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之天命诸王》 正文 第1章 楔子 幽冥界,酆都城,森罗殿。 一个男子背对着偌大空荡的大殿,面前是极为震撼的2d全息投影巨屏,将他的面色映得晦暗莫名。 “诶小脆皮,过来过来,12开大朕刷刷刷刷,走——平a平a平a平a再2朕开大刷哈哈你死不死啊!大河之剑天上来!1技能溜了溜了~” 屏幕上的画面正是时下最为火爆的手游“王者荣耀”,男子操控着“青莲剑仙”李白正在王者峡谷大杀四方,17一2一13的战绩显示着他的高端操作和王者段位。 大殿回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微臣崔珏c陆之道,参见陛下。” 二人行跪拜大礼,礼毕起身,垂手侍立。 “哦,是崔判c陆判啊,怎么着,今儿阴律司c察查司得了清闲,来寻朕唠嗑?搬把椅子殿下坐着,这局完了,咱仨三排!但陆判你可不许选adc了啊,你那后裔人头送得起飞,让后裔知道了能一箭射你个透心凉!” 崔珏c陆之道相视苦笑。自黑白无常那两个马屁精从阳间带回了这一套游戏设备,并带大帝入了坑,他日益沉湎其中,不能自拔。天子殿上的公文堆积如山,他却没有半点理朝之意,整日寻黑白无常开黑排位。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前几日十殿阎罗各都从阳间采购了这么一套设备,眼下正在府上疯狂练习,只待熟练操作以后和大帝“并肩作战”,以拉近上下级关系。 陆之道向前一步:“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哎你个坦克抢朕蓝buff干嘛!朕xxxx哦什么本啊?陆判你放前殿就成,回头打完这把朕就去看——朕x你个智障法师能不能别送了!” “陛下,事关重大,牵扯幽冥的阳界祖廷安危,非得陛下亲做决断不可。”陆之道不卑不亢,毫不退让。 “嘿!有凤来仪!再肉也没用,纳命来——啊啥?跟阳界有关,这回是东方啊,还是西方啊?” “禀陛下,此番与东c西两边都有关系,且据察查司的可靠情报,南方诸多番邦小国,亦牵扯其中。” “靠不是吧!朕都上了你们咋还退了呢?!这不是坑寡人麽啊!!!——嗯陆判,祖廷奇人异士无数,那些修行之士都不是白给的,从那个什么十字军东征开始,那些跳梁小丑哪次尝到甜头了?就是百来年前,让他们稍微占了上风,现在不也太平了嘛!你就别死人操心活人的事儿了哈!” “陛下。”崔珏上前一步:“今时不同往日。自数十年前那场断道灭统之劫,各家传承几近全部断绝,如今祖廷之上,玄门凋敝,衣冠零落,再难寻得二三可战之士。反观东西两边,虽亦曾经历劫难,伤筋动骨,但韬光养晦多年,又从祖廷掠夺而去无数财富c典籍,早已令他们元气恢复,且更甚往昔!便是南方化外蛮夷之地,也在早前趁火打劫,正对祖廷虎视眈眈!而今他们贼心不死,蠢蠢欲动,察查司甚至怀疑西方已得其上界暗中援助。魏判早前拟定奏本上呈天曹,可恨天庭内乱,疲于自戕,竟将这等危急存亡之事置于案角,全然不加理会。祖廷乃我阴曹根本,陛下您再不上些心思” “不是吧!朕就是个王者,也不能让上中下三路全给朕自己带啊!小兵都推到家门口了,你们瞎啊!” 崔珏c陆之道:“” “咳咳。两位爱卿辛苦了。你们的话朕听到了。这等大事,菩萨知否?” 崔珏:“菩萨正在开黑,魏判c钟判应该已经在地藏殿叫门了。” 大帝一愣:“咦?菩萨清心寡欲,当年喊他打麻将,还叫朕不要玩物丧志,如今也入坑了?哎你们来看看,对面那个达摩的ip,‘幽冥一把手’,是他不是?” “陛下!疆外蛮夷狼子野心,西有‘屠龙计’,东有‘破城策’,祖廷这辈人却难堪大用,乞陛下明察!”崔珏c陆之道双双跪拜。 “点水晶点水晶啊!都到对面老巢了还拆下塔,神经病啊!哎再来一下一下!成了!哈哈哈!我和我的剑到此一游,又是vp!呼!” 幽冥之主c酆都大帝,终于放下了手机,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两位爱卿的话,朕已悉知。自从河山沦陷,科技昌明,阳界之人以羸弱之身,翻江倒海,重塑造化,虽是自取灭亡,然天道恒常,谁说这些不是冥冥中的定数?如今天机混淆,因果错乱,却是再难出现大贤圣人,但往常不好做的事情,现在也能做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 “道统断绝,那是气数已尽,就让它断了嘛!西方的古老修行早几百年就七零八落,人家还不是另辟蹊径,最后都能来咱祖廷撒野了?西方人以心力通灵,得神灵之力加身,虽是旁门左道,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既然现在没法子修行了,那就舍本逐末一回,也学学那些西方人,不修性命,不论长生,能打架就行!” 他抬手将一个本子抛到殿下:“酆都城养了那些死鬼那么多年,尽是够了。也不看阳间的地价都涨成什么样了,他们一不投胎往生,二不魂飞魄散,是想让寡人好吃好喝地养他们到猴年马月?他们不是都号称有所执念,有放心不下之人么?给他们个机会,返回阳间,去保护那些人吧!” 崔c陆两位判官见大帝早有准备,方知他并非真得贪图享乐,略觉心定。崔珏打开本子,细细浏览下来,脸色却越来越苦,将陆判瞧得疑窦丛生,探头看去。 “张飞关羽周瑜诸葛亮这是要送他们去打‘三国杀’吗?!还有项羽c花木兰c狄仁杰?等等,这都是‘王者荣耀’里的角色啊!合着大帝拿这生死存亡当成游戏了啊!” 陆之道看完,面上也泛起了苦笑。服侍大帝数千年,怎么到如今,越发琢磨不透他了呢? “也罢!总胜过全然置之不理!”两位判官面面相觑,涌起了一般心思。 “西方有‘屠龙计’,东方有‘破城策’,咱也不能弱了声势,就叫此为‘王者计划’吧!天命王者,诸王归位!任由他们辅佐阳界祖廷之人兴风作浪,咱们这些死人,看雨听风就好!” “可本界并无送这么多亡魂还阳的先例,也没有法子啊!过了奈何桥,喝下忘川水,他们将此间种种忘得一干二净,又如何去守护昔年的故人后代?”陆之道问。 “察查司判官怎么变得不灵光了?咱这没门路,菩萨那里有啊!去去去,没别的事就退下吧!把门带上,谁都别进来,朕要一鼓作气,冲上最强王者巅峰!” “臣,告退。” 两位判官联袂而去,出了森罗殿,自往酆都城清算人头。 “对面有亚瑟?嘿嘿嘿当年钟判拘你,为梅林所阻。今日朕就选钟判来钩你,就当作是了却钟判的念想吧!” “全军出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岁月如刀 黑土之上,有山长白。 正是隆冬时节,硕大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就着刀子般的冷风,将天地切作一块一块。长白山的老林中,静谧是惟一的声音,间或掠过狍子c兔子c榛鸡,惊掉一树积雪,扑扑簌簌地掉在地上,沉闷轰然。 “早前背得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只觉着不懂,今天见到这天地,才知道你们古人讲话,真是不能更贴切了。” 本来整洁平滑的山林雪地上,印着四道脚印,却是两个背负行囊,身着厚重羽绒服,用兜帽c手套c围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往林子深处走去。 说话那人走着路,左顾右盼。树后的一只榛鸡受了惊,扑棱着翅膀往远处逃窜。 他砸了咂嘴:“老是听你说起你外公炖得飞龙汤美味无比,这一趟我陪你横跨整个中国来这里忍饥受冻,怎么着也该好好款待我一顿吧?” “飞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一梭子打下去,少不得判你几年大狱,到时你告诉我牢饭好吃不好吃!” 那人讲话硬声硬气,蕴含冷意,似是与这长白山的万古萧条一般寒彻人心。 “嘿嘿,我是外国人,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保护动物,老话说‘不知者不罪’嘛。倒是你,没少祸害这林子里的动物吧?某人可是说过,吃过几头东北虎来着?要量刑,你判得比我重!” 坏笑几声,他突然沉默,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吐出浊息:“长相守c到白头,这长白山的寓意可真好!老刘,别想她了,晓娆她‘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不过是有缘无分,有句诗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恍然间,闷声赶路的少年眼前浮现出那个言笑晏晏的模样,铅云密布的长白山中,似乎有一米阳光照射下来,带来一丝暖意。可很快地,暖意消散,寒风袭来,直入心底,厚实的羽绒服挡不住分毫。 他鼻尖微酸:“老罗,你到底是个外国人,只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却知不知道,‘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叫刘寒,是滇中东陆大学的学生,生于辽东滨城,但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却是有十几年在这长白山中的姥爷家渡过。此番得讯,百余岁高龄的老人大限将至,这才连倒飞机c客车,火速返还。 另一人是他的好友,东陆大学的留学生罗伯特。罗伯特是不列颠人,自小醉心中华文化,奈何不务正业,满脑子的“金古黄梁温”,无限向往武侠小说中的刀光剑影c鲜衣怒马,对课本里的知识不屑一顾,是个十足十的学渣。他家人用了些关系,将他送去滇中偏远之地,未尝没有眼不见为净的心思。 刘寒的外公李京虎出生在动乱年代,跟着张大帅建功立业,战功赫赫,却在一场兵谏中替别人背了锅,流落江湖。李老爷子本是孤儿,万幸为形意大师李奎元所收养,幼年时往冀北投奔师兄孙禄堂。孙禄堂代师传艺,得其教导,李京虎的形意功夫炉火纯青,兼擅太极c八卦,落草为寇那些年里,凭着一双肉掌杆大枪,打得啸聚山林的土匪c胡子服服帖帖,人送外号“翻天虎”,成了东北三省白山黑水的总瓢把子。后来他接受招安,归入真龙天子门下,本可自此位高权重c荣华富贵,却不知为何,舍了一众老兄弟,结庐隐居在这长白深山之中。之后中华大地天翻地覆c帝星飘摇,当年随他打天下的老兄弟因种种缘故,皆被波及,不得善终,唯有寥寥几人斡旋其中,逃得一劫,等到了柳暗花明。 李京虎戎马一生,固然是为国为民,却不知是否杀孽太甚,三任妻子先后病死,一生未有子嗣,只在花甲之年得到一位千金,正是刘寒的母亲。刘母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年仅二八就考入大学,是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女。毕业后投身进轰轰烈烈的国家建设当中去,以致于直到三十岁才有了刘寒。 刘寒的父母相识在大学,毕业后就在滨城结婚,只是不知何故,在刘寒很小的时候,刘父便回了川渝老家,没多久二人就办了离婚。刘母本就工作繁忙,没了丈夫后,便将他交给李老爷子抚育。再后来,她远嫁狮城,母子十年不曾相见,只有她留下的银行卡里会定期转入一笔不菲的数目。 对刘寒来说,外公便是他的天地,外公便是他的人生。 而今,恋人决然,那天地更是将要塌陷,人生,似也分崩离析了。 彷徨无措之际,唯有来自海外的至交好友,陪伴在身侧。 虽然他知道,罗伯特这洋鬼子不过是想见一下李老爷子这位传奇人物,并惦记他那手美味的飞龙鸡汤 刘寒打小跟着李京虎习练形意c太极c八卦,神完气足,罗伯特痴迷武术,曾花费重金学习截拳道c拳击c跆拳道c空手道,这两年又跟着刘寒学了些摔跤的技法,身子骨打熬得很是硬朗。饶是如此,两人也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红砖瓦房,枯木栅栏,一如别时,如今却没了袅袅炊烟,门口的大黑狗也不复精神抖擞,只是无精打采地守着院户。大门之上,门神凋敝,对联破败,茫茫天地之间,无不是死气沉沉。 雪地上吱呀吱呀的脚步声惊动了大黑狗,它回头去看,眼神戒备。 入目的是那熟悉的身影。 它豁然起身冲刘寒跑去,待到近前,人立而起,扑在刘寒身上,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刘寒摸着它头顶暗沉的毛发,眼眶中有泪水打转。 此生至亲骨血,近在眼前,刘寒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流星地往瓦房跑去,推开房门。 冬风凛冽,萧瑟之中似有无数话语,昔日硬朗刚健的老人蜷缩在火炕之上,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流逝。 “姥爷!” 眼泪终于无法克制地掉落下来,沾湿了满是霜雪的面颊。刘寒冲向炕头,砰地跪倒,抓住被子外面干枯如老树枝杈的手掌。 “姥爷!狗娃子回来了!是狗娃啊!姥爷您睁开眼睛看看!是狗娃回来了啊!” 面庞之上的皱纹宛如沟壑,承载了这一个世纪的时光。 岁月如刀,刀刀可见,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沉重的眼皮睁开了,本来神光满满的双瞳中此时晦暗浑浊。 老人的双唇挣扎着,吐出一块黑糊糊的参片。 刘寒赶忙从枕头旁边那切得齐整的人参中取出一片,放入老人口中。 李京虎半生在长白山中度过,守山育林的同时也没少干监守自盗的事情。他将这山里的天材地宝搜刮了无数,除去那传说中成精的七叶参仙,那四c五叶的人参就采集了数十只,便是六叶参也有七只,其中更是有一只六百年的参王,被他视作了传家奇珍。此事只有老爷子和刘寒知道,一旦消息走漏,这远避尘世的长白山定要风起云涌。 要知道,五百年的人参已然有了国宝之名。似这等可遇不可求的神物一旦问世,必将引起腥风血雨,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东西,必得要拿人命去填。 自小跟着李京虎,刘寒养出一副“火眼金睛”,打眼一瞧,就知道那参片虽是六叶,却非那只参王,当下急了,说:“姥爷,那参王呢?快取出来用啊!我去给你拿!” 颓然无力的手掌陡然涌起一股力气,狠狠拉住了刘寒。口含参片的老人似乎恢复了一些精力,咧嘴笑着:“狗娃子回来啦?死孩崽子,舍得那春城的丫头,回来看老头子啦?” 刘寒本是在长白山外一所林场子弟学校读书,李京虎觉着那里教学资源有限,就托了硕果仅存的一位老部下,将他安排去了滨城一所重点高中,只在寒暑假回山。东路大学位于滇中省会春城,此去关山万里,故人心旧,又结识初恋少女,却是在假期中以打工名义留在了春城,只在春节前回大山陪伴老人。如今被老人一语道破,刚被分手的刘寒念及往事,只觉为了那女孩忽视了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心中愧疚万分,恨不得去撞那火炕,撞得个头破血流,撞得个清清醒醒。 “姥爷姥爷别说了!是狗娃子不孝顺!是狗娃子不应该!我我去给您拿参!那参王都快成精了,您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李京虎狠狠抓住他:“这哪有不死的人?老头子都一百一十岁了,现在咽气儿,还能算是个什么事儿?要不是为了等你回来,这六叶参老头子也是舍不得切得。那参王,留给你,留给你!” 刘寒闻言,哭得更凶,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旁观的罗伯特与他相识两年,从未见他哭过,此刻不禁也是忍不住偷偷抹起泪来。 “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似的!教你的话儿都忘了吗!” 李京虎突然板起脸来,刘寒一惊,隐隐约约又见到那个顶风冒雪c傲立山巅的人,胡乱地擦去脸上泪痕:“没忘!没忘!断了腿也不能跪,瞎了眼也不能哭!不敢忘!不敢忘!” “没忘就好!”老人想笑,却猛地咳嗽起来,待平复了气息,又说:“我‘翻天虎’的外孙狗,像是个哭丧的小娘们儿,不是让老朋友笑话麽!” 刘寒闻言一愣,却是突然发觉这房屋之中还有一个陌生人。 他转过头,就见从内屋中走出一人,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那人身上的道袍看起来有些老旧,被浆洗得灰一块儿白一块儿,长发半黑半白,干净齐整地扎成道髻,双眉如剑,目如朗星,容颜似玉,晶莹剔透,只是隐隐然可见一道死灰破败之气。 “姥爷,这位道长是?” 尽管面临生死大事,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刘寒起身问礼。 “这人叫玄微子,咳咳,是,咳咳,你师父!跪下!磕头!”老人的咳嗽声愈发强烈了。 “师父?!”刘寒心中惊疑不定,却顺从地跪了下去,但头还是稳稳扬着。 老爷子让他拜师,肯定存了深意,但人家愿不愿意收,还是个问题呢!既然是老爷子的朋友,跪见长辈倒也没什么,磕头什么的,还得看人家的心思! “善!虎弟你有个好外孙!贫道觍颜收下了!只是日后福祸难料,却得说在前头!” “收下就好!收下我就放心了!”李京虎说:“狗娃子!过c过来!” 刘寒依言上前。 “狗娃子,老头子的绝活儿都传给你了。老头子这辈子,天不怕c地不怕,见到东瀛那帮狗屁忍者,也是一人一枪,戳死了事。但就怕c就怕这两腿一蹬,撒手去了,你落人欺负!你这师父,了不起!了不起!跟着他好好学本事。记住了,这世上有两个个人,你要很当心!一个姓金,叫金成仁,绰号‘大圣爷’,没你师父的能耐,甭管是遇见他还是他后人,有多远跑多远!另一个就是你妈!别说你是李白兰的儿子!也别去找她!老头子这一辈子拾掇的家伙,够你用十辈子!千万别找她!她找你也定没好事儿,躲着点儿,记住没有!” 老人身上似乎涌现出无限精力,双目骤然放出神光,声色俱厉,近乎嘶吼。 “记住了!记住了!姥爷您别想那些,狗娃子还小,狗娃子什么都不会!您不能离开狗娃子!” 李京虎摸着刘寒的头顶,笑呵呵地:“不小了!不小了!老头子在你这般岁数,都开始帮大帅杀小鬼子了!” “呵呵!师父师兄你们来啦快进来坐虎子想死你们啦!” 老人突然看向门口,双眼中神光褪去,又是混沌沌的一片。干瘦的手伸向门口,又颓然落下。 “呵呵睡朦胧c无多一和半霎儿改变了山河!兀的是c黄粱未熟荣华尽,世态才知髩发皤,早则c人事蹉跎!” 曾经天都压不倒的头颅,缓缓垂落。 刘寒呆愣着,双手颤抖着抓着老人的手,摆弄着,似是在,找寻什么。 “无量天尊!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 道人玄妙的吟哦声响起,这被地龙烤得暖融融的房里,陡然吹起一阵微凉的风。 “姥爷啊!!!” 长白山上,流云飞散。峰峦之间,有狗狂吠,宛如丧家之犬。 万人不伤,难挡岁月如刀。 英雄一世,不敌人世蹉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鬼谷 “老刘,你真地不回去啦?书也不读啦?在你们国家,连大学文凭都没有,以后怎么找工作呀?” 长白山下,罗伯特正与刘寒“依依惜别”。 中华人送别友人,讲究得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洒脱,纵使不舍,也只会委婉说明别绪,“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而西洋人大多性格直爽,很会表达情绪。罗伯特虽然是个中华通,但骨子里的西方精神没有减少分毫,自得知刘寒决意辍学,留在长白山中为李京虎守孝,并与玄微子修行,便一直神不守舍,此时正当别离,更加依依不舍,那眼神瞧得刘寒浑身难受,若非见他中华女友无数,当真就以为他是个死不出柜的深gay了。 “我这历史系专业的本科文凭,若不去参加科举,也没什么工作可找。还不如跟着师父学些手艺,以后给人看风水c看面相,好歹饿不死。”刘寒披麻戴孝,无不自嘲地说道。 罗伯特皱眉:“你好歹是个生在新时代c长在红旗下的知识分子,怎么还相信那些封建思想糟粕?伟大领袖教育我们,‘什么人站在帝国主义c封建主义c官僚资本主义方面,他就是反革命派’。你不能因为晓娆嫌弃你穷,你就自甘堕落啊!万一再来一棒子打倒你们这些死灰复燃的牛鬼蛇神,我可没本事给你提供政治庇护!” 刘寒闻言,差点摔了一个趔趄,指着罗伯特“你你”了半天,狂喷怒吼:“你就是个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后代,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用领袖的语录教育我,你的脸呢!你的脸呢!你不要你个face!!!” 罗伯特双手一摊:“我祖上可没干过那些缺德事。拼刺刀都是中下贫民干的,我们兰开斯特翻到八辈子往上都是贵族,当年打仗的时候,最多就是坐坐指挥室,派几个家族的人来你们国家做做生意” 罗伯特突然感觉嘴里一凉,却是被刘寒塞了一团雪球。 “吃屎吧你!你个无耻的战争贩子,来我中华大地发战争财,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看我代替二十四史列祖列宗,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罗伯特不甘示弱,弯腰捧起一大把积雪,当头兜脸地向刘寒丢去。 两个大男孩打闹了一阵,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彼时天色纯净,风轻云淡,空气凉兮兮的,吸进肺里,令人昏昏欲睡。老爷子逝去的哀愁,似乎被冲淡了一分。 “谢谢你,老罗。” “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把你外公的形意功夫教一两手给我?” 罗伯特笑嘻嘻地,刘寒转头看他,神色又带上一点黯然:“这事前次过年我便问过姥爷了。他跟洋人打了半辈子的仗,他c他不许” 罗伯特抠了抠鼻子,倒也没有不愉之色,只是啐了一口,说:“算了算了,我来中华这么多年,哪还不知道你们中华人的尿性。敝帚自珍,固步自封,活该那么多绝学断了传承。” 罗伯特痴迷于中华武术,多年来耗费重金走访了不少拳师c武馆,但学到的要不就是三脚猫的假功夫,要不就是看起来花哨的表演套路,真正的格斗技却是连个边都没摸到。入学那阵,两人因为一款热门手游“王者荣耀”而结识,自罗伯特知道刘寒是内家拳传人,便对他殷勤无比,每日少说啰嗦三次要拜他为师。 刘寒知道罗伯特是个武痴,心思纯良,悟性通达,十分符合国术一脉的收徒原则,曾经倒真想让老爷子收他做个隔代弟子,自己也就有个师兄弟了。只是这话头刚出,就被老爷子一巴掌打回去,甚至言明,他但凡泄漏一句内家真义,立刻自废武功,永生永世不得踏入长白山一步。刘寒见老爷子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得歉然拒绝了罗伯特,后来将前朝满族的摔跤技法倾囊相授,聊表歉意。 气氛突然有点沉闷,罗伯特本就不在意这事,却是不想让刘寒生出别样心思,于是说:“细想一下,大学里没了你,还真没什么意思。漂亮姑娘都被本大爷临幸个遍了,独独剩个孟晓娆,却因为你这厮,碰都不能碰一下。你都辍学了,要不我也去闯荡一下吧。香江那边武风浓烈,而且武林之中对洋人的偏见也没有内地这么大。本来我就学过截拳道,找找关系,拜在咏春门下,应该不会很难吧?” 近些年以咏春拳为题材的电影火爆无比,使得这门本来就在中外很受欢迎的拳法的人气又上了一个台阶,更别说有李小龙那位金字招牌在前,这门拳术多半会长盛不衰。咏春拳是南派拳法,习练者多在南方走动,当年北拳南下,李京虎还没出生,他学艺在冀北,功业在关外,与南派拳师交际甚少,只是听前辈说过,咏春拳表面看是纯技击性的外门功夫,但其实也有内家呼吸吐纳的法门。可这等衣钵,只会教授给真传弟子,罗伯特一个洋人想学到真本事,却是难上加难。 “我怎么着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少爷我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但是老刘啊,不是哥们看不起你,正是‘穷文富武’,你练这么多年功夫,可没少花钱吧?万一银根儿断了,别说是更进一步,就是想不退步都不可能。就不说这练武功了,开门七件事儿,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个离得了钱啊?你才二十岁,以后得结婚吧?得生孩子吧?你可别告诉我,被孟晓娆甩了一次,你就打算弃绝红尘,真跟你那个师父出家了啊!按我的意思,退学这个事情不能冲动,那道士兴许功夫厉害,但是这个时代,你功夫学得好,也不见得就能养家糊口了啊!和谐社会,不能老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要学好文化技术,才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嘛!” 刘寒睨了他一眼:“你这个说话的口吻,怎么说,很像政委!你怕是个假洋鬼子吧!” 刘寒心里知道罗伯特是为他打算。练武修行,最重“财侣法地”,其中“财”字当头,正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盖世武功都是用金枪银马杀出来的血路。只是纵然二人亲如兄弟,却因刘寒太过低调,导致没有任何人知道,刘寒其实还是个富三代。 李京虎当兵那会就有自己的小金库。他不好声色犬马,喝劣酒也能尽兴,只是存钱以练武。后来他在长白山扎根落户,奇珍异草采集了无数,就是不算上那只参王,也值上亿人民币,更别说,他还猎过不少老虎c熊瞎子。那些畜生身上各个都是宝贝。三十年前,李京虎曾经猎杀过一只白毛虎,因是用内劲震死得它,所以皮毛完整无缺,后来刘寒住进他家,他为了给刘寒采购些练武的东西,将那虎皮卖给一个美利坚的商人,换算成人民币,整整八百万。 如今李京虎撒手西去,遗书中将他的存折密码和宝库所在交待得一清二楚,刘寒继承了这一笔遗产,只要他不沾上吸毒c赌博,尽是够他无所事事地过完体面的一生了。 只是各中细节,他却是不愿对罗伯特详细解释,只是说:“我知道你们西方人都信奉科学,但是道法修行也不尽是迷信。达摩c白玉蟾c王重阳c张三丰,皆是出身佛c道两家的武功高手。江湖中人忌讳和尚道士,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你不了解我姥爷,他这辈子从不服人,也只有张大帅c李师爷c孙师伯能让他低头。如果师父真是个神棍骗子,却如何能让姥爷甘愿为弟?更何况师父是姥爷的兄长,那岁数肯定比他大,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的人,瞧他孑然一身,我作为晚辈,如何能见他无人侍奉在前?” 罗伯特起身:“就知道劝不动你,得,我走了!” 刘寒也站了起来:“下次你来,一定给你做飞龙汤!” “我还要吃东北虎呢!也不伤感了,得空下山,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咱哥俩视频唠嗑,开两把‘王者荣耀’!”罗伯特咧嘴一笑。 这次,他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潇洒转身,伴着一山白雪,渐行渐远。 刘寒看着他的背影,静默无言,直到他在雪地尽头化身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方才转身回去。 天,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细雪。 李京虎的长眠之地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一个普通的林中空地。玄微子本来是要为他寻一个风水宝地,然而李京虎没有子嗣,就是埋在龙脉穴眼,也无后人荫庇,反而容易被盗墓宵小看中,坏了自己清静,是以拂了玄微子的好意。刘寒整理他的遗物时,见孝衣c香烛c纸钱c元宝等物一应俱全,想来大限将至,总能知觉冥冥中的天限。 刘寒来到李京虎墓前,就见玄微子仍是一身老旧道袍,似乎风霜雨雪都不能动其分毫,在这阔天白雪之中,他手持一柄泛黄的油纸伞,宛如世外仙人,不可方物。 刘寒来到近前跪下。 “师父。” “嗯。”玄微子转身看着他,手中摩挲着一枚虎符。 那虎符是李京虎遗物中的一件,纯金质地,纹刻的老虎毛发飞扬,栩栩如生,据其遗书中言,这是他襁褓中的物件,李奎元收养他时,就是依着这枚虎符,为他取得名字。 “起来吧,坐着就好。” 玄微子将伞梗搁在肩上,席地而坐,刘寒依言坐在他身前。 “你可知道,鬼谷先师?” 刘寒一愣,脑子里莫名其妙想到的是游戏里那个萌萌的辅助,赶紧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中了毒,说:“知道。鬼谷子,战国先贤,鼎鼎大名的思想家c教育家,是道家圣人c兵法集大成者c纵横家鼻祖,精通百家学问。他通天彻地,智慧高绝。所擅学术有四,一为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二为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为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四为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其门下弟子得其一者,便成当世人杰。苏秦c张仪得其言学纵横之术,摆弄王侯,绣口一吐,天下风起云涌。孙膑c庞涓得其兵学战阵之术,剑指向处,血流漂杵,万颗人头落地。其他诸如商鞅c李斯c吕不韦c白起c李牧c王翦c甘茂c乐毅c毛遂c赵奢c李悝,皆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导引天下大势的卓绝之士。战国两三百年,无数兴衰起落,皆有鬼谷门人的身影,可谓是以天下为棋,以苍生为注!” 玄微子点头:“不错,出口成章,不想虎子那个大老粗,竟有你这么个工于文辞的外孙。” 刘寒脸红。 “鬼谷祖师一生所学驳杂,样样登峰造极,真有天人之资。你所说不差。鬼谷一脉,修道可长生久视,八疫九难不加其身;用兵可百战百胜,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揣摩人心,合纵连横,古往今来更无有出其右者。鬼谷门下,大多继承此三支道统。孙膑c庞涓c白起c乐毅,得其用兵之术,苏秦c张仪,得其纵横之术,其余诸如商鞅c李斯c李悝等,虽为法家学士,却是继承了鬼谷的道家经义。此三者皆是经世致用之学,方能在世间大行其道。然此三者仅为鬼谷显学,另有隐学三支,以其为衣,实为鬼谷一脉的嫡传奇术!” “寻龙点穴,斡旋阴阳,依托兵家之学,为风水术法!” “占星卜卦,断人吉凶,依托纵横之学,为相命术数!” “修身炼气,全神合真,依托黄老之学,为抱朴道法!” “庞涓急功近利,不肯潜心学习风水秘术,为孙膑引入大凶大煞之绝地,魏军癫狂相残,更令其自刎而死。苏秦妄自尊大,无视天数气运,执意合纵抗秦,终究不敌认清国运天命的张仪。至于商鞅五牛车裂,李斯五刑加身,亦是醉心权势,不修性命之故。鬼谷门中,显学为表,隐学为里,相辅相成,方能位列圣贤。然古往今来,除了鬼谷祖师,也唯有一人能将显隐二学信手拈来,便是卧龙先生诸葛孔明了!” 玄微子一番话惊世骇俗,将那流传千年的风水c相命等迷信学说,和千年前的百家圣人联系在一起。刘寒闻所未闻,若非被李京虎教养得尊师重道,就要出言质疑了。 “为师知道,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你们现代人是不信得。”玄微子不知岁几,见过多少人,自然看得懂刘寒的神情。 “你且坐好,五心向天,归元凝神,紧持心意。今日在八拜之交的墓前,贫道便收你做鬼谷道第八十一代传人,授你本门真传!先师在上,以为见证。鬼谷秘法,上测天机,下通阴阳,静则潜龙在渊,动则斡旋造化,其心正,造福河山,其心不正,祸乱天下。汝若欺师灭祖,心生不良,定把汝挫骨扬灰,神魂贬在九幽之下,万劫不得翻身!” 玄微子字字如霹雳行空,震得刘寒汗流浃背。 “鬼谷第八十一代传人刘寒,受箓!” 玄微子双手抬起,刘寒看得清清楚楚,他掌前竟有气流涌动,凝成一块玄青符文! “这是?!”刘寒心中震动。 玄微子呼喝一声,将那符文打在他印堂上,印入他脑海之中。 刘寒身躯微微发抖,想要喊叫出声,却发现口不能言。 眼前纯白连绵的长白山消失不见,恍惚中,他似乎变成了云空之上的神灵,俯视大地江河,山川湖海,那茫茫众生纷纷扰扰,千年历史变幻,无数荣耀权贵c生死盛衰都如白驹过隙,转瞬而过。他仿佛是一位亘古不变的旁观者,眼光看去,仅余徒然和喟叹。 他未及沉浸在这种感觉中,便觉身不由己,万里疆土化作玄黑一片,鸿蒙空洞,无悲无喜。待那黑色褪去,入目所见,仍是那黑土白山,并着墓碑萧索,玄微子手持纸伞,含笑默然。 “师师父” “不急,且看这长白山上的天空,可有不同?” 刘寒依言看去,只见道道浓密的黑色气流在长白山上空飞舞纠缠,如烽火狼烟,似龙似蛇,蜿蜿蜒蜒着飞腾去云空之外。而远方不知名的一处地方,似有一点红光一闪而过,刘寒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师父,那些是?” “那是长白山的‘气’。” “气?” 玄微子点头:“这世间种种,都脱不了金木水火土的樊笼,佛家拾人牙慧,将此归位‘地水火风’,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五行也好,四元也罢,都只是肉眼可见c实实在在的物体,而无论是哪个流派的修行家,都是将功夫放在精气神上。炼精化气c炼气化神c炼神返虚c炼虚合道,这是我们道家的修行步骤,禄堂兄将其拿去形容功夫深浅,其实并不贴切,只因练武术的人气血再旺,也只是锤炼元精。后来禄堂兄完善所想,又将功夫分作明劲c暗劲c化劲三重。到了暗劲,堪堪迈过炼精化气的境界,而成化劲,便是炼气之境。然化劲高手虽然有炼气士的神通,却没炼气士的心性。只因武学一道,修命之术不胜枚举,修性法门却是凤毛鳞角。‘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修命不修性,寿同天地一愚夫。’功夫还要两段,性命必须双修。而要将修性的功夫登堂入室,必得开天眼,看出这世间的‘气’。” “星辰有气,如南斗之生气,如北斗之煞气,如天地混沌破晓c将明未明之时,那东方来得紫气。山川有气,洞天福地的吉祥之气,凶地绝境的死煞之气,龙脉穴眼的帝皇之气。人也有气。功夫高深的人气血充沛,赤红精气如狼烟。手握权柄的人青气加身,自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而那历朝历代的真龙天子,则是五彩成纹c状如腾龙,王气冲天,贵胄无匹。这气,既是气运,也是气数。本脉三门隐学皆遗佚甚多,仍是无可争议的鬼谷嫡传,正是因为本门传承着祖师最根本的望气之术c通灵之眼。风水相术只是法门,学得精深了,一样能预测吉凶c揣测天数,然而少了这‘望气术’,它们却犹如无根之木秀于林间,大风刮来也就倒了。鬼谷道法,实是以望气术堪舆风水,以通灵眼卜算命数,那些玄之又玄的说法,不过是用来混淆视听,以深藏若虚罢了。可叹有那不肖弟子买株还珠,得了旁门功夫便欣喜而去,还自命一代宗师,开山立派,竟致有那无知后人数典忘宗,倚仗些皮毛自命不凡,当真可笑!” 说到这里,玄微子似是义愤填膺,竟猛地咳嗽起来。刘风心下担忧,关心上前,心中却在想,这师父的能耐比姥爷都高,怎么老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无妨,前次斗法不慎伤了本源,不碍事。”玄微子摆了摆手。 伤了本源便是根基受损,最为修行之人所忌讳。玄微子说得轻描淡写,刘风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为师这伤势,不是年能痊愈的。虽说命不算己,但也能感应大限将至。授业之事刻不容缓。你今日守墓尽孝之后,便开始与我修行。虎弟泉下有知,想来不会怪罪的。” 玄微子说完,推开刘风的手,下山往瓦房去了。 茕茕独行,形影相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灵兽?神仙? 这一夜,开了天目的刘寒守在李京虎墓前,如痴如醉地凝望着这天地山川。往日里看得厌烦的风景,在他眼中化作不一样的模样,渐渐明白了玄微子所说的气之一物。 气,是肉眼看不见的玄虚,也是这世间众生的本源。 唯独远处那茫茫玄青之中的一点红芒,扰得他有些心神不宁,直欲一探究竟。 启明星亮,旭日未升,先有紫气东来。 山巅之上,罡风凛冽如刀,打在刘寒身上。刘寒巍然不动,万事不思,抱元守一,默运元气,吞吐着那丝丝缕缕的祥瑞之气。 “本门唐时有一位明祖师,学究天人,尤擅卜卦相面,无论是如何淆乱的命格,三问之下,即知其前世今生c百年祸福。明祖师不喜朝堂王侯,却爱结交江湖同道,与纯阳子吕洞宾乃是生死之交。二人印证道法,纯阳子将其炼气之法相传。本门其实亦有传自祖师的修行之法,却因诚意祖师出山辅佐明太祖,导致因果缠身,死于帝王心术之下,使得本门炼气之法断绝,反倒是这别派的传承完好无损。今将这‘纯阳心法’传授与你,你便是承蒙了吕道祖的恩泽。来日若遇见纯阳传人,切记以礼相待。” 刘寒初学乍练,再加上他心中有惑,是以这第一个周天运行得别扭无比。听见玄微子的交待,收功敛心,一口浊气吐出,如一道白色匹练,好似剑仙飞丸。 玄微子见状,点头:“禄堂兄精研形意c太极c八卦,真是将内家拳法钻研到了绝顶,你这一派的功夫果真不凡。若非你内气运转如意,想习练这功法,却还是要费一番计较。” “师父,姥爷教我练功夫,只讲了套路c发劲c桩功,却从没说过还有这般纯练内气的法门啊。” “虎弟根骨轻盈圆满,其实最是适合修习我道家的功夫,然而他为功名利禄所累,先天又带着破军命格,杀性太重,能将内家拳法练到这个地步已属天资卓绝。禄堂兄教他抱丹坐跨,却不讲明白‘虎豹雷音’,就是怕他造化反噬,伤了自己。这种锻炼元精元气,内炼脏腑血髓的法门,虎弟自己都不会,你又怎么会知道?武当的‘钓蟾功’c‘莽牛劲’,形意的‘虎豹雷音’,太极的‘哼哈鼓荡’,无一不是锻炼内劲的上乘功夫,这‘纯阳心法’同于大通,浑于大道,却是玄门正宗,还要更胜一筹。你切莫坐井观天啊。” 见刘寒虚心受教,玄微子说:“你聪悟颖达,行功的诀窍已然掌握,只须戒骄戒躁,不使心魔入侵,便已无碍。这长白山中天材地宝无数,为师要去寻些药草炼丹,便不看着你了。自今日起,你在瓦房外搭个茅棚居住,除去吃饭如厕,不可入瓦房一步。” “啥?”刘寒闻言,差点没惊到眼珠子掉出来。 这寒冬腊月,长白山入夜后最低温度有零下好几十,在野外搭个茅棚,那岂不是要活活冻死!这道士没安好心啊! “怕什么!这心法占了‘纯阳’二字,自是一等一的烈性,只要你内息运转不休,足以抵挡寒气侵蚀。待你修行小成,为师还要你身着单衣,空手入大山深处过活。届时融雪化水c破冰取鱼,若没有浑厚的内劲,你便活活冻死在里头吧!” 玄微子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刘寒欲哭无泪。 他深吸一口气。刘寒性格坚韧,很能吃苦,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将功夫练到这个地步。而今他深陷情关,更想转移心绪。更何况玄微子带他进入了一个更加崭新c浩大的世界,这片天地万象纷呈,已经让他目眩神迷,只想更进一步。当下他排遣杂念,凝神静气,就要再将心法习练一遍。 有了第一次的练习,这一次本该顺利许多,然而他运行内息仍然觉得磕磕绊绊。修行最忌讳心有杂念,走火入魔并非小说家戏言,刘寒练了十几年功夫,十分懂得其中风险。当下不敢行功,深沉吐纳数次,平复念头。 “心思驳杂,太过危险!与其烦恼,不如现在去一探究竟!” 自昨日他初开天眼,打量这长白山,就发现了一丝古怪。长白山地处关外,又经年有积雪覆盖,正是葵水之气旺盛的地方,而水属黑色,看见了勃然玄黑气运实属正常,然而偏偏在这长白山深处有一点红光,十分诡异。昨日玄微子说,习武之人血气旺盛,气运如血色狼烟。李京虎先在武林,后作军人,之后落草为寇,赫赫威名都是踩着人头立起来的,仇家委实不少。虽说死者为大,但假如有个对头就在这长白山中隐匿行踪,伺机报复,现今发现李京虎已死,大有可能伤害老爷子遗体。刘寒心头挂念此事,着实不能坐视不理。 这一路眯着眼睛,望气而行,待穿林上山,来到红芒闪动之处,心中却踌躇起来。 那红芒阵阵,在山沟“鬼回声”深处熠熠生光。 长白山中深深浅浅的沟壑无数,其中有一条山沟子被李京虎取了个名字叫“鬼回声”。他说每年的正月十五中秋之日的亥时,也就是半夜十一点,这山沟底下都会传来一阵难以形容c不似动物的尖叫,持续两个小时左右才会停歇。李京虎这等练武之人,敬畏天地祖宗,却不信牛鬼蛇神。有些普通人看来的神迹仙术,功夫练到了绝顶也能做到。李京虎的武艺是“天下第一手”c“武神”孙禄堂教出来的,自然对于人类体能的极致有着十分深刻的认识,不会像山野村夫那般,遇见个走路生风带响之人便以为是神仙下凡。饶是如此,他对这“鬼回声”也是敬而远之。原因无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 刘寒低头去看,“鬼回声”深不见底,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只等人落入腹中。 刘寒寻思半晌,心中发了狠:“练了那么多年功夫,连个沟子都不敢下去,白白给姥爷丢人!” 说完他折身跑回瓦房,在房子后头的仓库寻来绳索c飞钩。有些珍贵的药材生长在峭壁之上,刘寒曾多次见李京虎吊着去采,自己却是没试过的。 拿了装备,他回到“鬼回声”,将绳索一端缠在大树之上,另一头固定在腰间,手上戴好飞钩,添上一分保障,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元,沿着沟壁,一段一段跳了下去。 正是深冬,积雪没开始融化,因此沟壁并不滑溜,刘寒抓着绳索,跳下一截便踏着沟壁稳定身形,如此周而复始,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越下越深,渐渐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望气术并不受阳光影响,那红芒越来越大,他心中也越发紧张起来。 “嗯?有声音?嗯怎么越来越热,难不成这是处火山口?” 他能感觉到周遭气温在逐渐升高,羽绒服内里早已被汗水沾湿,突然他又听到阵阵吱哇乱叫,不似已知的动物,好奇之余,更加戒备。 长白山本就是座休眠火山,闻名遐迩的天池就是火山口积水而成。这里温度起码有四十度,很有可能是一座带着余温的死火山口。 “越来越红了不会有岩浆池吧不会,如果有,我已经成烤乳猪了” 暗淡猩红的光芒让刘寒恢复了视力,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触底了。 “我!x!这xx是神马骚东西??!!” 入目所见,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无数黑色甲壳上泛着红芒的蝎子密密麻麻,散布在整个沟底,将一只两米高的巨大兔子逼在墙角,许多蝎子尸体躺在它脚下。那大兔子完全颠覆了刘寒对兔子的认知。它浑身毛发火红,爪子尖利,锋芒毕露,门口的板牙好似两把长剑,刘寒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落入那血盆大口中,只要它上嘴唇碰下嘴唇,自己一定拦腰成两半。 “这怕不是,梦奇显灵了啊!” 这火红巨兔与“王者荣耀”中的英雄梦奇颇为神似,刘寒一念及此,不禁苦笑,为自己的脑回路啧啧称奇。 “我靠!我就是来看热闹的,跟我没关系啊,过来干嘛?!” 刘寒低头去看,吓得魂飞魄散,那群蝎子见他从天而降,也不分敌友,分出一小队沿着沟壁向他厮杀而来。那蝎子乌央乌央,连大红兔子那种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灵兽都不是对手,被缠了满身,他自问就是武功盖世,也不够它们咬上一个来回,当下决定走为上计,双臂使力,就要拉着绳子爬回去。 “哎???” 他使满了力气,却落了个空。 绳子,断了。 0 。0 在引力的作用下,他呈直线垂落。 “哇——好大好丑的一只蝎子啊~” 他仰面落下,看到了一只婴儿大小的黑蝎子站在一处凸出的沟壁上,双钳比他见过最大的龙虾螯还要大上两个尺码,凶神恶煞,邪气凛然,正咬合着双钳,似乎是在向他示威。 而且好像,它还在笑? “夭寿了想不到本少侠今日要葬身于此,和兔子一起作蝎子的晚餐。”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生死关头,他没有像书中读过的那般进行对过往人生的闪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双目失神地看着天空。 “师父,难为你得再找个徒弟了” “姥爷,我来陪你了” “晓娆,来生再见吧下辈子换我甩你好不好” “小娃子莫慌!燕人张飞在此!” “嗯?” 他心子一跳,耳边炸响一道霸道的男声,身上忽然爆发出的一股莫名的力量。 周身涌起一阵清凉的旋风,驱散了此地的炎浪,地心引力似乎也消失了一瞬,那萧瑟的凉风托着他稳稳落下,半径两米之内,所有的蝎子瞬间化作齑粉。 直到双脚踏在实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背后怎地凉飕飕的? 他回头看去,借着暗红的光芒,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虚幻身影。那灵体若隐若现,泛着不自然的色彩,却是因背对着他,令他瞧不清相貌,只看清了那一身赤红铠甲,以及手上那杆流烁着森然杀意的玄黑长矛。 “小小畜生,也敢伤我家少主!” 那“人”再次说话,声音威严凶狠,宛如霹雳炸弹。就见他横矛扫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他为轴心,宛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陡然兴起的一道涟漪,倒卷而去。那些令人一看之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蝎子遇到这股气浪,全部变作飞灰。 “这这这这这”刘寒不知说什么。 他到底是身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 风水,可以;相术,可以;修道,可以;长生,玄微子没说,但书上说了,也可以吧! 现在尼玛这又是什么?灵兽?神仙?鬼? 这尼玛是聊斋世界还是西游世界啊!!!下了个山沟子,难不成跨过某个结界,穿越了??? “娃娃别怕,这些虫子的头领灵智初开,知道不敌爷爷,已然退了。” 刘寒看去,就见泱泱蝎子大军果然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沟壁墙角处一条不知头尾的小溪中。 “你c你是c何方神圣啊?”刘寒战战兢兢地说话。 饶是他艺高人胆大,对面前这超自然的存在仍旧心怀恐惧。 那虚幻的高大身影转过身来,刘寒受其神光所慑,双目微闭,竟不敢逼视。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髯如茅草,声若巨雷,眼中烨烨然有神光,宛如万古红日,一瞪之下,瞧得人心寒胆消! “吾乃燕人张翼德!小娃娃,你还得唤俺一声祖宗!” “张c张翼翼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鬼和妖 京城,一处不知名院落中的房间里。 中年人的面前燃着檀香,烟雾袅袅。 他抬头,看过头顶的天井,眼神飘忽。 他拿起面前桌案边上的三枚古币,连抛六次,然后皱起了眉头。 他又将桌边的一个锦盒打开,取出一个玄青色的龟壳,默念一阵,又将三枚古币铜钱抛掷六次。 然后,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明祖,将星显灵,王者归位,如何却算不出来啊?” “你心知之,何必问我。”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中年人自己。 “呵呵,自有了您,变得又像个学艺的小孩了。” “天意难测,我亦不能庙算乾坤。然世间能蒙蔽本门卜法的,也唯有本门之人了。” “是啊师父,您还活着呐” 中年人抬头看天,发出一声喟叹。 —— 长白山,鬼回声,底。 刘寒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了。 “你c你到底谁啊?”刘寒问道,仍是颤抖地。 “啧!小小年纪,耳朵怎地不灵光?某姓张,名飞,字翼德!”对面那个虚灵幻影大声回答,震得刘寒耳朵嗡嗡作响。 “哦。”刘寒揉着双耳,闷哼一声:“我意思是,张飞是谁啊?” 对方愣了一下,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意:“小娃娃好不知晓道理,论起来,俺还算你的祖宗呢!俺乃涿郡人氏,自与主公桃园结义,便为其帐下大将,破黄巾c讨董卓c取西川c北拒曹操c东伐孙吴!蒙主公错爱,受封大汉车骑将军c西乡侯是也! “哦。”刘寒听着他自说自话,半晌蹦出一个字来。 “你是‘万人之敌’张翼德?” “正是某家!” “‘乱世虎臣’张翼德?” “不曾听闻,但这名头,甚是贴切!” “据水断桥c五虎上将张翼德?” “当阳桥上确有其事,五虎上将是啥,不曾听闻!” 刘寒欲哭无泪:“你在这里干嘛?” “国亡主少,虎狼环伺,今逢乱世,某既为汉臣,又是御弟,自该为主公分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能不能往后退两步啊!”刘寒不知从何问起,不免有些急赤白脸。偏生那张飞高达三米左右,完全不似人类。 不过他现在应该确实不是人了吧 张飞退后几步,憨憨一下:“崔判说过,灵卫还阳,形貌会有不同。俺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般高大威武” 刘寒又听到几个新鲜词儿,终于炸了。 “崔判是啥?灵卫是啥?还阳又是啥啥啥啊!你不是早死了嘛!” “小娃娃讲话不清不楚,让俺来说吧!”张飞开始了讲述。 原来张飞在伐吴途中遭小人谋害后,就被黑白无常勾了魂魄,下了地府,经过十殿阎罗审判生前善恶,却是功大于过,得以转世权贵人家。按照地府规矩,他得以在望乡台上再看红尘一眼,却见蜀汉飘摇,不免忧心忡忡,又念及自己英雄一世,竟身死无名鼠辈之手,更是死不瞑目,怨气深重,执意不肯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往生。他一生戎马,武力非凡,化作鬼魂也是盖世豪杰,将来劝行的牛头马面尽数打跑。最后崔判官出面,言其在凡间受香火供奉,身带信仰之力,允准他留住酆都城中,何时放下执念,再行转世投胎。这么一遭,就是千载悠悠。 不久之前,崔判来酆都城宣告,许他与一众同道还阳返世,化作灵卫,守护执念中人。而刘寒,就是他曾经执念的延续。 张飞叙述之时,不禁神思过往,种种云烟,念念不忘,心下暗生怆然之情。 “娃娃,前因后果,就是如此嗯?你嘟嘟囔囔在说些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嗯,没啥没啥。”刘寒停止了絮叨,心头茫然一片。 地府?酆都?奈何桥? “我难道真地穿越了???”刘寒心里胡思乱想。 “咳咳,你,这个,你为啥选择了我?”刘寒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某曾许诺,誓死追随主公,愿为大汉天下,赴汤蹈火。你是大哥的后人,又有俺张家的血脉。某既还阳,自当护持!” 刘寒一愣,凭着扎实的专业知识,瞬间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刘姓,祖上出自刘备啊不是,是昭烈皇帝?倘若还有你张家血脉,那我岂不就是汉怀帝的后人?” 史书记载,不算义子刘封,刘备有三子二女,长子刘禅,即位为蜀汉怀帝,又称后主,小名阿斗,在帝王列表中名声颇为差劲,连文盲都知道他“扶不起来”。蜀汉两任皇后皆是出自张府。张飞长女为敬哀皇后,其驾薨同年,次女立时入宫,次年即授封为后。张家实为蜀汉第一宠臣世家。 “崔判执掌生死簿,他所说的,自不会错!” “哦”刘寒低头思索一会儿,又说:“那关羽c张飞c黄忠c马超他们呢?” 接受了新的设定,刘寒变得有点贪心了,飘飘然中,差点要笑出声来。 “无礼!二哥大名你也叫得?叫二祖宗!”张飞虎目一瞪,虽没有刻意流露气势,仍是把刘寒吓得心尖一跳。不过他终究习武多年,心性不凡,初时摄于张飞威名,难免觉得拘束,待心态调整过来,却也不觉得对方有甚可怕之处了。 你张老三就是不认我刘寒当主子,也不敢动手揍我吧!古人的尊卑上下可不是说假得! “大汉苗裔开枝散叶,他们自也有惦记在心的传承,还阳之时俺们又被遮蔽了灵识,却是不知彼此去处。至于马将军,他心无所念,早往生去了。” “这样啊!”刘寒略觉失落,然后瞅见张飞手中兵器,眼睛一亮:“那就是传说中的丈八蛇矛?能不能给我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背后砰地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二人,哦不,一人一鬼循声看去,却是火红的大兔子摔倒在地,四仰八叉。 有了“乱世虎臣”作保镖,刘寒胆气大增,大大方方地向兔子走去。来了近前,就见它火红的皮毛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咬痕。蝎子应该还带着剧毒,伤口附近的肉已经腐烂,呈骇人的乌黑之色。 “这兔子吃什么长得这么大?还有这个毛,难不成是在这被烤焦的?啧啧,可惜了这副皮毛,这种神物灵兽的皮,怕是能卖出个天价!” 张飞眉头一皱:“大哥重义轻财,怎地有你这等贪财的后人?罢了,只要你不胡作非为,某自会护你周全。若你为非作歹,纵是大哥后人,某亦会一矛搠死你!” “你灵力甚少,某难以在阳间久留,须得休息一阵。来日再会!”说完,这虚影愈加飘忽灵幻,最后消失不见。 “哎哎哎!你去哪啊?我怎么叫你啊?灵力又是个啥啊?” 刘寒大喊几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便将目光又放回了火兔子身上。这兔子精疲力尽,伤痕累累,折腾了这许久,已经毒发身亡了。它死时脑袋向后转去,好似要去看些什么。 刘寒顺着它目光去看,就发现它肥大的屁股后面似乎藏着些什么。 “小说里的珍奇异兽都会守护天材地宝,难不成它也?”一念及此,刘寒顿觉心热,使出力气将兔子尸体往旁边推去。 然后,他呆愣当场。 兔子屁股后面遮盖着一个又小又浅的坑洞,洞里不是什么千年人参c万年灵芝,也不是什么九转金丹,而是一个,小女孩。 一个看起来四c五岁左右,清秀白净,生着浅黄色的头发,长着一对兔耳朵的女孩。 嗯,高高翘起,还有白色的绒毛,没有正常的人类耳朵,就是兔子的耳朵。 刘寒觉得有点凌乱,也有点麻木。 他看得见气运。 他见到了红色版本的巨型梦奇。 他有个守护灵卫,是“万人之敌”张翼德。 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应该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兔女孩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刘寒,满是恐惧。 然后她看见了一动不动的火兔子。 她推开刘寒,跑出了坑,趴在火兔子旁边,用脑袋去蹭它。 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继续蹭。仍是一无所获。 她开始了轻轻抽咽,然后放声大哭,这沟底回荡着她稚嫩撕裂的哭声。 刘寒充耳不闻,因为他找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东西。 就在那个坑洞最里面,地上冒出一团青翠的叶子,上面还有三株红花,充满了勃勃生机,与这沟底火红的一片格格不入。 “一二三四五六七竟然是,三花七品叶” 人参品质看叶数,七品叶的人参,已经是举世难寻,可为国之重宝,更别说顶戴三花,更是天下奇珍。 刘寒本能就要去挖,却想起来没有随身携带工具。采集人参非常讲究,倘若因为工具不齐,或者技术不好,导致人参受损,那就是暴殄天物了。更别说这等有灵兽守护的神物,就是不小心挖断一根参须,都是要遭天谴的。 一念及此,刘寒激动不已,就要回瓦房拿工具,路过红兔子尸体时,见那兔女孩仍耸动着肩头,哭泣不止,心中十分不忍。 “哎,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兔女孩毫不搭理他。 “你家大人是被蝎子咬死的,就是那小溪里的蝎子,跟我没关系啊!” 兔女孩不为所动。 “呃,那个啥,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啊!” 兔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朦胧着双眼看着刘寒。 刘寒觉得眼前一花,兔女孩动作十分迅疾,抱着他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这么一遭,给刘寒闹了个大脸红。 兔女孩没穿裤子,只穿着上衣,破破烂烂又极不合身,也不知是那兔子从哪里找来的。她虽是个幼齿,但终究男女有别,哪怕刘寒没有变态的倾向,也见不得那一片早春之光。当下将羽绒服脱了下来,胡乱套在她身上。 那羽绒服对她来说码数颇大,终于将白花花的双腿给遮挡住了。刘寒见礼仪无差,方才说道:“你要跟我走吗?” 刘寒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就觉得上衣一沉,被狠狠拽住。那兔女孩动作敏捷,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他肩膀上,竟拿他当马骑了。然后她双手一兜,抱住刘寒的脑袋,就不撒手了。 “这女孩究竟是人是妖?出手未免太快了!”刘寒惊出一身冷汗。 就凭这兔女孩的迅捷身手,倘若他毫无戒备,定会被她重伤。 “你下来哎,咱好好走路成不?” 女孩不理他,偏着小脑袋看向大兔子,眼中仍然噙着泪花。 “得!没空跟你纠缠这些!这鬼地方要怎么出去” 传闻人参成精以后能在地底穿行,倘若传说是真的,这一个折返,让这七品叶人参王跑掉,那他可是要悔透肠子了。 “既然有活水流经,那肯定是有上下游的吧。” 刘寒沿着小溪流向寻找出口。兔女郎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怕够了,抑或是见到形态类似的同类觉得心安,竟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阿离 小溪源头是深山中的一处浅沟。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刘寒自小在长白山中长大,更何况有通灵眼傍身,抬头看了看气运流向,便大概确认了方位。 他环顾一周,记住附近景致,留下记号后就离开了。 他健步如飞,一路穿山过林,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瓦房。 “师父!有大新闻!”他大呼小叫。 “道家修行讲究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般吵嚷成何体统?” 玄微子从内室出来,眉头一皱就要教训徒弟,却是看见了刘寒肩上的兔女孩,愣住了。 “师父您看!我捡着个妖精!”刘寒扯下熟睡的兔女孩。 她陡然惊醒,见有个陌生的老头子,心中焦躁,但是刘寒怀抱用力,给了她一丝安全感。而且房间地龙散热,温度很高,但没有沟底那般燎人,也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胡说,为师活了一百二十几岁,走南闯北,异人都见过几个,哪来的什么妖精!” 说完,玄微子下意识地伸出双手,要接过兔女孩。 兔女孩却是紧紧勾住刘寒的脖子,待她见到玄微子眼神清澈,感觉到没有一丝歹意,才放心地伸出小手,抓住他的一只食指。 玄微子永远一副苦大仇深的严肃模样,此时竟展开笑颜,见兔女孩与他亲近,乐呵呵地顺手抱她入怀。 玄微子修行“纯阳心法”百年之久,体内气息温纯绵绵c暖意融融,十分吸引从小在地坑火洞里长大的兔女孩。自小被火兔子抚养,她野性十足,同时也要极为敏感的灵觉。她能感觉到,面前的老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喜爱,那来自长者的亲近,令从小与野兽生活的她难以抗拒。 天意渺渺,谁言亲者必是天生? 刘寒能从玄微子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追忆和落寞。 “师父这么大年纪,仍是孑然一身,定是有难以启齿的过往吧”刘寒心想。 “徒弟,这女娃从何而来?” 刘寒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只是隐去了张飞显灵之事。 此事太过奇诡,刘寒一不知从何说起,二也不确定,见过大风大浪的玄微子能否接受这番说辞。 听完他的讲述,玄微子沉吟片刻,说:“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这女娃想必是生有异样,是以被父母抛弃,却难得受那灵兔青睐,这才活了下来。” “师父,她不是妖精啊?”刘寒追问。 不是妖精,一点都不刺激哎 玄微子将眼一瞪:“这世间哪来的妖精?动物就是动物,哪怕天赋异禀,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修行之意,也不会修成人身。为师都知道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 刘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那这是咋回事儿啊?” “基因突变导致的返祖现象吧。有的婴儿生来有尾巴,或是浑身毛发,这些电视里都说过。无端造化下,连体婴都生得出来,长对兔耳朵算什么?为师见过不少异人,有那带虎尾的汉子c生狐脸的将军,这小女娃清秀可人,可比他们强多了!” 玄微子口中突然蹦出些时髦词汇,听得刘寒一愣:“师父,您懂得真不少啊!” “真当为师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了?当年隐居京城,陋室方寸之间,往来皆是当世大儒,鹤卿c希疆c豫才一众皆是为师文友。跟贫道比文化,你个大学肄业生就是个文盲!” “鹤卿?希疆?豫才?都谁啊?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 刘寒正在瞎想,又听玄微子说:“眼下卧蚕,山根尖细,鼻似剑锋,人中深陷,真是一副孤苦飘零之相啊” “师父,您有孩子吗?”刘寒小心翼翼地问。 “咱们鬼谷一脉揣摩天意,妄干造化,所谓‘种因得果’,冥冥中的果报都得身受着,五弊三缺,必犯其一。为师犯得,就是‘鳏’c‘孤’c‘独’三样了。” 玄微子平日里仙气凛然,不似凡尘中人,不知是否兔女孩引发了他心中柔情,口气竟有一丝伤感。 “五弊三缺是咋回事”刘寒心里纠结着这个名词,忖道:“老而无妻为鳏,老而无子为独,幼而无父为孤。看来师父是成过亲,有过子嗣的” 一念及此,刘寒不再细问,以免勾起玄微子伤心往事,转而说:“师父,这山中枯寂,虽然适合咱们清心寡欲地修道,但徒儿道行还浅,苦闷久了恐生魔障。不如您认下这女娃当孙女,一是给这山里添些热闹,二是,她这样子也寻不到好人家收养,委实令人难以放心!” 玄微子人情练达,哪里不知道,这是刘寒在给他找个送终哭灵的后人?心下犹豫片刻,忽地朗声大笑:“贫道伶仃一生,不想到老有此机缘。都是黄土淹到脖子的人了,还有何可惧!小娃娃,老道犯了三弊,你也触了孤星,正合一对。瞧你面向,注定一生父母离散c无夫无子,便送你个‘离’字作名字,可好?” 兔女孩听不懂人话,但见玄微子脸上满是笑意,受了感染,也呵呵笑了起来。 “阿离阿离”玄微子低声念叨着,突然轻轻抱住兔女孩,在刘寒看来,仙风矍铄的玄微子,竟露出了一丝老态。 “阿离”刘寒砸吧这个名字,思绪莫名其妙又回到了游戏上。 兔耳朵c黄头发,就跟游戏里那个adc破壁而出似的。 “师父,有了名字,没个姓氏也不成啊?看她长着对兔耳朵,兔子老是跟月亮扯上关系,要不让她姓月?清婉大方,好听吧!” 玄微子睨了他一眼:“中华十几亿人,有几个姓月的?不合适!既然是老道的孙女,自然跟老道的姓!” “啊!那是‘玄’,还是‘玄微’啊?”刘寒与兔女孩皆是骤然失去亲人,尚有哀恸之意,玄微子想起往事,兴致明显也不高。他说个笑话,却是要故意冲淡这个悲伤的气愤。 “你小子故意气师父是吧!‘玄微子’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道号,只有门主方能使用。日后你接任门主之位,也得改换这个名号,不然天下鬼谷弟子都不认你的身份!” 刘寒撇了撇嘴:“按师父您的说法,咱们鬼谷道早就分崩离析啦!正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只重衣冠不重人’,那些不肖子孙发达啦,哪里还会认咱们这个门主?” 玄微子欲要反驳,却知他的话十分有理,当下只能怒瞪他一眼,骂道:“就你臭小子歪道理多!” 咕~咕~ 屋内突然想起了雷鸣般的声音,源头正是阿离的肚子。 “阿离饿了。徒弟,你生火造饭,不能亏待了自家侄女。为师要去那地洞一探究竟,若是天意使然,那参精合该被你我师徒所得,这就一道采回来了。” 他放下阿离,就去寻摸采参的工具。刘寒心里却是大大鄙视了一番自己这个师父,还天意使然,你就真成了神仙,估计也抵挡不了千年人参的诱惑! 刘寒去墙角米缸里舀米,突然想起,问:“师父,您还没说您俗家姓名是什么呐?” “公孙厌。” “哦。” 一秒c两秒c三秒 米盆掉落,白净的大米撒了一地。 玄微子拿好一应工具,刚要出门,听到这声响,眉头皱起:“毛手毛脚,如何习练我玄门正宗?你这心性,该好好磨磨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门,完全没发现刘寒在原地心神不定。 刘寒看着阿离。 阿离看着刘寒。 一个心里翻江倒海。 一个眼神清澈动人。 “公孙离?”刘寒轻唤。 兔女孩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奔向刘寒,又好奇地上的大米,抓起几粒在手中摆弄。 刘寒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有种被搞了的感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五年出师 玄微子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刘寒厨艺不怎么样,还好这山中食材天然,阿离也没吃过烤熟的食物,日日大快朵颐,几天下来就胖了不少。 玄微子回来时神色喜悦。原来他前番和对头斗法,不慎受伤,那地洞是长白山深处一点熔浆流转经过之地,正是大寒中的一线炎阳。有道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那处地洞是长白山地脉的灵穴,其中元气四溢,对他的伤势大有好处。 他下山多日,不仅采购回来许多药材,还将那火兔子的皮毛扒了,取下完好之处,寻了个裁缝给阿离作了条坎肩。火红的坎肩披在她肩上,宛如白山雪地中的一只精灵。而她也从坎肩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每日里爱不释手。 刘寒就没有这般待遇了。玄微子不知从哪里买回来一只炼丹炉,足有几百斤重。饶是刘寒习武多年,体魄强壮,也足足用了八个小时才将它拖回瓦房。 三人就这般在这长白山里住了下来。 家里多了个姑娘,瓦房却只有前后两间屋子,刘寒更不合适住在里面。几番抗议无果,他还是在瓦房外面搭了个草棚,每夜承受风霜凄雪,好不苦逼。 幸好他杂念全除,修为突飞猛进,不到一月,已能将“纯阳心法”运转如意。玄微子命他除去外套,只着单衣,更是逼得他必须日日夜夜不间断地运转功法,心神疲惫之下,内息越发纯厚,更有玄微子炼制的丹药固本培元,勉强也支撑下来,只是心里盼着玄微子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正是应了那句话,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十。 灶下没柴了,刘寒去采。不能用刀斧,不能采枯枝。玄微子说,经斧劈刀斫的树木带着死气,生机断绝的枯枝更是晦气。只有用手刀内劲崩断的树骸中才带着勃勃的生机。 缸里没水了,刘寒去挑。不能取溪水c湖水。玄微子说,必须是以纯阳内力融化的冰雪之水,才是天地间真正的无根之水,符合他玄门高人吸风饮露的派头。 阿离想吃野味,刘寒去找。还不能用弓箭c枪支c陷阱,必须用手抓。玄微子说,纯手工猎取的野味,肉质最原始美味。 刘寒欲哭无泪,只能求着阿离别想吃熊掌c虎尾之类的硬菜。 阿离一天天长大了,玄微子不给刘寒上课的时间里,除去炼丹,就是教阿离人类的文化知识。不过玄微子出身旧社会,教授的都是些之乎者也,阿离性格跳脱,本就是个天生地长的野丫头,潦草学学就翘课溜走,不是缠着刘寒玩耍,就是去深山里浪。玄微子对待刘寒十分严厉,对她却是宠溺无比,见她无心向学,教会她说话c认字之后,也就作罢了。 阿离心思灵通聪慧,不愿惹玄微子不快,勉强自己背了些四书五经,会了些基本的算术方法,就说什么也学不进去了。她文化课上不明白,体育课倒是很有天赋。因她是女儿身,没法修习“纯阳心法”,刘寒的形意功夫刚猛直进,她学来也别扭无比,是以玄微子教了她些粗浅的吐纳功夫后,便将祖传的飞镖绝学传授给她。她学得贼快,不过一年,就可百步穿杨c百发百中。玄微子担心她在深山里遭遇野兽,更是在山下打了一批柳叶镖。这下子可苦了山里的飞禽走兽,若非刘寒教育她不能“竭泽而渔”,这长白山怕是自此就要“千山鸟飞绝”了。 有了飞镖功夫打底,阿离心思又打在了别的地方。不仅缠着玄微子学了他行走江湖时偷师各门各派总结出的散手功夫,更将刘寒的八卦掌法学了去。刘寒看着她天天上树下河,活脱脱一个山大王c女汉子,只能暗自腹诽她日后嫁不出去。 无独有偶,刘寒于武学一道悟性极深,但到了风水c相术这些祖传学问上就愚驽无比,就是有望气术为助力,也是经常颠三倒四,指鹿为马,为此没少挨板子。还好武c道相通,他以武入道,又有灵卫张飞暗中指点武艺,修为日益精湛,否则玄微子必是要日日往李京虎灵前哭诉了。 至于玄微子,自寻了火灵地脉,不知用得什么法门,气色渐好,似乎痼疾尽去。刘寒嘴上不说,心中十分欢喜。 当今世上,他不识父母,亲人只剩玄微子和阿离,自是不愿再次经历阴阳永隔的悲恸。 山中宁静,与世无争,日子静悄悄流淌过去。 似乎转瞬,就是五年。 长白山深处,杳无人迹,是奇珍异兽的乐土。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大山深处积雪深厚,一脚下去少说也能没到膝盖。 一条火红的影子翩跹如电,划过寂静的森林,细细去看,只留下两行浅浅的爪印。 不远处,刘寒身穿单衣短裤,赤足狂奔,对那道如流光般的影子紧追不舍。 学艺五年,只要他能含住一口真气不泄,将大山深处的火狐狸给捉住,就算出师。 “东南方向!那野干崽子下山了!”张飞在他脑中疯狂叫喊。 身为灵卫,对灵气的轨迹尤为敏感,却令刘寒不担心跟丢了。 “哥!在那边,东南!它钻沟子里去了!”阿离在树梢之间跳跃纵横,灵活地像一只猿猴。 “你们很吵哎!”刘寒口不能言,在心中怒吼 他早以望气术锁定了火狐气机,哪怕吊得再远,只要不出这片山头,就绝对不会跟丢。 更何况他早有布置。 长白山狐狸不少,但是火狐狸却甚少为人所见。更何况,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顶着身红皮生存下来的家伙,怎么会没有些能耐?刚接到这个任务,刘寒甚至觉得玄微子是在难为自己,可又觉得,只要出师,就再也不用受他折磨,却是发了狠劲,定要捉住一只给他瞧瞧,是以趁着夜色在山林中埋了许多捕兽器,恰逢天公作美,下了一夜大雪,将陷阱掩藏得完美无缺。 此时刘寒就是将猎物往那捕兽器驱赶。 “快了!” 刘寒全神贯注,眼底闪过寒光,死死盯着前面闪转腾挪的火红影子,猛体内息,纯阳内力在经脉里运转不休,他顿觉脚有千钧之力,高高跃起,宛如大鹏展翅,爪间隐现锋芒,向那火狐狸当头盖脸地抓起。 其实他若召唤灵卫,早能将它擒拿。只是灵卫力量太大,神通莫测,召唤出来就为逮只狐狸,不仅大材小用,还涉嫌作弊。 这五年间他在深山中修行,曾数次遭遇老虎c巨熊,若非张飞护主,他即使走脱了性命也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是以对这灵卫召唤之法愈加上心,只是对“灵力”一物仍然不甚了了,张飞糊里糊涂,同样不明所以。 “着!” 刘寒汹汹来势吓坏了火狐狸,那小家伙感觉自己前后左右都被一股凌厉气机笼罩,似乎逃无可逃,当下纵身一跃,往雪里钻去,想通过这厚绵的积雪,雪遁而去。 “嗷呜~~~!!!” 凄厉的叫声在林间回荡开来。 刘寒收势下降,落在地上。 他踏着一层积雪,脚印竟不足一厘米高。 阿离从树上跳下,轻盈如同飞鸟,身上火红的坎肩和鲜亮的貂绒大衣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里格外显眼夺目,仿佛一只玩弄火焰的精灵。她厚实的鹿皮靴子刚一落地就深陷在松软的积雪中,与刘寒的差距瞬间显现出来。 阿离看着刘寒用手拂去积雪,就见那狐狸后腿被捕兽器咬住,动弹不得,鲜血涔涔流出。 “哥,你好阴险哦!”阿离撅起双唇,深为没能看到刘寒吃瘪而不满。 玄微子推演天数,算出阿离是辛卯年生人,今年不过十一岁,但其根骨不凡,再加上每日习武,又进补野味c灵药,看形貌体态竟有十四c五岁模样,身材高挑纤细,足有170的个子。肤如凝脂,螓首蛾眉,虽不施粉黛,但更显清新脱俗。 只是论辈分,她该叫刘寒“叔叔”,每日里哥长哥短,屡教不改,倒让无故矮了一辈的刘寒不爽过一段时间。 刘寒见目标落入陷阱,终于不用闭气,便先调息一番,压下体内澎湃的气血,然后张口一吐,豁然间,一道白色匹练激射而出,竟将一层细雪激得纷扬。 “有啥阴险不阴险的,人类花了几百万年爬到食物链顶端,不是为了和它们拼体能的!”刘寒漫不经心地说。 火狐狸神色戒备,却不见慌张,双眼里发出绿油油的光,死死盯着刘寒,好像要看穿他的魂魄。 这一刻,狐狸就跟个人似的,还是那种身居上位,一言可决生死之人。饶是刘寒心性沉稳了许多,心志更加坚定,被这眼神盯住,也不禁微微发毛。 东北民间素来有五大仙的传说,即“狐仙”狐狸c黄仙“黄鼠狼”c白仙“刺猬”c“柳仙”蛇c“灰仙”老鼠。其中尤以狐狸和黄鼠狼的故事最广为流传,甚至颇受些香火供奉,农村人家里进了这两只往往都不会暴力驱赶,而是尽可能不加伤害地“请”走它们。 临行前玄微子就嘱咐了,火狐狸虽然不如那“鬼回声”下的火兔子灵异,但在这长白山中十分与众不同,最好不要滥伤,只取回它颈上一撮皮毛,便算他通过考验。 此时刘寒见那狐狸表情和眼神,更是觉得这畜生有了通灵之意,虽然修行之人不惧山精鬼怪,但终究毗邻而居,还是尽量以和为贵,所以刘寒退后两步,向火狐狸一抱拳,说:“此番是我得罪了,我别无所求,只想借你颈上一缕毛发,绝无加害之意。” 狐狸一动不动,若非眼中光芒绿得骇人,真就跟座石雕没两样了。 “哥,你对着个狐狸瞎叨叨啥?”阿离凑上前来,看见那狐狸眼中灵光后,心中一凛,讷讷缩在刘寒背后。 “阿离,别没礼貌,我要的东西你带了么?” “嗯呐!”阿离将身上的挎包取下,递给刘寒,说:“哥,这小狐狸眼睛真吓人,是不是成精啦?” “成不成精的,我不知道。但咱们平日猎杀野兽,只为食用生存,却切记不可因私心贪欲,甚至是乐趣而滥杀无辜。明白了吗?”刘寒取过包囊,说。 长白深山从来不缺猎人和参客,正是靠山吃山,山外的村户里多少都藏了些土枪c火铳没被收缴。“天生万物以养人”,他们采参狩猎,无论是自用还是贩卖,都是天经地义,李京虎在世的时候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和几个还有挺深厚的交情。但有一种人,李京虎见着一个就会打残一个,那便是偷猎犯子。这种人不事生产,不靠狩猎过活,为了财富往往能血洗一山一地,不仅滥杀生灵,更让那些赖此为生的猎户没了存活的根本,最让李京虎痛恨,遇见那性质恶劣的,一掌打死就抛尸在山沟子里,就是骨头成灰了都没人知道。久而久之,李京虎得了“镇山少保”的名头,这长白山渐渐就成了偷猎犯避之不及的禁地。 刘寒最仰慕的人就是李京虎,老爷子的思想c意志c价值观被他完全继承下来,对偷猎犯自然同样深恶痛绝。头几年阿离为了好玩将这山里闹得鸡飞狗跳,就被他狗血淋头得骂了一通。此后虽然阿离戒了这个习性,刘寒却仍是找到个机会就教育她一番,以免她长大后故态复萌。 阿离平日虽然喜欢捉弄刘寒,但只要刘寒板起脸说话,她就没有一点底气顶嘴,当下喏喏应了。刘寒先从包里取出草药,向火狐狸示意后,将捕兽器打开,然后往它伤口处涂抹。狐狸吃痛,缩了缩腿,但仍是老实地让刘寒给它疗伤。 “果然有了灵性,不是凡物。”刘寒上着草药,心想。 当然,他并非什么善类,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祸害山里的动物,大到狍子,小到兔子,都被他当玩似的抓来吃了,也不差这小小一只狐狸。它要是不老实,管你是狐狸精还是狐大仙,当头一掌超度了,阿离还能落一件新的火狐皮料子做衣服。 一人一狐和谐地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刘寒出手如电,从火狐狸后颈出薅下一把红毛,狐狸吃痛,叫唤一声,后跃而去,但腿上伤势未复,不慎撕扯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刘寒将毛发仔细用纸裹住,放入包里,又拿出一只烤得香味四溢的榛鸡,放在雪地上,向狐狸一拱手,道了声得罪,就拉着阿离退后几步。 火狐狸见状,面露疑惑,小心上前,嗅了嗅榛鸡的气味,然后猛地叼住就往后跑。 刘寒见状,放心地回去了。 一人一狐距离越来越远,突然间,刘寒心头有所感应,回头去看,就见山上的火狐狸也恰巧回头看他。那瘦弱的身影在折射着耀眼白光的雪地上凛然独立,好似一副出尘的画面。 刘寒冲它挥了挥手,也没多想,与阿离说说笑笑地朝瓦房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故人 李京虎先当兵,后落草,是个十足的粗人,如厕都是找棵树解决,而玄微子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家道中落,但仍保留有旧社会知识分子的气质,对于起居环境很是讲究。也不知他有多少存款,入住一月后就斥巨资从山下请了个施工队,将瓦房修缮一新。除了水管c电线c煤气管道拉不进山里,这老房子已经和现代家居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坐落于山野之间,颇有古代隐士的意趣。 刘寒将火狐毛发给玄微子过目,他无喜无悲,只是向阿离询问了追猎细节,便起身往后屋走去,对于出师之事一字不谈,只没头没脑地说,刘寒有故人来访,已在山下路上,命他前去迎接,不能失了礼数。 刘寒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知这师父铁口直断,从未失算,当下和阿离潦草吃了些饭食,便往山下去寻那个“故人”。 二人一路笑闹地往山外走去,没一会儿,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伯特!” 刘寒激动地喊道,尽管心性沉稳了许多,但也难抑喜悦之情。 那人闻声抬头,见到刘寒,摘下帽子和护目镜,瞧那银发蓝睛,不是罗伯特又是谁?只是五年过去,罗伯特也不是过往的青涩少年模样,英俊的脸上带着不少的风霜,就连咧嘴笑时也有点心事重重。 老友相见,自是一番亲热。两人拥抱,刘寒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筋骨壮实,肌肉虬结,显然武功大进。好奇之心,他打开通灵眼去看罗伯特的气运,果然气血之色冲天而起,气运浑厚粗壮,凝而不散,可见其生机旺盛。 只是那赤色气运未免红得太过妖冶,浑不似习武之人的冲淡平和,尤其是红气之中黑气缭绕,更有雄浑煞气纠缠,瞧得刘寒大皱眉头。 阿离看见相貌与刘寒c玄微子等人迥然不同的罗伯特,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怯生生地站在刘寒身后。新房子里没拉电线,自然用不了电视c电脑。但刘寒买了一箱子的充电宝,隔段时间就去山外面充电,连着ifi下载电影c电视剧给阿离解闷,没让她完全脱离人类社会。阿离在小屏幕上见过洋人。可乍一看到剧里的洋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她万分震惊,上上下下地打量罗伯特。 “老刘,她是?” 罗伯特早就看见跟在刘寒身边的阿离,但心思都在老友身上,却没有过多注意,当下仔细看去,瞧见阿离头上那对迎风而立的兔耳朵,不禁睁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这是我侄女” “是妹妹!” “阿离。老罗你可不许打她的主意啊,不然我师父非把你抽筋扒皮不可!” 刘寒见他仍傻乎乎地盯着阿离的耳朵,当下就觉不妙。 果然,眼角隐见寒光,赶忙伸手去抓,将柳叶镖捉住。 四年前,阿离在山里玩腻了,缠着刘寒带她下山去玩。刘寒和玄微子都认为不能让阿离一直不和外人接触,就答应了她,只是找了个兜帽将她耳朵藏好,令她千万不可摘下。阿离第一次进入人类社会,虽然只是个小镇子,但也被五光十色的人类文明迷花了眼,见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去凑热闹。阿离的身手虽然不如刘寒,可独论身法c脚力,二人却不相上下。刘寒那日忙着采购年货,竟一个不小心,让阿离自己跑进了商场的儿童游乐区。待他找到阿离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被一堆大人小孩围住。面临着各种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不谙世事的阿离几近崩溃,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和愤怒,手中扣着一把柳叶镖,若非刘寒及时赶到,那里定要成为命案现场了。 自那以后,阿离终于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不同之处,再没去过山外。前年有一批偷猎犯进山被刘寒和阿离撞见。刘寒本意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以后,教育几句就放他们走,但其中一个倒霉鬼发现了暗中隐藏的阿离,大喊了一声“妖怪”,就被柳叶镖戳瞎了双眼。长白山中有兔妖的消息不胫而走,众口铄金之下,连带着刘寒都成了长白山的山神,说他娶了个兔子精作妻子,在偷猎圈里的名头甚至要追上了“镇山少保”。 现在罗伯特赤裸裸地触犯阿离的忌讳,哪有不遭殃的道理?若非刘寒见机早,即使罗伯特的功夫不比往昔,也难以挡下阿离迅疾如飞火流星的飞镖。 “阿离,不可失礼!过来!”刘寒生气地说。 “老罗,别那么没出息!我侄女” “是妹妹!” “是天上下界的仙子,自然不能和外面的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阿离听玄微子讲过“西游记”c“聊斋志异”之类的故事,自然知道妖怪是什么。那几天她老是满心委屈地追问刘寒,可不管她怎么问,刘寒只是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是观音菩萨派她来普度众生的。直到阿离确认刘寒没有骗她,方才破涕为笑。 “阿离,过来。这是叔叔的好朋友,英伦人,那个‘刀锋下的王座’就是他们拍的。别怕,他会讲咱们的话。他要是跟你说叽里咕噜的鸟语,你就告诉我,我来揍他。” 那部阿离正在追的影视剧其实是星条国人的作品,不过阿离的世界观太狭隘,在他看来,洋人都是一个国家的。 “萝卜头?”阿离睁大了眼睛,语气困惑。她没想到有人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呃是r一bert,中文的谐音是罗伯特,不是萝卜头”罗伯特尴尬地解释着,心中虽然仍在震惊那对兔子耳朵,但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刘寒看着罗伯特的脸,发现他印堂中有黑气显现,双颊泛青,山根似断似连,额头横纹丛生,就是刘寒在相术一道上学艺不精,也看出来,这是重伤致残c断子绝孙的大凶之兆! 刘寒双眉紧皱,声音中也带了一丝冷意:“老罗,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有一个字的假话,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要再提了。” 罗伯特神色很不自然,说:“老刘,你c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最近几年,你电话打不通,微信消息不回,连‘王者荣耀’都不登录了,却突然风尘仆仆地来了这荒山野地。你说自己没事,这林子里的狗熊都不信。” “别的先不急。”刘寒见他欲言又止,直接问:“你有孩子了,是不是?” 罗伯特如遭雷击,结结巴巴地说:“你c你怎么,怎么知道的?”然后他突然说:“你和赵晓娆还有联系?” 这下换作刘寒愣了,说:“啥?这跟晓娆有毛线关系?” 罗伯特见他神色不似作为,更加惊讶:“那,那是谁跟你说得?” “山根关联子孙福,你山根涨起,可见已有后人。但你山根连而又缺,又是子孙福弱的面相,再加上额顶横纹密布,是子女宫大亏的征兆。你的孩子,性命垂危了吧?” 如果刚刚罗伯特是惊讶,现在就是震惊了。虽然他听不懂那些相术里的名词,然而却能分辨出来,这些话特别像是帝都皇城墙根儿底下算命的神棍说得。他刚来中华,因为好奇去算过几次,却没一个准的,没想到,他心中沉甸甸的事情竟被刘寒一语道破!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刘寒劈头盖脸地质问:“这几年,你杀了多少人?!说!” 刘寒这一句用上真元,喝声直入罗伯特心底。他听见喝问,突然浑身绷紧,目光凶狠地看向刘寒。 “杀气!”刘寒心中一惊,但目光毫不退让。而阿离野性未消,骤然感觉到这股杀气,折身退步,手中扣紧了柳叶镖。 刘寒虽然从没有杀过人,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但双目中神光湛然,罗伯特受其逼视,恍然间反应到面前是自己的多年好友,气势渐渐弱了下去。 “老刘,你学的那些算命玩意儿,真得那么准啊?对西洋人也有效?”罗伯特眼角眉梢,尽是苦涩。 “倒没烂到根子里去。”刘寒心想,须臾后说:“今天才知道这相面之术同样适用于白人。改天再找个黑人试试看。进屋里说话吧。” 屋中地龙作暖,一壶香茶,底下燃着松枝,香气袅袅间,罗伯特开始讲述这五年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离开长白山回到东陆大学,他替刘寒递交了辍学申请书,顺手将自己的辍学手续办了。事后,他果然去了香江探访拳师,想拜入咏春门下习武。没想到这几年咏春拳派开枝散叶,真真假假,根本不知道谁有真功夫。碰壁几次后,他联系了在英伦开截拳道馆的老师,想看看他是否有门路。他本来不抱希望,没成想,对面几天后就给了他一个地址。 “给我地址时,老师再三劝我不要过去,我心中还纳闷他怎么反复无常,后来他见我向武之心坚定,只说了句‘一入是非门,便成是非人’,就将电话撂了。一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这‘是非’二字,一旦沾上,就真得再也甩脱不掉了。” 罗伯特按照地址找到了一间破败的武馆。