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女帝的正确方式》 正文 1.第一章 三月春光带着冰雪的寒气,女人跌跌撞撞地冲着未央池旁的桃花林走去。 她发钗凌乱,形容狂喜,一见桃林里的那人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轻轻飘荡的广袖。 “我c我”她干咽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咧开了嘴,“我成了。” 桃花林中的男子广袖高冠宛若仙人,他转过脸,冷漠地瞧着她。 她以为他不信,更加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裂开了指甲勾抽丝了他袖子上的金线。 “我给陛下下了她c她活不成了。” 他僵住了,猛地抽开了袖子,掀起衣摆在不允许失仪的皇宫大内奔跑起来,一路奔到女帝陛下寝宫。 他“吱呦”一声推开了暗红色的雕花门,室内一片阴沉。 “是虫娘吧,过来。”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女帝□□的是自己的小名,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走进了内室。 紫檀木桌后,女帝正手执一副画卷坐在金椅上。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她的面前,她却擎着那副画卷,用圆润的青玉卷轴滑过他的胸膛。 他呼吸气促,胸膛起伏。 女帝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眼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掌画。” 李明珏低下头,握着卷轴一端慢慢拉开这副画卷。 他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拇指在画卷底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就像当年她先帝面前,身为才人的她竟然在两人为先帝拉开画卷的时候,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闭上了眼,喉结剧烈移动。 “多好看的郎君啊。” 女帝赞赏的声音让他瞪圆了眼睛,带着怒火朝画卷望去。 然而,那画卷上的人正是他。 “你骗不了自己的,你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我。” 女帝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又沉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满是愉悦,“你看,我仍旧是胜利者,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 昔日他以为她明艳昳丽宛若一幅春日山景图,如今,他却觉得她不是人,是妖,是魅。 “啪。” 她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扔到了桌子上。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狠狠地按在了那把匕首上。 女帝猛地望进他的眼中,她眼中的钩子带着杀气和色~欲,她笑靥里藏着毒水与春酒,“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帝 “你可害苦了我啊” 李明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随即睁开了眼。 又梦到了女帝。 可见他对最后没有当成皇帝一事是有多么不甘心,都转世投胎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梦到这个该死的坏了他好事的女人。 李明珏狠狠地踹了被子一脚,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立刻翻身而起,羞恼砸向了床面。 收拾完身上的狼藉之后,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扬鞭出门了。 骑在马上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 女帝季凌霄的身上确实有股邪性,如若不然,先帝为何中了邪似的对她神迷颠倒;如若不然,他为何每次泄~阳都是因为她? 李明珏沉沉叹了口气,刚抬起头,却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掷来,“咚”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直将他敲的是眼冒金星。 晕过去就不用考虑这些事了,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惋。 “阿姐若是喜欢那崔郎君的话,我就直接将他绑来好嘛,饿他几日,料他也不敢不从。” “阿兄说的对,管他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的世家子,再最贵能最贵过皇子皇孙?”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声音娇媚,不怒自威。 一只穿着丝绸软鞋的脚探出床帏,照着正露膀子扯袖子的吴王就是一踹,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正好踹在了腿筋上,吴王李嘉的腿一麻,踩在床榻上的脚直接掉了下来。 蜀王李庆连忙上前,讨好地将褥子上的鞋印儿拍掉,“阿姐,我们这也不是给你出主意嘛。” “出的都是些瞎主意。” 李嘉将衣服重新穿好,委屈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不好使,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不错了。” 帐子里的人,“嗤”了一声,伸手挥了挥,旁边一直候着的宫女敛眉屏息将床帐挂好,一个媚态极妍的女人正半卧枕上,脸上还印着枕头上的刺绣牡丹花痕,全身上下淌满了风流二字。 李庆朝着自家姐姐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就说了不用来了,阿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狠狠安慰过了。” 躺着的太女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李庆“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不着调。” 这可委屈死他了,明明一母同胞三个人都是不着调的,怎么偏偏就说他一个! 李嘉一面扶起弟弟,一面道:“看你无事便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儿个还跟人约好了要蹴鞠呢。” 李庆一高蹿起,“快走,快走,听他们说这次可好不容易将信安郡王给拉来了。” 两个弟弟就这么聊个球儿,自顾自地走了。 季凌霄抡起床上的玉如意闭着眼睛砸了过去,一石双鸟将他们两个砸倒在地。 听着两个人呼痛呻~吟声,她这口气才总算是顺了。 作为斗倒了妃嫔皇帝最后上位的女帝,看到这两个草包还好端端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当年她白整治他们了。 尤其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当今太女李神爱,那可是个不着调的混东西,偏偏得皇上欢心,居然封了自己的长女作太女。 她上辈子没有羡慕过别人,独独一个李神爱让她是羡慕嫉妒不已。 她平生爱好也不多,唯独一个美色而已,偏偏做了皇帝也有各路言官左一个死谏,右一个大骂,搞得她整日里没滋没味,只得趁着上朝的时候偷偷摸摸看看好模样的大臣。 可瞧瞧人家李神爱这投胎水平,仗着是太女,什么美色不敢碰一碰,比她这个女帝还要风流快活的很啊。 还未等她好好设下什么风流计划,李嘉和李庆便像是斗败了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溜了回来。 “输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有走到场地那儿呢,就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李庆腆着脸坐在床边,屁股刚挨上褥子,就露出享受的表情,“啊,我总算体会过沉香床的滋味了。” 李嘉颇为艳羡地瞅了弟弟一眼,可自己实在拉不下脸也上去坐坐。 “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信安郡王上街的时候被爱慕女子投掷的水果给砸伤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李庆心有余悸道:“砸了个头破血流呢,可见这掷果盈车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所以你们两个长得丑的也就别指望了。” 李嘉探头朝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嘴里嘀咕道:“哪里丑了?” “嘿嘿——”李庆露出一抹坏笑,像狗腿子一样趴在窗边出馊主意,“阿姐不是一向找不到机会接近信安郡王嘛,这下子借口机会不就全有了,阿姐你趁他虚弱照顾,再将生米做成熟饭哎哟——” 李庆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捂着腰呼痛。 “小孩子哪里长腰了。”季凌霄说着收回了脚。 李庆瘪了瘪嘴,“阿姐就会欺负人。” “要我说啊,现在全长安适龄女子可都盼着这个机会呢,阿姐并不一定抢得上,干嘛非得吊死他这一根绳上,阿姐找个道观假装出家修道,再顺便修个欢喜禅,多多养面首,岂不痛快?那信安郡王再厉害还能比得上十个八个面首?” 季凌霄摸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比得上。” 李嘉c李庆两人同时愣住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自己两腿间的位置。 能比得上十个八个男人那是该有多雄伟啊? 两人立即决定有空一定要拉着李明珏共浴,好好瞻仰瞻仰他的大物。 “阿姐,是怎么知道的?”李庆疑惑道。 季凌霄白了两人一眼,“我说的明明是脸,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哪里去了?真是不着调。” 李嘉跟李庆被她天字第一号浑人说成“不着调”,别提多委屈了。 “你们两个快别待在东宫了,都多大小的人了还不知道避嫌。” “阿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莫不是伤心过度?”李嘉疑惑。 季凌霄从床上跳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就要去扯李嘉的耳朵,人高马大的李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李神爱欺负多了,一遇到阿姐就孬,就差跪地打滚求饶了。 “阿姐可饶了我吧!” 季凌霄拎着他就往外走,“让你走你不走,那可别怪我,咱们两个就一同去给父皇请罪去吧。” 李嘉吓得脸都白了,原本想要阻拦的李庆也一哆嗦收回了手。 “阿姐——阿姐——” 李嘉一声声惨叫着,堪比杀猪,他抱着门口的红柱子就像是抱了一个绝世美女,怎么也不肯撒手。 李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张望。 “阿姐,只要别带我去,我什么都依你,我去给你物色美男子!”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诺?” 李嘉点头如捣蒜,“诺!诺!” 季凌霄一松手,李嘉就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阿兄。”李庆这才走上前来,扶起了自己的兄长。 等两人再抬头,季凌霄已经远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呼出一口气,而后对视一眼,一模一样的噤若寒蝉。 “走。”李嘉拍了拍李庆的背,“去给阿姐物色一个比崔歆更好的。” 李庆嘟囔着:“那也就只有信安郡王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季凌霄去给陛下告罪,却并不去大同宫,而是在宫门处拐了个弯儿,沿着红墙根朝着畅马园而去。 这畅马园是当今圣上专门给爱马修的园林,世人皆知当今爱马成痴,却不知道这李琼不是爱马成痴,而是想当马成痴。 季凌霄拐进畅马园里就望见了当今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 那太监一见她脸先是一白,而后才扯着嗓子请安:“太女殿下!” 这声音又尖又脆倒是让季凌霄多了丝熟悉。 “啊,我儿来了。” 季凌霄扭头就见当今站在马厩里,嘴角噙着无比满足的微笑,抚摸着一匹骏马的鬃毛。 季凌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处,“阿耶有东西。” 李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摸到了几块草屑,他的嘴角极快地抽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嗯,这雪兔太过闹腾了。”他拍了拍大白马的脖子,一本正经道。 大白马甩了他一眼,呲着牙喷出一声鼻息。 被自己的爱马这样嫌弃,李琼却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上还粘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屑。 季凌霄用眼角余光扫到总管太监急着直跳脚,想要提醒皇上,却又担心被她发现,还不住地偷看她。 她真想告诉杜总管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李琼再荒唐的一面她都见过了,更何况是区区的吃草? 呵呵,若是他看到了当今天子跪在地上求着她骑他的模样还不得疯啊。 杜总管的小眼睛左一瞥右一瞥,弓着腰,低着头,小碎步上前直接跪在了李琼面前,替他掸了掸衣摆,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怎么了?你是牙痛?”李琼一脸莫名其妙。 杜总管的脸皮一抽,无可奈何地捧着脸颊道:“是是牙疼。” 季凌霄转头看着墙角的花草,低声道:“这畅马园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父皇一直留恋于此。” 得了这个机会,杜总管立刻为陛下分忧弄掉龙牙上的草屑。 棚里的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笑声。 李琼抚摸着高头大马,不再跟季凌霄说话。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先低头。 “阿耶,我做错了。” 季凌霄学着以前看到的李神爱道歉的神情,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头。 “你错在哪里?” 李琼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看着看着这她就忍不住想起这一双长腿曲下,跪在草地里的模样。 竟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大胆!”皇上板起了脸。 她摇晃了一下,像是吓怕了。 杜总管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也就是太女殿下颇得皇上宠爱,此时才敢这么站着,若是换了他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李琼作势高举了手。 季凌霄则像是游鱼一般,飞快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千万别和阿奴我计较,要是气坏了身子,那阿奴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季凌霄在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在后宫中就是这般假装乖巧度日的,此时虽然丈夫变爹爹——哦,还不是亲爹,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也没让她了失了这根巧舌,而且作为上辈子将这个怪癖一堆堆的皇帝捏在手中团团转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听的。 季凌霄眼睛一弯,“要是阿耶气坏了身子,就没有办法带阿奴去打猎了,阿奴可中意那匹乌云盖雪了。” 李琼眯起了眼睛,“那畜生算得了什么,我这里可有更好的马。” 呵呵,是啊,以前你带朕去打猎的时候,朕骑的可都是你,夸你一声“千里驹”,你能撒欢儿地把裤子都给磨破了。 “这好马”他的视线落在季凌霄的身上,突然顿住。 她立刻老老实实放开胳膊。 “你错在哪里?” “错在”她偷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的瞪视下老老实实低下头,“错在不该去招惹崔家。” “错!” 她哆嗦了一下,却假装目露疑惑。 季凌霄哪里不知道李琼的心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最喜欢吃什么样的马草,被用什么样的马鞭,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区区小事,这只是给他一个为人师的机会罢了。 “你是太女,别说什么崔家了,就算是把他们王家c崔家c郑家c卢家的世家子弟都纳了那又怎么样!你是未来的天子!” “阿耶,我发现你今天两米高。” 果然做人妻子不如做人女儿。 “别打岔,”李琼拍了她犬头一下,“你现在说你错在哪里?” 朕错在绑了崔歆之后就应该将生米做成熟饭,那可是崔家玉树,朕上辈子的谋士,是朕混熟了无法动手却总挠的心里痒痒的人。 可那时候朕还没上李神爱的身啊! 她吭哧了两声,乖巧道:“不知。” “你错就错在怎么能让人跑了呢?你小的时候朕不是带你去套过野马,难道都忘了?对待野性难驯的男人也就这么干!”李琼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对她说“好好干,要为皇室的下一代的优良基因而努力奋斗”。 “阿奴知道了。”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一旁的杜公公捧着腮帮子,啜着牙花子,原本只是假装的牙痛,现在倒是真觉得痛了起来。 不着调的两父女嘻嘻哈哈笑完后,又开始商议起面子工程。 “崔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就去他们家登门道个歉,给天下人看看。” 季凌霄猛点头,她早就想要去会会昔日手下的谋士了。 “顺便你替朕去看望一下信安郡王,听说他被扔来的瓜果砸伤了脑袋,可千万别破了相。” 季凌霄瞅了他一眼,虽然你各种不着调,可我就喜欢你这跟我一样的审美。 登基之后她最欣慰的事情就是先皇李琼留下来的这一帮颜值极高的大臣,简直是在繁忙工作之余最大的安慰。 这样想着,季凌霄再望向他的视线就不免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色彩。 李琼按了一下她的脑瓜子,恨她不争气,“你的胆子跟朕比可真是差的远了,要什么崔歆啊,要就要最好的,你怎么不绑了信安郡王去,有能歹你就给朕生一个继承了信安郡王美貌的皇孙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可真是不像朕。” 当然不像了,又不是亲生的。 季凌霄上辈子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扳倒贤妃,都只让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另外找排头发作了贤妃和太女。这辈子悠关身家性命,自然更不可能提起。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寂寞。 季凌霄低下头乖乖地应下后便退出了畅马园,以免打扰皇上与马同食于槽枥间的雅性。 刚刚沿着畅马园前的小路走了不过几步,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正缩头缩脑地到处张望。 季凌霄偷偷绕到他的时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高公公。” 小太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见来人,简直魂魄皆散,慌慌张张地在她脚尖儿前跪好,怯生生道:“殿下。” 见久久没有回复,小太监的心里一凉,心知今日这番冲撞是没有办法善了了,他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横,双手抓着地面狠狠地磕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头破血流的额头却撞上一个柔软沁香的物什,小太监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蛛网,黏在了哪里就缠上了哪里。 小太监耳朵一红,偷偷抬眼,却望到一张比庙里泥塑的神仙娘娘还要好看的脸。 季凌霄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往哪里看呢?”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将自己缩成一团跪在她的脚边,额头都快蹭上她的脚面了。 “殿c殿下,饶命。”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尊贵的太女殿下竟然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他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我没有那么可怕吧?你说我要是真任由你这么磕下去,岂不是暴殄天物,毁了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圆润的指尖划过他尖尖的下巴,太女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该多吃一点的。” 小太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被蹭到的地方烧起一片片红晕,映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梅花一般。 季凌霄在心里叹了口气。 昔日身边忠心耿耿恶犬,对敌人心狠手辣的爪牙——高公公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入宫,稍微调戏两下还会哭的小太监。 “好了,别哭了,看的人怪心疼的。”她柔软了神情,掏出一方帕子贴着他的眼角。 他一愣,想要躲。 “别动!” 他立刻又乖巧地一动不动。 “你刚刚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他低头道:“是贤妃娘娘要寻您。” 季凌霄“嗯”了一声。 当今皇后无所出,圣上的三个子女皆出自郑贤妃,昔日她在后宫时察觉到了皇后对郑贤妃的忌惮,便抱紧皇后的大腿,皇帝又背地里使劲儿,这才让她的位份一升再升。 她将手里的帕子连同荷包里装着几枚玩的金花生一同塞进了高公公的手中,高公公一愣,脸都白了。 季凌霄笑道:“你是我阿娘身边使唤的人,这些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高公公嘴哆嗦着,连说不该,又说自己只是跑腿的小太监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不过,我阿娘为人和善,我真怕她哪一日受了欺负,而我为人子的却不知情,到那个时候,还望高公公递与消息。” 郑贤妃为人和善才有鬼了,她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季凌霄睁眼说着瞎话,不过是想要高公公像昔日一般充当她在贤妃身边的耳目罢了。 她那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像是托付了深切的期望。 饶是他已经净了身的人,也实在抵抗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儿泛白,低声道:“您放心。” 季凌霄嫣然一笑,灿若朝霞。 她视线下移,突然“咦”一声。 高公公心里一颤。 “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儿?”季凌霄摩挲着他手指上的红痕。 “奴婢手笨,倒茶时不小心烫的。”高公公眼神游移。 季凌霄顿时明白,这又是一条后妃间的争斗殃及到的池鱼。 她沉沉叹息一声,“可苦了你了。” “我那里有些药,等回去后让人给你,涂了之后便不会留疤了。” 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真就可惜了。 高融的眼里c心里一下子都热了起来。 入宫这么久,太女殿下是唯一心疼他,对他如此好的人,他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恩情。 太女殿下 他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当季凌霄踏进章元宫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唯有铜钱儿落地的脆响和几声猫叫。 郑贤妃一贯喜欢热闹,此时这般冷清必然是她心气不顺了。 季凌霄噙着抹亲热娇憨的笑容,掀帘走了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郑贤妃,亲亲热热喊了一声:“阿娘!” 郑贤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中崭新的铜钱撒了一桌子,她拧着眉举手要拍她,可等手落下时却又变成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虽然春暖花开,但也不能贪图凉快!” 季凌霄打蛇随棍上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虽然跟上辈子的仇敌撒娇有些奇怪,不过,谁让郑贤妃是个美艳丰满的美人呢,她也就不管这些了。 “我这是来跟圣上请罪的,若是穿得多了哪里有请罪的样子?” 谁知道这句话又触动了郑贤妃的哪根心弦,她拧着眉怒道:“有什么需要请罪的,你是我荥阳郑氏的女儿,当今太女,难道还配不上他崔家小子嘛,便是当今信安郡王你也是配得的。” 今儿个信安郡王可拉来躺枪无数回,膝盖大概都要被捅成了筛子。 不过,这长安城内,但凡是有女儿的人家,为了吹嘘女儿的貌美c才气或者门第,都几乎要吹一句“堪配信安郡王”,谁让他是长安未婚男性的最高标杆呢。 “不像那贱人,不过是小门小户,靠着皇后得了这淑妃位置,就处处与我对着干!” 季凌霄一僵,为了掩饰,她随手从桌上的簸箕中拿了两枚今年的新铜钱,一面端详着上面“永清八年”四个字,一面若无其事地问:“这人是谁啊,竟然这么大胆敢跟阿娘对着干?” 郑贤妃眉宇间尽是恶色,“还不是季凌霄那个贱婢!” “叮——” 铜钱重新掉回簸箕里。 季凌霄垂下眉眼,掩藏起神色,喃喃:“季凌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脚踝处突然贴上一个暖烘烘的身体,季凌霄一惊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正与一对鸳鸯眼的猫儿四目相对。 “喵——” 那只漂亮的白色波斯猫,一只眼冰蓝色一只眼琥珀色,仰着头软绵绵地唤着她。 她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那只一看上就高傲极了的猫儿眯起眼睛,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拾起一枚铜钱放在两只猫耳中间的位置,那波斯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喵”了一声。 “这阿狸往常总是甩你冷脸,今儿个不知为何竟与你这般亲热。” 季凌霄不慌不忙地点了点阿狸的额头,笑道:“怕是它知道谁是最疼爱它的。” 真是不枉费她上辈子给它投喂的小鱼干。 被她这么一打岔,郑贤妃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得,我也不留你了,你们姐弟几个心都野的很,也不知常来看望看望我。” 季凌霄笑嘻嘻地扑在她的怀里,“若是我天天来找阿娘,阿娘定然烦不胜烦了。” 郑贤妃既宠溺又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子,“你呀” 她抱住季凌霄,神情隐隐有些忧虑,又极力按下作出一副笑模样。 她伸手替凌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陛下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又独独宠爱你,立你为太女,不过这祖宗之法不得变,说不定你将来还得要依靠你两个弟弟。” 季凌霄眼光忽闪,死死地埋在她的怀里,低声道:“嗯,阿娘说的我都懂。” 郑贤妃的意思是将来登上皇位的还是李嘉或李庆,她这个太女位置只不过是不着调的李琼弄出来的,不过,她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喜欢吃独食,这权力既然在她手上就别想她再吐出去。 真是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阿娘。 从章元宫里出来的时候季凌霄顺了一个永清八年的新铜钱出来,那枚黄橙橙的铜钱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儿翻飞,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蝴蝶。 她望着“永清八年”四个字沉沉叹了口气。 永清八年就是她上辈子从淑妃晋封到贵妃的时候,这其实是李琼跟王家和郑家做的利益交换,当时李嘉和李庆都因为意外无法成为继位者,李琼便用了李神爱太女之位换来他们支持,并将她推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如今李嘉和李庆都好端端的,“季凌霄”还是淑妃,李神爱却已经成了太女,究竟是哪里产生了偏差? 季凌霄一下子捏紧了铜钱。 永清十六年便是李琼突然病发驾崩的时候,若是她还想过小酒儿喝着,小曲儿唱着,小美人儿陪着的日子,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首先要弄清楚的便是现在的“季凌霄”究竟是谁? 辛瑷刚定下计划,一抬头却见林木遮掩的另一条小路上了来了人,她下意识地就往树丛里钻去,等钻完了才想起来以自己现在“太女”的身份,哪里还有得着遮遮掩掩,她几乎可以在这后宫里横着走了。 这都是她在做宫婢时留下的坏习惯,可是现在出去也有些奇怪。 “你们下退下,我一个人看看。”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能不熟悉?这样子的声音她可都听了四十年了。 “是,娘娘。”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响,两个宫婢已经走远了。 季凌霄透过丛木的缝隙偷偷朝外看去,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当年李琼与她耳鬓厮磨时曾对她说他爱极了她身上那股盛世风流的劲儿,季凌霄至今也没有弄懂那是一股什么劲儿,如今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季凌霄”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 “咳咳。” “季凌霄”背对着季凌霄张开双臂,就像是要唱一出大戏。 “嗨,大家好,欢迎我的直播间,我是晋江直播的主播杜景兰,大家看我今天是不是不一样了?当当当——” 杜景兰? 季凌霄捏紧了手指。 她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挂着甜蜜的笑容转了一个圈,朝着虚空自言自语:“我现在这具身体你们猜猜看是谁的?没错,就是大周唯一的女帝季凌霄的。” “季凌霄”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划过,笑眯眯道:“我现在穿成了季凌霄,大家不给我刷个666吗?” 季凌霄一开始觉得这位像是得了失心疯,然而,听了她的话又觉得她还是很有逻辑的,只是不明白她说的有些话的意思。 “上回穿越用的是自己的壳子,原本都干掉了女帝,谁知道竟然被史书中第一美男子给干掉了。”