲事一日未解除,她便还有机会,但若他死了,她才要真正苦恼。 用帕子熟练的擦拭着虞应朗额头上的汗水,帕子凉了,李言蹊起身准备去投,手腕突然被握住。 低呼一声,李言蹊低头,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眸:“表妹,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等我好了我便娶你过门,好不好?” 虞应朗刚刚醒来,却因着怕她还生自己的气,忙说着讨好的话,话说的又急又快,胸口一痛,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李言蹊顾不得其他,忙去倒水,倒水时满心纳罕,表哥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拿着温水回来递给虞应朗,他却未接,而是伸手去拿床侧小几上的荷包,将里面的红玉坠子拿出,在接过水杯同时将红玉坠子放在李言蹊手中。 是个小巧精致的糖葫芦。 因为是用红玉雕刻的,十分逼真,李言蹊喜欢极了。 想到他刚刚的话,李言蹊螓首低垂,把玩摩挲着手中小了十几倍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位郑家小姐怎么办?” 虽然面上漫不经心,但李言蹊心却提起,她着实怕他想要将那郑家小姐也一同娶进府中,虽然她除了爹爹没见过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但还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的,至少现在不想。 想到那日她转身离开,害怕失去她的心慌之感又一次涌来,不顾礼数,虞应朗拉住她的手,急急解释:“我承认我曾想娶郑家小姐,但我没有喜欢女子,不知什么是喜欢,以为与一个女子兴趣投合便算喜欢,可越与表妹相处我便越来越清楚,我对郑家小姐那份感觉不是喜欢,我会因着表妹心动,会想照顾表妹,我那日便是与郑家小姐说清楚,并无他意,我……我日后再不会与她纠缠,表妹,你能原谅我吗?” 李言蹊心里彻底松了口气,这场仗是她赢了吧,嘿嘿,她就知道她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虽不喜欢表哥,但从一开始她便打算与表哥做真正的夫妻,时间久了定然也会喜欢上。 盈盈抬头,李言蹊嘴角擎着笑意,偏过头:“当真?” 秀眉扬起,凤眸流光,红唇微勾……明明该是天真浪漫的动作却妩媚异常,目光落定在那润泽的红唇上,虞应朗只觉喉咙有些干涩,刚想要回她,可她却再一次垂下眼帘,将那异彩遮去,背对着他轻哼:“表哥怕是心里还惦记着郑家小姐吧。” 他迟迟不回她,李言蹊顿生恼怒,莫不是他心里还真存着齐人之福的心思? 她转身恼怒,虞应朗忙回神,将人搬过,焦急道:“不是的,表妹,我没回答只是……只是……”看着她失了神。 耳朵红热,虞应朗说不出一句话,赧然的看着她:“我……我……” 他未将剩下的话说出,但李言蹊看到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了然了,蓦地,她想到昨日睡梦中表哥的那一吻。 耳朵微红,李言蹊突然有些好奇,亲吻……是什么滋味? 窝藏了坏心思的李言蹊小脸微红,却故作疑惑:“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话间坐近几分,手抚上了虞应朗缠着绷带的胸口,微蹙黛眉:“可是伤口疼了?” 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钻入鼻尖,虞应朗的呼吸蓦然急促,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眼眸再一次落在了那红唇上。 虞应朗舔了舔唇,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沙哑开口:“表妹,我……” “哎呀,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一室旖旎因惊呼陡然散去,再剩下的便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了。 …… 晌午日头下去些了,薛定海便带着一个小包袱过来。 将手中的小包袱交给一侧的虞尔,薛定海熟稔落座:“我过些天要去苗疆一趟,这些药估摸够你用一阵的了。” 素来沉默寡言,虞应战并未问他为何离开,只是点了点头。 薛定海像以往那般为他请了脉,见他脉象恢复稳定,便收拾东西起身,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在怀里掏了掏:“啊,上次你拿来的荷包我看过了,那香气并不是什么媚药暗香,就是有香气而已。” 虞应战闻言看向他,蹙眉道:“不可能。” 他这坚定的‘不可能’着实耐人寻味,薛定海重新坐下,打趣的开口:“怎么了?你闻了有何异状?” 虞应战一怔,顿觉耳朵发烫,却一言不发的收回眼眸。 薛定海低声一笑:“怎么?是闻着香心跳加快,还是对香的主人念念不忘,还是……”话音一顿,继续道:“还是有了白日不该有的想法?” 严肃轻咳,虞应战坐的更笔直了。 薛定海含笑起身,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恭喜知渊了。” 室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香气中夹杂着中药的苦涩及茶叶的清香,三者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添了些雍容雅致。 因清风而徐徐晃动的珠帘将堂内一分为二,珠帘内身着暗紫色百蝶扑花裙的周皇后素手轻捻茶匙取茶、沏茶,珠帘外晋元帝与虞应战分坐在正堂内的嵌石茶几两侧。 “尝尝,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039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 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 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 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 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 自然知道端庄些, 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 孔雀蹙眉, 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 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不摘就不摘,竟然还攻击她?李言蹊不喜旁人说自己的不好,一听她说自己的性子不讨喜立刻反驳:“我的性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淮南可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李言蹊重重的咬出‘疯狂’两字,极力证明自己的魅力。 孔雀看着李言蹊半眯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心头好笑,不过……疯狂的追求者?亏她也说得出口,轻笑出声正要转身继续向前走时,蓦然看见前面岔路口处走来个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玉冠,容色俊美却周身肃杀,是那位刚刚回府的西远将军,孔雀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以她的出身让她练就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危险的本能。 孔雀看到了那人,李言蹊也看到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他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吧? 然而男人并未停步,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瞥来,径直的沿着支路上了主路,一路走远。 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李言蹊不安的扯了扯身侧的孔雀:“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 李言蹊忧心忡忡的模样唤回了孔雀神思,斜瞥她一眼:“你的目标又不是他,你担心什么?” 比起孔雀的自若,李言蹊却显得有些懊恼:“可嬷嬷说要想嫁给表哥可是要给府内上下都留下好印象呢。” 孔雀闻言睨她:“呦,这会儿记得嬷嬷说的话了?” 懒得再与她抬杠,瞪她一眼,李言蹊轻哼一声提着裙子迈上主路的台阶,气恼归气恼,李言蹊慌张过后恢复了些理智,孔雀说的没错,她的目标是表哥,只要把表哥哄好了任旁人反对也无妨。 因为正值春中,天气日渐转暖,设在前堂的接风宴便搬到了前堂的院中,既然在院中,男席女席便没了隔当,想也是个家宴老太太便也没吩咐设屏。 灯盏高挂,细数一下竟有百十盏之多,正堂的院子一时亮如白昼。 老太太还在,国公府便一直没有分家,上下三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来了前堂,众人落座后便开了席。 李言蹊规规矩矩的坐好,用饭毕便端坐在原处,她言行得体,却耐不住身边有人抓耳挠腮。 再一次被扯住衣角,李言蹊移眸看去,只见一个粉白的男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姐姐!你是仙女吗?” 男童震惊无比以及认真肯定的模样让李言蹊心中一时豪迈万丈,回身看了眼孔雀,得色一笑,你瞧瞧,你瞧瞧你说我不好,可有人觉得我是个菲玉! 孔雀也笑,不过笑的无奈。 得意的重新回过头,李言蹊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柔声道:“不是哦。” 男童更为夸张的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你一定是仙女,我都看到你背后有仙女的光环。” 李言蹊舒心了,心旷神怡了。 这时男童又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开心吗?” 李言蹊因笑而半眯的眼眸明亮生辉,脸上的笑意昭示着此时的心情,男孩见状心中更喜,讨好道:“那姐姐你能给我一块糖吗?” “噗呲。” 男孩话落,还未待李言蹊反应便传来一道轻笑,顺着看去坐在男孩身侧,身着藕色蝶花裙的素净女子抱歉开口:“没想到妹妹神仙般的模样心思却如孩童一般纯真,先前还觉着妹妹是个难以亲近的,现在才发现妹妹如此可爱,这是家弟虞应明,素来顽皮让妹妹见笑了。” 李言蹊面上不甚在意的报以一笑,心里却委屈,她好想念她的小刀啊,只有小刀最好了。 身着藕色裙的女子名唤虞应嫣,是国公府二房嫡女,素来温婉贤,想到自己的失仪,现下有些赧然,见这位李家表妹没有不悦之色顿生亲近,“近日府中事物繁多,大伯母还未曾给妹妹介绍众姐妹吧,我越俎代庖为妹妹介绍可好?” 李言蹊入府时便知晓了些国公府的概况,国公府上下共有三房,长房二子虞应战、虞应战,二房嫡出两女一子,三房嫡出只一子庶出的倒不少,了解归了解但却并不认得人,当下点了点头。 虞应嫣见状逐个与她介绍去,说向同桌的自家小妹时,原本就不满席宴时候过长的虞应娇轻哼一声,“有什么好相识的,说不定明个儿她就被祖母打发走了呢。” 听到妹妹夹气的话,虞应嫣秀美一皱瞪了眼妹妹,随即笑着回头拍了拍李言蹊的手:“二哥唤你一声表妹,我便也厚着脸皮这样唤了,娇娇胡言的,表妹莫要在意,妹妹来的好,也来得巧,这时候那西山的蔷薇开的正好,祖母前个儿在庙中还传话说明天带着我们去山中看蔷薇,妹妹这下能大饱眼福了。” 李言蹊虽然被周围人哄着宠着但并非不知事物天真浪漫小姐,听到虞应娇的话也察觉了她的不待见,心中轻哼,面上却含笑轻扫了眼对面的虞应娇,见她负怒的眼眸若有似无的瞥着自己头上的钗环,便微微一笑,示意一般轻轻点了点头,头上的珠钗石坠跟着轻晃,在灯火之下更为璀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040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 虞应战垂眸看去,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 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 然而越发模糊不清, 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 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 回过神, 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 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 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 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 顿住了手, 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 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 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我不疼,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病了这么久府中、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罢了罢了,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041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毕竟他家爷口中那羹汤从始至终也没人送过来啊! 想到这里, 虞尔眼睛一亮,没人给他的爷送, 他去嘱咐小厨一声不就成了吗! * 接到信,虞应朗临夜出府。 许久不见心上人,郑雨眠有些忐忑, 她也不想夜里约他出来,可白日哥哥娘亲将她看的紧, 她只能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后出门。 看到虞应朗, 郑雨眠欣喜上前, 第一次不顾往日的礼数抱住他的腰。 虞应朗动作一滞,眉眼浮上不赞许, 伸手轻轻将她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郑雨眠抬起头,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中,笑着道:“这是那日李家妹妹送的伞,我兄长每日从国子监回来都要端详许久, 既然是我误会了李家妹妹, 便不想让旁人也误会了去,省的到时候坏了她闺誉,你把这伞交还给李家妹妹吧。” 听着郑雨眠的话, 虞应朗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 他现在笃定表妹没有其他心思, 可却不知少时兄是不是同样坦荡, 一个男子常常端看一个女子送的伞,究竟是何种心思不难猜测。 心头莫名的不悦,虞应朗眉头皱起,生冷道:“不论郑兄是何心思,表妹并无他意,你若有心,便告知与郑兄,让他莫要误会了。” 被他的声音吓住,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微僵,探究的看着他的脸,随即眼眸泛红,含着哭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心中那份不耐又一次出现,虞应朗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 郑雨眠摇头,提高了声音:“你喜欢上她了?” 虞应朗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与她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切磋琴棋技艺,女子中像她这般棋艺精湛的少有,他惊奇又欣赏,可什么时候两人在一起不再只有琴棋书香之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尖锐敏感?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表妹,可从没想过后悔与她的约定,她为何每次都要与他提及表妹,一遍遍提醒他,他背信与舅舅的承诺。 郑雨眠却突然后退,眼泪从眼眶流出,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哭泣着转身离去。 虞应朗没有去追,静静的立在原地,突然有些后悔了,倘若他当初没有认识郑雨眠,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矛盾了。 她口口声声说他喜欢表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那抹明媚蓦然出现在脑海,虞应朗怔怔陷入沉思。 前些天阴雨,李氏生了场小病,人道她是着了凉,可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是多年积压的郁气,这两天放了晴,李氏的病有所好转,颇有兴致的带着李言蹊逛了逛京中几个有名的绸缎铺子,收获颇丰的回了府中。 虽然自家侄女不短衣裙,但她人在府中,她又是她的姑姑,李氏还是为李言蹊置办了几身衣裙褙子、簪钗首饰。 李氏为侄女试戴头钗,看着镜中明艳的姑娘,不住地夸赞道:“喃喃的模样定是随了嫂嫂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言蹊试图想象着娘亲的容貌,然而始终模糊,随即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姑姑:“姑姑见过娘亲?” 李氏淡笑摇头:“你娘过门的时候,姑姑已经嫁入国公府了,未曾见过你娘。” 哥哥成亲时她刚刚生下知微,不便行动,等知微已经七岁懂事时,再听到的便是嫂嫂病重离世的消息,她回淮南祭拜嫂嫂,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兄长,兄长虽无悲痛之色,但清俊的面容却染上了霜华,鬓发苍白,她几乎认不出,下人告知她,兄长的头发是嫂嫂去世那晚一夜变白的。 轻轻一叹,李氏似羡慕似惆怅:“姑姑虽然没见过你娘亲,但知道你娘亲定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子,让你爹爹当年不惜翻墙头去瞧呢。”她的兄长早早丧妻,却再未续弦,除了看着喃喃,其他时候总是失神发呆,她那个嫂嫂定然讨人喜欢,否则怎会连兄长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听到这话,李言蹊也想到了爹爹,在她还小时,爹爹总会醉醺醺的归来,因她床气极重,他总会伏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还胖胖的手,希翼不打扰到睡着的她。 但他还是扰醒了她,用他刻意压低却仍旧很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哭嚎:“婉娘啊,我们女儿五岁了,好看极了,胖手胖脚胖脑袋啊,婉娘啊,女儿就是没有脖子啊,但真的很像你啊,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她第一次从爹爹口中听到娘亲的名讳,因着那时她还小,回应她爹的不是属于贴心小棉袄的一个抱抱,而是不耐烦的一脚。 呃。 李言蹊突然涌起一丝愧疚,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尽到小棉袄的义务,在府中也从来都是横耍来着。 在姑姑院中用过饭,李言蹊如以往那般离开了院子。 走在回院的小路上,李言蹊眼眸有些湿润,那个即便她一脚踹去也会大笑着握着她的小脚亲吻的爹爹坏透了,将她宠坏了却早早离开,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李言蹊这厢刚刚离开李氏的院子,那厢虞应朗便去问安。 此时,李氏正与嬷嬷挑选过些日探春宴上各院应穿的衣袍,见到儿子进来便笑着唤人:“知微快过来看看,喜欢哪个。” 心里装着事,虞应朗随意指了件黑纹锦袍,一侧侍奉的嬷嬷面色迟疑的看了眼自家夫人,然而李氏却不看那嬷嬷,上前拿过那袍子:“这件好,快试试。” 李氏上前为儿子换外袍,虞应朗却心思不在,看着满脸喜悦的娘亲,踌躇之下开了口:“娘,倘若我不娶表妹,表妹会如何?” 李氏忙活的手一顿,复又继续为儿子整理:“你若不想娶,娘自然要将喃喃送回去,这次唤喃喃过来,娘便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娘亲的话并没有让虞应朗松口气,反而心头沉闷,这些天娘亲对待表妹极好,他以为他若提出不娶表妹的话定会被呵斥,然而娘亲的这番话却出乎他的意料,闷声道:“娘不担心会伤害表妹吗?” 其实对于儿子娶侄女,李氏也拿不定主意,既不想辜负了兄长,又不甘儿子娶个对他仕途无用的女子,她儿子是那样优秀,倘若娶个门当户对的才是锦上添花。 她总劝着自己该知足些,可到了这个位置,看到了侯门中的繁华,还是有些不甘,人从来都是往上走的,水才是往下流的。 轻轻一叹,李氏拍打了两下儿子的衣袍:“你是我的儿子,何人都越不过你去,娘听你的。” 虞应朗沉默不语,试过了衣袍便从娘亲院中离开。 这国公府的人对待表妹似乎人人热情,但真正在乎她的却没有,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时都可能葬送表妹的未来,可哪里又有人在意呢,表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并无依靠的女子,即便他当真退亲,她也只能独自咽下所有的委屈。 心头莫名酸楚,为那个曾被舅舅放在手心中呵护的人酸楚。 舅舅若是知道了昔日珍爱的宝贝任人欺负定会亲自上门打他吧。 想到常常护在表妹身后柔声唤着:“喃喃。”的舅舅,想到幼时总喜欢牵着他手的小姑娘,他忽然心头明朗了,因着表妹的笑,他不敢多瞧,因着旁人轻慢,他会心生怒意出言维护,心疼表妹的处境,想要对她好……这些都是郑雨眠不曾给他的感受。 这是不是喜欢? 越想心越通畅。 他迷茫疑惑的心变得坚定,他想要娶表妹,他想要代替舅舅好好照顾她。 儿子走后,李氏没了摆弄衣袍的兴致,叹息的坐下,倘若儿子不想娶侄女,那她定是要好好弥补的,总不能亏了那孩子去,只是对不住哥哥了。 一侧的嬷嬷将刚刚二公子试穿的袍子重新叠整齐,有些不确定的上前:“夫人,这袍子原是给大爷定做的,倘若给了二爷还要去锦绣坊改改。” 李氏揉着头靠坐在软塌上,不耐的摆了摆手:“知微喜欢便拿去给他吧,到时候给大公子换件别的送去,不用拿出去改了,让府里的绣娘改吧。” 管事嬷嬷点头,招呼着下人将十几个装着衣袍裙子的漆盘送去各院,心里暗道,到底亲继有殊,夫人平日对大爷嘘寒问暖的私下里还不是最疼二爷,这贵比黄金的连丝缎若改了,余下的边料便也废了,这样金贵的绸缎二爷一个喜欢,夫人说改就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042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茂密的针叶林中阴风阵阵,四周的枯叶随风旋起,小径上的几人勒马停下, 为首身着黑甲的男人眼眸倏然凌厉, 下一刻四下随行的将士侍卫纷纷拔剑而起, 踏马迎上从两侧林中跃出的黑衣刺客。 刺客虽多但无需马上端坐的男人动手, 顷刻之间便已被随行的将士斩杀毙命。 处理了尸首,一人上前拜礼:“将军, 又是死士。”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 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 虽然将军没有多言, 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 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 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 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一年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043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 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 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 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 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 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 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 奴婢瞧着可新鲜了, 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 淮南离京甚远, 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 府中也无腌臜, 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 李家老爷宠着, 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 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说了些贴己的话,李氏便差人引李言蹊去休息,等到一众人离开时又独自回到婆婆院中。 那位长公主的儿子要回来了,她身为国公府的夫人自要为这个嫡长子经心。 虞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便是这个长孙了,往日不怒自威的面容听到长孙回来便柔缓许多,“切不可疏忽了去,这次知渊回来皇后娘娘已经与我透过口信了,皇上已经拟旨赐下将军府,这次回来便要位列一品了,阿弥陀佛祖上萌荫庇护啊,可惜长公主去的早,要不然见到了要多高兴啊。” 嘴角强牵了牵,李氏垂眸不语,听着婆婆的念语自己则暗自苦涩。 虞老夫人念完,也察觉了长媳面色不好,虽然她瞧不上这个长媳,但她操持内务尚可,她也不好落她脸面,笑着道:“我这人老了念叨的就多了,我没将你当外人,才无所顾忌的提了长公主,你也别忘心里去,你是明礼的妻子便也是知渊的嫡母,日后知渊的妻子也要给你奉茶的。” 点了点头,李氏面色稍好些,笑着逢迎道:“说来大公子如今也二十有五了,是到了娶妻的时候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这话一出,虞老夫人面色不大好看,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儿媳,刚要斥责提点两句便被门外传来的朗声打断:“将军特命属下率先回京将信送于老夫人手上,老夫人现下可方便?” 听到是长孙的信,老夫人喜不自胜,忙趿着鞋子从榻上起身:“快送进来吧,哎呀,可辛苦了。” 那将士星眸朗目,俊逸十足,行事利落训练有素,将信奉上后推辞了茶水便匆匆离开复命。 老太太笑容满面拿着信坐回软塌上,正要拆信便见儿媳还在才想起刚刚未说完的话,随即眉头一皱,眼含三分怒,斥责道:“知渊的妻子可是有皇上做主的,你可莫要动什么歪脑筋,把乡下里蛊人惑人的女子往他跟前带,污了门楣。” 面上红白交加,李氏连强笑也挤不出来了,只想立刻回院子,所以听到老太太一声“退下吧。”便如蒙大赦起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044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纳罕转身,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 待看清来人,李言蹊牵强一笑, 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 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 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 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 我虽未入门, 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 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 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 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 自小也熟读女则, 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把玩着手中的精致小巧的香囊,虞应战已经沉思了许久了,即便刚刚薛定海没有直说,他也知道他那句打趣是为何。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些不同,可她实在不适合…… 他怎么知道不适合? 就因为她长得妖艳,举止散漫? 可事实证明她虽然抱着目的入府,但并没有用下作的方式勾引他,反而是他对她失礼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 这日下朝,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一手端在胸口,一手轻抚着下巴,薛定海想到他拿香囊交给他时那一脸笃定有人勾引他的模样,笑言道:“大概是急着被勾引吧。” 虞应战虽然心里还有些抗拒相看这个李氏为他寻得女子,但诚如他先前所想,他不了解她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合不合适呢?所以打着试着了解的心思一回府便去了那人白日常去的湖畔凉亭。 然而走到小径,听到那处有软声传来时却慢慢顿住了脚步…… 自打两人说开后,表哥便对她极好,但李言蹊向来居安思危,总结了表哥为何先前看中郑雨眠的原因,便也想投其所好,学些雕绣技艺。 琴棋书画是闺门女子都要学的,李言蹊学过,但学过后长久不练习早忘了,再说她本就不感兴趣,哪还会在西席、教习走后练习,所以再想拿起来便有些费力了。 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与手中的绣帕作对,苦大仇深后终于兴致冲冲的展颜,将手中绣了几日的帕子拿给一侧闲闲嗑瓜子的孔雀:“瞧吧,我绣的多好。”麒麟的寓意好,适合学子用,当年学术圣人与麒麟兽的故事广为流出,她知道,她要送这帕子给表哥。 孔雀将手中的瓜子扔到小碟中,拍了拍手才抬起眼眸,长“嗯”一声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猴儿绣的不错,活灵活现的。” 李言蹊气恼起身,将帕子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哼声道:“你不是说教我下棋吗?” 孔雀耸了耸肩,端过象棋来:“基础的你都懂,我就不用多说了,直接摆了个棋局,咱们破这棋局吧。” 坐回石桌前,李言蹊支起了下巴,看着已经展开的棋局犹豫片刻拿起了‘象’字棋。 孔雀虽然面色沉静,但心中却对她拿起象表示赞同,东临先生当初破这棋局时便是先提‘象’的,就在孔雀暗赞李言蹊对棋局杀伐有敏锐的触感时,眼睁睁的看着这她用她的‘象’越过楚河汉界,将她帅侧的車吃了。 “……” “怎么了,象不是走田吗?” 孔雀抬起头,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人,隐忍片刻,缓缓吐气,问题是你这不是走田,你这是走过了一整个庄稼! 镇定自若的端起一侧的茶盏,孔雀润了润喉咙:“晌午了,我们去用饭吧,听徐嬷嬷说今日小厨做的是醋溜西塘肉。” 李言蹊鄙夷的看着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她教她下棋她总有旁的事。 怨忿归怨忿,但李言蹊还是先于孔雀起了身,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东西别收了,咱们下午等日头退下后再过来。” 长舒一口气,孔雀起身跟着走上小径。 凉亭内恢复了寂静,一直隐在树后的人才步入,捡起地上灰扑扑的帕子,剑眉微皱,看到棋盘上那有名的棋局和被象吃掉的車时,眉头蹙的更紧,冷声斥道:“一无是处。” 他本着想要了解她的念头前来,现在了解了才发现,她果然不是一个做妻子的合适人选。 沉着脸转身,虞应战走出了凉亭,迈上小径时再次闻到那道属于她身上的香气,残留在空中的香气已经弥散开来却一瞬就被他捕捉到了,足下的步子渐缓,想到刚刚凉亭中那女子抓耳挠腮一脸坦然的模样,摇了摇头,嘴角却不似先前那样紧绷。 她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那吻滋味极好。 再起抬步,虞应战卸下刚刚一瞬的柔缓,眉头皱紧,人都是会改变的,若有一个适合的教习嬷嬷指点她,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合适与他的妻子也未得而知。 打定主意要为她挑选一个严苛的嬷嬷后,虞应战再不纠结,大步向院子走去。 虞应战刚刚迈入院子,徘徊在院中的虞尔便步上前来:“爷,刚刚国公爷回府后命人传话,等爷下朝去一趟书房。” 轻“嗯”一声,虞应战转身离开。 书房内,许久不曾相对而坐的父子俩皆面色沉沉。 虞应战是自幼时起便是这表情,然而虞国公却是因为心中有事:“我听闻你回京的路上也遭遇过伏击?”那日宫中他得到消息还未问上一问,小儿便也遭到了刺杀。 虞应战垂眸未语,虞国公却重重一手拍在桌案上:“真是胆大包天!”怒吼过后又叹息沉声:“那些人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如果说先前,他猜测是针对他而来,但虞应朗同样受到刺杀,却不得不让人推测那些人其实是针对国公府而来。 如今朝堂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私下却波涛暗涌,斗争不断,这斗争主要是以右丞相、名扬侯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左丞相、虞国公等辅佐皇室三代的老臣之间的矛盾。 外戚势力不断扩大,侵占了原属于旧臣旧族的利益,侍奉朝堂多年的老臣旧部奋起反抗 ,矛盾加深,若不是皇上在态度上不偏不倚,两方估摸连面上的平和也难以为继。 虞应战素来对朝堂之事甚少问询,但并不代表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任人宰割,相反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无论他是因为朝堂斗争被牵连还是因为其他,有人敢刺杀他,他便要尽数奉还。 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必要卷入朝堂斗争中去,一并都恨上了,寻到是何人所为便好。 从虞国公书房出来,虞应战神色淡漠侧头沉声:“去查。” * 那被李言蹊神来一笔的棋局到底被搁置了,晌午休息过后,吴家小姐递来了请帖,邀请李言蹊参加春末的由她主持的斗酒会。 李言蹊看着那日子一脸为难。 这个日子原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的日子,但因为月前宋家公子与绫安公主出了丑事,这婚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在这样的日子大张旗鼓的设宴…… 没想到吴家比她想象的还凶悍。 李言蹊犹豫不决,便去询问了自家表哥。 身为国子监学识数一数二的学子及日后定要登朝入仕为官的虞应朗显然比李言蹊看的更远,他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虽然尚未考取功名,但出身便已决定了他的一些观念,包括敌视外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045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虞应战下颌紧了紧,想将人推开,但她足下踉跄, 不用他推便要仰倒而去,来不及多想揽住了她的腰,正如梦中那般, 不盈一握,她的腰宽似还不及他手掌长,着实脆弱。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 虞应战垂眸看去, 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 他是个男人, 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 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 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然而越发模糊不清,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 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 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 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046 ,最快更新表哥嫌我太妖艳最新章节!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郑雨眠手下一顿, 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 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 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 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 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 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 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 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在城外刺杀将军的人身无配物更无标记,似是有备而来,属下未能探出底细,寻迹查看,只能猜测那些人似来自京中。” 来自京中。 虞应战英眉微蹙,眼帘微垂,倘若来自京中那么他如今身在京中那日的刺杀或许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手,正凝神思忖,下一刻肃然的眼眸骤然凌厉的看向不远处的薇林。 虞应战? 刺杀? 李言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哪个关键词都印证着一个事,这两人的谈话不是她能偷听的,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她如何离开? 紧张自己或许会被发现的李言蹊呼吸不易察觉的突然变得急促,下一刻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便抵在李言蹊嫩白纤细的脖颈。 然而上一刻还因着被发现而惊慌失措的李言蹊在感受到自己脖颈冰凉的剑时眼眸再次充盈泪水。 娇艳妖娆的向阳花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凉!凉!凉!快拿开!快拿开!” 虞应战身边第一剑客:“……” 虞应战:“……” 只听命于虞应战一人的剑客第一次没有听到命令便收回了手。 脖子上里凉意褪去,红晕也爬上了李言蹊透粉的耳朵,李言蹊现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失礼暴露本性,她虽然面上强烈反对孔雀的话,但心里还是赞同的,男人喜欢温柔贤惠的,从那郑雨眠就能看出些门道,自己已经处于劣势,若再让表哥的家人知道她一无是处?岂不更糟。 向阳花扫了眼容色凌厉的两人,故作端庄的轻咳一声,嘴角牵起一丝强笑:“这有点冷,我先行离开了。” 挪动脚步,不再看两人神色,李言蹊疾走而去。 心里后怕的李言蹊一手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一边懊恼自己诸事不顺时迎头便撞入一人怀中,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她话也说不全的郑少时。 已经做过一番心里建树的郑少时没了刚才的局促,虽然面颊仍旧泛红,但说出口的话却流利许多:“是家妹不懂礼数了,李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眠儿与知微纠缠不休。” 诶? 李言蹊正要拨步离开的脚一顿,抬头向他看去,凤眸微眯:“公子这话怎么说?”郎情妾意正是火热的时候怎么会因为旁人的阻拦而分离? 对上那道蛊人的凤眸,郑少时垂下眼帘:“我与知微自小一同长大,对他极为了解,知微他并不喜欢眠儿,只是在未懂情感时错将兴趣投合当做了情爱,知微对待眠儿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并未越矩。李姑娘你……大可放心。” 李言蹊没想到郑少时追来是说这样一番话,虽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无影响却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和信心。 话说完,郑少时终于松了口气,退后一步轻轻做了一礼:“刚刚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望姑娘海涵,告辞。” 男女毕竟有别,此下虽无旁人,但更要避讳,郑少时骨子里便有着文人的傲骨,即便察觉自己心动异常却也做不来出格冒犯之事,轻轻转身信步离开。 郑少时走了好久,一直陷入沉思的李言蹊终于舒展秀美,凤眸明媚,笑的坚定:“我一定会让表哥娶了我。” 足下顿住,李言蹊身后几步之遥的虞应战俊美的面容绷的极紧,浓墨的剑眉轻皱。 李氏到底寻了个什么样的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眼眸疑惑,随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要离京,薛定海要准备些必备的药材在身边,从宫里支取虽然可以,但还要过单领药,过于繁琐,不过是些简单的药材,与宫中告完了长假他便到这药局挑些药材,哪想得自己不过是看了手中的书几页,再抬头他的前面就排满了人,明明还差两三个就到自己了,现在却还要等十几个人。 一时意气难平,薛定海拍了拍面前人的肩。 那身着绯纱,削肩如柳的女子掩唇回过头,轻瞥了他一眼,染了唇脂的红唇微启,娇哼一声道:“凭我们进入药局时迈的都是左脚,你进来迈的是右脚。” 她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让薛定海怒火恒生,还不待开口,那边却听到前面排着的十几人跟着回头,杂声起哄笑呲:“就是,就凭我们迈的左脚,怎么了?!” 他这是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了,怒火中烧,薛定海正要理论一番,那边已经注意他很久的伙计也面色不愉的走来:“这位客人,您进来不买药,站在咱们地中间看书,来者是客,咱们不好多说什么,可您也不能不让别人买药啊,您若是想买药,早前这些客人排您后面的时候您想什么呢?” 伙计不冷不热的话让薛定海面色微红,自觉理亏拱了拱手:“误会了,是来买药的,看书入了神,耽搁了生意,抱歉。” 他这抱歉一出口,伙计反而面臊,忙堆笑:“也怪我们未再多提醒几遍,不如客官您与我去后院瞧药?” 薛定海本就是低调不喜张扬之人,否则也不会独自前来买药,大庭广众之下被开后门他自不愿,便推拒了去,仍旧站在这处排队。 众人见这人是个知礼之人也都转过头去,再不多瞧。 反倒是刚刚被拍肩的女子笑的妩媚,半掩唇道:“既然是误会,公子若不嫌弃排在我前面如何?” 女子声音轻柔,全然不似刚刚那般伶牙俐齿,薛定海不由瞧去,见那狭长美目,红唇含笑时,面色蓦地涨红,忙又垂下头:“不……不了……” 女子低低一笑,心里暗道这是个呆子,再不瞧他转过身去。 女子转过身去,薛定海却仍旧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但买完药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其后,眼见那女子进了虞国公府,不由眉头一皱,扯过守门的小厮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何人?” 小厮识得这位太医院的薛大人,忙开口:“回大人的话,这位是府上表小姐身边的侍奉丫鬟,名唤孔雀,怎么了大人?” 听到问询,薛定海这才回神,随即摇头离开,自己竟然会做这等尾随女子的行径,委实奇怪可笑,明天便要离京了,他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 秋嬷嬷心中忐忑,这会儿本该是去教授那李家小姐学规矩的,可她才刚梳了头发便被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提了出来,任她如何打探,那侍卫都不开口,她正在思忖自己平日得罪了谁,终于看到了正主。 心里一惊,秋嬷嬷忙在堂内跪下:“老奴拜见将军。” 今日是要上朝的,虞应战以往都会很早的离开,现在日头已经高升,他仍在国公府中。 端坐在正堂上,虞应战垂下眼帘:“你是个懂规矩的。” 那声音实在肃冷,秋嬷嬷闻声便一个缩瑟,心下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干巴巴的点了点头:“老奴教习规矩五十余载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起身:“那就好。” 秋嬷嬷跪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询问这‘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便有侍卫上前将她制住,一人提起竹板便“啪啪啪”的向她手掌打来。 打人的侍卫是受过训的将士出身,又是男子,看了将军的眼色手下便再没了轻重,只打的那嬷嬷手心淤血红肿。 * 看着给自己藏了一晚上的手上药的孔雀,李言蹊撇了撇嘴:“哪需要上药,我还想用这伤去博表哥的同情呢。” 孔雀长睫低垂,将手中的药膏涂抹均匀,看到那药膏全被吸收了去才抬头,杏眸轻瞪:“傻了不成,博同情还需要真刀真枪,你若不想要这嬷嬷,那位现在还不是都会由着你。” 孔雀的话让李言蹊一怔,自打与表哥说开话,表哥待她极好,确实,只要她随便一个撒娇使软,哪还用得着耍这苦肉计,可有了事她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先想到依靠表哥,说到底她对他还是没有那么信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04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刺客虽多但无需马上端坐的男人动手, 顷刻之间便已被随行的将士斩杀毙命。 处理了尸首,一人上前拜礼:“将军, 又是死士。”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 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 虽然将军没有多言, 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 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 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 骚了骚脑袋起身, “将军, 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一年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既然是回京述职,沐休日过后虞应战便上了朝。