有中间人介绍,馆主也没有为难他,直接演示了一手咏春六点半棍法。那棍子飞龙走蛇,将抛向空中的瓷碗打入橱柜而碗连一道口子都没碎,真正地举重若轻,把他震撼得心折神往,翻身跪倒就要拜师。没成想,那馆主答应教他功夫,却拒绝收其为徒,只是要他学成之后,往魔都替一家公司工作五年,期间要服从公司调动,否则就得赔付巨额的赔偿金。 罗伯特当时感觉不对。他对中华武林的规矩略知一二,明白收徒传艺的步骤十分繁琐,从没听说哪个门派只传艺不收徒的。但对方既然不收钱,罗伯特自然没什么损失,再加上以为终于遇见了“真佛”,满脑子都是取得“真经”,心急之下,就没寻思里面的门道。 此后,他就在武馆附近长租了一间公寓,踏踏实实地跟馆主学起了功夫。小念头c寻桥c标指c木人桩c粘手,之后是六点半棍和八斩刀,对方竟是毫不藏私,将咏春拳术中的诀窍直截了当地就教给了罗伯特。 刘寒听到此节,神色更加凝重。武林门派不仅在收徒之时挑三拣四,就是成了正式的徒弟,也会先被晾着几年磨练心性,授艺的时候,更是磨磨蹭蹭,就怕有那心术不正的人掩藏太深,把功夫学去了为非作歹。除非是像李京虎和刘寒的关系,沾亲带故c知根知底,否则断然没有罗伯特那种待遇。 “老师教得用心,我又聪明,学起来很快。武馆里上午只有我一个学生,老师每日与我过手,给我喂招,也就一年时间,我就练成了功夫,也只不过欠缺些火候。老师见没什么好教我的,就给了我一个魔都的地址和联系人,让我走了。还说五年后如果我还四肢健全地活着,再去找他,他会正式收我作弟子,把咏春拳的不传之秘教给我。” “没想到的是,一年里学到真功夫的代价是,要帮他打五年黑拳!” 刘寒了然,终于明白他气运中的煞气从何而来。 刘寒是习武世家,与黑拳圈子毫无交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习武之人傲公卿c慢王侯,别人得罪了你,你打死对方,谁都挑不出理来,但为了黄白之物去打生打死以娱乐权贵,却很为武林中人所不齿。名门正派的弟子,除非是为了在生死之间体会拳法真谛,否则哪怕是落魄了,也不会去打黑拳,沦为别人的玩物。 “我知道了事情真相后,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反正我家老子有的是钱,天价的违约金我也给得起,他们就是再不待见我,也不会冷眼旁观我去做一个黑拳手吧?只是冷静下来以后,我却觉得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现在是和谐社会,你们中华的功夫都是把人往死里打,就是有小混混挑衅我,我下手还得悠着点,不然一拳头打出去我先蹲监狱了,这功夫练来做什么?又不能学旧社会的那些拳师去踢馆,哪个国家的法律也不承认生死状有法律效应呀?但是不实战,不经历生死,我这身武艺就是个花架子,练着也很没意思。假如去热点地区打仗,那子弹无眼,没听说哪个武林宗师能跟枪炮正面刚。几番取舍,打黑拳倒是最适合给我练功了。” 刘寒不禁捂额苦笑。这个死洋鬼子的问道之心真是坚定,为了成为武林高手,连命都不要了。 “我没想过要杀人的但是黑拳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到这里,罗伯特身上又涌起一丝杀气。 黑拳的黑,有不合法c见不得光的意思,也有下手黑的意思。黑拳就是无规则格斗,以一方弃权投降或者被打死打残没有反击之力为终止,每天比赛下来,死上个把人是家常便饭。罗伯特是英伦老牌贵族出身,本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怕是向往江湖中的快意恩仇c刀光剑影,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和陌生人生死相搏。第一场比赛,他差点没被人打死。还好他武艺精湛,以断根肋骨为代价,将对方双臂废掉,获得了胜利。 他本以为离第二场比赛有些日子,没想到不过三天,就被老板派上了场。别说他身体还没恢复,精神状态都没有调整过来。活该他倒霉,对手是新晋扬名的黑拳手,一路通臂拳法精湛无比,手下有十几条人命。他的老板安排他上场也没什么好心思,怕自己的金牌拳手受伤,才拿他去作炮灰。 难缠的对手,纠结的内心,使罗伯特一交手就落入下风,数次险象环生,最后求生欲爆发,将所有顾虑抛诸脑后,激发了所有的潜力,一身武艺顿时融会贯通,用刘寒所教的摔跤技法将对手掀翻在地。他本想就此收手,但黑拳场上可没有见好就收的说法。对手起身之后,在愤怒的催使下出手更猛,罗伯特使出浑身解数才扳回劣势,最后以一记集合了全身力量的日字冲拳,将对手头骨打裂。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的面前七窍流血,死在地上。 “万事开头难”,打死第一个人以后,他心障尽去,一路高歌猛进,打败了不少颇有名气的拳手,成为魔都黑拳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老板对他越发倚重,给他安排了更强的对手c更多的场次,时至今日,他尚无败绩。后来老板把他当成头牌,好吃好喝地供养,只有重要的比赛才会安排他上场。饶是如此,他手下也有数十条人命了。 作为介绍人,罗伯特的老师每送一个拳手过去,就会得到一小笔介绍费,而他拉过去的拳手每胜利一场比赛,为老板赚到了钱,就会按比例给他抽成。罗伯特名气越来越大,身价随之水涨船高。那武馆的馆主见转入账上的金额越来越大,才知道罗伯特远比他想象的优秀。馆主特意要来了他的对战录像,看了几场以后,大起爱才之心,生怕他坚持不过五年被人打死,特意跑去魔都给他作特训,甚至将咏春白鹤拳锻炼内劲的法门传授给他,就是怕他遇见真正的内家高手,丢了性命。二人如今,除去没有摆拜师宴c敬改口茶,已经是真正的师徒了。 “很少有黑拳手的履历中带着败绩,因为黑拳的擂台上,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这四年来,在台上我要战胜对手,在台下也要时刻提防着仇家的打击报复,渐渐身心俱疲。而且我的目标是成为武学宗师,可不是个小老板的恶犬。老师说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习武不仅仅要修身,更要修心,否则功夫再高,也只是个莽夫,遇见真正的高手,只能授首。这一年来,我被当成了底牌,上台的次数大大减少,想着再风平浪静一年,就回老家静修一段时间。天不遂人愿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原来半年前,他老板的宿敌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高手,不仅赢了他两百万的赌金,更是接连打死了他旗下两名拳手。于是,罗伯特就被请上了擂台。 “那人姓孙,学洪拳的,而且得了真传,算是我遇见过十分棘手的对手之一。我后来查了他的底细,竟是个富家公子哥,从小拜了明师练武,曾经做过公安的编外人员,协助抓捕罪犯,手上有几条人命,实战经验不少,但不是专业打黑拳的。若不是我经验比他丰富,气势上压倒了他,还真可能阴沟里翻船。” 刘寒仔细看他表情,没有见到自得意满的神色,终于放下心来。 上了擂台,生死各安天命,不想被打死就得豁出去,想不沾血是不可能的。刘寒祖上是土匪,修得道法讲究天道无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会指责罗伯特。可如果对方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将手上的人命当作功勋,那么这个朋友,就不值得来往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比赛,却没想到惹出了意料之外的麻烦。你还记得吴柔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请求 吴柔是刘寒初恋女友赵晓娆的室友和闺蜜,乍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刘寒有片刻的失神,然后点头:“记得。怎么,她就是你孩子的妈?” 罗伯特苦笑点头。 当年赵晓娆是东陆大学的校花级女神,若不是刘寒的武人气质与众不同,只凭着一张脸蛋,还真未必能把她追到手。她的闺蜜吴柔虽然没有她倾国倾城,但那颜值也有目共睹,被封作个系花是无可争议的。罗伯特近水楼台,再加上他白种洋人的样貌和身份,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小姑娘给迷得晕头转向。 作为一个性观念开放的洋人,罗伯特面对异性时是个彻头彻尾用小脑思考的动物,还没几天,就把人清清白白的姑娘给糟蹋了。他出身英伦财阀豪门,心里清楚地知道家人不会允许他娶一个非白种女孩作妻子。他没赚钱的能耐,喜欢的武功又十分烧钱,所以完全没有纯爱小说中“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思想觉悟,交往中华女孩的套路,从来都是“甜言蜜语”c“梨花海棠”c“吃干抹净”c“溜之大吉”这四个步骤。那时刘寒跟赵晓娆正闹着情感危机,罗伯特也不用给他这个媒人面子,甩起姑娘来肆无忌惮。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吴柔身边永远环绕着一堆奶狗学霸c狼狗少爷,但竟没一个能让她上心,只是对罗伯特这个一心走肾的洋人牵肠挂肚,为了挽回罗伯特,做出的事情都匪夷所思,让刘寒这个自以为了解吴柔的人大跌眼镜。 旁的不说,从春城回黑土的那天,吴柔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追到了机场。当时罗伯特百无聊赖,一番花言巧语,竟然让一个守礼知节的小姑娘,跟他在残疾人洗手间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钱包里的套套头一天晚上用掉了,我也没想到临走前在机场还能吃上一嘴,事发突然,我就想着,不会这么稳吧没想到,还真就稳稳地中了”罗伯特说起这件事,一脸苦笑。 老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放肆地拈花惹草,就该有喜当爹的觉悟,刘寒也没什么评价,只是说:“不是兄弟多嘴,你都有孩子了,还打什么黑拳啊?你要是被打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 罗伯特摇头:“老刘你别小看我,兄弟浪是浪,但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以前搞大了别人肚子,手术的费用我全部承担,月子也雇专人伺候,虽说是损阴德的事情,但总好过孩子生下来没爹照顾是吧?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带回家一个亚洲混血的孩子,老爷子能气得吐血。要是吴柔当年告诉我她有了,我早早就妥善处理,还哪有今天的事?我是半年前才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 原来吴柔检查出自己有了身孕以后,本是想当面问罗伯特要个章程。没想到他来去匆匆,回学校就办了辍学,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她终于对罗伯特失望透顶,但作为佛教徒的她却不忍心拿掉孩子,便瞒着家人办了休学,安心待产。要说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孩子生下后,她继续学业,经此打击,更加奋发向上,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还自学了南越语和蒲甘语。毕业后,她入职一家在东南亚做跨国贸易的公司,因为办事勤勉,能力出众,很快就升做了主管。每日里不是忙于事业,就是膝下弄子,生活十分滋润。 她本计划,若是遇见了一个真心对自己和孩子好的男人,就开始新的感情,假如遇不到,一辈子与儿子作伴,倒也满足,却是从没想过要和罗伯特再有什么交集。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才四岁的小儿子突然染上怪病,起初只是高烧不退,后来全身发青,水米难进,只能靠营养液维持机能。之后病情加剧,每天晚上都会呕吐出一小盆恶臭难闻的汁液,全滇的医学专家都解释不清这个病症,只能将他留院观察。 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小儿子形容枯槁,有进气没出气,吴柔肝肠寸断,乌黑的长发枯白了一半。正当她走投无路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跟她说了一番奇怪的话。 “去找你孩子的爸爸,让他看看自己儿子的模样。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幼年夭折,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罗伯特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了个儿子。 “刚开始我是不信的,毕竟过去了好几年,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但当我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的科学鉴定,我就能确认,病床上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儿子。” 刘寒点头:“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场,直系亲属之间的气场相似度很高。你习武多年,又学了咏春的内家功夫,更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对气机的分辨比常人敏感许多,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在你身上,多半是作数的。” 有些人第一眼认识就觉得投缘,这就是气场契合,是为善缘,而有的人初识就彼此不对付,莫名其妙地讨厌对方,这就是气场相冲,是为孽缘。这气场死后也能保留一段时间,就有了亡者托梦之类的民间故事。有那非正常死亡的人,气场结合执念,就会形成煞气,影响活人的生活。就像罗伯特打死的那些人,生前的执念糅合了死时的恨意,那股子煞气就附在了凶手罗伯特的气运中。普通人带着那么重的煞气,定是寝食难安,甚至幻象丛生,非疯即死。而习武之人心志坚定,气血旺盛,阳刚之气强大,短时间内倒是能镇压住这股煞气。只是一旦时来运转,开始走背运,这股煞气便会一起挥发,加速气运的衰败,导致罗伯特噩运缠身,不得善终。哪怕他当下鸿运当头,气势正旺,也会被这煞气影响,导致易焦易躁,一言不合就要打生打死,由此陷入恶性循环,最终害了自己。 刘寒不用望气术都能看出来,罗伯特眼底嗜血凶光若隐若现,眼白处红丝如血,正是肝火旺盛的气色,全然没有修习内家功夫的泰然平和。若无奇遇,不出十年,他就会自食恶果,成为医院的常客,这一身功夫,多半也留不住了。 身为鬼谷传人,刘寒有许多手段助他化解煞气。只是天道有常,生死有命,一饮一啄,皆是定数。他帮罗伯特化解煞气,就等于是代替他承受了因果,二人纵是交情深厚,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当下就找了那个女人。结果她又约我回了魔都,地点竟然就定在了黑拳会所里!” 罗伯特喝了一大口茶,语气突然流露出紧张,和愤怒:“自从打死第一个人那天,我就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我只是没想到,仇家这般神通广大,竟然找上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儿子!我愤怒极了。黑拳擂台上,生死有命!即使她想要我的命,道上规矩,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妻儿,为什么将我儿子害成那种人不人c鬼不鬼的样子?我气势汹汹地过去,也没想过活着离开,但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要留住我的命,要我亲眼看到我儿子痛苦地死去,然后再送我去死!” 手上冤魂缠绕的罗伯特眼中竟然出现了深深的惧意:“我本想出手将她拿住,逼她救人,可没成想,我使出全力都抓不到她一片衣角,忽然在前,转眼在后,就跟鬼魅一般!不!她就是个魔鬼!一个长成人样的妖魔鬼怪!” 刘寒眉头皱起:“你功夫没练到家,身法不如别人,也是正常的” “不!”罗伯特打断了他的话:“她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巫婆!她c她给我儿子,下了蛊!” 刘寒神色瞬间凝重:“你确定?她亲口说的?” 罗伯特重重点头:“是的!她是那个洪拳孙的妻子,祖籍滇西,在黔中长大。老刘,咱们念书那会儿就听说过滇黔人会下蛊,你还吓唬我,让我不要惹到了会蛊术的姑娘。你看看她长大那个地方!你看看我儿子的症状!还有,她说等我儿子死了,她要把我身上涂满药水,丢到五仙坑里面去,让我亲眼看着万虫将我啮噬的一干二净!我查了,那个什么五仙,其实就是五毒!老刘,这娘们儿来真的啊!” 未及刘寒说话,罗伯特豁然站起:“兄弟,如果是武林中人来要我的命,我绝不会来找你,技不如人,是我活该!但这已经不是江湖的事情了,她这是降维打击,我毫无还手之力啊!更何况,还牵连了我的孩子!老刘,我实在不认识什么有神通的人,你看,能不能求你师父救救我的孩子?他老人家如果不愿出手,也请给我指条明路。我儿子可是你的侄子啊!” 说了半天,竟然是打在老头子的主意。刘寒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跳梁小丑,怎敢劳动我师父的尊手?不仅破坏江湖规矩,牵连家人,还以玄门奇术伤害无辜幼童,更何况这是你老罗的事情。这事儿,我给你平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入世 蛊之一物,最早见闻于滇c黔c湘等地,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甚至名入正史,和巫术一同成为宫廷斗争的托辞,俨然煞有其事,可中原腹地多以为其是捕风捉影,时至今日,除三地之人,皆当此为子虚乌有。 然而玄微子c刘寒这等玄门奇道之人却是知道,蛊术确有其事。 蛊术原名草鬼,起源于中华楚地,因中原的战乱逐渐波及江南地区,导致许多原住民另谋安居之所。有一支过十万大山,迁人苗疆深处,其中就包含了隐秘传承的蛊术师。他们将蛊术与苗疆本土的巫术糅合,渐渐就有了后世谈之色变的巫蛊之术。 蛊术师多为女性,故又被称为草鬼婆,多于五月五日毒气最盛之时聚置百种毒虫于器皿之中,而后诚心祈祷作法,待百日后解封蛊皿,那经百虫啮噬留下的唯一胜者即为蛊虫,可与蛊术师心意相通,能通过空气c饮食c皮肤接触等诸多渠道传播,据传甚至可以飞游变幻,实在防不胜防。 蛊术的神秘和威力使其成为历代朝廷严厉打击的对象。汉时,律法中就有“敢蛊人及教令者弃市”的条文,唐宋直至明清都将下蛊列为十恶不赦之罪,处以极刑。蛊术师一旦被官府缉拿,下场极为凄惨。哪怕只是被怀疑,都会令当事人名誉扫地,谁家生病都会把屎盆子扣在她们身上,受尽歧视和羞辱。苗疆群山封路,瘴气密布,外人难进,土著难出,导致当地卫生观念落后,医疗水平难以提升,很多小病都能取人性命,使得许多蛊术师无故受到牵连,更有那无辜的普通苗妇枉送性命。哪怕到了近现代,都有以蛊污人之事,酿成不少惨剧。因此蛊术师多半性情孤僻乖张,有那心肠狠辣的,稍受触怒,动辄罪人全家。罗伯特的仇人明显就是此类。 现代科技昌明,学者将蛊术归类为迷信,认为它严重危害了滇黔地区的社会安定,多年来以科学来批驳蛊术,消除人们的恐惧。建国以后,为了彻底团结稳定滇黔一带,朝廷曾秘密发布征召令,召集奇人异士深入苗疆,欲将蛊术一脉连根拔起。玄门奇人对蛊术又恨又惧,得此由头,难得团结起来,一同奔赴边陲蛮荒,在深山大泽之中与蛊术师斗法拼命。蛊术多在血亲之间传承,即使有师徒关系也是一脉单传,往往死了一个就是断了一支传承。此番打击对于蛊术一脉可以说是毁灭性的。玄微子虽然不曾参与此事,但依照他的估计,举全中华的玄门之力,这传承千年的巫蛊之术,绝无复起的可能,就是有零星几个蛊术师融入民间避祸,也定会夹起尾巴做人,一旦耍弄神通,必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参与此次争斗的玄门中人全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传承,导致后来被按图索骥,逐一剪灭,彻底消亡在那数十年前的浩劫当中,却又是意想不到的后事了。 儿子性命危在旦夕,罗伯特忧心万分,四处搜罗蛊术的资料,越是了解,越对蛊术师的厉害心惊胆战。此刻听刘寒说要替他出头,哪里愿意将老朋友置入险境?当下连连摇头,只做不肯。 刘寒见他担忧的神色,心底涌起一丝暖意,面上故作傲慢,说:“你这洋鬼子学了点中华武术的皮毛,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我就坐在此地不动,你能打得我摇晃一下,我就舍下脸皮去求师父出山,如何?” 罗伯特脸上有了一丝恼怒:“臭小子怎么敢看不起人?我打惯了黑拳,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可别打坏了你!” 刘寒呸了一声:“磨磨唧唧,你没带把儿吗?!” 罗伯特这几年执掌生杀,早磨出一副生人勿进c熟人勿扰的脾气,哪里受得了刘寒这番挤兑,当下怒道:“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招!” 终究面对的是多年好友,擂台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偷袭手法却是不好使用,打了声招呼,右臂如一杆大枪顶出,腰跨用力一扭,踩中宫,踏直线,势如猛虎,挟着风声向刘寒打去。 刘寒看他拳路,使得竟是形意拳的虎扑。这一进虽然有形无神,但凭着他一身内劲,竟也有几分威势。刘寒本家就是孙氏形意正宗,一眼就看出来罗伯特这是不知从哪偷学的招数,本来就没有一丝心意的神韵,竟然还留了几成劲力,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是该让你见识一下世面,不然妄自尊大,早晚被人打死!” 面对着罗伯特刚猛直进的一拳,刘寒稳坐如山,不避不让,身子连摇晃一下都没有,左手如灵蛇出洞,猛地探出,划出一道虚影,轻柔地按在了罗伯特的手腕上,大拇指和食指探出,用得是太极拳中“手挥琵琶”的手法。 罗伯特被这一拦,身形一凝,心中涌起怒意。 身为魔都黑拳届第一拳手,他的威严早已不容人侵犯。更何况当年他打不过刘寒,心底始终有一丝耿耿于怀,这才用得形意拳进攻。不成想,他自以为不是吴下阿蒙,却抵不过刘寒两指一按,何等屈辱! 当下他血气上涌,眼中凶光毕露,在煞气的作用下,他的神智有一丝模糊,恍惚中,哪还管刘寒是什么人,只想将他抽翻在地,活活打死! 他手腕一抖,就要使出咏春拳粘手的劲力,不料体内气息一滞,一口真气没提起来,岔在了经脉之中! 刘寒制住了罗伯特,右手施施然抬起,在半空中连连挥舞,一丝玄青毫光随着他的手势渐渐凝聚,形成一帖玄妙莫测的图像。 虚空画符! “太上台星,永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念诵,符箓的毫光愈发明亮,深邃的玄青色将这一方屋室映得无比神秘。 “邪魔退散!去!” 刘寒手诀一引,符箓化作流光,打入了罗伯特的眉心印堂之中。 眉心下三寸,是道家修行的上丹田,因其掌管人体一身灵识,宛如神府中枢,故又被称作“天庭”! 罗伯特被这符箓打中,只觉头痛欲裂,眼睛里充斥着血色,瞬间如发狂的猛兽,时而抱头猛扯,时而捶胸顿足,只想毁灭周遭的一切,却因为右手被刘寒死死摁住,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只能作无用的挣扎。 十个呼吸以后,罗伯特停止了动作,碧蓝的眼中一片迷茫,继而慢慢恢复了清明。 刘寒见状,松开左手。罗伯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刘寒拿起茶杯,轻啜一口:“你杀孽太重,戾气渐深,内家拳修得是心境,以你当下的状态,强行练功,轻则真气逆行,脏腑受伤,重则邪疫入体,走火入魔。我以玄门术法消除了你身上的煞气,过往恶果再与你无关。日后如何,你好自为之吧。” 罗伯特本是妻离子散c孤苦无依c不得善终的命数,但刘寒这一番做法,手段通神,将他过往恶行所沾染的孽障统统化去。罗伯特近年心境紊乱,武功不得存进,当下煞气消散,内息顿时运转无碍,一呼一吸间畅快自然,效果立竿见影。他面色不再晦暗,隐隐然有一丝萤光在皮下,额头横纹也散去许多。只要他不再打黑拳c乱杀生,假以时日,不仅功夫精进,命数也就改了。 常人以为命有定数,实则不然。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动静互存,气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相术一道的宗旨之一是“人不可貌相”,并非说不能以貌取人,而是因为面貌暗示了命数,但命数一改,相貌也会随之变化。这改变十分细微,非是此道中人不能看出,但有那命运大改导致的相貌变化,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出来,所谓“夫妻相”c“富贵相”就是其中的两种。 然而“生死有命”,刘寒这一番作为改了罗伯特的命数,使其不必承受往日的恶因,于罗伯特而言固然是善事一桩,却摆弄了冥冥中天地法则里的定数。鬼谷一脉以人力蒙蔽天机c扰乱造化,纵然有不使煞气沾身的窍门,但这业障却是摆脱不掉。鬼谷门人五弊三缺必犯其一,就是天道对他们的惩罚。 唐时,鬼谷道祖师李淳风以占卜之术推测国运,妄图凭借一己之力运转茫茫天道,险些被五雷轰顶,若非他的师父,前任鬼谷道主袁天罡强行将他的推演打断,替他承受了一部分的业力,那中华第一奇书“推背图”是决计留不下来的。 如果不是罗伯特刚刚的直言拒绝表露了他对刘寒的真情实意,刘寒思虑再三之后,未必就会行这逆天之举了。 罗伯特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回想起刚刚的一切,起身向刘寒深鞠一躬,鼻子发酸,说:“老刘谢c谢谢你!” 刘寒摇头:“咱们练功夫是为了保家卫国c行侠仗义,再不济,也是为了强身健体。师父把老祖宗的智慧教给了你,你不用来干好事,却像个畜生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去和素昧平生的人拼命,甚至成了王公贵族的赌注,与鸡犬何异?老罗,待此事了结,你再回去打黑拳,咱们这个兄弟,就别处了。” 罗伯特信誓旦旦:“绝对不会!等我儿子好了,我就把违约金还上,陪他和吴柔生活一段时间。家里虽然不许我和亚洲女人结婚,但在万里重洋外养个小蜜,他们是绝对不会管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也绝不会再沾一个中华人的血!要是哪天打起仗了,我站你们这边!” 刘寒被这话逗乐了:“呵呵,倒也不必,碰到那不开眼的想欺负你,该打还是要打。你既然接了咱们国术的传承,就要认祖归宗,披得虽是西洋人的皮,却得守紧了咱中华人的根。在国内遇见那恃武逞凶c为非作歹的,打杀教训了,也算是清理门户。但是咱习武的人,要有傲骨,却不能有傲气,你要是自己皮子紧去无端惹那扎手的点子,可别指望我再给你擦屁股!” “要有傲骨,却不能有傲气”罗伯特咀嚼着这句话,然后抱拳道:“是,兄弟受教了!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刘寒摆了摆手:“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这趟出远门,我还得跟师父打个招呼。你身上带着凶器,不好见我师父,就在这等着吧。” 罗伯特听见这话,心子一跳。他仇家不少,出门都会在背上藏着一对八斩刀,若不是国内枪支管制严格,他还想把手枪也带出来,此时被刘寒一语道破,看着他转去内室的身影,只觉得高深莫测,越发看不透这个兄弟的深浅了。 老瓦房基本算是被推倒重建,原来推门就是火炕的卧室被改成了客厅,里面原本刘寒居住的内室被改成了书房,屋里连着新修的两间卧室和一间炼丹房。白天,玄微子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炼丹房。刘寒去炼丹房,就见他正坐在个马扎上面,往丹炉下面添柴。 “师父,您有听吗?” 功夫练到刘寒这个地步,都有听风辨位之能,玄微子修为深不可测,十米之内的落叶飞花都逃不过他的双耳,若他有心去听,两道门几堵墙还真得拦不住他。 “嗯。你在这大山里待久了,有些静极思动了吧?” 刘寒挠头:“确实有点。但罗伯特是我好朋友,那孩子的母亲也是我的旧识。而且我也不忍心看大人的事情牵连到一个孩子。于情于理,都该去一下。更何况,奇门之人以秘法害凡人性命,遇此不平之事,徒儿不能坐视不理。” 玄微子哼了一声:“天底下不平之事多了去,你管得过来么?更何况蛊术奇诡,蛊婆阴鸠,你虽将将有了炼气士的修为,可斗法不同于比武,你临阵经验太少,未必是那人的对手。” “嘿嘿,咱不去操心天下事,但路见不平,坐视不理,到了下面都无颜面见祖师爷。人死鸟朝天,怂个卵?” 玄微子仍是看着丹炉里的火焰,头都不回:“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还改不了这个武夫的脾气,真是随了你姥爷的根。话说得漂亮,实际上是放不下当年的情债吧?” 听见这话,刘寒脸颊发烫,十分尴尬。他虽然没想过再与赵晓娆有什么牵扯,但确实是想通过吴柔了解些她的近况。 终究是年轻时候见过的世面太少,爱上一次就以为是永远。说彻底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 “罢了。你有三世情劫未了,一生功名未成,合该去红尘历练。赠你两件行头,行走江湖,别堕了咱们鬼谷道的名头。” 刘寒走到桌前,就看到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道袍,上面摆着一条逍遥巾和一柄长剑。 刘寒看到那柄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将它拿起抽出,剑面黝黑深沉,浓重如墨,却光洁如镜,剑刃似乎没有开锋,但将手靠近感受,明显能知觉丝丝锐气,正合道家韬光养晦c和光同尘的宗旨。 剑长三尺,剑身长窄,八面研磨,威严端正,正是鬼谷道代代相传的法器,斩龙神剑! 法器就是带有吉凶生煞之气的物件,载体千奇百怪,葫芦c铜币c铁蛤蟆,只要材质适宜,再有相应的炼制手段,都能成为法器。不同的法器,用处也不尽相同,辟邪c化煞c镇宅c护身等是常见的功效,有心术不正的修士,还会故意炼制大凶大煞之器用来害人,不通此道的凡人若是中招了,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斩龙剑却是吉凶伴生的一件法器,为善为恶,全凭持剑人一心。传说这剑是干将c莫邪的后人为报楚王毁家灭门之仇,行遍天下求问铸剑绝学,遂成此剑,又请那一代鬼谷道主将其炼成法器,断楚国龙脉。若非楚国气运已绝,楚汉相争时,项羽裹挟天下大势,未必就会输给刘邦了。 此剑为历代鬼谷道主执拿,玄微子将它送给刘寒,传位之意一览无遗。 “师父” 玄微子摆手:“此行颇多波折,有惊无险,万事当心便好。收拾收拾,现在就下山吧。” “不是,师父,我头发短,这逍遥巾我戴不上啊!” “” “哥,你要去哪?” 刘寒回头,阿离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眼中雾气朦胧。 “叫叔叔我要下山去帮朋友处理点麻烦事,办完了就回来。” 阿离咬着嘴唇,兔耳朵微微颤动。 “我我跟你一起去!” 刘寒惊讶:“你不是说再也不下山了么?” 阿离狠狠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蛊术诡秘难防,刘寒自己都没有绝对的信心,哪里肯带上阿离?于是说:“不行。这一路颇多凶险,我顾不上你。何况师父身边没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收起顽劣的性子,代我好好伺候他老人家。” 他这话斩钉截铁,不同拒绝。阿离柳眉倒竖,水雾后涌现怒意,顿足而去。 “不用操心阿离,为师跟她说说,你自去吧。” “嗯。”刘寒应了一声,就在房中换上了衣服。 衣服虽然合身,刘寒心里却腹诽不已:“这年头还哪有人穿着道袍在街上招摇的还这么长一把剑,我又没有武器持有证,让警察叔叔拦下了可咋说要不就说我在spy?” 收拾齐整,他向玄微子的背影行礼鞠躬,就出去了。 玄微子这些年借这火灵地脉的灵气,伤势似乎痊愈了,连一头白发都黑了不少。这一趟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他倒没什么不舍的心思。出了炼丹房,又去里屋拿了身份证c银行卡些现金,就可以出行了。 来到客厅,就见罗伯特坐在椅子上,正无聊地上下抛着一枚柳叶镖。 “老刘,你这个妹妹” “是侄女!” “气性挺大啊!莫名其妙就冲我丢了只飞镖,我功夫要是差些,身上可就得多个窟窿了!” 刘寒摇头苦笑,拿过柳叶镖揣在怀里,就往门外走去。罗伯特见状赶紧跟上。 “老刘,你这身行头不错啊!仙风道骨!真像个小神棍!” “滚!” 两人走着路闲话过往,因为人命关天,脚下速度都是不慢,不过一小时,就快要到深山出口了。 “站着!” 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二人循声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飞驰奔来,没一会儿就来到近前。 阿离微喘,大眼睛瞪着罗伯特,好像要从他身上剜出一块肉下来,将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若非这眼里没有杀气,罗伯特早就溜了。 刘寒看着阿离,略感无奈:“阿离,这次真不能带你去。你好好照顾师父,没几天我就回来了” “几天?!” “呃一个月,不,两个月吧。两个月,我就回来。” “要是没回来呢?” “那么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成吧?!” “你说得!给!” 阿离深处纤纤玉手,掌心是一枚橙黄的珠子。 鬼谷道祖上传下两件法器,一件是斩龙剑,眼下给了刘寒,还有三枚卜卦铜钱,却是让玄微子给了他早年间收得一名徒弟。除此,玄微子自己还炼制了一件法器,便是眼前的凉枫珠,早早就给了阿离傍身。 “阿离,这是师父给你的,你收好。师父已经给了我斩龙神剑,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你就别担心了。” 刘寒将她的手推回去,阿离又伸了出来,刘寒执意不要,将她的手掌合上,推了回去。 阿离知道斩龙剑的威能,见状就收回了珠子,转而另外一只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抓着一只串在树枝上,还在冒着热气c泛着油光的烤鸡。 “我就说哪来的烤肉味儿”罗伯特看着烤鸡,心想。 刘寒乐了:“行,这个我收着了。你快回去吧,乖。” 他拿过烤鸡,习惯地伸手在阿离浅黄色的头发上摸了摸,转身走了。 “嘿老刘,你妹” “侄女!” “子对你真不错!” “去你个死淫棍,拿着鸡腿滚!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飞龙肉,烤着吃也很有一番风味!” “还真不错!老刘你有福气啊” 两人分食烤鸡,说笑着去了山外。 阿离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细密的小雪。 阿离抖落了肩上的积雪,转身慢慢走回去。往日里灵动跳脱的火红身影,似乎有了一丝孤单落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蛇蛊 罗伯特一掷千金,包了一辆车火速往最近的机场赶去。刘寒勤俭惯了,以前往来山里山外都是坐客车,可如今时间宝贵,而且继承了李京虎遗产的刘寒如今也是财大气粗,以前在他眼里不必要的奢侈行为已经很不算什么了。 罗伯特在车上就订了最早的一个赶往春城的航班,接着又打了一个电话。刘寒听他嗯嗯啊啊,先是一阵东拉西扯,然后说完正事之后又是一阵东拉西扯。等他挂断了,刘寒说:“我说你怎么能带着凶器招摇过市,原来是背后有人啊!” “兄弟在魔都混了那么多年,哪能白玩呢?咱这武器管控实在太严格了,我这对八斩刀是按照礼品办得托运,仓促之间,你这把剑倒是很麻烦。有个妹子喜欢我很久了,她索求无度,也就我这尺码和功力能满足她,所以关系很不错。她颇有些身份,让机场放把剑过关倒不是很难,不过代价就是我得陪她玩个三天三夜。兄弟,我可是为你牺牲了色相啊!” 看着他无耻的笑容,刘寒呸了一口:“都是当爹的人了,你恶心不恶心啊!” 一句话又戳中了罗伯特的心思,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闭目养神去了。尤其是罗伯特,煞气尽去,心思纯净,正要好好体悟一番。 到了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斩龙剑果然顺利过关,只是得走托运流程。罗伯特看着工作人员麻利地给刀剑打包,嘟囔道:“中华太平是太平,就是琐事太多,星条国就没这么麻烦。” 刘寒白了他一眼:“所以那边这爆破一下那枪击一下,我看你就是在中华大街上走得太安心了!” 刘寒一身道服十分显眼,中华人又爱瞎操心别人的故事,所以一路没少吸引旁人古怪的目光。刘寒心性修为大大提高,对此毫不在意,罗伯特却对自己没能成为目光的焦点很不满,逼着刘寒在机场商店里现买了一身行头。刘寒无可不可,只是得要他买单了。 罗伯特的钱是拿其他人的命换得,更何况刘寒给他消弭煞气,那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机缘,所以刘寒杀起大户来毫不心疼,更是点名要住春城最好的酒店,那可是他当年日夜都想拐带赵晓娆去的地方。 十四个小时后,二人落地春城。 两人功夫很深,虽然坐了一夜飞机,但没有不适的感觉,出了机场,马不停蹄地打车往春华医院赶去。 医院迎生送死,是煞气最重的地方,以前刘寒就不爱来医院,现在眼开通灵c术通望气,进了医院更是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还是重症监护室这等死气凝结c执念生根之地,如今事态严重,却是管不了这许多了。 “铠哥,您来了。” 病房外面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才十八c九的样子,竟眼藏凶光,身怀煞气,只是没有当时的罗伯特那么严重。 “这是我同事小叶。我担心那巫婆将小柔的信息泄露给其他人,就让他来当保镖。”罗伯特解释说。 刘寒点头,见那男人走来,步伐凝练,跨步间含而不开,练得也是咏春的功夫,想来是罗伯特的小弟,不过,他叫罗伯特什么来着? “铠哥?”刘寒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 罗伯特摸着鼻子,尴尬地说:“你忘啦?咱以前打游戏,我可是上单霸主,用铠能一打五carry全场。刚入行那阵,老板要我起个艺名,我就随便说了个‘铠皇’,没想到就一直叫到了现在。” “carry全场?rry全场才有你的份儿!没我赵云七进七出,你能被人圈踢一万次!” 当年两人因为游戏“王者荣耀”结识,罗伯特本命铠,刘寒本命赵云,二人配合无间,一起打上了王者。只是后来罗伯特忙着练功夫c打黑拳,很少登陆游戏,刘寒寥寥几次出山登录都与他错过,是以两人很久没有共同血战峡谷了。如今被他这艺名勾起了回忆,刘寒倒生出一丝怀念。 话说当年灵卫现身,刘寒见对方不是赵云,心里还有点小失望。 “刘寒?你怎么来了?” 吴柔走上前来,刘寒见她憔悴模样,心中有些难受。当年吴柔虽然没有赵晓娆绝色无双,但也是女神人物,眼前的她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哪还有当年的明艳动人。念其多年辛苦,刘寒只觉物是人非,不禁唏嘘。 “罗伯特,你不是要请高人救伯兰吗?怎么带刘寒来了?” 吴柔忧心儿子,哪有叙旧的心思,开口责怪罗伯特,声音喑哑,还带着哭腔。 罗伯特本名r一bert edund ncaster,音译过来就是罗伯特·艾德蒙·兰开斯特,吴柔将儿子取名伯兰,是有怀念旧人的意思。刘寒听到这个名字暗暗点头。性命是父母所赐,可影响一生运势,古人取名要算八字c论五行,足见其重要性。“伯兰”音同“波澜”,然他随母姓吴,正该他一生顺遂,遭此劫难是被罗伯特的恶业牵连了。 “小柔你别急,刘寒能救咱儿子!” “你说什么?”吴柔狐疑地看着刘寒。她知道刘寒会武术,但打架和治病相差甚多,更何况是许多专家都无能为力的病症。事关儿子性命,她怎么会马虎,听见罗伯特的话,忍不住就要发飙。 罗伯特见状将她拉到一边说话,吴柔神色从忧怒转化作震惊,看向刘寒的眼光满是不可置信。 “刘寒,你真地能救伯兰?”两人说完话,吴柔来到刘寒身前说道,语气很是怀疑。 “能不能救,得看过才知道。” 吴柔心中虽然仍旧怀疑,但事到如今,任何希望都不能放过。现在还不是探视时间,然而这等小事,说点好话再花点小钱打点就能解决。爹妈看望儿子是天经地义,再负责的医生也不会和患者家属在这事上起争执,只是要求探视者穿好隔离衣,并在医生监督下完成探视。 刘寒和罗伯特穿上隔离衣进入病房,病床上的小男孩浑身铁青,身上插着输液管,脸上戴着氧气罩,心跳薄弱,有进气没出气。 刘寒翻开他的眼皮,就见眼瞳和眼白处已经没了界限,浑浊一片。 连把脉都不必,刘寒已经有了猜测,招呼了一声就出了病房。 跟医生要过观察记录,细细看过一遍,刘寒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将罗伯特和吴柔叫去一边,说:“是阴蛇蛊。” 罗伯特虽然不知道阴蛇蛊是什么,但听到这凶残的名字,饶是他身上几十桩命案,也不禁一抖。吴柔早从他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眼下听见刘寒的话,膝盖一软,要不是罗伯特扶着,已经瘫软在地了。 “阴蛇蛊是蛇蛊的一种。据说,是将乌梢蛊蛇倒吊在树上,用棍子掸它,再在蛇头下摞九个土碗来接蛇嘴里流出来的弦涎和血水,最下面那个碗里面的蛊毒要放到通风的地方阴干,再磨成粉末给人吃。患者初时吐泻,然后肚胀c减食c口腥c额热c面红,待蛊毒肚里成形,就会啃噬人的内脏,吸取人的血液。下蛊之人若不收回蛊蛇,不出三十日,必死。” 重症监护室本就是医院里面除了太平间外阴气最重的地方,刘寒口气平淡地讲述这匪夷所思之事,使得罗伯特和吴柔更觉阴气森森,好似堕入冰窟之中。 “啊!!!” 吴柔突然尖叫起来,奋力殴打罗伯特。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又来害我儿子!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罗伯特从没被女人这般对待,更何况是自己儿子的母亲,当下手足无措。 “这位家属请你控制一下情绪!这里不能吵闹!”有护士闻声过来,劝住泣不成声的吴柔。 “刘c刘寒,你知道我儿子是c怎么了,你一定能救他吧!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啊!求求你!求求你!