“季凌霄”捂着脸假哭了几声,又立刻放下了手,笑嘻嘻道:“不过,没有关系啊,就像女帝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确实对李明珏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更奇怪的是,上辈子她身边的宫女,靠着她一手扶持上位的杜景兰又如何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成了她? “这回我穿进了女帝的身体,自然就要按照女帝走过的路走上一遍,看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代女帝,嗯,回头我就将直播间名字改为女帝直播间。” “季凌霄”又搔首弄姿了一番,才笑嘻嘻道:“现在是大周的永清八年,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现在的皇帝是那个喜欢养马的李琼,当然了,大周奇奇怪怪的皇帝多了去,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季凌霄也就是咱们女帝的起居录上曾经记录了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李琼不是喜欢养马,而是喜欢当马,嘿嘿,咱们都懂的。” 躲在草丛里季凌霄更加惊奇了,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起居注她有说过吗? “呀,你们好污啊!”“季凌霄”似乎看到了什么,捂着脸跺了跺脚,转而又笑嘻嘻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们看到的。” 她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笑嘻嘻道:“毕竟我现在用的是被后世称作‘人行行走春~药’的女帝季凌霄身体,对着这样一张脸难道李琼还硬不起来吗?” 季凌霄差点喷笑出来,她有这么夸张吗? “再提醒一下,女帝直播间是有分级制度的直播间,请未满十八周岁的小伙伴自觉退出去,否则被网警抓住是要封号和降低信用额度的。” “你们说偏差啊,是有些偏差,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李琼并没有作出什么努力,我现在都怀疑后世说两人是真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我现在的地位可都是我手拿着女帝当初的攻略拼出来,可是就是升不上贵妃,如果有小伙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请发弹幕告诉我一声,我会给福利的哟!” 杜景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凌霄过了好久才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她一边摘着身上的叶子和草屑,一边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真比黄粱梦c烂柯人还要来的离奇古怪。 如果杜景兰说的是真的,那她死后,李明珏又是出于什么心思杀了杜景兰的呢? 季凌霄笑了笑,她突然对李明珏怀有了巨大的期待。 刚刚听杜景兰说着杀人与被杀的话题,居然还能加以调笑丝毫不在意,即便她曾做过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也未曾对人命如此轻贱,杜景兰的言行实在令人背脊生凉,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泥塑的人偶,能够任由她摆布一般。 还有她那种天然的高高在上感上辈子季凌霄还以为她是从官家女变成了宫婢而无法脱离身份的束缚所造成,现在想来她简直是将自己当作了神。 神吗? 季凌霄轻笑一声,明明朕才是天命所归,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夺舍了。 然而,今日的朕不也是夺舍吗?真正的李神爱又在何处? 她打量着自己这一双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c惯善风月的手,慢慢握紧了。 也罢,等她回头为李神爱烧些香烛,若李神爱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多得几个美人,毕竟用的是她的身子,她也不亏了。 杜景兰这人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她口中的史书和起居注而已,她没有得到李琼的帮助,没有成为贵妃的原因很简单——她并没有成为李琼的合谋者。 当年她父亲被查出与废太子谋反的证据,他们一家男的流放岭南,女的充入宫奴,她在掖庭洗了四年的衣服才找到机会“偶遇”了当时还是晋王的李琼。 当年她才十岁,李琼却已十八,而李琼的两个哥哥,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莫名其妙死在了牢里;一个则被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入京。他成了皇后唯一的嫡子,却放着许多讨好他的人不理,唯独喜欢跟一个孤苦无依的浣衣小宫奴玩耍,杜景兰真的知道为什么吗? 季凌霄眯着眼睛对着熏人欲醉的天光笑了起来。 杜景兰看上去就像是个从未吃过苦的大小姐,她真的懂季凌霄和李琼之间的纠葛吗? 那绝非是什么真爱,那只是两个一身伤痛的人互相舔舐而已,就像她虽然知道李琼有喜欢当马的怪癖,却不知道他这怪癖有多深,看杜景兰这样,李琼似乎还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若是她先提起了这件被李琼瞒的紧紧的事情,等待她的绝不是李琼的信任,可能是一杯毒酒了。 李琼在季凌霄面前是懦弱柔软的丈夫,在李神爱面前是宠溺威严的父亲,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称职的皇帝。 而且,抱歉啊,即便是顶着她的壳子,她也绝不会让开皇帝这个位置的,毕竟,她现在的位置可是距离皇位最近的地方。 回了东宫后,她立刻找人备马,要去探望两个人——昔日的美人谋士崔歆和有毒的牡丹花信安郡王李明珏。 啊,想想就是一件美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季凌霄用过午膳,便换了身男式圆领长袍,紫衫玉带,头戴珠玉折上巾。 她横跨高头大马,马蹄哒哒穿街而过,街旁的人都在问这是谁家的风~流郎君。 沿着皇城大街走一段,向东到了安乐坊,安乐坊中多是皇亲贵胄,依着季凌霄的身份,在这里随便跺两下脚,都可能惊到几个叔叔c侄子什么的。 昔日她登基后也曾驾临过崔府,不过那时候前呼后拥也用不着她自己找路,如今她翻来覆去地看才找到一座写着崔府的宅邸。 下马敲门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太女自己敲门实在有些掉价,她怎么就没让几个太监跟着呢? 不过也罢,她之后还要去做一件不适宜有人陪伴的事情。 季凌霄正想着一旦开门的人硬让她证明自己是太女该怎么办。 “吱哟”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小厮看到季凌霄的脸,直接跌了一跤,脑袋撞上朱红色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响。 她咂了咂舌,和颜悦色问道:“你还好吧?” 那小厮脸一白,连忙往后缩了缩。 季凌霄直接推开了门,手指往前一探,他接着躲,她执着地要去摸他。 那小厮死死咬着牙,闭着眼睛,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就像是被她这么摸一下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为什么都这么怕我啊,我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季凌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突然上前一步,“昂”的一声露出了牙齿,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那小厮瞪大了眼睛,却被扑来的季凌霄弹了一下额头。 “哎?”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的皮肤可真白啊,难道是敷了粉?”她借机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然而,被她蹭过的地方就像是染上了胭脂。 “殿下。” 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季凌霄收回了手,笑着回头道:“崔十二。” 崔歆在博陵崔氏中行十二,以往她与他相熟时,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来人立于萱草琼花前,宛若玉石雕琢而成,以玉为骨,秋水为神,一身玄衣更衬得他面若晴雪,当他抬眼看来的时候,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散漫,只让人觉得这是真名士风度。 见鬼的真名士风度,他那只是午觉刚睡醒时昏昏沉沉的模样而已。 现在这个时候,是他最无害的时候。 季凌霄闷不吭声地走到他的面前,虽然他一副玉山将崩的姿态,可她还得仰着头看他。 她仰着头,抿着唇,眸光潋滟,笑靥盛着醉人的美酒,“十二我向你赔罪来了。” 她探出两根手指,捏住他飘飘荡荡的衣摆,轻轻扯了扯,软声道:“你就原谅我吧,只要原谅我了你就可以回去好好睡觉了。” 崔歆半垂着眼睛,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似乎只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他的神志挣扎着,听到了“睡觉”两个字,立刻痛快地“嗯”了一声。 “你能原谅我那可真是太好了,”季凌霄笑眯眯地腆着脸,牵着他的衣袖往屋子里去,“我带你去睡觉。” 崔歆懵懂地听从了她的指示。 季凌霄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她回过头,朝着还坐在门口的小厮竖起一根手指,手指自唇峰划过。 小厮一愣,本想叫出声的话语憋回了嗓子里。 这崔府实际上是博陵崔家为了崔歆专门准备的长安定居点,因为崔歆素来喜静,这偌大的府邸中总共也没有几个下人。 果然,她领着他回房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不相干的人。 直到她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季凌霄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般好运。 难道老天看她上辈子如此辛劳,这辈子赔偿给她的? 季凌霄摩拳擦掌。 然而,稍微一不留神,这崔歆便脑袋一歪朝旁边倒去,她正要去扶,就听“咚”的一声,崔歆这漂亮脑袋瓜子就撞在了床架上。 她暗道不好,正准备偷偷溜掉,谁知,崔歆连眼睛都没睁开,就道:“站住。” 季凌霄毫不心虚地坐在他的床上,温声道:“你没事吧?好大的声音呢。” 崔歆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这下子他可算上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淡淡地瞥了季凌霄一眼,毫不客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跟你请罪的。” 崔歆笑了一下,宛若一树梨花绽放,“请罪何故请到床上来?殿下的请罪可真有意思。” 季凌霄四处打量了一番,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哦,都是你老说要睡觉,说睡了觉才能原谅我,便硬拉我进来了。” 他小拇指颤了一下,季凌霄扫了一眼,又立刻像是被博古架上的东西吸引移开了视线。 “殿下说谎了。”他含着一丝胜券在握的浅笑,仿佛早已经看穿了她。 如果季凌霄是初识崔歆,还可能被他这副神情唬了过去,然而,实际上,她与他早已相识相知十几年,就差抵足而眠了,就算是他父母也不一定有她了解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想要诓人的时候,小拇指会控制不住的微颤,季凌霄一直都是通过这个小动作来辨别他说话的真假。 “我若是说谎了,也定然是因为崔郎的缘故。”季凌霄睁大了眼睛极力显示出自己的诚恳。 不知道崔歆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笑着摇头,“殿下慎言。” “崔郎”她扭过身子,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腿上,轻声道:“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后来细细想来好在你逃掉了,要不然我恐怕就真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了。” 季凌霄轻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眼中便清澈的像是山涧小溪,小溪倒映着他的身影。 “以你的才华家世本能在朝堂一展所长,若是被我祸害,困在后院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崔歆噙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他的小拇指抖了一下。 季凌霄绷着脸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出来,她起身对着崔歆肃然一拜。 崔歆笑道:“殿下这是在作什么?” 季凌霄再拜,“请崔兄原谅我的试探。” “试探?” 季凌霄正气凛然道:“我绑了你,想要轻薄你” 崔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乃至今日入你卧室,都是为了试探。” 她上前一步,半跪于地。 崔歆忙躬身拦她。 季凌霄拽住他的胳膊借势起身,双手按住他的两条胳膊,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果然处之生凉,宛若一块美玉。 她早就听说崔歆是个妙人,他整个身体宛若美玉一般,常年生凉,尤其是夏日酷暑站在他身边简直就是享受。 只是可惜自从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崔十二就决不允许她再碰触他了。 她心中想着这些靡靡之事,口中却疾呼:“愿先生助我。” “殿下,这是何意?” 季凌霄的双手从他胳膊往下滑,牢牢地攥住他的双手,低声道:“我知道崔郎是有大志向的人,我也如此,愿你助我成事,事成必将青史留名。” “殿下可真是折煞臣了。”崔歆摇晃着脑袋就是不与她对视。 她感觉到掌心处他的小拇指抖的越发快了。 季凌霄微微一笑。 崔歆此人不愿意建功立业,不愿意封侯拜相,连青史留名也只是稍感兴趣,他只想做天底下最难最险的事情。 上辈子她能够称帝,他实在功不可没。 她沉沉叹息,“崔兄有所不知,我这太女之位实在是风雨飘摇,今日进宫贤妃娘娘还说” 她偷眼看向崔歆,明明他现在好奇的要命,面上却依旧平静。 他的小拇指着实不安分极了。 “殿下,这些不该告诉臣。” “可是,我相信你。” 季凌霄捏着他的手加重了力气,“周遭虎狼环视,我也只有信你了。” 她将环境形容的越是凶险,崔歆就会越发跃跃欲试,如果她说自己现在待的是火坑,说不定一时三刻就要死了,他必定爽快又高兴地跳入火坑中,这种性子可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了。 他的小拇指抖动的越来越慢,她便知道他已经渐渐动心了。 季凌霄自然而然地放了手,低声道:“这样危险的事情,崔兄自然也要好好考虑清楚。” 听到“危险”二字,他的眼皮骤然一跳,眼中光芒大盛。 季凌霄故作无意地又摸了一把崔歆的手,“还望你好好考虑,若是你不应,我也不会怪你的。” 她从屋子里退出来,就一刻也不停地朝门外走去,来时她已经看清楚了,信安郡王府就在隔壁。 季凌霄离开崔府后,崔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六儿。” 看门的小厮恭恭敬敬地站在崔歆的身前。 崔歆盯着自己的指尖儿,低声问:“你可曾看见太女离开后去了哪里?” “是往隔壁信安郡王府去了。” 崔歆轻笑一声,一旁的六儿只觉得心里发虚。 崔歆一甩袖子,重新钻进了屋子里面。 六儿小心翼翼呼出一口气。 刚刚的话其实他还没有说完,太女确实是奔着信安郡王府去了,却并没有进入府门,而是跟守门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后,奔着西山去了。 西山上有什么? 六儿想了想,越发觉得心里发苦,嘴里发酸了。 西山上有一座灵水寺,还有一座达官贵族家的小姐假借修道之名居住于此,实际肆意蓄养面首的白玉观,一向名声在外的太女殿下会选择去哪里这不是一目了然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被臆测去花天酒地的季凌霄正骑着高头大马慢吞吞走着,时不时牵住缰绳,摘一朵花给自己胯~下的大马戴上。 那头大白马似乎并不满意被鲜花插满头,响亮地打了声喷嚏,死命地摇晃着脑袋,摇着辔头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季凌霄轻轻扇了它一巴掌,笑道:“你这畜生还真难伺候,你可知我胯~下都骑过谁?给你插花你还不愿” 话音刚落,她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季凌霄扯着缰绳回头望去,就见一锦衣华服的美人骑着黑色骏马扬鞭而来,衣袖c袍角翻飞猎猎作响,宛若惊鸿蝶影,雁飞烟霞,当真人间绝色。 然而,这位绝色郎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飞马而过,扬起一片片尘土,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季凌霄摸了摸马鞭,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美人嘛,总是要有些特殊待遇。 “你颜色如此之好为何不穿些锦衣华服?那样我可真就爱煞你了。” 她当上女帝的第一夜就召他入宫,见他太过紧张便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说了些调笑的话。 这信安郡王倒也能屈能伸,任凭她如何作弄,仍旧低眉垂首笑容浅淡。 即便是这副冷淡的姿容,在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软媚旖旎,看得人都醉了。 也难怪神神秘秘的杜景兰会对他如此之好,即便被他戳死过一次,也毫不在意。 季凌霄摸了摸唇,口腔里似乎还残留有加了料的粥味,当她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便料想到凶手可能是这位被她一手扶起来的杜景兰,毕竟自己死了,杜景兰的获益更大,因为当时他们一同对天下撒了一个大谎。 于是,趁着李明珏来看她的时候,她趁机挑拨,并做了些让他永远也忘不掉她的事情。 季凌霄轻笑一声。 不知道他这辈子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然换掉素色衣袍,穿上不符合他喜好的华服。 季凌霄扬鞭一挥,快马追了上去。 然而,没追上李明珏,她倒是撞上了正围着幕帷推杯换盏的一伙人,原本她是想当作看不见直接冲过去的,谁知道竟听见有人唤她,一回头,还真是个熟人。 “县主在这里啊。”季凌霄眯着眼睛笑了笑。 秦婉一身道袍,头戴银丝绞的道观,手里拎着一根拂尘,看上去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另一只手不要探进身旁一个清秀可人的小道士袖子里就更好了。 “太女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秦婉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莫非终于忍不住要像我一般修道了?” 季凌霄在两人牵扯的袖子上扫了一眼,笑吟吟道:“你们修的是什么道。” “嘿,那可厉害了,”秦婉一甩拂尘,“贫道修得的是双修道,欢喜禅,贫道稽首了。” 她身边这位小郎君脸色简直红的要滴血,更加没脸看高高在上的太女了。 季凌霄扬起马鞭,作势要抽她,“你别在我面前污我眼睛了,快让开。” 这秦婉县主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偏偏运气极好,直到季凌霄上位,她还好端端的在她的县主位置上好吃好喝好玩,甚至为了讨好她,极力向她推荐自己用过的还不错的郎君,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秦婉还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她讨好季凌霄是因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秦婉笑嘻嘻地退后几步,指着右边的岔路道:“我就知道太女殿下眼界高,怪不得这信安郡王像是被撵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原来是您来了。” 季凌霄捏着马鞭的鞭头轻轻敲了敲秦婉的脑袋。 秦婉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季凌霄的缰绳,腆着脸笑嘻嘻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太女殿下今儿个不一样了呢?” “你怕是喝醉了。” 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光流转间更是媚眼乱飞。 “殿下真是越来越美貌了呢。”她边说着边伸手过来,瞅了一眼季凌霄的表情之后,立刻收回手,捂着嘴道:“贫道祝殿下旗开得胜。” 季凌霄瞥了她一眼,抖了抖缰绳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秦婉一直追着喊:“错了,错了,是右边的。” 右边? 她刚刚指着右边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可一直是左边啊。 依照着她的性子极有可能想要将她引到白玉观去,拉着她一同快活。 抱歉啊,她可没有跟别的女人共享的习惯。 再说了,李神爱现在的名声可是糟糕的不能糟糕了,作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在两个弟弟还完好无缺的情况下,还是珍惜一下羽翼比较好。 她今儿个主要是想来灵水寺为李神爱上一炷香的。 杜景兰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又占据了李神爱的身体,只是,不知道这李神爱现在在何处。 季凌霄跪在蒲团上,真心诚意地感谢李神爱,希望她能够投个好胎。 插完了香,捐完了功德钱,季凌霄便将这点负罪感彻底甩开。 她迈出门,到处打量着,正准备找个和尚要一顿斋菜,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 连声音都像是缠绕着一股檀香。 季凌霄下意识地望去,却看到菩提树下低眉浅笑的李明珏,叶缝间投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若白石溪水,月下清潭。 饶是知道他是一朵蛰手的牡丹花,也让人丢下手去。 不过,有心上门探望不得见面,无心烧香拜佛倒是再次相遇,这莫非就是缘分。 “施主若是心内无物,才能无忧无虑,无惧无怖。” 季凌霄将视线偏转,眼睛又是一亮。 只见一面若好女的光头和尚从容一笑,那光溜溜的脑袋顶上竟仿佛有佛光普照。 这位她也知道,他是后来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慧心。 这位慧心大师自己倒是心下无尘,一心向佛,却不知成了多少闺中娘子的相思劫。 她知道慧心的名字还是从崔歆的口中听到的,据说这位慧心大师武功高强,过目不忘,更是会多门外语,简直就是能文能武能外交的栋梁之才。 若是她要上战场抢军功,带着这样的军师定然是非常有用的。 季凌霄这边正想着该如何撬佛家的墙角,那边李明珏已经与慧心大师告辞,正朝着她走来。 季凌霄扬起笑脸正准备说个什么,一阵风扫过,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诧异地回眸,就见李明珏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般,给了她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季凌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她怎么就忘了李明珏的毛病呢! 她一个太女从他眼前路过这么多回,李明珏却并没有打一个招呼,不是因为他目中无人,不为权贵折腰,而是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分不清人! 季凌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然毫无特点,怪不得他记不住。 虽然她听说过李明珏这个毛病,不过他上辈子却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无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以致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 季凌霄偷偷跟在他的身后,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吓他一跳。 然而,还没有等她触及到他的肩膀,季凌霄就产生一股危机感,瞬间收回了手,一道鞭影从面前扫过,差点就抡在了她的手背上。 “兄兄台”季凌霄被吓了一跳,说话还有些轻飘飘的。 李明珏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来,他盯着自己捏鞭的手看了几眼,抬眸温和的笑了笑,“抱歉,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没关系,兄台如此貌美,警惕些是应该的。” 李明珏皱起眉,突然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哎?没谁啊,我只是跟兄台打趣而已,兄台莫非生气了?” 李明珏的神情有些复杂,倒是让季凌霄越发好奇了。 季凌霄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兄台还记得我吗?” 李明珏的目光中透出些许审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凌霄。 然而,季凌霄此次出门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打量了许久仍旧无果。 “陛下命我来探望你,没有在府上见到郡王,倒是在这里碰上了。” 李明珏的神色变化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坑爹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他或者她是谁。 似乎觉得这样逗他很有意思,辛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暗暗苦恼的模样。 “太女殿下。”李明珏仿佛确认了什么。 “哎?郡王居然认出了我,难道在你心目中”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响。 季凌霄回眸一看,就见两位嚣张的小贼从墙头跳下,一个用棒子敲晕了慧心大师,一个直接套上麻袋,简直分工明确。 两个小贼搬着麻袋正准备跑,一转身正撞见了季凌霄的视线。 “嘭”的一声,两人一同失手,麻袋落在了地面上。 “阿阿姐” “我们只是在为你物色男人。” 季凌霄只觉一大盆污水朝自己泼了过来,还是洗不干净的那种。 “呵。” 背后一声令人耳朵酥麻的轻笑。 季凌霄回头,只见到一个沉静严肃的信安郡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季凌霄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耳朵,扬眉笑道:“你刚刚是在笑我吧?” 李明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李明珏正准备察看慧心的情况,见到她招手反而越发不想过去了。 “快点过来,与我一同将他抬到他住处去。” 李明珏这才加快了速度。 “我还以为殿下会将人事不省的慧心大师带入府中。” “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嘛。”季凌霄转头,唇峰差点碰到他,他吓得几乎是跳开的。 然而,接下来李明珏却一言也不发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心大师受伤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院里的僧人,来探望的僧人围的里三层c外三层,将季凌霄和李明珏堵在了里面。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正围着两人的僧人才散开了些。 “我们两个只是见有歹人劫持慧心大师,便将歹人打跑,救回了大师而已,为何会受此敌视?” 李明珏瞥了她一眼。 季凌霄找机会偷偷问道:“你偷看什么?还给我飞了个媚眼。” 谁给你飞媚眼了! 李明珏一阵无语,简直懒得理会她。 可是,心却跳的越发厉害了。 季凌霄见李明珏捧着心,一副被她气得心疼的模样,见好就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虽然太女李神爱的名声坏的不行,可信安郡王李明珏的名声却同纸一样白。 季凌霄将李明珏拉上了贼船,那帮子大和尚自然信了她话,还好好招待了一顿斋饭才恭恭敬敬地送两人下山。 两人骑着马并排走在下山的路上,季凌霄胯~下的那匹大白马总是不安分地用马头去蹭李明珏的黑色大马的马头。 任由白马蹭来蹭去的撩拨,大黑马依旧一副威风凛凛,目不斜视的模样。 季凌霄拍了大白马一巴掌,笑骂道:“就你没脸没皮,没看到人家是正人君子,根本就不屑搭理你吗?” 这话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大黑马,还是那匹大黑马上的长腿主人了。 李明珏腰背笔直,扯了扯缰绳,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便十分委屈,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正准备用力扯缰绳,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没有说话,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黑马喷出一口热气,看上去像是为它打抱不平。 它这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简直给了李明珏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好的纯种呢? 你对得起你高高在上的血统吗? 人家一对你冷脸你就巴巴贴上去,要脸不? 那黑马哪里懂主人的心思,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骑在白马身上的人碍眼,他再次愤愤不平喷出鼻息的时候,脑袋上便同样挨了一巴掌。 “要你来打抱不平!” 李明珏简直恨铁不成钢。 季凌霄笑的越发灿烂了,“哦,物似主人。” 她手指微屈抵在下巴处,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季凌霄。 李明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是那个女人呢? 他的手掌覆上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他的手背上却突然增加一个温暖的温度,他猛地甩开了那温度,拧着眉道:“殿下在做什么?” 季凌霄一脸无害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李神爱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信的,这位太女殿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但凡看重自己名声的郎君都不会与她走在一处。 李明珏低着头盯着大马黑色的鬃毛,眸色深深。 “毕竟是陛下让我来看望你的,谁料你竟然偷偷溜到山上来玩。” 李明珏直接朝皇宫的方向一拜,朗声道:“皇恩浩荡。” 等抬起头来,他却不再往季凌霄的方向看了。 