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听的多了,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又有几位副将驻守,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虞应战撩袍跪地,抬手一拜:“西北虽定,但虎狼眈眈,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04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 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 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 虽然将军没有多言, 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 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 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 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 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 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 “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 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 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 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04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 虞应战垂眸看去, 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 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 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 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 然而越发模糊不清, 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 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 回过神, 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 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 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 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 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 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 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 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0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郑雨眠咬唇只去解裙摆处的荆棘并不看他,虞应朗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臂:“眠儿,你听我解释。”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 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 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虞应朗有些不忍, 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 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 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 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在城外刺杀将军的人身无配物更无标记,似是有备而来,属下未能探出底细,寻迹查看,只能猜测那些人似来自京中。” 来自京中。 虞应战英眉微蹙,眼帘微垂,倘若来自京中那么他如今身在京中那日的刺杀或许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手,正凝神思忖,下一刻肃然的眼眸骤然凌厉的看向不远处的薇林。 虞应战? 刺杀? 李言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哪个关键词都印证着一个事,这两人的谈话不是她能偷听的,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她如何离开? 紧张自己或许会被发现的李言蹊呼吸不易察觉的突然变得急促,下一刻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便抵在李言蹊嫩白纤细的脖颈。 然而上一刻还因着被发现而惊慌失措的李言蹊在感受到自己脖颈冰凉的剑时眼眸再次充盈泪水。 娇艳妖娆的向阳花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凉!凉!凉!快拿开!快拿开!” 虞应战身边第一剑客:“” 虞应战:“” 只听命于虞应战一人的剑客第一次没有听到命令便收回了手。 脖子上里凉意褪去,红晕也爬上了李言蹊透粉的耳朵,李言蹊现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失礼暴露本性,她虽然面上强烈反对孔雀的话,但心里还是赞同的,男人喜欢温柔贤惠的,从那郑雨眠就能看出些门道,自己已经处于劣势,若再让表哥的家人知道她一无是处?岂不更糟。 向阳花扫了眼容色凌厉的两人,故作端庄的轻咳一声,嘴角牵起一丝强笑:“这有点冷,我先行离开了。” 挪动脚步,不再看两人神色,李言蹊疾走而去。 心里后怕的李言蹊一手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一边懊恼自己诸事不顺时迎头便撞入一人怀中,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她话也说不全的郑少时。 已经做过一番心里建树的郑少时没了刚才的局促,虽然面颊仍旧泛红,但说出口的话却流利许多:“是家妹不懂礼数了,李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眠儿与知微纠缠不休。” 诶? 李言蹊正要拨步离开的脚一顿,抬头向他看去,凤眸微眯:“公子这话怎么说?”郎情妾意正是火热的时候怎么会因为旁人的阻拦而分离? 对上那道蛊人的凤眸,郑少时垂下眼帘:“我与知微自小一同长大,对他极为了解,知微他并不喜欢眠儿,只是在未懂情感时错将兴趣投合当做了情爱,知微对待眠儿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并未越矩。李姑娘你大可放心。” 李言蹊没想到郑少时追来是说这样一番话,虽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无影响却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和信心。 话说完,郑少时终于松了口气,退后一步轻轻做了一礼:“刚刚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望姑娘海涵,告辞。” 男女毕竟有别,此下虽无旁人,但更要避讳,郑少时骨子里便有着文人的傲骨,即便察觉自己心动异常却也做不来出格冒犯之事,轻轻转身信步离开。 郑少时走了好久,一直陷入沉思的李言蹊终于舒展秀美,凤眸明媚,笑的坚定:“我一定会让表哥娶了我。” 足下顿住,李言蹊身后几步之遥的虞应战俊美的面容绷的极紧,浓墨的剑眉轻皱。 李氏到底寻了个什么样的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眼眸疑惑,随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自信。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还能习武,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051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尝尝, 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 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 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 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 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 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 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 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 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 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 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 立刻从珠帘后走出, 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郑雨眠咬唇只去解裙摆处的荆棘并不看他,虞应朗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臂:“眠儿,你听我解释。”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05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 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 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 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 臣妾有罪, 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 眉头微蹙, 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 朕明白的, 今日你也累了, 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 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 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披着被子坐起,李言蹊凤眸微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尚未从乏困中清醒,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那些个模样素净的,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053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这里油烟气重,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 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李言蹊嘴角勾起,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 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 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想到自己的不争气,鸿雁又羞又恼,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以为她使小性子,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柔声安抚:“乖,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赧赧立原地, 心中不断暗叹, 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 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虞应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郑雨眠踌躇半晌,这才抬起头道:“今日我去国子监为兄长送伞,意外见到了李家小姐与兄长在一处,原以为她是过去寻你,与我兄长不过是说些话而已,可她见到我时却似受惊般,话未说一句便匆匆离开,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来兄长也有些不对劲,我担心” 察觉虞应朗越来越低沉的面色,郑雨眠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嘴碎闲言之人,今日与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错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迟迟不发一语,郑雨眠疑惑抬头,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窒闷:“你生气了?” 虞应朗神色不愉,正色开口:“这种话莫要乱说。” 郑雨眠对待两人的关系向来敏感,察觉他言语中的严肃,眼眶立刻湿红:“你怪我多言了?可我当真是出于好心才来告诉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难免规矩上有些疏漏,我一个外人不好开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点一二,我不过是怕她日后出了错,落下口实,给国公府带来麻烦,我错了吗?”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应朗忍着不适开口:“你莫要多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让虞文送你。” 转身想走,袖口蓦地被扯住,虞应朗转过身。 郑雨眠走近,红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气我多言还是生气生气她给我哥哥送伞?”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只谈风花雪月,现在却总多了试探,这让虞应朗突然感到疲惫,但想着两人也有过一段只论琴棋的美好,这让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轻哄:“没有,只是你莫要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了,喃喃虽然出生淮南小镇,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会会长,不是寻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时的教习嬷嬷是从宫中请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乱说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喃喃的闺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郑雨眠蓦地警醒自己言语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软下语气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虞应朗松了口气,吩咐身侧的小厮叫车送人,目送郑雨眠离开后眉头却又一次皱起。 虽然自己那样与眠儿说,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两人幼时相处过一些日子,可现已十几年未见了并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儿说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觉了自己与眠儿的关系,那是不是便决定放弃了? 本应让他轻松的变故意外的让心中泛起一丝窒闷。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虞应朗重新迈入国公府。 搅浑了两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没想到鱼儿上钩的这样快,她前脚走她便后脚来,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门探听一下自己的成果,却因着淮南寄来的一封信困住了脚步。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副满含委屈的画,画画的人用大哭的小人无比直观的告诉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开始提笔回信,最后在那张写着小刀的信纸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表哥,好早些将小刀接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05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人道他爷性子冷淡, 可哪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爷的内心,孩子是不懂事, 但总有懂事的时候,没了娘亲的爷心思敏感, 自然感受到了自己游离在两面的边缘, 所以年少时宁肯咬碎了木棍, 断了牙齿也咽下血水不吭一声。 他那时恨极了那歇斯底里对爷吼着:“那时我的父皇,不是你的父皇!是你夺走了父皇对我的疼爱!”的四皇子, 让他的爷对皇上也开始逐渐疏远, 明明爷之前与皇上亲如父子,无话不谈。 所有人都阻止爷去边疆, 可他却默默支持, 他知道爷心里也会累,两面都融不进去也会难过, 那边疆虽空旷无垠,可爷至少能忘记京中的纷杂去做他喜欢的事,所以他一次次看着他爷离开,一次次期盼他爷从战场归来。 他的爷越来越稳重卓越了,可那心也渐渐被铜墙铁壁包围了,由内向外淡漠疏离, 似再不起波澜。 可他知道, 他的爷, 虽然坚强勇敢可心里脆弱敏感着呢。 想到爷昨日因头痛而痛苦的模样,虞尔心又痛又疼,公主当初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啊。 “什么时辰了?” 听到帐内传出响动,虞尔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沙哑道:“回爷的话,已经午时三刻了。” 已经感觉不到头疼了,但身上却潮热汗湿,虞应战英眉皱起,看了眼眼睛红肿的虞尔,冷哼道:“成什么样子。” 虞尔撇了撇嘴,看了眼自家爷惨白的脸,暗道,您也没比我好哪去。 虞应战脱掉身上的内衫,露出肌肉盘虬精悍紧实的臂膀:“知微如何了?” 知道爷醒来要沐浴,虞尔去拿新的里衣里裤:“二爷伤的有些重,现在还未醒来,不过太医说无性命之忧。” 不再开口,虞应战走入浴室。 半身浸在池中,挺拔坚实的身躯仍旧端坐,似闭目沉思。 虞尔在一侧准备药草,突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不过二爷也算因祸得福,虽然身受重伤,但有表小姐在侧陪伴呢。” 陡然睁开双目,黑眸涌动怒意,他昨日还忧心她会纠缠,她倒是未多想,昨日还想要嫁他,今日就去寻了新的目标,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醉酒醒来,李言蹊头痛难耐,生怕昨日给姑姑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起了身,见姑姑除了面色不好外并无异状才猜测估摸是那吴三小姐帮忙打了遮掩。 李氏面色疲惫,嘴角牵强一笑:“难得喃喃在京中寻到投合的朋友,姑姑怎么会拘着你。” 李言蹊看着李氏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思忖,李氏为何一夜便憔悴如此,直至被李氏引到内室,才知道昨晚宫中发生了何事。 表哥被刺客袭击了。 李氏看到儿子昏迷不醒,心头酸涩,她就这一个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心里怎能好过?一夜未合眼的看着只恨不得自己替儿子遭这罪。 “太医今早才离开,白日又来了几次,可他现在还昏迷着,姑姑心难受,不能去人前哭只能在你面前哭两声,你别嫌。” 李言蹊点了点头,安抚的给姑姑倒了杯水后坐回李氏身侧。 她对待李氏其实很陌生,虽然有些血缘关系,但她几年未见早已经忘了,她之所以与她现下亲近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嫁给表哥,她觉得李氏对她也是这样想的,姑侄关系淡薄,即便真想亲近也需要时间,现在极力示好亲近,为的不过是各自的目的。 但此时她是真心想安抚李氏,出自对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李氏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心绪,起身去投干净的帕子。 这时,门外却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国公爷命奴婢唤您过去。” 李氏闻言心中也惦记着凶手是否抓住,便回身嘱咐:“喃喃替姑姑守着吧,姑姑去去便回。” 点了点头,李言蹊接过李氏手中的帕子重新坐回床侧,不管如何,她现在与表哥还有婚约,亲事一日未解除,她便还有机会,但若他死了,她才要真正苦恼。 用帕子熟练的擦拭着虞应朗额头上的汗水,帕子凉了,李言蹊起身准备去投,手腕突然被握住。 低呼一声,李言蹊低头,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眸:“表妹,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等我好了我便娶你过门,好不好?” 虞应朗刚刚醒来,却因着怕她还生自己的气,忙说着讨好的话,话说的又急又快,胸口一痛,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李言蹊顾不得其他,忙去倒水,倒水时满心纳罕,表哥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拿着温水回来递给虞应朗,他却未接,而是伸手去拿床侧小几上的荷包,将里面的红玉坠子拿出,在接过水杯同时将红玉坠子放在李言蹊手中。 是个小巧精致的糖葫芦。 因为是用红玉雕刻的,十分逼真,李言蹊喜欢极了。 想到他刚刚的话,李言蹊螓首低垂,把玩摩挲着手中小了十几倍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位郑家小姐怎么办?” 虽然面上漫不经心,但李言蹊心却提起,她着实怕他想要将那郑家小姐也一同娶进府中,虽然她除了爹爹没见过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但还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的,至少现在不想。 想到那日她转身离开,害怕失去她的心慌之感又一次涌来,不顾礼数,虞应朗拉住她的手,急急解释:“我承认我曾想娶郑家小姐,但我没有喜欢女子,不知什么是喜欢,以为与一个女子兴趣投合便算喜欢,可越与表妹相处我便越来越清楚,我对郑家小姐那份感觉不是喜欢,我会因着表妹心动,会想照顾表妹,我那日便是与郑家小姐说清楚,并无他意,我我日后再不会与她纠缠,表妹,你能原谅我吗?” 李言蹊心里彻底松了口气,这场仗是她赢了吧,嘿嘿,她就知道她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虽不喜欢表哥,但从一开始她便打算与表哥做真正的夫妻,时间久了定然也会喜欢上。 盈盈抬头,李言蹊嘴角擎着笑意,偏过头:“当真?” 秀眉扬起,凤眸流光,红唇微勾明明该是天真浪漫的动作却妩媚异常,目光落定在那润泽的红唇上,虞应朗只觉喉咙有些干涩,刚想要回她,可她却再一次垂下眼帘,将那异彩遮去,背对着他轻哼:“表哥怕是心里还惦记着郑家小姐吧。” 他迟迟不回她,李言蹊顿生恼怒,莫不是他心里还真存着齐人之福的心思? 她转身恼怒,虞应朗忙回神,将人搬过,焦急道:“不是的,表妹,我没回答只是只是”看着她失了神。 耳朵红热,虞应朗说不出一句话,赧然的看着她:“我我” 他未将剩下的话说出,但李言蹊看到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了然了,蓦地,她想到昨日睡梦中表哥的那一吻。 耳朵微红,李言蹊突然有些好奇,亲吻是什么滋味? 窝藏了坏心思的李言蹊小脸微红,却故作疑惑:“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话间坐近几分,手抚上了虞应朗缠着绷带的胸口,微蹙黛眉:“可是伤口疼了?” 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钻入鼻尖,虞应朗的呼吸蓦然急促,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眼眸再一次落在了那红唇上。 虞应朗舔了舔唇,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沙哑开口:“表妹,我” “哎呀,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一室旖旎因惊呼陡然散去,再剩下的便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了。 晌午日头下去些了,薛定海便带着一个小包袱过来。 将手中的小包袱交给一侧的虞尔,薛定海熟稔落座:“我过些天要去苗疆一趟,这些药估摸够你用一阵的了。” 素来沉默寡言,虞应战并未问他为何离开,只是点了点头。 薛定海像以往那般为他请了脉,见他脉象恢复稳定,便收拾东西起身,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在怀里掏了掏:“啊,上次你拿来的荷包我看过了,那香气并不是什么媚药暗香,就是有香气而已。” 虞应战闻言看向他,蹙眉道:“不可能。” 他这坚定的‘不可能’着实耐人寻味,薛定海重新坐下,打趣的开口:“怎么了?你闻了有何异状?” 虞应战一怔,顿觉耳朵发烫,却一言不发的收回眼眸。 薛定海低声一笑:“怎么?是闻着香心跳加快,还是对香的主人念念不忘,还是”话音一顿,继续道:“还是有了白日不该有的想法?” 严肃轻咳,虞应战坐的更笔直了。 薛定海含笑起身,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恭喜知渊了。”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些不同,可她实在不适合 他怎么知道不适合? 就因为她长得妖艳,举止散漫? 可事实证明她虽然抱着目的入府,但并没有用下作的方式勾引他,反而是他对她失礼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这日下朝,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055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 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 还能习武, 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 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 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 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 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 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 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 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 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 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发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李言蹊喜欢玉兰花,李府上下都知道,每到玉兰花盛开的季节,阖府都会想着办法讨好这位,多买些玉兰装点府门各处,但现在李言蹊身在国公府,不好过于张扬,所以徐嬷嬷只在自家小姐睡醒前买来了一小朵不打眼的玉兰放在了她的枕边。 看着小姐睡的恬淡,徐嬷嬷欣慰的舒了口气,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盼头,就是希望她家小姐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含笑起身,转身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大捧玉兰,徐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鸿雁垂丧着小脸,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05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 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规矩多着呢,姑娘可得要注意了,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 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 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 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 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 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 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 淮南离京甚远, 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说了些贴己的话,李氏便差人引李言蹊去休息,等到一众人离开时又独自回到婆婆院中。 那位长公主的儿子要回来了,她身为国公府的夫人自要为这个嫡长子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05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来的糖葫芦, 李言蹊叹了口气,老实讲, 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欢吃糖葫芦了, 虽然下人也会买给她, 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时候。 纳罕转身, 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李言蹊牵强一笑, 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 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 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 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 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 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 我虽未入门, 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下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李言蹊正视这个男人,墨眉黑眸,唇薄而有形,鼻梁高挺坚毅,容貌虽然俊美,却因着寒气异常而让人难以直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男人高大挺拔高出她足有两个头,即便隔着衣物也能看到他的黑袍之下积蓄着力量,随着他的走近,一片阴影罩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05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轻轻一叹,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 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 她倒好, 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 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 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 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 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 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 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 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 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 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两人一入蔷薇林,虞应娇便放开了手,但笑容依旧灿烂:“表姐还未见过雨眠姐姐吧,你初来京中哪能不交两个朋友呢,雨眠姐姐性子温柔,表姐你定然喜欢。” 生怕她不肯与她前行,虞应娇一路说着话引着人,进入薇林不过须臾,李言蹊便见到了虞应娇口中之人。 然而在此地不止那一人,还有虞应朗及一名陌生男子。 见到几人,虞应娇娇笑转头对着李言蹊道:“言蹊表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郑雨眠,这是我表哥郑少时,我没骗你吧,我这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看极了?” 旁的她无所谓,但容貌可是李言蹊的骄傲,在她面前哪个算得上极好看? 不理虞应娇的挑唆,李言蹊看向一侧的自家表哥:“表哥。” 看到她时虞应朗便想起昨晚她夺路而逃的模样,幼时的她仓皇之下似乎也是如此,犯了错误为了躲避舅舅而将头埋在他的衣袍里,半大的身子露在外面嘴里却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因为突然想到往事,小时的那份亲近感似乎一下子回来了,轻轻一笑,虞应朗柔声开口:“喃喃。” 他的突然的亲近让李言蹊又惊喜又困惑,莫非是昨晚那汤起了作用? 此下还有旁人,李言蹊不便多探究,跟着向一侧的男子点了点头最后将眸光落向了那虞应娇口中‘好看极了’的表姐身上,模样倒是我见犹怜,可在这荆棘密布的地方穿曳地裙? 李言蹊打量郑雨眠的同时,郑雨眠也在看着她,随即眼眸不安的看了眼虞应朗,见他不曾看向自己,暗自攥了攥手指强强挤出一笑:“李家妹妹。” 李言蹊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应娇从刚刚便不对劲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李言蹊缓缓上前,刚想开口然而脖颈一痛,后面的拉力让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前倾想要稳住身形,然而那紧绷的拉力下一刻却陡然消失,猝不及防李言蹊向前倒去。 滚地荆棘,看着便骇人,李言蹊惧怕的闭上眼睛可疼痛却并未袭来。 腰间骤然收紧的两只手臂将即将倾倒的李言蹊一同揽回,待李言蹊重新站稳,两只手臂又不约而同的收回。 稳住身形的李言蹊感谢着天地,按照顺序正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两人时,一道低闷声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 极为失礼的话后便是那道烟纱曼妙离开的背影,紧接着便是虞应朗的声音:“眠儿!” 看到这一出,李言蹊不用出言印证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嘴角扬着,面上的笑意未减,昨日她有多傻现在她便有多清明。 热闹散了,李言蹊身后虞应娇悄悄耸了耸肩,收回自己刚刚踩着披风的脚吐着舌头道:“日头快上来了,我要去看蔷薇了。” 刚刚还是五个人的地方顷刻变成了两人,李言蹊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枉费她昨夜心生愧疚,原来她这表哥早就移情别恋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些退婚,现在她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既能镇的住府宅又心软可靠的未婚夫来? “李家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来自另一只手臂的主人,李言蹊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男人年纪似与虞应朗相仿,但与虞应朗时而透着爽朗的俊逸不同,他的书卷气息更为浓重,是个儒雅清俊之人。 在嬷嬷跟前李言蹊虽然爱撒娇耍懒,但在外可素是礼数得体,闻言轻轻点头做了一礼:“多谢出手相助。” 郑少时打从看到面前的女子那一刻眼眸便未从移开,所以刚刚才能及时出手与虞应朗一同将人揽起,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郑少时不与她对视则已,一对视上便率先耳根一红,忙又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无妨” 郑少时的反应让李言蹊好过许多,瞧瞧啊,有的是人喜欢她!然而骄傲归骄傲,自豪归自豪,李言蹊只是遵循礼数福礼离开。 端着轻步向前,直到感觉那人再也看不见自己时李言蹊这才抱住自己的双臂抖了抖,天好冷啊,冷到来不及悲伤表哥移情别恋,她需要太阳。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05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喜欢玉兰花, 李府上下都知道, 每到玉兰花盛开的季节,阖府都会想着办法讨好这位, 多买些玉兰装点府门各处, 但现在李言蹊身在国公府,不好过于张扬, 所以徐嬷嬷只在自家小姐睡醒前买来了一小朵不打眼的玉兰放在了她的枕边。 看着小姐睡的恬淡, 徐嬷嬷欣慰的舒了口气, 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盼头,就是希望她家小姐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含笑起身, 转身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大捧玉兰,徐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 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 鸿雁垂丧着小脸, 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 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 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室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香气中夹杂着中药的苦涩及茶叶的清香,三者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添了些雍容雅致。 因清风而徐徐晃动的珠帘将堂内一分为二,珠帘内身着暗紫色百蝶扑花裙的周皇后素手轻捻茶匙取茶c沏茶,珠帘外晋元帝与虞应战分坐在正堂内的嵌石茶几两侧。 “尝尝,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0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 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 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 但他素来懒于口舌, 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 心里烦躁, 并不在意, 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 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 而是四下看了看,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 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 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下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李言蹊正视这个男人,墨眉黑眸,唇薄而有形,鼻梁高挺坚毅,容貌虽然俊美,却因着寒气异常而让人难以直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男人高大挺拔高出她足有两个头,即便隔着衣物也能看到他的黑袍之下积蓄着力量,随着他的走近,一片阴影罩下。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若是一个掌过来她也就没有多少气了吧。 看着像山一样将自己头上的光遮掩住的男人,李言蹊有些慌张,她该如何?倘若她喊出声,被人看见,她与表哥的亲事定然再无结果,可她若不喊任他欺凌,那她的清白难道就交代在这? “交出来!” 嗯? 这样的转折,李言蹊始料未及,这耳熟的呵斥让李言蹊想到小时被绑架的一次经历,慌神下忙熟练的上下掏了掏,最终嫩白的手捏着金锭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放在他伸来的手中:“够够不够?” 要是不够她可没有了,她身边总有鸿雁,身上从来不带银两的,不过她可以回去取。 虞应战成长于军中,行事皆有着将士的风范,意志向来坚定,他也曾被敌人算计,中过迷药媚药,但对于常年服药医治头痛的他来说,那些对他根本没有作用,可她身上的香药让他神思异常,他需得知晓,以便日后提防,这便是他不顾男女之别抬步上前的原因。 然而似乎他低估了那香的作用,越靠近,越神思越混乱,他看的得到她胸口的起伏,看得到交叠衣领处随着她喘息而起起伏伏的胸口及脖颈,那异样之感又一次向下汇去,让他连话都难以说出,面色骤红,这才忍着难耐怒喝出声。 看着因她的动作而出现在手上的一锭金子,虞应战额头上青筋一跳,因着下腹的疼痛额间溢出细密的薄汗。 不打算再与她浪费时候,一手伸出钳住住她的双臂缚于其身后,一手则伸向她腰间零零碎碎的荷包,收了几个荷包,那香气却未减,虞应战轻嗅,发现那香似在她脖颈处更为浓郁,循着她脖颈看去,见到一个红色绳结 挂在脖子上? 因着双手被缚和他骤然的靠近,李言蹊开始真正的惊慌,怒目抬头:“你” 然而话没说完,胸前却一凉意。 李言蹊从来没有体验过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解开肚兜的感受。 看着从红锦褙子里掉落在足下的肚兜,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虞应战从刚刚的动作中清醒,这一清醒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何其暧昧。 何止是暧昧,简直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李言蹊的双手被他一·手缚在身后,双颊因着他另一只在她腰间摸索的手而变得绯红,他的头正埋在她脖颈腻白处,衣领因着她刚刚的挣扎微微敞开,肚兜由红锦褙子里掉出,落在两人的脚下,无论从那个方向看,两人都不似清白的关系。 她因挣扎喘息,两人离的近,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虞应战垂眸看向她红艳的嘴唇,扫到那胸前鼓鼓起伏的一处,喉结上下一动。 因着呼吸,潮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虞应战衣袍下肌肉紧绷,屏住呼吸,僵硬的松开了手,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喘息着跌坐在原地,李言蹊怒瞪着凤眸,她李言蹊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给她等着,等她完成了手头的事,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男人,想了想,想起那男人足有她三个肩宽的肩膀及肌肉遒劲的手臂,李言蹊咬了咬唇,罢了罢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君子不与小人计较。 看着掉在地上的肚兜,李言蹊面红耳赤的匆匆拾起,左右探看一眼,忙将肚兜塞回褙子内,隔着褙子她手下摸索不到带子,雕绣的花总磨胸口,好在最终将红锦绳从领口扯出,匆匆在脖颈后系好,迅速起身向着表哥的院子走去。 临近表哥的院子,李言蹊已经恢复了镇定,无论如何她都要快些让表哥娶了自己,她孤身一人在京,全无依靠,无论谁对谁错,只要涉及男女之事,最后错的那个人都只会是她,毕竟牺牲一个女子的名节比让西远将军背上贪图女色的恶名来的划算。 神色不快,在想到表哥与郑雨眠已经生忌嫌时,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一切不完全糟糕。 嘴角牵起,李言蹊迈入院门,然而红唇上的笑意因着院中的情形僵住。 男人亲密无间的拥抱着女人,一副情投意合之象。 她以为至少他们还有婚约在身,她以为至少他出身名门应知礼之人,他以为他即便不喜欢她心中对她也有一处柔软,可她没想到,他会完全不顾她的颜面与感受,将郑雨眠带入府中,光天化日下抱在怀里。 想到两人或许有更亲密的行径,想到这府中不知有多少人像虞应娇那样知道真相,在暗地嘲笑她,李言蹊垂下眼帘,转身走出院子。 她听不到身后表哥的轻唤,只想离开这处让她颜面扫地的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061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郑雨眠手下一顿, 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 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 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 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 是我配不上你, 我爹爹早亡, 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 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 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 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 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 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 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 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 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在城外刺杀将军的人身无配物更无标记,似是有备而来,属下未能探出底细,寻迹查看,只能猜测那些人似来自京中。” 来自京中。 虞应战英眉微蹙,眼帘微垂,倘若来自京中那么他如今身在京中那日的刺杀或许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手,正凝神思忖,下一刻肃然的眼眸骤然凌厉的看向不远处的薇林。 虞应战? 刺杀? 李言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哪个关键词都印证着一个事,这两人的谈话不是她能偷听的,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她如何离开? 紧张自己或许会被发现的李言蹊呼吸不易察觉的突然变得急促,下一刻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便抵在李言蹊嫩白纤细的脖颈。 