没有儿子,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 吴柔说着就要跪下,刘寒赶忙扶住她:“吴柔,咱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既然相识,就是缘法。何况大人造孽,孩儿何辜?我一定会尽力救他的!你起来。” 吴柔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看着她的模样,刘寒心中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嘿,换作是我躺在里面,自家那老妈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刘寒摇头挥去脑中莫名其妙的念头,沉吟片刻,说:“蛊术奇诡,不是现代医学能探查出来的。待蛇蛊成形,显现在屏幕里,孩子的性命也保不住了。旁门之法只得以奇术斗之。你们去找农历五月初新生的桃子,把桃皮碾成细末,要有二钱的分量大概就是十克重。再拿一钱盘蝥末,先用麦麸炒熟,再拿生的大蕺末二钱,将三者用米汤拌在一起,搓成枣核一样大的丸子,让孩子用米汤吞服。” “这c这样就能好么?”吴柔哽咽着说,满怀希望,见到刘寒摇头,差点没晕过去。 “不行。这个药方是古籍中所记载,我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五月初五是阳气运行到端点之时,是为端阳,就是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日子。蛊属阴邪,阳刚之物最能克它。眼下是十二月,虽然能买到桃子,但是如果不是五月份长出来的幼桃,这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更何况他中蛊二十余日,仅余一线生机,这方子最多能延缓他发作,若要驱蛊,在这里行不通。你们先给他办理出院,具体什么时候c在哪里行事,等我通知。最迟两日,就给你们消息。只是有件事要提前说清楚。除非放蛊的人主动召回蛊虫,否则蛊虫与中蛊的人就等同一体,驱蛊就好似是将人体内的一个器官活活摘出来。我的法子太过霸道,即使驱蛊成功,这孩子最少也会落个瘫痪,严重的话,可能一辈子都要在床上躺着了。” 吴柔脸上阴晴不定,然后一咬牙说:“总比死了强!刘寒,我儿子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现在我就去办出院!” 虽然有了罗伯特的保证,但是闺蜜的前男友摇身一变成驱蛊大师,还是让吴柔觉得很不真实。只是刘寒娓娓道来,说得煞有介事,无疑比专业医生的遮遮掩掩让吴柔更加信任。根据儿子的现状,估计也没几天活头,吴柔只能放手一搏。 像吴伯兰这种连病因都找不到的重症病人,办理转院很难,可办理出院却不大费事。主治医师很有责任心,强烈反对将吴伯兰接出医院,但一是拗不过吴柔的坚持,二则是他也清楚,上面若是知道这身患疑难杂症的小孩要出院,一定会拍手赞同,以免死在这里牵连了医院的声誉,所以最后只能同意了吴柔的要求,心里却是觉得这孩子死定了。 这些琐事却是不用刘寒操心。他来此是尽人事,听天命,吴柔若不信他,他转身就走。奔波了一天一夜,刘寒身体虽然吃得消,精神状态却有点腻烦,所以让罗伯特带他去了酒店,吃过早饭,沐浴洗净,躺倒在床清空大脑,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匀长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寻龙 一觉醒来,日头偏斜,已经是下午了。刘寒给罗伯特打了个电话,得知吴柔已经办完了出院手续,眼下将孩子安置在家中,罗伯特本意离开,但唯恐触了吴柔的霉头,只能无所事事地守在边上,不时挨吴柔一顿臭骂。 刘寒起床收拾一番,门铃就响起来了。 “刘哥,铠哥让我跟着您。您要什么,吩咐我一声就成。” 打开了门,正是罗伯特的跟班小弟叶默言。 刘寒很高冷地点了点头地往外走去。叶默言不敢怠慢,跟在后面。 两人打了一辆车,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山风景区。 云滇本以南诏为中心,千年前宋元相争,襄阳城久攻不下,元军为成南北夹击之势,南下先破大理国,宣告了中原政权的大军首次入滇。之后元朝皇帝为彻底瓦解云滇地方势力,兴建春城,将云滇的政治中心从滇西南诏迁入滇中。而后明朝光复华夏,朱元璋命义子沐英镇守西南,并派遣当朝堪舆大师汪湛海先生重订云滇地理大势,扩建春城。 今世之人以为风水是迷信糟粕,其实不然。大到定都建城,小到安家落户,阴阳两界的动迁选址从古至今就没少过风水先生的身影。风水二字听起来故弄玄虚,其实只是因为世人对其缺乏了解,附会了浓重的神秘色彩而已。究其根本,风水是利用万事万物的相生相克来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指点行事皆以和谐为主,立足于中华的中庸思想。即使从科学角度论证,山脉与河流的走势c分布,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对地域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以及当地居民的身体状况有影响。只是当代技术昌明,信奉人定胜天,在工业机器的庞大能力下,投入举国之力建设,哪怕是穷山恶水也能变作世外桃源,因此风水学说的影响力被大大削弱,人们才将其归类为迷信。 假如这门学问只是招摇撞骗,那么连对中医都始终抱有怀疑甚至批判态度的西洋人,怎么会将其纳入室内设计的范畴,甚至将风水变成他们国家的舶来词呢? 春城自元代开始就是云滇的首府,城址自然经过慎重的考察和规划。春城坐北朝南,背山面水,负阴抱阳,藏风聚气,是一块天然的风水宝地。昔年汪湛海奉皇命入滇,堪舆八年,足迹遍及云c贵c川c藏,都未能找到更好的地势,可见元朝虽然是以外族之身定鼎中原,但天命在元,同样能得到高人指点。 “‘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古人对于文字的把握功夫,当真令今人汗颜。短短十六个字,道破春城风水大势。牛逼,牛逼。” 刘寒站在西山上的观景台,入目的是烟波浩淼c天清云朗,整座春城尽收眼底。当年他在东陆大学念书,曾与赵晓娆来过此地,但当时只觉得风景不错,如今他睁开通灵眼,以望气术看去,自然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他刚刚念叨的十六个字出自大观楼上的长联。大观楼是春城著名的人文景点,乾隆年间的名士孙髯登大观楼,挥毫而就这副一百八十字的工整长联,有“天下第一长联”的美誉。那孙髯假如通晓堪舆之术倒罢了,若是不然,只能说他神目如炬,或者是天底下的学问到了顶尖,总有相通之处,否则如何能将春城的风水形理概括得如此鞭辟入里。 风水学派林林总总,都不出“形理”二字。形就是形势c形象,具体来说就是龙c砂c穴c水等等,理则是泛指九星c理气之类,包含了空间c方位及时间的交贯,“形势无凭,理气不真”就是这个道理。这种天人合一的规划理念,自古至今都贯穿在中华人的建筑思想中,哪怕对室内设计一窍不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买房子要坐北朝南c南北通透,足见风水学说对于国人的影响之深。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这是两晋时期风水宗师郭璞所著的《葬经》中的纲领。长联中写到的“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指的就是春城东西南北的西山c金马山c长虫山和白鹤山。 此四山为春城屏障,而刘寒眼前的五百里滇池则为春城财位。水在堪舆中被视作财富的象征,商道如同天道,唯有“损有余而不不足”才能盘活一地乃至一国的经济,而活水生生不息,暗合商道精神,“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是这个道理。刘寒记得,当年游览西山,曾在龙门见到一座灵官殿,殿里就供奉着一尊财神。风水学论,“若无玄武之来龙,气脉则不尊,无左右青龙白虎环抱则不稳,不面向水则不富”,而春城四者皆备,得四山环抱,囊括滇池,正是“三面湖光抱城廓,四面山势锁烟霞。”正因滇池占着春城“财位”,又倚靠四山为屏障使财气不外露,所以滇池所在的南边是春城最先发达的区域,城中富商也都喜欢在这一带购置房产。 只是以望气术看这滇池气运,虽然云霞蒸腾c珠光宝气,但总被一股青气压制,使得气运难以升腾。 刘寒不关注时事,也非体制中人,对其中的门道没有丁点兴趣,所以移开目光,遥望远方的长虫山,细细观摩。 汪大师当年费时八载,审山龙,察地脉,别阴阳,定子午,就高下而奠基础,取形胜而立范围,最终选定五华山为昆明城址端点,只因五华山是长虫山紫微龙脉吐秀而成。长虫山自东北方向南下,九起九伏,至螺峰山顿开玉屏,再前则脉分五支,吐出五华秀气,故称其“五华”。 长虫山又名蛇山,位于春城之北,正是玄武之来龙,垂头有情,是春城风水格局的靠山,拱卫春城气脉之贵,是此地龙脉主山,远远看去,好似一条石质巨蟒,静卧北郊。 刘寒以导航app的卫星图寻根溯源,发现长虫山始自万山之祖昆仑,途经多地,簇拥滇西老君山,九曲向东北艮方,折转黑龙潭五老山结穴下脉,呈星罗棋布之态,可谓千里来龙。若将这山脉走势比作北斗七星,长虫山则宛如三台星宿,形成紫微垣局,可生帝王之气。 面对着北方的龙脉大地,刘寒却大摇其头。 依着长虫山承自万山之祖的风水大势,千载之下,云滇竟没能养育出一位帝王贵胄,就是因为蜿蜒千里,龙气大失,故只配得起一个“蛇”字,远不能同真龙之脉相提并论。刘寒不曾亲往寻龙点穴,然而当年去城北的金殿观光前,曾刻意搜罗了相关资料好在前女友面前显摆,还记得吴三桂反清失败后,清兵在长虫山掘脉破城,将山上的铁峰庵挖地三尺,所起之坟多不胜数。联想这几年所学的风水知识,刘寒猜测长虫山龙脉当是转至铁峰庵处又结灵穴,所生龙气令吴三桂反心大起。只是龙气不足,让他落得个兵败族诛的下场。 龙脉灵穴可生王气,是以于龙脉葬坟是风水大忌。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登基之后,必会派遣心腹风水术士行遍山川湖海,名义上是重订疆土c绘制地图,实际就是要捣毁潜在的龙脉灵穴,以免群雄再起,逐鹿天下。汪大师身负皇命,刘寒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长虫山的龙脉定曾被他断过。吴三桂想凭零星残余龙气对抗长白山龙脉自古以来的滚滚气运,无异于痴人说梦。 长虫山地气来龙,本是上好的作法之地,若是在山上灵穴驱蛊,倚仗一城气运,任那蛊术师何等厉害,也只能抱头鼠窜。只是此山至少被截断两次,加上世事变迁,地脉大变,堂堂春城主山连乙木之气都散得七七八八,光秃秃的只有草,万一斗不过那草鬼婆,刘寒遭受反噬,恐怕下场要比吴伯兰还凄惨三分。 摇了摇头,他将目光转去东c南两座山头。观望一阵,仍是摇头不迭。 相比较于西山和长虫山的得天独厚,金马山和白鹤山就稍逊一筹。金马山位于春城之东,“东骧神骏”说得就是它,只是它与西山遥遥相望,无论是先天的声势还是后世文人称颂都远不及西山,所以气运为其所夺。至于白鹤山,虽说是“南翔缟素”,但也只占了这么个名头,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其实是与西山连成一片,若非它得到西山分享来的气运,又补足了春城风水的“四神”格局,仅凭自身,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这两处都不适合用来搭台作法。至于脚下的西山,也难以令刘寒满意。 西山坐落于滇池西岸,又名碧鸡山,山脉连绵四十多公里,峰峦起伏c林木苍翠c清幽秀美c景致极佳,是春城“金碧湖山”的象征,素有“滇中第一佳境”的美誉。哪怕这山不靠着财位,凭其雄c险c奇c秀c美,也定会成为一大自然名胜。可正因为此,也使得这里土木大兴。人工建设使西山失去了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眼下这地方就是个森林公园,即使气运充盈,刘寒也不敢在这里行事,不然非被民众举报,让警察叔叔抓去! “难怪当今玄学没落,风水师的队伍里充斥着神棍骗子。这天地面目全非,简直是给这个行当来了个釜底抽薪啊!”刘寒感慨一声,心想:“看来看去,恐怕还是得去长虫山里找机缘” 现在过了黄昏时分,日头西斜,天边黑暗侵来,气运都变得有一丝模糊。 黄昏是白天里阳气下降c阴气上升的时刻,在这阴阳交泰之时观察气运的效果最好,入夜以后,虽然也能勉强观察气运,但却会大大失真。反正承诺了两天的时间,刘寒也不着急,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刘寒的举动将叶默言看得一头雾水。 “这人不是来给铠哥儿子看病的么?怎么跟个游客似的不行,我得跟铠哥说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古怪 刘寒在酒店餐厅吃了些饭食就回屋吐纳修炼,叶默言向罗伯特表达了自己的忧心,没成想被罗伯特数落了一顿,这才让他知道二人的关系非他可以置喙,次日早早就起来等候刘寒醒来,不敢有半分怠慢。 迎着朝阳,两人打了辆车,直奔长虫山。这天是周末,一路畅通,刘寒只顾着看窗外的景致,一言不发,叶默言少言寡语,加上被罗伯特训完仍心有余悸,也不敢跟他搭话。 “晓娆你还在这座城市里么” 昨日奔波,倒不觉得什么,今天时间充足,刘寒的脑子里全是当年那个笑语嫣然的少女模样。 避世五年,时常悠然神往,回忆这座城市。实际上,城市再好,哪能留得住人心?能留住人的,也只有人了。 他摇了摇头,想将那画面赶跑,却没什么效果,不禁苦笑,转而将心思放在春城的风水格局上。 春城虽然屡经扩张c重建,但总体格局仍是延续汪大师的设计。昨天在西山观景台上遥望市里,刘寒只能看出一点门道。今天行驶在主干道上,结合导航卫星图,方一窥全豹。 春城里的东寺塔c大德寺东塔正位于同一子午线上,而东寺塔又和西寺塔位于同一卯酉圈上,就此构成了以东寺塔c西寺塔为横轴,东寺塔c大德寺为纵轴的坐标图。据此深推,就可以轻易看出整体。纵观全图,金马山c西山与东寺塔c西寺塔在卯酉圈的横轴线基本吻合,长虫山c白鹤山与东寺塔c大德寺在子午轴线上又基本吻合。这般以东面的金马山为屏障,西边的西山为护卫,正是“取形胜而立范围”,前后有靠,左右有持,形成了“四神”形势,旧时代的春城得此“四神”围护而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甚少遭受战火波及。 这等手笔,非得将青乌之术研究到了极致,并得国力相助,方能做到。刘寒于堪舆c相面等术法上悟性不高,造诣自然也差些。他自问纵是有举国之力相助,也难以完成这等布局。事实上,若是没有通灵眼c望气术,他连这些也是看不出来的。 刘寒的酒店在市中心,要往长虫山去,需途经五华区。五华区的名字自然取自五华山,正处于春城“权位”。以前不通玄门秘术,刘寒没有注意,原来春城多数机要部门c朝廷单位都集中在此。昨夜刘寒通过导航app的卫星图粗略地看了下五华山的地貌,正是“孩儿脑”的走势。此形又名“一线钓金虎”,起伏之间带动了春城的吉祥生气。另外,五华山位靠西北,处于易经六十四卦之乾卦。此卦居西北,代表权柄至尊,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旧社会城池中的权要场所大多建在这种地形上。哪怕到了近代,春城内部建设与过去相比面目全非,但拿掉近几十年新修的建筑,仍是这般格局。 只是卫星图仅仅能作为参考使用。地理形势何其复杂,卫星图只能显现出个大概,而风水布局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只是溪水转折的幅度变化,都可将一处福地变成凶地。是以那些专门为雇主寻找阴宅宝地的风水术士一生也只会接寥寥几单生意,皆因一笔买卖往往就要花费数年,若是为帝王寻找陵寝之址,可能就要花费十数年光阴。寻龙点穴之时,风水师们更得登山下河c穿林过洞。古代交通不便,又没有汽车c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他们仅凭脚力走遍三山五岳,期间不仅要面对险峻的地势,更有猛兽c山贼等不安全因素。古代的风水师为雇主勘探阴宅,索要的报酬十分巨大,也确实是靠真本事豁出命赚来的。 刘寒自问功力远远不及前辈们,又涉及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敢在酒店房间里装模作样地运筹帷幄,只得乖乖去实地考察。他生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不用徒步前往,又有望气秘术在身,连罗盘都不用带,已经比他的前辈们幸福无数倍了。 下车后,刘寒顺着大路往长虫山深处走去,不时抬头望气,改变路线。他来到了“封山止步”的告示牌前,直接忽略,竟离开大路,向树林中钻去。 这下可苦了叶默言。他功夫虽然不弱,但远远不能和刘寒相比。昨天他就惊讶于刘寒上山的速度,没想到今天他更干脆,竟往老林子里越走越深。眼下正是隆冬时节,春城极少下雪,山路走起来虽然难受,但也忍得住,可山中的冷风飕飕地刮在脸上,却不大好受。春城的风本来就大,那刺骨的寒意顺着袖口钻到身体里,厚厚的羽绒服好似没有什么用处一般,让叶默言只想大呼遭罪。不过他习武多年,不是贪图安逸之辈,当下默不作声,攒足了劲跟在刘寒身后。 他几次向刘寒看去,见他面不红气不喘,足下健步如飞,没有一点疲惫的意思,才知道刘寒的功夫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难怪无人敢惹的罗伯特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 如果刘寒告诉他,就为了等他,自己已经放慢了不少速度,却不知他又该如何作想了。 长白山地处关外,清朝才正式成为中原政权的势力范围,因此历代肩负断龙脉责任的风水师都不知道关外竟还有这等龙脉灵穴,乃至于令其成为满清的龙兴之地,最终借此大势,攻陷中原。长白山龙脉被毁还是近代东瀛人的手笔。他们妄图以东北地区为根据地,奴化中华人,得到自己国内的风水术士指点去断长白山龙脉。只不过东瀛术士学艺不精,没有国内古代风水大家斩龙头的本事,所以让东瀛部队以炸药等物粗暴地毁坏山林。饶是如此,长白山龙气仍旧比长虫山充沛许多。刘寒站在长虫山一处山顶,放眼望去都是石块败草,见惯了长白山景致的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嫌弃。 刘寒眯眼向天看去,就见缕缕戊土之气纠缠不休,但没有长白山的葵水之气精纯浓重。土木相生,此地乙木之气稀稀落落,即使植树护林,少说也得再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恢复元气。 “那汪大师下手也太狠了” 刘寒的眼光顺着山势气运寻龙而去,果然见到一条模糊的脉络。长虫山气运沿着脉络氤氲,本来是混元一体,大势无挡,可是现在这段脉络却有些明显的断层,导致气运顺着缺口挥发,消融于天地之间,也难怪这长虫山先是因为地壳变动失去了滇池的福泽,如今又变成这般模样。 很明显,这就是汪湛海先生的手笔。 看破玄机以后,刘寒暗自心惊。哪怕手持为截断龙脉而生的斩龙剑,刘寒自问以目前的功力都做不到单单降格而不破坏整个云滇的龙脉,在使它仍然福泽一方百姓的同时,还能不出蛟龙枭雄之辈。这其中不仅涉及到了对风水知识的高超运用,对天地结构的把握更是妙入毫颠。 只是在刘寒看来,汪大师此举未免矫枉过正。中原腹地,哪怕是江南一带,若是有这等格局的龙脉,予以破坏是防患于未然。但云滇在群山深处,交通不便,又有蛊术c瘴气等令人谈之色变的东西,使得中原地区的商业c文化都难以传播进来,导致云滇文化自成体系。而云滇内部少数民族林立,各自争斗,如无外力强行一统,绝对没有可能拧成一股绳,翻山越岭地去远征中原。大理国就是例证,不仅国民安贫乐道,连国王都大多退位为僧,这在权力欲极重的国人看来完全是不可理喻之事。 近代云滇民智大开,彻底并入中原政权,在国家的政策下获得了许多扶持,这才真正兴盛起来。风水并不能决定一切,真龙之气也需要厚积薄发,要是没有外部力量的激发和利用,再好的洞天福地也只不过是景色雅致些的荒芜罢了。 可惜云滇龙脉已断,否则当此滚滚大势,必然能涌现无数权贵,甚至有可能出现名列九卿之人。 刘寒心中略觉萧索。泱泱二十四史,不知有多少贵胄的龙脉在帝王心术的授意下,断绝于风水师前辈之手。中华大地幅员辽阔,长江黄河c群山万岳都是老天赐下的宝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更何况是以人力更易造化?近代的屈辱史未尝就和中原大地龙气凋零没有一点关系了,毕竟长白山龙脉偏安一隅,厚重有余而尊贵不足,难为中华正统,也就做不到整合整个中华的气运。清朝治下的小流氓都会说“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住手”,可见德不配位,哪怕是身负龙脉气运也收服不了人心。 “嗯?奇怪!” 此时日头高悬正中,是一天中阳气正盛的时刻,裸露的山体将吸收的热气散发出去,肉眼都能看见炎浪。可刘寒寻龙望气之时,余光一瞥,却见到有一条线上的热浪并不是肆意散发,而是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刘寒生疑,微开通灵眼看去,果见一条气运拧转如蛇,贴着山体向东北蜿蜒游去。 长虫山龙脉已毁,气运如蒸汽一般任意流动,即使是长白山灵气旺盛,那葵水精气也是肆意蒸腾,似这样拧成一股朝一个方向流去的气运,明显带着人力干涉的痕迹。而且这气运细如蚯蚓,走势又低,显然是不愿大张旗鼓地纠集长虫山气运,颇有些见不得人的意思。若非刘寒身怀奇术,任是经验多么老道的风水大师恐怕都不看出这点古怪。 刘寒拿出导航app看去,发现气运流向的方向就是五华山。 刘寒心中好奇,沉吟片刻,说:“小朱,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看看。” 叶默言摆手:“刘哥,这怎么行,铠哥嘱咐我一定要满足您的一切要求。要是不跟着您,铠哥会怪我的。” “没事儿,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说完,刘寒提气顿足,顺着山势寻气运终点。只见他兔起鹘落,快如乘风,没几分钟就消失在叶默言的视野中。 “这这这这!” 叶默言也是打黑拳的,见过不少好手,但身法有刘寒这么快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只凭这一手,魔都地界连能沾上他衣角的黑拳手都没有,在擂台那方寸之间,刘寒取人性命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这么牛逼的人说得话叶默言不敢不听,当下悻悻然下山,将此事告诉了罗伯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定魂针 叶默言人如其名,沉默寡言,但办事稳妥,看面相也是个厚道人,年纪轻轻就出来打黑拳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刘寒对他印象不错,可远远没到放在心上的地步。他怎么跟罗伯特交待是他的事情,眼下刘寒心中记挂的只有这如蛇般游走的气运。 刘寒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出了长虫山公园的范围,来到了真正的野林子里。少了人工的开发,这里的灵气相对充沛一些,树木长势还不错,只是当下气温颇低,草木被冻得有些没精打采,可刘寒留心之下却发现,这气运流经路线的草木仍然郁郁葱葱,完全没有受到低温影响。 刘寒狂奔了一个小时,早已离开了春城市区的范围,可仍然没有看到这气运的终点。他边跑边感受沿途灵气浓密的变化,想为罗伯特的儿子寻找到一个上好的驱蛊场所。 长虫山自结穴后又突起而吐秀开屏,回龙顾祖,形成五华山地貌。龙脉灵气蕴藏在山体之中,结成的真穴才是气运菁华。五华山之所以为春城“权位”,就因为在山里藏着长虫山龙脉的真穴灵眼。 来到一座山腰处,刘寒停下身形。 他环顾四周,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灵穴就在此地,但他在风水一道上的造诣太浅,却是找不到具体的那一点。 有道是“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根据山川走势寻找龙脉不容易掌握,而龙脉聚气的真穴只有一点大小,要点得准更是难上加难,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风水师也难保次次点准。 山势蜿蜒起伏如长龙静卧,是以称其为龙脉,寻龙第一步就是要攀登山脉最高峰,再看其走势。一条龙脉的起始地又叫作太祖山,随着山势绵延,分成少祖山c父母山等,寻龙就是看龙身是怎样的剥换行走c反复开帐c穿帐过峡c束气入首c化气结穴,最后根据龙砂来点穴。 要点真穴,先看龙砂。龙砂是受龙脉真穴散发的灵气滋润过的土壤。古代的风水师们总结了种种法门以判断土壤是否为龙砂,最常见的就是看这一小片土壤有没有“太极晕”。 宋元时期的风水大师赵缘督所著的《穴诀》中写道,“远看则有,近看则无,侧看则露,正看模糊,皆善状太极之微妙也。”明代风水大师徐善继所著的《穴法》中写道,“见有圆晕在微茫隐湿之间,是谓太极晕。”这些都是通过观察太极晕以确定龙砂的法门。能挖出龙砂的区域,必然就有真穴。 若要点穴,仅仅找到龙砂还不够。唐末风水大师黄妙应所著的《博山篇》中写道,“穴有高的c低的c大的c小的c瘦的c肥的,制要得宜,高宜避风,低宜避水,大宜阔作,小宜窄作,瘦宜下沉,肥宜上浮。阴阳相度,妙在一心。”点穴还须先看龙脉明堂,综合考虑山水状况后才能作准。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 点穴功夫的高低直接表明了风水术士的成就。玄微子曾说过一件鬼谷道的轶事。唐时,女帝武则天曾让鬼谷道袁天罡c李淳风两位祖师为她去踏勘选择陵园龙穴。两位祖师虽是师徒,但都是精彩绝艳的人物,本事相差不大,非要分个高下,也只能说袁天罡的风水修为精湛些,而李淳风的卜卦算命更准些。两位祖师当年共同效力于唐朝皇室,接了女帝的任务,不仅不急着去完成,竟生出比较的心思,想看看究竟谁才是大唐第一国师。 李淳风先行一步,耗时不过八十一天,就在小梁山寻到一处龙穴吉壤,于真穴眼上埋下一枚铜钱。之后袁天罡出去寻找,在闭了通灵眼的情况下,仅用了四十九天就找到了同一处龙穴,并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插了下去。女帝命人验证二人所选的龙穴吉壤是否一致,结果挖开一看,袁天罡的钗子正好插在铜钱的方孔之中。女帝闻知,大为惊叹。经此一事,李淳风也终于对老师的风水造诣彻底心服。 在风水一道上,两位祖师就是王者,刘寒那就是个废铁的段位。 但是,刘寒有外挂啊。 刘寒抬头看了看,找到了一根挺拔的大树,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然后手搭凉棚挡住阳光,睁开了通灵眼。远远看去,就跟个猴子似的。 运起望气术,平平无奇的林地陡然变了个样子。青翠的草木变成了灰白之色,而那一缕从长虫山翻山越岭而来的气运如同一股五彩细流,流进了地里。 “这是他喵的王气啊!” 彻底睁开通灵眼,他才看清楚那气运的色彩。 五彩成纹,瑞气千条,烈火烹油,状如腾龙,即真龙天子之气! 长虫山龙脉屡遭损毁,本该凝聚不出王气。但这气运在来路上不断凝练,竟然返还了本来面貌。 身具帝王气,振臂一呼,万民影从,有执掌神器c问鼎社稷的资格! 哪怕眼前的气运五色暗淡,涓如细流,但要是福泽在人身上,一样能出将入相,显赫一生。 刘寒赶忙翻身下树,来到了气运流入的穴眼,双手运劲,往地下挖去。 待挖出一个一尺深的坑洞,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定魂针?” 他将坑洞挖大了一些,扫去那东西周遭的泥土,然后拿手机的电筒打光,待他看清那东西的形状以及上面阴刻的花纹,不禁惊呼出声。 定魂针,物如其名,是一枚五寸长的钢针,是法器的一种,可以将人的魂魄锁在一处地方,不使其消散。 人生有九窍百骸,死有三魂七魄。凡人死后不过七日,魂魄便会散去。有那执念深的,机缘巧合之下,可能形成怨灵,却往往神智全失,为祸一方,为玄门高人所灭。便是有的玄门前辈自觉大限将至,通过秘法尸解,也能成阴灵鬼仙,但也不再具备生前神通。定魂针能将魂魄锁在一个地方,不令其为阳气伤害,一直存留在人世间。 刘寒是语数外政史地物化生都学过那么一点的辍学大学生,本来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不过经历了种种以后,他对轮回转世那一套是照单全收,深信不疑。 别的不说,他身上还寄居着一只来自三国时代的鬼呢! “小娃娃你摸得什么?!冻死俺了!” 刘寒听到张飞用他的大嗓门嚎叫一声,然后感觉身体涌起瞬间的冷意,却是张飞遁出了他的驱壳。 “哈哈哈,想不到张老三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啊!”刘寒取笑。 他是活人,血气方刚,自然不怕定魂针中的灵力。但张飞纵然勇猛,也是魂体,正受定魂针克制。那阴寒之气通过刘寒的身体刺激到了他,才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怕?”张飞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瞪:“某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死在手底下的人不可计数,什么时候怕过?别以为你是二哥的后人,俺就不敢揍你!” 刘寒不去管他,对着定魂针思索片刻,然后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牛逼!牛逼!陈独秀都没你那么秀!” 听着刘寒念念叨叨,张飞瓮声瓮气地说:“娃娃,你是魔怔了?嘟囔些什么呢!” “飞哥你看!”刘寒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急于跟人分享。 “看什么看,不都是树么?”张飞顺着他的手指,四面看去。 “没错,没错!天衣无缝的隐藏,太高明了!”刘寒指着那些树:“你看那颗,那颗,还有那几颗树!这些树生长的位置太讲究了,一看就知道是后天移植过来。它们一起,构成了一个锁气聚灵阵!” “啊” “这定魂针就是阵眼,作用之一是将王气从长虫山引流而来。但它还有个用处,就是定住这地底下的魂魄!” “啊?你说这下面还有只鬼?” “不错!我敢断定,挖地三尺,必有棺惇!” “被这么个玩意儿压在下面,岂非日日夜夜受八寒地狱折磨?”就是张飞的胆气,也难以想象那是个什么滋味。 “不错。若是那魂魄失了灵智,也就罢了。但凡有一丝灵智尚存,那就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穴下之魂不仅不能投胎往生,还要受这定魂针的折磨。假如是风水师报复仇家,即使不找大凶之穴,也绝对不会大费周章地将长虫山龙气统合引来这五华深山中的灵穴。 如果不是报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定魂针c锁气聚灵阵等所有的一切,即使棺惇的主人不知道,他的后人也一定知道,而且还是在死者咽气的七天时间之内完成的这个布置。 以法器引气护魂,以阵法聚灵锁气,身受龙脉王气的死者后人中,定然会有不世出的人物,成不了王侯,也能成将相! 棺惇的主人放弃了往生的机会,日夜遭受酷刑,永世不得超生,只为福泽后人。刘寒所说的“可怕”,就是指的这个了。 “当今可是太平盛世,再飞黄腾达,还能作皇帝不成?而且这王气虽然精纯,但总量太少,如果有百年经营的底蕴,在体制之中说不定能坐上个九卿之位。假如根基太浅,撑死也就只能到副部级别。还真以为风水决定一切了不成?” 风水也好,相术也罢,都有自己的道理,用来趋吉避凶还可以,要想指望靠它们翻云覆雨c兴风作浪,却是痴心妄想了。 “这埋的是谁倒不要紧,能摆出这个阵法的同行才真了不得。啧啧,难怪要将气运压下,如暗草埋蛇一般,这种勾当要是让朝廷的人发现了,非将棺材起出来鞭尸不可。” 龙脉葬坟是风水大忌。靠水的吉壤叫青龙c玄武,不靠水的叫白虎c朱雀,这处真穴藏于深山,有朝一日成了气候,那被王气福泽的人就可虎啸山林c凤舞九天,少说也是个枭雄之姿,倘若心怀不轨,定会生出不良,朝廷岂能容他? “这地方看起来荒芜了很久,不如就用这锁气聚灵阵,给老罗儿子治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借那位前辈的阵法救人,也算是为他增添了福报,想必不会怪我的,嘿嘿” 刘寒两日奔波,就是为了找到一个灵气适宜的地方为小孩子驱蛊。眼见这等宝地,哪有放过的道理? “只是这地底下埋着永世不能超生的死人,阴气太重,还需布置一番才能使用” 心中有了计较,刘寒给这个地方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对张飞说:“哎,老张,要不你带我飞回去?” 张飞虎目一瞪:“飞?你身上就这点子灵力,不怕摔死自己,俺就带你飞!” 刘寒撇嘴:“你老说灵力c灵力,自个都不清楚是什么,难不成是蓝条法力值么?” 张飞挠头:“俺也不知。崔判说宿主得有灵力才能召唤出俺们灵卫,具体灵力是个啥,怎么获取,他没说。” “这边有死鬼没去投胎,也没见地府派鬼差来查难不成鬼差也能被贿赂?算了,多想无益。你还是回来吧。” 张飞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刘寒抖擞了下精神,运起身形,往山下跑去。没一会儿,他来到了一条空旷的公路。有了信号后,参照着导航app记下这个位置,然后拨通了罗伯特的电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驱蛊 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寅时三刻,有紫气东来。 每天凌晨四点起床,运功c站桩c吐纳,吸取黎明时刻启明星下的氤氲紫气,然后打扫庭院,给家中一老一小做饭,就是刘寒过去五年的生活。多年下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今日也是一样。刘寒早早起来,走消防通道去了酒店天台。 天台大门是锁着的,但是却难不住刘寒。他外公当年在山里当土匪,没少对付那些捞过界的江湖大盗,玩心一起,就学了开百样锁的本事,后来教给了刘寒。除非是严丝合缝的大门,否则就是需要指纹才能解开的高级防盗门,但凡有个门缝,就挡不住他。 行功吐纳之后,刘寒回了房间沐浴更衣,也没打算吃早饭,就坐在床上静心吐纳。 时针走到了七点。手机响起。 刘寒接起电话,听那头说了一阵,一言未发,点了点头就给挂了。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了玄微子给的那身道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拿起斩龙剑,去了酒店一楼。 “刘哥,铠哥已经带着嫂子和孩子先过去了,您这边请。” 刘寒点头。 为了方便,罗伯特昨天就包了一辆车,叶默言充当了司机的功能。 “刘哥,您说的那些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都在铠哥那里。” 这次刘寒压根没有理他,上车以后就闭目养神,浑然不觉外物。 这是他出师以后第一次与人斗法,对手还是以诡异凶狠著称的蛊术师,容不得他有一丝分神。正所谓,“舌动是非生,口开神气散”,修道之人讲究清心寡欲c少言寡语,皆因精气神是性命之根本,说一句话就泄了一丝。祸从口出,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会使人难以全神贯注,丢了本元之气。 叶默言从后视镜里看着刘寒,只觉得他看似正襟危坐,但又松弛无比,那一身古意盎然的道袍加上他气定神闲的神态,简直深不可测。 刘寒感觉到了这个目光,微觉不快。 功夫到了他这个地步,虽说还做不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但一定范围内如果有人对他有敌意甚至是杀意,他的灵识定会有所反应。车里就这么点空间,叶默言的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赤裸裸落在他身上,仍然让他感觉不舒服,十分影响自己调整状态。 能将功夫练到一定地步的人,没一个是蠢货。叶默言见刘寒眉头轻皱,赶忙将目光移开,专心看着前路。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刘寒下山的那个位置,罗伯特和吴柔已经等着了。 “孩子在车里。现在要去哪?”吴柔见到刘寒,一脸紧张地上前来。 刘寒看了看她,又看向罗伯特,仍是一言不发,当先往山里走去。 罗伯特握住吴柔的手:“别担心,老刘有主意了,我去抱孩子,咱们跟着他就好。” 他从车里把裹着厚厚毯子的儿子抱了出来,叶默言将车里早就备好的两大袋子东西拿上,背上还负着一大块桃木板。吴柔虽然什么都没拿,可是这个山路走起来,她绝对更加吃力。 为了照顾吴柔的脚力,刘寒将速度放慢许多。之所以这么早出门,本来就是考虑了吴柔的因素。 吴柔养尊处优,虽然经常在健身房锻炼身体,偶尔也去爬山,但要应付连一条小径都没有的野路,仍是非常费劲。可她为了儿子,一声苦也没叫,憋得脸先红后白,依然紧紧坠在队伍后面。 将近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锁气聚灵阵的位置。 刘寒拿过叶默言手中的袋子,先拿出三面小黄旗。 那小黄旗上面绘着些玄妙的图案,正是按照他的吩咐,从道教用品专卖店里买的。 刘寒将三面旗子按照三才位置插在了定魂针周边,然后凝神聚气,就见道道玄青光芒突然在他指间浮现,在这阳光下几不可察。 吴柔一直聚心会神地看着刘寒的动作,此时看见了这番颠覆她三观的现象,惊讶地叫出声来。可她顾不上内心的翻江倒海,只是对刘寒救助儿子的事情更增添了信心。 那三面小黄旗只是寻常东西,并非法器,但是有刘寒虚空画符,过气进去,维持个一时半会儿的三才阵法阻绝定魂针下棺惇的阴气是没问题的。 刘寒拿过桃木板,摆在地上,然后招手示意罗伯特将吴伯兰放在上面。 罗伯特将儿子轻轻放在白布上。 刘寒摇了摇头。 罗伯特将儿子身上的毯子拿开。 刘寒又摇头。 罗伯特惊诧。 刘寒点头。 罗伯特将儿子身上的衣服扒得一件不剩。 吴伯兰全身仍是乌青,且颜色更深,看起来比那太平间里的尸体还要骇人。但因为服用了刘寒的方子,面色平静,呼吸也很均匀。 刘寒从袋子里拿出一杆狼毫毛笔,一盒朱砂,绕着吴伯兰的身体画了一圈又一圈图案。 那图案首尾不连,形态各异,将三人看得一头雾水,但见他聚精会神,手起笔落,完全不敢打扰。 据说蛊虫可以飞游变幻,刘寒可不想驱出蛊后让它作怪,画出这个辟邪阵,正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免得这等阴邪之物为祸苍生。 桃树为五木之精,可以镇鬼辟邪。朱砂是由聚集太阳精华的矿脉中采集,吸收天地之阳气,握在手心里都是温暖的。道士以桃木制剑,以朱砂画符,正是要运用其中的阳气以驱鬼镇妖。 作业刘寒已经练习了许多次辟邪阵的画法,此时仍不敢大意,全身运于指间,并为了使其生效,将自己的纯阳内力输入其中,足足半小时后,他才停下笔来,额头已有细汗。 刘寒丢开毛笔,吐出一口浊气,拿过斩龙剑,仰头看天。 他闭上了眼睛,山风擦着树木吹过,叶子簌簌作响,地上的小黄旗猎猎有声。 他的衣摆轻扬,在罗伯特三人看来,肃穆而庄重。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刘寒突然睁开双眼,吐气开声。 “午时三刻,开坛!” 刘寒抽出斩龙神剑,运起纯阳内力,当空一划,似有电光横空,风声倏而大作!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阴气消散,鬼邪不容! 平缓的山风,瞬间鼓动,吹起一片枯枝败叶,席卷飞舞,却近得桃木板中半寸! 安静好似深眠的吴伯兰,突然抽搐起来,大口大口地吐出黑血。 触目惊心! 吴柔尖叫一声,就要扑上去,被罗伯特死死抓住。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刘寒每念一句,手中神剑便挥舞一次,山间狂风就强烈一分! 肉眼可见的五彩灵气骤然显现,随着斩龙剑尖指向,朝吴伯兰涌去,宛如梦幻! 相反方向的长虫山深处有一间雅致清静的寺庙。庙中后庭几株高大挺拔的竹子迎风摇晃,竹叶下的阴凉处,一位年轻女子躺在摇椅上小憩。旁边的石椅上,一个看起来十六c七岁的女孩正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看得认真。 摇椅上的女人突然睁开双眼,豁然起身。 “兰姐,怎么了?”女孩被她的动作惊醒,放下书籍。 那女人脸色铁青,目光凶狠,将女孩瞧得心惊。 “没事。小昔,你在这里待着,我回房间拿点东西。如果有人来,你给我拦下。” “啊好。”女孩懵懂点头。 女人快跑几步,回了屋子,将房门从内拴死,在床底下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梳妆盒的银质盒子,上面雕刻着神秘古朴的花纹图案。 她将双手放在盒子上,呢喃着:“小宝宝,小宝宝,快吃吧,快吃吧,吃完回家啦,回家啦” 远在山另一头的吴伯兰,忽然更加猛烈地抽搐起来,四肢扭曲,就好像西方驱魔电影里那些被魔鬼附身的人一般。吴柔大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邪魔外道,执迷不悟!”刘寒阴沉地骂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驱蛊成功,他也活不成了!可恶的草鬼婆,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净身神咒’制不住你,‘北斗大神咒’又如何!兵!” 随着一声饱满真元的“兵”字出口,风势更强,呜呜作响,似乎有冤魂四伏,如泣如诉。 刘寒将斩龙神剑当空画圆,剑尖指处,五彩气运如影随形。 他周围有八颗树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艮山趋乾,龟蛇相交!九里三分六道门,三山一水轴线清!洋洋大海作明堂,华山落脉到山岗!阵!” 刘寒大喝,催动起这锁气聚灵阵,将那长虫山的气运尽数嫁接在斩龙剑上! 另一边,寺庙房间中的女子,脸色通红,发丝凭空翘起。 她浑身颤抖,面色变得更加狰狞,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在盒子上。 吴伯兰周身毛孔都开始流出细密的鲜血,变成了一个血人。 “贼人好胆!前!” 刘寒见状,更加愤怒,斩龙剑破空而出,向吴伯兰的印堂刺去。黑光闪过,那剑尖抵在眉间,再进一寸就可见血。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降临真气,穿水入烟!传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 这玄妙刚正的咒语传遍山林之间,一山的飞鸟扑簌着翅膀远远逃开。杀人不眨眼的罗伯特双膝发软,叶默言直接跪在地上,浑身流出涔涔冷汗! 北斗七星是造化之枢机,人神之主宰。“北斗大神咒”引北斗星力,有回生注死之功,消灾度厄之力,辟易妖魔,远离诸祸。 随着刘寒的念诵,吴伯兰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是他的肚皮诡异的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腹而出。 “不可!小小虫子,垂死挣扎!给道爷出!” 刘寒伸出左手往吴伯兰肚子上一拂,一股劲风鼓荡而出。 肚皮上的起伏往胸膛而去,然后是喉咙,最后吴伯兰面颊鼓胀,那东西却死死藏在嘴里不出来。 “斗!” 刘寒一声怒喝,左手法诀一引,五彩气运灌顶而入。 “哇啊!”吴伯兰张嘴发出呕吐的声音,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被他吐在身上。 刘寒撤回长剑,手一提一抛,将他丢出桃木板。 罗伯特接住儿子。 那摊恶心肮脏的呕吐物里,一条三寸长短的小蛇扭曲着身体,发出一声古怪的鸣叫,就要往外爬去。 桃木板边缘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拦下。 它拼命的撞击着那肉眼不见的屏障,但是徒劳无功。 “老c老刘,我儿子,好c好了?”罗伯特清楚地看着儿子身上的青色消失,虽然苍白如金纸,但好歹有了点肉色。 他的声音颤抖,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人伦亲情,他本不想认,然而血脉相连,如何能舍? 刘寒点头,抹去额顶汗水:“蛊虫去了,但身子很弱,脏腑c经脉定然大伤,把这里的东西统统收走,赶紧带他去医院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保住一根大椎。” “好!好!现在就去!那c你呢?” 刘寒面色一寒,阴测测地说:“当然是,替天行道,斩草除根!” 刘寒左手虚空一抓,收回了桃木板上符文的灵力。 那小蛇突然得到了自由,化作一抹黑光向远方逃窜。 刘寒提气追去,速度丝毫不慢。 蛊蛇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个寺庙。而此时女子藏身作法的房间外面,一个大和尚和一个中年人如临大敌地挡住门口,女孩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前一步。 “青昔,乖,快让开。”大和尚神色紧张,但面对女孩仍然和颜悦色。 “住持大叔,张叔,我姐说了,不让人进去。你们俩大男人进一个姑娘的屋子,算怎么回事儿啊!” 这个叫青昔的女孩子一步不让,朝屋里喊:“姐!你快出来!住持和张叔有事儿找你!” “装模作样!” 一声冷哼从后庭大门传来,一个身穿道袍c手提长剑的年轻男人一脸杀气地看着他们。 那蛇蛊来到这院子就突然一动不动,刘寒用纯阳内劲护住手掌将它捡了起来,就见它生机全无,便知是放蛊之人壮士断腕,主动切断了自己与这蛊蛇的联系。他听见后庭吵嚷,循声而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大和尚和中年人身上都带着修为的气息,但一个是禅宗佛法,一个带着些玄门的味道,而那小女孩身上竟然也有灵力的波动,并且这灵力的性质让刘寒觉得十分熟悉,可就没一个人身上带着炼蛊之气。不用多想,那蛊术师见外有大敌c内起纷争,肯定是逃走了。 此番斗法虽是刘寒获胜,但他耗损本源去救老友的儿子,都不能保他平安,终究使其成为废人。那孩子才多大,刘寒心中不忍,对那蛊术师的怒火更盛,所说的“大卸八块”并非全然是气话。 “筇竹寺好大的名声,没想到竟是个藏污纳垢之所,与草鬼婆沆瀣一气,谋害无辜幼儿的性命!”刘寒见走了蛊术师,一腔怒火都发泄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 “这位道友,你说什么?什么草鬼婆?”大和尚闻言,向前一步,目光却看向了张姓中年人。 他点头:“很多年前我曾与一个草鬼婆放对,确实是这个味道。” 饶是大和尚佛法精深,但自家圣地进了这等人物,仍是觉得浑身无力。 “你这臭道士哪冒出来的!怎么污蔑我姐姐!”青昔小女孩指着刘寒大骂,但见她面露紧张,明显是心里有鬼。 “青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中年人看着她的神情,虽然是在问话,但心中确定,青昔必然知道她那个姐姐的真实身份。 刘寒哼了一声,哪有心思管他们的破事。当下平心静气,将蛇蛊放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三枚铜钱。 他坐在地上,诚心祈祷,摒除所有杂念,将铜钱抛弃,待其落下,看清卦象,复又抛出。 如此仿佛六次,刘寒看着卦象,双手时而掐指,时而合十,却是在清算卦象。 他这六爻占卜法本就用得半生不熟,加上此时又不是圆满的状态,若非那人蛇蛊在此,这卦必然是要落空的。 大和尚和中年人见他做派,心中俱是一惊。 “年纪轻轻,道行不浅啊”中年人心中玩味着。 “东北!” 刘寒双目睁开,没再废话,抓起蛇蛊c铜钱,就按照卦象追去。 他往前助跑几步,纵身如大鹏飞跃,跳上了屋顶,果然见到一条微不可察的人迹,从房间的窗户往东北方向而去。 刘寒运足真气,双腿肌肉发力,猛地蹬出,像一颗炮弹发射一样,钻入了林子,将脚下的瓦片踹飞了许多。 大和尚和中年人见状,推开小女孩,果然见到窗户大开,二人也不顾身份,翻着窗户追了出去。 青昔见他们三人去追自家姐姐,心中焦急万分,一顿足,对着空气大喊一声:“出来!” “后生,那女子以邪门异术操纵生死,本就愚不可及,如今高人来收她,乃是因果报应,你莫去蹚这浑水。” 一个瘦弱的虚影在她眼前缓缓出现。 “少废话,上身!” “唉”虚影长叹一声,渐渐消失。 当虚影完全消失,女孩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将这力量往腿上引导,然后翻窗追去,速度竟然与刘寒不相上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召唤师 深山野林中,一个女人发疯一般地狂奔,完全不管去路。 她扶住一棵树,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死洋鬼子好大的面子,竟然请出了这么一位高人!” 刀红兰抹去了嘴边的血渍,恨恨地想道。 她年纪尚轻,加上传承有失,修为并不精深,还处于炼制本命蛊虫的阶段。那阴蛇蛊本来就是她往本命蛊方向发展的材料,里面倾注了她的精血,如今为了避难将那蛊虫杀死,她心中正在滴血,更别说没能如愿完成复仇计划,使她现在又气又恨。 “对面有高人相助,这次损兵折将,还是赶紧回金陵,找二弟商量商量。” 刀红兰有了主意,提起精神,就要往山外跑去。 “害人不成,就想走么?” 冷如雪山中万古玄冰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刘寒来得快速,脚步却如飞鸿踏雪,无声无息。 听到这声的刹那,刀红兰觉得后背涌起一股凉意,汗毛竖起,蓦然回头,就见身穿道袍c倒提长剑c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你的吧?” 刘寒将手中的蛇蛊扔在她脚下。 刀红兰看见自己喂养的蛇蛊,脸上阴晴不定。 “不知高人尊姓大名,为何要阻拦小女子报仇?”刀红兰咬牙切齿。 蛊术一脉和玄门中人有血海深沉,若非她知道技不如人,早就一条虫子弄死刘寒,哪还会跟他多言。 刘寒眉头一挑:“你丈夫上黑拳擂台比武,生死有命,按照江湖规矩,你没有报仇的资格。更何况,祸不及家人,你以奇门秘术毁了无辜孩儿的一生,实在罪大恶极!蛊术虽是旁门左道,但传承千年,你如此行事,就不怕让这门术法断绝得一干二净麽!” 刀红兰本就是偏激的性子,听到刘寒的话,立时怒不可遏:“我不过是个小女子,江湖规矩,与我何干!血债就要血偿!我丈夫何等尊贵的身份,那些亡命徒的性命岂能和他相提并论!你们玄门中人自诩正道,将我蛊术一脉戕害至此,你有什么脸面和我大义炎炎!” 蛊术师被世人仇视,大多都是愤世嫉俗c我行我素的性格。刘寒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被丧父之痛蒙蔽了理智,讲不通道理,遂摇了摇头,说:“我不与你争论。放弃抵抗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刀红兰冷笑:“我偏要抵抗,你又要如何?将我就地打杀,还是扭送派出所?” 蛊术早已被视作封建迷信给破除了,当代可不像封建时代,将蛊术害人明白地列在国家法律当中。如果刘寒把她送去朝廷的执法机关,她随便做戏,就能告刘寒毁谤罪,反泼他一身脏水。 只不过,刘寒虽然出生在法治社会,但还不至于有那么幼稚的想法。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刘寒虽然修得是清心寡欲的玄门道法,但本质上仍是个武夫,更何况,他就是个土匪的后代,慈悲为怀这几个字跟他的三观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打杀了,那就打杀了吧。” 刘寒轻描淡写地说道,一条性命在他口中,如同一只苍蝇一般。 他追凶来此,根本就没有纵虎归山的念头。蛊术防不胜防,这女子又是极端自我,此番打蛇不死,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人受到连累。 这深山老林是多么好的行凶场所,刘寒自然不会浪费。 话音未落,刘寒跨步而出,手中长剑如苍龙出洞,裹挟着风势向刀红兰刺去。 一剑刺空。 刘寒愣在当场。 蛊术师虽然术法诡异,然而刘寒是何等眼力,刚刚就看出来,刀红兰根本没有武艺在身,甚至可能蛊虫有反噬之力,她的身子比常人还要弱一些。他预料了刀红兰会以蛊虫反攻,所以早就留了心思,但是这凭空消失的状况,他却是完全没有料到。 背后肌肉一紧,刘寒反手挥剑,剑光闪出,一只黑毛蜘蛛被一分为二。 刀红兰站在不远处,噙着冷笑。 刘寒皱起眉头,一顿足,飞身攻去。 仍是落空。 背后寒毛竖起,刘寒挥剑转身,斩龙神剑舞成一圈,水泼不进,将一应毒虫挡在身外。 “这位小哥哥,我打不过你,你也抓不到我,今天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刘寒冷哼一声,睁开了通灵眼。 刀红兰的气运一片灰败,却非死气,只是浓浓的阴气。 这其中有她修炼蛊术的缘由,也有丧夫导致的厄运。 刘寒看过她的面相。山根低平,颧骨深陷,十足克夫无后的面相,那姓孙的娶了她作媳妇,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睁着通灵眼,刘寒再次欺身而上。 仍是落到了空出。 只不过这次刘寒出剑不过用了三分劲,但见那灰沉的气运瞬间消失,余光一瞥,却见到在自己身侧两丈之地又出现。 刘寒哪管这是什么术法,脚尖一地,矫如游龙,挥剑向那气运显现之地劈去。 “休伤我主!” 一声轻柔娇喝不知从何发出,听得刘寒一愣,恍神间,一道澎湃水气向自己当头打来。 “葵水道法?” 刘寒心中惊诧,折身后退,就见刚刚所在之地已然被那雄浑的葵水之气轰出了一个大坑。 五行道法在鬼谷道早已失传,玄微子都不会,这个修习蛊术的草鬼婆竟然会? 刘寒向她看去,愣住了。 就见在刀红兰身前漂浮着一个虚灵女子,手持法杖,清冷无双。虽只是一道虚影,在林间阳光下若隐若现,然而仍能看出她的容貌清丽脱俗,气质淡雅空灵,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神女。 “你是召唤师???” 见到这虚幻灵体,刘寒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眼前这分明就是个灵卫,而那女子,自然就是和自己一般的召唤师了。 这个名字,却是他自己取得。毕竟召唤灵卫护法,怎么看都觉得,“召唤师“三个字无比契合他这种人。 “不愧是玄门中人,竟然不害怕?”刀红兰本以为灵卫的出现可以吓到刘寒,却没想到他虽然面露惊讶,但毫无惧意。 只是她不知道,刘寒只是表面轻松,心中却沉甸甸的。他与张飞相处多年,虽然对灵力一物仍是一知半解,但却知道,这些灵卫不仅神力惊人,上到宿主身上以后,能为宿主带来无穷的力量,更是有着自己的特殊本领,刘寒称其为召唤技。 张飞的技能就是“金钟”和“狂意”。“金钟”可以为刘寒身上涌起一道无形护罩,按照刘寒的估计,如果他全神贯注地运转护罩,三秒之内,子弹都无法穿透。而在“狂意”的加持下,刘寒会具有恐怖的力量,且随着他自身修为的加深,这力量增幅会几何增长。 刘寒曾在长白山深处与一只吊睛白额虎狭路相逢,在张飞“狂意”技能的加持下,他竟赤手空拳将那大虫活活打死。 但是狂化过程中,刘寒仅保留了一丝理智,当真如一只发狂的野兽,且此技能大大透支了他的潜能,过后在床上躺了一星期,服用了人参之类的大补之物才调整回来。是以这“狂意”技能,刘寒也只尝试过一次。 眼前这灵卫的召唤技,显然就是“瞬间移动”和“水灵之气”。 “请教前辈大名,何以庇护这沧海无辜的蛊术师?”刘寒向那虚影拱手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其他的召唤师和灵卫,虽说是敌对立场,但要开打也得先将好奇心满足了再说。 那仙灵女子摇头:“已死亡灵,过往如烟,何提名姓?小兰是妾身要守护的人,不容你伤她。妾身亦不想伤你,快走吧。” 刘寒将手放下:“前辈既然不愿明说,晚辈自不便逼问。不过此女破坏江湖规矩,伤我好友子嗣,若不将其就地正法,保不了她来日再祸害苍生。前辈虽是英魂,未必就有本事拦我!” 说完,刘寒一振长剑,信步向刀红兰走去。 “唉。”虚影叹息:“你的内心,因仇恨而污秽。妾身不容这样的人靠近孙郎的后人。少年,别怪我。” 她抬起法杖,阳光下,法杖前段绽放出湛蓝的毫光,一股浓郁精纯的葵水精气无端显现。 “川流不息!” 刘寒看得分明,一股汹涌的独浪从那法杖前段奔涌而出,化虚为实,裹挟着涛声,狠狠拍来! 但刘寒脚下不停,对身前的惊涛视而不见。 红芒闪过,风声呼啸。 一道黑影如龙蛇般向那涛浪劈去,哗啦一声,竟将它一分为二。 虚灵女子惊呼:“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颈上一凉,一条黑铁长矛横在自己喉咙前,随后手上一空,法杖被一股大力抽走。 “燕人张翼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这声震动山林的怒吼,刘寒身形变幻,倏忽之间,进步而上。刀红兰只觉得眼前一花,膝盖后窝被踢中,好似有钢针刺入,下身顿时没了力气,不自禁跪倒在地。 肩上一凉,斩龙剑搁在了自己的脖子边上。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一丝异动,刘寒定会手起剑落,这脑袋也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肩上的死亡气息仍不能掩盖她的惊惧。 “没没想到,你竟然”没有一丝倚仗的她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害怕,说话都颤抖起来。 “张老三,你认识那人不?”刘寒控制住了场面,仍旧对那灵卫的身份很好奇。 那女灵卫只是正常体型,张飞比她整整大出两圈,一低头就看清了她的面貌,然后摇头:“不认识。” “难怪瞬间破除了妾身的道术,竟是‘万人敌’张将军。妾身久居深闺,将军自然不识。但张将军的大名,不管是在阳间还是在酆都,妾身可都是久仰了。” 女灵卫开口说道,声音冷静,没有一丝惧意。 “哦?女娃娃认得俺?”张飞瓮声瓮气,心中好奇,干脆将那女灵卫放开。 张飞是什么人物?对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毫无兴趣。 细细打量女灵卫,张飞摇头:“某不认识你,你是谁?” “阴间酆都,妾身居东南。” “东南?”张飞脑中灵光闪过:“你是东吴那边的人?听说留下来的东吴死鬼没有几个,女人只有二乔。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女灵卫行礼:“妾身正是长沙王妃,见过将军。” “原来是孙小儿的妾。孙家三虎自己都放下了基业,投胎去了,你个女子还在执着些什么?” “孙郎将妾身从贼兵手中救出那日,妾身便许诺,生生世世,守护孙家。孙郎和陛下能放下心结,投胎往生,是他们的胸襟和福缘。小女子不懂什么执着放下,只想守护当年的诺言。” 张飞皱眉:“不想孙小儿的小妾竟然精通道法,倒是让某大吃一惊。” “不过一点微末技艺,让将军见笑了。将军是盖世豪杰,能否不与我等小女子为难,放我们离去?” 张飞洒然一笑:“嘿嘿,乔夫人,你家主子多行不义,狠心对无辜幼童下巫蛊之术,某都很看不过去。咱们当年就没什么交情,如今也是各为其主,为人臣者,自听主上号令。俺这小主子说放,俺自然不会为难。” 大乔闻言,也知道症结在刘寒身上,遂转身看他:“这位道长,小兰经历丧父之痛,行事难免有些偏激糊涂。能否看在大家同出道门一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妾身在此立誓,小兰绝不会再以蛊术伤人。” “是大乔啊”刘寒痴呆。 “道长?” “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大乔啊”刘寒一脸猪哥。 “道长!” “啊?”刘寒回过神来:“啊?啥?啊!这个,放过?嗯也不是不行。” “多谢道长!” 刘寒呵呵两声:“上苍有好生之德,放她一马也不是不行。但此女暴戾残忍,又身怀秘术,就是不计较我子侄的账,为免她日后行凶,也不能这般轻易放纵。孙夫人,拿你的神通换自己的性命,你可愿意?” 刀红兰杏眼圆睁:“你c你要废我的神通?” 刘寒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刀红兰爆笑:“你当我蛊术绝学像你道家修行一般,是坏了丹田就能废的么?行!我一动不动,看你要怎么阻拦我炼蛊!” “到了此时仍旧执迷不悟,可悲!”刘寒摇头:“炼蛊先要养虫,传闻还需要念咒祈祷。待我砍了你的双手,割了你的舌头,便放你走。” 刘寒提剑,挥落。 “不要!”大乔就要纵身阻拦,却被一根丈八蛇矛拦住。 “别伤我姐!”一个悦耳如黄鹂轻蹄的女声传来。 “你敢啊!!!” 血注彪飞,落如缤纷。 刘寒手速何等迅捷?斩龙剑锋锐无匹,轻轻一划,顺着肩头,将刀红兰右臂削断。 他正要再砍去另一只胳膊,忽然鼻尖嗅到腥臭之气,背后一个激灵,感觉到了非常危险的气息。 他本能闪身,让去一边,就见白影闪过,一名少女扶住了失去一臂的刀红兰。 她纤细瘦弱,长发束成辫子,身穿白衫黑裙的民国服饰,样貌清丽,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容颜上满是愤怒焦灼。 “青c青昔快走”大量失血的刀红兰眼前模糊,勉强看清来人,催促着少女赶紧离去。 “姐,你别说话!”那名叫青昔的少女将她的嘱咐充耳不闻,纤纤玉手抚摸着断臂之处。 就见那白洁如玉的手上浮现起似有似无的淡淡毫光,手掌过处,伤势竟瞬间愈合,没再流出一滴鲜血。 刘寒见这奇异,睁大了眼睛。被斩龙剑削平的的伤口,竟然长出了鲜嫩的新肉。 “这是什么手法?这女孩有特异功能?”刘寒从未听闻这种肉白骨的手段,惊疑不定。 草草治疗了刀红兰的伤势,青昔转头怒视刘寒。 灵动的眸子里竟然有着森然的杀意。 “臭道士!还我姐姐胳膊!去死吧!” 青昔尖叫一声,双手作势一抛,一团带着妖魅紫色的气体向刘寒扑面而去。 紫气中带着恶臭的腥风,刘寒不知对方路数,不敢硬接,闪身让过。 那紫气落在一株树上,不过三秒,那树干就有了被深深腐蚀的痕迹,树上的叶子瞬间枯萎。 刘寒大惊,又见那少女不依不饶,又是一团紫气丢出。刘寒哪敢接招?凭着身法退让,不使丝毫毒气沾身。 打不到刘寒,青昔更加羞怒,连连打出十几团紫气。 “昔儿昔儿!你灵力太弱!这样c会油尽灯枯!快住手!走吧!”不再流血的刀红兰恢复了一丝气力,狠狠抓住青昔,催着她走。 青昔少女却是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地施展毒术。这一片草木旺盛的林地瞬间化作毒沼绝域。 少女突然嘤咛一声,跪倒在地,脸上身上都是汗水,气喘吁吁,眼冒金星。 “灵力?又是召唤师?” 这少女的攻击毫无章法,刘寒虽然忌惮,但也不担心会被伤到,闪转腾挪间如闲庭信步,见那少女体力透支,方才停下。 他听见了刀红兰的话,很是惊讶。 他本以为召唤师在这世上凤毛麟角,这一出山就遇见两个,难不成崔判那边搞得是批发? “确实有灵力波动。这女娃子灵力耗尽,灵卫在她身上待不了多久了。”张飞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少女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一道虚灵幻影在她背后成形。 那虚灵是个精瘦的老叟,不知是不是身为鬼体,看着精神矍铄,长须飘飘,比玄微子还要仙风道骨个那么三分。 “张老三,这货又是谁?”刘寒看向张飞。 张飞摇头。 灵卫老头向刘寒遥遥施礼:“小道长有礼了,老夫秦缓。” 刘寒皱眉:“h一?” 老头见刘寒面露不解,呵呵一笑:“老夫糊涂了,常忘世人不知秦缓之名。老夫昔年行医,曾有个名号,唤作‘扁鹊’。” “哦”刘寒木讷了一瞬。 然后他吃惊地睁大双眼。 “扁鹊?毒奶扁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将功折罪 刘寒活了二十五年,就是第一次见到气运,都没有今天震惊。 他以为这世上的召唤师寥寥无几。 但今天遇见一个刀红兰,她的灵卫是三国女神“沧海之曜”大乔小姐。 然后又遇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女,她的灵卫是春秋神医“善恶怪医”扁鹊奶爸。 嗯算上张飞,有坦克有法师有辅助,再来个ad和adc就可以开黑了 “不对!这什么时候我尼玛在想些啥!” 刘寒拼命摇头,甩去脑中的无聊念头,看向扁鹊,要将这内科圣手看个仔细。 “呵呵。看来小道长也爱玩游戏,青昔这丫头也是,还天天唤老夫作‘毒奶’。白云苍狗,今时之世,与过往真是太过不同了。”扁鹊莫名其妙地感叹起来。 刘寒听见这话,哭笑不得:“我说神医,张翼德c乔姑娘心中有执念,不得往生,我还理解。您这不去投胎又是图什么啊?” 扁鹊呵呵一笑:“我们这些做大夫的,本来不信鬼神,偏偏死后成了鬼,这一时心痒,哪有不研究明白的道理啊?” 刘寒头上三根黑线。真是个医痴!连自己都研究! “那您老在酆都城里研究个透啊,回到阳间来干啥?研究活人?” “这鬼魂又不生病,研究再深,也没个参考,哪能成呢?更何况,我在地府中就有听闻,当世中华医术没落,又有西学东渐,那西洋的医术另辟蹊径,自成一脉,将中华医术视作迷信c巫术。老夫早就技痒,想和那些茹毛饮血之辈论一番医道了。前番崔判寻人返阳,老夫自告奋勇,就回来看看。” “哦!那您仁心医术,怎么使地招数那么毒啊!真要当毒医不成?”刘寒气愤。 扁鹊神色一黯:“小道长有所不知。老夫行医天下,活人无数,不敢比肩圣贤,但也自问值得善终。不成想,最后为小人所害,一身医术,所传无人。老夫,心中有恨!在酆都城中每每忆及过往,明白了欲要活人,必先活己的道理,这才创了一手‘恶德’,无他,只是不想再死一次罢了。” “灵卫也会死么?” 扁鹊点头:“灵主灵力不济,灵卫灵力透支,哪怕只是阳气一照,灵卫都会魂飞魄散,从此三界六道,彻底除名。” 刘寒研究了五年都没搞清楚灵力和灵卫是怎么回事儿,眼前的扁鹊却是研究了鬼魂千百年,此时刘寒忘记敌对立场,只想和他好好唠唠个中细节。 “老秦头,你跟他废什么话!快给我毒死他!”少女青昔恢复几分了力气,恶声恶气地说。 扁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后生,你灵力耗尽,老夫有心无力啊!” 刘寒看了她一眼,对扁鹊说:“我说神医,你可是医者父母心,怎么找了个杀气这么重的灵主?我看她额有青气c眼大外凸c嘴薄口尖c鼻梁高薄,鼻头尖而鼻孔窄,是个刻薄寡恩c争强斗狠之人啊。你跟着她少不了要作恶,就不怕晚节,不是,鬼节不保?” 刘寒倒不是故意恶心小姑娘。从现代的审美来说,这少女是个天生的网红脸,一刀不用动就可以出道。可从相学来看,现在人人皆以为美的网红脸,是十足十的尖酸刻薄之相。 细细思索,但凡是满足以上几个特征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主儿。 刘寒虽不是故意激怒她,仍将小女孩气得不轻,当下指着刘寒,“你”了半天。 “小道长这话有些重了。”扁鹊严肃起来:“青昔是行医世家出身,其父更是学贯中西的医道国手。若非人心不古c世风日下,她风华正茂,如何会在这山中老寺生活?” “老秦头,你给我闭嘴!”青昔狠狠瞪了扁鹊一眼。 刘寒听得云里雾里,别人家事他也没心思管,当下说:“你说得这些我没兴趣。这草鬼婆的老公跟我兄弟打黑拳,技不如人,被打死了,这婆娘不顾江湖规矩,向我兄弟寻仇。这也罢了,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不找我兄弟,却找上了他的儿子。那小孩才四岁!被她下了蛊,人不人c鬼不鬼,若不是我拼死相救,那无辜的小孩可就死得不明不白!哪怕现在我驱了蛊,救了他一条性命,但从今往后,这孩子只能在床上度日了。神医,我信服你的人品,尊重你的医德,才跟你说这些。我明白告诉你,今天这草鬼婆若不留下一对手条舌头,就把命留下!你们虽然两个灵卫,但要论好勇斗狠,可干不过我的张老三!” “小子无礼,不介意送你们一起上路!” 说到这里,刘寒杀气毕露。 他是真的火冒三丈。 此事他占了情分,占了道理,怎么老是有人有鬼来给这罪不可赦的女人求情? 世间最没道理的事,就是对善人太恶,对恶人太善! “道长请息怒!”扁鹊为其气势所慑,不禁胆寒,将那“小”字都去了。 “实不相瞒,无论是老夫,还是青昔,都曾苦劝孙夫人放下仇怨,不要牵连无辜之人。事已至此,老夫亦无话可说,只想请道长给我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刘寒眉头一挑:“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扁鹊轻咳一声:“依据道长所言,小孩体内蛊虫已去,然而蛊术诡谲,老夫初时听闻都觉可怖,根据老夫多年行医经验,那孩子脏腑败坏,经脉俱损,纵然留得性命,也成废人,这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老夫不才,苦修千年,参悟出一式‘恶德’,一式‘长命’。那‘长命’道长刚刚也瞧得清楚,只要寿数未终,但凡吊着一口气,老夫都能给救回来!若老夫与青昔可以让那小孩伤势尽愈c生龙活虎,你就放过孙夫人这一次,如何?” “此话当真?” 扁鹊说得没错,就是救回了性命,要是一辈子躺在床上,同样是生不如死!仇恨虽重,但哪有人的一生幸福重要?假如他真能治好吴伯兰,放过刀红兰也没什么。 不过是手下败将,若是还敢起刺,再打死也不迟! “老夫身为医者,自然不会口出狂言!青昔,你可愿意?”扁鹊看向少女青昔。 青昔看看断了一臂的刀红兰,又看向刘寒,眼中虽然仍有恨意,但依然咬牙说道:“好!只要你放过我姐姐,我就救那个小孩!” 刘寒思忖一番,说:“可以!但我还有两个条件!” “道长请讲。”扁鹊见刘寒不是杀念深种之人,松了一口气。 “第一!我要这草鬼婆立誓,终生再不用蛊术害人!” 刀红兰嗫喏着嘴角,终究明白形势比人强,啐了一口,说:“好!我答应你!我刀红兰向五仙蛊神立誓,此生再用蛊术伤人,就令我叫万虫啮噬而死!” 刘寒点头。眼界到了他这个地步,深知天网恢恢,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积攒福报恶果,尤其对于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来说,这誓言绝非空口白话,而是会牵引到冥冥中的定数。 “第二!你!”刘寒一指青昔:“你跟着我,什么时候治好了我侄子,我什么时候我放你走!期间若是这草鬼婆再来滋事,我敲碎你的脑袋!” 他这话太不客气,青昔挣扎着就要破口大骂,却为扁鹊拦住:“呵呵,君子一言九鼎,我们自不会背信弃义。” 刘寒收起斩龙剑,冷漠地眼神扫过刀红兰,说:“滚吧!江湖广大,别再见了!” 刀红兰捡起断臂,抓住青昔的手,眼中没有一起戾气,柔声道:“昔儿,是姐姐害了你!” “姐,没有” “昔儿放心,他要是欺负你,姐就是身死五仙窟下,也不会放过他!” “呵呵,色厉内荏,可笑!”刘寒全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刀红兰最后狠狠剜了他一眼,拿着断臂,消失在密林远方。 扁鹊呵呵一声:“行善积德c行善积德啊!青昔,咱们走吧?” “不走!”青昔直接拒绝。 刘寒以为她要反悔,刚要大骂,就听她说:“我不喜欢医院!你将那小孩带到筇竹寺去!我的工具和药材都在那!” 刘寒看她神色不似作为,朗笑一声:“好!住持c道友俱为见证,不怕你反悔!” 说完,他运起身法,下山去了。 凭他的修为,怎会感觉不到两个大活人躲在边上偷窥?只是那大和尚和中年人自以为行迹隐蔽,却被刘寒一语道破,不禁面上发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妙手回春 筇竹寺是春城周边有名的佛寺,香火颇为旺盛,只是常人不知,该寺有内外之分。外寺是开放的旅游景点,也是寺中僧侣和挂单游僧的住宿所在。内寺却是游客止步,专为修行的居士开放。筇竹寺的经费,大半都来自这些居士捐赠的香油钱。 当代玄门式微,禅宗却是繁荣兴盛,只是精通修行之道的大德高僧同样寥寥无几。筇竹寺好大名声,也唯有住持精通此道,而在内寺中取静的居士,仅有张俊义一位。 带着罗伯特他们来到这筇竹寺内院后,青昔自将吴伯兰领去房间治疗,吴柔本想跟随,却被挡在了门外。此时她对刘寒这个老同学c闺蜜前男友信服无比,见他气定神闲地在竹荫下喝茶,便也按捺住忧心,和罗伯特说着话等候消息。 叶默言不在此地。他身上带着煞气,住持不愿他冲撞了佛门清静,遂将他请在了外寺。 寺中有蛊术师作法害人,身为住持,大和尚难辞其咎,又见刘寒年纪虽轻,但修为精湛,遂起了结交之念,拉着张俊义一同作陪。张俊义同样好奇刘寒的传承,欣然往之。这两道一僧围着石桌喝茶叙话,十分融洽。 “竟是鬼谷传人,张某失敬。” 面对同道,没必要藏着掖着,刘寒直接报出鬼谷道第八十一代传人的名头,果然将张俊义镇住。 江湖潜规则,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刘寒起初不忿筇竹寺收留刀红兰,但经过住持解释,也知道他们对各种详情全然不知,现在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人又对自己礼遇有加,早就没了怒意,起身向张俊义回礼,说:“张道长有礼了。张道长龙行虎步,顾盼生威,可是正一道的高足?” “道友好眼力。张某虽非正一道受箓的弟子,但修持的确是正一道法。” 张俊义说话客气,但心中稍有不快。刘寒虽然修为高深,不弱于他,但终究二十出头,举止说话却是有些托大之意,张俊义出世之前也是权威荣耀之辈,此时见刘寒毫无谦恭之态,心中不免小瞧了他三分。 他哪里知道,刘寒的师父玄微子生于清末,一生横跨世纪,论起辈分,少说也比他高个两三辈。刘寒称他一声“道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大和尚为一寺住持,迎来送往达官贵人多年,自然眉眼通透,见张俊义面色微微不爽,赶紧转移话题:“老衲研习佛法多年,略有心得,却从未听闻,这世间之人能得鬼神上身护佑。老衲唐突,能否请刘道友解惑一二?” 刘寒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大师直言不讳,探问在下私密,未免,有些不妥了吧。那小女孩长年居于贵寺,大师若是好奇,何不问她?” 听到刘寒拒绝,住持有点尴尬。他何尝不知打听同道本领是江湖大忌?只是他虽然做了许多法事,超度不知多少“冤魂”,却从未真正见过那传授中的鬼魂阴灵,这才不顾规矩地询问。 “不瞒道友。青昔小女娃是老衲出家前一至交故旧的遗孤。她本只是寻常小孩的跳脱性子,自她父母为奸人构陷,死不瞑目,便性情大变。她在老衲这地方住了四年,与老衲说过的话,还不及与那蛊术师相处这一月来得多。想来就是老衲不顾老脸的去问,她也不会说的。” 刘寒不愿在灵卫之事上纠缠,于是问:“佛门清静之地,怎么会容女孩久居?” 大和尚叹气:“青昔的父亲本是春华医院的大夫,医术高超,妙手仁心,于老衲有救命之恩。后来他因故去世,她母亲便带着她去了魔都。她母亲是个护士,救过了不少人,但好人没好报,四年前撒手人寰,留下青昔无人照料。她母亲死前变卖家产,全部给了老衲,只要我照料她成年。寺中本是不能收留女子,可青昔这女孩,着实可怜,更何况老衲受她家恩惠,也只得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她在这住下了。” 刘寒看着和尚,眼神古怪。 住持慌忙解释:“道友切莫误会,那笔钱财一直在青昔名下,只等她成年后入世,老衲便会悉数归还。” 说到这里,他又叹气:“自父母亡故,青昔就彻底不和外人接触。四年下来,老衲只见她刀施主这么一位朋友,不成想还是位蛊术师。她天资聪颖,于医道悟性甚深,但性子执拗,怎地都不肯去念书。这又不是过去了,背着个药囊走江湖当个赤脚郎中也能过活。她若不去上大学,没有医学专业的毕业证,怎么去做医生?又该如何独立生活?” 刘寒轻笑:“大师放心,只要她治好了我朋友的儿子,我自然不会与她为难。” 住持得他承诺,展开笑容,连连称善。 三人闲话了些别的,张俊义对刘寒微有芥蒂,见又问不出灵卫的事情,便告辞离开。住持想要看此事善始善终,就一直作陪。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房间大门紧闭。吴柔终于坐不住了,不顾罗伯特阻拦,推门进去。 “啊!” 吴柔刚刚进屋,就发出一声惊叫。剩下的人赶紧进去察看。 房间很干净,但也很空旷。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就是两张书桌,桌上整齐地罗列着两摞书籍,都有半个成年人的高度。 此时青昔趴在地上,一丝声响也没有。 住持上前,探鼻息c把脉,说:“精力透支,晕了过去而已。” 吴柔哪会操心这个害了自己儿子的人的朋友,去床上看吴伯兰。 就见吴伯兰面色虽仍旧苍白,但呼吸均匀,神态安详。刘寒给他号脉,觉得脉象平稳,又将一道真气渡进他体内,游走一圈,闭眼感受,就感觉他内脏有力,虽然气血虚弱,但没有大碍。 “我觉得是没什么事了。但我不通医术,还是将他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了消息给我电话。” 刘寒说着话,心中震惊万分,想:“扁鹊都成鬼了,也有这种通天彻地的能耐?连残废都能治好?这灵力就是个bug啊!” 吴柔心念儿子,连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抱着儿子下山了。罗伯特歉意一笑,只说电话联系,便也走了。 “道友,既然苦主没事了” “大师不必多言,我在外面的院子等着。等我朋友传来消息,我自然会走。” 说完,刘寒一扫袍袖,回到院子里打坐吐纳。 开玩笑,现在就走,万一那小孩只是回光返照,这女孩又溜了,他找谁算账去? 如果吴伯兰彻底恢复就罢了,假如只是假象,他不介意辣手摧花,敲碎她的脑袋! 大和尚见他坚持,摇了摇头,自去吩咐沙弥为青昔煎药补充元气。 折腾了一天,已经是下午。没过多久,日头落下,到了黄昏青昔仍然没醒,刘寒言出必践,果然就在院中打坐,不擅入女子闺房,但也不离开一步。 住持亲自送来饭食,想劝他回去,哪怕去客房歇息也好。刘寒吃起饭来毫不客气,但就是不走。 天色暗了下来。 山中风大,又是深冬,正是寒意刺骨的时候。不过刘寒这五年都是在瓦房外面的草棚里过夜,体内纯阳内力生生不息,零下几十度都睡得香甜,这点寒冷却是不算什么。 雄鸡唱晓,旭日东升,屋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住持来看过,把脉之后,除了精气有些亏损,倒也没什么大碍,可青昔只是不醒,倒让他有些担心。 刘寒却是知道,透支了灵力就是这种下场。当年他受张飞“狂意”加持,虽然勇猛无匹,但事后睡了三天,又歇了四天才恢复过来。若非青昔常年与草药打交道,养生功夫做得好,她这折腾下来,七窍流血都是正常,睡个几天能怎么地。 这日正午,罗伯特打来电话,医院的结果出来了,各项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只是十分虚弱,但可以补养回来。 刘寒心中放松一些,但仍怕会有后遗症,让罗伯特将检查再做得深些,自己还是守在门口。 又过了一天,一缕晨光照下,电话铃声将刘寒从入定中吵醒,却是吴柔打来的。原来吴伯兰醒过来了,吵着肚子饿。吴柔在电话里哭声不止,不住地感谢刘寒。 哪怕如此,刘寒还是不肯离去。蛊术奇诡,青昔此女对自己又有大恨,令他如何放心? 非要拉着她现场去给吴伯兰复诊,得到扁鹊的亲口保证,他才能放心。 如此又过一天,中间有个小和尚送了两次饭食c清水,却是不见住持大和尚。到了晚上,房间里突然传出沉闷的声响,好像是一头牛栽在了地上。 刘寒睁开眼睛,也不避讳什么,推门进去。 果然是青昔醒了,要下床,结果四肢无力,摔倒在床下。 刘寒上前,按住她肩头,一股绵绵内力渡入她体内。 纯阳内力烈时如猛火烹油,柔时如温水融融。待这内力在体内任督二脉运转一周,青昔就恢复了些气力。 “放开我!臭道士,你耍流氓啊!”青昔想要抖动肩膀,将他的手甩落,就发现自己仍是虚弱,将近三日没喝一滴水的喉咙干如火烧,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 刘寒去倒了杯水给她,她别过头,不肯接受。 对待这丫头,刘寒可没有面对阿离的耐心,抓住她下巴,张开她的嘴就灌了一杯进去,将她呛了几下。 “你!不要你管!”青昔抹去水渍,指着他大骂。 “道长你温柔一点嘛”虚幻的声音响起,却是扁鹊显灵,但见他形体飘忽,正是灵力透支的表现。 “神医,我朋友的儿子” 扁鹊呵呵一笑:“虽然没见到患者,但除了有些虚弱,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刘寒点头。 “道长若是不放心,老夫便再去看看,开个方子,保他过年之前,活蹦乱跳。” “这样最好。” “去什么去!”青昔眼睛一瞪:“姑奶奶走不动!不去!” 扁鹊温声说:“后生,咱们行医救人,可不能虎头蛇尾,给患者消除隐患,是职责所在。” “啧啧,你听听前辈的话,这才是医德仁心,哪有你这么当大夫的。”刘寒出言讥讽。 “谁说我要当大夫了!我就是做医生,也不做被患者牵着鼻子走的受气包c冤大头!” 刘寒摇头:“真是个怪医!” 青昔没劲和他斗嘴,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咳咳,你回床上躺着吧。晕迷三天,肯定饿了。我去让住持给你弄点东西吃。” 刘寒离开房间,找了个守夜的沙弥问话,才知这天大清早上住持就下山去给一个权贵人家的老人做法事去了,按照惯例,他会在山下接受雇主款待,留宿一夜后,次日上午才回来。 刘寒知道此事后,心中不免感叹。哪怕是出家人,要在这红尘俗世里生活,终究还是躲不过人情往来。筇竹寺远不如春城里的圆通寺香火旺盛,想来也拿不到多少拨款,寺中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吃穿用度,少不得要这一寺之主想办法了。 看那小和尚打哈欠的困倦样子,刘寒也不欲麻烦旁人,问清了后厨所在,自己去鼓捣了一番。灶下早就熄火,僧人节俭,也没留下点剩饭剩菜,刘寒无奈,只得生火淘米,煨了锅小米粥,又切了根黄瓜作凉菜,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拿着个托盘回到内寺后院。 刘寒跟着李京虎生活,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后来伺候玄微子这个封建社会残留知识分子,才学了些精致的厨艺。不过对青昔他可没什么精心照料的心思,只是想着早点让她恢复力气去给吴伯兰复诊。不过那米粥以柴火煨出,颇为香甜,青昔本不愿受他照顾,但经不住多日水米未进,还是将米粥c凉菜扫荡一空。 “哎!人都治好了,你还赖着不走干什么!天天在屋外蹲着,变态啊你!”青昔吃饱喝足,有了些精神,竟开始怼刘寒。 刘寒正随意翻看她桌上的医书,闻言头也不抬,说:“我怕你忽悠我,不给我侄子好好治病。而且那草鬼婆要是回来找你,正好可以收拾了。” “你这臭道士!砍了我姐的胳膊,还不够么?还想干什么?” “哦?”刘寒抬起眼皮,冷眼看她:“你的意思是说,我朋友儿子的性命,她一条胳膊就能还清了?” “那c那我不是治好那臭小子了么?你怎么还不依不饶?!” “哼!其心可诛!”刘寒冷冷地说。 青昔十分气闷。她父母都是仁心之辈,一生治病救人,虽然最后都反被病人害死,可自小受到的教育根深蒂固,她还不至于善恶不分。罗伯特打死她姐夫,刀红兰要报仇,崇尚快意恩仇的她没有一点意见,但刀红兰将蛊下在了小孩的身上,却是让她完全不能接受。只是刀红兰偏激乖张,听不进她的劝告,她也一筹莫展,救助吴伯兰,也存着为姐姐赎罪的念头。按理来说,刘寒没有做错什么,可要让她“帮理不帮亲”,小小的女孩子却是做不到的。 刘寒见她不吭声,也不管她,专心地看起手中的《伤寒杂病论》。 自古“医武不分家”,习武的人多少都会点医术,起码了解人体构成。他后来跟玄微子修道,更是对五脏四肢c经脉百骸有了较为深入的理解。鬼谷道没有炼丹的法门,玄微子的炼丹之术是跟正一道的老朋友学得,这也是为什么刘寒能一眼看出张俊义的传承。只是刘寒除了修炼和功夫,对于其他法门的悟性都很有限,所以玄微子的医术他只学到个一成左右。此时他借着油灯的光线,看着手中医术,也只是懵懵懂懂知半解,不过字里行间充满了青昔的批注和感悟,刘寒虽然不精医术,但也能看出来,她医道的造诣着实精深。 “可惜了啊!”刘寒不禁感叹。 “可惜什么?诶你别乱动我东西哎!” 刘寒放下医书:“听住持说,你在医学一道上悟性非凡,又有医家的老祖宗作灵卫,若是从医,不出十年不,五年之内,你必能享誉全国,十年之内,显达全球,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国手!但是你不肯去上大学,就不会有医学专业的毕业证,就没办法考从业资格证。没有从业证书,没有任何一家医院会要你,甚至你连自己开诊所的资格都没有。可惜啊!你要是肯委屈个自己几年,苦一张医科大学的毕业证出来,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为你活下来。” 青昔撇嘴:“听那些庸医误人子弟,姑奶奶不如去死!” 刘寒摇头。有天赋c有才华的年轻人大抵如此,蔑视权威,对抗规则,却不明白,遵守规则是这世上唯一的规则,若是不会在规则范围内周旋,哪怕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也会因为没有相应的地位,而一辈子活在庸庸碌碌却自命不凡的失意之中。 刘寒心中倒是生出惜才之意。李京虎是抗战老兵,玄微子是国学大师。在他二人的教育下,他成了一个十足的民族主义者,甚至有点沙文倾向,若非罗伯特痴迷于中华文化,他二人绝对做不成朋友。虽然他的外语c化学之类的西洋学问都还算不错,可内心仍是更加推崇国学,以为中华的传统文化追求天人合一,直指大道本源,远胜西学。 当今西学昌盛,国学没落,学子认为“掌握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对之乎者也弃如敝屣。国术被打假,医术被质疑,风水相术更是迷信中的代表,已经和跳大神画上了等号,玄微子和刘寒每每论及此事,无不难过万分。玄微子甚至说,自此往后,泱泱中华,再无一个读书的种子,足见其痛心疾首。 眼前有一个天赋异禀又得天独厚的中医奇才,还是个孤芳自赏c孤高狂妄的性子,刘寒可惜之余,甚是痛心。 “在医院里当大夫有什么好,上头领导压着,下面病人家属闹着,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药开得贵了病人骂你黑心,药开得便宜了领导骂你智障。治好了算你应该,治不好算你缺德。不收红包就说你不好好治病,收了红包就说你丧尽天良。姑奶奶当医生是想悬壶济世,不是去跟领导搞政治,和病人家属扯皮的!没日没夜地治病救人,最后被领导逼死,被病人家属玩死,算谁的?我欠他们的啊?!” 