这是他又筑起了心防。 她真是爱死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她戳他一下,他会动一动,一旦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迅速缩回头。 不过,所有的隐藏都不过是薄冰下的漩涡,终有一日薄冰会破碎,真实的情感会展露出来,那定然很是美味, “我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瓜果砸一下而已,烦劳陛下费心了。” 季凌霄巧笑倩兮,“我倒是对你怎么被砸中的很感兴趣,毕竟信安郡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突发状况而已,谁也没有预料到。”李明珏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猛地敲在了大黑马的身上,那匹大黑马嘶鸣一声,便因为疼痛快速跑起来。 李明珏“哎”的一声,被驮的不见了踪影。 只有出其不意,下次见面才会又充满了惊喜。 季凌霄拍了拍双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朕有两只手,一手掌握权力,一手握住美色,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逍遥滋味只要体会过一日,就绝不会再放手的。 无论面前拦路的是神秘的杜景兰,曾经的枕边人李琼,亦或是美色倾城的李明珏,她都不会姑息。 上辈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便病故了,她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早已是昨日黄花,后来再嫁给元妻病故的父亲,元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在父亲死后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了门。 他们母女二人勉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说父亲生前与废太子谋反有关,即便父亲已经亡故,这样的大罪还是连累了九族,男的流放,女的充作宫奴。 母亲惊闻噩耗,一股火气上涌,没有挨过去,也仙逝了。 在季家哭哭啼啼的一大帮女眷中,唯有季凌霄踩着如血的夕阳,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走进了那座吃人不见血不留骨的红墙碧瓦的宫闱里。 驱赶他们的士兵倒是诧异都多看了她几眼,“你这小娘子倒是不怕。” 季凌霄嫣然一笑,“焉知这不是福?” 那士兵或许是觉得她说话有意思,便也不那么催促她,而是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走。 “你这小娘子还真是不怕死,你知道你进这宫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他的笑容带着谢残忍,“你可不是去享福做娘娘的。” 季凌霄浅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我的仇敌即将要死在蛮荒之地了。” 士兵嗤笑一声。 季凌霄小小年纪仰着头,对着嫣红的夕阳笑了笑,“我都知道,我娘是亡国之君的孙女,自小备受宠爱,曾出入宫廷,也跟我说起过宫里的腌臜事,像我这种宫奴说不定就会被老太监们玩弄死的。” 她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泰然态度,越发显得她又鲜嫩又艳丽,这种纯与媚交织的小娘子自然是很受那帮变态老家伙们欢迎的。 士兵张了张嘴,心中突然生出一片恻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即便你是公主犯了这样的重罪也是得不到好下场的,更何况是前朝公主之女。” “你想听真话吗?”即便她矮小稚嫩,言谈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有的。 士兵哼的一声,举了举手中的剑,冷声道:“敢对我撒谎,可有好家伙在等着你呢。” 季凌霄低头一笑。 真是好看。 小小年纪就有此绝色,将来可还得了。 “我听说赵郡李氏的一位郎君放着好端端的世家贵胄不做,跑去从军了。” 那士兵的眼睛顿时锋利起来,宛若野狼。 可是,看着她那副瘦小病弱的样子,简直无处下手,对着这种好像对着吹一口气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他能怎么办? 他恶声恶气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可吓不住我。” 他立刻失了兴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季凌霄学着大人的模样老声老气道:“嗯,我什么也不懂。” 她的手则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瞥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季凌霄垂下眸,“赵郡李氏在大秦时期便是世家了,亡国之君极擅书法,又喜欢赐予自己的墨宝给世家宠臣。” 她的手指指了指他脖颈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块白玉,低声道:“虽然大秦已亡,可是亡国之君的墨宝却价值千金,更何况是赐给赵郡李氏的,我想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到卖东西过日子的时候吧。” 他揪着脖子上的白玉坠儿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厉害”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 他将那枚白玉坠儿重新塞到衣服里面,大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嘻嘻道:“就算你有小聪明好了。” 季凌霄任由他搓弄头发,只是撇了一下嘴角。 “喂,你到底几岁啊?”他哈下了腰,终于将她当作了可以正视的人。 “这跟年纪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的瞪视下,季凌霄无奈道:“我六岁了。” “嗯,六岁了啊。”他声色郑重道:“不过,你不可能只是跟我讲讲你的背景,炫耀一下你的聪明劲儿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季凌霄沉默片刻,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甜甜的笑着,“哥哥” “我不想死在宫里啊,你就帮帮我吧。” 那人一巴掌盖住了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答应就是了。” 季凌霄奇怪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都湿了,原来她流泪了吗? “但是我的能力也有限,宫内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是要看你的了。” 她望着如同那日一样的夕阳,深深叹了口气。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开始时,她是仅仅想要活着,后来,越想越多,越要也越多,而今,大概只有整个天下才能满足她的胃口了吧? 季凌霄刚一迈进东宫,皇上身边的杜总管便迎了上来,“殿下” 季凌霄扶了一把杜总管,笑眯眯道:“杜总管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无需这样多礼,杜总管此番来是父皇又有了什么旨意?” “陛下~体恤殿下,特命老奴等在这里,等您回来后回去复命。” 季凌霄自然乐得轻松,“崔歆已经原谅我了,信安郡王也好好的。”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杜总管一脸笑模样。 她却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他。 杜总管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点也不惊慌。 季凌霄将手中的金条往杜总管的手里塞去,杜总管却像是被蛰了手似的,忙缩回手,一叠声地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杜总管是不给我的面子了?” 杜总管眼珠子转了几转,才苦着脸捏住了那枚小金条,低眉哈腰道:“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 季凌霄低声道:“我是想要问问有关季淑妃的事情,哼,她总是惹我母妃不开心,难道以为我是好捏的?” 这种事情 杜总管的脸更苦了,太女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淑妃娘娘在奴婢们的眼里都是极好的。” 这话说的高妙之处在于,已经暗暗点出了现在的季凌霄正在走她走过的老路——收买人心,让这些人成为她宫中的眼睛c耳朵。 如果杜景兰以为按照她的路来走就能够得到帝位,那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也许有些计划只是被逼到尽头的灵光一现,与当时的天时地利像相契合,并没有模仿的价值。 掌握了杜景兰的动向后,季凌霄便放走了杜公公。 等她再往室里面走去,却看到李嘉和李庆这两个大活人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厚绒绒的地毯上。 季凌霄从两人的中间走过,一左一右,分别踹了他们两人一脚。 两个在外面骄横跋扈的男人在她面前则做足了乖巧弟弟的模样。 “阿姐都是我们的错。” “谁能想到里面会有人。” “是啊,是啊。” “嘿,”她照着他们两个的额头,一人敲着一下,“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强人还有道理了?” 两人就像是放跑了气的猪膀胱一样读书时瘪了下来。 “说说看,你们两个为什么就突然想要抢人了呢?” “想给阿姐找个乐趣。”李嘉低声道:“谁能想到运气居然这么背。” “借口。” 李庆则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季凌霄的小腿,争取当她的腿部挂件。 “你们两个成天惹是生非的,趁早离长安远一些吧。” 两人苦着脸,喃喃道:“阿姐不要我们了” “只是怕你们两个莽莽撞撞的,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怎么办?” “尤其是,你们两个得罪的人,也会将罪同样算到我的身上,你们说我冤不冤?” 两人自觉给她添了麻烦,便都一声也不吭。 季凌霄坐在一边的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榻沿儿,眼神绕着两人转悠了几圈,突然出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过自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李嘉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干嘛问这个啊。” 李庆则乖乖地回答道:“好吃懒做。” 李嘉低声道:“吃喝嫖赌。” 季凌霄彻底无语了。 她觉得将两人当作对手的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单手支着脸颊,不声色道:“阿娘今儿个找我说了一番话,她说继承帝位的不会是我。” “不会是阿姐又会是谁啊?”李庆一脸的莫名其妙。 李嘉更莽一些,直接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低声道:“阿姐让我去干掉谁?” 季凌霄仔细观察着二人的神情,轻声道:“是你们两个。” 两个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季凌霄便直接了当道:“贤妃娘娘认为以后当皇帝的不会是我,而是你们两个中的一员。” 两个人头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地推辞。 “阿姐可别逗我们玩了,我们虽然是纨绔子弟,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李嘉大声道:“要是让我们两个当了皇帝,说不定大周就成了大秦,而我们就成了亡国之君。” 李庆忙着点头。 他们两个的神情到不像是作假。 季凌霄渐渐放下了一颗心。 既然你们两个如此退让,那就要别怪我了锐意进取了。 太女要立起来,首先要将此时狼藉一地的名声扭转过来。 她摸着下巴,妖娆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比开一场赏花宴,让受害人自己出来解释清楚更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夜色深深,大同宫中却烛火通明,皇上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杜总管进来后便贴着柱子站好,屏住呼吸,一言不发。 李琼摇了摇笔杆,轻笑一声,“莫非又做了什么为难你的事?” 杜总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 李琼悬着手腕在奏折上批示了两个字,才缓缓道:“说吧。” 杜总管将太女塞给他的那根黄橙橙的金条拿了出来,低声道:“这是太女殿下给奴婢的。” 李琼笑了笑,“她给的,你就收了呗,难道你收别人的还少?” 杜总管的脸一下子白了,嗫嚅着:“陛下” 李琼摇了摇手,“朕若是真的在意早就办了你了。” 杜总管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圣上癖好古怪,又有先皇珠玉在前,但是,当今圣上可并非是昏庸之辈。 若是从现代来自带直播系统的杜景兰听到杜公公这番话定然要笑掉大牙去,李琼还不昏庸?他就是典型的恋爱脑,有了季凌霄便万事足,什么皇子皇孙,什么祖宗基业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阿奴给你钱,定然是要求你办事,朕倒是纳闷了,”李琼“啪嗒”一声放下笔,“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而你能做到的?” 杜总管“哐哐”的磕头,大声疾呼“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李琼笑着摇了摇手,“朕并非是在怪你,朕只是好奇而已,起来说吧。” 杜总管两腿颤颤,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他弓着背,垂着手道:“太女殿下问的是淑妃娘娘的事情。” 李琼眉心一跳,“是她?” “是,太女殿下为贤妃娘娘抱不平。” 李琼“呵呵”一笑,“朕的阿奴总算不那么没心没肺了。” 听着皇上的声音就好像在抱怨着什么,杜总管将头埋得更低了。 李琼面对着烛火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你不觉得阿奴像一个人吗?” 太女那副被宠坏了模样天上地下哪里还能再找到第二个? 这番话杜总管也只敢腹诽罢了,万万不敢说出口,当今圣上是真宠李神爱。 不过,若是硬要说谁与李神爱相似,大概c也许就只有淑妃娘娘了吧?因为淑妃娘娘的小名也叫阿奴。 “是淑妃娘娘?”杜总管小心翼翼地回复。 李琼的目光猛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两个哪里像了!” 杜总管吓了一跳,连血管都快冻成冰了。 李琼又挥了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杜公公在李琼还是晋王的时候就在身边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被说不懂圣上,他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 “是。”杜总管低下头,正准备撤出去。 “等等。” 你们父女两个总是喜欢这么一惊一乍的。 杜总管乖巧地停住了脚步。 李琼想了想,又撇嘴道:“原本朕是打算摆驾贤妃那的,后来一想实在无趣极了。” “淑妃也一样,初见时以为见了和心意的人,后来越来越发现淑妃古怪极了。” 圣上坦露心思,杜公公只能装作耳聋眼瞎,毕竟圣上只是需要一个倾倒的泔水桶,而非是一只多嘴多舌的八哥。 “你觉得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太女面前,杜总管曾说“淑妃娘娘在奴婢们的眼里都是极好的”,然而,在圣上面前这个度更不好把握,因为这是圣上的妃子,也是圣上宠爱的女儿刚刚表达过不满的妃子。 “这奴婢一直跟着圣上,这哪里知道。” 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杜总管精神一抖擞,更加咬文爵字了,“淑妃娘娘是陛下在当晋王的时候便相识的,自然” “你也不必要吞吞吐吐的了,听你说句话朕要累死了,”李琼大手一挥,“是不是要砍断你的脑袋你才肯明言啊?” 杜公公这才道:“奴婢是觉得淑妃娘娘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神神道道的。” 李琼冷笑一声,“连你都知道了,我会不知?” 杜公公讶然,“莫非淑妃娘娘是要魇” 李琼看了他一眼,他恰到好处地停住了嘴。 “她虽然有这样的胆量,但也没有这样对着干的毅力,”李琼撇撇嘴,“这人实在懒得很。” “所以我很好奇,她有时候所作所为为什么跟她这个人不一样?她又从何得知朕的喜好的。” 李琼双手插在一起,抵在下巴处。 更重要的是,季淑妃究竟长得像谁?那个总是在他梦中出现却又蒙着一层薄雾的女人是谁? 他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藏在桌子下面的马鞭。 为什么他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李琼发生的事情季凌霄是一无所知,她现在只头痛一件事,该怎么下帖子才能让这些才俊明白她只是想要笼络人才c洗白名声,而不是想要睡他们呢? 她很担心当自己的邀请赏花的帖子发出去,那些人会为了躲避她糟糕的名声而称病不来。 季凌霄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脱衣服。 哎?不是都是李神爱到处采草吗?居然还有人敢来采花? 季凌霄心中好奇,可是为了避免意外,她还是操起了放在床上的一柄白玉玉如意。 床帏被掀开一道,白花花的肉~体如月光一般塞了进去,季凌霄抡起玉如意,一杆将他挥到了地上。 娇弱的“哎哟”一声,转过来一张含着泪水的小脸。 这张脸倒是有几分狐媚的样子,可是媚色也分为上中下三品,地上这个真是下下品了。 季凌霄拍了拍玉如意,却抹了一手的粉。 她嫌弃地甩了甩,“你这是用了多少的粉,掉进了粉缸里了吗?” 那人泫然欲泣,“殿下,您不心疼幺儿了吗?” 季凌霄抖了一下,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什么幺儿老儿的,滚蛋,别打扰本宫入寝!” 幺儿更委屈了,抖了抖瘦弱的肩膀,吸了吸鼻子,“殿下是您让幺儿每晚陪着你的。” “哦?是嘛?”季凌霄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忘了。” 幺儿噎了一下,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季凌霄“啧”了一声,“以前没觉得,你怎么越来越难看。” 幺儿的脸一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季凌霄挥了挥手。 然而,幺儿虽然颤抖,却朝着季凌霄依偎过去。 季凌霄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脚蹬开了幺儿,“滚!别沾我一床的粉!” 幺儿捂着眼睛,嘤嘤嘤哭个不停,但也不敢触怒太女殿下,只得哭哭啼啼地走了。 季凌霄重新翻倒在床上。 这个幺儿她认得,他是别人养在东宫的奸细。 她闭上了眼睛,哼了一声。 看来这东宫的篱笆也扎的不紧啊。 一觉醒来,她对这赏花宴又有了新的想法,帖子还是照发,她倒是要认清认清这些人与她的亲疏远近。 地点就定在皇上曾经赐给他的一栋别院里。 那天天公不作美,季凌霄出了门就开始阴天,等她出了城,就渐渐下起了小雨,好在春雨绵绵而不是倾盆而下。 在溪水边坐在四周有幕帷遮挡,顶有毡子遮挡的棚子里,听着雨落溪水,风吹桃花的声音,也别有一番意趣。 季凌霄坐在正中间的棚子里,轻薄的青纱帐垂下,让她宛若隔在云端的神仙妃子,风流妩媚处自是令人一见难忘。 身份一般的或是她不感兴趣的便只能隔着帘子跟她说话,她稍稍看重一些的才会放进帘子中。 都说女人多了是非多,男人多了自然也是如此。 有些只能隔着帘子与太女说话的男人,嫉妒能够被请入帘中的人,便说些酸话,甚至故意暗示太女请这些人进去只是看上他们了。 然而,当整个长安最无貌却才华极高的郭淮被请进去的时候,那些人才真的是看傻了眼。 他们恨不得撸起袖子唤醒太女。 殿下啊,醒醒啊,你快看看那人有多丑,你难道忘了你在胭脂湖赏景的时候,偶遇郭淮叫人家“无盐男,快滚开了吗?” 太女殿下,你可不能放弃你的审美啊! 然而,这帮人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几个高大的士兵扭着胳膊扔了出去。 “本宫邀请大家来赏桃花,可这花也不是人人都赏得起的,这种嫉贤妒能的小人是这些娇嫩的花儿也不愿看的。” 季凌霄用手中的扇子挑起纱帐,眉毛一扬,笑道:“我知道大家对本宫有诸多抱怨,尽管说。” “本宫爱听” 扇子划过她的双唇,“啪”的一声打开,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人夺魄的眼眸。 素色扇面上写有两个字——“凌霄” 铁画银钩,隐隐有阵阵杀气传来。 美人凌霄,色可杀人。 季凌霄抽回扇子,一转身,扇子就被捏住了。 “怎么?大才子想要?” 季凌霄笑眯眯地摆动着扇子,郭淮的眼睛顺着扇子移动,指尖儿仍旧捏着不放。 “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那人脸上一大块几乎糊住了半张脸的红色胎记,一双眼睛几乎痴了。 别看郭淮相貌丑陋,他的才名可是响彻整个天下,甚至当他狂妄地说出“天下有才一石,我独占九斗,天下人共分一斗。”这样的话,也实在没有人敢指着他说你说的不对。 因为郭淮琴棋书画诗酒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甚至他的诗画千金难得,连圣上请他为自己的马画一幅画,他也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加理会。 他是真才子,也是真狂士。 这次赏花宴虽然季凌霄给郭淮下过帖子,但是对于他能来这件事,她也觉得很意外。 不过,谁会错过与郭淮攀交的机会谁就是傻子。 当然,原来的李神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原来当年这里还有一段孽缘,李神爱观赏胭脂湖的时候确实骂了郭淮一顿,然而,郭淮却对这个天底下最不着调的李神爱一见钟情了,上辈子,郭淮一直对李神爱苦苦追求,写出了感动天下无数痴男怨女的大作,却唯独感动不了李神爱。 当季凌霄将李神爱弄死之后,伤心欲绝的郭淮对当今女帝大骂,所到之处提满了反诗,他也更加酗酒,最终形销骨立,甚至比不正常死亡的季凌霄死的还要早。 莫说天下无情~事,此中自由痴儿女。 郭淮就是这样一个痴人。 季凌霄敬重他的才气,也敬重他的痴情。 她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和不正经的神情,松开了手。 一直捏着扇尖儿不放的郭淮被她闪了一个跟头。 他晃了几晃,还没有站稳便迫不及待地摊开了扇子。 “是川行体!这字”他的手指缓慢而细致地抚摸着那两个字,看上去有些色~情,然而他的神色却是极为认真严谨,“却不像是那位亡国之君的字。” 川行体是大秦的亡国之君发明的字体,这位耽于玩乐的皇帝却写了一手满是杀气与傲气的字,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这种字体极为难学,其间的杀气一旦学不好便是照猫画虎,尤其是现在那位皇帝已经不在了,写这首字的秘诀也再难有人知晓。 “这就有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这扇子是仿品?这一手川行体除了那位亡国之君谁还会?” 郭淮顿了一下,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据理力争道:“这不是那位亡国之君的字,倒是像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这居然都被他看出来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郭淮看了她一眼,两只并拢模仿着笔势走向道:“这虽然是川行体但有些簪花体的痕迹,大周的男子开蒙时学的是正国体,唯有闺阁女子以簪花体开蒙。” 他低声道:“其实,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无妨,也好有人为殿下你参谋参谋。” 季凌霄笑了笑,却侧身听着帐外的雨声。 “殿下” “嘘——”季凌霄的食指竖在唇前。 郭淮呼吸一滞。 季凌霄重新撇过头,从青纱缝隙透进来的天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越发显得她神秘而诱人。 郭淮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喘息惊动了她,她又会变成原来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李神爱,然后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风吹着一片桃花黏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纱帐上,季凌霄曲起手指,轻轻一弹,将纱帐上的桃花弹落下去。 郭淮的眼前白茫茫红艳艳青森森的一片,就好像刚才那副画面永远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先生如此厉害,我想我需要先生的帮助。”季凌霄侧头一笑。 “我愿意!” 季凌霄的笑容还没有摆好就听到了答案,她吃惊地张大了嘴。 郭淮摸了摸鬓角扭过了头。 “崔兄——” 季凌霄猛地转过头,隔着帘子盯着来人。 郭淮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桃花树下,君子如玉。 “崔兄怎么会到此处来?” “自然是太女下了帖子。” “我的意思是,正因为是太女下的帖子,崔兄才最不应该来。” “在下最喜欢做不可为之事了。” 崔歆笑眯眯的模样简直将好心好意来提醒他的人气得倒仰。 郭淮崔歆 她主要的目标就是这两个人。 季凌霄心下一定,手往后一抓,帘子一掀,朝着崔歆的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季凌霄手下感觉不对,也没有多想,直接连人带扇子拽来与崔歆打了声招呼。 崔歆笑了笑,眼神落在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盯着季凌霄的侧脸看的出神。 “久仰郭兄大名。” 郭淮这才好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颇为冷淡道:“臭字先生。”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简直鼻孔要朝天了,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更显得美的愈发美,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双手朝两人身处,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空中日月,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神情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c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野史艳史中说的,真相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在这里确实是碰上了李琼,大家应该将那段直播都屛录下来了吧?” 季凌霄默默地听着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声音,来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并对此沾沾自喜,还在把这些展示给不知道多少人看。 她此时对杜景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杜景兰依靠着先知先觉盗取别人成功,贩卖着自己人生,当自己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做戏,难道不可悲吗? 季凌霄感觉无趣极了,正准备离开。 “哎?似乎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唰啦唰啦”布料划过叶片的声音响起。 季凌霄稍稍侧身,透过树丛的缝隙朝杜景兰那里望去。 只见被雨水润的越发碧绿的丛叶中露出玄色的衣角,连那衣角都刻着金线兰花,格外的华贵。 “朕常常用花来比拟郡王,然而,郡王可知,这天下的花加起来也不及郡王你颜色的一分。” “虫娘,你再靠近些好不好?我今儿个吃了酒,觉得分外的热呢。” “嘻,虫娘你真好,你可知你最适合什么花吗?” “兰花太素,牡丹太艳,梅花太冷,桃花又太俗了,你呀,最适合的当然就是我这朵花了。” 季凌霄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忍不住点头,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的甜言蜜语实在高超,即便是那老成持重的信安郡王李明珏也渐渐把持不住,真是可惜,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将这位倾国倾城人儿哄上床了。 来人低声训斥:“是谁在那里!” 果然是想着谁,谁就来了。 “郡王这就忘了我?” 李明珏几不耐地皱眉,“你是何人?” 季凌霄看着另一个自己的脸僵了一瞬,差点大笑出声。 杜景兰倒是极快地意识到这是他不认人的毛病又犯了。 杜景兰摸了摸鬓角,嗔道:“本宫还以为郡王能多记者本宫一些时日呢,毕竟本宫曾经与郡王您如此亲近。” 季凌霄挑了挑眉梢。 李明珏怒斥:“放肆,你是哪一宫的宫女竟然诓骗于我,我定然要禀明圣上。” 杜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季凌霄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害怕的神情,她不害怕皇上?好像也不害怕皇上降罪?甚至也不害怕死? 难道死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巫术竟然如此神奇? 眼看着李明珏就要误会下去了,杜景兰只得无奈道:“我乃淑妃。” 李明珏一怔,低声问:“季淑妃?” 杜景兰立刻灿烂起来,“郡王果然记得我!” 李明珏的眉头瞬间皱起,又迅速地掩饰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是臣失礼了。” “郡王”杜景兰的声音掐的是柔情百转。 李明珏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脸都白了,“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臣告退。” 说罢,李明珏便一甩袖子,脚底抹油一般开溜。 “郡” 杜景兰收回想要挽留的手,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而后,双手掐腰对着一片空气扭来扭去。 “你们大家快帮我看看,我今天是妆化的不对,还是衣服穿错了,为什么男神竟然没有认出我来,嘤嘤,伤心死了。” “哎?脸错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女帝大大的脸啊!”杜景兰摸了摸自己那张季凌霄的脸,“不是都说女帝是人形行走春~药的嘛,男人一见了就腿软脚软的,尽骗人了,男神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 “我的问题?”杜景兰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凌空看到了什么,一字一句的棒读道:“人家李明珏上辈子的时候可只认得女帝,这辈子记不住你自然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女帝的感觉。” “喂!”