然而上一刻还因着被发现而惊慌失措的李言蹊在感受到自己脖颈冰凉的剑时眼眸再次充盈泪水。 娇艳妖娆的向阳花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凉!凉!凉!快拿开!快拿开!” 虞应战身边第一剑客:“” 虞应战:“” 只听命于虞应战一人的剑客第一次没有听到命令便收回了手。 脖子上里凉意褪去,红晕也爬上了李言蹊透粉的耳朵,李言蹊现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失礼暴露本性,她虽然面上强烈反对孔雀的话,但心里还是赞同的,男人喜欢温柔贤惠的,从那郑雨眠就能看出些门道,自己已经处于劣势,若再让表哥的家人知道她一无是处?岂不更糟。 向阳花扫了眼容色凌厉的两人,故作端庄的轻咳一声,嘴角牵起一丝强笑:“这有点冷,我先行离开了。” 挪动脚步,不再看两人神色,李言蹊疾走而去。 心里后怕的李言蹊一手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一边懊恼自己诸事不顺时迎头便撞入一人怀中,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她话也说不全的郑少时。 已经做过一番心里建树的郑少时没了刚才的局促,虽然面颊仍旧泛红,但说出口的话却流利许多:“是家妹不懂礼数了,李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眠儿与知微纠缠不休。” 诶? 李言蹊正要拨步离开的脚一顿,抬头向他看去,凤眸微眯:“公子这话怎么说?”郎情妾意正是火热的时候怎么会因为旁人的阻拦而分离? 对上那道蛊人的凤眸,郑少时垂下眼帘:“我与知微自小一同长大,对他极为了解,知微他并不喜欢眠儿,只是在未懂情感时错将兴趣投合当做了情爱,知微对待眠儿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并未越矩。李姑娘你大可放心。” 李言蹊没想到郑少时追来是说这样一番话,虽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无影响却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和信心。 话说完,郑少时终于松了口气,退后一步轻轻做了一礼:“刚刚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望姑娘海涵,告辞。” 男女毕竟有别,此下虽无旁人,但更要避讳,郑少时骨子里便有着文人的傲骨,即便察觉自己心动异常却也做不来出格冒犯之事,轻轻转身信步离开。 郑少时走了好久,一直陷入沉思的李言蹊终于舒展秀美,凤眸明媚,笑的坚定:“我一定会让表哥娶了我。” 足下顿住,李言蹊身后几步之遥的虞应战俊美的面容绷的极紧,浓墨的剑眉轻皱。 李氏到底寻了个什么样的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眼眸疑惑,随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自信。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发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06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 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鸿雁垂丧着小脸, 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 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 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 突然想起什么, 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 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 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 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 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 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 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 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 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徐嬷嬷是不赞同自家小姐带这么多东西入京的,一来小姐刚刚出孝,首饰衣衫太多让人瞧见会以为小姐不懂孝道,才出孝期就如此张扬,二来听闻那老太太喜欢衣着大方素雅的,小姐的衣裙颜色过于鲜亮,本来人就长的打眼,穿上那华裳佩上那贵饰万一给那老太太留下个不知本分的印象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规矩多着呢,姑娘可得要注意了,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063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 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 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 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 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 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 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 “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 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 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 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06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 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 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 尚未从乏困中清醒, 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 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 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 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 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 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那些个模样素净的, 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 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 自小习武, 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065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 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 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 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 奴婢问过了, 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 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 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 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 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 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 李家老爷宠着, 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 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说了些贴己的话,李氏便差人引李言蹊去休息,等到一众人离开时又独自回到婆婆院中。 那位长公主的儿子要回来了,她身为国公府的夫人自要为这个嫡长子经心。 虞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便是这个长孙了,往日不怒自威的面容听到长孙回来便柔缓许多,“切不可疏忽了去,这次知渊回来皇后娘娘已经与我透过口信了,皇上已经拟旨赐下将军府,这次回来便要位列一品了,阿弥陀佛祖上萌荫庇护啊,可惜长公主去的早,要不然见到了要多高兴啊。” 嘴角强牵了牵,李氏垂眸不语,听着婆婆的念语自己则暗自苦涩。 虞老夫人念完,也察觉了长媳面色不好,虽然她瞧不上这个长媳,但她操持内务尚可,她也不好落她脸面,笑着道:“我这人老了念叨的就多了,我没将你当外人,才无所顾忌的提了长公主,你也别忘心里去,你是明礼的妻子便也是知渊的嫡母,日后知渊的妻子也要给你奉茶的。” 点了点头,李氏面色稍好些,笑着逢迎道:“说来大公子如今也二十有五了,是到了娶妻的时候了也该相看人家了。” 这话一出,虞老夫人面色不大好看,十分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儿媳,刚要斥责提点两句便被门外传来的朗声打断:“将军特命属下率先回京将信送于老夫人手上,老夫人现下可方便?” 听到是长孙的信,老夫人喜不自胜,忙趿着鞋子从榻上起身:“快送进来吧,哎呀,可辛苦了。” 那将士星眸朗目,俊逸十足,行事利落训练有素,将信奉上后推辞了茶水便匆匆离开复命。 老太太笑容满面拿着信坐回软塌上,正要拆信便见儿媳还在才想起刚刚未说完的话,随即眉头一皱,眼含三分怒,斥责道:“知渊的妻子可是有皇上做主的,你可莫要动什么歪脑筋,把乡下里蛊人惑人的女子往他跟前带,污了门楣。” 面上红白交加,李氏连强笑也挤不出来了,只想立刻回院子,所以听到老太太一声“退下吧。”便如蒙大赦起身离开。 却说这给虞老夫人送信之将士,名唤高昭一,是虞国公府嫡长子虞应战手下一支斥候军中的副将,行事机敏耳目聪慧,所以刚刚送信前即便没有刻意去听,那位国公夫人“也该相看人家”的话也不请自入的进了耳朵,既然提到了自家将军,便上了心。 随着管事出府门时高昭一眼眸扫了眼府门前搬行李的仆从,随口问道:“府上可是来了客人?” 那管事知道这位是大公子的手下副将不敢轻慢,便面含恭敬之色道:“是夫人的本家侄女。” 高昭一虽然是军中斥候的副将,但也出身高门望族,府门中的那点事来来去去就那么些样,见的多了,管事不过三言两语他便已参悟了其中的隐喻,只怕这位表小姐来的目的不单纯,再一联想刚刚不经意听到的话,心下推敲出了个结果,那位国公夫人怕是要给将军相看妻子塞人呢。 那商贾出身的新国公夫人相看的女子也配得上他家将军? 又与那管事多说两句,心里低声一呲,高昭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06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这日下朝, 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 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不住的摇头, 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一手端在胸口,一手轻抚着下巴, 薛定海想到他拿香囊交给他时那一脸笃定有人勾引他的模样, 笑言道:“大概是急着被勾引吧。” 虞应战虽然心里还有些抗拒相看这个李氏为他寻得女子, 但诚如他先前所想, 他不了解她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合不合适呢?所以打着试着了解的心思一回府便去了那人白日常去的湖畔凉亭。 然而走到小径, 听到那处有软声传来时却慢慢顿住了脚步 自打两人说开后,表哥便对她极好,但李言蹊向来居安思危,总结了表哥为何先前看中郑雨眠的原因, 便也想投其所好, 学些雕绣技艺。 琴棋书画是闺门女子都要学的, 李言蹊学过, 但学过后长久不练习早忘了,再说她本就不感兴趣, 哪还会在西席c教习走后练习, 所以再想拿起来便有些费力了。 噘着嘴, 一脸不情愿的与手中的绣帕作对, 苦大仇深后终于兴致冲冲的展颜,将手中绣了几日的帕子拿给一侧闲闲嗑瓜子的孔雀:“瞧吧,我绣的多好。”麒麟的寓意好,适合学子用,当年学术圣人与麒麟兽的故事广为流出,她知道,她要送这帕子给表哥。 孔雀将手中的瓜子扔到小碟中,拍了拍手才抬起眼眸,长“嗯”一声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猴儿绣的不错,活灵活现的。” 李言蹊气恼起身,将帕子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哼声道:“你不是说教我下棋吗?” 孔雀耸了耸肩,端过象棋来:“基础的你都懂,我就不用多说了,直接摆了个棋局,咱们破这棋局吧。” 坐回石桌前,李言蹊支起了下巴,看着已经展开的棋局犹豫片刻拿起了‘象’字棋。 孔雀虽然面色沉静,但心中却对她拿起象表示赞同,东临先生当初破这棋局时便是先提‘象’的,就在孔雀暗赞李言蹊对棋局杀伐有敏锐的触感时,眼睁睁的看着这她用她的‘象’越过楚河汉界,将她帅侧的車吃了。 “” “怎么了,象不是走田吗?” 孔雀抬起头,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人,隐忍片刻,缓缓吐气,问题是你这不是走田,你这是走过了一整个庄稼! 镇定自若的端起一侧的茶盏,孔雀润了润喉咙:“晌午了,我们去用饭吧,听徐嬷嬷说今日小厨做的是醋溜西塘肉。” 李言蹊鄙夷的看着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她教她下棋她总有旁的事。 怨忿归怨忿,但李言蹊还是先于孔雀起了身,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东西别收了,咱们下午等日头退下后再过来。” 长舒一口气,孔雀起身跟着走上小径。 凉亭内恢复了寂静,一直隐在树后的人才步入,捡起地上灰扑扑的帕子,剑眉微皱,看到棋盘上那有名的棋局和被象吃掉的車时,眉头蹙的更紧,冷声斥道:“一无是处。” 他本着想要了解她的念头前来,现在了解了才发现,她果然不是一个做妻子的合适人选。 沉着脸转身,虞应战走出了凉亭,迈上小径时再次闻到那道属于她身上的香气,残留在空中的香气已经弥散开来却一瞬就被他捕捉到了,足下的步子渐缓,想到刚刚凉亭中那女子抓耳挠腮一脸坦然的模样,摇了摇头,嘴角却不似先前那样紧绷。 她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那吻滋味极好。 再起抬步,虞应战卸下刚刚一瞬的柔缓,眉头皱紧,人都是会改变的,若有一个适合的教习嬷嬷指点她,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合适与他的妻子也未得而知。 打定主意要为她挑选一个严苛的嬷嬷后,虞应战再不纠结,大步向院子走去。 虞应战刚刚迈入院子,徘徊在院中的虞尔便步上前来:“爷,刚刚国公爷回府后命人传话,等爷下朝去一趟书房。” 轻“嗯”一声,虞应战转身离开。 书房内,许久不曾相对而坐的父子俩皆面色沉沉。 虞应战是自幼时起便是这表情,然而虞国公却是因为心中有事:“我听闻你回京的路上也遭遇过伏击?”那日宫中他得到消息还未问上一问,小儿便也遭到了刺杀。 虞应战垂眸未语,虞国公却重重一手拍在桌案上:“真是胆大包天!”怒吼过后又叹息沉声:“那些人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如果说先前,他猜测是针对他而来,但虞应朗同样受到刺杀,却不得不让人推测那些人其实是针对国公府而来。 如今朝堂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私下却波涛暗涌,斗争不断,这斗争主要是以右丞相c名扬侯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左丞相c虞国公等辅佐皇室三代的老臣之间的矛盾。 外戚势力不断扩大,侵占了原属于旧臣旧族的利益,侍奉朝堂多年的老臣旧部奋起反抗 ,矛盾加深,若不是皇上在态度上不偏不倚,两方估摸连面上的平和也难以为继。 虞应战素来对朝堂之事甚少问询,但并不代表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任人宰割,相反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无论他是因为朝堂斗争被牵连还是因为其他,有人敢刺杀他,他便要尽数奉还。 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必要卷入朝堂斗争中去,一并都恨上了,寻到是何人所为便好。 从虞国公书房出来,虞应战神色淡漠侧头沉声:“去查。” 那被李言蹊神来一笔的棋局到底被搁置了,晌午休息过后,吴家小姐递来了请帖,邀请李言蹊参加春末的由她主持的斗酒会。 李言蹊看着那日子一脸为难。 这个日子原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的日子,但因为月前宋家公子与绫安公主出了丑事,这婚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在这样的日子大张旗鼓的设宴 没想到吴家比她想象的还凶悍。 李言蹊犹豫不决,便去询问了自家表哥。 身为国子监学识数一数二的学子及日后定要登朝入仕为官的虞应朗显然比李言蹊看的更远,他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虽然尚未考取功名,但出身便已决定了他的一些观念,包括敌视外戚。 他本是不想让李言蹊去的,因为吴家可以说是外戚之首右丞相的左膀右臂了,但她来京这般久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与她兴趣相投的朋友,他不想拘着她,更何况朝堂上两方还维持着面上的客气,他何必连姑娘家友谊也要干涉,那样倒显得失了胸襟。 自后走近她身侧,看着她难以舒展的眉头,虞应朗淡淡一笑:“去吧,你来京中这么久难得有投机的朋友,但要记得少喝些酒,注意安全,莫要被旁人伤到。” 疑惑的偏过头,李言蹊有些不明白了,前一句让她少喝酒倒好理解,他关心她嘛,后一句就奇怪了,她又不是参与斗殴去了。 虞应朗含笑不语,只是自后抚摸着她的长发。 寻到了人,虞应朗皱眉上前:“眠儿,你莫要乱跑,薇墙里曲折,我会寻不到你。” 郑雨眠咬唇只去解裙摆处的荆棘并不看他,虞应朗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臂:“眠儿,你听我解释。”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爹爹骗她。 擦了擦眼睛,李言蹊深吐一口气,她脆弱怎么行,她还有小刀呢,为了小刀她也要试着挽回表哥! 刚刚振作精神,身上那道随着太阳而移动的光束再次移走,李言蹊正准备重新做回向阳花时,猛的听到一声肃冷:“说。” “在城外刺杀将军的人身无配物更无标记,似是有备而来,属下未能探出底细,寻迹查看,只能猜测那些人似来自京中。” 来自京中。 虞应战英眉微蹙,眼帘微垂,倘若来自京中那么他如今身在京中那日的刺杀或许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手,正凝神思忖,下一刻肃然的眼眸骤然凌厉的看向不远处的薇林。 虞应战? 刺杀? 李言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哪个关键词都印证着一个事,这两人的谈话不是她能偷听的,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她如何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067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 终于好利索起身了, 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 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 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 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 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 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 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 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 便稳了稳心绪, 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 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 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 我宁愿被你杀了, 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 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抬袖擦了擦眼泪,吴岚仰头笑道:“走吧。” 众人神色各异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拥挤的吴府门前恢复了寂静,谁还记得那个被吴三小姐吻着的人是谁。 虞应战记得,从众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着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从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亲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亲我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转身,薛定洲现在即便对着石头都能分享喜悦,更何况身边是好友,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亲了,她亲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亲我!那符灵验了!” 耳边聒噪,虞应战难得侧头:“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许愿符? 他看薛定海应该先给他弟弟看看脑子。 中途分离,虞应战径自回了国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没回院子而是去了他从未去过的一处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饭的时候,虞国公净手坐下,李氏一边奉上了筷子一边回头对着儿子道:“瞧你这几日的模样,娘还没见过你这样高兴呢。”她虽不知儿子为何改了主意,答应了与侄女的婚事,但见儿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听到娘亲的打趣,虞应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着摇头:“高兴就好,但要好好养伤,莫要耽搁了学业,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到了。” 虞应朗点头,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对自己的课业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饭,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听到是大儿子过来,虞国公一脸惊喜,同时便开了口:“知渊快进来吧,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讲究。” 虞应战进门,李氏也笑着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便局促道:“还未用饭吧,既然来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过客套一说,本也没想他能留下用饭,哪知她刚说完,来人便自顾自落了座:“叨扰了。” 许是有虞应战在,所以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咀嚼声都听不见,还是虞应战先开了口:“刚刚从吴府路过,听闻吴家小姐举办酒会,突然想起府中妹妹们也该学习主持仪会了。” 虞国公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儿子,随即哈哈一笑,原以为儿子性格内敛,在外多年早已与家人生疏,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与他一同用饭,虞国公大为欣慰,往日对儿子因故生出的些许隔阂消散了些,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这事便由夫人张罗吧。” 府中小姐虽然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但还未曾有教授置办仪会宴席的嬷嬷,学习主持礼会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这种礼仪的嬷嬷自不是寻常的礼仪嬷嬷能比的,要重新张罗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后也是要扶持儿子掌管府门的,借此让喃喃跟着学些也好,点了点头:“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亲的年龄,也该学些夫人的礼仪了。” 虞国公没有说话,那边虞应战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薛家二公子与我交好,如今又在礼部任职,明日下朝会有宫里人过来,我先告辞了。” 起身大步离开,独留一家三人纳罕。 不过是请嬷嬷而已何须劳烦了宫里? 几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饭,虞应朗拜礼离开,李氏则与虞国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两人休息在榻上时李氏有心讨好,便窝进丈夫怀中柔声道:“前日出门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着流光丝做的裙子,当真好看。” 李氏嫁给丈夫二十几年,自知他喜欢自己私下里的软语撒娇,本以为他会与往日一样说让她也置办些,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眉头却蹙了起来,李氏有些不安:“怎么了?” 虞国公看着李氏,手摸着她仍旧光洁秀美的脸颊,心中却一叹,以前她犯了些言语上的小错他总觉得她天真可人,现在听得多了却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依旧摆脱不了小门小户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国公沉声:“那秦府穿的流丝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穿的。” 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短识,李氏面色通红,虞国公见状也心有不忍,寻了台阶给她下:“柔儿是期盼着咱们儿子日后考取功名给你挣个诰命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06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 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 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 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鸿雁垂丧着小脸,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 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 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 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 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 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 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 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 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郑雨眠手下一顿,眼眸里困着泪水的抬头:“听你解释什么?她要摔倒你出手相助本没有错,更何况她是你自小定下婚约的人,她比我貌美,性格定也比我好,家底又殷实,你喜欢上她我也不怪你,是我配不上你,我爹爹早亡,家族落寞,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话说一半,郑雨眠已经泪流满面,看到往日素雅端庄的女子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虞应朗有些不忍,犹豫半晌,轻声道:“我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在乎的是什么你岂能不知?” 郑雨眠依然抽泣,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这般失礼,但听到李家表小姐进京时她就慌了。 这门亲事因着女方身份低而少有人知晓,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位表小姐是知微未过门的妻子,没看到人时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即便家世没落也好歹曾是官家贵女,容貌气度绝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表小姐可比的,昨夜知道今日能见到她,她盛装打扮,如今见了人,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没了她便慌了。 那表小姐生的容貌艳丽,一颦一笑她身为女子都难以移眸,何况是男子,她身上的用度首饰无一不是精致罕见足见家底丰厚,叫她如何比?她不安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问他要下承诺。 仍旧哽咽,郑雨眠轻轻推开虞应朗转过身去:“你我志趣相投又如何,在她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对不起,今日是我失礼了,我们日后莫要再见面了。” 看着她轻颤的背影,再想到她平日里的恬静,虞应朗有些不忍:“眠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与表妹退亲的,但表妹刚刚出孝入京需得些时日,眠儿,我我会娶你的。” 轻柔的声音让郑雨眠的抽泣渐渐平复,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克己守礼,他对她温柔却从不越矩,今日他能哄她,给她承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红着眼眸,咬唇道:“真的?” “真的。” 这厢郎情妾意,那厢却迎风颤抖。 实在太冷,本着太阳光在哪她在哪的原则,李言蹊亦步亦趋的跟着光芒走,俨然成了蔷薇花丛中的一朵娇艳的向阳花。 手脚恢复了些温度,李言蹊垂头随意沿着地上的光芒移动,身上暖和些了,心中却凉个透彻,正如她先前所言,出了孝期她现在已经十六了,为了守住爹爹留下的家业及日后照顾小刀,虞应朗都是她心目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因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因为他性子温润,因为他在她小时对她甚好。 轻轻叹了口气,李言蹊眼眸有些暗淡,原来不止她变了,表哥也变了。 素白的小手摸了摸脖颈前的小金牌摸到了上面四个小字时,李言蹊喃喃:“事在人为。” “喃喃乖,不要怕,事在人为,爹爹当初还一贫如洗呢现在不也能为喃喃攒下了嫁妆?” 因为想到爹爹,李言蹊眼眸有些发红,一向没心肺的人第一次真正的委屈了,嬷嬷管事们待她很好,可那个最惯着她宠着她的爹爹再也找不见了,那个在家能让她坐脖颈将她举高高,在外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爹爹明明说过,她长得漂亮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06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茂密的针叶林中阴风阵阵, 四周的枯叶随风旋起,小径上的几人勒马停下, 为首身着黑甲的男人眼眸倏然凌厉,下一刻四下随行的将士侍卫纷纷拔剑而起,踏马迎上从两侧林中跃出的黑衣刺客。 刺客虽多但无需马上端坐的男人动手, 顷刻之间便已被随行的将士斩杀毙命。 处理了尸首,一人上前拜礼:“将军, 又是死士。”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 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 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 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 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 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0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 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 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 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 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 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 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 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 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 你我清清白白, 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 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这里油烟气重,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李言蹊嘴角勾起,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想到自己的不争气,鸿雁又羞又恼,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以为她使小性子,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柔声安抚:“乖,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赧赧立原地,心中不断暗叹,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071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官道上十辆雕琢精致的马车递次前行,马蹄踢踏作响徐徐悠然。 徐嬷嬷是不赞同自家小姐带这么多东西入京的,一来小姐刚刚出孝, 首饰衣衫太多让人瞧见会以为小姐不懂孝道,才出孝期就如此张扬, 二来听闻那老太太喜欢衣着大方素雅的, 小姐的衣裙颜色过于鲜亮,本来人就长的打眼, 穿上那华裳佩上那贵饰万一给那老太太留下个不知本分的印象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 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 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规矩多着呢,姑娘可得要注意了, 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 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 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 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 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07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小姑娘小嘴红润,眼眸有着哭过后的红肿, 两腮因着吃着糖葫芦而随着咀嚼鼓动, 满不在意爹爹的大掌抚着她的头, 弄乱了她的辫子,更不知爹爹即将又一次随船远行。 没有帕子擦拭, 李言蹊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嘴里喃喃:“坏死了,疼死你算了, 让我想尽办法找靠山,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 李言蹊心里,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 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 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 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 闻声一僵,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 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 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他这是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了,怒火中烧,薛定海正要理论一番,那边已经注意他很久的伙计也面色不愉的走来:“这位客人,您进来不买药,站在咱们地中间看书,来者是客,咱们不好多说什么,可您也不能不让别人买药啊,您若是想买药,早前这些客人排您后面的时候您想什么呢?” 伙计不冷不热的话让薛定海面色微红,自觉理亏拱了拱手:“误会了,是来买药的,看书入了神,耽搁了生意,抱歉。” 他这抱歉一出口,伙计反而面臊,忙堆笑:“也怪我们未再多提醒几遍,不如客官您与我去后院瞧药?” 薛定海本就是低调不喜张扬之人,否则也不会独自前来买药,大庭广众之下被开后门他自不愿,便推拒了去,仍旧站在这处排队。 众人见这人是个知礼之人也都转过头去,再不多瞧。 反倒是刚刚被拍肩的女子笑的妩媚,半掩唇道:“既然是误会,公子若不嫌弃排在我前面如何?” 女子声音轻柔,全然不似刚刚那般伶牙俐齿,薛定海不由瞧去,见那狭长美目,红唇含笑时,面色蓦地涨红,忙又垂下头:“不不了” 女子低低一笑,心里暗道这是个呆子,再不瞧他转过身去。 女子转过身去,薛定海却仍旧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但买完药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其后,眼见那女子进了虞国公府,不由眉头一皱,扯过守门的小厮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何人?” 小厮识得这位太医院的薛大人,忙开口:“回大人的话,这位是府上表小姐身边的侍奉丫鬟,名唤孔雀,怎么了大人?” 听到问询,薛定海这才回神,随即摇头离开,自己竟然会做这等尾随女子的行径,委实奇怪可笑,明天便要离京了,他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秋嬷嬷心中忐忑,这会儿本该是去教授那李家小姐学规矩的,可她才刚梳了头发便被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提了出来,任她如何打探,那侍卫都不开口,她正在思忖自己平日得罪了谁,终于看到了正主。 心里一惊,秋嬷嬷忙在堂内跪下:“老奴拜见将军。” 今日是要上朝的,虞应战以往都会很早的离开,现在日头已经高升,他仍在国公府中。 端坐在正堂上,虞应战垂下眼帘:“你是个懂规矩的。” 那声音实在肃冷,秋嬷嬷闻声便一个缩瑟,心下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干巴巴的点了点头:“老奴教习规矩五十余载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起身:“那就好。” 秋嬷嬷跪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询问这‘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便有侍卫上前将她制住,一人提起竹板便“啪啪啪”的向她手掌打来。 打人的侍卫是受过训的将士出身,又是男子,看了将军的眼色手下便再没了轻重,只打的那嬷嬷手心淤血红肿。 看着给自己藏了一晚上的手上药的孔雀,李言蹊撇了撇嘴:“哪需要上药,我还想用这伤去博表哥的同情呢。” 孔雀长睫低垂,将手中的药膏涂抹均匀,看到那药膏全被吸收了去才抬头,杏眸轻瞪:“傻了不成,博同情还需要真刀真枪,你若不想要这嬷嬷,那位现在还不是都会由着你。” 孔雀的话让李言蹊一怔,自打与表哥说开话,表哥待她极好,确实,只要她随便一个撒娇使软,哪还用得着耍这苦肉计,可有了事她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先想到依靠表哥,说到底她对他还是没有那么信任。 那嬷嬷打的有技巧的紧,昨晚已经消了不少红肿,现下擦上药那红肿便彻底消退了去,李言蹊托着下巴叹息时便听到外面秋嬷嬷的声音。 呵,新的一天开始了。 挺着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打着十二分的精明出了门,与那嬷嬷走向自己常去的小亭时,才发现自己这十二分的精明都不够用了。 走到两侧是矮树丛的小径。 “小姐慢着,早上露水重,这树叶上都是露气,老奴先打打您再走。” 走到小亭子里。 “小姐等等!早上这石凳凉,先垫上个垫子。” 李言蹊:“” 看着端着一个手臂忙来忙去的嬷嬷,李言蹊只觉疑惑,坐在凳子上,仔细打量这位昨天她只看过鼻孔的嬷嬷,人还是那个人,但现在她却时时垂头,笑如堆花,似要诱惑她走上犯罪边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073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霜雪消融, 万物复苏,来时匆忙的冰雪因着寒梅盛放而渐渐褪去凛冽, 一时正是大地回春之相。 官道上十辆雕琢精致的马车递次前行, 马蹄踢踏作响徐徐悠然。 徐嬷嬷是不赞同自家小姐带这么多东西入京的,一来小姐刚刚出孝, 首饰衣衫太多让人瞧见会以为小姐不懂孝道, 才出孝期就如此张扬,二来听闻那老太太喜欢衣着大方素雅的,小姐的衣裙颜色过于鲜亮, 本来人就长的打眼,穿上那华裳佩上那贵饰万一给那老太太留下个不知本分的印象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 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 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 规矩多着呢, 姑娘可得要注意了,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 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 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 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 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 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07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看着小姐睡的恬淡,徐嬷嬷欣慰的舒了口气, 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盼头,就是希望她家小姐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 含笑起身,转身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大捧玉兰,徐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 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 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 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 鸿雁垂丧着小脸, 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 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 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 突然想起什么, 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 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 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纳罕转身,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李言蹊牵强一笑,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075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没有帕子擦拭, 李言蹊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 嘴里喃喃:“坏死了, 疼死你算了,让我想尽办法找靠山, 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 李言蹊心里, 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 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 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 闻声一僵,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 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 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 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 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 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07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既然是回京述职, 沐休日过后虞应战便上了朝。