说到这里,青昔眼睛竟然泛红,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听到她话中的愤怒和委屈,联想到住持所说,刘寒不禁对青昔父母的死因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哎,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干嘛!姑奶奶水瓶座!”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生辰八字是啥?” “关你屁事!” “得!我自己看!” 刘寒睁开通灵眼,就见她气运炽烈,郁郁葱葱,生机无限,可见其未来前程顺遂,在医道上注定会有一番成就。然而青气下面还有丝丝阴气,带着怨念,一旦时来运转,这怨念茁壮起来,任是何等旺盛的气运都会衰败。 “不用看八字都能知道,爹妈含冤而死,心里铁定怀疑人生呢!” 一念及此,刘寒对青昔的敌意消弭干净。他古道热肠,又不忍见天才蒙尘,竟在想怎么能够帮助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离合 一夜无话。 青昔透支了灵力,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以后吃了饭,喝了药,力气恢复得七七八八。 “臭道士,你就跟这门外守了我三天?” “嗯,你跑了我找谁看病去?” “死变态!” 刘寒奔三的人,没心情跟这小姑娘斗嘴,看她吃完了就催她下山去医院。 “我不喜欢去医院,你让他们换个地方哎,住持大叔,早上好啊。” 住持大和尚从前院转来,青昔为了离刘寒远点,对他格外热情,隔着好远就跑去迎接。 “青昔,气色不错啊,休息好了么?没留下什么隐患吧?” 俗话说“医不自治”,大和尚担心她对自个的身体太马虎,给她号脉,但觉气象平和,只是元气有些亏损而已,才放下心来。 “住持,我要带这丫头去给小孩看病,若是一切顺利,便不回来了。这几日叨扰了。屋顶那块,抱歉了啊。” 这几天住持对他多有照料,虽然心里不领这个人情,可是破坏了人家的屋顶,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住持摆手:“无妨,无妨。青昔,你收拾一番,随道友一起下山吧。” “收拾什么,我下午点就回来了。”青昔没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青昔,下个月你过完生日,就成年了吧?” “嗯,是啊!” 住持让青昔坐下,说:“当年我受你母亲临终托付,答应她,照看你到成年。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再没几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无论农历公历,你都是成年人了。这寺里都是男人,你年纪小,住着倒没什么,可成年后就是大姑娘,再住下去,对你名誉大有妨碍” “住持大叔,你要赶我走?”青昔面色大变。 “不不,怎么能说是赶。”住持拿出一张存折,放在桌上:“你母亲送你来前,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说是给老衲的抚养费。你父亲对我有活命之恩,老衲要是真收下这钱,就是猪狗不如。这次下山,老衲往里添了点,凑了个整数,今天完璧归赵。” 青昔不去看存折,又要说话,住持紧接着说:“青昔,你我老少相处四年,老衲对你如何,你心中应当有数。你不属于这空门,也不属于这小小的寺庙,你的大好未来,都在山外,都在红尘,都在这茫茫众生之间。” 住持又拿出一部手机,放在存折上:“这手机里存着一个地址,是老衲给你租的房子,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另外还有几个号码,是和老衲有些善缘的施主。其中那位熊院长是中医学院的领导,老衲已经将你的情况给人说了。听老衲一句劝,去正八经的读个书吧。你的本事,不该秘藏于山林,而是该继承你曾祖c祖父c父亲的遗志,济世救人!” 大和尚言辞恳切,青昔看着存折和手机,默不作声。 刘寒,在边上看热闹。嘿嘿。 青昔豁然抬头,凤眼通红,泫然欲泣。 “我爸不要我我妈不要我大和尚你也不要我你们,自私!” 说完,她捂面跑出院子。 “唉孩子,老衲,岂非为你打算啊”住持垂首慨叹。 “嘿嘿。”刘寒坏笑。 中华人就是爱看热闹,骨子里的,修道也改不了。 “刘道友” “嘿?” “青昔涉世不深,性子倔强,老衲很担心她吃亏。还请您,慈悲为怀,照拂一二。阿弥陀佛拜托了” “关我什么事啊!”刘寒大叫一声,并不愿意做这个“接盘侠”。 靠,就那个又轴又火爆还带着灵卫的臭丫头,能吃什么亏!这个锅道爷不背! 救完人还要带个拖油瓶?这诊费未免太贵了吧!真当道爷好说话??? “臭道士!你走不走!”青昔略带哭腔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走走走!”刘寒落荒而逃。 出了寺庙,往山下走去。一路上二人低头赶路,青昔跟在刘寒身后,低头不语。 “这个,和尚说得也没错,姑娘家家,老跟一些男人住那么近,算怎么回事儿?” 青昔不理他。 “嗯人家也没有不管你嘛,不是给你安排的好好的么?” 青昔还是不理他。 “你这身医术确实不能糟蹋了,听哥一句劝,去念个书,考个证,咱们今天结了个善缘,以后我有病就找你看了。” “臭道士。” “哎?” “你真地,很烦。” “哦。” 叶默言已经在山下等着了。医院里没检查出吴伯兰有什么毛病,吴柔干脆就不在那里浪费时间,把孩子接回了家。叶默言得了罗伯特的吩咐,早早就开着车来山下的停车场等候。 一路无言。 吴柔的家在春城南边。到了家中,青昔进屋给小孩看病,一番望闻问切,又有扁鹊作证,确认小孩子没落下任何病根。 得到了这个消息,吴柔抱住儿子就哭,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刘寒见事情善始善终,就要回酒店休息。这几天他在院子里幕天席地,打坐调养,虽然不是十分辛苦,但也有一点疲惫。 吴柔却不肯放过他,当下拉起仍旧虚弱的儿子,一起给刘寒磕头。 刘寒不喜欢这个阵仗,把这一大一小拉了起来。 吴柔还要小孩认刘寒作干爹,罗伯特乐见其成,也在旁边支持。 刘寒说什么也不答应。他们鬼谷道人,五弊三缺必犯其一,和太多人牵扯因果不是好事。不说别的,要不是认识了罗伯特,他现在还在长白山里修行,哪里会来和蛊术师斗法。 吴柔见他坚决,也不再勉强,只是定要留他吃饭,由她亲自下厨表达谢意。青昔也在受邀之列。 青昔虽然是和刀红兰一伙,但儿子能够和正常孩子一样成长,青昔功不可没。吴若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当下盛意挽留青昔吃饭。青昔心中有事,也不想过早回山,就答应了下来。 材料昨天就买好了,吴柔去了厨房里忙活。刘寒就要在客厅里坐着喝茶,却被罗伯特赶去洗澡。 “我在人姑娘家里洗什么澡啊?你有病吧!”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不去!羞耻!” “啧,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一身酸臭味,去洗香点再出来!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道爷修行有成,遍体婴儿香,哪来的酸臭味?还换什么衣服啊!” “还婴儿香,你要不要脸啊?!穿着道袍招摇,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在罗伯特的挤眉弄眼c推推搡搡下,刘寒终究拗不过去,去楼上浴室洗澡更衣。若非吴柔家是复式两层,打死他都不可能在个女人家里脱光沐浴。 洗了个干净,确实清爽很多。他拿出罗伯特准备的衣服,不禁皱眉。他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对于名牌c奢侈品更是一概不懂,所以也看不出来这些衣服的贵贱。不过,这衣服裤子的款式有些韩范,他穿惯了简洁朴素的衣服,倒不是特别喜欢这种风格。 刘寒不是挑剔的人,穿上衣服回到客厅,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手机:“d一uble kill!” 罗伯特:“哎你怎么抢我人头!” 青昔:“你自己怂怪我咯~” 罗伯特:“臭丫头别怪我!” 手机:“y一u have been s!” 青昔:“哎我去,你卖我!贱人!” 罗伯特:“你自己菜怪我咯~” 青昔:“你才是个菜逼,还上单王者,那铠让你玩得都要哭了!” 罗伯特:“不服咱俩1v1啊!” 罗伯特和青昔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人端着个手机,进“王者荣耀”开黑去了。 这游戏着实不错,是酒局c饭桌拉近感情的良好助力,朋友相约更能增进友情。 不过这两人本来就不太对付,打个游戏都火药味十足。 “打游戏怎么不叫我?”刘寒来到沙发上坐着,也把手机拿了出来。 “下把下把。”青昔嘟囔着。 “兄弟我跟你说,她扁鹊玩得特菜。” “你才菜!来,咱俩l一!” 吴柔还在厨房里忙活,叶默言不打游戏,在旁安静喝茶。 “defeat!”绝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青昔:“都怪你!对面都推到高地了,还在野区里晃悠,你迷路了啊!” 罗伯特:“去你的!你个中单打得中风还好意思赖我?” 刘寒:“别吵别吵来排位” 手机:“请您挑选英雄~” 刘寒:“我打野!” 罗伯特:“那我上单!” 青昔:“我中单!” 扁鹊:“别选我了,老夫死得心疼” 青昔:“那我打辅助。我选张飞啊?” 张飞:“你敢!” 青昔:“我就选你!” 罗伯特:“嗯?你跟谁说话!输傻了吧?” 十分钟后 手机:“defeat!” 刘寒c罗伯特:“妹子是真难带啊!” 青昔:“哦!自己菜怪我咯!” 厨房中飘出饭菜的香气。吴柔招呼罗伯特放桌子c摆椅子,他充耳不闻,沉浸在王者峡谷里不能自拔。 叶默言正无聊得发慌,听到大嫂有令,去将客厅中央的折叠桌完全摊开,并绕着桌子摆了六把椅子。 “嗯?老罗,还有谁来?”刘寒数了下人头,觉得奇怪。小孩子大病初愈,还不能上桌吃饭。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哎你到底会不会玩大乔啊!怎么往黄忠炮圈里放大招!你怕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 青昔:“就你话多!露娜让你玩得月下连一下,不会玩还选,选你妹啊!” 罗伯特:“你别说,我妹露娜贼溜。你这操作简直是给女性同胞抹黑!” 手机:“defeat!” 青昔将手机一摔:“不玩了!俩坑货!” 刘寒和罗伯特长叹一口气。峡谷里最奇怪的事情莫过于被坑货骂坑货了。 门铃声响起。 “我去开门!”罗伯特自告奋勇。 “哎哟,晓娆,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谁???”刘寒听到这个名字,手一抖,不慎将赵云选成了貂蝉。 他回头,看去。 对上了记忆深处c午夜梦回时的那一对剪水双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旧缘 “赵晓娆,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你倒是很直接。” “我们练功夫的人,喜欢直来直去。” “嗯~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呀?” “我有的,你开口,都是你的。” “好啊~可不要后悔了!” “刘寒,我们不合适,真地不合适。” “你有话就说明白吧,我们练功夫的人,喜欢直来直去。”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会了解我的世界。” “需要这么偶像剧般的狗血么?” “你不会明白的,总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你都不告诉我,你的世界是怎样的,又怎么知道我们不一样呢?也许你想要的,我都有呢?” “对不起。” “不必。” 刘寒不是没有想过,再见到她,会是怎样的场景? 是像歌里唱得那样,在街角的咖啡店,偶然遇见,然后说一声“好久不见”? 还是像电影里演得那样,频频回头,数次擦肩,却恍然不觉? 她还是很漂亮。是啊,不过才五年,岁月还没有无情到这个地步。 恍惚中,时间似乎还停留在那一刻。 那一刻,少年在散场的影院外,将一切吵闹屏蔽在耳外,向心慕的少女告白。 他经历了许多的挣扎和自我否定,但到了那一刻,他甚至没有血色上脸,没有一点羞涩。 不是一个浪漫的场景,成就不了一次浪漫的表白。 可当爱慕之意脱口而出,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简单。 只是两人都不曾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曾经清丽绝色的少女没有失去寸缕容光,反而在岁月的爱抚下,更增添了风情和韵味。 青丝如瀑c眼波如烟c眉目如画c白璧无瑕。 美丽可以文字化。 可初恋不能。 那种曾经萦绕入梦的心悸与心动不能。 她不能。 “罗伯特,好久不见。我可是听小柔说了你的‘好事’了啊!” “呵呵惭愧惭愧,再也不敢了。快请进!嗯?你谁啊?” “这是我男朋友,金承复。” 这是我男朋友 是我男朋友 我男朋友 男朋友 他以为自己不会觉得痛了。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他以为不在意了。 还会痛。没过去。很在意。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 她看了过来。 她的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她眼神略过了自己。 “小柔呢?” “不知道!” “是不是晓娆来了?你们站在门口干嘛?罗伯特!你这么大个堵门口干什么?快让晓娆进哎?这位是?” “小柔,这是我男朋友,金承复。我们刚刚在地产公司签合同,看到了饭点,我就带他一起来了。没提前告诉你,不好意思啊。” 别说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男c男朋友?没c没听你说过啊?” “呵呵,在星条国念书时认识的,这两年没玩微信。faceb一一k上可都是我俩的照片。这几年你忙着带孩子和工作,可从没问过我的情感状态。现在怪我就没道理了啊!” “行行行,进来吧,我厨房还没忙完。罗伯特c小叶,帮我招呼下。” “不用不用,还招呼什么。几年不见就生疏了?小复,你去坐着,我去厨房帮忙。” “帮什么忙,你是客” “客你个头,快进去快进去” 赵晓娆随吴柔去厨房忙活了。她的男朋友在刘寒对面的沙发坐下。 罗伯特也回原来的位置坐着,眼神不善地看着那个男人。 若非他煞气尽消,真会当场砍翻这厮。 衣冠楚楚c油头粉面c人模狗样c道貌岸然。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大傻帅哥,怎么称呼啊?”罗伯特问。 “呵呵,你好,我姓金,叫金承复,你们叫我小复就行。”他仪表堂堂,此时含笑轻语,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小复啊。”罗伯特不客气地称呼了起来:“我媳妇是晓娆的好姐妹,那我也算是半个娘家人了。问你几句话,不过分吧?” 罗伯特不知跟谁学得官腔,大大咧咧地说话,跟老丈人检查女婿似的。 “不敢不敢,罗兄请问。”金承复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不姓罗。”罗伯特皱眉:“你跟晓娆,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是星条国耶鲁大学的同学,就是那会儿认识的。” “哦见过双方家长了吗?” “还没,这几天正准备见下晓娆的爸妈。这不,刚刚买了个房子,写得晓娆的名字,也让她爸妈知道我们以后会常回春城。” “常回?你们不打算在这里久住啊?” “想啊,但是没办法。晓娆工作在帝都,我在蒲甘还有生意,将春城作为中转倒很不错,想一直在这,就很难了。” “小复你是蒲甘人?” “不不,我是东北人,只是曾爷爷那辈就去了蒲甘做生意。但我们的户籍还落在中华,护照也是中华的。” 所谓交浅言深,正是罗伯特现在的写照。他对金承复的敌意,都能从空气里闻出来,问题各个私密,但金承复还是好好先生的样子,温和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难怪晓娆选择他她最嫌弃我粗鲁了。这个人谦和有礼,很让她欣赏吧?”刘寒心里想。一边疼,一边想。 “小复,看你的体态,练过功夫吧?” 罗伯特打了四年黑拳,学了十几年功夫,要是连一个人有没有功夫在身都看不出来,那一对眼睛还不如给挖出来丢了。 “呵呵,小时候跟着家里长辈,练了些三脚猫的功夫。” “将太祖盘龙棍说成三脚猫的功夫,祖师爷宋太祖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始终不发一言的刘寒突然说话。 金承复眼睛一亮:“这位兄台好眼力,未请教?” 刘寒慢条斯理地说:“并肩子,这边先发的话,合该你先递个门坎。” “啊?你在说啥呢?”罗伯特听得云里雾里。 刘寒说得是以前江湖上的黑话。“并肩子”就是兄弟c朋友的意思,“递门坎”就是交待师承来历。解放前,江湖中人无天无地,一怕暴露身份,二怕趁火打劫时伤了自家人,便在不同区域形成了各自的切口。懂得切口,就是自家人,不懂自然就是外人,打杀了纯属他活该。 刘寒用望气术看了金承复,血气冲天,还带有一点明黄之气,不是善予之辈。依刘寒来看,金承复应当还没掌握暗劲的诀窍,但是瞧那气运高涨,若论明劲功夫,恐怕还不在自己之下。他怕金承复来历不干净,这才以黑话试探。 但见到金承复一脸懵逼,毫无作伪,刘寒就略微放心一点。 “没事,胡言乱语,勿怪勿怪。在下刘寒。” “原来是刘兄,幸会,幸会。” “你听说过我?” “呃”金承复心里p。就是客气客气,这伙子怎么还当真了? “没事,没事,你打‘王者荣耀’么?”刘寒没有过多纠结,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略微玩过一点。” “好。来开一把。” 四个人拿出了手机。 不能动手收拾你,那就在峡谷里虐死你吧。 刘寒和罗伯特都是这么想的。 只有青昔完全不了解状况,还在纠结是走中路还是打辅助。 “你妹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还略微?还一点?你这个王者是躺出来的啊?”罗伯特看见了金承复头像边上那个星星,叫出了声。 “运气,运气。我只会玩孙悟空,如果被抢了或者被禁了,我就只能坑了。” 罗伯特:“行,那你玩猴子,看看咱俩谁评分高!” 刘寒:“我还是赵云吧。” 青昔:“我不会adc啊!” 刘寒:“那你中单扁鹊,记得出肉,我来打c位。” 手机:“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敌军还有5秒达到战场。” 三分钟后。 手机:“first bl一一d!” 手机:“d一uble kill!” 手机:“triple kill!” 手机:“adra kill!” 手机:“penta kill!” 手机:“ace!” 刘寒c青昔c罗伯特:“” 罗伯特把手机一摔:“你牛逼!你一打五吧!” 金承复略微羞涩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怎么还玩上了?有什么好玩的啊?过来吃饭了!” 赵晓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好!我这就退!”金承复一按h一键,干脆利落地从后台终止了游戏。 “你神经病啊!”罗伯特和青昔大怒。 十分钟后。 手机:“defeat!” 金承复:“刘兄c罗兄c小妹妹,来吃饭了,游戏没什么好玩的。” 罗伯特c青昔:“闭嘴!你这个叛徒!” 饭桌上,悄然无声,气氛有一丝尴尬。 赵晓娆和吴柔去给小孩喂了饭,出来之后见到大家正襟危坐,完全没有动过筷子的痕迹。 吴柔说:“怎么都在发呆啊?嫌我做得不好吃?” “哪敢哪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夹菜。 吴柔厨艺很不错,做出来的菜肴丰盛又景致,众人大快朵颐,刘寒c罗伯特c金承复三人筷子纷飞,青昔夹上一片肉,他们已经吃进去三口饭了。 “晓娆你的男朋友,都是在食堂找的吧?”吴柔看见金承复的吃相,虽然斯文,但未免也太迅速了些。 刘寒和罗伯特的筷子一顿。 刘寒和赵晓娆还真是在食堂认识的。 那天赵晓娆和吴柔见到他狼吞虎咽地吃相,暗地里笑话他来着。 练功夫的人食量都很大,民国时期的国术大师日啖一牛,并非虚构。 刘寒跟着李京虎学会了食不言寝不语,但自从在食堂遇见赵晓娆后,直到二人确定关系,就再没专心地吃过一顿饭。 刘寒修为未入化境,还做不到吸风饮露,吃得比五年前更多了。他一个土匪的后代,举止仪态与斯文两个字毫无瓜葛,和金承复的吃相比较起来,真跟一个饥民似的。 他不自觉放慢了下筷的速度。 “小柔你就会瞎说。对了,你在电话里说伯兰是中了蛊,所以医生都治不了,那这是怎么好的呢?” “这还真要感谢刘寒!”吴柔放下筷子,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赵晓娆终于正视了刘寒:“风水?驱蛊?小寒,你怎么学会了这些?” 刘寒突然觉得没有一点食欲,放下了筷子:“雕虫小技。大学里学得东西不适用于我想要的世界,就另谋出路了。” “什么雕虫小技?如果不是你,我儿子可就没了!” 吴柔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到刘寒眼前:“你是我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一点还不了你的恩情,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求你收下!” 红包很薄,看着表面凸出的痕迹,应该是一张银行卡。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小钱,可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你一定要收下!密码是我微信发给你!” 吴柔将密码设置成了赵晓娆的生日,本意是想看看刘寒心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闺蜜。这顿饭局,原意也是想撮合二人。但金承复横空出世,吴柔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刘寒看着红包,随手接过,揣了起来:“谈不上报答。收了你的钱,咱俩两清。自此以后再无亏欠一说,你放宽心吧。” 与旁人纠葛太深,只会平添冥冥中的业力,无论是欠别人的情分,还是别人欠自己的情分,对修行都不是什么好事。刘寒收下这钱,只是想将此事画上一个句号。 “刘兄,你会看风水?”金承复忽然惊喜地问道。 刘寒点头:“都是些迷信,金兄不会也信这个吧?” “怎么能说是迷信?”金承复面容一正:“风水秘术传承了数百上千年,轻则定人富贵,重则决人生死,哪是‘迷信’两个字就能一棒打翻的?小弟在东南亚做了很多年的生意,那里的华人都很信这些!想请那些有真本事的风水师出手一次,代价可不小!” 近代中华多灾多难,身怀国术c堪舆c相术c医术等种种绝技的国人在民国时候就外逃了一批,在建国后走了更多。有的走的远,北美c东南亚都有他们的足迹,没走太远的,也多半在香江c妈港c宝岛落地生根。论及这些传统文化的完整性,上述各地都要比中华大陆强过许多。 “金兄谬赞了,在下学艺不精,可不敢跟海外高人相提并论。”刘寒干笑两声。 金承复摆了摆手:“刘兄自谦了。来的路上,晓娆就说了吴小姐的儿子是有多么命悬一线。我们在帝都本还有事,生怕赶不及,这才将一应事务都推了。我在蒲甘住得久,当地也流传了不少蛊术的传说,那真是骇人听闻啊!刘兄轻轻松松解决此事,可见是有真功夫的!” 刘寒仍旧干笑,不知道这孙子到底想说什么。 “刘兄,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你说。” 金承复握住赵晓娆的手:“我跟晓娆认识了三年,相知相爱,想明年年初就把婚事办了。晓娆父母年事已高,我们都不想一直在外漂泊,疏离了老人,便决定在春城买个房子,今天上午才把事情敲定。那房子在金殿一带,还是个毛坯房,我们本来就打算请个设计公司来给装修一下,现在知道了刘兄的本事,就想请您屈尊去看看,指点一番风水。现在那些设计公司只想着怎么做出来好看,对于风水是一点研究都没有,真是本末倒置!我是个生意人,不怕刘兄笑话,就盼着能财源广进。小弟还希望刘兄能给我们设计一个聚宝局出来,酬劳您不用担心,一定让您满意,还请刘兄不要推辞啊!” 这丫的愣头青,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跟这装傻呢?不觉着这顿饭吃得别扭么? 刘寒c罗伯特c吴柔心里都有着一样的想法。 “小复,你怎么也信这些?刘寒是我老同学,可不是什么神棍!”赵晓娆语气责备。 “哎!看风水怎么就是请神棍!晓娆你这个想法要不得!按我的想法,你爸爸最近不是在活动着想入职中央么?也该请刘兄去看看,才能一帆风顺!” 金承复似乎是真傻。 赵晓娆还想说点什么,见他神色坚决,就闭上了嘴,看向刘寒。 啧啧。 刘寒心里一阵萧索,说:“行,反正还有几天才回去,给你们看看也没什么。酬劳就别提了,就当是了断我和晓赵小姐的缘法吧。吴柔有我电话,你们问她要,准备好了联系我。老罗,吴柔,我先走了。” 刘寒说完起身,拿起装着道袍的袋子,就要离开。 “刘寒,还没吃完呢!别急啊!” “对啊老刘,着什么急啊!” “你们吃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刘寒摆了摆手,兴致缺缺。 “哎臭道士,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青昔把筷子一放,跟在他身后离开。 待门关上,赵晓娆看向吴柔:“小柔,这小姑娘是谁啊?” “刘寒女朋友!明年就结婚那种!”罗伯特抢答了一句,然后气呼呼地埋头吃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故地重游 “臭道士,你跟刚刚那女的什么关系啊?” “”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俩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 “沉默就是默认啊!你行啊臭道士,长得普普通通的,能泡到那种女神?” “” “哎你俩是咋分的手?她是不是嫌你丑啊?” “” “别难过嘛!我看她现在找那个也不怎么样,就一小白脸,和你比差远了!” “” “臭道士,你这是要去哪啊?” 跟在刘寒身后的青昔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刘寒本来就心乱,被她吵得头都要炸了。 “你还跟着我干嘛?”刘寒停下脚步。 青昔撇嘴:“你还没给我诊金呢!” “诊金?”刘寒张大了嘴:“你要不要脸啊!本来就是你姐搞出来的事情,要不是你自告奋勇来治病,我早就砍死她了。你还有脸要诊金?” “我姐是我姐,我是我。你给人看风水都收钱,我给人看病怎么就得是义务?” “没有!滚犊子!” “哟哟哟,火气真大。看见当年的女神就要嫁做人妇,心里难受吧?难受吧?是不是很难受呀?” “当时就应该把你连带着你姐一起砍死。” “你来呀你来呀哎你去哪啊?我跟你一起去!” 刘寒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青昔见状,尾随上车。 “你跟着我到底要干嘛呀?”刘寒偏头看她,内心不解。 说起来,自己跟她可没什么善缘,这怎么还赖上了呢? “我不知道去哪” “你可以回山啊!没带钱么?我给你转!” “我不想回去!” “呃?” “回去以后,我就要收拾东西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c我不知道该去哪”青昔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有些红红的。 刘寒不知如何宽慰,沉默半晌,说:“你啊,想事情就太自我,觉得别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针对你。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住持和尚让你搬走,你偏激地认为是嫌你累赘,但如果大和尚真有这种想法,当年何必收留你?你应当是念过书的,就不知道男女大防么?寺庙那种地方,住持让你住了四年,已经是顶了很大压力。你眼瞅成年,再与一群和尚同居一地,假如被有心人揭发给了媒体,至少一个伤风败俗的帽子就给你扣下来。你就是不为自己的声名考虑,也要为大和尚的饭碗着想啊!何况大和尚将你的未来安排得那么妥帖,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你又哪里有理由自怜自艾呢?” 青昔低头,捏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嫌我麻烦,我走就好了!”说完就要让司机停车。 “哎,等等。”刘寒拦下她,叹气:“罢了,你先跟着我,咱们去个地方。” “到了。”司机一拉手刹,说。车外是东陆大学的正门口,许多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来来往往。 “好。师傅我没带现金,微信转给你,行么?” “可以,刷这。” 刘寒打开微信钱包,发现里面只有三块六毛钱。 “臭丫头,你微信里有钱不?” “我不用那玩意儿啊!” 刘寒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今儿要坐趟霸王车? “哎?这不是,小刘吗?” 刘寒正准备给罗伯特发信息让他转账,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转头去看,一个身穿休闲工作装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钱老师,好久不见。”刘寒见是故人,打了声招呼。 钱老师是他当年的班主任,因为在军训期间,他数次帮助了中暑c扭伤c高原反应c水土不服的同学,所以钱老师对他印象格外深刻,两人关系相当不错。 “小刘,你当年莫名其妙就辍学,我还想着劝劝你,但怎么都联系不到。今天怎么知道回母校来看看了?”钱老师说话像是责备,但没什么怨怪的口气。他经手了上千个学生,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也没太将刘寒辍学的事情放在心上,最多是当时出于责任感想和他沟通下,但长白山里没信号,联系不到人,也就作罢了。 刘寒憨厚地笑着,还是像当年那个青涩的学生。 “哎我说师傅,您倒是把账结了再聊天啊,后面在催着呢!”司机大声说。 钱老师问了事情缘由,一笑,拿出钱包,给司机付了钱。 “钱老师,真是谢谢您了。嘿嘿。” “小事情,这么多年没见了,走,去办公室里喝口茶。我倒是要看看,究竟什么事情那么重要,让你连东陆大学的毕业证都不要了。” 当年在东陆大学念书,刘寒他们都是在新城区的新校区,只是这个市里的本部校区也没少来过。故地重游,草木依旧,只是学生变了,人心也变了。 大学里的气氛永远都是轻松c平静,书卷的气息让人只觉得放松。来往进出的学生衣着各异c相貌各异,但气质都是年少和昂扬。他们不知道以后会面临什么,有人充满希冀,有人随遇而安,即使现在有些烦恼,但和亲近的朋友们在一起,每天都能看到心中惦记的人,那些许青春的烦恼,品尝起来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青气弱风扶柳,白净清纯,一袭唐装白裙,宛如从画卷里走出来的民国女子,着实吸引了不少荷尔蒙旺盛的少年行注目礼。可她恍然不觉,只是好奇地四处打量。 她从没进过大学校园,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进了教学楼,来到了钱老师的办公室,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刻着“系主任”三个字。 “恭喜钱老师高升了啊!”拿起茶杯,刘寒轻啜一口,说。 钱老师做他班主任那会儿,也才入职没两年,这才过去了五年,就从普通教师升职为系主任,升职的速度确实不慢了。 “哈哈,领导赏识而已。小刘这几年在干什么啊?” 刘寒放下茶杯:“学了点手艺,养家糊口而已。” 他不愿过多讨论自己的经历,眼睛一瞥,看到钱老师手上的钻戒:“几年不见,老师不仅升职,还成了家?真是可喜可贺啊!” 刘寒从小就被李京虎教育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去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将房内的细节一览入眼,是以刚进门,他就看到了书架上一个相框里的照片,正是钱老师和一个女人的婚纱照。 他毫不客气的起身去看那个相片,点头说:“钱老师,您太太耳有垂珠c额头润圆c鼻头丰满c口如红朱,正是上吉的旺夫相。老师您真是有福之人啊!” 钱老师一听来了兴趣。他发迹确实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不过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媳妇是校长的女儿,这才在学院里步步高升,倒从没联想到妻子的面相上去。不过这几年他不仅工作顺利,就连几笔投资都回报颇丰,却是跟妻子的家世没什么关系了。 “小刘,你会看面相?从没听你说过啊!” 刘寒细细看了下这个房间的布局,点头说:“辍学以后时间太多了,就胡乱看了几本命理书。钱老师,学生有话直说,您准备要再进一步了吧?不过,好像是有点阻挠?” 如果刚刚钱老师只是觉得有意思,现在就是惊讶了。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系主任的位置。赶上了副院长要退休,他最近一直在活动着,想要得到那个位置。不过他年轻资历浅,又沾着校长那边的裙带关系,上位太快,难以服众,所以校长老丈人那边一直把此事压着。所谓“听话听音”,见顶头的领导没发话,底下的人自然对钱老师的种种暗示装聋作哑。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就在门口摆上一株八角金盘,升职的阻力会小上许多。” 钱老师的气运说不上旺盛,可温吞吞的,贵在细水长流,且气运中以青色的官气为主,四十岁后,有望在教育厅里占据一席之地。只是他气运顶上始终被一小股晦气压着,虽然不会压制了官气,但多少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来得路上刘寒就注意到,钱老师的办公室离洗手间不远,走廊尽头门户大开,外面的风将这五谷轮回之所的腌臜之气尽数卷起,顺着走廊把晦气吹了个通透,钱老师受其影响,不沾上点晦气就怪了。 八角金盘象征坚强c骨气,寓意八方来财,有聚四方才气的作用,可以助人气运更上一层。门口摆一株八角金盘,能将这晦气挡在外面,没多少时日,钱老师自己的气运就能将那点晦气化去,自然更能升腾。 刘寒此番指点,却是要了结刚刚钱老师为他垫付车资的人情。现在人情已还,刘寒本意就是来校园回忆过去,没什么兴致继续在办公室里坐着,就要告辞。 钱老师还有工作,本来也没想留他久坐,虽然还想再问些刘寒话中的用意,但见他要走,也就作罢。 刘寒走了以后,他想了想,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草草将工作结束就驱车去花鸟市场,买了一株八角金盘。 刘寒和青昔坐在冷饮店外,晒太阳,吹风,恍惚中,刘寒好像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时光。 “真好喝,好多年都没喝过了!”青昔喝了满满的一口奶茶,眯起眼睛,满足地舒出口气。 刘寒好奇地看着她:“难道这几年你一直在山上,都没下山来城里?” 青昔摇头:“没有,和尚都要静心修行,下山都是办正事,不方便带我。住持大叔不放心我自己出来,一般我需要什么,都是他让外出的和尚们帮我买回来。我自己也不想下山,人多,太吵了,烦得很。” 还是个深宅女。 刘寒问:“觉得大学怎么样?” 青昔:“挺不错的呀!” “大学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学知识,而是培养自己待人处事的手段,以为日后走向社会打基础。你小小年纪,真不该在深山里宅着,难不成真得要做小尼姑?” 青昔低头喝饮料,不说话。 “我知道,你害怕。害怕被身边的同龄人看不起,害怕自己应付不来人际关系带来的烦恼和琐碎。但是,回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面对恐惧,你能做的只有接受它,然后战胜它。更何况,就凭你在医术上的造诣,去了中医学院,一定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年轻人,就该享受风光,享受瞩目,享受奋斗和努力带来的荣耀,而不该到了老去的那一天,回忆过往,只有碌碌无为带来的平庸和黯淡。” 青昔嗯了一声。 刘寒要来了她的微信,加上,然后说:“我把吴柔的微信推给你。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热心肠,对待身边的人都很好。这几年经历了许多事,更加厚道,不会把对你姐的怨气牵连到你。回头我跟她说一声,在春城有什么麻烦和苦恼就找她商量。你没事多给她儿子看看身体状况,她绝对会拿你当亲妹妹看。” 青昔赶紧问:“你要走了吗?” 刘寒点头:“我在这里的事情差不多要了结了,估计几天以后就要回家。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要学会与孤独相处。毕竟人生路上,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你走到终点。” 青昔捏着衣角,一言不发。 已经是下午了,山路难行,刘寒给罗伯特打电话,要借叶默言来护送青昔回山,却得到了他要回魔都的消息。 为防刀红兰贼心不死,又想伤害吴柔母子,此次罗伯特独自回去,叶默言留下来充作保镖。两人多聊几句,罗伯特语焉不详,似乎是上面传出些风声,准备对魔都黑拳市场采取些措施。刘寒对黑拳比赛很是厌恶,当下也没多问,只是让叶默言来东陆大学接青昔,便将电话挂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看风水 “金兄运气不错,这个房子的地段,很好。” 一栋还是毛坯房的四层别墅里,刘寒四处看了看,对旁边的金承复c赵晓娆说。 吴柔家饭局后的第二天,金承复打电话给刘寒,好话说尽,马屁无数,请他次日来看新房的风水。 实话讲,刘寒是一万个不想去。去干嘛?见证前女友的幸福生活和美好婚姻? 但刘寒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下了。只想着回长白山前,再见赵晓娆一面。 就当是留个念想也好。 金承复听到刘寒的话,很是开心:“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一开始要买这里,晓娆还不同意,说是离机场太远了,往来不方便。这话说得我就不高兴了。在春城买房就是想多陪陪晓娆爸妈,给老人尽孝,二老都在这个小区,眼见运气好,二期还剩下这么一栋,哪能不买呢!” 刘寒干笑:“金兄有心了。” 金承复摆手:“哪里哪里,为人子女就该如此嘛!刘兄,您说这房子地段好,不知是怎么个好法?” 现在他们三人就站在别墅四漏上面的天台上。刘寒一指远方青山,说:“那边就是金殿。” 赵晓娆点头。她当年还在和刘寒谈恋爱的时候,还带着他去过。 金殿是春城的人文名胜,又名铜瓦寺,始建于明代,是中华四大铜殿之一。其风景优美,曲径通幽,苍翠树木遮天蔽日,深得道家隐士的意趣。 “金殿坐东向西,地处春城东北郊的鸣凤山麓。从后天卦位来看,东北为艮卦,而在先天卦中,东北为震位。艮卦是风水九星之“左辅”星,在古时候,代表了辅佐帝王的丞相,寓意为智慧c管理。而震卦为禄存星,在古代被视作仁寿和财帛的象征。根据“先天定数c后天定方”的原则,金殿位置,是以艮卦来代表,而艮卦主智,所以金殿占着春城的“智”位。这小区背靠金殿,将一城的智气接引过来,虽然小区四面无山无水,留不住这气运,但久居于此的住户日夜受其滋养,会神智清明,记忆力提升,在此间出生的小孩子,也更有可能拥有较常人而高的智商” 说到这里,刘寒停住话头。 金承复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兴奋地说:“晓娆,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孩子要是在这里出生,会成天才的!” 赵晓娆嘴角含笑:“别胡说了,就算这风水真得有用,小刘寒说得也是更有可能,又不是一定。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迷信。” 金承复摸了摸头,被数落了也笑得很开心。 “那刘兄,您觉得,这房子的布局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地方?现在这还是个毛坯,重建起来也很容易。”金承复现在看刘寒的眼神里已经带着崇拜了。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几种房屋建造规格和布局,其实都经过著名的风水师把关,就算不能聚气生财,也绝对住不死人。金兄放宽心吧。” “这样啊”金承复沉吟一阵,说:“那刘兄,设计公司那边出了样图,能不能给您看看?请您点评一下?” 刘寒见此人不依不饶,心头略有不悦,说:“金兄未免矫枉过正了。这房子已经占了个好地段,任是何等平庸的设计都不会影响它的风水,而那种会带来凶煞的布局本身就很别扭,经过专业培训的设计师绝对不会往那个方向靠拢。风水说起来神秘,但对于人们的气运而言,只能起到辅助和催化的作用,要想做出什么成就,还是要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不能一味迷信这些外力啊。” 金承复听出了他的推辞之意,但不打算放弃,正要说服一番,就听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晓娆?晓娆?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赵晓娆往楼下走去,说:“爸,我和小复在呢。你怎么来啦?” 女主角走了,刘寒跟金承复更没什么话说,他却主动找起话题:“刘兄学识渊博,修为高深,不知师承哪位高人啊?” 刘寒睨了他一眼:“金兄的未来岳父就在楼下,不去迎接下么?” 说了你又不知道,问什么问,我有问你的太祖盘龙棍是什么师承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智障。 金承复被怼,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刘兄说得是,咱们一起下去吧?赵叔叔是云滇的总督,他要是认可了刘兄的本领,那刘兄以后可就财源广进啦!” 刘寒翻了个白眼。 鬼谷道传承两千几百年,培养出的国师就有几十位,用你给我拉活?有病吧你! 