杜景兰不满地嘟着嘴,“我要是有女帝的感觉,我现在就是女帝了!”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望着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做出陌生表情的自己身体。 上辈子杜景兰是害死她的凶手,可是她却并不忙着报仇。 她并不是慈悲心肠,也不是要养虎为患,她只是好奇这杜景兰会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杜景兰又在哪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什么,季凌霄摸了摸伞柄,一转头,却发现了一块熟悉的衣角,那衣角正藏在树丛后,似乎也在暗中观察着杜景兰。 杜景兰却毫无防备,仍然在那里专心致志的表演着。 藏在那里偷听的人会是谁呢? 季凌霄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莫非我家男神是爱女帝爱到了灵魂里,才忽略我的?”杜景兰摸了摸下巴。 季凌霄看到那处草丛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那里藏得是谁了。 季凌霄轻提脚,无声无息地移动了过去。 杜景兰离开了原地之后,趴在草丛后的人才板着一张脸回身,却被正立在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李明珏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认人的毛病,可是就是觉得她是该死的熟悉。 “郡王在这里做什么?” “太女殿下?” 季凌霄笑道:“郡王还没有认住我吗?莫非是之前见得太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握住了李明珏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避开。 李明珏的手不同于崔歆的手,崔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全身如玉体一般,触手温润微凉,而李明珏的身体却像是烧着的金丝炭火,温热紧致,带着淡淡的暖香。 若是夏季靠着崔歆,冬日团进李明珏的怀中,那是该多美的一件事啊,简直再风流不过了。 季凌霄的大拇指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多蹭了蹭,李明珏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尾像是黏上了桃花瓣。 季凌霄笑道:“原来郡王您也有如此乖巧的时候啊。” 李明珏皱紧眉头,“你到底是谁?”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伸出双手拉着李明珏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你在做什么!” 他要撤走,季凌霄却死死按住。 “别动!” 她转而笑道:“你摸摸看。” 李明珏的唇抿紧,脸色更加难看了。 实话说,李明珏每次出门都被掷果盈车,女人们为了看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有道理的,他实在生的太好看了,尤其当他穿上锦衣华服的时候,周身的艳光简直无法遮掩。 可季凌霄现在最爱的却是他那张有棱角的,唇珠鲜明的唇,她已经肖想那里很久了。 “你仔细摸摸我,以后就能记住我了。” 季凌霄在心里道:即便我直接将你药翻强了你,你以后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李明珏双手攥紧,冷声冷气道:“胡闹!” 他想了想,低声问:“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季凌霄笑嘻嘻道:“你听到了什么,我便听到了什么。” 李明珏的唇抿得更紧了,都压出了白印。 可把季凌霄心疼坏了,她突然往前一探头,作势要吻他。 李明珏飞快地后退,眼尾更红了,厉声指责道:“太女殿下!” “嗯嗯,”季凌霄一副死性不改笑眯眯的模样,“我真的很喜欢信安郡王你啊。” 李明珏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怎么走了一个季凌霄,就来了一个李神爱,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离谱呢? 是不是他站在那最高处就好了? 是不是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这些人觊觎? 明明上辈子,他就只差一步了,他只是将杜景兰捅死了而已,整个世界就变了。 季凌霄简直爱死李神爱这个太女身份了,虽然她这个身份眼下就像是一座四处漏雨的破庙,不过,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即便李神爱再怎么不着调,这些人也不得不低眉顺眼任由她。 这种高高在上令别人不敢反抗的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殿下是来向圣上请安的吧?” 李明珏长身玉立地站在春雨中,仿佛化作了满园的春~色。 季凌霄盯着他轻薄的衣物下的肌肤,嗓子有些发干,咳了几声,才“嗯”了一声。 李明珏简直受不了太女这样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视线中都带上了灼人的温度。 季凌霄正要离开,两人的伞擦过,李明珏突然低声道:“今日淑妃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圣上为好,毕竟我们都属于晚辈。” 季凌霄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一下子劈开了他的心。 季凌霄点点头,笑道:“郡王你可欠了我一次。” 虫娘啊,虫娘,你想护着的季凌霄可是上辈子的季凌霄? 太女鞋底踩在积水中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李明珏才垂下了眼,用发热的掌心蹭了蹭自己的衣服。 季凌霄虽然有些喜好美人的小毛病,但是这并不会耽误她做大事,她此次前来是要解释一番自己在桃花宴上的所作所为,即便崔歆和郭淮都非朝中大臣,却算得上是有影响力的名士,她身为太女如此作为很难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上辈子,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懂李琼的心思了。 他有时候会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许下些没有脑子的承诺,但绝非是昏庸的君王。 “太女殿下久等了,陛下刚跟几位老臣议完事。”杜公公殷勤地替她举着伞。 季凌霄掸了掸衣服,低声问:“父皇心情如何?” 杜公公朝门口努了努嘴,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却根根不乱的男人双手捏着笏板从门里走了出来,这男人虽然年纪很大,但依旧腰板笔直,健步如飞。 此人正是一笏板而天下知的御史大夫陈子都。 季凌霄站住了脚步,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从陈子都老去的容颜上依稀能够辨认出他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位美男子,季凌霄只恨自己生的晚了些。 好在这陈子都还有一个老来子,生的也不赖。 老臣陈子都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就好像有人在算计着他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太女殿下。” 虽然陈子都比李神爱大好几番儿,却仍然君臣有分,丝毫没有倚老卖老。 季凌霄的姿态更敬重了,忙扶住陈子都,低眉顺眼,一副乖学生的模样,“陈大夫是国之重宝,阿蛮不敢当此重礼。” 陈子都脸色一肃,季凌霄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这都是为臣子的本分。” 季凌霄讪讪一笑,看上去竟更加乖巧了。 陈子都虽然为人严肃,刚正不阿,却并非是迂腐之人,更何况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软肋就在自己的老来得的一子身上,季凌霄上辈子拿捏住了他的儿子,又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加优秀的才干,而且并未将这大周江山改名,陈子都最后便也成了女帝的重臣。 季凌霄刚想跟陈子都多聊两句,自门内便又转出一人来,此人与季凌霄打了个照面,却只是点了一下头,便硬邦邦地自她身边走过。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将胡须修剪成整整齐齐山羊胡子的太师贾遗珠,贾遗珠见到季凌霄,微笑着捋了一把胡子道:“先恭喜殿下了。” 季凌霄一懵,“何喜之有?” 贾遗珠望着陈子都道:“莫非你还没有将这件事告之殿下?” 陈子都淡淡道:“陛下还在考虑之中,并未下决定。” 贾遗珠笑了笑,“那老臣我便也不必多嘴了。” 说罢,他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你等着我去找你孙子去! 然而,下一刻季凌霄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女帝了,那条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哈巴狗”,现在也应该成了杜景兰的吧?毕竟他也只不过是爱慕她的颜色而已。 陈子都仍旧脊背笔直,目不斜视,“这件事陛下会告之殿下的,这是一件好事,太女殿下不必忧心。” 果然先帝留个李琼的三位老大臣中,唯有陈子都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季凌霄低低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目送陈子都离开。 或许她这番所作所为和之前太女相差略大,连杜公公也忍不住问:“太女殿下近来是跟御史大夫陈大人交好了?” 季凌霄轻笑一下,“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感觉陈大人真是个好大臣。” 就像是在人背后骂他是笏板成了精的人不是你似的。 杜公公咬着下唇,嘴角抽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引着季凌霄到了门口,他自己站在门口,立刻地转过身子。 季凌霄此时已经注意不到别的,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座宫殿里。 李琼曾在这里批阅了一辈子奏折;她曾在这里伴着李琼批阅奏折,也曾自己坐在金椅上,享受着被权力包裹的滋味。 权力就像是明明已经脱光了衣服,却硬是要半遮半露c欲拒还迎的美人,引诱着人一步步深陷其中。 李琼常用的墨是龙纹墨,制墨时添加了香料,以至于他写的字都带着一股旖旎的香气。 季凌霄曾过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这种墨,李琼却将她揽在怀里,鼻子贴着她的鬓角,细细闻着她鬓云中的香气,低声道:“因为这墨无论是触感还是香气都像极了我的阿奴,用着这种墨就像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现在可真是一时也离不开你。” 没错,季凌霄的小名也叫“阿奴”,她也曾怀疑李琼为自己第一个孩子起这个小名的用意。 直到李琼笑眯眯地对她道:“你不觉得神爱很像你吗?” “就像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他温柔地低下头,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声音能够拧出蜜水来,“没有关系,你不给我生孩子我也一样能给你拱上后位。” “神爱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瞧,神爱这双眼睛活脱脱就是你眼睛的样子。” 季凌霄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挑,不笑时这双眼睛颇有威严,若是她的神情柔和一些,这双眼睛便像是自己长了翅膀,媚眼乱飞。 明明李琼和郑贤妃的眼睛都不是这样的,这李神爱也不知道从哪里继承来了这样一双像极了季凌霄的眼睛。 哦,差点忘了,这李神爱并非李琼的亲子,难道那个男人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神爱神爱” 李琼抱着她笑眯眯道:“我是天子,便是神,你是我的唯一所爱,这个名字好不好?” 男人的话如果能信,那铁树都能开花了。 季凌霄当时只当这番话是李琼一场酣畅淋漓的后的甜言蜜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李琼对李神爱宠爱有加,甚至将储君之位给了自己的长女,无论大臣们怎么劝说,他都全然不听。 当时将脑袋磕的头破血流的大臣也不知凡几,可他到底是顶住了压力,给了自己所宠爱的女儿一切。 跟李神爱对比一下,后来出生的李嘉和李庆两位皇子倒像是捡来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并没有一双季凌霄的眼睛。 以至于他们两个后来出了事,失去了与李神爱竞争皇位的机会,季凌霄甚至还怀疑是李琼主导了这一切。 因为李琼做的实在太多了。 就在她几乎真的要相信李神爱是因为她才备受宠爱的时候,一切重新来过。 季凌霄变成了杜景兰,李神爱却依旧受宠。 果然,皇帝都是骗人的高手。 季凌霄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许久没有闻到的龙纹墨的墨香。 “你这阿奴,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季凌霄弯唇一笑,亲昵地靠近了些。 李琼毫不避讳地将刚刚写完的奏折放到她的面前,笑道:“可是想要看看这个?” 季凌霄飞快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放尔狗屁”。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拿到这本奏折的那几省官员脸上的表情定然有趣极了。” 得,她终于知道李神爱c李嘉c李庆这三个不着调的一面究竟是跟谁学的了。 李琼朝季凌霄招了一下手,她侧着耳朵靠的更近了一些。 “阿奴难道不好奇刚刚朕和他们商量了什么吗?”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双手捧着脸,下巴抵在桌子上,乖巧道:“如果阿耶想告诉我,我就听听,如果阿耶不想告诉我,那我即便好奇死了,也不会问的。” 李琼被她乖巧的样子取悦到了,忍不住仰头大笑,他用笔尾轻轻划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容满满道:“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你的大事。” 季凌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面上却依旧一副少女的天真懵懂。 李琼叹了口气,用玉质笔杆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大姑娘了,要成亲了。” 季凌霄捂着额头,泪眼汪汪道:“既然我是大姑娘了,那阿耶就不许欺负我了。” “那可不行,”李琼板起了脸,“朕是你阿耶就一辈子都是。” 呸!你占我便宜。 “如果朕不是你阿耶” 季凌霄心里一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朕还是这天下的君主,朕想让你做什么的,你就要做什么!” 季凌霄不知道他为何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威胁李神爱,也只能陪着作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泪眼汪汪地凝视着他。 李琼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些时候,突然道:“同样的一双眼睛,为何她就没有这样的神采呢?” 他神情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未及季凌霄仔细打量,他就立刻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道:“太女成亲是件大事,你自己可有了人选?” 若是李琼下定决心让她登上皇位,那她的夫君必然是出自五姓世家。 季凌霄扁了扁嘴,撒娇道:“我还小的很,我才不要成亲。” “不成亲难道要任由你胡闹下去?” “阿耶”季凌霄小心翼翼地揪着李琼的袖摆摇晃,“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刚刚在门外大家也都看到了。” 李琼完全不为所动,“等你回去后,我让人将那些俊才的画卷送到你的东宫,你好好看看,仔细挑选,这可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季凌霄哼了一声。 陛下,你是在为你上辈子的妻子拉郎配啊你难道戴绿帽子有瘾? 李琼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这个时候来找朕做什么?” “我今天开了一个赏花宴” 李琼淡淡“嗯”了一声。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季凌霄说话时更为谨慎了,“只是遇见了两个有趣的人。” 李琼点头,“崔歆倒是一个好人选。” 季凌霄垂下眼睫,看上去无害极了。 “还有很多人给我递了诗集。” 李琼笑道:“大概是今年的春闱要开始了,他们自然也要活动起来了。” 这些季凌霄当然都知道,她提起这话的目的却只有一个——看看自己能不能代替圣上作为殿试监考,这样的话,天子门生也就成了她的门生。 人才,她可永远不嫌多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李琼举起白瓷薄胎茶盅,轻轻撇了撇茶叶,慢悠悠地抿上一口,时不时便提笔在奏折上喷上几句,一副逍遥自得的模样。 季凌霄则在桌前动来动去。 直到杜公公进来点上烛火,他才转头笑道:“阿奴你可真是没有耐性,以后可怎么办大事?” 季凌霄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暗道:嘿,要你在我这里装大尾巴狼?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不过就是想用训烈马的方式调~教李神爱,告诉她,即便你宠着她,也是可以随时撤了这份恩宠,让她永永远远战战兢兢地活在你的恩宠雨露之下。 这招确实很好用,以至于上辈子李神爱都被养废了,你死之后,她更成了惊弓之鸟,朕不过稍作恐吓,她就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你若是想要在我身上试验这套,怕是行不通了! 季凌霄手往桌子底下一掏,熟门熟路地从桌内侧的钩子上抽出一条黑峻峻的马鞭,那马鞭像是被好好保养过,油光水滑,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笑嘻嘻地问:“阿耶,这是什么?” 李琼的呼吸一滞,他撇过头,低声道:“你都多大了竟连马鞭都不认得了。” 季凌霄捏着那根马鞭,轻轻敲了敲桌子,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他。 她每敲一下桌子,他的额角的青筋就跟着跳一下。 “阿奴知道啊,可是这根马鞭不一样,”她眸子一转,顾盼流光,“阿奴想要这根,阿耶就送给我吧。” 李琼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 她当然知道他舍不得这根马鞭,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命根子,是他扮演马时最喜爱的一根鞭子,他简直恨不得天天挂在腰上不离身哩! “阿耶”季凌霄放软了声音恳求。 李琼就像是哄小鸡一样挥了挥手,“你快回宫去,朕还要看奏折。”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啪”的一声脆响,李琼突然忍不住整个人猛颤了一下。 他用右手的手背抵着额头,轻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无力极了。 季凌霄故作天真,“阿耶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 “朕没什么!”他立刻回复,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捏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像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 季凌霄“哦”了一声,将马鞭放在桌子上,用一根手指推了过去。 李琼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阿耶,我可以主持殿试吗?” 他低着头,“你怎么又起了这个心思?” 季凌霄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听说今年有一位被称为‘叹容观止’的应举者。” 李琼翘了翘嘴角,无奈道:“阿奴啊” “阿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李琼轻叹了一声,“容朕想一想,你先出去。” 季凌霄应声出门,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李琼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而他的手指却蜷缩着按上了那根马鞭。 季凌霄勾起唇角,那一瞬间的艳丽风华竟看傻了一旁的杜公公。 季凌霄抽出杜公公为自己拿着的伞,轻轻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扬手打开,慢悠悠地踱步于细细密密的雨丝中。 杜总管拐进宫里,一进门见圣上如此模样立刻失色。 “陛下” 李琼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侧脸上,宛若暮色烟霞,即便他的长女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他却仍然是一枚美中年,高门贵胄的贵女亦有很多倾心于他,想要入后宫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气无力道:“你出去。” 杜总管扫了圣上手里的马鞭一眼,立刻了然地退了出去。 杜公公轰走了门外的太监侍卫,独自一人守在廊下,听着宫殿里鞭声与闷哼声交织在一处。 望着檐下雨帘,杜公公暗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在圣上驾崩后是真的活不成了。 大同宫内,李琼呼出一口气,手里的鞭子也落到了地上。 他靠在金椅上,侧着头望着鹤足灯,记忆里依稀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跟李神爱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凌霄”他呆呆地唤出声。 进来察看情况的杜公公弯着腰轻声问:“奴婢去请淑妃娘娘过来?” “不,不是她” 李琼呼吸深深浅浅,眉头紧皱,似乎被某件一直搞不清楚的东西困住了。 从李神爱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梦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样貌模糊不清,可是,他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是他必将爱上的人。 随着李神爱一天天长大,这个女人的一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和李神爱一模一样的双眼。 难道这真是什么襄王梦神女,后,神女有孕借腹生子的神话传说? 李琼是不信的,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他的父皇曾说他是温柔和善之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着凉薄的心肠,也许跟他这癖好恶疾有关,可是,他再也改不过来了。 他怀揣着对梦中神女的爱慕,给了李神爱他骨子里仅存的亲情。 他也找到了另一个跟女神长着一模一样双眼的女人,虽然对这个女人有很多怀疑和不满,他还是宠爱着她。 可是,直到最近的一天他才发现,李神爱那双眼中的神情真应该长在季凌霄的眼中,那样才分外的顺眼。 李琼对着烛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季凌霄一脚踏进积水中,踩乱了烛光在积水中的倒影。 她转了一下手中的伞,右手拎着袍角,口中哼着歌,耳边是春雨落在叶片上c地面上“唰唰”的声响。 路还是她来时的路,树丛里却传来一声叹息。 季凌霄捏住伞柄,越发放轻了脚步。 她发现这条小路上还真容易发生事情。 等她探头探脑一望,却看到了李明珏。 他正蹲在地上,袍角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季凌霄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她换了一个角度,终于看清了他的行动。 李明珏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小小的花苞挨挨挤挤成一个紫色花球。 “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李明珏对着那朵春雨中的湿哒哒的紫阳花自言自语,“我确实应该杀死她的,以免他坏了我的好事。” 那凉薄的声音同春雨一同落入泥中。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 她是指谁? 李明珏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那朵可怜可爱的紫阳花,小小的花苞被碾碎,紫色的花汁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被落下的雨水一点点晕开。 这样的场景看在季凌霄的眼中,让她喉咙发紧,有些地方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又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假装靠近。 等她再来到原地的时候,李明珏已经将染着花汁的手背到身后,冷冰冰地杵在那里。 明明是那样热的一具身体,明明有那样绝色的容颜,他偏偏就要暴殄天物,将美好藏于内,真是 “郡王真是让本宫心都疼了。” 她走到李明珏的身边,顶着李明珏冷漠的目光,笑得宛若雨雾中迷蒙风流的紫阳花。 李明珏哪里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熟悉极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熟悉极了的人边出手如电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胳膊,李明珏反手一绞便将季凌霄的胳膊绞到了身后。 季凌霄“哎呦”一声,反倒朝李明珏倒了过去。 李明珏急速后撤,手不得不松开,她却借机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此情此景极易不惹人误会。 李明珏眼角通红,厉声道:“大胆!” 或许别人会被疾言厉色的李明珏吓到,可是,对于调戏他已经得心应手的季凌霄来说,要想攻破李明珏的心房,就要不断地撩动他的身体,击溃他的防线,毕竟这位以美貌闻名的信安郡王上辈子自她死的时候可都是个在室男。 “嗯我一向大胆,郡王又不是不知道。”季凌霄肆无忌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要直接敲晕季凌霄的李明珏顿了一下,迟疑地问:“太女殿下?” “郡王果然记得我。” 可真是怎么又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 “郡王迟迟不肯离宫,难道是在等着本宫?” 李明珏极为厌恶地撇开了头。 他只是看到此地想到与女帝往事,再回过神来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 果然想到女帝便没有什么好事! 他虽然容貌生的好,却极其厌恶女帝的轻薄,谁知道,这辈子的女帝没有了令他忌惮的气势和手段,偏偏又撞上了一个更为难缠的太女殿下。 “殿下” 他话未出口,却听到太女低声道:“郡王,我心疼你” 李明珏心中一动,默然不语。 季凌霄攥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抽了出来,她捻着一方白帕一点点擦净他手上的花汁。 洁白如新雪的锦缎上染上了紫色的痕迹,再被雨水润开,宛若隔着雨雾的紫阳花丛。 “你早就来了?你都听到了?” 季凌霄抬头粲然一笑,“我只远远地看到你捏住这美丽的花朵,就好像这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李明珏又转头去望那束被他蹂~躏过的紫阳花,雨水将它的花苞压低,挨到了地上的泥土。 “没有关系的,男人也需要有脆弱的时候。” 李明珏猛地扭过头来,好笑道:“我脆弱?”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明明你看着紫阳花的模样就像是在看已经逝去的恋人。” 李明珏脸上完美的平静被打破,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厉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沉了下去,“怎么可能有恋人” 从他的伞上滴下的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他的唇珠上,又随着他的唇纹流下,他垂眸,眼睫上似乎缭绕着雾气,背后则是大片大片的紫阳花。 这些当然是季凌霄胡说八道的。 趁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在他的心上划上重重的痕迹——这一招无论是用来笼络人才,还是用来获得喜爱都是十足的好用。 李明珏现在明显处于情绪低落期,这样好的机会她可万万不会放过。 她越看李明珏越是心生喜爱。 人间绝色,当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那恐怕是我说错了。”她收起了帕子,却将他的掌心包裹在她的掌中, 季凌霄如此动作,李明珏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举起了李明珏的手指,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的手指一颤,猛然回过神。 除了女帝,他从未与别人如此亲昵过,更何况与女帝亲近也并非他所愿。 李明珏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若殿下还是如此戏弄臣,那我定然要绕着殿下走了。” 季凌霄笑容真挚,神情热忱,“我只是担心你。” 一样的花言巧语,一样的骗子。 李明珏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女帝也曾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甚至当着陛下的面调戏他,却根本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不是他们两人为圣上展开画卷,而她借机勾引他的时候,而是更久以前—— 那时,他还没有信安郡王的封号,只是以吴王孙的身份被先皇召入宫中,先皇让太子——曾经的晋王,亦是未来的圣上,招待他,李琼却将他放在一旁,跟别人商量事情去了。 他误打误撞竟然来了浣衣局旁的这条小路,正撞见还是宫女的季凌霄,那时,她已经抱上了李琼的大腿,李琼帮助她在宫中安排了另外的职务,她还成了一个小头头,当天她带着人马重回浣衣局,将之前欺负过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她看着那些人屁滚尿流求饶的模样,掐着腰,仰头大笑。 那时候他瞎了眼,竟然觉得她比阳光还要耀眼,简直是在神采飞扬不过了。 她用手拍着不得不跪在她面前昔日敌人的头,笑道:“你的眼神真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还不得不跪拜我c讨好我的模样。” 李明珏当时惊讶极了,他竟从未见过如此会给自己拉仇恨之人,说是飞扬跋扈还算是轻的,可就莫名的让他的心跳的飞快,像是得了心疾。 