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 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听的多了, 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 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 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 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 又有几位副将驻守, 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虞应战撩袍跪地, 抬手一拜:“西北虽定, 但虎狼眈眈, 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 听到皇后提到长姐,晋元帝垂下眼帘轻喃道:“你懂什么” 他的长姐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想要回西北不过是虞应战临时起意的想法,他的左右副将是他一手带出的,即便他不在也能应对边关突发战事,想要提前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少些麻烦。 “眉头皱的这样紧莫不是皇上提了赐婚之事?” 轻语声打断了虞应战的思绪,回身看去,身着浅绿色朝服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阶,那人还未走近那周身的药香便先飘来,眉头稍展,虞应战轻轻颔首:“定海兄。” 轻笑走近,薛定海将手里刚刚从御药司配好的药递过去:“我看啊赐婚了也好,省的你这人太过凉薄,都快没了烟火气了。”自顾打趣,再抬头时薛定海上下打量了下好友,见他一脸阴沉便笑道:“怎么?阴沉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因为婚事?” 接过药包,虞应战手指一顿,想到那个蔷薇林中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子,蹙眉道:“不止。” 那日从西山归来,他便吩咐不许旁人靠近他的院子,许是因为这个他耳目清净了许多,李氏是他弟弟的生母,他到底不想给她难堪,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女子的接近减少些麻烦,但因此他也甚少去平日常去的凉亭练拳。 薛定海哈哈一笑,“难道是府中也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还没回京,我娘就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今看来也不用她操心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 喜欢的? 这是今日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他自小专注习武修习兵法,娶嫁之事从未进入过他的规划中,喜欢人没有,可喜欢的类型摸了摸官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黑色内衬,虞应战一向凌厉的眼眸有些许忡神,应当是与他娘亲一般温柔的女子吧,虽然他从未见过娘亲但关于娘亲的故事却听了许多。 舅舅曾言,娘亲在他尚未出生时便将他日后二十年的衣袍准备好,怀他十月便缝制了二十件衣袍。 想着想着,虞应战眉头一皱,一张妖艳的面容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足下顿住,闭眸揉了揉额头。 虞应战的动作让身侧并行的薛定海容色霎时严肃:“可是头又疼了?” 摇了摇头,那张脸从脑海中消失不见,虞应战看向好友:“秋后我势必要回战场,可有其他缓解之法?” 虞应战的头疾自小就有,不发作时并无大碍,但发作起来十分骇人,薛定海手下医治的病人无数,不能说他是妙手回春神医再世,但他手下从无寻不到症结的病人,虞应战是唯一个,寻不到病因,便不能治疗,即便能缓解也是短时之效。 “暂时也只能加重止痛的计量。” 听到弟弟回府说起药无用他便加重了药量,但通过加重药量止痛终究不是长久之效。 谈到病症薛定海有些低沉,一侧的虞应战却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能缓解也好,不能缓解也罢他疼惯了的。 空气沉闷,阴郁的空中响起阵阵惊雷,两人同时沉静下来。 走至宫门,虞应战率先驾马离开,而薛定海则伫立在宫门外,看着好友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雨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空气潮热窒闷,落下的雨滴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渍却又很快蒸发再无痕迹。 沉思许久,薛定海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住在国公府上的李言蹊也在孔雀的教化下心生一个念头。 将自己的推测说完,孔雀利落的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软塌上的主仆总结道:“这个郑雨眠是四面楚歌,能做出当众失礼的事恐怕是因为慌了神,至于因为什么慌了神你求求我我就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07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 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 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 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 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淮南离京甚远, 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 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 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 柳叶眉, 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 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 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 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07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因清风而徐徐晃动的珠帘将堂内一分为二, 珠帘内身着暗紫色百蝶扑花裙的周皇后素手轻捻茶匙取茶c沏茶,珠帘外晋元帝与虞应战分坐在正堂内的嵌石茶几两侧。 “尝尝, 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 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 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 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 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 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 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 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 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 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 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 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茂密的针叶林中阴风阵阵,四周的枯叶随风旋起,小径上的几人勒马停下,为首身着黑甲的男人眼眸倏然凌厉,下一刻四下随行的将士侍卫纷纷拔剑而起,踏马迎上从两侧林中跃出的黑衣刺客。 刺客虽多但无需马上端坐的男人动手,顷刻之间便已被随行的将士斩杀毙命。 处理了尸首,一人上前拜礼:“将军,又是死士。”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07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心里,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 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 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 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闻声一僵,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 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 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 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 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又有几位副将驻守,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虞应战撩袍跪地,抬手一拜:“西北虽定,但虎狼眈眈,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 听到皇后提到长姐,晋元帝垂下眼帘轻喃道:“你懂什么” 他的长姐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想要回西北不过是虞应战临时起意的想法,他的左右副将是他一手带出的,即便他不在也能应对边关突发战事,想要提前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少些麻烦。 “眉头皱的这样紧莫不是皇上提了赐婚之事?” 轻语声打断了虞应战的思绪,回身看去,身着浅绿色朝服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阶,那人还未走近那周身的药香便先飘来,眉头稍展,虞应战轻轻颔首:“定海兄。” 轻笑走近,薛定海将手里刚刚从御药司配好的药递过去:“我看啊赐婚了也好,省的你这人太过凉薄,都快没了烟火气了。”自顾打趣,再抬头时薛定海上下打量了下好友,见他一脸阴沉便笑道:“怎么?阴沉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因为婚事?” 接过药包,虞应战手指一顿,想到那个蔷薇林中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子,蹙眉道:“不止。” 那日从西山归来,他便吩咐不许旁人靠近他的院子,许是因为这个他耳目清净了许多,李氏是他弟弟的生母,他到底不想给她难堪,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女子的接近减少些麻烦,但因此他也甚少去平日常去的凉亭练拳。 薛定海哈哈一笑,“难道是府中也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还没回京,我娘就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今看来也不用她操心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 喜欢的? 这是今日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他自小专注习武修习兵法,娶嫁之事从未进入过他的规划中,喜欢人没有,可喜欢的类型摸了摸官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黑色内衬,虞应战一向凌厉的眼眸有些许忡神,应当是与他娘亲一般温柔的女子吧,虽然他从未见过娘亲但关于娘亲的故事却听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0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想到这里徐嬷嬷又开始上火, 这一上火就想要提点两句,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小姐挑帘看外头的热闹更是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爱多说啊, 国公夫人派人将姑娘接来京中这其中意思姑娘是明白的, 这国公府不同咱们淮南那小城小巷里的府宅,规矩多着呢, 姑娘可得要注意了,老奴说这些话都是为姑娘好” 李言蹊原本因着瞧着外头的热闹而生起的一点兴趣被徐嬷嬷的话打散了个干净,明艳的脸骤然颓唐下来,红唇在徐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开开合合,背诵着这一路来已经听的熟烂的话, 当徐嬷嬷一如既往说道情深处抬袖抹泪时,李言蹊连学嬷嬷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红润的小嘴撇了撇。 好在这一次徐嬷嬷没哭多久,马车的窗帘被自外挑起,一张红润的苹果脸兴奋的出现在窗边:“小姐,奴婢问过了,那走夫卖的是制香用的玉兰,奴婢瞧着可新鲜了, 奴婢给您买些咱们到了地方奴婢给您制香好不好?” 李言蹊作为淮南第一豪绅c李府的唯一嫡女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李家老爷生意远及海外, 所以李言蹊的平日的用度与宫中的公主比较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像在京城根儿下那些侯门贵胄得了宝贝但惮于皇室脸面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把玩, 淮南离京甚远, 李府在淮南省地便是个土皇上般的存在,当地知府c外放的官绅见面时也要给李家老爷些面子。 李家老爷会做人,外面八面玲珑不骄不傲,府中也无腌臜,风光了大半生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是娇惯着,李家老爷宠着,府中上下的丫鬟婆子跟着宠着哄着,李言蹊得了个书香气息的名字硬生被宠成了个娇懒的性子。 小桃腮,柳叶眉,丹凤眼,李言蹊出众的容貌早在淮南便传遍了街巷,家里有这样一个娇美人李家老爷有些愁,生怕日后宝贝疙瘩受夫家欺负了去,便与嫁入京中的妹妹商量着早早定下了婚事,奈何李家老爷还未等见女儿及笄便因为随船出海遭遇了海难,连尸首都寻不见了。 好在府中有忠仆打点,往日李家老爷也会做人生死知己颇多,即便现在李家不如李家老爷在时那般风光但也绝非小门小户可比,府中只剩下一个女儿也无人敢欺门,毕竟除了有与李家老爷生前交好的一众知己好友护着外,李家可还有个远嫁入京中虞国公府的姑奶奶呢,所以李家非但没有因为李家老爷离世而败落反而京中国公府因为怜惜李家女儿年幼失亲而处处照顾。 内有忠仆帮衬打点,外有父亲挚友相帮,远在京中还有国公府做靠山,李家的生意日益盛隆,李言蹊的内外喜好用度自与以前一般无二。 李言蹊喜好的也无外乎是姑娘女儿们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c首饰簪钗,身边有的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李家老爷重金聘来的,个个都是有一门独门手艺傍身的,会调香的会做首饰的会配药的哪一个都是个顶个的巧手向来讨李言蹊喜欢。 好不好? 听了丫鬟的话李言蹊对那新鲜的玉兰有些心痒痒,毕竟鸿雁制香的技艺极好,她向来喜欢那玉兰,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碰上了便想买上一些,可是李言蹊斜瞥一眼正在擦眼泪的徐嬷嬷,轻咳一声,试探问道:“嬷嬷,买些回去行不行?” 这带了十辆马车的首饰衣裙的事还没解决,又要买花? 徐嬷嬷蹙眉瞪了一眼扒在车窗边的鸿雁,回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啊,花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您喜欢我们都知道,现在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呢,但要分时候和场合,老爷虽然已经离开四年了,但老奴一直觉得老爷始终没有离开,一直敦促着老奴亲手将小姐交到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府规矩多,小姐不能总如此纵着性子了,定要给老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您真正嫁给了表少爷,到时候想要买什么花啊簪啊老奴一定说行。” 徐嬷嬷一路上的提点的话说了千万遍,眼见有再一次念经的趋势,李言蹊心中暗叹,长睫低垂,双手抚膝暗暗走神,神游一圈听到徐嬷嬷最后一句,眼眸骤然明亮,红唇一扬,兴冲冲的对着鸿雁扬了扬下巴:“快去买吧,嬷嬷说行!” 徐嬷嬷:“” 等鸿雁将花买来,李言蹊一边支着额角媚眼含笑的把玩着花,一边看鸿雁忙活着将花夹入竹夹中,只有徐嬷嬷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般靠着车壁闭眸不语。 偷偷瞧了眼嬷嬷,李言蹊暗自一叹,她何尝不知嬷嬷的心思,但去那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也很忐忑,唯有把平日喜好熟悉的东西放在手边她才能不去胡思乱想,看着手里的玉兰,李言蹊眼中有些怅然:“不知小刀有没有想我,头有没有疼。” 喃言的话一出口,袖子便被一侧的鸿雁扯了扯,回头见鸿雁眼角抽来抽去的示意,李言蹊看了眼靠在一侧的闭目养神的嬷嬷到底禁了声。 她要快些嫁给表哥啊,那样她就能早些将小刀接入京中了。 路上没耽搁,到了傍晚马车便到了国公府,迎门的管事虽然客气但只开了侧门,徐嬷嬷没入过京,不知京中那些纷杂的规矩,却也知道从侧门进有些不妥,来时候望着高门而打怵的心一时间被恼怒所取代,她气得够呛却生怕小姐也气着便劝道:“小姐莫要多想,姑奶奶到底是国公爷的继室,上有婆婆在下有前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子,如今虽然贵为国公夫人但总有难言之处,小姐切不可因小失大因着小事与姑奶奶生分了去。” 哪个门进李言蹊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也不知那位表哥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好说话,倘若不似小时候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打眼一瞧便知道那位随行的嬷嬷面色不好,便一边恭敬引路一边解释道:“实在不凑巧,夫人本是要去京外接表小姐的,奈何临时知道今个儿老夫人吃斋归来便先接了老夫人回府了,府里一时间事务繁杂夫人有些脱不开身表小姐莫要怪罪。” 听到这话,忍了一路怒意的徐嬷嬷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要轻慢她家小姐的意思,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因为自打小姐出孝期,国公府迟迟不差人商量婚事给闹的,她实在怕这婚事有什么变故,委屈了她家小姐。 国公府的国公爷姓虞,虞家是簪缨世家,族内盘根节错,按照族谱上数一数这朝代更替了几次这虞家却也屹立不倒,但本朝本代奥援却不多,实有凋敝之相,好在老国公长子娶了先皇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的胞姐嘉平长公主才让虞家得以喘息,老国公长子也顺利继承了老国公的爵位。 皇上与长公主感情极好,念着与长公主的情谊在长公主出嫁之际不但赐下的添箱宝物无数并且虞家在仕子弟皆有进封,这让虞国公府显赫一时,但好景不长,嫁入国公府一年的嘉平长公主临产血崩,留下一子便撒手人寰了。 传言帝悲痛欲绝,更对长公主留下的一子百般疼爱,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疼爱,可国公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啊,那位长公主留下的嫡长子便辗转宫中与国公府中,直到皇帝首肯,国公爷续娶了一个淮南豪绅家的小姐,那位嫡长子才彻底留在了宫中。 国公爷续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言蹊的姑姑李氏。 国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府宅极大,迈入了内院便有轿子上前,坐上轿子许久才到了内院。 李言蹊一下轿子便有头戴八宝金钗,锦衣华服的夫人携婢女嬷嬷上前,那夫人面容静雅,气质端庄,神色带喜,握住她的手好不亲热:“累坏了吧,本该让喃喃休息去的,可老太太想要见见你,你朗表哥也在。” 福了一礼,李言蹊凤眸因笑弯弯:“姑姑。” 可道是个娇人儿,李氏连道几声好,见她模样精致并无颠簸之相心里多了些喜欢。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她不过见过几次,心里喜欢是喜欢,但到底越不过亲儿子去,之前答应哥哥结亲是因为自己在这府中往来还要靠哥哥接济,哥哥辞世她又不好做反悔的小人让人指摘,但总归心中忐忑,怕自己当年一时脑热做了错事,现在见了面,这么一瞧她这个侄女虽然家世不如贵门女子,这模样可是比京中那些个侯门女子精致得多,多少有些欣慰,李氏便亲热的携着李言蹊一同入了虞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李言蹊确实貌美,粉红腮无脂而晕,丹凤眸水润明亮,体态曼妙妖娆,一颦一笑妩媚天成,若论起来这京中确实没有比她貌美可人的,但美貌这东西在虞老夫人眼中却是最为鸡肋。 虞老夫人本就瞧不上儿子续娶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若不是怕皇上多心,继室所出之子压过嫡孙她绝不会容许儿子娶李氏的,她瞧不上李氏自然也瞧不上这个不知打哪个乡下来的丫头,尤其是看到那狐媚模样心中更有些厌烦,不过为了府中和睦,老夫人还是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褪了一对金镯子。 那样式古朴?的金镯子李言蹊哪里看得上,进入堂中她的所有注意了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侧少年身上,与老夫人福了礼说了些话,李言蹊这才含笑,眼眸柔柔润润的正眼看向那少年:“表哥。” 虞应朗是见过这个自小便与自己定下婚约的表妹的,印象中那个绵软的姑娘几年未见却变得如此精致貌美,微微怔神随即点头含笑,抬手还礼:“表妹。” 婆婆与儿子的模样李氏看在眼里,既有晦涩又有喜悦,晦涩的是婆婆仍旧十年如一日的厌烦她连带厌烦她的亲人,喜悦的是至少儿子还算喜欢她这个侄女,那她便不折腾了吧,定下这个侄女既然是府内一致乐见的事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081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在都察院担任副都御史的吴大人是当朝右丞相的门生, 现如今能身居督察院高位,若说多半仰仗右丞相也并无不妥,师生之谊再加上提携之恩, 吴大人成为右丞相之派也并不稀奇,同为一个派别,吴大人家的三女儿便早早的与吏部尚书的嫡长子定下了亲事, 倘若没有意外, 今日本该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之日, 可偏偏出了意外。 谁能想到一向喜欢在外疯癫乱跑,眼高于顶的九公主绫安竟然会与宋家大公子不清不白, 大庭广众拥抱在一处不说,还亲吻在一起都没眼看了, 他们没眼看, 可人家绫安公主可不在意, 不管四下之人是何等的咋舌嗔目, 拍拍屁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半月之后再次离京了, 任宋家大公子如何挽留,一骑马车几个仆从绝尘而去。 旧爱家“噼里啪啦”鞭炮声放的响, 新欢与他好了不过半月便离开了, 皇上像模像样的训斥了公主两声, 一句不理朝臣家事打发了去, 右丞相眼观鼻鼻观口,好嘛,吏部尚书替儿子背了背信的骂名与妄图高攀皇室却被抛弃的嘲笑,回家便打的宋大公子下不来床,递贴与吴家想要重修旧好,吴家拿了帖子也不顾他一品大员的颜面,就手就扔进了堂内的铜炉里,帖子烧的“噼啪”作响,尚书大人的牙也咬的“吱嘎”作响。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抬袖擦了擦眼泪,吴岚仰头笑道:“走吧。” 众人神色各异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拥挤的吴府门前恢复了寂静,谁还记得那个被吴三小姐吻着的人是谁。 虞应战记得,从众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着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从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亲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亲我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转身,薛定洲现在即便对着石头都能分享喜悦,更何况身边是好友,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亲了,她亲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亲我!那符灵验了!” 耳边聒噪,虞应战难得侧头:“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许愿符? 他看薛定海应该先给他弟弟看看脑子。 中途分离,虞应战径自回了国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没回院子而是去了他从未去过的一处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饭的时候,虞国公净手坐下,李氏一边奉上了筷子一边回头对着儿子道:“瞧你这几日的模样,娘还没见过你这样高兴呢。”她虽不知儿子为何改了主意,答应了与侄女的婚事,但见儿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听到娘亲的打趣,虞应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着摇头:“高兴就好,但要好好养伤,莫要耽搁了学业,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到了。” 虞应朗点头,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对自己的课业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饭,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听到是大儿子过来,虞国公一脸惊喜,同时便开了口:“知渊快进来吧,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讲究。” 虞应战进门,李氏也笑着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便局促道:“还未用饭吧,既然来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过客套一说,本也没想他能留下用饭,哪知她刚说完,来人便自顾自落了座:“叨扰了。” 许是有虞应战在,所以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咀嚼声都听不见,还是虞应战先开了口:“刚刚从吴府路过,听闻吴家小姐举办酒会,突然想起府中妹妹们也该学习主持仪会了。” 虞国公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儿子,随即哈哈一笑,原以为儿子性格内敛,在外多年早已与家人生疏,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与他一同用饭,虞国公大为欣慰,往日对儿子因故生出的些许隔阂消散了些,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这事便由夫人张罗吧。” 府中小姐虽然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但还未曾有教授置办仪会宴席的嬷嬷,学习主持礼会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这种礼仪的嬷嬷自不是寻常的礼仪嬷嬷能比的,要重新张罗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后也是要扶持儿子掌管府门的,借此让喃喃跟着学些也好,点了点头:“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亲的年龄,也该学些夫人的礼仪了。” 虞国公没有说话,那边虞应战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薛家二公子与我交好,如今又在礼部任职,明日下朝会有宫里人过来,我先告辞了。” 起身大步离开,独留一家三人纳罕。 不过是请嬷嬷而已何须劳烦了宫里? 几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饭,虞应朗拜礼离开,李氏则与虞国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两人休息在榻上时李氏有心讨好,便窝进丈夫怀中柔声道:“前日出门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着流光丝做的裙子,当真好看。” 李氏嫁给丈夫二十几年,自知他喜欢自己私下里的软语撒娇,本以为他会与往日一样说让她也置办些,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眉头却蹙了起来,李氏有些不安:“怎么了?” 虞国公看着李氏,手摸着她仍旧光洁秀美的脸颊,心中却一叹,以前她犯了些言语上的小错他总觉得她天真可人,现在听得多了却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依旧摆脱不了小门小户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国公沉声:“那秦府穿的流丝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2.08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 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 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 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 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 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 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 臣妾恳请彻查此事, 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 眉头微蹙, 双手交叠在腹前, 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想到这里,虞尔眼睛一亮,没人给他的爷送,他去嘱咐小厨一声不就成了吗! 接到信,虞应朗临夜出府。 许久不见心上人,郑雨眠有些忐忑,她也不想夜里约他出来,可白日哥哥娘亲将她看的紧,她只能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后出门。 看到虞应朗,郑雨眠欣喜上前,第一次不顾往日的礼数抱住他的腰。 虞应朗动作一滞,眉眼浮上不赞许,伸手轻轻将她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郑雨眠抬起头,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中,笑着道:“这是那日李家妹妹送的伞,我兄长每日从国子监回来都要端详许久,既然是我误会了李家妹妹,便不想让旁人也误会了去,省的到时候坏了她闺誉,你把这伞交还给李家妹妹吧。” 听着郑雨眠的话,虞应朗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他现在笃定表妹没有其他心思,可却不知少时兄是不是同样坦荡,一个男子常常端看一个女子送的伞,究竟是何种心思不难猜测。 心头莫名的不悦,虞应朗眉头皱起,生冷道:“不论郑兄是何心思,表妹并无他意,你若有心,便告知与郑兄,让他莫要误会了。” 被他的声音吓住,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微僵,探究的看着他的脸,随即眼眸泛红,含着哭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心中那份不耐又一次出现,虞应朗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3.083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披着被子坐起, 李言蹊凤眸微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 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 尚未从乏困中清醒, 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 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 这是发现的呢, 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 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 那些个模样素净的, 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 鸿雁却越说越来劲, 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自小习武,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梦中她眼眸朦胧水润,紧咬朱唇,一手指着他的鼻尖,一手掐着不盈一握的柳腰似要怒斥。 梦中醒来,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神秘的药香,虞应战知道是因为枕下那从她身上拿来的几个荷包。 他那日因为她流泪而心生愧疚,但细细回想却不由怀疑,那样一个身携媚香的女子,眼泪有多少真实性? 他那日竟忘了,她是携带着目的入府的,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香囊已经被他给了薛定海,在他寻出解药前,他须得对她多加防范,以免再着了她的道。 自她出现在宴上,便能听到身侧与她相关的谈笑议论声,皱起眉头,他便命人将她带去不起眼的桌席,省的她生出其他祸端,连累了国公府。 本以为她能安稳些,可她竟然在那无人之处肆意与人拉拉扯扯,毫无避讳。 更甚的是,他一杯酒喝下,再看过去,那蒲葵遮蔽处的两人已经不在了桌旁,倏然站起,不顾引得两侧的朝臣公子纷纷侧目,未作停留离开席宴。 这一处花草树木遮蔽下的亭子,虞应战蹙眉看着伏在他怀中的女子。 惹是生非,不懂得审时度势,她可知道,倘若被人发现她与那吴家小姐去了公主宫中偷东西会带来何样的麻烦?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命人将她送回,目光却落在了她脖颈处因为歪斜身子而露在外面的锦绳。 他知道那是什么。 “兄长,你在这啊,父亲寻你。” 突兀的话,让素来神色镇定的虞应战手下一抖,看着手中未被藏起反而被解开的锦绳,一阵默然。 为避免些不必要的误会,虞应战稍稍侧了身挡住了怀中人,背对着出现在院子门前的虞应朗道:“嗯。” 虞应朗奉父亲的命令过来寻兄长,看到兄长腿侧稍稍露出属于女子的裙角,顿住了脚步,随即淡淡一笑,兄长哪里是醒酒,原是与心爱的女子相会,不好多停留,虞应朗传了话便重新向席宴走去。 没想到兄长竟然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缓步走在小径上,虞应朗笑容慢慢松弛,他想到了表妹,那日与母亲说过话,他便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娶她,代替舅舅护着她,可那日院中之事被表妹撞见,他多少有些难堪,心中更是愧疚,想要讨好她,弥补她,可她似乎总在躲着他。 摸了摸怀中今日从如意斋取回的红玉糖葫芦坠饰,虞应朗有些忧心,倘若他将这个送给表妹,表妹可会原谅他? 然而这一处偏僻的花亭内,虞应战似面临着此生最大的难题,刚刚还在他手中的锦绳在他再次垂头时不见了,她的肚兜已经有一半露出了上衣的下摆。 额头青筋骤起,虞应战想唤人前来,但被人看见他又如何解释? 咬牙伸手去寻那消失的绳带,然而他手刚刚伸去她便一个瑟缩,怕她醒来,虞应战有些犹豫,将手放在自己的內襟温了温,这才再次伸手。 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到她,可她衣衫太小,他手伸过去便撑满了衣襟,不可避免的碰到肌肤,额头有细密的汗水,寻到那绳带,想要从她领口送出,手心猛地触到一处柔软。 僵立身子,下腹涌上难耐,虞应战忙将手拿出,咬牙半晌才去系那绳结,绳结细小,仿若他手掌中的纹路,一向轻松执剑的手现在却显得笨拙,系好后,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绳结一系好,虞应战便将伏在他肩头的人推开,可两人分出空隙时,蓦地,对上了双明艳流光的凤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4.08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来的糖葫芦, 李言蹊叹了口气,老实讲,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欢吃糖葫芦了, 虽然下人也会买给她,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时候。 纳罕转身, 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 待看清来人, 李言蹊牵强一笑,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 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 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 凤眸微眯,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 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 我虽未入门, 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5.085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在都察院担任副都御史的吴大人是当朝右丞相的门生,现如今能身居督察院高位, 若说多半仰仗右丞相也并无不妥, 师生之谊再加上提携之恩,吴大人成为右丞相之派也并不稀奇, 同为一个派别,吴大人家的三女儿便早早的与吏部尚书的嫡长子定下了亲事, 倘若没有意外, 今日本该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之日,可偏偏出了意外。 谁能想到一向喜欢在外疯癫乱跑, 眼高于顶的九公主绫安竟然会与宋家大公子不清不白,大庭广众拥抱在一处不说, 还亲吻在一起都没眼看了, 他们没眼看,可人家绫安公主可不在意, 不管四下之人是何等的咋舌嗔目,拍拍屁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半月之后再次离京了, 任宋家大公子如何挽留, 一骑马车几个仆从绝尘而去。 旧爱家“噼里啪啦”鞭炮声放的响,新欢与他好了不过半月便离开了, 皇上像模像样的训斥了公主两声, 一句不理朝臣家事打发了去, 右丞相眼观鼻鼻观口,好嘛,吏部尚书替儿子背了背信的骂名与妄图高攀皇室却被抛弃的嘲笑,回家便打的宋大公子下不来床,递贴与吴家想要重修旧好,吴家拿了帖子也不顾他一品大员的颜面,就手就扔进了堂内的铜炉里,帖子烧的“噼啪”作响,尚书大人的牙也咬的“吱嘎”作响。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抬袖擦了擦眼泪,吴岚仰头笑道:“走吧。” 众人神色各异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拥挤的吴府门前恢复了寂静,谁还记得那个被吴三小姐吻着的人是谁。 虞应战记得,从众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着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从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亲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亲我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转身,薛定洲现在即便对着石头都能分享喜悦,更何况身边是好友,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亲了,她亲我了!大庭广众之下亲我!那符灵验了!” 耳边聒噪,虞应战难得侧头:“你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 许愿符? 他看薛定海应该先给他弟弟看看脑子。 中途分离,虞应战径自回了国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没回院子而是去了他从未去过的一处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饭的时候,虞国公净手坐下,李氏一边奉上了筷子一边回头对着儿子道:“瞧你这几日的模样,娘还没见过你这样高兴呢。”她虽不知儿子为何改了主意,答应了与侄女的婚事,但见儿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听到娘亲的打趣,虞应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着摇头:“高兴就好,但要好好养伤,莫要耽搁了学业,算算日子秋闱也快到了。” 虞应朗点头,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对自己的课业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饭,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听到是大儿子过来,虞国公一脸惊喜,同时便开了口:“知渊快进来吧,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讲究。” 虞应战进门,李氏也笑着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便局促道:“还未用饭吧,既然来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过客套一说,本也没想他能留下用饭,哪知她刚说完,来人便自顾自落了座:“叨扰了。” 许是有虞应战在,所以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咀嚼声都听不见,还是虞应战先开了口:“刚刚从吴府路过,听闻吴家小姐举办酒会,突然想起府中妹妹们也该学习主持仪会了。” 虞国公闻言诧异的看向大儿子,随即哈哈一笑,原以为儿子性格内敛,在外多年早已与家人生疏,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与他一同用饭,虞国公大为欣慰,往日对儿子因故生出的些许隔阂消散了些,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这事便由夫人张罗吧。” 府中小姐虽然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但还未曾有教授置办仪会宴席的嬷嬷,学习主持礼会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这种礼仪的嬷嬷自不是寻常的礼仪嬷嬷能比的,要重新张罗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后也是要扶持儿子掌管府门的,借此让喃喃跟着学些也好,点了点头:“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亲的年龄,也该学些夫人的礼仪了。” 虞国公没有说话,那边虞应战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薛家二公子与我交好,如今又在礼部任职,明日下朝会有宫里人过来,我先告辞了。” 起身大步离开,独留一家三人纳罕。 不过是请嬷嬷而已何须劳烦了宫里? 几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饭,虞应朗拜礼离开,李氏则与虞国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两人休息在榻上时李氏有心讨好,便窝进丈夫怀中柔声道:“前日出门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着流光丝做的裙子,当真好看。” 李氏嫁给丈夫二十几年,自知他喜欢自己私下里的软语撒娇,本以为他会与往日一样说让她也置办些,却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眉头却蹙了起来,李氏有些不安:“怎么了?” 虞国公看着李氏,手摸着她仍旧光洁秀美的脸颊,心中却一叹,以前她犯了些言语上的小错他总觉得她天真可人,现在听得多了却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依旧摆脱不了小门小户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国公沉声:“那秦府穿的流丝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穿的。” 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短识,李氏面色通红,虞国公见状也心有不忍,寻了台阶给她下:“柔儿是期盼着咱们儿子日后考取功名给你挣个诰命过来?” 嘴角强牵了牵,靠在他怀中的李氏眼眸有些落寞,她在京生活这么久,始终似与那些夫人隔了层什么,见了那么多仍旧有她不知道的,倘若日后儿子娶了侄女,侄女也像她这般在外头出了丑,让儿子失了脸面怎么办? 手指在丈夫胸口打转,李氏犹豫开口:“真的要让儿子娶喃喃吗?” 虞国公了解她的想法,他本也不想让儿子娶那个低门女子,但只有让儿子低调些才能让他走的更长远,强强联合固然好,但知微的风头不能越过长子。 拍了拍妻子的肩,虞国公安抚的一笑:“长兄为父,他兄长是最注重规矩的,他既然没有反对,便是对他弟弟这亲事没有不满,我看便定下吧,你选个合适的日子正式定下知微的亲事吧。” 