刘寒本不想见赵晓娆的父亲,但是想到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再说也没什么好躲得,便坦坦荡荡跟金承复下楼了。 “我出来接一位贵客,看这门开着,想着你应该在。怎么回家了也不说一声?给你妈打个电话,咱们中午在家吃。” “爸,我和小金中午还有点事儿” “吃饭能耽误什么事?哎,小金也在啊嗯?这小伙子有点面熟,是小金的朋友?” 金承复快走了两步,真像个小狗腿子,上前笑眯眯道:“叔叔,您来啦,正好帮我们看看这房子。我们年轻人也没什么买房子的经验,您看看哪里不好,我好让他们改。这位是刘大师,是我请来看房子的风水师。” 赵晓娆的父亲身居高位,颇得养气之术,将近60岁,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慢条斯理,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唯有那对眼睛里偶然流出的慑人精芒,让人觉得这个中年人不简单。 此时他就是用着狐疑的眼神打量刘寒,若非刘寒不是常人,已经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倒也不怪他。位置越高的人,对天命越存有敬畏之心,又因为身份地位所致,知道许多普通人没有权限和来源了解的秘辛。他刚刚入职那些年,磕磕绊绊,没少吃亏,后来倾尽家财,请得高人指点,在家中布下了一座风水阵,自此步步高升,仕途一帆风顺,是以对风水之事笃信不疑。不过给他布阵那位大师气质如渊,飘逸出尘,比较起来,这位年轻的“刘大师”确实不足以取信于人。 刘寒见到赵文峥,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敷衍地抱拳,说:“赵先生,好久不见了。” 说完,他将目光转去赵文峥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那人看来也就十七c八岁的样子,但不知是先天有病,还是盐吃少了,黑发中泛着灰败之色,与这年纪十分不符。他穿着一身浅蓝的休闲装,就像个普通的大一学生似的,然而他双目深沉,开合间仿佛囊括星辰天地,一脸淡定从容,分明是经历了世事变迁才能养出的气质仪态。 他本来跟在赵文峥身后一言不发,但当他看到刘寒的那一刻,眼皮微微跳动,同样将目光凝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们从彼此身上感应了鬼谷道的气息。 鬼谷道传承千年,中间开枝散叶,几乎能算作是中华风水相术奇门共同的老祖宗。自明朝开始,鬼谷嫡系一脉以“纯阳心法”为基本功夫。正是“同气相求”,两人感觉到对方体内的气息正与自己一脉相承。 “师父说他当年收过三个徒弟,但一个死于抗战,一个死于内战,一个因文战而流亡海外,几乎将五弊三缺犯了个遍。这男孩看着比我都小,跟谁混的?” 刘寒心中揣测那年轻人的身份,没注意赵文峥在那愣神。 “嗯?我们见过?”赵文峥认识的风水术士寥寥无几,除了身后那位,更没有一个是年轻人,却也没想起刘寒来。不过他当年也是饱学之士,记性自然不会太差,瞧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认出了刘寒。 “你?你是小刘?刘寒?”赵文峥将刘寒和几年前依稀的相貌结合起来,虽然对上了号,但仍然不敢相信。 当年的刘寒功夫虽然不差,但没修道法,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而现在的刘寒静如卧虎蛰龙,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一受冒犯,便鳞爪毕现。 更何况,当年刘寒与赵文峥见面,不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是赵晓娆的男朋友,身份上就矮了一截,情不自禁就有点唯唯诺诺,自不被当年刚刚上任云滇总督c正春风得意的赵文峥放在眼里。然而眼下重逢,不仅两个人毫无关系,刘寒的眼界也远胜往昔,加上当年留下的心结,十分不待见赵文峥。 修道之士,逆天夺命,正是“我命在我不在天,还丹成金亿万年”,你个凡夫俗子,官再大又怎么样?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刘寒又不娶他女儿,还怕他个卵? “爸,你认识刘寒?”赵晓娆很惊讶,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前男友。 “嗯。几年前机缘巧合,见过一次。”赵文峥敷衍一声,明显没有深入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愿。 “嗯?有这事儿?”赵晓娆看向刘寒,十分惊讶:“从没听你说过啊!” “不过是凑巧坐一块儿聊了会天,有什么好说的。”刘寒也不想多谈。 当年赵文峥突然约刘寒见面,无非就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希望他能跟晓娆分手,作为交换,可以满足他和他家人一个合理的要求,之类c之类的。 那顿茶喝得刘寒一头雾水,赵文峥说得那些话云山雾罩,什么“大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小孩子”c“公是公,私是私,做人做事还要有点底线”,将刘寒听得一脸懵逼。 总之,是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了。 刘寒跟他外公一个性子,就算是王公贵族折节下交,他都觉得是对方高攀了自己,哪会坐在那听赵文峥夹枪带棒地大放厥词?当下冷着脸离开。因为他以为赵晓娆在这件事里也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连着两天都没有搭理对方。 到底是懵懂无知的初恋,不过两天就消了气,却得到了对方要分手的消息。 那时,刘寒以为,是他们一家都看不上自己。 心中虽痛,但没有卑躬屈膝,放手得干脆利落。 不过看赵晓娆的神情,好像,不知道他爹找过自己? 无所谓了。 当年少女,将为人妇。过去种种,无足轻重。 刘寒虽然对那少年的身份好奇,可是却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寻根究底,以免犯了别人的忌讳,当下摆了摆手,说:“房子看完了,我要赶着新年前回东北,就不多待了。晓娆c金兄,新婚快乐,不用请我了。赵先生,你我也算有缘,刘某多嘴奉劝一句。高处不胜寒,激流勇退,才是君子之勇。岂不闻亢龙有悔,物极必反,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言尽于此,告辞。” 刘寒看了赵文峥的面相,见他眼尾鱼尾纹处有青暗之色。这个部位在相学上被称作奸门,主一切口角官非,若此处发青,代表要受牢狱之灾。除此,他山根上部本就长着颗痣,现在这痣依稀比五年前更显眼了,结合奸门异状,恐怕一两年间,刘寒的断语就要应验了。 别说是当官的,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很忌讳别人说这些,刘寒此话一出,金承复差点就要骂人,连赵晓娆都面色不善,只是瞧着过去情面没有发作。 “赵先生,这位刘大师不是寻常人,看来家师‘贵人相助’的断语,要验证在此人身上了。”一直袖手旁观的年轻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赵文峥本来还在琢磨刘寒刚刚的话,听到那少年的一句,猛地反应过来,竟然小跑几步,叫住了十几步开外的刘寒。 “小刘,你刚刚说得话,很有意思,能否再给叔叔详细说说?” “叔叔?”刘寒脸上浮现了暧昧的笑容。当年他喊“叔叔”,可是被人家说关系没那么熟啊! 能从一个普通的知青爬到这个位置,赵文峥岂是没有城府的人?脸色连红一下都没有,说:“当年叔叔说话是有些直接,但也是为了你们两人做打算。有些事,现在你不懂,以后也会明白。五年都过去了,物是人非,还有什么放不下?走,去叔叔家里喝杯茶,中午留下吃顿便饭。” 物是人非,还有什么放不下? 你t跟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刘寒没心思跟这些当官的打哈哈,更何况,昨天他就当着金承复吃不下饭,今天加上一个赵文峥,就是龙肝凤髓他都没胃口。点拨他一句,已经是作了跟赵晓娆一刀两断的心思,还上门!吃你妹啊! “刘兄,小弟初出茅庐,此番受师门重托前来,正自心中惴惴,乍见刘兄风采英姿,小弟实在心折不已,正要当面请教,还请刘兄赏脸,给个机会。” 刘寒正要拒绝,那少年走到近前,说道。 “嘿,忍不住了?”刘寒心想。他见那少年模样,就知此人虽然说不上目空一切,但心气甚高,什么心折c请教,都是屁话,无非就是想打探刘寒的底细。 刘寒何尝不对他的身份好奇?当下顺水推舟,说:“既然这位小兄弟都这么说了,刘某还要拒绝,未免不近人情。当年总惦记着能登赵先生府上大门,但到底没有机会。不成想,如今想走,还非要去上一趟不可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刘寒大笑两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口中却说:“赵先生,带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一帆风顺飞黄腾达风水局 赵晓娆心态很爆炸。 她不知道自己老爹是抽了哪门子疯,要将自己的前男友和未婚夫拉到自己家里,共处一室。 这三人凑一起能聊什么? 是讲自己的童年故事,还是大学岁月,还是留学经历啊? 赵晓娆本来就是清冷高贵的气质,此时心中烦恼,脸色阴沉,看着比长白山里的积雪还要冷。 赵文峥的面色也有点沉重,但还是气定神闲。 金承复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脸上都是笑意。 刘寒和少年则悠然饮茶,云淡风轻。 经过赵文峥的介绍,刘寒知道,少年叫易星,帝都人,是个学霸,才十七岁,已经保送京城大学了。 比刘寒这个学渣强多了。 听着赵文峥各种吹捧那小男孩,刘寒心里略有不爽。 他那么牛逼,你咋不招他当你女婿啊? 不过这也让刘寒知道了,这个叫易星的小孩绝对不简单。赵文峥是什么身份,不遗余力甚至有些卑躬屈膝地讨好一个人,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孩,也一定大有来头。 进门之后,赵文峥就要招呼晓娆妈妈做饭,那男孩只是一挥手,说“不要麻烦了”,赵文峥竟然就乖乖听话,更是看得旁人目瞪口呆。别说刘寒,就是赵晓娆都对这个清秀的男孩大感兴趣。 “赵先生,我下午还要去金陵,咱们不如快办正事吧。”易星放下茶杯,说。 赵文峥求之不得,起身带路,却见赵晓娆和金承复一起跟来,就一改脸色,呵斥他们不许跟着。 “没关系,金先生和赵小姐感兴趣,就随他们吧。刘兄,这边请”易星说,对待刘寒明显客气很多。 “呵呵,好,那就一起来。” 赵晓娆从未见过赵文峥如此前倨后恭,当下疑窦丛生。 上了二楼,赵文峥推开一扇房门。 这是赵文峥的书房,除了家人,哪怕是亲近的朋友也只能在一楼客厅叙话。里面的装修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刘寒也看不出真伪,但料想按照赵文峥的身份,不会挂着个赝品。最引人目光的,莫过于摆在书房正中桌上的一件帆船工艺品。 那帆船有一米来长,高达四c五十公分的样子,造型逼真,富贵大气,竟是用黄金打造,如果是十足成分的黄金,那这件帆船工艺品就真是价值不菲了。 “啧啧,老小子说自己不贪,谁信啊”刘寒腹诽。 “刘兄见多识广,能否认出这船的原型?”易星突然说。 刘寒皱起眉头。两人无冤无仇,甚至可能系出同门,这认识没一会儿就给自己下套,是个什么情况? 你说我见多识广,那我要是认不出来,岂非承认自己是坐井观天? 不过历史专业出身的他,乍一看到这仿真比例缩小的帆船,就认出了它的原型。 “这船有四层,九桅十二帆,依着这个尺寸,再看船上的装饰,古往今来,也只有它了。”刘寒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锚重几千斤,吃水超六米,排水近两万吨,除了郑和宝船,谁能做到?” 刘寒大一就写过关于明朝海禁的论文,郑和下西洋是讨论的重点之一,是以一眼就看破了这船的来历。 “刘兄见识当真不凡,小弟佩服。”易星一副敬佩模样。 刘寒唇角勾起:“易兄弟别抬举在下了。这船死了,易兄弟看不出来?” 易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死了?”赵文峥c赵晓娆c金承复三人异口同声。 金承复说:“刘兄,这船本来就不是活的啊!” 刘寒摇头:“既是易兄弟师门之事,在下不便置喙。还是易兄弟自己说吧。” 易星摆手:“不不,刘兄是前辈,在下初出江湖,正该虚心受教,还请刘兄指点。” 不见兔子不撒鹰,臭小子心眼真多! 刘寒心中骂了一句,说:“赵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赵文峥面容一肃:“你说。” “这房子,你搬进来没几年吧?” 赵文峥点头。 他直到升职总督的第二年才以妻子的名义在春城置办了这处房产,也是那时将帆船从神都老宅请了过来,满打满算,也才住了五年不到。 “这船的位置,是你随便摆的吧?” 赵文峥点头。 “没换地方之前,这船头是对着你卧室,还是书房?” 赵文峥惊讶:“是卧室。你怎么” 刘寒打断他:“你的卧室门口,正对着窗户吧?” 这次赵文峥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去他老宅踩过点了。 刘寒见他神态,知道自己猜对了,感叹道:“‘定知一日帆,使得千里风’。好个‘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局’。自这帆船摆在家里,不仅赵先生仕途顺遂,你的夫人也是日进斗金吧?” 二十年前,赵文峥还是机关单位里的一个小领导,因为没有背景,又有些书生的穷酸气,所以总是被上级欺负,下属也不买他的账。无独有偶,他妻子屡次经商失败,真是干一行亏一行,夫妻俩日子过得很不顺。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遇见易星的师父。 赵文峥当时被同事陷害,面临着牢狱之灾,而妻子的客户卷款潜逃,一大笔资金眼瞅就要打了水漂。 就是在那时,易星的师父不请自来,突然登门。在他的指点下,赵文峥散尽最后一点家财,打造了这么一艘小号的郑和宝船,又按照他的指示,将它摆在了客厅。 他的执拗c顽固,差点逼疯了他的妻子,险些终结了这段婚姻。 没有人能理解他。他的妻子c他的女儿都不能。 但是他孤注一掷,选择相信易星的师父。 他的信念最终带来了回报。 三天过后,陷害他的那个人因为收受贿赂,被纪委带走,针对他的指控因为证据不足而全部撤销。而朝廷成功逮捕了他妻子的客户,经过一番手续,银行将钱款还给了他。 赵家否极泰来,迎来了春天。 经过那次劫难,赵文峥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世道。他在其中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连年升职。而他的妻子改掉了莽撞的性子,每笔投资都谨小慎微,再没有出现过大面积的亏损。赵晓娆也似乎一夜长大,具备了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和大局观,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深刻的认知,并且为之努力,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后来更去了世界名校就读。 赵家今天的名声c地位c财富,离不开他们一家三口的努力。然而,赵文峥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易星的师父,归功于他当年摆下的这座“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局”。 他因此对风水之说笃信不疑,然而身为朝廷官员,他人前人后都不会讨论这些,此时被刘寒一语道破,饶是他处变不惊c心机深沉,也不禁变了颜色。 当年那个青涩莽撞的小伙子,在他眼中,变得高深莫测。 “可惜,你的无知,险些害了你全家。”刘寒摇头。 他这话十分不客气,赵文峥脸上都有了怒意。 “刘寒,你怎么说话呢!”赵晓娆忍不住叱骂。 刘寒却仿若未闻,只是看着帆船底座沉思。 赵文峥想到了刘寒进门前说得话,事关身家性命,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怒意,说:“小刘,没有理由就胡乱骂长辈,可不好啊。” 刘寒睨了他一眼。 长辈? 你是赵晓娆的爹,又不是我爹。你长个大爷! 刘寒看他不顺眼,忍不住怼他:“帆船借着风势,一日可过万重山。以前这船头面向卧室,船尾对着窗户,那风吹进来,这船才能活,才能一帆风顺,把这黄金里的富贵之气福泽在你夫妻二人,做官则平步青云,经商则财运亨通。风水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你随便瞎摆?现在船头对着窗户,逆着风口,迎风而上,没有顺风,船就死了,你还想飞黄腾达?不摔你个粉身碎骨就不错了!” 赵文峥听得心惊肉跳。以他的心智定力,断然不会被刘寒三言两语吓唬住。不过自从他搬到这个房子,仕途就不太顺遂,上有压力下派,下有小人作祟。西南局势向来不稳,他外调入滇,坐镇中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风雨飘摇,有苦自知。 至于他妻子的生意也有不少波折,前年赶上股市大亏,遭遇了近十几年的滑铁卢,幸而他妻子敢于壮士断腕,兜售了不少产业,紧缩银根,倒也坚持过来,否则为了维持开支,赵文峥指不定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他同意赵晓娆与金承复的婚事,也是考量了金家的财力,否则以他地方大员的身份,绝对不想和境外资本有太深的牵扯。 然而赵文峥却是有些迷信风水了。他搬入这房子那阵,刚刚升职云滇总督。以布衣出身的他执掌一地权柄,在世家出身的人看来,就是德不配位,暗中使些绊子是少不了的。 心神意乱的他却是陷入了思维误区,此时刘寒言辞凿凿,不容他不信,不禁慌乱道:“那c那是不是把这船调转着摆放就好了?” 刘寒摇头:“风水阵法的布置要求天时c地利c人和,并非三下五除二就能做到的。当年那‘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局’,阵眼是在这帆船上,可其实房中所有布置都被囊括其中。现在整个环境变了,阵法自然也要变。想来易兄弟的师门之命,就是来因地制宜,重新布一个风水阵了吧。” 刘寒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易星,却见他面带冷笑,眼中分明有一分不屑,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看到这个目光,刘寒一愣:“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心中想着,刘寒将目光重新投向帆船。 “不对!风水阵法,必须以法器为阵眼。这帆船虽然富丽堂皇,但没有一丝气场波动,分明是件死物,怎么带得起一个风水局?”刘寒这次上了心思,重新打量那帆船,心想:“难不成,这姓赵的家里原本有法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不会的他笃信风水,就是一片帆都不肯毁,何况是其他?那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刘寒暗中运起通灵眼,向那帆船看去。 帆船底座之下,隐隐有五彩毫光溢出,丝丝缕缕。 “又是王气?这年头王气这么不值钱了么?!”一看之下,刘寒心中一紧。 光分五彩,虽然品相无精打采,但确实是王气无疑。 “难怪刚刚就觉得那帆船底下有古怪看来上次以王气驱蛊,终究还是带了一点这气运的味道”刘寒思忖片刻,说:“赵先生,这帆船底下是什么?” 易星听见这话,眉头一跳。 “底下?底下没什么啊啊!有的,有一幅画!”过去了五年,赵文峥也记不太清楚,刘寒询问了以后才明白,这帆船下面还压着东西。 刘寒沉吟片刻,看向易星,展颜笑道:“事关易兄弟师门机密,在下还是避嫌得好。” 易星面色如常,将心中情绪完美掩藏,说:“刘兄太见外了。实不相瞒,此阵是家师当年布置,在下自接到这个任务起,就在苦思修订之法,直到今日仅得一点头绪。刘兄若能不吝赐教,在下不胜感激。” 听到这话,刘寒不再推辞。他自己心中也很奇怪,到底什么东西带着王气,于是说:“赵先生,不介意我把帆船下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赵文峥哪能说个不字?这就要抬起帆船。但那帆船是足金打造,他多年来养尊处优,又怕损毁了帆船,所以竟无从下手。 “叔叔,我来吧。”金承复很有眼力地上前,轻松将帆船抬起。 底下果然镇着一个明黄色的东西。刘寒伸手去拿,只觉入手极为柔软细腻,竟是一片黄绢。 刘寒将它拿在手中细细参详。 刘寒不禁瞪大了眼睛。 “九龙朝阙?!” 黄绢长宽各有约莫三十公分,上面纹绣着九条五爪金龙,鳞爪飞扬,纤毫毕现,时而舞云弄霞,时而低垂回首,围绕着一轮红日。 在旁人眼里,这是一件艺术价值极高的锦绣,可在刘寒望气术下,这小小一方绢帕,竟然流溢着瑞气c王气! 刘寒镇定心神,看向赵文峥和易星,苦笑道:“赵先生,好福气!易兄弟,令师好大的气魄!” 这黄绢极有可能是从某位皇帝的龙袍改制而来,而上面还刺绣着九龙朝阙图,内里蕴含王气。说它是天子之物都不为过! 这天下,正是帝阙中央,九龙拱卫! “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局”虽然神奇,但也不过是个阳宅中的风水阵,可用这九龙朝阙图来作阵眼,那这格局就大不一般了! 船下是水,真龙遇水而兴。帆上有风,真龙乘风而起。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难怪赵文峥一介布衣,竟能成为封疆大员。就凭着这九龙朝阙图,但凡他命格尊贵一些,就极有希望问鼎九卿之位! “狼子野心!这臭小子的师父如此不遗余力地扶持一个屌丝逆袭,到底想干什么?”刘寒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震动不已。 以术法干政,是奇门行当的大忌。汉朝贾谊英年早逝,忧郁而死;汉末张角起兵谋反,满门死绝;唐朝明崇俨身陷宫闱内斗,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哪怕道行高深如李淳风,强行推算国运,仍是险些死在五雷轰顶的天劫之下。今天的太平盛世来之不易,管你是天师还是地师,入世就赚点小钱,出世就好好修行,出来搅风搅雨,活腻歪了? “这臭小子给我下套!这种事情被我知道了,不是被拉下水,就是被灭口啊!”刘寒恨得咬牙切齿,看向易星的眼神终于不善起来。 易星一张扑克脸没一点变化,淡淡说:“刘兄果然见多识广,不知这风水局,该怎么改才好?” “靠!关我屁事!”刘寒心中咒骂,嘴上说:“呵呵,刘某只是一时好奇,又却不过故人的面子,才来凑凑热闹。这么就想让我出手,怕是不太合规矩。” 易星不理会他的推诿,向他走去,说:“咱们吃这一行饭,明码标价,赵先生家大业大,必然不会吝惜这些身外之物。更何况” 易星贴近刘寒的耳朵,轻声说:“在下进门前起了一卦,赵小姐和刘兄可是带着百世纠缠的缘分,实在是命中注定的神仙眷侣。刘兄忍心见未来岳父身陷囹圄么?” 听见这话,刘寒心里咯噔一下。如同“医不自治”,问卦一道上也讲究“卦不算己”,刘寒曾经尝试推演自己和赵晓娆的八字,却是一片朦胧,隐隐中甚至有反噬之力加身,所以再没算过。然而易星却是个彻底的局外人,只要他卦术修为精深,未尝就是在骗人了。 不过刘寒与他刚刚认识,就被他连下了两个套,却是难以信任他。 你说百世就百世?为了忽悠我,啥话都敢说啊?你咋那么牛逼呢? “呵呵,刘兄信不过在下,不知是否信得过这个?” 他手掌一番,拿出一枚小小的铜币,从刘寒眼前一掠而过。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刘寒却是捕捉到了那枚铜币的样式。 “国宝金匮?你是陆师兄的人?陆师兄还活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风水局 刘寒顾不上有外人在场,惊呼出声。 那三个人听不懂,易星却是听懂了,但他的脸色也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国宝金匮是中华最珍贵的古币之一,名列五十名珍,全名“国宝金匮直万”。这是新朝王莽所铸的钱币,字体优美c铸工精良c造型别致c流通极少。这钱币形制与一般铜币的外圆内方不同,犹如一把打开财富宝藏的金钥匙,上呈方孔圆形,书“国宝金匮”四字,下呈长条方形,书“直万”二字,传世仅有两枚,价值无可估量。《古钱大典》中称此钱是绝品,在发行之时就是作为兑换黄金的凭证使用,一枚可易黄金一斤,是名副其实的“金货一品”。 可世人不知,鬼谷道中世代流传长达两千年之久的三枚卜钱,正是这国宝金匮,而且还是藏于府库的正本原币。当年那位祖师为了用它占卜,甚至将铜钱以外的地方磨去,只留下外圆内方的圆币。 炎汉气数未尽,王莽竟敢逆天而行,篡位改制,且所颁布的法令无一不是逆转历史大势而行,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逆天之举,与玄门逆行成仙的修行理念不谋而合。因此,这三枚卜币与斩龙神剑一同成为了鬼谷道的镇派之宝。 玄微子曾说,他当年的第三个徒弟资质非凡,尤其在问卦算命一道上的悟性和造诣,连玄微子也是望尘莫及,当年就有传位之意,便将三枚国宝金匮传给了他。 只是他的家人被牵连在了当年的浩劫之中,无辜枉死,导致他心性不足,学艺初成便离师远游,流落海外,音讯全无。 眼前这小孩体内有纯阳之气,又身怀国宝金匮,定是陆师兄的传人无疑了。 想到这里,刘寒不禁心热。玄微子寥寥几次提起几个弟子,对大徒弟c二徒弟,都是叹息c伤怀,唯独对这三徒弟,既有恨铁不成钢的不忿,又有些愧疚。刘寒要详问,玄微子便闭口不言,落寞离开。虽然不知道两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师徒胜过父子,玄微子大限将至,若是羽化之前能见到这三徒弟一面,想必可以含笑九泉了。 “易师兄弟,敢问尊师” “刘兄稍安勿躁。”易星神色恢复,仍是冷冰冰的口气,说:“今日是为了赵总督之事而来,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谈也不迟。” 刘寒感觉到了他口中的不快,心下了然。 这臭小子自一开始就与自己处处为难,无非是感觉自己是同门,又以为是同行,起了竞比的心思。俗话说“同行相轻”,他二人又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同门师承,易星年轻气盛,有一较高下的想法倒也正常。 只是刘寒刚刚那声“陆师兄”却太过唐突。易星年纪轻轻,想来最高不过是玄微子的徒孙辈,整整比刘寒矮了一截。换谁多出一个素未谋面,又大不了几岁的长辈,心里都会有些不痛快。 为了得到陆师兄的消息,刘寒按捺住性子,说:“易兄弟说得有理。在下愚钝,不知易兄弟有何高见?” 他这话姿态极低,易星脸色好看了一点,说:“一点浅见,只怕刘兄笑话。” 刘寒也装模作样,连说“不敢”。 到了这个地步,这房间里的事情竟然和赵文峥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二人商业互吹了一波,易星说:“不管是阳宅布局,还是阴宅布阵,都讲究阴阳协调,三才互通。咱们不如先参观下赵总督的府邸,再交换意见?” 风水师布阵断然没有管中窥豹的手段,必须要实地考察,综合多方面因素考量,才能最终定案。易星所说,很有道理,刘寒自然不会拒绝。 赵文峥人精一般的家伙,通过二人的谈话,隐隐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牵扯,貌似还有点不愉快,眼下却是要借着给他重布风水局的由头来较量一番。 可把老头子高兴坏了。 易星是他当年恩人的徒弟,恩人既然派他来,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刘寒虽然没有这种保障,然而刚刚显山露水,足见实力不凡。眼见两只雏虎相争,他要获利,换谁做这无本的买卖都会很高兴。 在他的带引下,刘寒和易星将这房子从地下室到天台,从客厅到卧室,里里外外地参观了一遍,甚至不顾赵晓娆的抗议,去她的闺房也转了一圈。 一路下来,两人始终不发一言。待走到后院,易星眼睛一亮。 那后院颇为宽广,杂草丛生,角落里还摆着些烧烤架之类的炊具,唯一的别致之处,就是绕着院子种了一圈竹子。 “赵总督,这后院平常做什么用?”易星问。 赵文峥说:“买房子顺带的,没什么用处,当时晓娆妈妈还挺开心,说要在这里开个园子,种菜养鸡,找找当年上山下乡的感觉,但又哪里有那个时间?到底还是荒废了。若不是在夏天可以用这圈竹子乘凉,我都想把它推平作车库了。” 易星一愣,重复道:“推平作车库?” 他看向刘寒,发现他也在摇头苦笑。 赵文峥见状不禁紧张:“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易星随手一指:“这些竹子可是你家里的风水树,要不是有它们站成一圈地护住你的气运,恐怕你早已经不在这个位置上了。” 古代的富贵人家皆有庭院,就是穷些的读书人都会有个独立的院落,风水学以为,居所四方种树,可补足阳宅内的四神格局。 赵文峥还是一脸困惑,刘寒看易星那副高冷的姿态,只得开口解释道:“树木能够遮蔽阳光,积蓄阴气,导致住宅阴阳失调,是谓‘木下有鬼’。围竹却是不同。竹高而叶稀,能消磨阳光中的热气,却不会阻碍它的阳气。且竹子四季青翠c傲雪凌霜,倍受文人墨客喜爱,故住宅四周如有竹林包围,那就是君子之居。有道是‘竹报平安’,‘苍苍翠竹绕屋旁,堪羡其家好画堂,大出官职小出贵,各个儿孙美名扬’。你要是把它们砍了,那可真是自寻死路,神仙也救不了你。” 易星不管赵文峥在那边惴惴不安,略含笑意地看向刘寒,说:“刘兄,这庭院是赵府最后所在,不知刘兄可有高见?” 刘寒摇头:“易兄弟问这话,想来是胸有成竹了。愚兄不才,愿闻其详。” “刘兄谦让,小弟便先抱砖引玉,献丑了。” 刘寒和易星现在还在互相吹捧,赵晓娆听得白眼都要翻出声音来了。 “我意将此地推平重建!”易星指点庭院,挥斥方遒:“东边植柳树九株,西边植梓树七株,南边则开出一片风水池,将那郑和宝船的模型置于水上,另依着模型,再做九十九艘小船,一船十帆,主船当头,作一字长蛇阵!” “好!”刘寒不禁赞叹:“四神具全,乘风破浪,好一个‘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局’!” 赞完这声,刘寒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枭神夺食 赵文峥哪有心思管刘寒那便秘似的表情,听见他的话,赶紧询问易星:“什么‘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局’?” 易星得到刘寒的赞扬,只觉稳操胜券,胜他一筹,终于志得意满,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布置风水局需要因地制宜,家师当年的阵法巧夺天工,却是不适用于当下的环境。我便有意,重新布置一个风水局!” 易星口若悬河,赵文峥三人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阳宅十书》有言,‘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清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元武。’如此为之,倚仗地势,借风水树对照四神相应之地,形成宅内的四神格局,可保住户福禄皆备c无病长寿。” 他这话里术语太多,听得一干外行懵懵懂懂,感觉很牛逼,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好易星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风水树关系到居所的风水命脉,在什么位置种什么树都很有讲究。青龙居东,白虎居西。住宅东方的流水就是青龙,如果没有流水,就栽植柳树九株。柳树长在水边,枝条柔软绵长,九为至尊之数,可以代表青龙。住宅西方的大路就是白虎,如果没有大路,就栽植梓树七株。梓树树皮苍白,夏开白花,七为至阳之数,可以代表白虎。你家宅子坐北朝南,后院靠着金殿座山,正合北有丘陵的玄武格局。只差南方清池,补足朱雀格局,正好用来摆放那郑和宝船!” “那船虽是个工艺品,但受九龙朝阙图滋养多年,又与你朝夕相伴,早与你气运交修,弃之不用,太过可惜。你如今已成封疆大员,再进一步,就要步入中央。你在这云滇,就好似是孤船一座,形单影只。我便要你再寻九十九条帆船,坠在代表你的那艘后面,由你一帆当头,千帆随后,便是‘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助赵总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好!”赵文峥权力欲极重,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他这几年一直在琢磨怎么开拓仕途,更上一层楼,现在听到易星的话,不禁心潮澎湃。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赵晓娆虽然是个门外人,但听到易星的话,也被震撼得心驰神往,不禁将这首十分有名的“沁园春”念诵出来。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赵文峥顺着话头,续完这首词的上阕。 他眼下豪情万丈,将刘寒此前的告诫完全抛诸脑后。当年易星的师父随手指点,就让一介布衣的他有了现在的权位。正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现在的他今非昔比,如日中天,又得了易星的指点,那梦想中的权势地位,岂非唾手可得? 谁主沉浮,毋庸置疑! “刘兄,您可是以为小弟的构思,不好?”易星得意洋洋,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刘寒,却见他愁眉不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呵呵,没有,易兄弟立意高远,构思巧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易星脸小耳大,正是刚愎自用c恃才傲物的面相,刘寒与他打交道这一个小时也正坐实了这个性子。对待这种人,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就会被他深深记恨上。 刘寒一开始被他邀请,只是对他的师门传承感兴趣,没想到话赶话c事挤事,竟然隐隐成了他斗法的对象。如此倒也罢了,刘寒又不是好大喜功的年轻人,只要能确认易星的师父是自己的三师兄,输他一局也没什么。然而如果赵晓娆和自己的缘分真得无法割舍,那他就没办法坐视这臭小子把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往火坑里推了。 易星不依不饶:“小弟修为浅薄,远远不敢与师父相提并论。刘兄作为长辈,还请不吝赐教,多多提携。” 易星话说得客气,但脸上全是倨傲之色,那“长辈”二字也咬得格外重,好似刘寒若是布置不出更高明的风水局,那就是一个徒然占着辈分却没有真才实学的酒囊饭袋。 旁边三人听不出他话中玄机,刘寒却是明白了,心里就骂开了:“臭小子终于肯交底了。目无尊长,让道爷来替三师兄教你做人!” 没了顾虑,刘寒也就恢复了平常心,吐出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易星本来以为刘寒会有一番高见,却只是说了这么八个字,不禁笑出声来:“英雄之辈,自当万众瞩目。‘百舸争流,奋楫者先’,哪有畏首畏尾就能成就功业的?刘兄之言,未免危言耸听了!” 刘寒摇头,问赵文峥:“请问赵总督,您是什么生辰八字?” 赵文峥一愣,思索一下,才说:“农历的日子记不住了,阳历是1964年10月14日,时间是大概要到半夜十一点。” 刘寒心中嗤之以鼻。赵文峥这么迷信风水玄术,鬼才信他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记得,明显是存了考较的心思。 刘寒懒得计较,掐指默算,说:“甲辰年,甲戌月,丙申日,亥时。果然犯了忌讳。” 赵文峥没来得及发问,易星先冷哼一声:“刘兄是想说,地支中亥c辰二时的牢狱象吧?然而那年的甲戌月丙申日正是九九重阳,赵总督命格中阳气极盛,足以压得住八字里的阴气。” 刘寒摇头:“你算得比我快,可见在基本功上下过苦功。那么你该知道,人的命格岂是万世不易?重阳之日的阳气能制阴,使赵总督不应牢狱象,确实不假。可此一时彼一时,今年他犯了‘枭神夺食’,做功之神被枭神克夺,轻则锒铛入狱,重则遇险暴毙!你给他摆下‘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局’,简直就是在催化他气运中的凶相,使其不得善终!” 易星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暗中默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赵文峥见状,竟然慌了神,问:“这易师傅c刘师傅,什么‘枭神夺食’?到底怎么回事?” “枭为欺诈神鬼事,或许伤灾或纠纷。伤胎暗鬼来作怪,旧仇新恨找上门。疾病都因连五鬼,丧门吊客有哭声。夺人不过伤筋骨,被夺反而主大凶。”刘寒念了四句,叹息一声:“赵总督,你命犯‘枭神夺食’,眼角奸门泛青,无一不是丢官罢职c身陷囹圄的大凶之兆。你想兴风作浪c百舸争流,却要当心风大浪疾c舟毁人亡!” 赵文峥听到这话,又见易星铁青着脸,当下信了三分,却听刘寒继续说:“你这‘一帆风顺飞黄腾达局’被毁,其实是‘祸兮福之所倚’。倘若这阵法运转如故,你的官运必是亨通顺遂,然而灾劫同样转瞬即至。不得不说,你福缘当真深厚,潦倒之时得贵人相助,大难临头之前又在无意中毁去了风水局,使得气运降温,让命格里的凶相蛰伏了起来。否则” 刘寒斜睨着看向了易星,说:“臣佐之命,怎堪龙气?你受九龙朝阙图中的王气福泽,这才能以布衣之身成封疆大员。然而即为人臣,怎敢觊觎神器?太祖词作中的天子之德,又岂是凡夫俗子能承受的?赵总督,看在晓娆的面子上,我送您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把那能害死你全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吧,不然,嘿嘿,前车之鉴在前,你想重蹈覆辙么?!” 刘寒虽然没用真元,然而字字诛心,将叱咤风云多年的赵文峥惊得大汗淋漓,说话都有些颤抖:“刘c刘大师,您的意思是?” 刘寒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忠言犹然在耳,却为贪念所误。‘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大满大盈之时,正该抱残守缺。不如韬光养晦几年,未尝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可以,很神棍。 刘寒心想。 这番话说得老赵c小赵c小赵未婚夫三个赵家人各个脸上阴晴变幻。 奋斗了几十年,你说辞职就辞职? 刚进机要部门,你说辞职就辞职? 才打开突破口,你说辞职就辞职? “笑话!哪有劝雇主辞官弃职的风水师?你说辞职就辞职?”易星愤怒说道,正戳中了一老两少的心声。 他却不是为赵文峥打抱不平。 他只是不想输给刘寒。 你说我的风水局会反噬其主,那你倒是摆一个更牛逼的出来啊!摆不出来就吓唬人,你要不要脸啊?! 易星不愿意承认刘寒的断语是正确的,所以就想证明刘寒只是个沽名钓誉c虚言恫吓之徒。 刘寒却不吃这一套:“他是你的雇主,又不是我的雇主。我就是有办法,干嘛要告诉你?” 他的话,给易星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但却让老赵和小赵眼神一亮。 “刘师傅,您有办法?您有办法?”赵文峥忙声问。 “小寒。”赵晓娆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来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海晏河清金帆无恙风水局 “当着你未来老公的面把我拉出来私会,不怕晚上回家不好过?” “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目若秋波,吐气如兰。 仍是高贵不可方物,面对刘寒的冷言讥讽,似乎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听到她的话,刘寒内心微动,嘴上仍说:“你们家的破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泄露天机指点你爸一条明路,已经算是了结了当年的缘法。你就是避开你未来老公来跟我叙旧,咱俩之间也没什么情分好讲。” 赵晓娆的眼眸晶莹明澈,似乎能直透心底。 “如果真得能够了解,如果真得没有情分,你又来做什么?” 一句话,刘寒无言以对,无从辩驳,愣在当场。 “小寒,当年是我的事没有跟你说清楚” “当年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刘寒深吸一口气,紧守道心,定住心神,口气冰冷了很多:“他日你为人妇,你我尘缘既尽,何必再生波折?” 晓娆摇头:“我觉得,你跟我,还没完。” 刘寒懵了。 “我既然相信你说的话,就证明,你,已经进入我的世界了。”她似笑非笑。 “小寒,帮我这一次吧。我现在做得事情,不能没有我爸的背景支持。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刘寒还在回味她刚刚那句话,猛地听到这句,神情古怪:“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可以答应?” 赵晓娆微皱眉头:“你也不能太过分啊” 刘寒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正起了面色:“我要你不和那个姓孙的结婚,过分么?” “可以。” 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刘寒没有料到这个进展,措手不及。 赵晓娆看他呆傻的样子,嫣然一笑。 这一笑,仿佛三月暖阳,融雪化霜。 “我说过的,我跟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赵晓娆收回了笑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他结婚,但是起码在这一年之内,我仍然要跟他形影不离。这事关我的职业生涯,你不能给我坏事。” 刘寒笑了。 他现在心情很好。 “只要你不和那个姓孙的结婚,我就保你爹三年之内,稳坐总督之位。只要能平安渡过这三年,你爹大有进京的希望。当然,前提是这三年之中,他不该伸的手不要伸,不该掺和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他自己要是作死,祖师爷都保不了他。” “可以,这方面我会跟他说明白。” 