季凌霄也发现了他。 她当时比他大不了多少,却以一副大姐姐的姿态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 李明珏大怒,刚要斥责她“不可无礼”的时候,她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居然居然亲了他! 非但是他,连她背后那帮狗腿子都吓傻了眼。 李明珏头脑中像是缠上了一大摊烂麻,无论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心跳更如擂鼓一般。 “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先定下了哟。”她贴着他的耳朵说出这样一番悄悄话,便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跑开了。 年少时被她这样一番惊吓,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甚至会常常梦见她,总做一番羞耻的事情,害的他不得不经常半夜起床抄经书。 当今圣上登基后,他曾经无意听说过圣上宠幸一位宫女,并直接封了她才人之位,当他知道这位季才人就是那个搅得他无法安眠的女人时,摔了自己最喜欢一方名砚,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有一种被背叛的羞辱感。 再次见到季凌霄便已经是永清五年了,那时他已经是信安郡王,而她则成了帝王身边的季昭仪。 圣上召他来品评名画,她也毫不避讳在场,有此可见圣上定是对她极为宠爱。 两人为圣上展画,她却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尾指。 从尾指泛起的一片酥麻沿着血管攀爬而上,让他的心都化作了一汪水。 他板着脸,趁着圣上低头看画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她却粲然一笑,故意扬声道:“陛下,妾第一次见到这信安郡王就忍不住失神,果真如宫中传言的一般俊美。” 第一次 他的心脏c血脉一下子被冻住了。 她都忘了。 他的脸c他的心c他的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季凌霄,你这个骗子! 李明珏捏紧了拳头,全身都忍不住微颤。 “你没事吧?” 李明珏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白皙的手掌,手指纤细,掌心略薄。 “郡王?” 李明珏眨了一下眼睛,却感觉到周身发凉。 季凌霄笑道:“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妙,宫门可是很快就要落锁了。” 他愣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李明珏望着她笑容满满的脸,侧过头,手掌攥成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春雨天寒,郡王小心着凉。” 季凌霄另一只手掌沿着他的胳膊滑下,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捏了捏。 他猛然觉得那里热的厉害,迅速抽回了手。 季凌霄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神情更加关切,“不论郡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郡王你重要,还是郡王你的身体要紧。”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谢谢殿下关心。” 季凌霄那双狭长的眼睛满足的眯起,却在朦胧雨雾中显得更加媚了。 或许是因为太女虽然也强势,但并不像女帝那般咄咄逼人,而且这强势之下还有一丝暖流。 她在关心他,并非像季凌霄那般满嘴甜言蜜语的谎话,李明珏竟不自禁生出太女比女帝要好的想法来。 然而,一阵凉风吹过,瞬间就把他过热的大脑降下温来。 李明珏食指曲起蹭了蹭自己的太阳穴。 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女帝跟太女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冷淡。 季凌霄也察觉到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李明珏低声道:“殿下也早些回宫。” 做完礼节上的一切,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这位太女也没有再纠缠,而是站在被紫阳花渲染的越发朦胧的紫色雨雾中,看着他离开。 也许是因为天气凄清微凉,李明珏竟然忍不住想——也许她是不一样的。 季凌霄回到东宫,东宫众人便围着她为她沐浴更衣,端茶送水,生怕她沾染上一丝凉气。 换好衣服后,她仄歪在榻上,任由漂亮的宫女为她擦头发,一旁的小太监则搬着一摞摞本子。 季凌霄撩了撩眼皮问:“这都是些什么啊?” 小太监低头道:“这是蜀王和吴王带来的,说是有些门路投到他们那里的诗集,两位殿下都说他们不耐烦看,也看不懂,便都拿给殿下您了。” 季凌霄的嘴角抽了抽。 虽然大周讲究礼乐风雅,若是诗文出众会被贵胄重臣推崇,在长安炙手可热,有了名声,那大登科c小登科便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却不是爱读诗的,当初学作诗不过是为了得到李琼的宠幸,后来则是为了与那帮美貌的文人传情达意的,结果,现在成了酒囊饭袋的太女,这兜兜转转回来却又要看诗了? 季凌霄生无可恋地往后一仰,将那小太监吓了一大跳。 “殿c殿下!”他哆哆嗦嗦道:“蜀王和吴王还给殿下留下了一样礼物。” 礼物? 季凌霄扁扁嘴,他们能给什么礼物,呵呵,可别又是一个男人。 然而,想到这里她猛地就愣住了, 该不会这两个小兔崽子真的敢真么做吧? 以他们的脑子和胆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猛地从榻上跳了下来,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别人的手中,忍不住“嘶”了一声。 正为她擦头发的宫女脸色一白,顿时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季凌霄“啧”了一声,宫女却吓得犹如筛糠。 早知道太女除了贪花好色外,脾气还特别不好,现在看到这些宫女太监们的神情,她便也能够猜到太女的脾气是有多么不好了。 “好姐姐,你这样磕着头,可然我的心都碎了。” 宫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却被她勾着下巴抬起了头。 “这样好了,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不追究你这件小事。” 宫女连忙点头,生怕晚一些太女就又会变卦。 季凌霄微微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明亮的眼眸在烛火下像是飞舞着萤火虫的湖面。 宫女抿着唇,哆哆嗦嗦地将唇靠在了她的脸上,停留不到一刻就立刻想要后撤,她却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宫女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窝里。 “殿下” 季凌霄压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我没有怪你,别担心了,快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早上可还要你伺候呢。” 宫女吸了吸鼻子,猛地攥住了她的衣襟,大声哭泣起来。 等到这位宫女红着眼睛跑开,她的衣服也已经不能看了。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偷偷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了?”季凌霄朝那个小太监张开双臂,“你难道也要来哭一场。” 小太监立马垂下了头,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前的一亩三分地。 季凌霄抖了抖衣领处尽湿的衣服,毫不在意道:“把礼物放在哪里了?” 小太监抬起头,飞快地朝内室望了一眼。 季凌霄无奈摇头。 看来这李嘉和李庆真的做的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刚转身朝内室走去,那个小太监便“跐溜”一声钻出了门,“啪嗒”一声将门扉合拢,就像是怕晚了一步就打扰到太女殿下一般。 她勾着衣领,慢悠悠地转过屏风,撩开帘子,准备好好欣赏一番他们孝敬自己的礼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销金帐,瑞脑香,风流自在鸳枕上。 季凌霄扇了扇鼻尖前的香气,越扇这香气就越是馥郁,越闻越是让人忍不住心生燥热。 季凌霄漫步到床帐前,伸手捻了捻帐子上的金线,侧耳听了听,却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太过暧昧,也太过动情,让听得人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边。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颤抖的越发频了,玉簪“叮叮叮”的声音更加急促,宛若之时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他极力躲避,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时候突然一拐,朝他耳边拂去,正好接住了顺着发丝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着那根玉簪仔细端量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们两个竟然把你给抓来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半阖着眼眸,轻笑一声。 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叛军总是追着太女李神爱不放,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原来是因为这位军师的缘故吗? 她的手掌压在他侧脸边,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香甜气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侧脸,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划到他的锁骨。 他打着摆子,颜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艳绮丽。 “咦?你莫非还醒着?” 她的唇几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口脂香气。 他拼命挣扎着,然而,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束缚在蚕茧中,无论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宇,耳边传来令人骨头全都酥麻掉的声音—— “你真是好过分,都不睁开眼看看我” 无耻! 他简直气的全身发颤。 到底谁过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却突然被人一闷棍敲晕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药,接着被人又洗又搓地送来这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你好像愤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来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难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是供这些达官显贵取乐用的? 他才不怕他们! 只听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个轻薄如晨雾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就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个拥有着馥郁香气的女人便起身离开。 唐说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香气,狠狠地记住这个仇家。 不过片刻,那阵香气便又扑了过来。 “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难抓住你了。” 她说着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这个禽兽! 唐说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像是煮着热水的大水壶,壶盖都快被上涌的热气顶翻了。 “你这头倔驴”她又亲热又抱怨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说简直要气的倒仰,他是准备来考殿试的学子!她竟敢竟敢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说什么?”她的指尖从他的唇上扫过,“无论你说什么可都要小心着些,毕竟你身上的麻劲儿可还没过呢。” “你想不想恢复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复自由的话,只要‘嗯’一声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位未来叛军军师c谈笑间消灭大周数万军队的唐说。 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等待应考的学子,身上也没有充满洗不去的硝烟味,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只见他艰难地抻着脖子,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她本不想惹怒他,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不过,他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啜了他的脸颊,他那张脸却由红转黑了。 她又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曾经捉住一只鸟,将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锦衣玉食好好供养它,这不必它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到处找吃的好多了吗?” 他身体的震颤减轻了些,似乎正专注于她说的故事。 “可是,它却在我的手中瑟瑟发抖,明明我也没有用力,也没有伤害它,它却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将它放进笼子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有人跟我说是因为这只鸟的气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缚,一下子气死自己了。” 她的头埋进胳膊里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头倔驴可千万不要因为气性太大而气死自己了。” 唐说闷不吭声,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头,单手支着脸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唐说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决定放了你”季凌霄两眼眯起,意味深长道:“因为我是那样的倾慕你。” 唐说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正在这时他的鼻端传来一阵熏人欲呕的气味,他一阵反胃,睁开了眼。 绮丽的嫣红,炫目的金黄,晃眼的白银所有色彩残留在他眼眸中,交织成一片梦一样的场景。 唐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直到脖颈处穿来一阵阵的瘙痒,他才条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却因为被迷晕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还没有等他做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你别着急。” 是那个女人! 唐说猛地扭头,却望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人,她的双眼是黑色绸缎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发尾搔着他的脖子。 “你”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尔一笑,伸出手遮挡在他的眼睛上,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给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艳色的床帐,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说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 她趁机将床帐围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门外的小太监找人将唐说放回去。 “这宫门都落锁了” “那你们就打晕他,随便将他放在哪里,第二天再送出宫去。” 小太监眼睛闪了闪,低声应下了。 季凌霄又吩咐宫女给她重新换了一套被褥c床帐,而那小太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今晚还是召幺儿侍寝?” 季凌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故意问:“为什么不是你呢?” 他被吓了一大跳,又有些认命地垂下了头。 “骗你的,我今晚谁都不需要。” 那小太监果然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季凌霄突然凑近,让那小太监猛地屏住了呼吸,憋红了脸颊。 “你跟幺儿的关系特别好?” 小太监怯声道:“是,东宫之中,我和幺儿关系最好。” “那你就对他爬上我床的事情没什么想法?” 小太监的脸色渐渐发白,“殿下需要他,这便是他该做的。” “哦?”她捏起他的一束头发在指尖搓弄着,“幺儿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嗯。” 季凌霄慢悠悠一笑,“你跟幺儿这么好,又跟本宫这么好,若是本宫要求你将幺儿的举动一一上报,你会不会有所隐瞒呢?” 小太监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真是一个乖孩子。”她搓揉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太监柔顺道:“奴婢罗巢。” 季凌霄微愣,随即笑道:“你果然是个乖孩子。” 罗巢她对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还是跟太女李神爱绑在一起的,当年,李神爱离世的时候,东宫有个小太监自缢而死,自愿为太女殉葬。 季凌霄那时候还感概即便是声名狼藉的李神爱也有人想着她,念着她,有天下第一才子郭淮痴情于她,有小太监罗巢忠诚于她若是到了她季凌霄死后,又有多少人想着季凌霄,念着季凌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翌日清晨,季凌霄还未起床梳洗,只身着一件白色小衣歪在床上,如纸一样薄的小衣透出她粉嫩的肌肤,宛若出水芙蓉,萤窗美人。 她拥着被,鬓发如云,低声唤宫女将窗户打开,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宫女们求着她哄着她,才让她又披了一件外衣,而后才打开窗户。 夜雨后,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这酒楼离着东市较近,坐在屋里甚至能够听到沸沸扬扬的叫卖声c讨价还价声。 贾遗珠眯着眼睛,慢悠悠地呷着茶水,像是要跟她比比看谁更有耐心。 季凌霄像是闲不住似的一会儿摸摸杯子,一会儿碰碰盘子,视线在屋子里面溜了一圈,又在角落的屏风上多停留了一些时候。 “太女殿下是该考虑成亲的事情了,”他摸了摸胡子,笑道:“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 季凌霄莞尔一笑,“我倒是觉得我跟男人没什么两样。” “这可差了远了,”贾遗珠翘着嘴角道:“你看历史上有功的大臣有女的吗?开疆辟土的有女的吗?女的可当不了家,更当不了朝堂的栋梁。” 这番话无疑是在指着季凌霄的鼻子骂:“你是个没用的东西,不光你没用,你们女人都没用。” 季凌霄“呵呵”了两声,“您的话我可都记下来了。” 若是以后我当了皇帝,我定然是要让你将这番话全都给我重新吞下去的。 贾遗珠轻笑一声,似是在说“你这可威胁不到我”。 他毕竟是跟着先皇打过江山的老臣,季凌霄现在确实拿他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办法,想当初她还没有什么势力的时候,不就靠着枕边风,将这位贾太师给吹到了南海那里挖沙子去了。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听说您还有个孙子。” 贾遗珠的眼皮重重一跳。 依着季凌霄风流生性的名声,很难不让人想歪。 “阿雉还小的很。” “不小啦,不小啦,连本宫都听过他的名字呢,据说继承了太师您的美貌,实在好看的紧。” 季凌霄那副模样简直像是狼掉进了羊圈里后的垂涎三尺。 贾遗珠眼角一抽,转移话题道:“我家阿雉难看的很,倒是长安新来的学子们都是个个才华出众c丰神俊貌。” 季凌霄摸着手中的团扇,眼睛下视,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 贾遗珠生怕她这个不着调的坏痞子真的去勾引他的孙儿,带坏了他的孙儿,便忙道:“据说这些学子常常在报恩寺后的金水河畔相聚,以诗歌酬唱,策论天下。” “啊——”季凌霄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样啊” 贾遗珠难受的咳嗽了几声,越发坐不住了,“殿下,这里面有一学子貌美堪比信安君王!” “堪比信安郡王?” 贾遗珠顿时松了半口气,更加加重了夸赞力度,直把那人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殿下或许还不知道,”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这位学子偏偏还是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殿下若是喜欢即便怎么摆弄也都是可以的。” 季凌霄垂下眸,轻声道:“这怎么行?他可是来应试的,若是真考上了,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招惹上一个敌人。” 贾遗珠歪着嘴冷笑一声,“就他一个寒门学子还想要有什么章程?” 季凌霄“啊呀”一声,一脸迷糊,“太师这是何意?如果真的有什么背景的话,完全可以靠门荫入仕,何必走科举之路呢?” 贾遗珠举起杯子半遮住脸,眉毛顺势扬了扬,得意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除非是什么皇亲国戚,否则靠着门荫的一辈子都只会在六品以下打转儿,而靠科举入仕的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升再升,现今的太子少师杨安便是代表了。” 太子少师杨安? 对了,她就说怎么最近东宫这么安静,按理来说太女也是有一干大臣辅佐的,可是,她来了这么久竟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也没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件事。 季凌霄用团扇遮住自己的神情,“不知那位学子是何名姓?” 贾遗珠捋了一把胡子,笑道:“他的名字正是唐说。” 季凌霄轻笑一声。 唐说确实才貌双全,上辈子贾太师一眼看重便想要将他配给自己的孙女,能娶到太师之女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然而,唐说偏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便让贾太师记恨上了。 殿试后,贾太师禀明圣上,指责唐说对当今不满,对当朝诋毁,圣上便收了他的功名,让他永生不得应举,不得入朝为官。 唐说听说后,倔脾气一下气就上来,你不说我对当今c当朝不满,会生反心吗?我还真就反给你看看! 他单人上了乌云山,投靠了土匪白忱,白忱祖上也是和太~祖挣过天下的,失败后也不肯归降,便在乌云山上占山为王以图后事,自有了唐说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给当时的李琼添了好大的麻烦。 那时候李琼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季凌霄就趁机吹风,让李琼将公报私仇的贾太师贬到南海去了。 见太女还是在这里磨磨蹭蹭不肯走,贾遗珠终于忍不住了,笑道:“殿下年华正好,就不用陪我这个老人家了。” 季凌霄的手指抚摸着细细长长的扇柄,柔声道:“太师美姿仪,看到您此时的美貌,便能够想象到当年您是何等的风情。” 贾遗珠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似乎很不想从太女口中听到这番赞扬的话。 季凌霄自知再坐下去,可能会露馅,便笑眯眯道:“我就不打扰贾太师了。” 临出门前,她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屏风。 等到太女出了门,贾遗珠的脸上重新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他轻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低声道:“人都走了,你还不肯出来?” 过了一会儿,屏风后才转出一个一身媚态的男人。 “太师,奴婢也是担心被殿下发现。” 贾遗珠吹了吹茶水,低声道:“她现在所有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了那条金水河畔的男人身上了吧?” 他撇了一下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李神爱这样的女人?简直不知羞耻,活像是上辈子就没有见过男人似的。” 他的手一下子揽住了幺儿的腰肢,笑道:“你这么柔弱可怎么满足得了那个如狼似虎的太女啊?” 幺儿笑嘻嘻地为贾太师捏着肩膀,“幺儿是太监,自然没法儿用一般方式满足太女殿下,不过,谁说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一定要用到那里。” 贾遗珠促狭道:“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究竟是如何伺候太女的?或者” 他的眼神将幺儿从头到脚滚了一遍,“那至高无上的享受,我倒是也很好奇。” 贾遗珠的手放在幺儿的手背上捏了捏。 幺儿“嘻嘻”笑着,“幺儿也想要好好伺候太师大人呢,只不过宫门落锁前幺儿可还要回去呢,幺儿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太师就舍得这么舍掉吗?” “你这鬼机灵。”贾遗珠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的神情却沉了沉,“今天就到这里,你继续去盯着太女,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幺儿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奴婢晓得了。” 幺儿朝贾太师告辞后,便低着头,匆匆下了酒楼。 他一路专门往小路走,终于在一处胡同里的门前停住了脚步,他往四周看了看,有规律地敲了敲门。 “吱哟”一声,门掀开一道小缝,幺儿飞快地挤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道大门又猛地拉开,幺儿探出头四处望了一圈。 门重新关上,又过了更多的时间,幺儿突然跳了出来,见周围没有人才摸了摸额头。 门再次关上,这下子躲在巷口的男人一下子倒退几步,转过身飞快地跑了。 东市喧嚣,一个用团扇半遮容颜的女人正站在一个摊位前拎着一根马鞭看,柔软白皙的手指与乌黑的马鞭相映,透着中对比强烈的情~色感,让来来往往的男人几乎将眼睛给瞪出来,走路姿势也变得奇怪起来。 罗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双手扶着膝盖,激动地说不住一句话来。 季凌霄却头也没有挥,凌空抽了两下鞭子,发出一声脆响。 罗巢哆嗦了一下。 “给钱。” 说罢,她便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拎着马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罗巢掏完银子后,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季凌霄拐进小巷中,立刻停住了脚步。 “你都看到了?” 罗巢垂眸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殿下所料果然没错。” 季凌霄拎着马鞭轻轻磕了磕墙壁,笑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不再被利用你要怎样感谢我?” 原来为了他是这个意思 罗巢的心脏鼓鼓的又疼得厉害。 “奴婢是殿下的人” “难道你也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她的眼睛眨啊眨,宛若流星坠地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神爱好色风流这个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会比罗巢更为清楚,毕竟善后的事情都是由他经手的。 “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幺儿就在楼上的?”罗巢疑惑道。 “我并不知道,只是碰巧赶上了,”季凌霄捏着那根鞭子划过墙上的砖石缝,“我正在考虑该去哪里堵他,谁想,竟有人做贼心虚邀我上去,虽然人人都将我当作绣花枕头,可我到底是不是,也就只有我自己清楚。” 季凌霄朝罗巢眨了一下眼睛,“那幺儿故意扮的妖行妖状,他那香粉香料都是太女赐下的,这好东西可是宫里的娘娘也少用的,我又如何看不出?闻不出?” 罗巢望着她的眼睛亮极了,就像是一连半月阴天下雨后终于找到了太阳。 季凌霄的团扇搔过他的下巴,笑吟吟道:“你现在是不是敬佩死我了,爱死我了?” 罗巢捏住她的扇子,在季凌霄期待的视线下,用双手捧着送到了他主人的面前,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太女,沉声道:“我敬佩,我爱,可奴婢希望殿下能够长长久久c永永远远的活着。” 他的话语朴素而真挚。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团扇上,笑道:“长长久久活着好,就借你吉言了,至于这把扇子,就送给你好了。” 她的视线上移,落在他的脸上,一字一顿道:“可是我要你做我永远的狗,我是你永远的主人。” 罗巢抿着唇,突然跪了下去,将额头抵在她的鞋尖上,声音发颤,“奴婢罗巢永远效忠主人。” 季凌霄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发颤,她鞋尖一挑,挑起了他的脸。 罗巢眼波荡开,死死盯着自己的主人,他只觉得羞耻,因为从她脚尖接触到他脸的那一小块肌肤开始,他就热的厉害,也烫的厉害。 “主人可以有两条狗,但是狗就只能有一个主人。” “奴婢明白,奴婢若是背弃主人便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季凌霄粲然一笑,宛若千朵万朵的牡丹同时绽放,可谓是盛世风流,国色天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满城漂浮着香粉与花香的气息。 季凌霄让罗巢领路,两人来到幺儿钻进去的院落前,她让罗巢在门口守着,自己则绕着院子转了几圈。 她刚刚走到一棵茂密的桃花树旁,树后却突然钻出一华服男子,灼灼样貌,比桃花还要浓烈几分。 来人见了她也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太女李神爱。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浪荡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揉搓,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是丝丝缕缕的蜜糖,只要缠上人就会将人死死地粘住,只能在她的甜蜜中溺毙。 唐说嗤之以鼻。 “还有一件事,”季凌霄严肃起来,“长安不比其他地方,你的言行更要注意,即便不能交友,也不要轻易树敌。” “我唐说的骨头可不是软的。” “我并非是要你变成软骨头,只是希望你能多多保存自己。”季凌霄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语重心长道:“你的性子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 唐说开口想要嘲讽回去,低头时,却望见那双真挚的双眸。 “我担心你。” 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季凌霄抽出被罗巢抱着的花枝,递给了唐说。 “只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就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的。” 这可是一份大礼,受到这份大礼的唐说却开心不起来。 他自厌地发现太女若是想要讨人喜欢,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这枝桃枝被李明珏拒绝,要送给皇上,最终又被递给了唐说,可谓是命途多舛,而季凌霄也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见色忘亲。 唐说本不想接,他的手指攥了一下又伸展开。 “你莫非是怕了我?”季凌霄神色暧昧,“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我怕?”唐说冷笑,眼中却冒出两团烈火,“激将法对我可没有什么用处。” 郭淮看了季凌霄一眼,淡淡道:“这种东西何必给他呢?” 唐说的眼睛猝然一利,他盯着郭淮,一把夺过了季凌霄手中的桃枝,皮笑肉不笑道:“回去照照镜子,不给我难道给你?” 郭淮一手抱胸,一手摸了摸脸上鲜艳的印记,“以色侍人,唐兄还真说得出口。” 唐说的脸色又青又黑,越发难看了。 季凌霄见他将手指攥起,手腕抖动,一副要锤上郭淮的模样,立刻笑道:“今日春光正好,我请两位” “不必了。”唐说十分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 季凌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却发现郭淮正表情莫名地望着自己。 她歪头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副烦恼的模样?” 郭淮仔细盯着她的双眼,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丑陋的脸。 她现在对他并非如第一次相见时的厌恶嘲讽,反倒给予他一般无二的温柔以及微小的暧昧感,这种感觉越发让他欲罢不能,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变态度,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变回去,他就像悬在井中央的水桶,只能听任辘轳在手的太女的发落。 “你知道的,唐说处处不如我。” 季凌霄若春水一般的目光流淌在他的身上,郭淮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拼命呼吸着她带来的气息。 她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坦荡,“我喜欢美人。” 他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深渊。 “可是,唯独你是不一样的。” 郭淮的心却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垂眸叹息,语气微弱,“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郭淮虽然天生无盐,却因为天赋和努力获得天下的认可,他自有骄傲的资本,即便无法出入朝堂,可朝堂上多的是大员为了求他的诗画文甘心为他驱使,也只有在太女李神爱的面前,他才会如此卑微c痛苦。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声音轻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吹散,“我什么都听你的。” 郭淮嘴里苦的很,正是因为看出来她对唐说有意,他才会放过唐说,并出言激唐说接下那枝桃花。 “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季凌霄翘着嘴角,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他点头。 季凌霄拉了拉他的手,脸颊微红,一脸信任地凝望着他,“我想要你做我的门客。” 太女的名声太差,即便他努力为她扭转,也不是一夕一朝就能够办好的。 如果是珍惜羽毛的人,绝不会轻易应下她的请求,然而,他只是看着她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沉声应道:“好。” 什么名声c什么前途,他都不要了! 她的脸上瞬间绽开更美的笑容。 即便是为了此刻她的笑容,郭淮也绝对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 “真好啊,”季凌霄抿唇,想要忍住,却又忍不住露出更加欣喜的笑容,“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心在她的唇边化掉了。 “殿下。”罗巢低着头提醒她。 季凌霄眨眨眼,“那我先回宫了。” 郭淮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掌。 季凌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拂过,“郭先生请放心。” 她抽回了手,对他笑了笑,趁着他沉迷美色的时候离开,等到郭淮回过神来眼前已无佳人踪迹。 他怅惋地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季凌霄回到东宫,换了衣服就去找幺儿,临出门前,她顿了一下,回头对一言不发的罗巢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罗巢盯着自己的脚前尖儿,低声道:“奴婢知道殿下定然以为我要为幺儿求情,可是奴婢并不会这么做。” “奴婢是殿下的人,幺儿也是殿下的人,他背叛了殿下,他该死。” 罗巢抬起头,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奴婢是殿下的狗,即便殿下让奴婢去撕咬奴婢自己的兄弟奴婢,奴婢也只会听主人的话。” 季凌霄浅浅一笑,“你总是会说令我喜欢的话呢。” 罗巢低下头。 季凌霄刚迈过门槛,罗巢便在身后道:“殿下,不如将幺儿绑来,您这样实在不安全。” “我又不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要与他聊聊罢了。” 季凌霄现在就是这东宫的主人,整个东宫她是横着走,不用避讳很多。 问明了幺儿的住处后,她就穿过游廊,直奔而去。 幺儿虽然是个小太监,之前,却备受真正的太女李神爱的宠爱,住的地方也是东宫中为太子妃嫔准备的地方。李神爱如此这般锦衣玉食供养着他,他居然一直吃里扒外,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主子。 季凌霄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直接推门而入,却没有找到人。 她朝内室走去,闻到了沐浴用的香料气味,隐隐有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水汽越来越重。 她拐过春睡海棠图的屏风,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漂亮的蝴蝶翅膀。 他白皙清瘦的背脊上,蝴蝶骨格外明显,那精致的弧度被水打湿,还粘着一片花瓣,真正的穿花蝴蝶,振翅欲飞。 实在想不到他的身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季凌霄的嗓子一下子火烧火燎地发干。 她脚步轻悄,悄无声息地趴在他的浴桶边缘,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幺儿叹了口气,身体朝后仰去,季凌霄趁机吻上了他的蝴蝶骨,将那片黏在他锁骨上的花瓣卷进嘴中。 幺儿猛地一抖,立刻回头伸手,那只手堪堪要捏住季凌霄喉咙的时候恰好停住,他指尖儿的水珠掉到她的脖颈上。 “啊!”幺儿猛地靠在远离她的浴桶边缘,用双手捂着脸,矫揉造作道:“别c别看我。” 季凌霄看着浴桶中的水,暗中可惜花瓣将水面全都铺满了。 “怎么了?幺儿难道是不想看到我?” 幺儿别过头,却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季凌霄低下头看着他微颤的手掌,笑道:“把手拿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幺儿抖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扭过身子,仍旧单手捂住脸。 “快点,本宫要走了。” 幺儿磨磨蹭蹭地放下手,慢慢抬起了头。 季凌霄咬了一下唇,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他水润的脸蛋,忍不住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卸了妆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张清俊的脸。 “殿下说什么。幺儿可听不懂。”他露出谄媚的笑容,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不要笑。” 幺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容。 “明明有这样美的一张脸,幺儿你又何苦涂着厚厚的粉呢?” 她捧起他的脸,在他含露的眼角印下一吻。 他的睫毛飞快地眨动起来。 幺儿的口吻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因为我想让殿下多看看我,我想要讨殿下的喜欢。” 季凌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他这一番话,她伸出手在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嘻嘻地调戏道:“你现在就已经够讨人喜欢了,难道还要要了我的命不成?” 幺儿低垂着头,羞红了脸,竟像是一朵垂丝海棠。 然而,他这番姿态却与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真是一个演技高手啊。 季凌霄感慨着,手掌却不老实地顺着他的脸颊c脖颈滑下 “殿c殿下” “幺儿,我可是好久没有跟你亲热了,不如就现在?” 季凌霄作出急色的模样,幺儿却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殿下不是答应过幺儿的吗?幺儿虽是个阉人,可也受不住殿下的一再戏弄。” 她低声道:“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幺儿捂住脸,怯怯道:“请殿下稍等,幺儿整装后便” 她的手掌探到他的脑后,撩了撩他的头发。 幺儿的喉结急促地动了一下。 季凌霄低着头望着水面,似乎要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看到他的私密处一样。 “不用上妆了,本宫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幺儿捧着她的手掌,却像是一只撒娇的奶猫一般,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仰着头,望着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殿下让我自己穿衣吧?我我实在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季凌霄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今晚,我等着你了,可别让我等太久。” 幺儿羞涩地笑了一下。 入夜,红绡帐半敞,不知等着他的究竟是春风一度,还是请君入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季凌霄手里摆弄着一柄玉如意,头一点一点的,都快要睡着了。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她顿时打起了精神。 烛火摇曳,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清瘦修长。 烛火“哔啵”一声炸开,幺儿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及地的桃红长袍在地上拖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幺儿垂着眉眼,两根手指缠在一起,怯生生地走到她的面前。 季凌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跪下。” 幺儿抖了一下,像是不知道又怎么惹怒了太女殿下,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边。 季凌霄拎着玉如意,抵住他的下巴,轻轻一勾,迫使他抬起脸来。 幺儿垂着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没有抹过粉的肌肤透出自然的红晕,烛光落在上面,像是为上好的瓷器涂了一层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好好把玩一番。 “你很乖啊。”她的声音在暧昧的烛火下竟然也像是蜜糖一般多了几分粘稠。 “殿下要求幺儿做什么,幺儿必然会做到的。” 她轻哼一声,如意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一捞,勾起了他的一缕头发。 季凌霄低下头,细细闻了闻,他的发丝上钻进了丝丝缕缕轻薄的香气,似乎还夹杂着沐浴时热气腾腾的水汽。 幺儿扭过脸,低声道:“殿下喜欢吗?” 她轻笑一声,“我喜欢什么?” “是喜欢这香气,还是喜欢你这个人呢?”她的玉如意贴在他的肌肤上,冰的他打了个哆嗦。 而那柄玉如意渐渐往下滑去 “殿c殿下” 季凌霄顿住了手,眼眸沉了沉,“怎么了?幺儿是不想伺候本宫吗?” 幺儿俯下身,宽松的衣领后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宛若白藕。 “幺儿一直惦念着殿下,只是以前殿下答应过不提起幺儿的伤心事,如今殿下是要反悔了吗?” 季凌霄不说话。 幺儿等了一会儿,后脖颈不知为何竟蒙上了一层细汗,被光线一照,白的腻人,亮的晃眼。 “你紧张什么?后背都湿透了。” 幺儿俯下身,额头抵在地上轻声啜泣起来,“殿下幺儿是身体有残之人,能够伺候殿下是幺儿的福气,可幺儿实在不想污了您的眼。” 他越是不肯,季凌霄就越是怀疑。 “若您一定要,那奴婢就给您看,只是求您看过后赐幺儿一条白绫。” 他声音怯懦又柔软,像是爱慕李神爱至极,不敢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一样。 可是,既然季凌霄早就怀疑上了他,自然不信他这些说辞,可也不能逼得他太紧,她可是还想要钓一钓他背后的那几条大鱼呢。 季凌霄露出被他这招以退为进挟制住了的神情,无限爱怜地摸一把他的脸,温柔道:“你起来吧,地上凉。” 幺儿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床边,朝他笑着挑了一下眉,“上来。” 幺儿坦荡地坐在了床边,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搂住,他带着寒气的身子接触到又香又软的身子,竟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主人,而她不过是等他归来的暖床婢子。 幺儿一晃神,耳垂却猛地一痛。 “居然敢在本宫的床上走神?”她盯着被她咬出血的地方看了看,那里就像是嵌上一颗相思豆,瑰丽极了。 幺儿笑了笑,“是幺儿的错,那就让幺儿好好给殿下赔不是吧。” 他一转身将季凌霄推到在床上。 季凌霄脸色未变,目光却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打转儿。 她直到此时才发现,幺儿往常举止女气,身高却并不比她低,身材虽然瘦削,摸上去的肉却是紧绷着的。 季凌霄忍不住想要摇醒之前的太女李神爱,告诉她,她这位床上人可比看上去的要孔武有力的多,甚至是不是真太监也不一定。 她的视线又不动神色地在幺儿的双腿间扫过。 “殿下今日又想要玩些什么呢?” 一双黑色的眼眸浓如漆墨,看着她的时候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压迫感。 “幺儿一定会让殿下满意的。” 他柔软的嗓音竟也多了丝雄性气息满满的沙哑。 季凌霄笑道:“用这种角度看幺儿你,也别有一番风情。” 幺儿低声一笑,这笑声竟然听得人耳朵发麻,“多谢殿下夸奖。” 他低下头,耳朵动了动,张口咬住了她的衣带,一面盯着她,一面慢慢抽开。 动作缓慢,却偏生研磨的人骨子发麻。 季凌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抱怨道:“这颜色可真难看,下次你再穿成这副样子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幺儿抬眸一笑,宛若惊鸿照影来,“殿下的话我记住了。” 季凌霄被这近在眼前的美色晃得眼前一花,她突然搂住幺儿的脖子,想要将幺儿拉下来,可幺儿双手支着床,迟迟不肯顺从她。 她眉头一扭,抬头凑近,吻上了他的唇。 幺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那双透不进光的黑眸里满满的尽是她的身影。 她含着笑意,唇与唇轻轻摩擦,唇纹轻触间带起一阵蹿入下腹的酥麻。 她长腿曲起想要往他两腿中间插~去,幺儿却将两腿并得紧紧的,挤都挤不开,她的腿便只能轻轻滑过他的小腿,都能够感觉到他的轻颤和因为刺激而凸起的小疙瘩。 “殿” 尾音被她的红唇尽数吞入肚中。 幺儿别扭地配过头,沉声道:“殿下说好不” “我反悔了。”季凌霄甜蜜地枕在他的肩头,望着他的脖颈轻声道:“我现在只想要一口一口吃掉你,连骨带皮,由里至外。” 她抬起手,手指点住他的锁骨,笑嘻嘻道:“我要吃这里。” 指尖儿带着丝丝电流滑下 “还要吃这里。” 最后,点在他的心口。 “这里也是我的。” 她的手指似乎带着利刃,幺儿只觉得心脏一阵阵蜷缩,似乎被她捅了个大窟窿,又热,又涨,又疼 之前冲的凉水算是白冲了,更可怕的是,再这样下去他最大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了。 幺儿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幺儿羞涩地笑了一下,“还是让我来伺候您吧。” 季凌霄轻笑一声,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还越拉越紧,紧的让他快要窒息了。 “幺儿。” “奴婢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中与他一一交握。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既然殿下叫奴婢幺儿,那奴婢就是幺儿,奴婢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绯红帐子内,他的侧颜秾丽如画,一呼一吸间,隐忍着什么又故作轻描淡写的模样实在让季凌霄手痒。 她最喜欢征服有难度的男人了。 她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的大腿内侧,幺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却又像是打了一棒子后再给糖一样,将手覆在她刚刚抓过的地方,温柔地揉了揉。 他的身体更加难受了,只觉得她的手像是一块烙铁,烫的他肌肤都要化了,他都能闻到自己被烤熟的味道了。 “跟我说说,你往常都是怎么伺候我的?” 季凌霄笑睨着他,像是在故意戏弄他。 幺儿垂下头,借着昏暗的光线遮住了自己的神情,轻声道:“怪羞人的,殿下还真是” “真是什么?” “殿下太坏了。” 季凌霄朝他抬起了一个被角,笑眯眯道:“我可只对你坏呢。” 幺儿连忙将自己挤进被子里闷不吭声了。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彼此身体的温度传递着,从毛孔渗入,在身体里发酵。 过了好一会儿,幺儿才淡淡道:“殿下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难道我往日还能做得更好?” 她笑着侧过身子,朝他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一直伺候着她,幺儿恐怕真的会以为太女李神爱被人给掉包了,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加贴近李神爱了,李神爱虽然是世人眼中的纨绔,却已然为了一人洗心革面了。 他之所以备受宠爱,只是因为有效似那人的地方。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越是主动,越是妖娆,她看得他的眼神便会越亮,可是,对于他更亲密的行为李神爱却是拒绝的。 太女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做出这般所作所为,只能说她对那人真是爱慕颇深了。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幺儿凝视着李神爱比以往更加耀眼炫目的面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李神爱更美了,明明都是一张脸啊。 被看的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在透过我看什么?” “明明是殿下在透过幺儿看什么。”幺儿似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后,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她的眼中毫无波动,他的心却莫名的发慌。 “刚刚那个是你的初吻?” 她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幺儿闷不吭声。 帐子里光线旖旎,像是散进欠条万条的红线紧紧地缠住两人。 她捧住了他的脸,轻声唤他:“幺儿。” 这声音太过温柔,也太过动情,让他忍不住怔住了。 “对不起,”声音在唇边响起,“我应该更温柔一些的。” 幺儿又羞又燥,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让她温柔啊。 “看着我。” 他莫名其妙地就听从了她的指令,望进了她的眼中,她的双眸里藏着绚烂绮丽的云霞,温柔至极,缠绵入骨,那些流岚从眼中泄出,缠住了他的手脚,捂住了他的耳鼻嘴。 他听不到,闻不到,说不出,只能看着她了,只有她了。 季凌霄的手掌插~进他的发丝中摩挲着他的头皮,柔声诱哄道:“你难道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她发鬓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骨缝里,他盯着她的唇,耳膜鼓胀的厉害,脑袋里不知道有什么在争论吵得他脑袋疼。 夜风从窗缝钻入,吹灭了烛火,帘帐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黑暗给了他勇气,他猛地凑上前深深地吻住了她。 季凌霄反手按住他的后脑,两人拥作一团,他极力想要拉开的距离的意图终究是失败了。 春风入了罗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翌日清晨,幺儿一下子坐了起来,呼出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刚呼出一半,却觉察到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胳膊上。 他偏移着视线,果然看到了正睡得一脸香甜的太女殿下。 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昨晚又没有喝酒,他怎么就晕晕叨叨着了她的道呢? 他想着想着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她的眉宇间。 “你该不会有毒吧?” 她呼吸沉沉。 虽然他做了措施,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有吻痕,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这还是没做什么的样子,若是真做了什么,他第二天还能见人了吗? “殿下。”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幺儿侧头望了门口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门口的人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放柔了声音唤道:“殿下?” 声音更加轻柔了,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太女殿下叫醒,还是不想将太女殿下叫醒。 幺儿扭头看了一眼太女舒服的睡颜,心里愤懑极了,他走到屏风边,对着门口低声道:“你别吵,殿下还睡着呢。” 门外的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幺儿?” 幺儿眯起眼睛,“我在殿下房中你很惊讶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以为殿下厌弃了你。” “莫非你以为殿下厌弃了我就有你上位的机会了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幺儿轻笑一声,“你是怎么想的,谁有罗巢你自己清楚呢?”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久久都未言语。 幺儿双手抱胸,低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告诉殿下。” 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宫里来人了。” “那我可要将殿下唤醒了,用什么方式呢?”幺儿发出妖艳贱货般的笑声,“要不,直接将殿下吻起来” “幺儿!” 幺儿即便没有打开门也能够想象到罗巢那张脸上会露出焦躁难捱的神情,他扁了扁嘴,嘴上道:“如果罗巢你真这么想的话,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殿下?你放心,殿下可是很温柔的。” 罗巢没有开口。 幺儿更加不依不饶,“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怕我难过,我才不会呢,若是有了你,还分了我的压力呢。” “哎哟,”他扯着嗓子道:“殿下每晚都龙精虎猛的,害的我疲惫不堪。” “幺儿” 他的嘴角抿平,“你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先将殿下叫醒吧。” 幺儿抿紧双唇。 “还有一件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只听门外无可奈何道:“你原来不是这么多话的啊?” 幺儿整个身子都莫名僵住了,背脊一阵阵发冷。 正在这时,熟悉的令人毫无防备的暖香包裹住了他,他猛地一颤,迅速回头,唇峰擦过一处细腻柔软的存在。 能钻进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悠悠地响起,“原来早上的时候你会如此主动啊。” 幺儿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白。 季凌霄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瞧他,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把我一个人抛下,不行,我可一定要惩罚你。” 说着,她便笑嘻嘻地朝他袍子里摸去,却没有觉察到自己也只是单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一活动起来,丝质长袍便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宛若黑湖中落下的新雪,白的晃人眼。 幺儿的喉结动了一下。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那里一眼。 “殿下您醒了?杜公公可在前厅等久了。” “什么事情?” “陛下急召您入宫。” 季凌霄眼睛一转,拥住幺儿的肩头低声道:“你说,陛下到底为了什么召见我啊?” 幺儿蹙眉,“奴婢不知。” “你猜猜呢?”她的唇贴着他的下巴,热气转瞬便熏红了他的肌肤,“你说的我都信。” 他张开嘴,下一刻又抿住了唇。 季凌霄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你一个小小太监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转瞬间便翻脸无情,随意地一挥手,“跪安吧。” 他望着她的后背,眼中迅速燎烧起一团怒火。 “是。” 他垂下眉眼,掩住神情,真的朝着她跪了下去,而后起身离开。 “吱哟”一声门响,罗巢与幺儿正撞了个正面,两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罗巢刚张开嘴,幺儿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殿下,您” 季凌霄笑眯眯地倒在榻上,两条白腻修长的长腿在黑绸长袍下若隐若线。 “我没事,至于幺儿,他大概是被本宫狠狠地伤害了自尊心吧。” 她颇为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请陛下允许奴婢为您更衣。” “嗯。” 罗巢垂着头,将掌心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轻手轻脚地为季凌霄取来衣物,手指拈着罗衫,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整个人硬邦邦的,紧张的不行。 等到都穿完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季凌霄翘着脚,“还有呢” 罗巢跪在她的脚边,一腿曲起,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穿好鞋袜。 为她穿好鞋袜,他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竟站不起来了。 季凌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心没肺地朝着前厅走去。 芳草琼花,落英缤纷。 季凌霄自落花深处走来,行进间有着说不明的气势,有着媚软,也有着霸气。 “殿下可让奴婢好等,”杜公公弓着身子,“陛下正等着您呢。” 出了东宫,季凌霄便上了陛下赐来的轿子,杜公公跟着轿子边,低声道:“陛下正在大同宫。” “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杜公公的嘴闭的却比河蚌还要紧。 