点了点头,李氏却在丈夫的怀来不满的咬了咬唇,谁都乐见其成她的儿子被压着,可明明她儿子那么优秀。 李言蹊没想到她刚刚不过是想给吴三小姐个台阶下,她就真的拉着她的手,给她科普起她所修习的武艺起来。 大晌午的旁的小姐都离开了,只有她两人还坐在亭子里。 看她满眼骄傲,说起武艺像变了个人一般,李言蹊不忍打断,到底看她耍了一套内家拳。 生怕她不明白,吴岚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内家拳名声虽然不响亮,但贵在以柔克刚,礼制周全,师傅说过对手有的时候也是老师,所以要尊重对手。” 与一个只知吃喝耍心眼的懒美人普及武学拳法简直是浪费口水,李言蹊自看她对空气鞠了一个躬后眼睛便跟不上她的动作了,好在终于吴岚再耍了一套拳法后也累了,坐回了李言蹊身侧,一口喝下手边的茶水:“我知道妹妹不喜欢看,但谢谢妹妹肯陪我胡闹了。” 李言蹊含笑,凤眸垂下赔罪一般为她倒了杯茶:“姐姐不是世俗之人,我是俗人,看不大懂武功拳法什么的,不过姐姐耍了拳,能解了气便好了。” 吴岚拿过杯子,并未喝,而是看着那水面发呆,她是解了气了,可心中还痛着,打从知道他轻而易举的将两人定亲之物给了九公主便痛着,她可以呛公主,可对着他时却说不出话来,她是喜欢他的,可却也憎恶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将自己抛弃。 “绫安是有喜欢的人的,绫安之所以常年在外是因为追着一个武林人士,这事人尽皆知,我知道绫安不喜欢他,与他亲密,甚至要走他手上的定亲玉佩或许都是做戏给那个人看,可他看不透,人家不过一个手指头他便能将定亲之物奉上,我那时就在想,或许有一天我恐怕就是那玉的下场,明明是我潇洒的退亲,可心中疼痛的却也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6.08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 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 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 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 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 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她倒好,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 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 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 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 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 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 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两人一入蔷薇林,虞应娇便放开了手,但笑容依旧灿烂:“表姐还未见过雨眠姐姐吧,你初来京中哪能不交两个朋友呢,雨眠姐姐性子温柔,表姐你定然喜欢。” 生怕她不肯与她前行,虞应娇一路说着话引着人,进入薇林不过须臾,李言蹊便见到了虞应娇口中之人。 然而在此地不止那一人,还有虞应朗及一名陌生男子。 见到几人,虞应娇娇笑转头对着李言蹊道:“言蹊表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郑雨眠,这是我表哥郑少时,我没骗你吧,我这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看极了?” 旁的她无所谓,但容貌可是李言蹊的骄傲,在她面前哪个算得上极好看? 不理虞应娇的挑唆,李言蹊看向一侧的自家表哥:“表哥。” 看到她时虞应朗便想起昨晚她夺路而逃的模样,幼时的她仓皇之下似乎也是如此,犯了错误为了躲避舅舅而将头埋在他的衣袍里,半大的身子露在外面嘴里却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因为突然想到往事,小时的那份亲近感似乎一下子回来了,轻轻一笑,虞应朗柔声开口:“喃喃。” 他的突然的亲近让李言蹊又惊喜又困惑,莫非是昨晚那汤起了作用? 此下还有旁人,李言蹊不便多探究,跟着向一侧的男子点了点头最后将眸光落向了那虞应娇口中‘好看极了’的表姐身上,模样倒是我见犹怜,可在这荆棘密布的地方穿曳地裙? 李言蹊打量郑雨眠的同时,郑雨眠也在看着她,随即眼眸不安的看了眼虞应朗,见他不曾看向自己,暗自攥了攥手指强强挤出一笑:“李家妹妹。” 李言蹊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应娇从刚刚便不对劲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李言蹊缓缓上前,刚想开口然而脖颈一痛,后面的拉力让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前倾想要稳住身形,然而那紧绷的拉力下一刻却陡然消失,猝不及防李言蹊向前倒去。 滚地荆棘,看着便骇人,李言蹊惧怕的闭上眼睛可疼痛却并未袭来。 腰间骤然收紧的两只手臂将即将倾倒的李言蹊一同揽回,待李言蹊重新站稳,两只手臂又不约而同的收回。 稳住身形的李言蹊感谢着天地,按照顺序正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两人时,一道低闷声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 极为失礼的话后便是那道烟纱曼妙离开的背影,紧接着便是虞应朗的声音:“眠儿!” 看到这一出,李言蹊不用出言印证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嘴角扬着,面上的笑意未减,昨日她有多傻现在她便有多清明。 热闹散了,李言蹊身后虞应娇悄悄耸了耸肩,收回自己刚刚踩着披风的脚吐着舌头道:“日头快上来了,我要去看蔷薇了。” 刚刚还是五个人的地方顷刻变成了两人,李言蹊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枉费她昨夜心生愧疚,原来她这表哥早就移情别恋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些退婚,现在她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既能镇的住府宅又心软可靠的未婚夫来? “李家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来自另一只手臂的主人,李言蹊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男人年纪似与虞应朗相仿,但与虞应朗时而透着爽朗的俊逸不同,他的书卷气息更为浓重,是个儒雅清俊之人。 在嬷嬷跟前李言蹊虽然爱撒娇耍懒,但在外可素是礼数得体,闻言轻轻点头做了一礼:“多谢出手相助。” 郑少时打从看到面前的女子那一刻眼眸便未从移开,所以刚刚才能及时出手与虞应朗一同将人揽起,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郑少时不与她对视则已,一对视上便率先耳根一红,忙又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7.08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没有帕子擦拭,李言蹊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嘴里喃喃:“坏死了,疼死你算了, 让我想尽办法找靠山,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 李言蹊心里, 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 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 闻声一僵, 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 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 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 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 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 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表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扎着双丫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只会拉着他衣角口齿不清唤他‘表得’,他对这位表妹印象极好但也仅限印象好,对于两人的亲事 轻轻一叹,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她倒好,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8.08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净手准备用朝食,李言蹊与鸿雁对视一眼,不待问询,徐嬷嬷便长吁短叹的开了口:“那院的爷是个身份显赫的, 可委实过得太遭罪。” 手下一顿,李言蹊也叹了口气,有些忧心,从前些天开始那位将军的院子便没有消停过,说是那位犯了头疾, 严重到惊动了宫里, 太医来了几拨始终未能寻到原因。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有些不安,那位犯了头疾不会是被她气的吧? 可她又没有说错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 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 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 我不疼, 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 病了这么久府中c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 罢了罢了, 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李言蹊这一语双关虞应娇自然听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说她才没关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张,又看到李言蹊皱眉起身,似关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细瞧,现在看才发现,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这嘴唇都起皮了,鸿雁快拿我的唇脂给妹妹。” 鸿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应娇却在听到话后满面赤红,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确实质地一般,瞥眼看去,见李言蹊唇畔丰润,心里懊恼,她竟让一个乡下里来的丫头压过一头,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来的样式,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眼眸骤然一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现在还是外姓人,别以为二哥纵着你便得意忘形,我们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话便能让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么?” 这番幼稚的话李言蹊不以为意,闭眸懒得再与她纠缠:“是我思虑不周了,倒也是了,这唇脂是我用过的自不好再给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无处发泄,虞应娇咬唇转过头,二哥虽然不会听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缠缠她不信二哥不应自己。 马车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广恩寺,寺庙前人来人往,李言蹊担忧那人不管不顾的看来,暗地去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车。 李氏携着姑娘们上了香拜了佛,又随着师傅去捐香油,国公府的几个姑娘用过斋饭后便在寺庙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闹。 花枝颤巍巍,李言蹊够了半晌努力的结果却只有几个零碎的花瓣,正懊恼间便听到闷笑,回过身,眼眸一亮:“表哥快来摘给我!” 虞应朗含笑走近,将她从石头上扶下:“那处有矮些的,喃喃偏要这高处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无奈摇头,淡笑走近桃树,虞应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远远便听到惊呼:“二哥!” 清脆的声音夹着惊喜,那声音的主人也兴奋的跑近,随着好友姐妹而来的虞应娇眼眸轻扫了眼李言蹊,继而看向虞应朗,撒娇道:“二哥,你出来得正好,我们瞧着那边的桃花好看极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变形,虞应朗无奈:“娇娇,我一会儿去摘给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闱之事,许久不曾与表妹说话了,今日只想与她好好说说话的。 心中微恼,虞应娇了然似的在两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诓我,二哥莫不是因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们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应朗面色微赧。 见他不语,虞应娇噘嘴摇了摇虞应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帮我们折去吧。” 被缠的紧了,虞应朗看向自家表妹犹豫开口:“娇娇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看到虞应娇眼底里的挑衅,李言蹊柔柔一笑:“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但那一席白袍并着几个小姑娘远去时,李言蹊还是眯了眯眼眸,蓦地想起刚刚车中虞应娇那番话,向来希望疼爱自己的人处处以她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头顶那未来得及摘下的桃花时,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般喜欢了,轻哼一声心里带了些怨气,倘若旁的女子也这般缠着表哥怎么办?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只大手却率先越过了她的头顶。 清脆的折枝声让李言蹊一怔,还在怔神,那枝被她看中许久的花便递到了眼前,耳边随之响起硬邦邦的沉冷:“给。” 缓缓垂下眼帘,李言蹊神色自若的接过那花,一手转动花枝一手去摸那花瓣,红唇轻启:“倒是巧了,从刚才我便想与将军说话了。” 轻轻柔柔的话让虞应战心头骤停,怔神的看向她。 李言蹊这时也勾唇抬头,凤眸似笑非笑,再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疏离冷漠了:“从刚刚我便想问,将军究竟是何意?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 那份莫名的期待消散,英眉皱起。 她那日是说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从始至终是他误会了,他不过是因为先前误会而心存愧疚,为她折花也不过是弥补先前对她的唐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89.08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尝尝,这是新进来的东洋参。”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 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 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 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 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 嫌朕的茶苦, 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 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 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 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 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 周皇后的手一顿, 立刻从珠帘后走出, 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自然知道端庄些,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0.090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虞应战下颌紧了紧, 想将人推开,但她足下踉跄, 不用他推便要仰倒而去,来不及多想揽住了她的腰, 正如梦中那般,不盈一握, 她的腰宽似还不及他手掌长, 着实脆弱。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 虞应战垂眸看去,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 他是个男人, 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然而越发模糊不清, 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 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 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 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 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1.091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 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 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 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 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 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 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 “说。” 高昭一得令, 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 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 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 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连续几日李言蹊都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表哥别抱他人而伤心的,而是因为连续几个早晨都有爆竹声响起。 披着被子坐起,李言蹊凤眸微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2.09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心里, 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 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 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 闻声一僵, 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 还挂着泪水的脸颊, 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 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 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若说他喜欢她, 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 若说他不喜欢她, 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 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 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凤眸眯起,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两个字:“智障。” 李言蹊刚刚因着自尊心受挫而经历了一场难过,可有人却比她更难过。 从国公府出来,回到府中,郑雨眠便伏趴在床上抽泣,刚刚虞应朗将她推开去追李言蹊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日她负气与他分开,回府便心生悔意,论家世,她嫁给虞应朗是高攀,论学识虞应朗是国子监出了名的才子,前途无量,许是这些天他的软语让她失了神志,竟然负气离开,她该做的应是温柔小意的顺着他,哄着他,要他娶了自己。 所以她主动示好,又一次去了国公府。 她满以为他与她会再次和好,却没想到他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说:“眠儿,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她只能失措着去挽回,即便做他的妾她也不愿放手,抱住他,伏在他胸前低泣,希望他能再次怜惜她。 可看到李言蹊走开,他便急急去追,一句对不起便要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她如何能甘心,京中不乏有优秀的世家公子,可像虞应朗这样出身名门,性子温润,模样俊逸的却少之又少。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想要重新成为不忧生计的府门小姐,现在却跌落尘埃,她怎能甘心? 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侧闻讯而来的乳母刘氏却心疼的紧,她出身农户,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不住的轻拍自家小姐:“小姐别哭了,快与乳母说说,快与乳母说说啊。” 这样有损闺誉的事,郑雨眠不好与旁人说,但对于自小便疼爱她的乳母,她却没了顾忌:“知微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 刘氏出身贫农,家里的汉子被人打断了腿早早去见了阎王,她早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干,卖了女儿,成了村里一夜一个铜板的破鞋,若不是后来怀了同村男人的孩子,被那家婆娘打出了村子,她大概还过着那样的营生,后来再次流产,体虚的紧,好在有奶·水,便辗转成了这郑府里的奶娘。 因为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刘氏将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养,心疼小姐被人抛弃,刘氏思索着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犹豫开口:“小姐当真喜欢那国公府的公子?” 郑雨眠抽泣的点头,刘氏闻言咬了咬牙,复而低语两句。 郑雨眠的抽泣声因为乳母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颊染上红晕,攥着手帕陷入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晋元帝将手边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虞应战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到底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涩口的尘土气在唇舌间弥漫,眉头皱紧,茶盏被放回了小几上。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3.093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席宴散去又被父亲叫去书房耳提面命许久, 虞应朗才回到院中,一进院门原本急促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往日甚少有人涉足的院中, 此时站着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素色梨花裙, 手里捧着汤碗与一侧丫鬟铃笑着, 白日里妩媚妖娆的女子现在在月光的涤洗下变得纯净明朗,惊叹她多变的同时,虞应朗有些微怔,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 月下美人。 对于这个表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扎着双丫髻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只会拉着他衣角口齿不清唤他‘表得’, 他对这位表妹印象极好但也仅限印象好, 对于两人的亲事 轻轻一叹, 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 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 她倒好, 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 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两人一入蔷薇林,虞应娇便放开了手,但笑容依旧灿烂:“表姐还未见过雨眠姐姐吧,你初来京中哪能不交两个朋友呢,雨眠姐姐性子温柔,表姐你定然喜欢。” 生怕她不肯与她前行,虞应娇一路说着话引着人,进入薇林不过须臾,李言蹊便见到了虞应娇口中之人。 然而在此地不止那一人,还有虞应朗及一名陌生男子。 见到几人,虞应娇娇笑转头对着李言蹊道:“言蹊表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郑雨眠,这是我表哥郑少时,我没骗你吧,我这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看极了?” 旁的她无所谓,但容貌可是李言蹊的骄傲,在她面前哪个算得上极好看? 不理虞应娇的挑唆,李言蹊看向一侧的自家表哥:“表哥。” 看到她时虞应朗便想起昨晚她夺路而逃的模样,幼时的她仓皇之下似乎也是如此,犯了错误为了躲避舅舅而将头埋在他的衣袍里,半大的身子露在外面嘴里却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因为突然想到往事,小时的那份亲近感似乎一下子回来了,轻轻一笑,虞应朗柔声开口:“喃喃。” 他的突然的亲近让李言蹊又惊喜又困惑,莫非是昨晚那汤起了作用? 此下还有旁人,李言蹊不便多探究,跟着向一侧的男子点了点头最后将眸光落向了那虞应娇口中‘好看极了’的表姐身上,模样倒是我见犹怜,可在这荆棘密布的地方穿曳地裙? 李言蹊打量郑雨眠的同时,郑雨眠也在看着她,随即眼眸不安的看了眼虞应朗,见他不曾看向自己,暗自攥了攥手指强强挤出一笑:“李家妹妹。” 李言蹊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应娇从刚刚便不对劲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李言蹊缓缓上前,刚想开口然而脖颈一痛,后面的拉力让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前倾想要稳住身形,然而那紧绷的拉力下一刻却陡然消失,猝不及防李言蹊向前倒去。 滚地荆棘,看着便骇人,李言蹊惧怕的闭上眼睛可疼痛却并未袭来。 腰间骤然收紧的两只手臂将即将倾倒的李言蹊一同揽回,待李言蹊重新站稳,两只手臂又不约而同的收回。 稳住身形的李言蹊感谢着天地,按照顺序正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两人时,一道低闷声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 极为失礼的话后便是那道烟纱曼妙离开的背影,紧接着便是虞应朗的声音:“眠儿!” 看到这一出,李言蹊不用出言印证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嘴角扬着,面上的笑意未减,昨日她有多傻现在她便有多清明。 热闹散了,李言蹊身后虞应娇悄悄耸了耸肩,收回自己刚刚踩着披风的脚吐着舌头道:“日头快上来了,我要去看蔷薇了。” 刚刚还是五个人的地方顷刻变成了两人,李言蹊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枉费她昨夜心生愧疚,原来她这表哥早就移情别恋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些退婚,现在她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既能镇的住府宅又心软可靠的未婚夫来? “李家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来自另一只手臂的主人,李言蹊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男人年纪似与虞应朗相仿,但与虞应朗时而透着爽朗的俊逸不同,他的书卷气息更为浓重,是个儒雅清俊之人。 在嬷嬷跟前李言蹊虽然爱撒娇耍懒,但在外可素是礼数得体,闻言轻轻点头做了一礼:“多谢出手相助。” 郑少时打从看到面前的女子那一刻眼眸便未从移开,所以刚刚才能及时出手与虞应朗一同将人揽起,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郑少时不与她对视则已,一对视上便率先耳根一红,忙又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无妨” 郑少时的反应让李言蹊好过许多,瞧瞧啊,有的是人喜欢她!然而骄傲归骄傲,自豪归自豪,李言蹊只是遵循礼数福礼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4.094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握着两个糖葫芦, 李言蹊含笑的将表哥送出了院子,随即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玉兰, 不是表哥送的那是谁送的?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来的糖葫芦, 李言蹊叹了口气, 老实讲,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欢吃糖葫芦了,虽然下人也会买给她,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时候。 纳罕转身,李言蹊蓦地看到了一双凌厉的寒眸。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 李言蹊牵强一笑, 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 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 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 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 凤眸微眯, 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 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读女则,明白规矩,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自然知道端庄些,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孔雀蹙眉,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5.095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虞应战第一次脑中一片混乱。 比起他的种种想法, 那凤眸的主人却全无心思, 眯起眸子,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软声喃道:“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虞应战下颌紧了紧,想将人推开,但她足下踉跄, 不用他推便要仰倒而去,来不及多想揽住了她的腰,正如梦中那般,不盈一握,她的腰宽似还不及他手掌长, 着实脆弱。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虞应战垂眸看去, 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 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 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 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 然而越发模糊不清, 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 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6.09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李言蹊现下心情极好:“我思来想去, 那日西山中表哥对我亲近许多估摸是因着那汤, 今日下雨, 我正好做些羹汤给表哥送去。”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这里油烟气重,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李言蹊嘴角勾起, 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 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 想到自己的不争气,鸿雁又羞又恼,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 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 以为她使小性子, 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 柔声安抚:“乖, 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 赧赧立原地,心中不断暗叹,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虞应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郑雨眠踌躇半晌,这才抬起头道:“今日我去国子监为兄长送伞,意外见到了李家小姐与兄长在一处,原以为她是过去寻你,与我兄长不过是说些话而已,可她见到我时却似受惊般,话未说一句便匆匆离开,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来兄长也有些不对劲,我担心” 察觉虞应朗越来越低沉的面色,郑雨眠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嘴碎闲言之人,今日与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错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迟迟不发一语,郑雨眠疑惑抬头,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窒闷:“你生气了?” 虞应朗神色不愉,正色开口:“这种话莫要乱说。” 郑雨眠对待两人的关系向来敏感,察觉他言语中的严肃,眼眶立刻湿红:“你怪我多言了?可我当真是出于好心才来告诉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难免规矩上有些疏漏,我一个外人不好开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点一二,我不过是怕她日后出了错,落下口实,给国公府带来麻烦,我错了吗?”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应朗忍着不适开口:“你莫要多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让虞文送你。” 转身想走,袖口蓦地被扯住,虞应朗转过身。 郑雨眠走近,红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气我多言还是生气生气她给我哥哥送伞?”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只谈风花雪月,现在却总多了试探,这让虞应朗突然感到疲惫,但想着两人也有过一段只论琴棋的美好,这让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轻哄:“没有,只是你莫要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了,喃喃虽然出生淮南小镇,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会会长,不是寻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时的教习嬷嬷是从宫中请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乱说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喃喃的闺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郑雨眠蓦地警醒自己言语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软下语气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虞应朗松了口气,吩咐身侧的小厮叫车送人,目送郑雨眠离开后眉头却又一次皱起。 虽然自己那样与眠儿说,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两人幼时相处过一些日子,可现已十几年未见了并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儿说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觉了自己与眠儿的关系,那是不是便决定放弃了? 本应让他轻松的变故意外的让心中泛起一丝窒闷。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虞应朗重新迈入国公府。 搅浑了两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没想到鱼儿上钩的这样快,她前脚走她便后脚来,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门探听一下自己的成果,却因着淮南寄来的一封信困住了脚步。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副满含委屈的画,画画的人用大哭的小人无比直观的告诉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开始提笔回信,最后在那张写着小刀的信纸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表哥,好早些将小刀接过来。 那厢,回到自己院子的虞应战面色阴沉的走进房中,虽然前些天交代过,但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略作迟疑后继续道:“不许收任何人的羹汤。” 虞尔心头迟疑,还想再多说什么,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虞尔挠了挠脑袋,不许人靠近便罢了,怎么还特意强调羹汤? 谁能想到一向喜欢在外疯癫乱跑,眼高于顶的九公主绫安竟然会与宋家大公子不清不白,大庭广众拥抱在一处不说,还亲吻在一起都没眼看了,他们没眼看,可人家绫安公主可不在意,不管四下之人是何等的咋舌嗔目,拍拍屁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半月之后再次离京了,任宋家大公子如何挽留,一骑马车几个仆从绝尘而去。 旧爱家“噼里啪啦”鞭炮声放的响,新欢与他好了不过半月便离开了,皇上像模像样的训斥了公主两声,一句不理朝臣家事打发了去,右丞相眼观鼻鼻观口,好嘛,吏部尚书替儿子背了背信的骂名与妄图高攀皇室却被抛弃的嘲笑,回家便打的宋大公子下不来床,递贴与吴家想要重修旧好,吴家拿了帖子也不顾他一品大员的颜面,就手就扔进了堂内的铜炉里,帖子烧的“噼啪”作响,尚书大人的牙也咬的“吱嘎”作响。 宋大公子还没等缓过劲又被一通打,终于好利索起身了,这日便悔不当初的徘徊在吴家的门前。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7.09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既然是回京述职, 沐休日过后虞应战便上了朝。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 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 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听的多了,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 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 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 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 又有几位副将驻守, 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 虞应战撩袍跪地, 抬手一拜:“西北虽定, 但虎狼眈眈, 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 听到皇后提到长姐,晋元帝垂下眼帘轻喃道:“你懂什么” 他的长姐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想要回西北不过是虞应战临时起意的想法,他的左右副将是他一手带出的,即便他不在也能应对边关突发战事,想要提前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少些麻烦。 “眉头皱的这样紧莫不是皇上提了赐婚之事?” 轻语声打断了虞应战的思绪,回身看去,身着浅绿色朝服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阶,那人还未走近那周身的药香便先飘来,眉头稍展,虞应战轻轻颔首:“定海兄。” 轻笑走近,薛定海将手里刚刚从御药司配好的药递过去:“我看啊赐婚了也好,省的你这人太过凉薄,都快没了烟火气了。”自顾打趣,再抬头时薛定海上下打量了下好友,见他一脸阴沉便笑道:“怎么?阴沉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因为婚事?” 接过药包,虞应战手指一顿,想到那个蔷薇林中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子,蹙眉道:“不止。” 那日从西山归来,他便吩咐不许旁人靠近他的院子,许是因为这个他耳目清净了许多,李氏是他弟弟的生母,他到底不想给她难堪,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女子的接近减少些麻烦,但因此他也甚少去平日常去的凉亭练拳。 薛定海哈哈一笑,“难道是府中也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还没回京,我娘就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今看来也不用她操心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 喜欢的? 这是今日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他自小专注习武修习兵法,娶嫁之事从未进入过他的规划中,喜欢人没有,可喜欢的类型摸了摸官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黑色内衬,虞应战一向凌厉的眼眸有些许忡神,应当是与他娘亲一般温柔的女子吧,虽然他从未见过娘亲但关于娘亲的故事却听了许多。 舅舅曾言,娘亲在他尚未出生时便将他日后二十年的衣袍准备好,怀他十月便缝制了二十件衣袍。 想着想着,虞应战眉头一皱,一张妖艳的面容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足下顿住,闭眸揉了揉额头。 虞应战的动作让身侧并行的薛定海容色霎时严肃:“可是头又疼了?” 摇了摇头,那张脸从脑海中消失不见,虞应战看向好友:“秋后我势必要回战场,可有其他缓解之法?” 虞应战的头疾自小就有,不发作时并无大碍,但发作起来十分骇人,薛定海手下医治的病人无数,不能说他是妙手回春神医再世,但他手下从无寻不到症结的病人,虞应战是唯一个,寻不到病因,便不能治疗,即便能缓解也是短时之效。 “暂时也只能加重止痛的计量。” 听到弟弟回府说起药无用他便加重了药量,但通过加重药量止痛终究不是长久之效。 谈到病症薛定海有些低沉,一侧的虞应战却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能缓解也好,不能缓解也罢他疼惯了的。 空气沉闷,阴郁的空中响起阵阵惊雷,两人同时沉静下来。 走至宫门,虞应战率先驾马离开,而薛定海则伫立在宫门外,看着好友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雨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空气潮热窒闷,落下的雨滴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渍却又很快蒸发再无痕迹。 沉思许久,薛定海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住在国公府上的李言蹊也在孔雀的教化下心生一个念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8.09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试过了各种药都没有作用, 爷便两边都不想再添麻。 