落实了“交易”,刘寒本来要多问几句她和金承复的虚实,但晓娆转身就走。刘寒见状,微觉失落,又陡然惊觉道心失守,赶忙平心静气。 开心和激动慢慢平复,转而升腾起一些不安。 玄门修行讲究无欲无求,太上忘情,此番服从于内心的欲望,和过去的缘分纠缠不清,刘寒也不知是福是祸。 因为他心中有事,回到院子里时脸色不好,赵文峥还以为女儿出马也没能谈拢,却听他说:“这活白干不合规矩,赵总督,我有办法保你荣华富贵,却得要你自己也出点血才行。” 赵文峥见柳暗花明,忙说:“应该的!刘师傅,您说!赵某力所能及,必然双手奉上!” 刘寒这番做派看得赵晓娆心中有气。 不都答应你的条件了么?!坐地起价,真是个臭无赖! “当着同行讨论这些,太无礼了。日后再说吧。”刘寒摆了摆手,不愿现在就谈论这个。 这话却让赵文峥打了个激灵。他刚刚只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却将易星晾在了一旁。他识人无数,怎么看不出易星是个恃才傲物c气量狭小之人?纵然他帮不上自己,他背后那个人可还是自己的恩人,惹不起的! 易星师父布下风水局后,连个联络方式都没留就走了。这几年赵文峥觉得运道不顺,就想请他再看看,历时三年,千方百计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他的动作大了些,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上个星期才得到了对方的电话。 听到恩人声音的那一刻,赵文峥如聆仙音,然而听完了他的情况,那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说会派弟子来看看,顺便取回自己的东西。 作为那个人的徒弟,易星此行就是来帮助自己的,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若是就这么趋利避害地解雇了他,那简直是在打恩人的脸啊! 赵文峥权力欲极重,兼薄情寡义,倒不是怕辜负了几十年前的恩情,只怕那个人发火,使自己倒霉! 能让他从无到有,就能让他一无所有。位置越高,见识越广,就越有敬畏之心。他可不想几番辛苦,最后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其实,他想多了。 易星此行,只为取回九龙朝阙图,给他重订风水局,只是自己的出师测验罢了。 他本以为这趟十拿九稳。没想到,会遇见刘寒这么个人。 他不信,刘寒能做得比他好。 “刘兄切莫顾及那些。小弟的风水局一文不值,正想听听刘兄的高见呢!还请刘兄,不吝赐教!” 易星一字一顿,刘寒都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指教不敢当。”刘寒摆手:“易兄弟的风水局因地制宜,统筹阳宅格局,其实非常高明。只是一定要记得,风水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有道是‘富贵在天’,再大气磅礴的风水局,假如承受之人命格不足,那便是德不配位,只会自取灭亡。咱们这个行当,唇枪舌剑,胸有乾坤,举止言语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急功近利,害人害己。” 他口气关切,措辞得体,字里行间都体现出指点后辈的赤诚之心。 将易星说得咬牙切齿,血色上涌,俊秀的脸庞微微抽动。 对,刘寒就是说来恶心他的。 劝君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怼完小师侄,刘寒对赵晓娆说:“晓娆,你家里还有无人机c航拍飞机么?” 赵晓娆高中时候玩过一阵航拍,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玩了,只是卧室里还放着几个玩剩下的道具。 当她拿出来功能最完好的那个无人机,刘寒特意瞄了眼金承复。 神态放松,还带着点笑意。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赵晓娆当年是航拍发烧友。 “还说你俩没啥,糊弄鬼呢?”刘寒恨恨地想着,连带着让赵晓娆将无人机摄像头连接到电视上的时候,口气都非常不好。 准备就绪,刘寒让赵晓娆把无人机往金殿方向飞去。 在场之人,表情各异,瞧着他表演。 刘寒盯着电视,不时发出指令。屏幕上,金殿下的鸣凤山古树茂密,郁郁葱葱,一片盎然生机。 半小时后,刘寒让赵晓娆停止操作。无人机的摄像头下,将一个小小的亭子映在了电视屏上。 “就是这里了!”刘寒说。 “赵总督,‘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不合您当下的运势,不如摆一个‘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如何?” 刘寒眼中带着笑意,看向在场众人。 易星面色微变。 赵文峥问:“刘师傅,什么叫‘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赵总督,您本布衣,跻身总督大位本没什么,毕竟追根溯源,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劳苦大众的后代,可帝都势力盘根错节,没有上百年的积淀,连尚书之位都不要想。您当下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又逢‘枭神夺食’,行事务必以稳为主,我便为你布一个‘海晏河清金帆无恙局’,如何?” “在阁楼天花板下修一个升降杆,摆个松木板,取其生机绵绵之意。将那宝船模型置于木板中间,我以其为中心,刻一三才阵法。从风水学论,天地人三才是我们世界的基础构架,从科学论,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这三才阵法可以护住宝船的动态,不使其倾斜摇晃。接下来的布置,还需要赵总督的帮助。” “我?”赵文峥正听得仔细,没想到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刘寒点头:“你这房子若不是正对着金殿,这阵法还真就摆不出来。所谓‘东骧神骏,西翥灵仪’c‘金马朝晖,碧鸡秋色’,指得正是春城的文武二山,即金马山c西山。当年规划春城格局的风水师在老城里修建了东寺塔c西寺踏以对应二山,就是希望春城能出高官才俊。然而春城地势北高南低,呈阶梯状,由北向南逐渐下沉,而中部隆起,东西两侧随之塌陷,虽然由此构成了四神格局,可东低西高,且西北高于东南,大不利于宦途。” 除了易星,所有人都懵逼了。 “东南居于后天卦之巽方,巽位是文昌位,因此春城文昌不旺。加上东方震木青龙低伏,好似龙游浅滩,更难出位极人臣之辈。然而这股文昌气虽然被压制,但并未消失,只是顺着山势来到这金殿下的鸣凤山,将这金殿孕养成了春城的‘智位’。当年的前辈神目如炬,见那气运几起几伏,在鸣凤山腰又结灵穴,便修以凉亭镇之。赵总督,只要你能让人翻新那个凉亭,在那亭上修一个‘龙吐珠’,再将你的生辰八字藏于龙口,对准阁楼上的宝船模型,那这一城的文昌气便可就势而下,似大江大河,滚滚如龙。而代表你本命的宝船模型凌驾这气运而立,受三才阵保护,安稳如山。三年之内,你的官位就如同那船,无人可以撼动。三年之后,‘枭神夺食’已过,那宝船受文昌气的滋润,更让你的气运烈火烹油。届时再将三才阵撤去,大风骤起,你便能扶摇直上,直入天曹!” 赵文峥心旌摇曳,却听易星冷哼一声:“一城气运,何其厚重,除非你有袁c李祖师的修为,否则怎么可能摆出那么坚固的三才阵法?当心力所不及,阵法崩坏,那这风大浪急,赵总督就要舟毁人亡了!” 不去看赵文峥的脸色,刘寒唇角勾起:“小易说得很对。我何德何能,自然不敢与两位祖师比肩,然而咱们风水师,要是想布置出让雇主满意的作品,既要对雇主有所了解,又要擅于运用所有条件。” 说完,他又嘟囔了一句:“为布一座阵法,又是推土,又是种树,还要修池子,这么折腾人,怎么能算是高明的风水师?”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但一屋子人都听见了。 易星白皙的脸瞬间通红如烤熟的大虾。 对,刘寒还是在恶心他。 让你老跟我过不去。活该。 刘寒的话说得没错。布局风水是要因地制宜,而不是让环境迁就自己的想法。否则设计阳宅风水,无非就是费些时间和人工,可要是设计阴宅风水,还能让大地龙脉听自己的话来调个头不成? 不过,打人不打脸,刘寒这是朝人家脸上往死里抽啊。 易星恨得青筋暴起,长长的吐纳几次,才把面色调整正常。 刘寒不理他,对赵文峥说:“赵总督,几年前您曾得到一枚崇宁通宝,可还在府上?” 崇宁通宝是北宋徽宗皇帝在崇宁年间所发行,其钱文由徽宗亲自书写,所以又被称为御书钱。 徽宗皇帝赵佶善书画,自创书法字“瘦金体”,风格清秀骨瘦c铁划银钩,又因崇宁通宝铸法精绝,成色几乎十足,所以是现在青铜钱中价值最高的钱币之一,不过因为当年发行了不少,是以不够稀有,没能名列‘五十名珍’。 不过赵文峥手上的崇宁通宝却价值很高。因为他的那枚,是当年宋朝户部铸造的样本,也就是所谓的正品。 一般钱币的正品都是藏于深宫,国破以后就被入侵者销毁,能流入民间的钱币正品少之又少。易星手上的国宝金匮就是其中的翘楚,可谓举世罕见c有价无市。 刘寒当年听赵晓娆说过一次,有人送了赵文峥这枚崇宁通宝,被其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刘寒也不知那玩意还在不在他手上。 “在!在!刘师傅,它能用来摆风水局么?”赵文峥心思通透,猜到了刘寒的用意。 刘寒点头:“崇宁通宝上的字是宋徽宗亲笔书写,赵总督与其同姓,又把玩它多年,已经沾染了彼此的气息。同来布局,虽不完满,但也勉强可行。” 易星冷哼一声:“且不说那古币是不是法器,即使它是个法器,有用来布风水局的资格,但拿一个亡国之君的遗物来与自身的气运交融,只怕最后也是个家败族诛的下场!” 看着赵文峥惊疑的眼神,刘寒摊手:“小易说得话不无道理。那钱币纵然不是法器,我还有办法加以蕴养,起码能让它在这三年中发挥作用。但亡国之物,确实不详。虽然一城汇聚而来的文昌气能压制住那股不详,但仍会增添日后的变数。我说的不够完满,就是这个意思。要想让那三才阵固若金汤,须得有一法器充作阵眼。这法器可以是天庭仙官之物,可以是地府冥官之物,也可以是人间将相臣子之物。哪怕只是一枚带着气场的鱼符,都能与那文昌气运彼此融洽,使其如流水一般经过宝船,而不动摇它半分。所以赵总督不妨也想想,能不能找到那样的东西?” 事关仕途性命,赵文峥凝神苦思,十几分钟过去,都没想到去哪里找那样的东西,只能无奈摇头。 “那就没法子了,赵总督,去拿吧。” 赵文峥自去拿东西。赵晓娆想带走金承复,可那小子在这看得津津有味,怎么都不走。晓娆无奈,只得留下。 至于那易星,更不愿意走了。他想看看,若是那钱币就是个没有一丁点气场的死物,刘寒到底要怎么起死回生,让它成为一件珍惜宝贵的法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关公神物 没一会儿,赵文峥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回来。 打开盒子,红绸下放着一枚青铜古币,一眼看去,就有厚重之感,承载了千年的历史尽被容纳其中,然其锈色新亮,浑然不似历经沧桑的古钱币。 易星伸头去看,爆笑。 古钱古钱,要得就是个古,不管是生坑c熟坑出土的古钱,断然没有这么宛若新品。这钱的色泽深沉,但连一点锈迹都没有,绝壁是个水货。 “赵文峥看着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啊?怎么把这么个玩意当成宝贝?” 乍一看到这古钱,刘寒也是一般想法。 “呵呵,我知道,它看品相确实是个假冒伪劣。可我虽然没多大面子,但自问也没人敢拿个假货来当礼物送给我。给我这钱的人不仅带来了它,也带来了权威机构的鉴定证件,证明这确实是真品无疑。我不敢相信,又找相熟的古董鉴定师看了,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保存如此完好的古币,即使不是‘五十名珍’,价值同样不可估量。否则,我虽没见过多少宝贝,但也不至于眼底自那么浅,把它收藏起来。” 赵文峥见到刘寒和易星的反应,自然猜出他们的心思,当下不无得意地解释。 “嗯?不是假货?难不成”刘寒听到他的话,心思一动,睁开通灵眼看去。 这古币被一股亮黄之气缭绕裹缠,散发出权威贵重之感。 “这是法器?还是,天官的法器?”刘寒惊呼出声。 气运有很多种,每种颜色代表了不同的气运。单说这黄色的气运,暗黄之气为戊土之精,明黄之气为真龙后人,金黄之气为珍宝财富,而这亮黄之气,就是天庭仙官的气运。 作为一个不可知论者,虽然知道了地府的存在,但是有没有天庭,刘寒不敢肯定,除非一个从天庭下来的公务员向他证明了仙官的身份,否则刘寒对于什么玉皇大帝c托塔天王的存在,就仍是处于保守态度。 古籍中所说带有亮黄之气的天官法器,指得无非就是城隍庙c山神庙里因受凡人香火供奉而通灵的器物,没记载天庭里的官员都用了些什么东西办公。然而这枚制作于人间的古钱,确实带着一股天庭仙官之物的味道。 “什么?怎么可能?这在宋朝就是个钢镚,怎么会是天官法器?”易星不敢相信,潜心去感应。 他没有鬼谷道传承的通灵眼c望气术,对于气运和气场只有一丝模糊的感应,寻龙点穴之时也必须配备罗盘。但那古币上的气运十分浓烈,稍走点心,易星就感觉到了上面的气运,只是仍不敢相信这东西是个曾经属于天庭官员的法器。 易星说得没错,这崇宁通宝现在就是再值钱,在宋朝也不过是一文钱,而且因为宋朝国运多舛,宋徽宗更是亡国之君,他治下发行的钱币连被炼制成五帝钱来辟邪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为一件气运如此强烈的法器? 刘寒和易星冥思苦想,都想不透这钱币身上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我知道了!原来是那个东西!”刘寒突然叫了一声。 易星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然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你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 你咋啥都知道呢? 咱俩学得东西就这么不一样? 赵文峥听到他俩的对话,也知道自己这枚崇宁通宝不仅仅是个珍贵的古玩,竟然还是个法器,而且听那意思,还是个很牛逼的法器,当下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刘师傅,这古钱,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刘寒呵呵笑了两声,心中感叹这姓赵的老小子运气未免太好了,说:“你们应该知道关羽c关云长吧?” 所有人点头。 废话。有不知道他的中华人么? “那你们知道他有什么封号么?” 呃 “武圣?”赵文峥试探地问。 刘寒摇头:“那只是民间百姓给他的荣誉。关羽此人,由侯而王,由王而帝,由帝而圣,由圣而天,皆因其忠义无双的形象深入人心,没有哪个君王不希望自己的臣民都如他一般,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大力推行关羽的信奉,仅是封号就给了他不下十个。” “不错。”易星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县县有文庙,村村有武庙’,关云长在民间的香火还要胜过孔夫子。到了清朝,祭拜关羽的规模达到顶峰,关公庙多达三十余万座,光绪皇帝给他加封的头衔字数多地吓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和玉皇大帝都有一拼了。” “书本背得不错。那关羽的第一个封号是什么?又是哪个皇帝敕封的?你知道么?”刘寒戏谑地看着他。 易星蹙眉思索。 读到过。 我读到过。 我过目不忘,一定记得是什么来着? 易星无意瞄了一眼盒子里的崇宁通宝,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是” 他神色突然纠结起来:“是‘崇宁真君’,由宋徽宗敕封。” 赵文峥三人仍然懵懵懂懂,刘寒说:“小易真是博览群书,不愧是保送京师大学的高材生啊!” “野史记载,徽宗年间,三晋河东一带有蛟龙作孽,百姓惊恐,将士胆寒。徽宗皇帝下旨召龙虎山天师翛然子入晋除害。张天师奉旨前往,因河东是关羽故乡,遂一纸灵符,唤他来斩妖除魔。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后人不得而知,但河东自此风平浪静,再无蛟龙为恶之事。徽宗龙心大悦,正在思索如何封赏关羽,恰逢户部官员呈上那年新铸的铜钱,让他检查。徽宗拈起那枚铜钱,便封关羽为‘崇宁真君’,使其自此有了正式的名号以在凡间享受香火。” 说完故事,刘寒看向赵文峥:“赵总督当真是福缘深厚之人,总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枚崇宁通宝历经千年,却没有一点锈迹,正因它是一件有气场保护的法器!而它的气运明亮夺目,又有天官之气,联系种种,这该当就是世上第一枚崇宁通宝,也就是徽宗皇帝用来敕封关羽的那枚铜钱!” “那c那它可以用来布风水局么?”赵文峥不关心铜钱的来历,只在乎这风水局能成与否。 “可以!而且是上善之选!”刘寒见证了野史传说,不禁开怀:“徽宗身为亡国之君,他的遗物本来不适合布置催发官运的风水局,然而这枚铜钱被他用来敕封‘武圣’关云长,就大大不同了!关羽的香火传承千年,久盛不衰,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但凡是领导c龙头,哪个不喜欢关羽?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小弟都是那种能干又忠心的人物?只要关公信仰不绝,这铜钱上的气场就不会消失,就能一直维持风水局运转。而且关公以武将之身授封神灵,气运犀利无比。那鸣凤山来的文昌气温温吞吞,就是再强十倍,也破不开有这关公灵物压阵的三才阵法!” 看见刘寒开心的样子,赵文峥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有易星面色铁青,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长吁一口气,说:“赵总督,有刘兄在场,定保您无忧。这里既然皆大欢喜,我就先告辞了。” 易星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撇去他是那人弟子的身份,大老远赶来只为帮自己一场,赵文峥却是不能用人朝前c不用人朝后,就要拦住他,想好好款待他一番。 他却是误会了易星。这次来帮赵文峥,和他这个人没有一毛钱关系,易星纯粹是为了完成出师任务,以及那张九龙朝阙图。他志得意满,没料到遇见了刘寒,处处被他压一头。再跟刘寒共处一室,易星怕自己会道心失守,摆明车马地和刘寒斗法拼命。 他知道赵文峥刻意结交的念头,但身为修行之辈,慢公卿c傲王侯,更何况跟着师父,易星不知道见过多少中央大官,赵文峥虽是封疆大吏,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当下摆了摆手,也不顾赵文峥的挽留,当先一步就走。 “哎!小易!咱俩加个微信,有空出来交流一下,怎么样啊?”刘寒却是不肯放过自己三师兄的线索,伸手就去抓易星的胳膊。 “嗯?” 刘寒一手抓空,微微惊讶。 虽然他是无心出手,没有武力留下易星的意思,但能轻而易举地避开他这一抓的人,功夫肯定有了些火候。 就见易星闪身挪移,眨眼间就到了十步开外,动作玄乎飘逸,没有一丝烟火气。 “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陪。刘兄放心,你我定有重逢之日。别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风水师的手段 易星说着话,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一派世外高人的逼格很能唬人。刘寒见他去意已决,又想着他回去将这里的事禀告给自己师父,那人如果真地是玄微子的三徒弟,但凡心中还有玄微子,就一定会主动来联系,倒是不用刘寒自己上赶着登门拜访。 “刘师傅,您看,我该怎么配合您?”赵文峥见易星走了,也少了一点拘束之意,言谈间更加急迫起来。 他可记得,刘寒说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 “不急。规划风水局需要掌握全局,谋定而后动。航拍飞机只能拍摄出个大概,具体如何施为,还得我亲自寻龙之后,再做决断。” 看见法器宝物的兴奋劲过了以后,刘寒就觉得不是滋味。他不过是来给姓金的简单看看风水,怎么最后稀里糊涂要给赵文峥大动干戈地摆风水局?这活本来就是易星要干的,被自己半道截胡,结了仇怨,也没得到啥好处啊? 赵晓娆那一句跟自己没有关系的空口白话,算个屁的好处?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晓娆啊,你这几天有空不?”刘寒突然问。 “啊?我,我没” “有空就好,明天来酒店接我,陪我去金殿那边看看地势。我身无分文,连打车钱都没有。赵总督,您这么大领导,不会让我徒步去给你打工吧?” “不会!”赵文峥心思透亮,哪能不懂刘寒的意思:“晓娆啊,你就听刘师傅的,这两天刘师傅去哪你都跟着,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千万不能让人家破费了!” 他知道刘寒这小子对自己闺女贼心不死,虽然他对二人关系的立场没有变化,然而本来他就不中意金承复,如今既然自己马上就要转运,也不用对这小子委曲求全,能用刘寒挤走金承复,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别说现在他的仕途就捏在刘寒的手里,仅凭他风水师的身份,若真铁了心思要和晓娆搞到一起,赵文峥也只能认了。否则这小子要是一个暴脾气,去他赵家祖坟上摆出一个天残地缺c断子绝孙的绝杀凶阵,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就是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不愿意与风水师结怨的原因。一个有真修为的风水师要是宁愿承受业力果报都要搞一个人,那不仅这个人死无葬身之地,他九族十代c生生世世,都不要想好过。 玄微子就说过一个案例。 那个年代,无数牛鬼蛇神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堪舆之术渗透在中华社会的上上下下,自然首当其冲,风水先生作为搞封建迷信c开历史倒车的一批人,没有几个得到善终。那些年里,玄微子脱去道袍,假装成普通人游走四方,见识了不少人间惨剧。 所谓“乱世出英雄”,是因为英雄们自相残杀,最后那一个胜出的大b一ss手执刀笔,回顾一生,将自己和对手修入史册,以供后人顶礼膜拜。乱世之中,出现最多的,还是投机倒把c捎关打节c趋炎附势c巴高望上的小人。有个小县城里,就有这么一个懂点文化的流氓,因为积极工作,在地方上谋得了一个重要的职位。 地痞搞人,无非就是些恶心人c吓唬人的手段,充其量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了,来个同归于尽。文痞搞人,却是能把那人全家往死里搞。当年玄微子路过那个县城,借宿在一个同道好友家中,亲眼见到自己那位安分做事c踏实做人的朋友被他搞得很惨。 一壶“开胃茶”下肚,死了。 崭新的时代开始后,文痞见风使舵,仍然是当地红人。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仅他升了官,他的弟弟做了厂长,他的老婆成了副处,连儿子和女儿都在当地单位得到一官半职。后来他儿子更是调去了市里,虽然在市里只是个小领导,但是回到县城也能横着走了。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正当他们整个家族蒸蒸日上的时候,那文痞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紧跟着他的女儿因贪污腐败,锒铛入狱。他的老婆接连遭受打击,一急之下,中风瘫痪,遭了几年罪后撒手人寰。 “屋漏偏逢连夜雨”,文痞弟弟赶上了政策变动,在处理工人待遇的时候手脚不干净,被几个心怀怨恨的下岗工人堵在巷子里围殴。工人下手没轻没重,竟把他活活打死。没过几天,他的儿子一家外出采买丧礼用品,被一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撞得尸骨无存,无一幸免。他的老婆经受不住打击,一口气没背过,也走了。 连番变故之下,老文痞在市里工作的儿子已经焦头烂额。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包养小三的事情被自己媳妇发现。他媳妇是个彪悍的泼妇,竟然闹去了单位。本来就对他不满的领导拿住此事大做文章。正好赶上当时反腐斗争形势严重,又牵连出他滥用职权,在地方乡镇收受贿赂的事情,直接双规。在等候处理的时候,他因为忧惧过度,竟然也突发心脏病去世。死状与他老爹一模一样,就跟那心脏病是遗传地一样。 他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那小男孩因为由奢入俭,又没了父亲,心性大变,和社会上的小混混走到了一起。那年头,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行事非常嚣张,小男孩参与进一起恶劣的械斗,混乱中被一刀穿心,当场死亡。 文痞女儿和嫂子关系很好,她也由此得知了家中所有的悲剧。服刑期间,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自己父亲当年批斗过的那些风水c算命先生。出狱以后,她知道自己家里竟然一个男丁都不剩,伤心之余,更觉得其中大有古怪。 两个女人一番合计,从香江请了一个很有威望的风水师回老家看祖宅和祖坟。一看之下,香江风水师就说她们的祖宅很有问题。一般老宅都是帝都四合院的规制,为正方形,取一个四平八稳,即使扩建也不会改了这个格局。而她们的祖宅却是一堂到底的长方形,犯了穿堂煞,设计这个房子的人是摆明了要害她们全家。 文痞女儿那时才想起来一件事。改革开放以后没几年,他们家以权敛财,积聚了不少财富,文痞就动了回老家修祖宅的心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尤其那段时间,老文痞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将祖宅修成长方形的格局,他的家族就会长盛不衰。 人越老就越迷信,老文痞当年搞死那么多风水c算命的先生都没皱过眉头,却因为一个梦而急不可耐,竟将修建祖宅当作头等大事来办。这一改,就出了事。 香江的风水师又去看了她们家的祖坟,更是震惊。原来这祖坟也被人动了手脚,不仅坟前聚水藏气的卫砂被挖破了,坟墓前c后c左c右山脉中的气运承接之处也被暴力损毁。这片坟地的地理尽数被破,若是没能及时迁葬,坟主后人将犯小人c犯官符凶神c失官落职c损财连连c婚姻不顺c遭遇横祸意外,直到家中男丁死光,绝子绝孙。 香江风水师道破其中玄机,不顾两个女人的哀求,甩手走人。能摆出这等凶煞之局的同行,不仅修为精深,更是心狠手辣,他可不想为了一点钱财给自己招惹这么个对头。两个女人没钱起坟迁葬,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自此不知所踪。 玄微子叙述此事的来龙去脉,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刘寒一度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他为老友报仇而作出的手笔。直到一次玄微子喝醉了酒,才说出了他心中的怀疑。 当年玄微子遭受迫害的同道老友,正是他三弟子的父亲。 那文痞一家的劫难,就发生在他三弟子出师不久之后。 原来玄微子本是有意去为老友伸冤报仇,只是多年来带着老友遗孤,不方便动手。眼见弟子出师,独挡一面,他就要去了断这桩因果,却没想到,查到了这些噩耗惊闻。 赵文峥不知道这些秘辛,但他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风水术法,可以福泽百代,也能祸害千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风水之功过 这天阳光很好,空气都被烤得暖融融。 将车窗摇下来,暖风吹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幸福地眯起眼睛。 刘寒在吹口哨。 刘寒很开心。 车载电视里放着一部十几年前的老电影,一个戴帽子的小胡子在演讲。 “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嘿嘿~”刘寒乐了。 “还是当土匪好啊~~~” 正在开车的赵晓娆绝美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白眼都要翻到腰了。 她知道今天需要爬山,特意穿了一身运动休闲装。上身是白色的紧身短袖,外面套着黑色蝙蝠袖运动外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脖子上戴得格拉芙白金黄钻项链相映成趣。淡蓝色的包臀牛仔裤修饰出两条修长的大腿,一双短腰靴简约大方,性感的背影可以让每个正常男人欲火焚身。她将长发蓬松盘起,雪白的耳垂上挂着从belgraph订制的三克拉钻石耳钉。仿佛上帝精心雕琢的脸上只是化了淡妆,嘴唇涂了淡粉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眼睛似乎是一汪温暖的清池,让人看到就情不自禁地被融化在其中。 从赵家离开还没有半小时,赵晓娆就打电话跟他约时间。 没有金承复。 没有赵文峥。 只有他们两个人。 刘寒能不爽??? “晓娆啊,你早上吃饭了没有啊?” “吃了。” “哦。那你中午饭吃了没呀?” “没有。” “哦。那咱先去吃饭呀?” “没胃口。” “哦。那要不要去文化巷喝杯奶茶呀?” “糖多。胖。” “哦。你老爸在干嘛呀?” “不知道。” “哦。你男朋友在干嘛呀?” “你闭嘴成么?” 刘寒知道自己作为修行之人,应该无喜无悲。 但他就是忍不住。 当年两人搞对象的时候,刘寒是倒贴的那一方,在感情里完全处于弱势地位,隔车c隔房c隔她爸。 今非昔比,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 刘寒现在脑子里全是这种词汇。 “晓娆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我在朝廷里上班,还没过考察期。” “伟大的接班人不应该是个无神论者吗?风水那么玄乎的东西,你也信?” 晓娆视线不改:“见过鬼,自然就信有鬼。” “嗯?”刘寒偏头看她,感觉她话里有话,但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显然不想深谈。 “但我好奇一件事。”晓娆终于主动说话了:“你怎么会看风水?” 从听闻刘寒驱蛊开始,赵晓娆心中就有了怀疑。她知道刘寒功夫不弱,还是出身于什么名门正派,但她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老相好竟然会和驱蛊c风水c看相这些听起来很不真实的事情扯上关系。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么?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样的世界,可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你,那我就不要了。我换了一个世界。”刘寒深情脉脉地看着她,深情脉脉地说话。 看都没看他。 媚眼抛给瞎子看。 靠。 “你还会些什么?” “我会的可多啦!”面对心中倾慕许久的女神,刘寒开启了装逼模式:“我师父是鬼谷道的道主,我是鬼谷道第八十一任掌门人。本门的祖师爷是鬼谷子,再追本溯源,继承的是姜子牙的道统。姜子牙如果真是玉虚宫门人,那我就是元始天尊的传人了,厉害吧,哈哈!” “说点真格的。” “我没骗你呀。”刘寒摊手:“本门传人遍布天下,横贯历史长河,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为人所知的那些门中前辈,学习地是本门显学,也就是兵法c纵横术,和道家思想。而我这一支是鬼谷嫡脉,继承地是鬼谷祖师三门隐学,就是风水术c命理术,和道法山术。晓娆,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 “你还会算命?”晓娆终于来了兴趣,赶上红灯,车一停,侧头看他。 “是啊!” “那你算算我。” “算不了!”刘寒干脆地拒绝:“‘医不自治,卦不算己’,咱俩纠葛太深,算你的命数就等于是算自己的命数,强行卜算,会遭天谴的。” “谁跟你纠葛太深,你个臭不要脸的。”晓娆又翻了一个大白眼:“不会算就别吹牛,你说你装什么逼啊?” “我真没骗你。嗯不能推演你的命数,可是简单看下面相应该没问题。”刘寒盯着晓娆看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头顶。 “你干嘛?”她立刻警觉,伸手去捉,但刘寒的手一出即收,她竟完全来不及阻拦,不由惊出一丝冷汗。 “摸骨啊。”刘寒笑得人畜无害:“你这两年练了一点功夫吧,体态轻盈,举止轻巧,手上功夫是峨眉派追风短打那一支。虎口c掌心和指间有茧,应该还练了奇门兵器峨眉刺。你练得似模似样,但是习武时间太短,也没得到真传,所以你才挡不住我。” 刘寒寥寥几句话,将她的师承门派说得一清二楚。这些事情连赵文峥都不知道,却被刘寒一语道破,饶是她处变不惊的淡定性子,也不禁震惊。 刘寒呵呵两声:“不用那么看我,我就是干这个的,自然看得深些。你头生贵骨,前额宽广,这是官运长久的表现。眉毛清秀细长,眉尾上扬,过眼角而不乱,为早年富贵之相。鼻梁挺直,颧骨高,山根隆起,鼻头丰满有肉而不露孔,此为旺夫之相。两腮丰满,肤色晶莹,也主事业平坦。从面相来看,你是个当官的命,而且官运绵长,但具体能做到什么位置却是取决于你日后的另一半,在姻缘上,与对方一荣俱荣损俱损。” “两腮丰满”晓娆咀嚼着他的话。 “你是不是在说我胖?”她突然厉声质问。 刘寒:“” “借你吉言了。”晓娆不是真地生气:“我要进的那个部门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倒没指望能坐上什么位置。小寒,没想到你现在真地变成神棍啦?” 这次是刘寒翻了个白眼。 神棍? 拜托,我这个叫大师! 嗯不过现在,大师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你昨天三言两语,把我爸爸连揉带搓地那么哄,搞得他把你当成神仙看。这个风水,真地那么神奇吗?” 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对于超自然的力量,赵晓娆深信不疑。可若是说风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数,她还是抱有一点怀疑态度。 “风水术法,往大了说能济世救人,往小了说能改善生活环境。本事没学到家的风水师,即使帮不了人,总归也不会害了人。但有真才实学的风水师,用其行善,可以定国安邦,用其作恶,可以祸国殃民。你说,神奇不神奇?” 晓娆脸上写满了不信:“祸国殃民?吹过了吧?” 刘寒摇头,语气郑重:“风水师做地,做富地则出富人,做贵地则出贵人,做将军地则出将军,若是做皇地,出不了天子,也能出王公侯爵。有本事的风水师,做了什么样的地,就能做出什么样的人。堪舆之术传承千年,有多少个风水学派,有多少个风水大师,又有多少个声名不显的风水术士?简直是数不胜数。中华幅员辽阔,又有昆仑这等全球第一的神山作为龙脉起源,其间阴阳造化c鬼斧神工,生出了多少个天子地?若是各个天子地都让风水师做了,不知会生出多少个真龙帝胄。汉末龙气三分,三国鼎立,三位真命天子逐鹿中原,反被无德之辈司马宵小所趁,结果如何?德不配位,必有殃灾。不过百年,三家分晋,河山崩碎,百姓流离失所,人口锐减,为化外蛮夷侵略,导致五胡乱华。这不过是龙气三分,若是成百上千呢?正是‘人发杀机,龙蛇起陆’,届时群雄并起,裂土分茅,中华大地将永无宁日,华夏民族将万劫不复。” “幸好,‘富贵在天’c‘贵地难求’,人这一辈子能做到什么样的高度,各自的命格已经有所限制。尤其是天子之命,贵不可言。没有皇帝命,即使有缘分c有福德能得到真正的风水师点地,也到不了那个位置,最多是做帝王家的臣工,架空皇权,以臣身权倾天下,比如本门先贤诸葛武侯,还有明朝的张居正。”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也?固然有心魔作祟c人心思乱的缘故,但也是因为乱世之前的大治,最适合文化学术的传播,风水学就在其列。在治世的保护下,风水师可以安心授徒,而那些在太平盛世长大的人,却是不懂得和平的可贵。一般来说,堪舆大师都有点大地的欲望。这就好比越是高手,越求对手,只因技痒,哪怕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为,也要和老天爷对着干,为的是验证自己的本领。他们为了炫技,往往就会开启一个诸侯割据c兵荒马乱的时代。” “汉朝是道法发扬光大的年代,中华唯一的本土宗教,道教,就是在东汉萌芽并确立,风水理论也是在秦汉得到了完善和进步,像《地典》c《堪舆金匮》c《宫宅地形》c《神农教田相土耕种》等等风水巨著都是成文于汉代。樗里子c张衡c魏伯阳c道教开山祖师张道陵c《见机八宅经》的作者淮南王刘安c《地理口诀》c《地理赞》的作者朱仙桃,《冢赋》的作者张平之c《洪范五行传》的作者刘向,等等,都是秦汉之时著名的风水大家。” “后来汉分东西c三国鼎立,风水门派受战乱波及而沉寂。那些大德术士,如乌角先生,还有本门祖师紫虚上人,多是避世修行。乱世之中以术法搅风搅雨,如张角c于吉之辈,往往都会身首异处。” “待司马窃国,三家归晋,以本门祖师郭璞为代表的一批风水地师才现身布道。晋朝谈玄之风十分浓厚,风水术法再次得到发展。不过几十年,天下又陷入乱世。八王之乱c东西两晋c南北割据,几百年诸侯混战c民不聊生,也有他们不知轻重,大点王地的缘故。” “隋朝设立科举,开科取士,李唐定鼎以后延续了这个制度,虽仍是以儒学为尊,但百家学问都在这大势之中获得了生机。唐朝李氏有鲜卑学统,为了坐稳龙椅,认道祖李耳为祖宗。唐朝三百年来,修道之风何其炽烈。这几百年又出了些什么人物?本门祖师袁天罡c李淳风,外门杨筠松c明崇俨c丘延翰c曾文迪c廖瑀c刘江东c司马头陀那个时代的风水大师,不胜枚举,各个都是祖师级别的人物。唐朝之后,五代十国c军阀割据,今日帝王,明日枯骨,与汉末c两晋何其相似?” “宋朝名义上是大一统王朝,但终宋朝三百年,何曾统一过江山?西有吐蕃,南有大理,西北西夏,北方的辽国c金国c蒙古国,轮番蹂躏赵宋。堂堂大宋,一退再退,送出去多少疆土,实在称不上是太平盛世。再加上宋朝理学兴起,排斥别家学问,所以两宋时期的风水大师并不多,但仍然有叫得出名字的人。像南唐何今通c北宋吴景峦,本门祖师崔嘉彦真人更与朱熹是至交好友。” “唐后的割据分裂,看似结束于宋朝,实际是结束于元朝。但元朝人下了马就不会治国,疆土虽广,但在中华一地,国祚还不到百年,所以明朝才是真正再次给中华大地带来了太平的政权。那明朝都有些什么风水大师?本门祖师刘伯温c姚广孝,一个辅佐太祖,一个辅佐成祖,皆是从龙之臣。别家也有许多精彩绝艳的人物,周颠c目讲师c张宗为c冷谦c无极真人c仲宁明c周仲高c廖均卿c杨宗敏c叶九升c李景溪c徐善继c张储c徐懋荣c章攀桂c章仲山c张仲馨c骆士鹏c吕相烈c姜姚c胡泰征c毕世持c蒋平阶c姚恒洪c王济善c李衡c李振宇c马泰青c沈竹礽c胡伯安c曾正平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而后满清铁蹄入关,迅速平定战事。南明口号喊得响亮,实则一直是小打小闹c抱头鼠窜。这次改朝换代,风水一脉没有伤到元气,大师的学问传承了下来。到了清末c民国,又是上百年的兵荒马乱,外有八国入侵,蚕食我中华大地,内有军阀各自为政,你容不下我,我容不下你。直到真龙天子席卷天下,以星星之火燎尽天下魑魅魍魉,方有本朝盛世。” “你看吧,每一个诸侯割据c裂疆封侯的时代之前,总会有一批风水大师涌现人间。汉末三国c两晋南北朝c五代十国,就连民国时期都不例外。两宋的风水师少了些,虽然外患不休,但内政稳定,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这里面未必就没有联系。” “风水之学,应用不当,就会流毒天下,也不怪帝王登基,首先就是派遣术士,破龙防乱,斩尽天下龙脉!我师父谈起几十年前的浩劫,虽然扼腕叹息c心有余悸,但也会说一句圣上英明。既然人心鬼蜮,总有无知之辈滥用术法,那也只能一棒子打翻,来换取万世太平!毕竟再古老智慧的学问,都没有人命珍贵!” “如此说来,你们风水师不是骗子神棍,就是乱臣逆子?”晓娆感觉刘寒的话只是在贬低这个行当,哪有人这么打自己脸的? 刘寒摇头:“真假之间,本就没有善恶。真的风水可能会祸国殃民,假的风水未必就不能安邦定国。人心思乱,哪怕是太平盛世,也总有几个野心家铤而走险,想干点反动的事情。更何况,风水地有地运c地力。地运到头了,地力也就用尽了。地力衰竭,气运随之衰败,国本便会动荡,天下复起乱象,这时就需要新的天命来替代。可皇权更迭又不是取号排队,一个一个按顺序来。汉末十八路诸侯,隋末十八路反王,元末c南明也都有好几个派系。大家都想过皇帝瘾,那就只能打一架了,谁拳头硬谁当老大。倒霉的只有老百姓。假如,有假的风水师来做天子地,就不一样了。” “首先,风水师是假的,风水术是假的,风水地也就是假的。假地肯定做不出真人。一介草民的后代子孙,即使野心勃勃,也没那个气运,成不了气候,最多成个芝麻官c富家翁,庸碌一生。但是这风水局做坏了,主家自己并不知道,就会一直等待机会,等待神谕,平时安分守己,甚至会为了助长自己的气运去行善积德,然后任由漫长的岁月将一腔雄心壮志打磨干净。招摇撞骗的神棍,能让人心安理得地甘于平淡,同时又维护了国家和社会的安定团结,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刘寒叹息:“有的风水大师,凭借所学,救人无数,最后却身首异处,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想来也是错点帝王穴,害得几十万,甚至成百上前万人流离失所,从而恶报加身吧!我师父说,‘命理不精,骗人今日米半升;阳宅不精,让人一世灾难生;地理不精,害人几代不翻身;道德不贞,祸乱国家害苍生’。风水师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只要用这法门来顺从天道运转,维护天下太平,那就是善,若要使其来逞凶作恶,那就是恶。比如说,今天我帮你父亲消弭了灾祸,他日后跃过龙门,假如循规蹈矩c遵纪守法,那今日所为,就是我的善因,但如果他兴风作浪,那今日所为,就是我的孽障。别以为苍天无眼,我们这种修行之士,一举一动,都在它的功果簿上记得清清楚楚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