季凌霄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问他,而是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这李神爱的指甲没有自己的指甲好看不知道我的身体会被杜景兰怎么用呢?难道杜景兰以前也是演戏? 季凌霄是在浣衣局里遇见杜景兰的,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宫奴出身,又不像有些发迹的人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她反而总是会回到浣衣局,处置曾经害过自己的,酬谢过帮助自己的杜景兰就在那时出现了,她有一双不被任何风尘掩埋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傲慢在她的眼中却莫名显得有几分可爱。 果然美色误人啊 当她跨进大同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季凌霄”正拎着一幅画遥望着李明珏,眼中欲语还羞,笑道:“郡王不同我一起掌画吗?” 嘿! 季凌霄和李明珏一同望向了“季凌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笑道:“郡王?” 这种自己经历过的场面在进行一遍,这种冲击怕也只有季凌霄和李明珏能体会得到了。 季凌霄摸了摸下巴,原来自己当时是这样笑得的吗?别说,这杜景兰学自己还学的挺像的。 ——这个“季凌霄”有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珏偏生就觉得这位“季凌霄”碍眼极了,但是并非是上辈子他被她压住不得翻身的碍眼,而是一种她不是她了的愤慨。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景兰以为李明珏只是害羞,便拎着画卷往前走了几步。 李明珏却猛地后退落到了杜公公的身后。 “还是让杜公公来吧。”李明珏面无表情道。 躲了“季凌霄”的他,肩膀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郡王——”她拉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叫他。 李明珏心底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没等他回头,一张脸却贴了过来。 他的脸都快板成桌面了,厉声道:“殿下!” 季凌霄笑盈盈地望着他,连目光都在滴蜜水。 “哈哈——”宫内突然回荡起李琼的大笑声。 ——你以前的老婆,现在的老婆都在准备给你带绿帽,奸夫还都是同一个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好了。”李琼笑吟吟道,递了一个眼色给杜公公。 杜公公不愧是跟了李琼多年的老奴,他接到眼色后退出门去,又叫了一个小太监进来,从“季凌霄”手中接过那副画,和小太监一起展开来。 季凌霄仔细一看,这小太监可不正是她的高公公吗?却也不知这高公公怎么又混到皇帝身边来了。 杜景兰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李明珏刚松了口气,缺觉察到一束奇异的视线,他一扭头正见李神爱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他的心里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然而,李神爱却一扭头,朝着李琼撒娇道:“阿耶,这么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早?”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是昨晚又去做什么了吧?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又” “阿耶!” 李琼叹息一声,“你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泄露了自己的心意。 杜景兰和李明珏的视线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灼热的恨不得吃掉她似的。 季凌霄嬉皮笑脸道:“阿耶可别逗我了,我现在可是连猫狗都不待见呢。” “胡说,你不为天下之主,还有谁能当得?”李琼板起了脸轻声斥责她。 季凌霄挠了挠脸颊,妩媚的眼睛左一瞥右一瞥。 杜景兰的呼吸加重了几分,季凌霄却伸出手指朝李明珏点了点,笑眯眯道:“我觉得信安郡王就当得。” 李明珏脸色都没有多变一下,他目不斜视,似乎只将太女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玩笑。 李琼原本有些戒备的神色松缓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大骂:“混账!” 你居然敢凶我? 季凌霄在心里“嘿”了一声。 我想你大概是忘记被打屁股的滋味了! 李琼动了一下屁股,突然觉得这金椅坐的也不甚舒服,硌得慌。 而且她的眼睛令他感觉毛毛的,又有几分诡异的熟悉。 李琼咳嗦了一声,声音软了下来,“阿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看你将信安郡王吓得。” 季凌霄在心里撇了撇嘴。 我都已经提醒你李明珏的野心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李明珏从始至终都是垂着眸,不说话,就凭着那样一张脸,也绝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那种汲汲营营妄图窃国的小人奸臣。 季凌霄在心底叹了口气,上辈子她也一开始被他这张脸骗住,以致于和崔歆离了心。 她装作一副被宠坏的模样,噘着嘴哼了一声,“还不是他们总是胡说八道的,活像我是什么吃人的女妖怪,还专门是吃男人的那种。” 李琼一脸头疼地捏着自己的鼻梁,训斥道:“又瞎说了。” 杜景兰却用着季凌霄的身体浅浅一笑,娇声道:“太女殿下说的可真有趣。” 季凌霄直接白了她一眼。 杜景兰侧了侧身子,好像生怕自己挡到什么似的。 季凌霄心想:恐怕她故意展示出来的那个位置就是那些所谓的观者了? 她扭头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然而杜景兰的眼睛里却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就好像她自己变成了什么金疙瘩。 咦?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杜景兰简直恨不得抱着李神爱亲上几口,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李神爱会是只下金蛋的母鸡呢? 只见杜景兰面前虚空中劈天盖地的弹幕都快将这座宫殿塞满了,弹幕刷的意思只有一个—— 啊!!!我终于感受到太女李神爱的苏点了!我终于体会到李神爱的美啦! 一个土豪一个兴奋就给她砸了100个深水鱼雷,还有其他观众陆陆续续给她砸的霸王票,这些收入都够她一个月赚的了,她费尽心力,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 杜景兰可终于见到印钞机了,上一个这么收入爆发的时候,还是初见女帝季凌霄的时候呢。 趁着没人注意,她又迅速多看了几条弹幕—— 我们神爱党终于重见天日了! 李神爱历史上也是个美人儿好不好,都怨那帮写历史书的老头子,见不得我们神爱风流倜傥,故意抹黑。 翻白眼的太女殿下被我承包啦~ 前面的休想! 神爱头顶有神爱! 神爱头顶有神爱! 神爱头顶有深爱! 神爱头顶有肾癌! ↑黑子乱入了啊,大家注意! 偷偷刷一条,霄爱党头顶有青天! 霄琼党在此,双帝出没,众人退散! 霄明才是官方cp啊! 霄all党表示很愉快。 all霄党在此,你们敢拍着胸脯说不想看着女帝在自己身底下娇喘吗? 杜景兰眼神游移,虽然早就在读过关于季凌霄的事迹,但是任何人都没有她亲身面对女帝时感受得深,女帝季凌霄的魅力真的是不分男女,就好像人人的性取向不是男,就是女,或者可男可女,可你见了季凌霄后才发现,原来还有一种性取向叫季凌霄 等等!你们看,李神爱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啊!女神!能看到我吗?我是你的迷妹啊!! up主!up主! 杜景兰回过神来就见到了如此混乱的弹幕,她顺着弹幕朝李神爱望去,李神爱对她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杜景兰背脊一僵,瞬间夹紧了自己的幻尾。 ——真没想到我们小众的爱霄党也迎来春天了。 见鬼的李神爱是攻!她明明顶的是霸气侧漏的女帝的壳子,怎么就变成承受的一方啦? 杜景兰不满极了,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她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 “噗嗤——” 李神爱竟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奴你又再做什么!” “这回可不怨阿奴,”她还是忍不住笑,“淑妃娘娘正逗我笑呢!” 李琼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杜景兰的身上,杜景兰对他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自己女儿的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今儿个召你们两个来是有件事情。” 他又咳嗽了两声,伸手捂住额头,低声道:“朕最近总是头疼,估计是主持不了殿试了,看看你们两个谁” 李明珏低头垂手恭恭敬敬道:“臣以为这件事应该交给太女殿下来办,毕竟这是一件网络天子门生的好事。” 这招以退为进做的实在漂亮。 李琼柔声道:“阿奴是个什么模样你又不是没看见,朕十分担忧啊你家祖上是跟着太~祖打过天下,立过赫赫战功的,特赐李姓,朕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虫娘你不必这么见外。” 李明珏这个小名忒羞人了,亏得李琼竟毫不改色的念了出来。 李明珏更加垂低了头,长身玉立,容颜貌美,却格外谦逊,怎能不让李琼青睐有加呢? “朕原先属意阿奴,但是淑妃更外推崇你,朕想了想果然无论是才学相貌,还是人品名声,都是虫娘你为上啊。”李琼笑呵呵地说出很了不得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在说我的小妾很喜欢你哟。 李明珏垂眸,不卑不亢道:“淑妃娘娘抬爱了,只有太女殿下主持殿试才是名正言顺。” 无论这三个人如何围绕着他发招,他都一一接下,既老实本分又有名士风度,即便知道底细的季凌霄此时也挑不出他的一点错处出来。 李琼的视线绕着李明珏转了几圈,忍不住道:“虫娘你如此人才,怪不得朕的爱妃和朕的爱女都倾心于你啊!” 杜景兰的脸一下子全白了,她颤声道:“陛下!” 得,李琼这是又犯病了。 季凌霄早在上辈子就怀疑了李琼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明明知道自己爱美色,送进她宫里的小太监还怎么好看怎么来,朝堂上的官吏也是越来越容貌不凡。 甚至还有一次,他将一个中年官吏迁至地方,那官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舍不得陛下,舍不得长安,李琼则慢悠悠地弹了弹衣服,低声道:“可是,你长得太难看了,朕担心阿奴不喜。” 那官吏以为他说的是太女李神爱,还曾在酒醉后跟友人抱怨太女太过骄纵。 然而,季凌霄却清楚,他嘴中的阿奴指的是她。 难道李琼不仅仅喜欢身体被鞭打,还喜欢被人背叛? 季凌霄往他头顶上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头上的那根翡翠簪子更绿了。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成了最受瞩目的一个。 季凌霄摸摸头,笑嘻嘻道:“是啊,我就是喜欢美人。” 这样坦诚不要脸的回答却赢得了李琼的阵阵笑声。 杜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阿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李琼笑问。 “当然是想要上进了,谁愿意在泥里待一辈子,我即便是块烂泥也要扶上墙。”季凌霄学着李神爱惯来的神情,挺着胸脯,话说的是信誓旦旦。 “你若当初早早醒悟,也不必将你的太子少师气得吐血,以致于你东宫之人一个个请辞,你也不会无人可用了。” 季凌霄恍然大悟,她就说东宫怎么会这么安静,原来都是被李神爱给气跑了。 “不过,朕见你跟信安郡王相处的不错,那就由郡王暂时当你的太女师傅吧。” 季凌霄惊愕地抬头,正与李琼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两人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李明珏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可是皇上定下来的事,他也推脱不掉了。 “臣遵旨。” 季凌霄脚步轻悄地走到他的身边,歪头一笑,有些烫人的风情便肆意地卷向了他。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师傅阿奴有礼了。” 那“师傅”二字被她念的是百转千回,柔情百转,就像是一张蛛网,要网住他这只美丽的蝴蝶。 ——你可终于又要落到我的手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杜景兰的脸色有些难看, 季凌霄好生瞅了瞅她此时的表情, 毕竟能看到自己吃瘪愤懑的样子可是难见的西洋景儿。 “陛下”杜景兰柔柔弱弱地开口。 “爱妃想要说些什么?”李琼摸着桌子,笑眯眯道。 杜景兰打了个冷战。 她从来不知道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皇上还能有如此强的气场。 ——史书误我啊!书上不都是说他被女帝随意揉搓的嘛! 杜景兰原本也是不打算开口的, 可是李琼将李明珏跟李神爱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安排在一处,不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嘛! 当初季凌霄将李明珏把控在手心里, 让李明珏一直按捺着, 直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一举反攻,她现在占了女帝的皮相和女帝的机缘,没道理女帝能办成的事情她办不到! 更何况她可是现代人呢,总归是比这些脑子僵硬的古人要聪明些的。 杜景兰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李琼却骤然转身笑道:“你们都来看看这画怎么样?” 几人凑到这副万马奔腾的画卷前看了一会儿。 李明珏并没有做这个出头鸟。 季凌霄不满道:“又是马,又是马, 阿耶就这么喜欢马!” 了解真相的杜景兰嘴角抽了一下。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朕看马就跟你看美人儿是一个样子的。” 一时不注意, 李琼的话便又往不着调的地方去了。 季凌霄撅了噘嘴,在一派天真的神情后掩藏着无奈, 却也不得不承认李琼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杜景兰有心要讨好李琼,便专门拣一些好听的来说, 可是李琼越听眉头皱的便越紧, 直到他终于怒斥道:“你少说几句吧!” 杜景兰简直都要哭了。 她也是被观众捧着的小公主好嘛!居然在这里受这样子的闲气! “虫娘, 你怎么说?”李琼面对着李明珏又有了笑模样。 季凌霄侧头去看李明珏的脸, 他虽然连眼眸都没有多荡漾一下, 可是她仍旧从那张脸上读出了他的不满——他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小名。 李明珏低声道:“这是张大山人的名画《万马春行图》, 据说此图有春夏秋冬四幅,后经战火都辗转流失了,没想到如今又出现在陛下手中。” “这可是真迹?” 李明珏弯下腰,仔细察看。 季凌霄的视线则一直在他的后脖颈上逡巡不去,他发丝尽数束在冠中,弯腰时,衣领后扯,露出脖颈的一截肌肤,最妙的是他后脖颈上还有一粒米粒大小的小痣,看上去宛若雪中红梅骨朵,分外诱人。 李明珏猛地一抬头,回眸。 季凌霄笑了笑。 他重新扭过了头,只是站的离她稍微远了一些。 “这确实是张大山人的真迹。” “你又从何得知的?” “因为臣的家中也有一副张大山人的画,恰好也是画马的。” 李琼一拍巴掌,惊喜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朕,你家里的那幅也是这春夏秋冬中的一幅吧?” “的确是其中一幅,”李明珏波澜不兴道:“臣家中有的正是《万马秋行图》。” 李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臣也比较喜欢这幅画,所以挂在书房常常揣摩,久而久之便也能够分辨真假了。” 李琼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整颗心都被李明珏所说的画作吸引住了。 “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去就命人将画送来。” 李琼连忙摇手,“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画在你手里方是它应有的去处。” 他转开眼神,好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对他的画虎视眈眈似的,然而,站在一旁的太女却正映入他的眼帘。 太女正好站在另一个掌画的小太监身旁,他的脑海里突然不知从何处涌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某个面貌不清的女子巧笑倩兮掌着画轴一端,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画轴另一端,他想要看清画轴另一端的人时,就再也看不清了。 他的脑袋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起来。 李琼捂着额头,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陛下!”无数声呼唤回荡在耳边。 李琼毫不在意地挥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陛下执意如此,想要关心他身体也无计可施,几人只得退下。 杜景兰不去理李琼,反倒是盯着李神爱和李明珏看。 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走了,害的她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这也难怪,跟男神待在一起,怕是这个好美色的太女殿下会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吧。 杜景兰看着两人肩并肩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热了。 她重新选择了壳子穿越,结果蝴蝶翅膀一扇动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改变?明明太女虽然好色却并不坦率,在李琼面前骄纵,在女帝面前颐指气使,惯来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跟她看上的人春风一度,何曾先现在这般敢于坦率说自己“好美色”,举止却风流而不下流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杜景兰猛地回身,却见李琼正双手负在她的身后,朝她一步步逼近。 “陛下?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李琼一伸手,手指嵌住了她的下巴。 杜景兰被迫抬起头,就像是被人按住了脖子待宰的大白鹅,她努力调整着姿势,作出柔弱堪怜的姿态。 李琼的眼神宛若刮骨钢刀,似要将她骨头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这这李琼不是个窝囊废嘛! 李琼笑容温柔,低声道:“来,笑一个。” 杜景兰抿了一下唇,嘴角上扬。 他黑不见底的眼眸里透不出一丝神情,过了好久,他才悻悻然道:“真是差劲儿,你就不能让朕更喜欢一些吗?” 我c我也想让你喜欢的要死要活,做个玛丽苏女主啊!可是,你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我拿着女帝的攻略都不好用! 杜景兰气的要骂人,脸上却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陛下” 李琼松开了手,“你的眼睛真是差劲极了。” 杜景兰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门口处被阳光投下的影子往内侧缩了缩,消失在门前。 季凌霄正等在不远处一座无人居住的院落里,仰着头看着一棵亭亭如盖的梨花树,梨花胜雪,沾满了她的衣裙。 高公公跑过来,殷勤地为她掸了掸裙子上的落花。 她回眸一笑,“我没有想到你会到陛下身边去,看来你现在混的很好。” 高公公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上回她给他的手帕。 他痴痴地望着梨花雪下的太女殿下,低声道:“殿下可曾信我?” 季凌霄微怔。 他眼中的光开始一寸寸熄灭。 她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发丝,他整个人顿时僵硬起来。 她收回了手,两指间夹着小小的白花,她将白花送到嘴边,仿佛要吻上一吻。 一股热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顿时蹿遍了他的周身,高公公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季凌霄隔着落花望着他,浅浅一笑,她红唇一撅,轻轻一吹,便将手里的那朵梨花吹落至地面。 他整个人顿时像被揉皱了,搓软了,又被慢慢展平,可留在心里的痕迹却是消失不掉的。 “殿下” 他的声音随着梨树下的风轻轻的飘荡。 “你说。” 高公公咽了一口,红着脸低声道:“奴婢是被淑妃娘娘看中选到身边去的。” 他鼓起勇气看向她的双眸,却在她含笑的视线下溃不成军。 “奴婢虽然个太监,可是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奴婢还是懂得的,若是殿下信我,那我就将殿下当做唯一的主子。” 季凌霄摆弄着花枝,笑道:“若是我不信呢?” 高公公垂下头,咬着牙发狠道:“那奴婢也跟定您了。” 恶犬的嘴脸终于显露出来,可是,他既然已经是淑妃娘娘“季凌霄”的身边人,对于他的意图,她就不得不抱有怀疑了。 季凌霄一松手,柔软的枝条回弹,扑簌簌落下了一地梨花。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高公公的腰越来越弯,头也越来越低,就好像失去了所有主心骨。 “看来淑妃还很看重你。” 他抖了抖耳朵。 “若不然她也不会只选你在大同宫外等她了。” “奴婢也不知道淑妃娘娘为何对奴婢如此信任,奴婢只见过淑妃娘娘一次,就是奴婢被热茶烫伤了的那次,淑妃娘娘并没有任何表示。后来是贤妃娘娘嫌我笨,不要我了,我做洒扫太监的时候,一天,管事的突然就把我拎了出来,把我带到淑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马公公面前,马公公对我说了两句不阴不阳的话,便将我带到淑妃娘娘那里。” 季凌霄走到他的身侧,高融顿时紧张起来。 “别着急,你慢慢说。” 他吞咽了一下,低头望着她的裙摆,轻声道:“淑妃娘娘对我十分亲切,就好像本就认识我,也特别信任我,我不过来了才十几天,她就已经让我渐渐顶掉马公公的活了。” 季凌霄素手轻摆,搭在了他的肩头,亲昵道:“许是她知道了你的好,你这样还肯跟着我吗?” 幽香浮动在他的鼻尖,高融用力吸了一大口,沉声道:“毕竟第一个向我伸出手的是殿下。” 季凌霄笑了一声,“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高融垂下头,“季淑妃之前偷偷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我曾经在殿下身边见过。” “谁?” 他眼睛闪了闪,“正是殿下身边的萧公公。” “谁?” 她实在对这个姓没有什么印象。 高融的神色一下子奇怪起来,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可以都告诉我。”季凌霄循序渐诱。 “奴婢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为了哄我,不让我跟他起冲突,那”他咬着牙道:“只要是殿下的愿望,奴婢都愿达到,就算是让我给幺儿提鞋” “等等,”季凌霄蹙眉,“你说的萧公公是幺儿?” 她立刻补充道:“叫他幺儿都习惯了,我都几乎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高融抬脚碾了一下花瓣,“他叫萧苇,这是我从跟他一年进宫的小太监那里打听到的。” “奴婢将殿下您最信任c最宠爱的太监都打听清楚了。” 季凌霄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高融羞涩地垂下眉眼,嘴上却野心勃勃道:“因为我是想要成为殿下最信任c最宠爱的。” “很有野心啊,看着我。” 他睫毛微颤地转过头,但是眼中却丝毫没有动摇。 她眯眼眼睛,眼神如利箭,厉声道:“再说一遍!” “我想要成为殿下最好的!”他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季凌霄高高举起双手,像是要一巴掌掴去,可看上去软绵绵的高融这个时候却强硬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巴掌带着风声落下,落到他的脸上却轻柔无比,跟一片树叶滑过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殿”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口,随即笑眯眯道:“我特别喜欢有野心的人。” 即使这个雄心勃勃的人是她的对手,孜孜不倦地想要害她,也喜欢这样有野心的人! 高融的脸就像是被太阳烤过一般,都快要熟透了,只能不住道:“殿下要小心,幺儿可都将你事情泄露给季淑妃了,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看到的李琼和季淑妃的一幕告之她。 季凌霄赞美了他一番,又调戏了他一番,直到这位高公公飘飘忽忽的离开,她的双眼才沉静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过该得到教训的人还是要得到教训的。 杜景兰想要走她走过的路夺得帝位,她就让杜景兰好好看看—— 多活一辈子并不会让你变得更聪明,即便你走着我曾经走过的路也不一定会到达目的地,别人的路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复制下来的。 再说了 她将手指插入发丝中轻轻往后一梳,嘴角露出笑容。 人生有如此多的境遇,若非得按照什么道路来走多么难受啊,她就喜欢自己踩出一条小径,自己走出自己的路来。 季凌霄仰头望天,大笑。 活着,可真好。 大同宫内,杜公公正将画作卷起,李琼则慢悠悠地呷着茶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琼竟突然笑出声来。 杜公公当作自己听不见。 李琼摇了摇头,忍不住道:“这信安郡王还真是一个妙人,唉,朕怎么就这么喜欢信安郡王呢?” 杜公公心里一颤,暗道:陛下,难道你继突破人畜防线之后,又要突破性别防线了吗? 李琼拍了一下桌子,笑道:“还真就抓不到这李明珏的一点短处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完人?” 李琼的视线在画作上留恋再三,轻声道:“这副张大山人的真迹就给信安郡王送去吧。” 杜公公刚应了一声,门口一个小太监便偷偷招呼杜公公。 杜公公走过去,不久后却抱着一个细长的锦盒走了进来。 李琼抬了抬眉毛,仿佛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笑骂了句:“这个鬼头儿的李明珏。” “陛下圣明,您是如何猜中的?” 李琼摇了摇头,“李明珏此人看上去为人正直严肃,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实则心思极细,朕自认为有些喜怒无常的小毛病,可唯独在李明珏面前舒服极了。” 他顿时没有了鉴赏名画的兴致,挥手让杜公公收起来,“既然他都已经把这副《万马秋行图》送来了,那朕这副《万马春行图》也就没有必要送出去了。” 李琼伸手摸了一把藏在桌子下的马鞭,感叹道:“可怕的聪明人啊。” 这声赞叹却怎么听怎么令人觉得寒凉。 杜公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李琼垂头望着手里的马鞭,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她喜欢美人啊” 说完,他自己倒是先愣住了,他发现他所说的她并非是指李神爱,奇怪了,明明他的记忆并没有缺失,多出来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春风瑟瑟,衣衫单薄却分外艳丽的“季凌霄”快行了两步,拦住了信安郡王李明珏。 李明珏垂着眸,不肯正视她,这副守礼禁欲的模样越发让人受不得了。 “郡王”杜景兰娇娇柔柔地呼唤着他。 李明珏恭恭敬敬拜道:“见过淑妃娘娘。” “你我何须如此”杜景兰迫不及待开口,“我的心郡王可是知道?我我特地央求陛下给郡王这个机会,然而郡王却偏偏负了我的意。” 她贝齿咬着下唇,那张在李明珏记忆里风流美艳的脸上流露出未曾见过的犹豫不决。 “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让郡王恼了我?” 李明珏这才抬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季凌霄”。 明明是一样的脸,眼前这个倒是俗不可耐起来,真不像女帝啊 他猛然一愣。 不像?他又几时真的了解过女帝,此时此刻竟敢大言不惭说不像他究竟是怎么了? 李明珏越想越是入了魔怔,牙关紧闭,面皮发白,额头竟有冷汗冒出。 “你怎么了?”杜景兰慌慌张张地去扶他,还没有接触到他,他就打了个冷颤,飞速退后几步。 “你你该不会身体有什么隐疾吧?”她的眼睛亮极了,像是挖到了什么大新闻。 我勒个去!我竟然挖掘到了什么历史未知真相吗? 杜景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火了啊! 李明珏极为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跟看什么残花落叶无意,声音更是冰冷无情,“您还是自重些好。” 他终于明白了一点,他会为上辈子的女帝动摇,却绝不会为了这辈子的季凌霄而犹豫,既然是隐患,那倒不如先除掉。 李明珏眯了眯眼睛。 杜景兰背脊一寒,猛地就想起了女帝季凌霄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对她说的话—— “陛下,郡王似乎喜欢您呢。” 季凌霄正枕在恶犬高公公的腿上,高公公正低着头为她掏耳朵,她的脚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在为她捶腿,这日子过得宛若天上人间。 听了她的话,季凌霄却嗤笑一声,“你自以为是这点真应该改改了。” 杜景兰当时被她落了面子,脸色难看的很。 “你是不是还偷偷告诉李明珏我对他有意了?” 杜景兰本想摇头否认,可一想到前几次自己的动向就没有逃脱过她掌控中的事情,便老老实实道:“是,我是说过,可是” “他可绝不会喜欢我仅现在而言。” “你看他眯起眼睛的模样没有,那是他起了杀心。” 杜景兰没有理会满屏的“啊,女帝好帅”的弹幕,越发迫切地问:“您这么大的魅力,他都没有爱上?” “谁让他长得这般好呢,想来什么样的追逐求欢求爱都经历过,自然就更能冷下心肠了。”女帝笑道:“不过,我只说此时不会喜欢,又不是说以后永远都不会喜欢,他呀必定是我囊中之物。” 杜景兰初听这句话时感觉很奇怪,她既希望女帝真的能够得到李明珏,来验证李明珏确确实实是能被攻略的,她的媚眼不是全然抛给瞎子看了;又希望女帝能够被李明珏狠狠地拒绝,将女帝得意美艳的脸给打肿,告诉女帝这世上还是有不被她引诱的男人。 这两种愿望撕扯着她,一会儿这个占据上风,一会儿那个占据上风。 当希望女帝获胜的愿望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在李明珏面前拼命为女帝说好话;当希望女帝被打脸的愿望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会把女帝品评李明珏的言论通通告诉他,并告诉李明珏自己能帮他得到想要的。 