人道他爷性子冷淡,可哪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爷的内心,孩子是不懂事,但总有懂事的时候, 没了娘亲的爷心思敏感, 自然感受到了自己游离在两面的边缘, 所以年少时宁肯咬碎了木棍,断了牙齿也咽下血水不吭一声。 他那时恨极了那歇斯底里对爷吼着:“那时我的父皇, 不是你的父皇!是你夺走了父皇对我的疼爱!”的四皇子,让他的爷对皇上也开始逐渐疏远,明明爷之前与皇上亲如父子, 无话不谈。 所有人都阻止爷去边疆,可他却默默支持, 他知道爷心里也会累,两面都融不进去也会难过, 那边疆虽空旷无垠,可爷至少能忘记京中的纷杂去做他喜欢的事,所以他一次次看着他爷离开, 一次次期盼他爷从战场归来。 他的爷越来越稳重卓越了,可那心也渐渐被铜墙铁壁包围了, 由内向外淡漠疏离, 似再不起波澜。 可他知道, 他的爷,虽然坚强勇敢可心里脆弱敏感着呢。 想到爷昨日因头痛而痛苦的模样,虞尔心又痛又疼,公主当初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啊。 “什么时辰了?” 听到帐内传出响动,虞尔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沙哑道:“回爷的话,已经午时三刻了。” 已经感觉不到头疼了,但身上却潮热汗湿,虞应战英眉皱起,看了眼眼睛红肿的虞尔,冷哼道:“成什么样子。” 虞尔撇了撇嘴,看了眼自家爷惨白的脸,暗道,您也没比我好哪去。 虞应战脱掉身上的内衫,露出肌肉盘虬精悍紧实的臂膀:“知微如何了?” 知道爷醒来要沐浴,虞尔去拿新的里衣里裤:“二爷伤的有些重,现在还未醒来,不过太医说无性命之忧。” 不再开口,虞应战走入浴室。 半身浸在池中,挺拔坚实的身躯仍旧端坐,似闭目沉思。 虞尔在一侧准备药草,突然想起什么,嘿嘿一笑:“不过二爷也算因祸得福,虽然身受重伤,但有表小姐在侧陪伴呢。” 陡然睁开双目,黑眸涌动怒意,他昨日还忧心她会纠缠,她倒是未多想,昨日还想要嫁他,今日就去寻了新的目标,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醉酒醒来,李言蹊头痛难耐,生怕昨日给姑姑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起了身,见姑姑除了面色不好外并无异状才猜测估摸是那吴三小姐帮忙打了遮掩。 李氏面色疲惫,嘴角牵强一笑:“难得喃喃在京中寻到投合的朋友,姑姑怎么会拘着你。” 李言蹊看着李氏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思忖,李氏为何一夜便憔悴如此,直至被李氏引到内室,才知道昨晚宫中发生了何事。 表哥被刺客袭击了。 李氏看到儿子昏迷不醒,心头酸涩,她就这一个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心里怎能好过?一夜未合眼的看着只恨不得自己替儿子遭这罪。 “太医今早才离开,白日又来了几次,可他现在还昏迷着,姑姑心难受,不能去人前哭只能在你面前哭两声,你别嫌。” 李言蹊点了点头,安抚的给姑姑倒了杯水后坐回李氏身侧。 她对待李氏其实很陌生,虽然有些血缘关系,但她几年未见早已经忘了,她之所以与她现下亲近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嫁给表哥,她觉得李氏对她也是这样想的,姑侄关系淡薄,即便真想亲近也需要时间,现在极力示好亲近,为的不过是各自的目的。 但此时她是真心想安抚李氏,出自对于一个母亲的同情。 李氏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心绪,起身去投干净的帕子。 这时,门外却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国公爷命奴婢唤您过去。” 李氏闻言心中也惦记着凶手是否抓住,便回身嘱咐:“喃喃替姑姑守着吧,姑姑去去便回。” 点了点头,李言蹊接过李氏手中的帕子重新坐回床侧,不管如何,她现在与表哥还有婚约,亲事一日未解除,她便还有机会,但若他死了,她才要真正苦恼。 用帕子熟练的擦拭着虞应朗额头上的汗水,帕子凉了,李言蹊起身准备去投,手腕突然被握住。 低呼一声,李言蹊低头,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眸:“表妹,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等我好了我便娶你过门,好不好?” 虞应朗刚刚醒来,却因着怕她还生自己的气,忙说着讨好的话,话说的又急又快,胸口一痛,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李言蹊顾不得其他,忙去倒水,倒水时满心纳罕,表哥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拿着温水回来递给虞应朗,他却未接,而是伸手去拿床侧小几上的荷包,将里面的红玉坠子拿出,在接过水杯同时将红玉坠子放在李言蹊手中。 是个小巧精致的糖葫芦。 因为是用红玉雕刻的,十分逼真,李言蹊喜欢极了。 想到他刚刚的话,李言蹊螓首低垂,把玩摩挲着手中小了十几倍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位郑家小姐怎么办?” 虽然面上漫不经心,但李言蹊心却提起,她着实怕他想要将那郑家小姐也一同娶进府中,虽然她除了爹爹没见过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但还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的,至少现在不想。 想到那日她转身离开,害怕失去她的心慌之感又一次涌来,不顾礼数,虞应朗拉住她的手,急急解释:“我承认我曾想娶郑家小姐,但我没有喜欢女子,不知什么是喜欢,以为与一个女子兴趣投合便算喜欢,可越与表妹相处我便越来越清楚,我对郑家小姐那份感觉不是喜欢,我会因着表妹心动,会想照顾表妹,我那日便是与郑家小姐说清楚,并无他意,我我日后再不会与她纠缠,表妹,你能原谅我吗?” 李言蹊心里彻底松了口气,这场仗是她赢了吧,嘿嘿,她就知道她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虽不喜欢表哥,但从一开始她便打算与表哥做真正的夫妻,时间久了定然也会喜欢上。 盈盈抬头,李言蹊嘴角擎着笑意,偏过头:“当真?” 秀眉扬起,凤眸流光,红唇微勾明明该是天真浪漫的动作却妩媚异常,目光落定在那润泽的红唇上,虞应朗只觉喉咙有些干涩,刚想要回她,可她却再一次垂下眼帘,将那异彩遮去,背对着他轻哼:“表哥怕是心里还惦记着郑家小姐吧。” 他迟迟不回她,李言蹊顿生恼怒,莫不是他心里还真存着齐人之福的心思? 她转身恼怒,虞应朗忙回神,将人搬过,焦急道:“不是的,表妹,我没回答只是只是”看着她失了神。 耳朵红热,虞应朗说不出一句话,赧然的看着她:“我我” 他未将剩下的话说出,但李言蹊看到他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了然了,蓦地,她想到昨日睡梦中表哥的那一吻。 耳朵微红,李言蹊突然有些好奇,亲吻是什么滋味? 窝藏了坏心思的李言蹊小脸微红,却故作疑惑:“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话间坐近几分,手抚上了虞应朗缠着绷带的胸口,微蹙黛眉:“可是伤口疼了?” 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钻入鼻尖,虞应朗的呼吸蓦然急促,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眼眸再一次落在了那红唇上。 虞应朗舔了舔唇,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沙哑开口:“表妹,我” “哎呀,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一室旖旎因惊呼陡然散去,再剩下的便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了。 晌午日头下去些了,薛定海便带着一个小包袱过来。 将手中的小包袱交给一侧的虞尔,薛定海熟稔落座:“我过些天要去苗疆一趟,这些药估摸够你用一阵的了。” 素来沉默寡言,虞应战并未问他为何离开,只是点了点头。 薛定海像以往那般为他请了脉,见他脉象恢复稳定,便收拾东西起身,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在怀里掏了掏:“啊,上次你拿来的荷包我看过了,那香气并不是什么媚药暗香,就是有香气而已。” 虞应战闻言看向他,蹙眉道:“不可能。” 他这坚定的‘不可能’着实耐人寻味,薛定海重新坐下,打趣的开口:“怎么了?你闻了有何异状?” 虞应战一怔,顿觉耳朵发烫,却一言不发的收回眼眸。 薛定海低声一笑:“怎么?是闻着香心跳加快,还是对香的主人念念不忘,还是”话音一顿,继续道:“还是有了白日不该有的想法?” 严肃轻咳,虞应战坐的更笔直了。 薛定海含笑起身,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恭喜知渊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99.099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 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 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 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 尚未从乏困中清醒,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 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 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 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 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那些个模样素净的, 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 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 自小习武, 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0.100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今日是宫中的探春宴, 李言蹊本不用随着国公府的众人入宫, 但按照虞老夫人的话:“哪有主人走了, 独留客人在府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指摘咱们国公府不懂待客之道?” 所以李氏便也为李言蹊准备了衣裙, 打算带她一同入宫。 睁着双眸,坐在镜奁前的李言蹊怔怔的看着一处, 尚未从乏困中清醒,直到鸿雁给她擦了脸,才想起问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外面一直再放爆竹?” 鸿雁一边回话手下动作却也不停:“奴婢听说, 是都察院吴大人家的三女儿退了亲。”说到退亲, 鸿雁煞有其事的抻脖向外看了看, 复又低声开口:“听说是夫家与皇上的九公主有私情被发现了。” 轻哼一声, 李言蹊拿着桌上的金钗自己戴上, 这京中私相授受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这是发现的呢, 没发现的还指不定多多呢,人人都因着她模样妖娆而诋毁她不安于室, 那些个模样素净的,反倒让人瞠目结舌呢。 李言蹊不语,鸿雁却越说越来劲, 说到趣处自己捂嘴轻笑:“那吴家三小姐是个练家子, 自小习武, 不用父兄出头,自己便将那负心汉打断了一条腿,外面鞭炮是那位小姐的兄长们命人放的,说他妹妹退亲是喜事。” 这倒有趣,李言蹊嘴角勾起,这京中还有这样不畏世俗眼光的官家? 因为是宫宴,李言蹊身边不好带着过多的仆从,与其他小姐一样,身边只带了鸿雁一个。 宫中戒备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十几辆马车候在了国公府的后门,府中的老爷公子都已经上马等候在车旁,忽略那道视线,李言蹊就着鸿雁的手,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半晌,马车使动,浩浩荡荡的向宫中行去。 鸿雁没想到会跟着自家小姐进宫,有些紧张的攥着帕子,李言蹊却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那日自己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接连受了挫折,伤了自尊心,她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过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他,以便照顾小刀,为李府寻一个坚固的依靠,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败,她还没有想好新的计策。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棘手,今天过后她必需想办法与表哥修复关系,不能再如此与他‘置气’了,时间久了难免那位会失去耐心。 想通了,李言蹊便不再多想,只打算今日好好瞧瞧这传言中的皇宫。 今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携内眷入宫,宫门外车水马龙,等到国公府的马车进入宫中时已经临近暮时,探春宴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了。 李言蹊本应与国公府的小姐坐在一处,但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公引坐在了相邻的一桌。 虽然这桌与其他小姐们坐的那桌毗邻,可中间却遮挡着细密的蒲葵,倘若有什么歌舞表演,她这处估摸半点也看不见了。 好在这偌大的圆桌旁坐着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席宴未开始,就已经独自酌酒的一位小姐。 李言蹊打量了那小姐一番,身着紫缎绣荆短襦,下配白缎素罗裙,十分简洁大方,气度虽没有女儿的娇柔温婉,但却多了些英气。 倒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多数娴淑静雅的女子,再不济就是像虞应娇那般,有些骄纵的,还未曾见过像她这般不拘小节,行事利落畅快的女子。 她看她时,她也循着视线看来,那女子嘴角擎着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怎么,你也得罪了那绫安公主?” 李言蹊想到今早听到的故事,含笑了然,拿起手边的空酒杯与她碰了碰:“久仰大名,吴三小姐。” 礼炮声响起后,席宴便在公公尖利的声音开始了,皇后身体有恙并未出席,高座之上便只有晋元帝一人,众臣悼念先皇,细数先皇功绩,妃嫔们则写悼文送出,这些礼制结束后才真正开席。 将男席女席分开两侧的镶玉台上顷刻涌出了许多长袖舞女,随着奏乐声慢慢摇曳身姿。 因为有蒲扇似的蒲葵遮挡,李言蹊看不清这婉转轻柔的歌舞,但她所坐之处也甚为热闹。 手被攥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天涯同落人:“妹妹平日喜好什么?” 喝了两杯酒,李言蹊也有些面热,来这京中后,府内府外遇到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端着,她还没有这般畅谈的时候,闻言想了想:“大概是练舞?”她向来爱美,但小时候却胖,懂得了美丑后为了保持身材,睡前都会练舞。 吴岚眼眸光亮,坐近了几分:“我也喜欢练武!” 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吴家小姐不大像是喜欢习舞的人啊?头有些眩晕,李言蹊继续思索着:“平日也喜欢喝些酒。”酸酸甜甜的果酒比涩涩的茶好喝! 听到这话,吴灿咧嘴一笑,喝掉了手中的酒:“巧了,我也喜欢”越浓越好。 酒过几旬,吴灿已经喝的醉气熏熏,李言蹊也醉眼朦胧,鸿雁急的去寻解救的汤,两人一个支着额角,凤眸氤氲含笑,一个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继续酌酒。 “我喜欢点妆。”她的闺房乐趣。 “我也喜欢点桩。”可以稳固下盘。 两人鸡同鸭讲,竟将喜好对上,酒到最后已经如知己好友一般抱在一处。 那边奏乐声杂乱纷呈,听在吴岚耳朵里有些吵闹,想到今日她进宫的目的,眼眸明亮,拉起李言蹊的手:“我带妹妹去个地方。” 李言蹊迷茫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被她拉离了席宴。 半晌,李言蹊半依靠着一处大开的宫门,思绪因酒变得混沌不堪,看到吴岚毫不忌讳的走入房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虽无人把守,可这是宫中,岂能擅闯宫室? 手指伸出,摇摇晃晃指着已经进入宫内的吴岚,李言蹊眉头一皱:“你这样不好吧。” 苦恼的想了想自己刚刚察觉的不对,但头太过混沌,记不起到底要说什么不好了,上下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吴岚踩在毯子上的绣鞋:“你这样不脱鞋就进入旁人房内,不大好吧。” 正如吴岚所言,她喜好饮酒,刚刚确实微醉,现在却已经恢复清醒,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带了个麻烦出来,可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避开了人进来,若再带回去,路上指不定会惹人注意,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了。 看着已经在脱鞋,打算随她一同进来的李家小姐,吴岚有些好笑,刚刚只觉着李家小姐生的漂亮惹眼,与她同桌便心生好奇,但现在看到她醉酒后的可笑行径才真正觉得亲近。 不管吴岚在宫内是如何翻找,喝的烂醉的李言蹊红着小脸,坐在一侧的矮阶上,乖巧的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看到鞋子凌乱又伸手将鞋摆整齐,这才要起身进入宫内,然而这会儿吴岚已经寻到了东西出来。 李言蹊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脸晕红,黛眉微蹙,似埋怨她不等她,复又俯下身,仔细的将自己的鞋子穿好,不管一侧的吴岚如何焦急。 两人如来时那般闪躲开了宫人,吴岚刚要松口气却被一人拦下。 看到出现在夹路上的男子,吴岚后退两步,面上微僵:“西远将军。” 虞应战没有看她,而是伸手将她背后的女子拉过。 本就歪歪扭扭的李言蹊被人猛地拉着手腕,足下踉跄,进入一人怀中时,便似寻到了倚靠,乖乖的伏在那人胸口,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下巴,柔柔一笑:“表哥。” 浑身紧绷继而缓缓发烫,虞应战略作迟疑,还是伸手虚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吴岚本想硬着头皮去夺人,但因为李言蹊的话而顿住了手,看着拥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两人,吴岚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兄长口中不近女色刚正不阿的西远将军,喜欢的竟是这样模样妖娆的女子? 既然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吴岚便并未再出手夺人,看着两人离去,耸了耸肩缓步回席。 今日宫宴,打从李言蹊入座后,坐在另一侧男席的虞应战便看到了她,自那日花丛中一别,他再未见过她,但她却常常不请自来,进入他梦中。 先是那伏在他身下气喘吁吁,潮热红晕,再是那花丛中警惕提防,梨花带雨。 梦中她凤眸明媚,红唇皓齿,一手懒懒的支着额角,一手向他招手:“表哥,你过来呀。” 梦中她眼眸朦胧水润,紧咬朱唇,一手指着他的鼻尖,一手掐着不盈一握的柳腰似要怒斥。 梦中醒来,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那神秘的药香,虞应战知道是因为枕下那从她身上拿来的几个荷包。 他那日因为她流泪而心生愧疚,但细细回想却不由怀疑,那样一个身携媚香的女子,眼泪有多少真实性? 他那日竟忘了,她是携带着目的入府的,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香囊已经被他给了薛定海,在他寻出解药前,他须得对她多加防范,以免再着了她的道。 自她出现在宴上,便能听到身侧与她相关的谈笑议论声,皱起眉头,他便命人将她带去不起眼的桌席,省的她生出其他祸端,连累了国公府。 本以为她能安稳些,可她竟然在那无人之处肆意与人拉拉扯扯,毫无避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1.101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 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 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 虞应战想起, 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 但他素来懒于口舌, 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 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 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 心里烦躁, 并不在意, 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 而是四下看了看,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 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 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他收下她的羹汤她就这般高兴? 虞应战不再看她的脸,眸光落在鼻前皙白如玉的手上,默默失神,他从未注意过女子的手,细腻润泽,莹白透亮,连其中血管似乎都看的清 他想到了少时舅舅送他的羊脂胎玉,可英眉又蹙,那玉虽腻白但他却从未生出把玩的心思 不知面前人是何样的心思,李言蹊却在他皱眉的瞬间收回了手,垂下头福了一礼:“是我莽撞冲撞将军了。” 眼前的手消失不见,虞应战也回过神,肃容看向她。 她倒是八面玲珑收放自如,当真是个心思重的女子。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开口斥责,那日亭中熟悉的幽香又一次钻入鼻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探究的上前几步。 李言蹊因着他的动作猛地后退,惊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做什么? 看着虞应战冷峻十足的面容,李言蹊实在难以将他与轻薄女子的男子联系到一起,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步步后退,李言蹊上下打量着他,妄图猜测他这番举动下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李言蹊正视这个男人,墨眉黑眸,唇薄而有形,鼻梁高挺坚毅,容貌虽然俊美,却因着寒气异常而让人难以直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男人高大挺拔高出她足有两个头,即便隔着衣物也能看到他的黑袍之下积蓄着力量,随着他的走近,一片阴影罩下。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若是一个掌过来她也就没有多少气了吧。 看着像山一样将自己头上的光遮掩住的男人,李言蹊有些慌张,她该如何?倘若她喊出声,被人看见,她与表哥的亲事定然再无结果,可她若不喊任他欺凌,那她的清白难道就交代在这? “交出来!” 嗯? 这样的转折,李言蹊始料未及,这耳熟的呵斥让李言蹊想到小时被绑架的一次经历,慌神下忙熟练的上下掏了掏,最终嫩白的手捏着金锭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放在他伸来的手中:“够够不够?” 要是不够她可没有了,她身边总有鸿雁,身上从来不带银两的,不过她可以回去取。 虞应战成长于军中,行事皆有着将士的风范,意志向来坚定,他也曾被敌人算计,中过迷药媚药,但对于常年服药医治头痛的他来说,那些对他根本没有作用,可她身上的香药让他神思异常,他需得知晓,以便日后提防,这便是他不顾男女之别抬步上前的原因。 然而似乎他低估了那香的作用,越靠近,越神思越混乱,他看的得到她胸口的起伏,看得到交叠衣领处随着她喘息而起起伏伏的胸口及脖颈,那异样之感又一次向下汇去,让他连话都难以说出,面色骤红,这才忍着难耐怒喝出声。 看着因她的动作而出现在手上的一锭金子,虞应战额头上青筋一跳,因着下腹的疼痛额间溢出细密的薄汗。 不打算再与她浪费时候,一手伸出钳住住她的双臂缚于其身后,一手则伸向她腰间零零碎碎的荷包,收了几个荷包,那香气却未减,虞应战轻嗅,发现那香似在她脖颈处更为浓郁,循着她脖颈看去,见到一个红色绳结 挂在脖子上? 因着双手被缚和他骤然的靠近,李言蹊开始真正的惊慌,怒目抬头:“你” 然而话没说完,胸前却一凉意。 李言蹊从来没有体验过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解开肚兜的感受。 看着从红锦褙子里掉落在足下的肚兜,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虞应战从刚刚的动作中清醒,这一清醒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何其暧昧。 何止是暧昧,简直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李言蹊的双手被他一·手缚在身后,双颊因着他另一只在她腰间摸索的手而变得绯红,他的头正埋在她脖颈腻白处,衣领因着她刚刚的挣扎微微敞开,肚兜由红锦褙子里掉出,落在两人的脚下,无论从那个方向看,两人都不似清白的关系。 她因挣扎喘息,两人离的近,他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虞应战垂眸看向她红艳的嘴唇,扫到那胸前鼓鼓起伏的一处,喉结上下一动。 因着呼吸,潮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虞应战衣袍下肌肉紧绷,屏住呼吸,僵硬的松开了手,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喘息着跌坐在原地,李言蹊怒瞪着凤眸,她李言蹊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给她等着,等她完成了手头的事,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男人,想了想,想起那男人足有她三个肩宽的肩膀及肌肉遒劲的手臂,李言蹊咬了咬唇,罢了罢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君子不与小人计较。 看着掉在地上的肚兜,李言蹊面红耳赤的匆匆拾起,左右探看一眼,忙将肚兜塞回褙子内,隔着褙子她手下摸索不到带子,雕绣的花总磨胸口,好在最终将红锦绳从领口扯出,匆匆在脖颈后系好,迅速起身向着表哥的院子走去。 临近表哥的院子,李言蹊已经恢复了镇定,无论如何她都要快些让表哥娶了自己,她孤身一人在京,全无依靠,无论谁对谁错,只要涉及男女之事,最后错的那个人都只会是她,毕竟牺牲一个女子的名节比让西远将军背上贪图女色的恶名来的划算。 神色不快,在想到表哥与郑雨眠已经生忌嫌时,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一切不完全糟糕。 嘴角牵起,李言蹊迈入院门,然而红唇上的笑意因着院中的情形僵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2.10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喜上眉梢, 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 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 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 突然想起什么, 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 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 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 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 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这位的小心思, 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 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 忙不迭地点头, 一个月的相处, 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吻个女子算不得什么,年少风流嘛,女子若敢这般,余生恐是会在咒骂嘲讽中度过的,失了名节的女子自挂东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温润散去,徒留青白,颌骨微动,眼眸阴郁,再不顾众人,猛地转身扬长离去。 李言蹊惊讶于吴岚以玉石俱焚的心态拒绝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这位吴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说要给我讲讲你修习的武学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3.103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 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 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 听的多了, 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 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 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 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 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 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又有几位副将驻守,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 虞应战撩袍跪地, 抬手一拜:“西北虽定, 但虎狼眈眈, 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 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 听到皇后提到长姐,晋元帝垂下眼帘轻喃道:“你懂什么” 他的长姐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说想要回西北不过是虞应战临时起意的想法,他的左右副将是他一手带出的,即便他不在也能应对边关突发战事,想要提前回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少些麻烦。 “眉头皱的这样紧莫不是皇上提了赐婚之事?” 轻语声打断了虞应战的思绪,回身看去,身着浅绿色朝服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殿前的白玉石阶,那人还未走近那周身的药香便先飘来,眉头稍展,虞应战轻轻颔首:“定海兄。” 轻笑走近,薛定海将手里刚刚从御药司配好的药递过去:“我看啊赐婚了也好,省的你这人太过凉薄,都快没了烟火气了。”自顾打趣,再抬头时薛定海上下打量了下好友,见他一脸阴沉便笑道:“怎么?阴沉成这幅模样当真是因为婚事?” 接过药包,虞应战手指一顿,想到那个蔷薇林中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子,蹙眉道:“不止。” 那日从西山归来,他便吩咐不许旁人靠近他的院子,许是因为这个他耳目清净了许多,李氏是他弟弟的生母,他到底不想给她难堪,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女子的接近减少些麻烦,但因此他也甚少去平日常去的凉亭练拳。 薛定海哈哈一笑,“难道是府中也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还没回京,我娘就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今看来也不用她操心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你也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 喜欢的? 这是今日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他自小专注习武修习兵法,娶嫁之事从未进入过他的规划中,喜欢人没有,可喜欢的类型摸了摸官袍袖口处露出的一截黑色内衬,虞应战一向凌厉的眼眸有些许忡神,应当是与他娘亲一般温柔的女子吧,虽然他从未见过娘亲但关于娘亲的故事却听了许多。 舅舅曾言,娘亲在他尚未出生时便将他日后二十年的衣袍准备好,怀他十月便缝制了二十件衣袍。 想着想着,虞应战眉头一皱,一张妖艳的面容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足下顿住,闭眸揉了揉额头。 虞应战的动作让身侧并行的薛定海容色霎时严肃:“可是头又疼了?” 摇了摇头,那张脸从脑海中消失不见,虞应战看向好友:“秋后我势必要回战场,可有其他缓解之法?” 虞应战的头疾自小就有,不发作时并无大碍,但发作起来十分骇人,薛定海手下医治的病人无数,不能说他是妙手回春神医再世,但他手下从无寻不到症结的病人,虞应战是唯一个,寻不到病因,便不能治疗,即便能缓解也是短时之效。 “暂时也只能加重止痛的计量。” 听到弟弟回府说起药无用他便加重了药量,但通过加重药量止痛终究不是长久之效。 谈到病症薛定海有些低沉,一侧的虞应战却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能缓解也好,不能缓解也罢他疼惯了的。 空气沉闷,阴郁的空中响起阵阵惊雷,两人同时沉静下来。 走至宫门,虞应战率先驾马离开,而薛定海则伫立在宫门外,看着好友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雨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空气潮热窒闷,落下的雨滴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渍却又很快蒸发再无痕迹。 沉思许久,薛定海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住在国公府上的李言蹊也在孔雀的教化下心生一个念头。 将自己的推测说完,孔雀利落的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软塌上的主仆总结道:“这个郑雨眠是四面楚歌,能做出当众失礼的事恐怕是因为慌了神,至于因为什么慌了神你求求我我就说。” 将手里的榛子壳放下,李言蹊用帕子擦了擦手:“行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走了。” 为什么慌神,还不是因为对两人的感情没有把握,郑少时看的明白,恐怕那位郑雨眠也心知肚明,虞应朗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明白了内里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看着提裙而去的人,孔雀含笑轻轻依靠在门侧,没心没肺的人也有一日这样用心追求人的时候,可她的小姐才该是被人追逐的那一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4.10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国公府内,葱郁遮掩下的小路上。 李言蹊向后厨走去, 而素来顺着自家小姐的鸿雁,此时皱着小脸跟在后面:”小姐做什么要亲自做汤啊。” 李言蹊现下心情极好:“我思来想去, 那日西山中表哥对我亲近许多估摸是因着那汤,今日下雨,我正好做些羹汤给表哥送去。” 鸿雁闻言又一次不安的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小姐也不需要亲自做啊,这里油烟气重,若是让徐嬷嬷发现奴婢带您来这里, 定要好一番数落了。” 凤眸微眯, 李言蹊嘴角勾起,回身伸手将鸿雁的小脸搬向自己:“姑姑接我入府的目的嬷嬷心里知道,不过因这事生气。” 自家小姐颜色极好, 对上小姐似笑非笑的凤眸,鸿雁什么也没听清, 但苹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 嬷嬷常说,她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应不分对错事事纵着小姐,可面对这样的小姐她想不顺着也不行啊, 想到自己的不争气, 鸿雁又羞又恼,真该让徐嬷嬷瞧瞧小姐现在这幅样子, 也好也好教训教训 小丫头讷讷不语一脸懊恼, 以为她使小性子, 李言蹊伸手捏了捏粉红的苹果脸,柔声安抚:“乖,日后小姐我给你糖吃。” 鸿雁这下彻底不敢抬头了,赧赧立原地,心中不断暗叹,明明不过是哄孩子的话,怎么听在耳朵里那样让人抓心挠肺呢? 主仆俩渐渐走远,月门外肃然立着的男人英眉皱紧。 不守规矩,不知羞耻,哪有府门小姐该有的端庄,大庭广众之下与丫鬟调笑,拉拉扯扯,举止如此轻浮散漫 心头数落着那女子的言行,虞应战抬步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行走几步始终不见小厮跟上,便顿足回身。 看到小厮红晕着面容在原地失神,虞应战眼眸微寒,冷哼一声。 虞尔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个缩瑟忙回神过来,讨好的跟上前去,但待自家主子转身过去时,又不由自主的瞥了瞥那早已没了人的小径,唉,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那句轻柔的话让人心头似装了羽毛般的又酸又麻,谁娶了去可真是会要了男人的命啊。 二爷好福气。 想到这里虞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身前挺拔肃然的自家爷,只想捶胸顿足,他家爷怎么如此不争气啊,看着看着,虞尔搔了搔自己的头,爷发寒了吗?怎么耳朵红成这般? 搓了两下因为下雨而便身寒冷的身子,虞尔暗自啐了一口,倒也是,什么天啊,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他刚刚才把厚些的衣服收起来。 香气四溢的鱼汤已经变得奶白,李言蹊不住的舔着嘴唇,看到小姐馋成这样,鸿雁为自家小姐先盛了一碗。 李言蹊一边喝着汤,一边心中遗憾,这样好喝的汤偏要拿去做道具,委实可惜了。 稍作收拾,李言蹊捧着汤碗向虞应朗的院子走去。 钩已下,也不知鱼儿上没上钩。 李言蹊捧着汤碗走到虞应朗的院子时,正遇上急匆匆向外走的虞应朗,似没看到他焦急的神色,李言蹊眼眸明亮,期盼道:“今日下了雨,有些凉,在淮南阴天下雨我们都喜欢喝汤,今日我便做了些,滋味极好,便想着,给表哥送来一份。” 看着精致骨瓷的汤盅,虞应朗有些为难:“表妹,我这会儿有些急事要出去,怕是不能喝表妹的汤了。” 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李言蹊故作轻松的讪然一笑:“啊,那无妨,正事要紧,我 我也突然想起嬷嬷交代了课业,那我先回去了。”话罢便要转身毫无纠缠之意。 她这番故作轻松的模样让虞应朗心生不忍,愧疚丛生,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定亲的也好,写下婚书的是他们家,现在要反悔的人是他,在舅舅离世后,在她只身一人无依无靠后,他要与她退亲 “等等,表妹,我去去便回,表妹不如将汤留下,在汤凉前我应该赶得回。” 脱口而出的话让虞应朗有些后悔,但见她面容重新展颜,那后悔却消失不见,以至于人离开了,他仍旧捧着汤碗怔神在原地。 原本焦急出门的虞应朗慢慢皱紧眉头,摸了摸心口,那陌生的快速跳动让他失神,直到身侧传话的小厮提醒才复又前行。 雨水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国公府外的小巷口,郑雨眠静静的撑着伞,雨水已经打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等着的人还没有出来。 郑雨眠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眸,兄长虽然寡言少语不问府事,但也是一家之主,娘一向听兄长的,他说不许她出门,日后她若想见知微便更难了。 正在焦急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轻唤:“眠儿。” 惊喜抬头,看到来人,郑雨眠快步走近,然而走到近前又顿住脚步,踟蹰开口:“哥哥不许我与你再见面,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今日便想来见上一见,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虞应朗将人带到自己的伞下,温润一笑:“这事是我无礼在先,少时兄怪我也在理,眠儿宽心等我与表妹退了亲,到时定会名正言顺的去府上请罪。” 心头微甜,听他提到两人的未来,郑雨眠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想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今日过来除了见你还有一事。”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虞应朗稍稍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看着他探究疑惑的眼神,郑雨眠踌躇半晌,这才抬起头道:“今日我去国子监为兄长送伞,意外见到了李家小姐与兄长在一处,原以为她是过去寻你,与我兄长不过是说些话而已,可她见到我时却似受惊般,话未说一句便匆匆离开,非但如此,自那日西山回来兄长也有些不对劲,我担心” 察觉虞应朗越来越低沉的面色,郑雨眠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嘴碎闲言之人,今日与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怕那位小姐做下错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迟迟不发一语,郑雨眠疑惑抬头,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窒闷:“你生气了?” 虞应朗神色不愉,正色开口:“这种话莫要乱说。” 郑雨眠对待两人的关系向来敏感,察觉他言语中的严肃,眼眶立刻湿红:“你怪我多言了?可我当真是出于好心才来告诉你,李家妹妹入京不久,难免规矩上有些疏漏,我一个外人不好开口,但你是他表哥,定能提点一二,我不过是怕她日后出了错,落下口实,给国公府带来麻烦,我错了吗?” 莫名的有些不耐,虞应朗忍着不适开口:“你莫要多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这事莫要多言了,早些回去吧,我让虞文送你。” 转身想走,袖口蓦地被扯住,虞应朗转过身。 郑雨眠走近,红着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是生气我多言还是生气生气她给我哥哥送伞?” 两人在一起时从来只谈风花雪月,现在却总多了试探,这让虞应朗突然感到疲惫,但想着两人也有过一段只论琴棋的美好,这让他再一次耐着性子轻哄:“没有,只是你莫要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了,喃喃虽然出生淮南小镇,但我舅舅是淮南附近四大州郡的商会会长,不是寻常的商人,喃喃她幼时的教习嬷嬷是从宫中请去的,我只是不想你乱说让旁人听了去,坏了喃喃的闺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郑雨眠蓦地警醒自己言语的不妥,再不去提李言蹊,软下语气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再不提便是了,知微,那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虞应朗松了口气,吩咐身侧的小厮叫车送人,目送郑雨眠离开后眉头却又一次皱起。 虽然自己那样与眠儿说,可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两人幼时相处过一些日子,可现已十几年未见了并不了解彼此的性子,倘若眠儿说的是真的呢? 那日在西山,她定然察觉了自己与眠儿的关系,那是不是便决定放弃了? 本应让他轻松的变故意外的让心中泛起一丝窒闷。 眉头无意识的皱起,虞应朗重新迈入国公府。 搅浑了两汪清泉的李言蹊本没想到鱼儿上钩的这样快,她前脚走她便后脚来,收到消息,本想去大门探听一下自己的成果,却因着淮南寄来的一封信困住了脚步。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副满含委屈的画,画画的人用大哭的小人无比直观的告诉她,他想她了。 低低一笑,李言蹊便开始提笔回信,最后在那张写着小刀的信纸上落下一吻,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心又一次坚定,她一定要嫁给表哥,好早些将小刀接过来。 那厢,回到自己院子的虞应战面色阴沉的走进房中,虽然前些天交代过,但还有些不放心的回身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略作迟疑后继续道:“不许收任何人的羹汤。” 虞尔心头迟疑,还想再多说什么,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虞尔挠了挠脑袋,不许人靠近便罢了,怎么还特意强调羹汤?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虞应战垂眸看去,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然而越发模糊不清,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5.105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下意识的退后,待看清来人, 李言蹊牵强一笑,福了一礼:“见过将军。” 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她, 虞应战冷哼一声。 李言蹊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想如刚刚那般绕过他回院子,便听到那边开了口。 “我不会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头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是有什么误会? 听闻这位西远将军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迟疑, 蓦地明白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排斥及异状因何而来, 他莫不是以为她是来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样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顾心头的惧意了,凤眸微眯, 冷笑开口:“将军看来是误会了吧,我虽未与表哥正式定下婚约, 但也是有订婚的契约书在身的,我虽未入门,但确确实实只是将军未来的弟妹, 将军这番话说的没由来, 我自认出身小门小户,但绝非不安分的女子, 自小也熟读女则, 明白规矩, 将军可莫要平白无故的污蔑与我,你我清清白白,什么娶嫁?将军莫要再说这等令人听而遐想,引人误会的话了。” 再福了一礼,不去看那男人脸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轻道:“若有冲撞之处,望将军恕罪,民女告退了。” 绕过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迟疑的离开,心里虽疑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但着实不愿再与他有牵扯,自己与表哥的关系刚刚稳定些,为了能够快些将小刀接入京中,她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个表哥,一口一个将军将他与知微叫的分明,本怀怒而来的虞应战,怒火还没发,便被那伶牙俐齿堵在喉间,但听了她的话,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积,虞应战面上阴沉一片,冷声道:“让高昭一速来见我。” 室内昏黑。 虞尔与高昭一两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确实是二爷未过门的妻子,有说是当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时候定下的,这个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晓,爷不在京中,小的没事爱各院打听才知道些,那羹汤也不是表小姐让人送来的,是小的想着爷隔一段时间就提一次,应是夜里想喝汤了,小的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小厨” 虞尔说到最后随着那自上而来的气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嗫嚅道:“爷您不是也也挺喜欢喝的嘛” 高昭一越听背后汗出的越多,他身为斥候的副将,行军打仗多是要靠斥候传回的消息来做判断,将军对他信赖有加,一手提拔他为斥候军的副将,他也从未出过错,然而这一次却带回了错误的消息,让将军颜面尽失。 高昭一双手抱拳,垂头在地:“末将甘愿受罚。” 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虞应战心头寂静一片,他是要惩处高昭一的,因为他带来了错误的讯息,日后打仗或许会犯更大的错,可他现在提不起心情与他说一句话。 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阖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着额头。 原来是误会。 还好,他知道了真相。 头越来越疼,眼前已经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头疾又犯了,可哪里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手抚上胸口,忍下唇齿间的血腥,一手紧扣床沿,极力隐忍痛意。 疼痛之际眼前再一次出现那抹明艳,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过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知微,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染湿了衣襟。 黄沙漫天的沙漠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瞬息万变,柔软的沙石用最温柔的方式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一望无际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跄前行。 腰间的水已经饮尽,男子的嘴唇已经皲裂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这一个月的赶路中变得黝黑,脸上泥沙交错,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这一片黄沙,他只怕要永远留在这柔软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头一如嘴唇一样干涩,望着一望无垠的黄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阵风过,早已没了体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热刺眼的日光让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没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这里了,不知知渊日后会不会寻到他的尸首,好在他未告知他为何来这里,否则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余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光晕越来越小,闭眸之际蓦地想起那个掩唇回眸对着他轻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闭上了眼睛。 那身着绯纱,削肩如柳的女子掩唇回过头,轻瞥了他一眼,染了唇脂的红唇微启,娇哼一声道:“凭我们进入药局时迈的都是左脚,你进来迈的是右脚。” 她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让薛定海怒火恒生,还不待开口,那边却听到前面排着的十几人跟着回头,杂声起哄笑呲:“就是,就凭我们迈的左脚,怎么了?!” 他这是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了,怒火中烧,薛定海正要理论一番,那边已经注意他很久的伙计也面色不愉的走来:“这位客人,您进来不买药,站在咱们地中间看书,来者是客,咱们不好多说什么,可您也不能不让别人买药啊,您若是想买药,早前这些客人排您后面的时候您想什么呢?” 伙计不冷不热的话让薛定海面色微红,自觉理亏拱了拱手:“误会了,是来买药的,看书入了神,耽搁了生意,抱歉。” 他这抱歉一出口,伙计反而面臊,忙堆笑:“也怪我们未再多提醒几遍,不如客官您与我去后院瞧药?” 薛定海本就是低调不喜张扬之人,否则也不会独自前来买药,大庭广众之下被开后门他自不愿,便推拒了去,仍旧站在这处排队。 众人见这人是个知礼之人也都转过头去,再不多瞧。 反倒是刚刚被拍肩的女子笑的妩媚,半掩唇道:“既然是误会,公子若不嫌弃排在我前面如何?” 女子声音轻柔,全然不似刚刚那般伶牙俐齿,薛定海不由瞧去,见那狭长美目,红唇含笑时,面色蓦地涨红,忙又垂下头:“不不了” 女子低低一笑,心里暗道这是个呆子,再不瞧他转过身去。 女子转过身去,薛定海却仍旧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但买完药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其后,眼见那女子进了虞国公府,不由眉头一皱,扯过守门的小厮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何人?” 小厮识得这位太医院的薛大人,忙开口:“回大人的话,这位是府上表小姐身边的侍奉丫鬟,名唤孔雀,怎么了大人?” 听到问询,薛定海这才回神,随即摇头离开,自己竟然会做这等尾随女子的行径,委实奇怪可笑,明天便要离京了,他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秋嬷嬷心中忐忑,这会儿本该是去教授那李家小姐学规矩的,可她才刚梳了头发便被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提了出来,任她如何打探,那侍卫都不开口,她正在思忖自己平日得罪了谁,终于看到了正主。 心里一惊,秋嬷嬷忙在堂内跪下:“老奴拜见将军。” 今日是要上朝的,虞应战以往都会很早的离开,现在日头已经高升,他仍在国公府中。 端坐在正堂上,虞应战垂下眼帘:“你是个懂规矩的。” 那声音实在肃冷,秋嬷嬷闻声便一个缩瑟,心下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干巴巴的点了点头:“老奴教习规矩五十余载了。” 冷哼一声,虞应战起身:“那就好。” 秋嬷嬷跪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询问这‘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便有侍卫上前将她制住,一人提起竹板便“啪啪啪”的向她手掌打来。 打人的侍卫是受过训的将士出身,又是男子,看了将军的眼色手下便再没了轻重,只打的那嬷嬷手心淤血红肿。 看着给自己藏了一晚上的手上药的孔雀,李言蹊撇了撇嘴:“哪需要上药,我还想用这伤去博表哥的同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6.106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心里莫名的难安,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 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 我不疼,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 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病了这么久府中c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 罢了罢了,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 不过小姐既然提了, 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 可现在都大了, 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 您是老奴的乖乖, 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 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李言蹊这一语双关虞应娇自然听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说她才没关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张,又看到李言蹊皱眉起身,似关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细瞧,现在看才发现,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这嘴唇都起皮了,鸿雁快拿我的唇脂给妹妹。” 鸿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应娇却在听到话后满面赤红,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确实质地一般,瞥眼看去,见李言蹊唇畔丰润,心里懊恼,她竟让一个乡下里来的丫头压过一头,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来的样式,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眼眸骤然一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现在还是外姓人,别以为二哥纵着你便得意忘形,我们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话便能让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么?” 这番幼稚的话李言蹊不以为意,闭眸懒得再与她纠缠:“是我思虑不周了,倒也是了,这唇脂是我用过的自不好再给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无处发泄,虞应娇咬唇转过头,二哥虽然不会听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缠缠她不信二哥不应自己。 马车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广恩寺,寺庙前人来人往,李言蹊担忧那人不管不顾的看来,暗地去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车。 李氏携着姑娘们上了香拜了佛,又随着师傅去捐香油,国公府的几个姑娘用过斋饭后便在寺庙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闹。 花枝颤巍巍,李言蹊够了半晌努力的结果却只有几个零碎的花瓣,正懊恼间便听到闷笑,回过身,眼眸一亮:“表哥快来摘给我!” 虞应朗含笑走近,将她从石头上扶下:“那处有矮些的,喃喃偏要这高处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无奈摇头,淡笑走近桃树,虞应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远远便听到惊呼:“二哥!” 清脆的声音夹着惊喜,那声音的主人也兴奋的跑近,随着好友姐妹而来的虞应娇眼眸轻扫了眼李言蹊,继而看向虞应朗,撒娇道:“二哥,你出来得正好,我们瞧着那边的桃花好看极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变形,虞应朗无奈:“娇娇,我一会儿去摘给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闱之事,许久不曾与表妹说话了,今日只想与她好好说说话的。 心中微恼,虞应娇了然似的在两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诓我,二哥莫不是因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们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应朗面色微赧。 见他不语,虞应娇噘嘴摇了摇虞应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帮我们折去吧。” 被缠的紧了,虞应朗看向自家表妹犹豫开口:“娇娇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看到虞应娇眼底里的挑衅,李言蹊柔柔一笑:“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但那一席白袍并着几个小姑娘远去时,李言蹊还是眯了眯眼眸,蓦地想起刚刚车中虞应娇那番话,向来希望疼爱自己的人处处以她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头顶那未来得及摘下的桃花时,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般喜欢了,轻哼一声心里带了些怨气,倘若旁的女子也这般缠着表哥怎么办?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只大手却率先越过了她的头顶。 清脆的折枝声让李言蹊一怔,还在怔神,那枝被她看中许久的花便递到了眼前,耳边随之响起硬邦邦的沉冷:“给。” 缓缓垂下眼帘,李言蹊神色自若的接过那花,一手转动花枝一手去摸那花瓣,红唇轻启:“倒是巧了,从刚才我便想与将军说话了。” 轻轻柔柔的话让虞应战心头骤停,怔神的看向她。 李言蹊这时也勾唇抬头,凤眸似笑非笑,再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疏离冷漠了:“从刚刚我便想问,将军究竟是何意?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 那份莫名的期待消散,英眉皱起。 她那日是说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从始至终是他误会了,他不过是因为先前误会而心存愧疚,为她折花也不过是弥补先前对她的唐突 他不发一语,李言蹊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垂下眼帘,把玩手中的花,素手所过之处花瓣扑簌簌的落下,连带最后那枝丫也被扔在了地上。 凤眸眯起,因为刚刚表哥的离去眼中存了牵连的怒意,李言蹊冷笑开口:“素闻将军是光明磊落之人,我想将军许是一时愧疚想要弥补当日唐突之举,但我身为表哥未过门的妻子,将军最该做的是避嫌,误会解开了我便不会在意了,将军也莫要放在心上,告辞。啊,对了,想来将军也不知,女儿家折花并不是多喜欢花,多半是为了给她折花的人,将军切莫再仓促行事了。” 看着零落在地的花,虞应战蹙紧眉头,胸腔涌动怒意,俊脸阴沉。 身着红纱石榴裙的女子面含淡笑,礼制周全,动作疏离,眉目嘲讽,见惯了她与仆从的亲近,甚至见到了她对待知微柔顺的模样,这样的疏离嘲呲让他更添恼怒,足下微动,手蓦地伸出。 看他如噎在喉,李言蹊心底刚刚因为虞应娇涌起的怒意散去许多,正得意要离去,手腕却被握住,低呼转身,蹙眉看向他:“将军这是做什么?” 虞应战喉结上下攒动,不属于自己的他从来都敬而远之,对待她他本该也是如此,可是他自知是误会后她仍旧频频入脑,一路上即便刻意压抑仍旧不由自主的向她看去,即便她那时唤的人不是他,可真正与她有过亲密的人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7.107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鸿雁也学着自家小姐的姿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 放下手中的妆奁, 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 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 拍了拍额头, 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 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看着焦急的孔雀,李言蹊轻哼一声,凤眸一瞥反驳道:“我内心精明着的呢, 自然知道端庄些, 再说今天表哥连看都没有看我你那些话根本没派的上用场。” “就是就是!小姐聪明着呢!” 小姐不高兴了, 鸿雁跟着焦急,想帮小姐说些好话一看孔雀姐姐瞪过来的眼神便只咽了咽口水, 缩着脖子继续坐在小姐身边为自家小姐捏腿。 收回瞪鸿雁的眼眸, 孔雀蹙眉, 这国公府表少爷莫不是个瞎子?李言蹊容貌佳又被她包装的如此温婉难道是她表现的太主动了?对了对了男人向来不大喜欢主动的。 想清楚了, 孔雀板着的脸重新笑靥如花,莲步上前去服侍自家小姐拆下头上的发饰,轻哄道:“小姐莫要生气了,既然那表少爷如此没有眼光小姐也莫要主动示好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孔雀旁的不行男人的心思还是能摸得通透,一招不成她还有下一招,她就不信那表少爷能拒绝得了她家这样好的小姐! 李言蹊哪有孔雀‘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气恼,着急的抬头:“那不行,我这次入京必须”得让表哥娶了我! 后面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出口,李言蹊便看到捧着衣裙要进门的徐嬷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她们此行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她若敢当众说出那出格的话徐嬷嬷定又要一顿教导了。 所以认怂了的李言蹊在徐嬷嬷进门时便摆正了腿,坐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口仿若学子上课一般坐的标准。 徐嬷嬷进门就见了自家小姐的坐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喜滋滋道:“一会儿到正堂用饭小姐莫要再穿的如此艳丽了,可要给老太太留下个好印象。” 漆盘‘磕嗒’一声被放在桌子上时,漆盘中的裙子便被拿了出来。 古朴类的素雅。 确实符合徐嬷嬷的眼光。 比起李言蹊的一脸嫌弃,孔雀却笑开了颜:“哟,徐嬷嬷心思当真缜密,是我们疏忽了,还好有您老在,一会儿我们就帮小姐换上。” 孔雀这话徐嬷嬷听的舒心,一扫几日以来的抑郁,终于有人肯定她的用心良苦了,小姐身边还真是得有孔雀这样年岁长些的人服侍。 伸手摸了摸衣裙,孔雀的笑颜却微滞,犹豫道:“素雅大方倒是素雅大方,可是我听闻老夫人素喜欢穿青灰,孔雀不懂规矩,不知这样的席宴要不要避讳撞色。” 孔雀说话略带迟疑,人更是陷入沉思。 徐嬷嬷一听心头也有些犹豫,她们是姑娘不知规矩,她个半百的婆子又岂是不知礼数的?这样的席宴确实该避讳些,若是着了撞了色的衣裙她家小姐岂不喧宾夺主了,不妥不妥,“那算了,哎呦,老了老了脑子都不好用了,竟忘了打听打听了。” 徐嬷嬷皱着眉头重新端起漆盘碎碎念的向外走去,独留几个人敬仰的看着孔雀。 孔雀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将李言蹊的鬓发重新理好,随即笑着睨她一眼:“日后听不听我的?” 李言蹊轻哼一声任她摆弄。 李言蹊其实最信任的人便是孔雀,因为她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让固执的徐嬷嬷从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模样,孔雀出身不好,又是她身边来的最晚的丫鬟徐嬷嬷最不喜她,现在却对她视为肱骨。 孔雀为李言蹊挑选了一套素白收腰广袖裙,让鸿雁服侍换好后又选了些发饰为她戴好,估摸了时候,主仆三人便向着前堂赶去。 鸿雁是李家的家生子,除了在外学制香的那几年,可以说一直跟在李言蹊身边,性子温吞,小孩子脾气,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两侧栽种繁茂的紫薇花,兴致冲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您不是肩膀长了两个湿疹子吗,奴婢去给你采些紫薇花,晚上给您敷敷可好?” 李言蹊最看重自己的外貌肌肤,这些日到了京中长了湿疹一直让她惦记,听到这话眼睛明亮:“去吧!” 两个姑娘一个讨好没心肺一个娇懒无所谓,一侧的孔雀颇为头疼,提着要溜去采花的鸿雁后颈回来,眼睛看向李言蹊:“要不是担心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我这会儿定与徐嬷嬷吃茶聊家常呢。” 不摘就不摘,竟然还攻击她?李言蹊不喜旁人说自己的不好,一听她说自己的性子不讨喜立刻反驳:“我的性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淮南可还有个疯狂的追求者呢!”李言蹊重重的咬出‘疯狂’两字,极力证明自己的魅力。 孔雀看着李言蹊半眯眼眸瞪着自己的模样心头好笑,不过疯狂的追求者?亏她也说得出口,轻笑出声正要转身继续向前走时,蓦然看见前面岔路口处走来个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玉冠,容色俊美却周身肃杀,是那位刚刚回府的西远将军,孔雀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怪她如此实在是以她的出身让她练就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危险的本能。 孔雀看到了那人,李言蹊也看到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他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吧? 然而男人并未停步,甚至一个眼神都未曾瞥来,径直的沿着支路上了主路,一路走远。 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李言蹊不安的扯了扯身侧的孔雀:“怎么办,他是不是听到了?” 李言蹊忧心忡忡的模样唤回了孔雀神思,斜瞥她一眼:“你的目标又不是他,你担心什么?” 比起孔雀的自若,李言蹊却显得有些懊恼:“可嬷嬷说要想嫁给表哥可是要给府内上下都留下好印象呢。” 孔雀闻言睨她:“呦,这会儿记得嬷嬷说的话了?” 懒得再与她抬杠,瞪她一眼,李言蹊轻哼一声提着裙子迈上主路的台阶,气恼归气恼,李言蹊慌张过后恢复了些理智,孔雀说的没错,她的目标是表哥,只要把表哥哄好了任旁人反对也无妨。 因为正值春中,天气日渐转暖,设在前堂的接风宴便搬到了前堂的院中,既然在院中,男席女席便没了隔当,想也是个家宴老太太便也没吩咐设屏。 灯盏高挂,细数一下竟有百十盏之多,正堂的院子一时亮如白昼。 老太太还在,国公府便一直没有分家,上下三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来了前堂,众人落座后便开了席。 李言蹊规规矩矩的坐好,用饭毕便端坐在原处,她言行得体,却耐不住身边有人抓耳挠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8.108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轻轻一叹,虞应朗轻咳出声。 听到响动的主仆俩纷纷回神,李言蹊看到虞应朗的一刻笑容僵住,随即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鸿雁手上,自己则恢复来时的端庄素雅, 从一侧角门消失了个干净。虽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礼仪周至, 但略显急促的足下却昭示主人的慌乱和懊恼。 嬷嬷说过府门里最忌男女私下见面, 她倒好,竟然与鸿雁说笑忘了时候, 与他撞个正着岂能不慌? 李言蹊一连串的动作让原本整理言辞打算说清两人婚约之事的虞应朗一怔,随即轻轻一笑。 同样被自家小姐动作惊住的鸿雁见那俊逸的表少爷轻笑才回过神, 想着自己还肩负重任, 稍稍鼓起了些勇气上前:“表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送呃命奴婢送来的醒酒汤。” 鸿雁懊恼, 不知小姐补救的来不来的及,会不会给表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小丫鬟局促不安,虞应朗握拳在嘴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从容, 接过那醒酒汤点了点头再未多言。 从长计议吧, 这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的不是, 既然要说总归不能委屈了表妹,对不起亡故的舅舅。 国公府另一处院子。 等了半个晚上的虞尔擦了擦鼻涕, 爷说的汤呢?熬干了? 彼时, 孔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李言蹊, 你要说她傻吧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 你要说她聪明吧傻得时候时候连小刀都不如,见都见到了还不乘胜追击说些软语,竟然在最不合宜的时候想起了徐嬷嬷的话,她孔雀除了没帮她李言蹊上过厕所,其他的可是操碎了心啊。 不管一旁的孔雀如何腹诽鄙夷,李言蹊一本正经的手握成拳轻垂着另一只手,表哥收下汤没有? 门声‘吱呀’,李言蹊寻声望去,见到一脸欢喜的鸿雁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孔雀见李言蹊展颜这才懒懒起身:“这下好了,快去睡吧,明个儿要是真去西山看蔷薇可是要起早的,今个儿在你那表哥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明个儿可甭漏了陷。” 李言蹊这会儿心情好懒得与她多言,自顾自高兴的走向内室,鸿雁想跟着去服侍小姐更衣,突然见孔雀面色发白身形微晃,忙出手想要将人扶稳。 稳住身形,孔雀不着痕迹的避开鸿雁伸来的手,继而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出,如以往那般妩媚一笑:“伺候好小姐。” 鸿雁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雀转身离开,收回眼眸,鸿雁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 牛皮纸袋里传来阵阵馨香,里面娇嫩欲滴的紫薇花瓣上还带些微的露水。 鸿雁挠着脑袋向内室走去,老实讲她不知道孔雀姐姐在小姐身边是什么样的存在,出现的突然,行事又不似丫鬟,有时候她一个人跟着小姐也会因着孔雀姐姐的偷懒而生气,可有时候又怜惜她时常病恙。 眉头皱起又舒展,鸿雁最终摇了摇头,苹果脸洋溢着骄傲,小姐身边有她一人伺候更好!她可是有野心要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蔷薇,药用价值颇多,对调理女子的气色尤其好,打从外邦引入更多的品种后蔷薇花便成了京中上下夫人小姐极受追捧的花种。 昨日临睡前各院都得到了传话,次日一早去西山赏花。 此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时节,而京中属西山的蔷薇开的最好,种类最多,西山在这时便也成府门时常涉足玩赏的地界儿。 高墙似的蔷薇将西山‘建造’成了一个大型迷宫,蜿蜒曲折却也喷香四溢。 国公府的马车到达时,西山已经有了不少府门家的夫人少爷小姐了。 比起身侧兴致勃勃的虞应娇此时的李言蹊只有一个感受——又冷又困。 淮南地处南方,四季如春,早晚并无太大温差,而京中白日虽暖却早晚寒凉,李言蹊不适应,她怕冷,而看蔷薇必须要早上才行,越早越好,否则经历过午时的曝晒花便蔫了,但越早便也意味着越冷。 现在的李言蹊伸手碰到衣裙上的玉佩都要打个激灵。 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刻一阵凉风袭来后的感受,其他一同而来的小姐少爷都三个两个的四散开去,唯有李言蹊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嬷嬷,徐嬷嬷一叹为自家小姐拢了拢披风柔声安抚:“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就好了。” 徐嬷嬷心疼她家小姐,本想昨晚推拒了去但听闻府中的少爷今日都会跟着来便应下了,看着自家小姐冷成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徐嬷嬷都想带着她家小姐回淮南老家算了。 “呀,表姐竟然冷成这样,早知道我给表姐带身衣裳好了。” 刚刚被嬷嬷扶下车的虞应娇轻轻一笑来到跟前,随即亲热的拉起李言蹊的手,“薇墙里挡风,表姐与我去薇墙里避风吧。” 她拖拽的用力,李言蹊心中疑惑她今日突如其来的热情,但还是回头向徐嬷嬷安抚的点了点头,随她走向蔷薇林中。 两人一入蔷薇林,虞应娇便放开了手,但笑容依旧灿烂:“表姐还未见过雨眠姐姐吧,你初来京中哪能不交两个朋友呢,雨眠姐姐性子温柔,表姐你定然喜欢。” 生怕她不肯与她前行,虞应娇一路说着话引着人,进入薇林不过须臾,李言蹊便见到了虞应娇口中之人。 然而在此地不止那一人,还有虞应朗及一名陌生男子。 见到几人,虞应娇娇笑转头对着李言蹊道:“言蹊表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郑雨眠,这是我表哥郑少时,我没骗你吧,我这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看极了?” 旁的她无所谓,但容貌可是李言蹊的骄傲,在她面前哪个算得上极好看? 不理虞应娇的挑唆,李言蹊看向一侧的自家表哥:“表哥。” 看到她时虞应朗便想起昨晚她夺路而逃的模样,幼时的她仓皇之下似乎也是如此,犯了错误为了躲避舅舅而将头埋在他的衣袍里,半大的身子露在外面嘴里却碎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因为突然想到往事,小时的那份亲近感似乎一下子回来了,轻轻一笑,虞应朗柔声开口:“喃喃。” 他的突然的亲近让李言蹊又惊喜又困惑,莫非是昨晚那汤起了作用? 此下还有旁人,李言蹊不便多探究,跟着向一侧的男子点了点头最后将眸光落向了那虞应娇口中‘好看极了’的表姐身上,模样倒是我见犹怜,可在这荆棘密布的地方穿曳地裙? 李言蹊打量郑雨眠的同时,郑雨眠也在看着她,随即眼眸不安的看了眼虞应朗,见他不曾看向自己,暗自攥了攥手指强强挤出一笑:“李家妹妹。” 李言蹊总算明白为什么虞应娇从刚刚便不对劲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李言蹊缓缓上前,刚想开口然而脖颈一痛,后面的拉力让李言蹊不由自主的前倾想要稳住身形,然而那紧绷的拉力下一刻却陡然消失,猝不及防李言蹊向前倒去。 滚地荆棘,看着便骇人,李言蹊惧怕的闭上眼睛可疼痛却并未袭来。 腰间骤然收紧的两只手臂将即将倾倒的李言蹊一同揽回,待李言蹊重新站稳,两只手臂又不约而同的收回。 稳住身形的李言蹊感谢着天地,按照顺序正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两人时,一道低闷声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聊。” 极为失礼的话后便是那道烟纱曼妙离开的背影,紧接着便是虞应朗的声音:“眠儿!” 看到这一出,李言蹊不用出言印证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嘴角扬着,面上的笑意未减,昨日她有多傻现在她便有多清明。 热闹散了,李言蹊身后虞应娇悄悄耸了耸肩,收回自己刚刚踩着披风的脚吐着舌头道:“日头快上来了,我要去看蔷薇了。” 刚刚还是五个人的地方顷刻变成了两人,李言蹊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枉费她昨夜心生愧疚,原来她这表哥早就移情别恋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些退婚,现在她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既能镇的住府宅又心软可靠的未婚夫来? “李家小姐,你没事吧?” 声音来自另一只手臂的主人,李言蹊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男人年纪似与虞应朗相仿,但与虞应朗时而透着爽朗的俊逸不同,他的书卷气息更为浓重,是个儒雅清俊之人。 在嬷嬷跟前李言蹊虽然爱撒娇耍懒,但在外可素是礼数得体,闻言轻轻点头做了一礼:“多谢出手相助。” 郑少时打从看到面前的女子那一刻眼眸便未从移开,所以刚刚才能及时出手与虞应朗一同将人揽起,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郑少时不与她对视则已,一对视上便率先耳根一红,忙又低下头磕磕绊绊开口:“无妨” 郑少时的反应让李言蹊好过许多,瞧瞧啊,有的是人喜欢她!然而骄傲归骄傲,自豪归自豪,李言蹊只是遵循礼数福礼离开。 端着轻步向前,直到感觉那人再也看不见自己时李言蹊这才抱住自己的双臂抖了抖,天好冷啊,冷到来不及悲伤表哥移情别恋,她需要太阳。 李言蹊心里,她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越想起爹爹越难过,李言蹊摇头去想其他,妄图摆脱这样阴郁的情绪。 抽泣了不知多久,终于镇静下来,李言蹊颓肩瘫坐,长舒一口气:“好想小刀啊。” “小刀是谁?” 从表哥院子跑出,李言蹊便坐在一处荒芜院子里的花丛中,闻声一僵,忙扶着身侧的小池潭起身。 看清来人,凤眸一瞪。 她眼中的恼怒让虞应战顿住了脚步,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眸,还挂着泪水的脸颊,他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愧疚。 她身为清白人家的小姐,他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去寻香药,她到底是个女子。 立在原地,虞应战默默的拿出帕子递了出去。 李言蹊凤眸微眯,实在难以猜透这人的心思,若说他喜欢她,可他神色疏离着实不像,若说他不喜欢她,可他刚刚解她肚兜的行径实在难以理解。 带着探究,李言蹊迎上他的眼眸。 黑眸幽森,并无波澜,容色坚毅,气势凌冽,全然不似贪图美色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虞应战也看着她,看着那探究的凤眸,他蓦地想起刚刚角落中她身上的气息,和两人靠近时那呼吸带来的潮热,心头骤乱,猛然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他是怕她误会自己对她有意而过来警告与她,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脸上挂着泪水实在有些痒痒,李言蹊一手挠了挠下巴,一手去拿他手中的帕子,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人猛地收回手,顺势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身侧的池塘中,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处花丛。 李言蹊静默的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终于在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刚刚疑惑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09.109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 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 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 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 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 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 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 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 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 “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 “将军, 末将本该快些回来, 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 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 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我们还说国公府怎地一点都不着急,原是已经相看好了。” “就是,咱们将军也该娶妻了,哪能总往战场跑呢,需得找个能伺候将军温柔贤惠的女子。” 众人打趣推搡,马蹄也跟着原地乱踏,那为首坐在黑马上的人始终未曾言语,墨眉却蹙了一蹙。 虞应战侧眸扫了众人一眼,率先打马奔驰离开,众人因那一眼轻瞥神色讪讪,见自家将军策马离开则互相捶了半晌才跟着驾马追赶。 打趣归打趣,但他们心中京中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将军,更无人能左右将军的婚事,不说将军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现在的将军单凭实力皇上也要给三分面子。 一路快马加鞭,比计划的早了一个时辰到了京中。因为有皇上特赦,一行人驾马直接进了宫中。 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议政殿中端坐在龙椅上的晋元帝面露喜色,一时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这几年在外可好?” 虞应战做礼:“舅舅。” 眼睛温热,皇帝急忙将外甥扶起,捶打了两下外甥的肩:“倒是好样的。” 虞应战此次回京除了战胜受赏还是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但晋元帝显然关心的不是外甥如何力挫敌军的勇猛而是这三年多的惦记,君臣之言便成了舅甥闲谈,殿内候着的其他朝臣无不闻声迎合,直到日头渐落,晋元帝才怅然若失的放人。 从议政殿出来,虞应战又恢复以往的凌然疏离,即便四下的朝臣想搭话一二也被这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去。 众人之间一身着白玉夹青竹纹袍,腰携明珏玉,头戴青松冠的俊逸男子拜别了几个同僚,神色飞扬的折身的向虞应战走近:“知渊兄!” 虞应战回身,看到来人冥想片刻才颔首:“定海兄。” 薛定洲笑容凝固:“”知渊他脑子不好你要原谅他,不记得你很正常,虽然你们一起长大,虽然上个月你还随兄长去边关看过他 真是心口闷了一口血,薛定洲实在纳罕,这人脑子不好使咋还能摆出如此高贵的姿态呢? 做了一番心里建树,薛定洲深吸一口气:“兄长让我问你最近头还痛吗?” 英眉一皱,虞应战了然自己认错了人却并无尬色,见属下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神色淡淡道:“药无用了。”话罢便利落而去。 看着那疾驶离去的人,薛定洲不由叹气,药无用了大概等于头还痛着吧,枉费兄长狂喜这次的药能抑制知渊头痛这么久。 因为早接到了信,知道虞应战要到皇上跟前说话须得些时候,所以虞国公府推迟了用膳的时辰,国公府上下三房皆坐在正堂,连带着刚刚住进国公府一日的李言蹊也随着府中各房的小姐等在堂中。 虽然有丫鬟仆从伺候,但到底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紧绷的娇身子前一日还好,得了舒坦的休息懒劲就犯了,早上起的晚了便错过了向表哥献殷勤的时机,又被徐嬷嬷念了一个上午,李言蹊这会儿实在有些精神不济,美眸游移了一圈不见昨个见的表哥更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然而李言蹊这哈欠没打完便看到门外两人并肩走进,一人身着黑袍脚蹬莽靴,气势冷峻,李言蹊并未细看便被他身侧温润清雅的男人夺取了注意力,身着青袍,腰携羊脂玉,一派芝兰玉树的男子正是她惦记一天的表哥虞应朗。 虞应战c虞应朗两人从朝堂归来便在府门前相遇所以一同入了府,兄弟虽然异母但不疏不近,与虞老太太拜过礼各自落座。 今日府内上下皆候在前堂是为给兄长接风,虞应朗自不好喧宾夺主拜过礼后便立在了娘亲身侧。 老太太看到长孙便满面喜色,在长孙拜礼时就就着身侧李氏的手起身将长孙扶起,一脸心疼道:“可瞧瞧,怎么瘦了许多啊,那地方风沙大定吃了好些苦吧,我的孙儿怎地去那个地方受苦了,若是公主知道”说着话,老太太便抬袖抹起眼泪。 提到那位早逝的公主众人面色都暗淡下来,这厢老太太又一哭,四下的夫人小姐也跟着垂眸,只有身着粉纱缎锦裙的李言蹊看向李氏身侧的虞应朗,恍然不知四下变了个光景。 听着老太太抽泣诉说,坐在下首的虞应战英眉微皱,这皱眉虽然是有不耐在其中,但更多的却是因着那自打进门便察觉的视线,凭着本能看去,便见对面自家姐妹中站了个容色极为陌生的女子。 眼眸半眯未眯,眸光轻挑,颜色艳丽,狐媚之像十足,想到高昭一提到的话虞应战下意识的英眉一皱。 大庭广众之下看着男子,不知羞耻。 那般凌厉的视线即便再神经大条李言蹊也有所察觉,含笑的眸光从表哥身上收回移向坐在表哥前面半挡着表哥的男子,见那人寒眸凌厉,神色凌厉,李言蹊既心虚又有些害怕,心虚是因为嬷嬷曾说府门里规矩多,她刚刚偷看表哥是不是被这人察觉了?害怕这是因着这人身上带着的杀戮气息。 不自在的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李言蹊迅速再想补救的计策,随即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凤眼流波柔柔一弯与往日讨好嬷嬷一般讨好一笑。 虞应战眼眸更寒却垂下眼来,原本就不喜女色的虞应战,现在更是因着那女子带着的目的性的一笑而厌烦几分。 李言蹊心有要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表哥身上,见那端坐的黑袍男子收回审视的寒光便轻轻松了口气继续去看自家表哥,然而那昨日还会笑看自己的表哥,这会儿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暗自蹙了蹙眉,李言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是她今日穿的不妥? 虞应朗不是没看见这个表妹,事实上他一进门便看到她了,只是那水润热切的眼眸让他难以直视,坐在娘亲身侧察觉了那道视线,虞应朗暗自轻叹,余光看到那粉裙女子收回视线便有些情不自禁的看去,这一看却移不开眸。 佳人眼眸红润,丰唇粉嫩,掐腰裙将那曼妙灵活勾勒,此时不知因为何事秀眉微蹙更添了另样的妩媚,心头猛地一跳,在佳人抬头时虞应朗迅速垂下眼帘。 虞应朗的变化李言蹊看在眼中,秀美微皱心中升起一团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哥闪躲她呢? 这厢老太太已经抒发完了心头的思念,堂内的夫人们也都恢复了从容。 老太太的喜悦重新挂上眉梢,移眸看向自己另一个嫡孙:“倒是巧了,你们兄弟俩竟一道回来了,知微啊,你兄长回来了,你可要多与你兄长讨教学业,在朝中旁听可要上心。” 勋贵之家的贵子在考取功名前都会到殿旁听,然而这资格并非人人皆有,虞应朗能入殿旁听政事这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国公府处处照拂看的还不是长公主的面子。 这话虞应朗听的多了,低头应是,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在长孙身上:“我听闻皇上赐封了府宅?” 虞应战点头:“月末便能建好。” 老太太见孙儿言语疏离,又听闻新府宅月末便建好,一时间有些惆怅涩然,“你才刚回来又要搬出去,可叫我惦记,这次回来既然待的长些,便多陪陪祖母吧,不如不如探春宴后再搬府吧。” 因为自小无母,又辗转宫中府门,亲近了府中的长辈又被接入宫中,亲近了宫中的长辈又回了府中,一来二去哪边也不亲近了,虞应战的性子也越发凉薄,后来上了战场一去就是十年看惯了生死便更沉默寡言了,性子如此,但虞应战知道祖母对他的疼爱,看着已经头发花白的祖母,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长孙点头了,眼眸有些湿润,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连连笑道:“好好好,知渊也累了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咱们去前堂用饭。” 晋元帝支着手肘在小几上,一手轻抚鼻尖一边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明明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仍旧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时候不喜欢朕的茶水,嫌朕的茶苦,朕喝茶水你都要放糖,朕都没嫌弃那参了糖的茶,你现在却嫌弃朕的茶嫌弃成这样。” 说着话,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10.110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有心纠缠的人哪管他脸色如何, 薛定洲自顾自的走在他身侧:“兄长前些天一回府就说要去苗疆, 本来答应相看妻子的事也顾不了, 这京中怕只有你们两个这个年纪还没定亲了。” 虞应战瞥他一眼。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 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 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 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 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 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 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 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 正要继续向前走, 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 头发蓬乱, 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 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11.第 111 章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 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 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 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 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 鸿雁垂丧着小脸,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 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 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 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 突然想起什么, 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 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 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 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 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看着小姐睡的恬淡,徐嬷嬷欣慰的舒了口气,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盼头,就是希望她家小姐能顺顺当当过一辈子,含笑起身,转身之际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大捧玉兰,徐嬷嬷面色沉了下来。 徐嬷嬷处处含蓄小心,鸿雁哪想得了那么多,手捧着一大把玉兰僵立在原地,她一路闪躲着徐嬷嬷,哪想得竟然在小姐房中被撞了个正着。 懊恼垂头,鸿雁已经做好被训斥一番的准备了,余光瞥见徐嬷嬷越靠越近,鸿雁垂丧着小脸,哪想得耳边只有一声冷哼,那身着暗红素褙子的嬷嬷便从她身边离开了。 鸿雁喜上眉梢,不去想嬷嬷为何放过了她,只想快些将手中的玉兰处理了,赶在明早小姐醒来时将香膏做好,喜滋滋的捧着花要去拿自己的器具,突然想起什么,从花中挑出了两枝最鲜艳的放在了小姐的床头,艳压那不打眼的小玉兰后这才蹦跳着拿了器具从房内离开。 次日,李言蹊照例与秋嬷嬷在小凉亭学习规矩,自打表哥重新回国子监修习,她便每日都在学规矩,李言蹊是个闲不住的,连续几日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但连续十几日就开始抓耳挠腮。 秋嬷嬷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这位的小心思,正想寻个由头给这位小姐放一日假,那边便看到小径尽头闪闪躲躲而来的鸿雁,含笑开口:“既然鸿雁姑娘来寻小姐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小姐,老奴告退了。” 李言蹊眼眸明亮,忙不迭地点头,一个月的相处,秋嬷嬷已经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小姐了,非是因为知晓这位是那将军看重的,而是在了解这位美艳十足的小姐,实则是个心地纯善聪慧异常的后,便不由自主的真正喜欢了,见她如此,更心软了几分:“老奴这些日家中有事,斗胆问上一问,能不能与小姐告假两日?” 李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位嬷嬷送回家里,自是点头答应。 秋嬷嬷走后,胆子一向不大的鸿雁终于窃喜的从树丛中走出,神神秘秘的拿出怀里的小瓷瓶,骄傲兴奋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奴婢昨晚做的香膏,给你擦手用。”话罢又补充道:“是玉兰香的,嘿嘿。” 看着小瓷瓶,李言蹊立刻从凳子上起身,眼眸锃亮,一把抱住笑的傻兮兮的鸿雁:“鸿雁你真是小姐我的宝贝。” 宝贝? 冷哼一声,虞应战看着那凉亭中相拥一处的主仆俩,甩袖离开。 没有一点长进,该知会那嬷嬷一声了,她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丫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半晌,虞应战看着手里一大捧玉兰花忡神,似是记不起这花是怎么出现在他手中的。 凉亭这处已经没了人,虞应战松了口气,耳朵微热的将花放在石桌上,轻咳一声才沉着脸抬步离去。 一大捧玉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李言蹊疑惑的看着出现在小凉亭的玉兰,孔雀送来的? 可孔雀现在又病了,已经许久未曾起身了 眼眸骤然一亮,是表哥送的? 想到自己在表哥胸前画的那朵玉兰,李言蹊低低一笑,也挺好,她与表哥在一起并不是全然无趣,或许她终有一日会真正喜欢上他,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几月未见小刀了,她越发惦记了。 等表哥秋闱后吧,秋闱后她一定与表哥说清,即便即便他不肯接受她也一定要说了,她绝不能放下小刀不管。 捧着玉兰起身,李言蹊嘴角还带着淡笑,走在小径上,顺着手中鲜艳欲滴的花瓣,一双莽靴出现在了眼前,循着看上去,李言蹊嘴角的笑意僵住。 自那日花丛中一别,她虽偶尔在府中见过虞应战匆匆忙忙的身影便再未与他打过照面,本以为两人今后再无交集,他却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不发一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李言蹊神色游移不定,直到眼前伸过一只大手。 又来了。 对于这个西远将军,她了解的与府中人了解的一样,他母亲是嘉平长公主,他素不与继母李氏亲近,冷漠寡言,以上是徐嬷嬷对这位将军的评价,但李言蹊对此却多了一份见解,他或许脑子有些毛病,就像小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行为举止却能暴露脑子中的问题。 向他看去,李言蹊心中颇为遗憾,怎么模样好些的脑子都有毛病呢? 打量了半晌,李言蹊见他眸光始终落在自己手中的玉兰花上,有些犹豫,试探的拿起一只玉兰小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上。 他手上茧子有些厚,且一衬之下那手掌过于大了,李言蹊有些害怕迅速缩回手,强笑了笑,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那人没有追来,李言蹊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这人是靠着什么当上的将军? 随即心中便有了答案,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能靠的是什么?啧啧,生的那样高大没想到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身后早已没了衣袂飘动的声音,虞应战仍立在原地,看着手中那朵小巧的玉兰,英眉皱起,这与他想的相差甚远,这样想着,手心却自那玉兰下发烫,那素手碰触过的感觉仍旧清晰,想到那小小的手,手心莫名的汗湿。 怔神许久,眉头又蹙紧几分,想到上午看到她扑向那丫鬟的一幕,心有不快,犹豫后却握着玉兰转身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回到院子,坐在案前,再张开手时那被他小心握着的玉兰花已经皱巴巴的成了一个竖条,眉头皱紧,虞应战又重新站起身,听说秋嬷嬷告了假,那他该亲自提点她,不能再让她与丫鬟拉拉扯扯肆意调笑没规没矩了。 他从未靠近过这处宅院,这是他第一次走近,远远便能听到那柔软的低笑声。 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丫鬟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英眉一蹙,满是不赞许。 缓缓走近,院中的亭子里的一幕让他再未能舒展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子,也知道她虽然故作端庄但实则是个性子张扬无拘的女子,但他从不知道她竟然大胆至如此。 冷漠的看着那与自己弟弟亲密靠在一处笑的灿烂的女子,虞应战只觉胸中怒火上涌。 他接受她的示好,她又去与知微嬉笑,左右逢迎,她以为她能将他们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谁给她的胆子竟然在国公府祸乱? 冷哼一声,虞应战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他早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娶不得,是他脑热了,竟然真存了相看的心思。 走至墙下的石径处,蓦地顿住脚步,虞应战回身,他若就这样离开,她岂不是仍旧以为将他们蒙在鼓里? 薛定洲炸毛般的一窜老远:“我还年轻,年过二十四正是一枝花,再说我可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们不一样!” 冷哼一声,虞应战想起,薛定洲二十岁时似乎也曾说过这句话,但他素来懒于口舌,仍旧若无旁人迈向宫门。 薛定洲确实有喜欢的人,可他喜欢的吴家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并且探春宴后即将成亲。 想到这里薛定洲肩膀霎时颓唐下来,垂头丧气的向府中走去,再过几年他马上与他们一样了。 只顾着低落的薛定洲懊恼前行,突然迎头与人撞做一处,心里烦躁,并不在意,正要继续向前走,衣袖却被扯住。 薛定洲抬头,面前的男人衣衫破烂,头发蓬乱,是个乞丐。 乞丐并未急着让开路,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神神秘秘的凑近薛定洲:“少年郎,要符吗?” 轻呲一声,薛定洲绕开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乞丐见人离开,一时着急顾不得其他跳起来高喊:“这可是心想事成十分灵验的符呢!” 薛定洲的脚步慢了下来,回身走近,严肃开口:“多少钱?” 探春宴近日时常被提起,李言蹊即便不刻意去听,也知晓了些。 探春宴这日原是皇室祭祖的日子,祭祖毕后宫中总会设宴,宴请朝臣及内眷,许多公子小姐平日无从结交,探看合适的人家,在这日便得了方便,成就几桩人口·交赞的亲事,久而久之这探春宴便得了这样一个雅名。 临近探春宴,街上来往采办首饰衣裙的夫人小姐便多了,李言蹊在淮安就因为爱抛头露面惹了不少闲言碎语,人在屋檐下不好给旁人惹了麻烦,这几日便乖乖的待在了自己的院中。 平日光洁明艳的脸被一层黑色膏体覆盖,李言蹊养神般的闭上眼眸,享受着来自于孔雀的服侍。 “小姐,刚刚角门递过来话,说前几天看见郑家小姐哭着离开的,表少爷回府时面色不大好看,您看咱们的计谋是不是初见成效了。” 咱们? 李言蹊斜瞥了眼讨好笑着的鸿雁,对着这个随时可能加入敌方阵营的丫鬟她实在不敢苟同。 鸿雁见小姐不搭理自己,苹果脸有些失落,红着眼眶道:“小姐那日应该与我通个气啊,我便为表少爷鼓掌了。” 轻哼一声,李言蹊起身去洗脸上的药膏,待脸上的药膏褪去,光洁水润的素容便重新显露。 倘若一个人生的清秀,画上浓厚的妆才能显出艳丽,但倘若一个人生来便妖娆,点个唇都似蛊人的妖女。 李言蹊便是如此,所以甚少涂脂抹粉,闺房里玩玩便算了,出门她从不施妆。 虽然面上不显,但李言蹊听了鸿雁的话,心头还是欢喜的,郑雨眠哭着离开,那便表明她与表哥生了忌嫌,他两人生了忌嫌,那便是她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用帕子将脸擦干净,李言蹊回身掐了掐正一脸委屈的鸿雁,眯眸凑近,长睫微阖,随着靠近那怡人的香气也跟着凑近,声音里带着温柔轻软:“好了,莫要哭了,日后你只需为小姐我鼓掌加油便好,乖些。” 移步离开,李言蹊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 坐在原处,孔雀看着面颊微红的鸿雁,暗自啧啧,她家小姐这自带风情的性子呦。 事情有了进展李言蹊高兴,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走到庭院时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鼻腔的酸涩让李言蹊立刻站直身体,一支手条件反射的伸出,指着来人,正要开口怒斥一番却在看清人时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容色一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12.112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些不同,可她实在不适合 他怎么知道不适合? 就因为她长得妖艳, 举止散漫? 可事实证明她虽然抱着目的入府, 但并没有用下作的方式勾引他,反而是他对她失礼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把玩香囊的手顿住, 虞应战对一向坚定的事有了动摇。 这日下朝, 往日会与虞应战同路而行的薛定海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足下焦急。 顿住脚步,薛定海笑看着那焦急的背影, 不住的摇头,肩膀却被另一侧的好友搭上:“知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走的这样快?” 一手端在胸口,一手轻抚着下巴, 薛定海想到他拿香囊交给他时那一脸笃定有人勾引他的模样, 笑言道:“大概是急着被勾引吧。” 虞应战虽然心里还有些抗拒相看这个李氏为他寻得女子, 但诚如他先前所想, 他不了解她又怎么知道她到底合不合适呢?所以打着试着了解的心思一回府便去了那人白日常去的湖畔凉亭。 然而走到小径, 听到那处有软声传来时却慢慢顿住了脚步 自打两人说开后,表哥便对她极好, 但李言蹊向来居安思危,总结了表哥为何先前看中郑雨眠的原因, 便也想投其所好, 学些雕绣技艺。 琴棋书画是闺门女子都要学的, 李言蹊学过, 但学过后长久不练习早忘了, 再说她本就不感兴趣,哪还会在西席c教习走后练习,所以再想拿起来便有些费力了。 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与手中的绣帕作对,苦大仇深后终于兴致冲冲的展颜,将手中绣了几日的帕子拿给一侧闲闲嗑瓜子的孔雀:“瞧吧,我绣的多好。”麒麟的寓意好,适合学子用,当年学术圣人与麒麟兽的故事广为流出,她知道,她要送这帕子给表哥。 孔雀将手中的瓜子扔到小碟中,拍了拍手才抬起眼眸,长“嗯”一声也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猴儿绣的不错,活灵活现的。” 李言蹊气恼起身,将帕子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哼声道:“你不是说教我下棋吗?” 孔雀耸了耸肩,端过象棋来:“基础的你都懂,我就不用多说了,直接摆了个棋局,咱们破这棋局吧。” 坐回石桌前,李言蹊支起了下巴,看着已经展开的棋局犹豫片刻拿起了‘象’字棋。 孔雀虽然面色沉静,但心中却对她拿起象表示赞同,东临先生当初破这棋局时便是先提‘象’的,就在孔雀暗赞李言蹊对棋局杀伐有敏锐的触感时,眼睁睁的看着这她用她的‘象’越过楚河汉界,将她帅侧的車吃了。 “” “怎么了,象不是走田吗?” 孔雀抬起头,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人,隐忍片刻,缓缓吐气,问题是你这不是走田,你这是走过了一整个庄稼! 镇定自若的端起一侧的茶盏,孔雀润了润喉咙:“晌午了,我们去用饭吧,听徐嬷嬷说今日小厨做的是醋溜西塘肉。” 李言蹊鄙夷的看着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她教她下棋她总有旁的事。 怨忿归怨忿,但李言蹊还是先于孔雀起了身,兴致勃勃的向外走去:“东西别收了,咱们下午等日头退下后再过来。” 长舒一口气,孔雀起身跟着走上小径。 凉亭内恢复了寂静,一直隐在树后的人才步入,捡起地上灰扑扑的帕子,剑眉微皱,看到棋盘上那有名的棋局和被象吃掉的車时,眉头蹙的更紧,冷声斥道:“一无是处。” 他本着想要了解她的念头前来,现在了解了才发现,她果然不是一个做妻子的合适人选。 沉着脸转身,虞应战走出了凉亭,迈上小径时再次闻到那道属于她身上的香气,残留在空中的香气已经弥散开来却一瞬就被他捕捉到了,足下的步子渐缓,想到刚刚凉亭中那女子抓耳挠腮一脸坦然的模样,摇了摇头,嘴角却不似先前那样紧绷。 她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那吻滋味极好。 再起抬步,虞应战卸下刚刚一瞬的柔缓,眉头皱紧,人都是会改变的,若有一个适合的教习嬷嬷指点她,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合适与他的妻子也未得而知。 打定主意要为她挑选一个严苛的嬷嬷后,虞应战再不纠结,大步向院子走去。 虞应战刚刚迈入院子,徘徊在院中的虞尔便步上前来:“爷,刚刚国公爷回府后命人传话,等爷下朝去一趟书房。” 轻“嗯”一声,虞应战转身离开。 书房内,许久不曾相对而坐的父子俩皆面色沉沉。 虞应战是自幼时起便是这表情,然而虞国公却是因为心中有事:“我听闻你回京的路上也遭遇过伏击?”那日宫中他得到消息还未问上一问,小儿便也遭到了刺杀。 虞应战垂眸未语,虞国公却重重一手拍在桌案上:“真是胆大包天!”怒吼过后又叹息沉声:“那些人是冲着国公府来的?” 如果说先前,他猜测是针对他而来,但虞应朗同样受到刺杀,却不得不让人推测那些人其实是针对国公府而来。 如今朝堂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私下却波涛暗涌,斗争不断,这斗争主要是以右丞相c名扬侯为首的外戚势力和以左丞相c虞国公等辅佐皇室三代的老臣之间的矛盾。 外戚势力不断扩大,侵占了原属于旧臣旧族的利益,侍奉朝堂多年的老臣旧部奋起反抗 ,矛盾加深,若不是皇上在态度上不偏不倚,两方估摸连面上的平和也难以为继。 虞应战素来对朝堂之事甚少问询,但并不代表他游离在朝堂之外,任人宰割,相反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无论他是因为朝堂斗争被牵连还是因为其他,有人敢刺杀他,他便要尽数奉还。 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没必要卷入朝堂斗争中去,一并都恨上了,寻到是何人所为便好。 从虞国公书房出来,虞应战神色淡漠侧头沉声:“去查。” 那被李言蹊神来一笔的棋局到底被搁置了,晌午休息过后,吴家小姐递来了请帖,邀请李言蹊参加春末的由她主持的斗酒会。 李言蹊看着那日子一脸为难。 这个日子原是吴三小姐与宋家大公子大婚的日子,但因为月前宋家公子与绫安公主出了丑事,这婚事已经不了了之了。 在这样的日子大张旗鼓的设宴 没想到吴家比她想象的还凶悍。 李言蹊犹豫不决,便去询问了自家表哥。 身为国子监学识数一数二的学子及日后定要登朝入仕为官的虞应朗显然比李言蹊看的更远,他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虽然尚未考取功名,但出身便已决定了他的一些观念,包括敌视外戚。 他本是不想让李言蹊去的,因为吴家可以说是外戚之首右丞相的左膀右臂了,但她来京这般久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与她兴趣相投的朋友,他不想拘着她,更何况朝堂上两方还维持着面上的客气,他何必连姑娘家友谊也要干涉,那样倒显得失了胸襟。 自后走近她身侧,看着她难以舒展的眉头,虞应朗淡淡一笑:“去吧,你来京中这么久难得有投机的朋友,但要记得少喝些酒,注意安全,莫要被旁人伤到。” 疑惑的偏过头,李言蹊有些不明白了,前一句让她少喝酒倒好理解,他关心她嘛,后一句就奇怪了,她又不是参与斗殴去了。 虞应朗含笑不语,只是自后抚摸着她的长发。 毕竟他家爷口中那羹汤从始至终也没人送过来啊! 想到这里,虞尔眼睛一亮,没人给他的爷送,他去嘱咐小厨一声不就成了吗! 接到信,虞应朗临夜出府。 许久不见心上人,郑雨眠有些忐忑,她也不想夜里约他出来,可白日哥哥娘亲将她看的紧,她只能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后出门。 看到虞应朗,郑雨眠欣喜上前,第一次不顾往日的礼数抱住他的腰。 虞应朗动作一滞,眉眼浮上不赞许,伸手轻轻将她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郑雨眠抬起头,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中,笑着道:“这是那日李家妹妹送的伞,我兄长每日从国子监回来都要端详许久,既然是我误会了李家妹妹,便不想让旁人也误会了去,省的到时候坏了她闺誉,你把这伞交还给李家妹妹吧。” 听着郑雨眠的话,虞应朗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他现在笃定表妹没有其他心思,可却不知少时兄是不是同样坦荡,一个男子常常端看一个女子送的伞,究竟是何种心思不难猜测。 心头莫名的不悦,虞应朗眉头皱起,生冷道:“不论郑兄是何心思,表妹并无他意,你若有心,便告知与郑兄,让他莫要误会了。” 被他的声音吓住,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微僵,探究的看着他的脸,随即眼眸泛红,含着哭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心中那份不耐又一次出现,虞应朗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 郑雨眠摇头,提高了声音:“你喜欢上她了?” 虞应朗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与她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切磋琴棋技艺,女子中像她这般棋艺精湛的少有,他惊奇又欣赏,可什么时候两人在一起不再只有琴棋书香之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尖锐敏感?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表妹,可从没想过后悔与她的约定,她为何每次都要与他提及表妹,一遍遍提醒他,他背信与舅舅的承诺。 郑雨眠却突然后退,眼泪从眼眶流出,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哭泣着转身离去。 虞应朗没有去追,静静的立在原地,突然有些后悔了,倘若他当初没有认识郑雨眠,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矛盾了。 她口口声声说他喜欢表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那抹明媚蓦然出现在脑海,虞应朗怔怔陷入沉思。 前些天阴雨,李氏生了场小病,人道她是着了凉,可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是多年积压的郁气,这两天放了晴,李氏的病有所好转,颇有兴致的带着李言蹊逛了逛京中几个有名的绸缎铺子,收获颇丰的回了府中。 虽然自家侄女不短衣裙,但她人在府中,她又是她的姑姑,李氏还是为李言蹊置办了几身衣裙褙子c簪钗首饰。 李氏为侄女试戴头钗,看着镜中明艳的姑娘,不住地夸赞道:“喃喃的模样定是随了嫂嫂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言蹊试图想象着娘亲的容貌,然而始终模糊,随即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姑姑:“姑姑见过娘亲?” 李氏淡笑摇头:“你娘过门的时候,姑姑已经嫁入国公府了,未曾见过你娘。” 哥哥成亲时她刚刚生下知微,不便行动,等知微已经七岁懂事时,再听到的便是嫂嫂病重离世的消息,她回淮南祭拜嫂嫂,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兄长,兄长虽无悲痛之色,但清俊的面容却染上了霜华,鬓发苍白,她几乎认不出,下人告知她,兄长的头发是嫂嫂去世那晚一夜变白的。 轻轻一叹,李氏似羡慕似惆怅:“姑姑虽然没见过你娘亲,但知道你娘亲定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子,让你爹爹当年不惜翻墙头去瞧呢。”她的兄长早早丧妻,却再未续弦,除了看着喃喃,其他时候总是失神发呆,她那个嫂嫂定然讨人喜欢,否则怎会连兄长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听到这话,李言蹊也想到了爹爹,在她还小时,爹爹总会醉醺醺的归来,因她床气极重,他总会伏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还胖胖的手,希翼不打扰到睡着的她。 但他还是扰醒了她,用他刻意压低却仍旧很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哭嚎:“婉娘啊,我们女儿五岁了,好看极了,胖手胖脚胖脑袋啊,婉娘啊,女儿就是没有脖子啊,但真的很像你啊,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她第一次从爹爹口中听到娘亲的名讳,因着那时她还小,回应她爹的不是属于贴心小棉袄的一个抱抱,而是不耐烦的一脚。 呃。 李言蹊突然涌起一丝愧疚,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尽到小棉袄的义务,在府中也从来都是横耍来着。 在姑姑院中用过饭,李言蹊如以往那般离开了院子。 走在回院的小路上,李言蹊眼眸有些湿润,那个即便她一脚踹去也会大笑着握着她的小脚亲吻的爹爹坏透了,将她宠坏了却早早离开,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李言蹊这厢刚刚离开李氏的院子,那厢虞应朗便去问安。 此时,李氏正与嬷嬷挑选过些日探春宴上各院应穿的衣袍,见到儿子进来便笑着唤人:“知微快过来看看,喜欢哪个。” 心里装着事,虞应朗随意指了件黑纹锦袍,一侧侍奉的嬷嬷面色迟疑的看了眼自家夫人,然而李氏却不看那嬷嬷,上前拿过那袍子:“这件好,快试试。” 李氏上前为儿子换外袍,虞应朗却心思不在,看着满脸喜悦的娘亲,踌躇之下开了口:“娘,倘若我不娶表妹,表妹会如何?” 李氏忙活的手一顿,复又继续为儿子整理:“你若不想娶,娘自然要将喃喃送回去,这次唤喃喃过来,娘便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娘亲的话并没有让虞应朗松口气,反而心头沉闷,这些天娘亲对待表妹极好,他以为他若提出不娶表妹的话定会被呵斥,然而娘亲的这番话却出乎他的意料,闷声道:“娘不担心会伤害表妹吗?” 其实对于儿子娶侄女,李氏也拿不定主意,既不想辜负了兄长,又不甘儿子娶个对他仕途无用的女子,她儿子是那样优秀,倘若娶个门当户对的才是锦上添花。 她总劝着自己该知足些,可到了这个位置,看到了侯门中的繁华,还是有些不甘,人从来都是往上走的,水才是往下流的。 轻轻一叹,李氏拍打了两下儿子的衣袍:“你是我的儿子,何人都越不过你去,娘听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13.113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说着话, 晋元帝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了一处, 看着早已不同小时稚嫩的外甥,心中怅然若失:“听闻你昨日去了吴家?” 虞应战并不做声,晋元帝却面色沉了下来:“你被刺杀可是他们所为?” “臣还未查清是何人所为。” 晋元帝冷哼一声:“前个儿你回京遭到了刺杀, 如今你爹那二小子跟着遇袭,他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晋元帝口中的‘他们’自然不单单指的是吴家, 而是现在在朝堂占据有利之地的外戚一派。 所以听到这一声低斥,周皇后的手一顿,立刻从珠帘后走出,跪在了晋元帝面前。 “皇上, 臣妾有罪,臣妾恳请彻查此事, 严惩不贷。” 周皇后面色沉静,眉头微蹙, 双手交叠在腹前,跪的笔直。 晋元帝叹了口气,倾身将人扶起:“皇后有什么错, 朕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 回宫歇息吧。” 周皇后缓缓起身, 福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晋元帝确实没有责怪发妻的意思。 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 本该是外戚势力壮大的原因之一,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生父右丞相早年便生下忌嫌,数十年未见彼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人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族人,但晋元帝却知道,周皇后确实与右丞相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憎恨。 这原因嘛,说来也是皇室之耻,当年先皇醉酒看上了周皇后的生母,那时还未及丞相要位的周免当夜便将相守八年的妻子送上了龙床,所以现在养在右丞相膝下的那个名扬候并非是右丞相亲子,而该是他未能进入皇籍的十一弟。 周夫人性刚烈,生下皇嗣便吞金了,生母惨死,皇后便也由此生恨,嫁入宫中后再不与父亲族人往来。 这段风流韵事不是秘密,但此事涉及皇室脸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谈及。 所以即便晋元帝想要动外戚,皇后非但不会委屈求情,反而应是更愿置之度外,漠然处之。 收回深思,晋元帝沉声:“命人彻查西远将军受袭一案,加强京中戒备,凡见着夜衣而行者不问缘由就地斩杀。” 宫卫心知皇上当真动怒了,不敢耽搁应是退下。 虞应战从头至尾仿佛入定之人,并未因皇上的重视而有任何起伏。 看到外甥的模样,晋元帝有些心痛,他怎么就将姐姐的儿子养成了这幅模样。 放人离开,许久后,晋元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甥何时能找到解心的女子,他一辈子不得舒心,他不希望外甥也如此。 “将宫中的东洋参都撤了吧,朕不喜欢喝。” 在虞应战向国公府走去的时候,李言蹊正与自家表哥坐在一处。 她没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入京的,嫁给表哥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将小刀接入京中。 看着坐在凉亭围凳上依靠着红漆柱子看书的表哥,李言蹊轻咳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表哥,你还记得小刀吗?” 虞应朗早在李言蹊抓耳挠腮整理措辞时,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还想着她能说出来什么,原是提起了个人。 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接到信,虞应朗临夜出府。 许久不见心上人,郑雨眠有些忐忑,她也不想夜里约他出来,可白日哥哥娘亲将她看的紧,她只能趁着府中夜深人静后出门。 看到虞应朗,郑雨眠欣喜上前,第一次不顾往日的礼数抱住他的腰。 虞应朗动作一滞,眉眼浮上不赞许,伸手轻轻将她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郑雨眠抬起头,将手中的伞递到他手中,笑着道:“这是那日李家妹妹送的伞,我兄长每日从国子监回来都要端详许久,既然是我误会了李家妹妹,便不想让旁人也误会了去,省的到时候坏了她闺誉,你把这伞交还给李家妹妹吧。” 听着郑雨眠的话,虞应朗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他现在笃定表妹没有其他心思,可却不知少时兄是不是同样坦荡,一个男子常常端看一个女子送的伞,究竟是何种心思不难猜测。 心头莫名的不悦,虞应朗眉头皱起,生冷道:“不论郑兄是何心思,表妹并无他意,你若有心,便告知与郑兄,让他莫要误会了。” 被他的声音吓住,郑雨眠面上的笑意微僵,探究的看着他的脸,随即眼眸泛红,含着哭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心中那份不耐又一次出现,虞应朗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 郑雨眠摇头,提高了声音:“你喜欢上她了?” 虞应朗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与她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切磋琴棋技艺,女子中像她这般棋艺精湛的少有,他惊奇又欣赏,可什么时候两人在一起不再只有琴棋书香之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尖锐敏感?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表妹,可从没想过后悔与她的约定,她为何每次都要与他提及表妹,一遍遍提醒他,他背信与舅舅的承诺。 郑雨眠却突然后退,眼泪从眼眶流出,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哭泣着转身离去。 虞应朗没有去追,静静的立在原地,突然有些后悔了,倘若他当初没有认识郑雨眠,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矛盾了。 她口口声声说他喜欢表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那抹明媚蓦然出现在脑海,虞应朗怔怔陷入沉思。 前些天阴雨,李氏生了场小病,人道她是着了凉,可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是多年积压的郁气,这两天放了晴,李氏的病有所好转,颇有兴致的带着李言蹊逛了逛京中几个有名的绸缎铺子,收获颇丰的回了府中。 虽然自家侄女不短衣裙,但她人在府中,她又是她的姑姑,李氏还是为李言蹊置办了几身衣裙褙子c簪钗首饰。 李氏为侄女试戴头钗,看着镜中明艳的姑娘,不住地夸赞道:“喃喃的模样定是随了嫂嫂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言蹊试图想象着娘亲的容貌,然而始终模糊,随即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姑姑:“姑姑见过娘亲?” 李氏淡笑摇头:“你娘过门的时候,姑姑已经嫁入国公府了,未曾见过你娘。” 哥哥成亲时她刚刚生下知微,不便行动,等知微已经七岁懂事时,再听到的便是嫂嫂病重离世的消息,她回淮南祭拜嫂嫂,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兄长,兄长虽无悲痛之色,但清俊的面容却染上了霜华,鬓发苍白,她几乎认不出,下人告知她,兄长的头发是嫂嫂去世那晚一夜变白的。 轻轻一叹,李氏似羡慕似惆怅:“姑姑虽然没见过你娘亲,但知道你娘亲定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子,让你爹爹当年不惜翻墙头去瞧呢。”她的兄长早早丧妻,却再未续弦,除了看着喃喃,其他时候总是失神发呆,她那个嫂嫂定然讨人喜欢,否则怎会连兄长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听到这话,李言蹊也想到了爹爹,在她还小时,爹爹总会醉醺醺的归来,因她床气极重,他总会伏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还胖胖的手,希翼不打扰到睡着的她。 但他还是扰醒了她,用他刻意压低却仍旧很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哭嚎:“婉娘啊,我们女儿五岁了,好看极了,胖手胖脚胖脑袋啊,婉娘啊,女儿就是没有脖子啊,但真的很像你啊,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她第一次从爹爹口中听到娘亲的名讳,因着那时她还小,回应她爹的不是属于贴心小棉袄的一个抱抱,而是不耐烦的一脚。 呃。 李言蹊突然涌起一丝愧疚,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尽到小棉袄的义务,在府中也从来都是横耍来着。 在姑姑院中用过饭,李言蹊如以往那般离开了院子。 走在回院的小路上,李言蹊眼眸有些湿润,那个即便她一脚踹去也会大笑着握着她的小脚亲吻的爹爹坏透了,将她宠坏了却早早离开,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李言蹊这厢刚刚离开李氏的院子,那厢虞应朗便去问安。 此时,李氏正与嬷嬷挑选过些日探春宴上各院应穿的衣袍,见到儿子进来便笑着唤人:“知微快过来看看,喜欢哪个。” 心里装着事,虞应朗随意指了件黑纹锦袍,一侧侍奉的嬷嬷面色迟疑的看了眼自家夫人,然而李氏却不看那嬷嬷,上前拿过那袍子:“这件好,快试试。” 李氏上前为儿子换外袍,虞应朗却心思不在,看着满脸喜悦的娘亲,踌躇之下开了口:“娘,倘若我不娶表妹,表妹会如何?” 李氏忙活的手一顿,复又继续为儿子整理:“你若不想娶,娘自然要将喃喃送回去,这次唤喃喃过来,娘便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娘亲的话并没有让虞应朗松口气,反而心头沉闷,这些天娘亲对待表妹极好,他以为他若提出不娶表妹的话定会被呵斥,然而娘亲的这番话却出乎他的意料,闷声道:“娘不担心会伤害表妹吗?” 其实对于儿子娶侄女,李氏也拿不定主意,既不想辜负了兄长,又不甘儿子娶个对他仕途无用的女子,她儿子是那样优秀,倘若娶个门当户对的才是锦上添花。 她总劝着自己该知足些,可到了这个位置,看到了侯门中的繁华,还是有些不甘,人从来都是往上走的,水才是往下流的。 轻轻一叹,李氏拍打了两下儿子的衣袍:“你是我的儿子,何人都越不过你去,娘听你的。” 虞应朗沉默不语,试过了衣袍便从娘亲院中离开。 这国公府的人对待表妹似乎人人热情,但真正在乎她的却没有,他们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时都可能葬送表妹的未来,可哪里又有人在意呢,表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并无依靠的女子,即便他当真退亲,她也只能独自咽下所有的委屈。 心头莫名酸楚,为那个曾被舅舅放在手心中呵护的人酸楚。 舅舅若是知道了昔日珍爱的宝贝任人欺负定会亲自上门打他吧。 想到常常护在表妹身后柔声唤着:“喃喃。”的舅舅,想到幼时总喜欢牵着他手的小姑娘,他忽然心头明朗了,因着表妹的笑,他不敢多瞧,因着旁人轻慢,他会心生怒意出言维护,心疼表妹的处境,想要对她好这些都是郑雨眠不曾给他的感受。 这是不是喜欢? 越想心越通畅。 他迷茫疑惑的心变得坚定,他想要娶表妹,他想要代替舅舅好好照顾她。 儿子走后,李氏没了摆弄衣袍的兴致,叹息的坐下,倘若儿子不想娶侄女,那她定是要好好弥补的,总不能亏了那孩子去,只是对不住哥哥了。 一侧的嬷嬷将刚刚二公子试穿的袍子重新叠整齐,有些不确定的上前:“夫人,这袍子原是给大爷定做的,倘若给了二爷还要去锦绣坊改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表哥嫌我太妖艳》正文 114.114 购买未达到比例, 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 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 净手准备用朝食,李言蹊与鸿雁对视一眼, 不待问询, 徐嬷嬷便长吁短叹的开了口:“那院的爷是个身份显赫的, 可委实过得太遭罪。” 手下一顿,李言蹊也叹了口气, 有些忧心, 从前些天开始那位将军的院子便没有消停过,说是那位犯了头疾,严重到惊动了宫里, 太医来了几拨始终未能寻到原因。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有些不安, 那位犯了头疾不会是被她气的吧? 可她又没有说错 心里莫名的难安, 李言蹊垂头看着面前的碗, 撅了撅嘴:“小刀也总头疼呢,怎么不见嬷嬷这么关心。” 徐嬷嬷为自家小姐盛汤的手顿住, 不赞许的看过来:“小刀少爷虽然有顽疾在身,但咱们李府上下一条心, 我不疼, 咱们府里哪个不心疼着?可那位将军虽然出身显赫,但哪有个操心他的人,瞧呢, 病了这么久府中c宫中都不知道那位有头疾, 罢了罢了, 那是人家的事咱们不多说了,不过小姐既然提了,那嬷嬷我可就与你再说说与咱们有关的了,小姐您小时与小刀少爷成日腻在一起便就罢了,您小着,可现在都大了,虽然小刀少爷是您的义兄但咱们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嬷嬷我不是不喜欢小刀少爷才防着您与他亲近,而是我担心男女终究有别怕您坏了名声,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经心着点能成吗?” 暗自叹了口气,李言蹊慢慢将粥送进口中,男女大防?可她当初不知道婚约之事,不知道什么是痴傻之症时,确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小刀,就连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个短发凌乱远远被人牵着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离开的人,李言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刀还不知道她幼时那句话再不能实现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么呢。 扎着两个朝天揪的胖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摇晃晃的扑向黑发少年。 “小刀,爹爹说我胖,日后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发凌乱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无措,黑眸慌乱,急的不住去拉脖颈上的铁链:“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发酸,李言蹊捧起汤碗小口啄着,汤水的热气升腾,将眼中的酸涩化作了一声轻叹。 因为惦记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连带着听到要出府也兴致缺缺。 听太医说寻不到长孙病痛的症结,虞老夫人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毕竟寻得到症结的是病,寻不到症结的许不是病,她们这样的高门,暗地里窥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记长孙,却行动不大方便了,便让李氏代她出府,顾念着府中的几个孙儿也临近秋闱,索性一并让府中小的们都去拜拜。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准备并不仓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几日没见,从府门出来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没看到,却率先看到了那黑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虽比那日来的苍白,却仍旧带着与以往无异的寒意。 猛地对上那双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头,提裙上了马车,心下却懊恼,那人刚刚不会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会有人看见吧? 李言蹊心里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说让她去寺庙里,可没说这位嫡长子也要跟着?不知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她 正思忖,车外传来响动:“女眷出行,到底让人惦记,老夫人见爷好些才让跟着护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气,夫人不必担忧。” 知是那位身边的小厮,李氏僵硬挑帘向那处点了点头:“劳烦了。”这才吩咐动身。 广恩寺是京外比较大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风景也极好,马车走在路上便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夏日里山水风光最让人惬意,李言蹊原本也会与其他小姐一样挑帘看向外面,但几次后便再提不起兴致了。 鸿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兴致缺缺的小姐:“小姐怎么不瞧风景了?” 心下烦躁,李言蹊连鸿雁也不理会了,先前她还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那人确实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见,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那日她明明说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额角心思正烦,偏生这会儿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虞应娇放下车帘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与二哥经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这没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虞应娇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懒得与她浪费口舌的,但现在正烦,这处又无旁人,在外惯做端庄贤淑的李言蹊顾不得端庄了,睁开眼眸看向对面身着鹅黄轻纱的少女,娥眉轻皱,轻叹开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细,我却从不曾关注过妹妹呢,想来有些惭愧。” 李言蹊这一语双关虞应娇自然听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说她才没关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张,又看到李言蹊皱眉起身,似关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细瞧,现在看才发现,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这嘴唇都起皮了,鸿雁快拿我的唇脂给妹妹。” 鸿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应娇却在听到话后满面赤红,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确实质地一般,瞥眼看去,见李言蹊唇畔丰润,心里懊恼,她竟让一个乡下里来的丫头压过一头,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来的样式,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眼眸骤然一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现在还是外姓人,别以为二哥纵着你便得意忘形,我们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话便能让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么?” 这番幼稚的话李言蹊不以为意,闭眸懒得再与她纠缠:“是我思虑不周了,倒也是了,这唇脂是我用过的自不好再给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无处发泄,虞应娇咬唇转过头,二哥虽然不会听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缠缠她不信二哥不应自己。 马车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广恩寺,寺庙前人来人往,李言蹊担忧那人不管不顾的看来,暗地去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车。 李氏携着姑娘们上了香拜了佛,又随着师傅去捐香油,国公府的几个姑娘用过斋饭后便在寺庙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闹。 花枝颤巍巍,李言蹊够了半晌努力的结果却只有几个零碎的花瓣,正懊恼间便听到闷笑,回过身,眼眸一亮:“表哥快来摘给我!” 虞应朗含笑走近,将她从石头上扶下:“那处有矮些的,喃喃偏要这高处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无奈摇头,淡笑走近桃树,虞应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远远便听到惊呼:“二哥!” 清脆的声音夹着惊喜,那声音的主人也兴奋的跑近,随着好友姐妹而来的虞应娇眼眸轻扫了眼李言蹊,继而看向虞应朗,撒娇道:“二哥,你出来得正好,我们瞧着那边的桃花好看极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们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变形,虞应朗无奈:“娇娇,我一会儿去摘给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闱之事,许久不曾与表妹说话了,今日只想与她好好说说话的。 心中微恼,虞应娇了然似的在两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诓我,二哥莫不是因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们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应朗面色微赧。 见他不语,虞应娇噘嘴摇了摇虞应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帮我们折去吧。” 被缠的紧了,虞应朗看向自家表妹犹豫开口:“娇娇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看到虞应娇眼底里的挑衅,李言蹊柔柔一笑:“没关系。” 嘴上这样说,但那一席白袍并着几个小姑娘远去时,李言蹊还是眯了眯眼眸,蓦地想起刚刚车中虞应娇那番话,向来希望疼爱自己的人处处以她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头顶那未来得及摘下的桃花时,怎么看都没有刚刚那般喜欢了,轻哼一声心里带了些怨气,倘若旁的女子也这般缠着表哥怎么办?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只大手却率先越过了她的头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