因为态度矛盾,两边的观众都不讨好,她的直播事业便渐渐陷进了低谷。 直到一个观众给她投了一深水鱼雷,留弹幕道:“主播没劲儿透了,都来到古代了不干一票大的!这是给主播的分手费,拜拜了您呐!” 她心中最阴暗的一面翻搅了出来,她也不比季凌霄差些什么,凭什么你李明珏就不肯看我一眼,凭什么我一个现代人跑到古代了还要给你一个古人做宫女,而且你还利用我上位! 于是,她走了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步,凭着亲手害死女帝季凌霄的伟大成就她也成了主播中的网红。 饶你是千古留名的女帝不也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重新恢复自信的她,现在只想要拿下李明珏这朵高岭之花。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竟然起了杀心。 杜景兰突然忿忿不平道:“真不公平啊!” 季凌霄怎样撩拨你,你都不愤怒,现在竟然对我起了杀心?难道我披着的就不是季凌霄的皮子了吗?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既然淑妃娘娘没有事了,那容臣告退。” 李明珏心里已经有了弄死“季凌霄”的计划了。 杜景兰眼中流落出失落的神情,低声嘀咕道:“我都是为了你好,若是你成了这些学子的主考人,他们名义上便是你的学生了,你也好有助力。” 李明珏摇了摇头,深深觉得这位季凌霄简直像是假的,她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陛下既有太女又有皇子,这等好事哪里能轮的上他,更别提李琼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李明珏眼神冷了冷,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回到府中,他越想越有一团闷火堵在胸口,怎么也发泄不出去,他狠狠地一削茶杯,将茶杯连带着茶壶一齐掀到了地上。 破碎的瓷片摔到门口,正落在一双皂靴旁。 来人却丝毫不避李明珏的怒火,朝他鞠了一躬,扬声道:“恭喜郡王,贺喜郡王!” 正生者闷气的李明珏一脸迷茫,“何喜之有?” 来人指天道:“喜天晴无雨,喜春回大地,喜国泰民安,喜海清河晏。” 李明珏一噎,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么一搅合,他也从方才的愤懑中缓了过来。 “先生请上座。” 柳灵飞是他的门客谋士,更是他倚重的人才。 由于他阿娘生他前曾梦到了一卷《灵飞经》,故而叫他柳灵飞,传说《灵飞经》能驱策众灵,役使鬼神,若是但看他的外貌,却也不怀疑他确实有此大能。 其人仙风道骨,广袖散发,好一派名士风度。 “我见郡王神色郁郁,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明珏被他这么一问,忍不住叹气道:“只是心中愤懑,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柳灵飞哈哈一笑,“我观殿下头顶桃花云,红鸾星动,怕是有什么美人的劫数。” 李明珏一怔,细细想来又忍不住痴了。 柳灵飞见他此等情形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却道:看他如此犹疑不安的神情,恐怕是所爱非人。 李明珏回过神来,便摇头否认,“你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美人劫数。” “那郡王往常衣着朴素,为何一夜醒来便开始锦衣华服了。” 李明珏抬起自己的手臂,望着金线刻纹的青绸袍,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又反驳不出来。 “郡王还是锦衣华服最好看。” “郡王如此貌美。” “郡王的华服下是何等情形?” “郡王可饮此杯?” “郡王郡王” 他猛地捂住了额头。 “郡王你还好吗?” 他猛地抬起头一脸警惕地凝视着柳灵飞,连柳灵飞也吓了一跳。 “不,我没事。” 他咬着牙将关于女帝的记忆重新压回记忆深处。 柳灵飞避开话题,又问起进宫的事情,李明珏大致说了说,柳灵飞沉思片刻,忍不住道:“这太女好像越来越长进了,这对于殿下来说可是个不利的消息。” 柳灵飞家祖孙三代都是李家的门客,也算得上是家臣了,李明珏自小和柳灵飞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有些事情他也不会瞒着柳灵飞,柳灵飞自知道他的野心之后,自然也是细细为他谋划。 “不如让太女出个丑,”柳灵飞拂了拂衣服,笑道:“她想要将声名洗白,我们偏偏就让她洗不白。” “你有什么计策?” 柳灵飞笑了笑,“这就要看您的意思了,是让太女摆脱不了好色荒淫的名声,还是要让她再加上一条不尊重学子的名号办法有很多,最立竿见影的便是殿试上,太女情不自禁地做了些什么” 李明珏思量着,并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问:“有没有办法让宫里的一个妃嫔死的无声无息?” 柳灵飞的眼皮一跳,“宫里每天无声无息死掉的人不知凡几,若是妃嫔倒不如坐山观虎斗。” 柳灵飞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郡王会对一个妃嫔的杀气比对太女还要盛?明明眼下,太女才是最大的障碍。 李明珏说自己还要考虑考虑这件事,让柳灵飞先下去。 柳灵飞出门后还在不断思索着李明珏的神情所表达的含义,也许是他想多了,他为什么会觉得郡王好像对太女有意? 又不太像 一日清晨,黄鹂在枝头饮着嫩叶上的露水,亮着嗓子发出一声清啼。 “我觉得信安郡王还是对我有意思的。” 季凌霄拥镜自照,虽然看的是李神爱的壳子,可是看久了,她竟然也能从中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我就喜欢阿姐这副骄傲自信的模样。” 季凌霄头也没抬就踹了李嘉小腿一脚,李嘉呲着牙揉了揉,却笑得越发开心了。 “阿姐这么好,说不定那个人真的动了心呢。” 倒是李庆说话好听些。 季凌霄朝李嘉努努嘴,“听到了吧?好生学学怎么讨你阿姐开心。” “我才不耐学这些呢,以后阿姐随便封我个什么王,让我找个风景漂亮的地方待着得了。”李嘉大大咧咧道。 “我,我只要吃得好c穿得好c玩得好就行了!”李庆举着手提议。 季凌霄瞥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话可不能乱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你们两个今儿个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还是一大清早就来了。 李嘉和李庆这两个惯来好吃懒做的皇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暧昧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笑容。 “嘻嘻嘻——” “嘿嘿嘿——” 季凌霄眉毛一挑,“敢在我面前装傻?” 她颠了颠手里的铜镜,没了笑容,“说。” 李嘉拍着胸脯道:“我们今儿早可是干了一件大事。” ——怕又是一件蠢事吧? 李庆猛点头,“我们可给阿姐帮了大忙了。” ——是又要给我惹麻烦了吧? 二人笑容满面,异口同声道:“我们将崔歆又给你抓来了,连药都给你下好了,阿姐就尽情享用好了。” 说罢,两人便发出猥琐的笑声。 真不愧是兄弟啊,连待人恨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嘭!”“嘭!” 两人一声惨叫,各捂着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委屈极了。 “阿姐!”李嘉脸红脖子粗,气呼呼地瞪她,“我们明明是在为了你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 “为了我好?嘿!” 季凌霄站起身,直接踩在绣墩上,揪住了李嘉的耳朵,李嘉侧着头,脚尖儿点地,欲哭无泪道:“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 李嘉懵了。 就算是将他耳朵揪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李庆“哎哟”一声,连忙抱住了她的腰,连声道:“阿姐,阿哥真的知道错了,你看他耳朵都快被揪掉了,快饶了他吧!” 李庆为李嘉求情,非但让他感激,反倒激起了他的怒气,“李三!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我说咱们别绑崔歆,去绑陈玄机,你偏不听,现在倒是装好人啦!” 李庆唯唯诺诺道:“陈玄机绑不得啊,他可是陈子都的老来子,我还想多做纨绔几年呢,可不能撞到陈子都的手里。” “说来说去,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不怨我啊,阿姐你来评评理。” 季凌霄捂着额头,被他们吵得简直觉得自己的头都活生生大了一圈儿。 正在这时—— “殿下,信安郡王到”罗巢一抬头,声音消失在了嗓子里。 李明珏冷眼看着三个人都快串成糖葫芦的模样,一脸无语。 偏偏破屋还逢连夜雨,此间隔着的屏风突然栽倒,屏风后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人显露出真容来。 “我c我们只想给阿姐一个惊喜。”自觉惹祸的李庆立刻道。 季凌霄对此只能报以呵呵。 ——我已经不对你们两个的智商抱有希望了。 李明珏面无表情。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李神爱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还有他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的运怎么总是见到绑架现场? 被绑着的崔歆收回踹倒屏风的脚,他竟诡异的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出了。 不过,这么令人尴尬的场合,他小腹的那团湿乎乎的热气,以及竖起来的旗子可怎么解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还是季凌霄见过大风大浪, 率先反应过来。 她首先松开了正揪着李嘉耳朵的手, 又将抱住她腰的李庆一脚蹬开。 李嘉李庆二人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蝉,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季凌霄从狼藉的两人中间走过, 笑着扶起了崔歆,柔声道:“让你受苦了。” 她这声音又娇又柔, 就像是母亲劝慰自己年幼的儿子, 又像是妻子抚慰发怒的丈夫。 听到这样的声音,崔歆原本怒欲交加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怒火渐退,浴火却高涨起来。 “实在对不住。”她两根手指捏住他嘴里的帕子轻轻一扯, 反倒带出了他的津液,银丝落在嘴边亮闪闪的,看上去绮丽极了。 面对如此美景, 她情不自禁地用帕子替他擦了擦, 手指却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下颌。 “殿下, 是不是忘了什么?”崔歆似笑似嘲道。 季凌霄的目光闪了闪,低下头落在他不雅之处上, 低声道:“是要我帮你解决这个吗?” 崔歆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他咬着牙压着声音怒道:“李神爱!” 季凌霄随即正色, 扭头对李嘉李庆二人道:“你看看你两个办的腌臜事, 竟把人家折磨成这副样子。” 李嘉和李庆二人对视了一眼, 对于阿姐的指控甩锅默不作声, 争取做两个完美的背锅侠。 等她转过脸来, 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你快起来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扶,口中还念叨着:“我来给你解开。” 结果她却快把他周身都摸遍了,也没有解开这绳子。 崔歆的脸色更加红了,甚至在她掌心的肌肤与他的肌肤相贴的时候,忍不住一阵阵轻颤。 “殿下。” 李明珏的突然出声吓了季凌霄和崔歆一大跳,季凌霄条件性反射地站直身子,活像是被捉奸在床的丈夫一样。 李明珏愣了一下,快速上前两步,将崔歆身上的绳子解开。 崔歆立刻侧过身子,哑着嗓子疼嗓子道了声谢。 李明珏似乎明白了什么,视线转向了季凌霄,目光带了些谴责的意味。 季凌霄笑了笑,伸出手,众人还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的时候,罗巢便将披风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抖了抖披风,直接罩在了崔歆身上。 崔歆的反应却更大了,他几乎要跪倒在地,季凌霄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他恰恰好倒进她的怀里,看上去竟像是他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季凌霄也难以支撑住他,不由得笑道:“别着急我带你入内室好了。” 李明珏的心里“嘭”的一声炸了开了一个火球。 她的视线朝他望来,他却故意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低声告诉自己,他的心火烧火燎的只是被吓住了而已,不用担心。 可能是这种自我欺骗起了作用,他可以坦然面对太女了。 然而,季凌霄正忙活着招呼人将崔歆梳洗一番,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崔歆从她怀抱里抬头,正对上李明珏那双不辨喜怒的双眼。 下意识地,他握住了季凌霄的胳膊,咬着牙道:“你可别让别人碰我。” 天才自然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周围的人也一贯捧着爱着,生怕他受了委屈,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有失尊卑,不过若是太女作出一番礼贤下士的姿态,也不是不可以为之。 不过,季凌霄想的更多,她凝视着他的双眸,一只手顺着他宽大的袖摆探进去,揉捏着他的小臂。 “我没有理解错吧?你是真的想通了。” 崔歆大声咳嗽起来,艰难地笑道:“你做梦还来得快一些。” 季凌霄想回头对李明珏嘱咐两句,崔歆却低声催促:“你快着些!” 她对李明珏施以抱歉的神色,让罗巢帮忙,半搂半抱地将崔歆弄进了内室。 李明珏垂下头,好看的侧脸埋进梁下的阴影里,狠狠捏住了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 “那个郡王,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我也” 李嘉李庆二人惹出祸事之后,也不想跟李明珏这等一板一眼的人待在一处,便脚底抹油溜掉了。 宫女为他送了一回茶,也退下了,厅堂里就只剩他一人。 李明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只是他的心那样的酸,简直像是泡在了老陈醋里。 李神爱可真是个祸害 他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扔在椅子上。 “殿下?”罗巢低声唤道。 季凌霄收回望向厅堂的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 崔歆清冷的声音响起:“若是殿下舍不得就回头吧,我这里有这位公公伺候就好了。” 季凌霄眼睛一转,低声道:“我放心不下你。” “还望殿下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崔歆淡淡道:“我既然答应协助殿下,殿下又如此作弄我,难道不怕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吗?” 因为药物的作用,他寒凉如玉的肌肤也变得温热起来了,像是生烟暖玉,实在让她丢不下手去。 她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天下人我都不在意,我只在乎你。” 她感觉到她收下的肌肤又是一僵。 崔歆极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罗巢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神情,只是本本分分做好一个东宫总管太监的职责。 季凌霄浅浅一笑,与罗巢一同将他扶到自己的床上。 “你去备水。” 罗巢低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季凌霄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扯开帐子,崔歆被她看得不安极了,不像是躺在高床软卧之上,倒像是滚在刀锋针尖上。 她除了鞋袜,揽裙上了床。 崔歆的心脏狠狠一跳。 她站在床上,双脚跨着他的腿两边,举高临下地看着他。 心跳的厉害,脸红的厉害,崔歆简直要被此刻暧昧的气氛折磨的欲生欲死了。 绯红的帐子似乎将她的脸也染上了霞光,像是涂抹了胭脂,真真的一枝秾艳露凝香。 此时当的是□□无边,风月良辰。 “你要做什么!”崔歆几乎咬断了牙齿。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要和你商量商量事情而已。” “商量到床上?信安郡王可还在外面!”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卷着媚气的眼尾似乎挑进了他的心里。 “你别用他威胁我呀,我知道他在外面,不过他那个假正经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闯进我的卧房的。” 她从鼻子中哼出一抹艳气,慢慢坐在了他的腿上。 崔歆呻~吟一声,本来身体就不对劲儿,这下子就更是温柔的折磨了。 “你也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啊。”她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就像她现在所作所为不是她本意一般,“毕竟我所图甚大,不得不掩人耳目。” 头一回知道掩人耳目能掩到床上来。 不过 崔歆歪着头,看着密不透风的床帐。 与太女共入罗帷确实很难有人会相信两人什么都不干,只是在商议大事。 他闭上眼睛,喉结动了一下,看样子竟是某种妥协。 他躺在她床榻上,又作出这样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来,季凌霄得费劲多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真的不对他做出些什么来。 “说吧。”他哑着嗓子的样子分外性感。 季凌霄将手掌压在他的胸口,慢慢俯下身子,的肉香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往他皮肉里拱。 “我觉得现在我改变声望的动作实在太慢,夜长梦多,不知道十二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崔歆不愧是名门名士,颇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即便在此时,他面若桃花,身处热油,听到季凌霄的请求,便立即思索起来,许久才道:“文治武功,在一方面出彩此事便成了。” 文治武功 季凌霄突然就想起,现在正在哪座山头趴着当土匪的未来反贼头头白忱不行,现在还不能动他,他还没有成气候,不到危难时刻救社稷于存亡,就不可能让这些大臣心悦诚服。 “看来殿下是已经有了想法?” 崔歆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正一瞬不瞬地瞅着她,透过帐子的绯光落入他的眼底,宛若春溪中随波流淌的桃花。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的手指点在崔歆的眼角,开玩笑一般道:“与其这么苦苦忍耐,倒不如我许你一日欢愉。” 崔歆艰难的喘息着,他的眼角都憋红了,看上去颇有种林芳谢了春红般后的风流形貌。 她垂下头,柔软挨着他的坚硬,唇几乎要挨上了他的嘴角。 他哆嗦着声音,喘息道:“殿下!” “殿下,水已经打好了。” 季凌霄颇觉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好了,你退下吧。” 屋子里重新恢复宁静。 崔歆却侧着头,几乎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枕头里。 他原本是想要借此克制的,可是那绣花枕头上孕着熏香c肉香和常常能在她身上闻到的花露香,这叆叇的暖香就像是黑白无常的勾命索,从嘴中探进去一搅动,将他的心肝儿啊全都勾了出来。 “你是真要我帮你沐浴吗?” 她软绵绵甜腻腻的声音此时此刻真就要了他的命了。 “殿下难道听不出这是个借口?” “借口与我亲近?” 他更加心累了。 “信安郡王现在成了太女师傅,殿下可别被美色迷了眼。” 这话听起来像是醋话,可季凌霄知道他别有深意。 “信安郡王看似风光霁月,实则深不可测,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季凌霄莞尔一笑, 手指又不老实起来, “你跟信安郡王的关系如何?” 崔歆坦然道:“知己。” “知己啊”季凌霄眯着眼睛,“知己知彼可是十二你不了解我, 我也不了解你,你我不如好好了解了解?” 崔歆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哑声道:“殿下容我想一想。” 季凌霄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扶住了崔歆的肩膀,躬身将额头抵在抵在崔歆的额头,眼睛温柔地凝视着他,从她身上流泻下来的秾艳风流淹没到他的鼻端, 让他每次呼吸都宛如吸进水流,窒息一般的难受。 季凌霄扶着崔歆走到屏风后的浴桶前,还没有等他说话, 季凌霄便松开了手, 一步步慢悠悠地后退着。 他看着她的剪影出现在屏风上, 她隔着屏风道:“我就不打扰你了。” 崔歆呼出一口气。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狠狠地搅乱了水,打乱了自己的影子。 浴桶里的水经过他的搅动, 就像是被戳破了窗户纸, 暖香腾地一下蒸发开来, 直将他熏得头昏脑涨, 想来里面已经被撒上没药c肉蔻等香料磨成的香粉了。 如此香气非但对他无益, 反而使他的情~欲更加高涨起来。 崔歆双手攥紧浴桶, 低下头,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跌入浴桶中,使他的倒影更加潋滟。 猛地,他一头扎进浴桶中,过了些时候才抬起头,头脑仿佛清明了许多,他却更加苦闷地发现自己的身上染上了她的气息。 他“呼哧呼哧”穿着气,从他口中呼出的气,仿佛带着桃花瓣的云雾,艳丽的无法。 他摇了摇脑袋,水花四溅,甚至迸溅到屏风上。 崔歆单手扶额,双目无神地四下扫视,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放置的凉水桶,他单手持瓢,舀了好大一瓢冰井水兜头浇下。 “唔——” 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还不够! 他又将一瓢冷水泼上胸膛,那沁进骨子里的寒凉透过他的毛孔往他身体里钻去,就像是滑溜溜的蛇,一直钻进他的心底,心底寒凉的很。 他右手的手指插入发丝中,作梳状轻轻梳下,将湿漉漉的发丝全都顺到背后。 崔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李神爱的确是魅力非凡,他跟太女一夜,的确是件颇为风流的事情,文人学子虽然个个装作厌恶太女风流c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实则哪一个不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以图引起她的注意,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若是将他被太女青睐有加的消息传出去,这些男人都会表面上指责他,实则嫉妒死他了这么想来,这也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他贩卖的是才学,绝非肉~体,若是他真应了太女,那跟倚门卖笑的娼女又有什么区别,他是崔家的子弟,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阵风掠过,他一抖,肌肤上探出细小的疙瘩。 他恍惚间觉得什么降落在他的身上。 他连忙钻进浴桶中,热水抚慰着他,他则包裹在属于她的香气里。 崔歆双手搁在浴桶边缘,仰着头,看着水面的热气熏上房顶。 “十二,你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他闭上双眼,哑声道:“让不让殿下不都这么叫了吗?” 季凌霄轻笑一声,那声音带起人骨子里的一阵酥麻,“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你不用太过苦恼。”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殿下是因为只能信任枕边人的缘故,还是觉得只有建立起的关系,才能让两人更亲密无间?” 他已经尽量将她往好的方向想了,谁知道,太女竟用轻快的语调道:“都不是,我只是很喜欢你,想要多了解你一下。” 他咬了下唇,极为羞耻地将搁在浴桶边的手放进水中,随着温暖的水流握住了那处,一边听着她的声音,一边忍不住做一些自~渎的事情来。 季凌霄的声音在他耳中更轻更柔了,“而且,主公与谋士抵足而眠不是一段佳话吗?” “难道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季凌霄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屏风后的浴桶传来一阵呻~吟,她了然地勾起唇角。 在旖旎的香气和暧昧的喘息里,传来崔歆沙哑的声音,“如殿下所愿,我今晚会歇在东宫。” 季凌霄双手抱臂,心满意足地眯起双眼微笑起来。 崔歆是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浇凉水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只能穿上太女为他准备的衣服。 虽然这衣服有些小,好在是仿前秦广袖宽带的款式,穿在他的身上也没有显出什么局促的地方。 只是他的嘴里总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崔歆从屏风后转出,一抬头边看见太女惊艳的神色,明明从小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情不禁地勾了一下嘴角,等反应过来,嘴里的怪味更浓了。 “十二你果然相貌出众,不愧为崔家玉树。” 崔歆扯动着袖子,低头看着袖口的刺绣,故作无意道:“殿下原来这件衣服主人定然也是相貌出众的玉树吧?”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话,他心焦地抬起头,却看到太女正捂着嘴偷笑,目光了然。 他突然升起一股后悔的情绪,更觉两颊通红滚烫。 她去捉他的手,却被他给躲开了。 她歪着头,察看他的神色。 崔歆却在心里斥责自己反应过多,便垂着眼,并不说话。 “这件衣服”她的手指划过他衣服上的花纹,他身体颤了一下,却并没有避开。 季凌霄仰头,目光楚楚,万千情丝飘荡着飞舞着黏在了他的身上,缠住了他的身体,“是属于我的。” 崔歆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 “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属于我的。”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敲的他胸腔发痛,他的周身也开始不自在起来,肌肤每一次与衣料摩擦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也这般蹭过,这样想着,被压下去的欲~火便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季凌霄复又去捉他的手,这次他没能躲开,也不想躲了。 然而,她握住他的手之后却没有失礼的动作了,只是带着他往屋外走,浅笑道:“你怕是忘了,信安郡王可还等在厅堂。” 他的大脑被院子里的一阵凉风吹醒,可连这风中还夹裹着她的气息。 正站在门口的太监为太女送上一条布巾,她便拉着他为他擦头发。 崔歆一愣,越发一动不动,神情恍惚了。 世家内院规矩森严,即便是亲生母子也本分守礼,断然不会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因为父母怕婢女带坏了他,所以他院中的婢女都是好大岁数或者长相丑陋的,他的婢女在伺候他的时候唯恐被主人家以勾引小郎君的名义被赶出去,便各个板着脸,严肃的像是一个个老学究他何曾被人如此亲昵对待? 季凌霄口中亲密地数落他,“你一个人在长安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头发不擦干就出门很容易患头疼病的,到时候看谁心疼你。” 她想起上辈子还年富力强就因为总是犯头疼病而消瘦下来的崔歆,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重重地砸在崔歆的心上。 他完了。 等两人回到厅堂,却见李明珏正端端正正地坐着,只是目光中并无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凌霄环顾一些,怒斥罗巢,“你看看你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没有人来伺候信安郡王。” 罗巢忙低眉顺眼地请罪。 “不碍事的,是我嫌人多叫他们都下去的。”李明珏回过神来,便为宫女太监们开罪。 这种笼络人心的套路季凌霄又不是没有见过,她训斥众人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季凌霄安慰地拍了拍罗巢的肩膀,罗巢微微点头,示意明白殿下的苦心。 “崔兄可好了些没?” 崔歆淡淡笑道:“我很好。” “不知道信安郡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明珏的视线滑过崔歆和季凌霄二人,淡淡道:“进士科考试在即,不知道殿下是否有意前往。” 季凌霄连连摇手,“就本宫的名声而言,出现在考场前未免会使得学子们更加紧张呢,即便我有心想去也要乔装打扮偷偷前往。” 李明珏点头,“殿下的名声终有澄清的一刻。” “借郡王吉言了。” 崔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言,只是手捧一盏茶,安安静静地旁观两人。 “对了,”李明珏看着季凌霄的双眸,浅浅一笑便如万千桃花开,“圣上园林里的樱桃还没有下来,别的地方却成熟了,我这里倒是有些新鲜的樱桃想请殿下尝尝鲜。” 季凌霄自然无不应好。 李明珏身后一直跟随的小厮提着一个鎏金点翠的食盒,他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镂空凤纹的银碗,碗中装着颗颗饱满可爱的樱桃,宛若玛瑙一般晶莹可爱。 季凌霄脸上的笑却几乎维持不住了,她抿了一下唇,轻声问:“这是郡王送给本宫的?” “殿下应该会喜欢这个。” 季凌霄确实喜欢樱桃,因为樱桃像极了美人红唇,吃它既美味又香~艳,可是她上辈子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虽说她自认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到底是因为美色在侧而失了防心,便决心再也不受此等诱惑。 季凌霄慢慢合眼。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杜景兰穿着单薄艳丽的春衫,肌肤粉嫩可爱,笑容甜美诱人,捧着一个银碗凑到她的身边来,软软地唤她—— “陛下,这是信安郡王命人送来的。”她捂唇一笑,“据说是郡王亲手做的樱桃酪,不如陛下试试看?” 昨晚她与他虽然未能成事,可也好生调弄了一番,她觉察到李明珏态度的转变,今日送这食物来,她便以为他是已经认了命或者说已经看透了他自己的心,心中便有些春风得意。 杜景兰捧着碗又劝,她指甲嫣红,手指白皙,捧着银碗的样子格外香~艳,又与银碗红樱桃的颜色极为相配,让她的眼睛被当前的美色晃得花了花。 她早已觉察出杜景兰骨子里的骄傲和对她的妒恨,可是她自认为已经将杜景兰抓在了手心里,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而且,用银碗盛装,银碗没有变色,显然是没毒的,于是,她便持着调羹吃了些许。 就是她的好色和自大坏了事儿了。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胜者王侯败者寇, 她虽然输了,却也有一份度量。 可是,李明珏竟然再次提起樱桃之事, 不由得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厌烦。 她单手接过那碗樱桃, 用三根手指举着碗底,像是在欣赏什么古董珍宝一般, 慢慢变换着角度赏玩。 李明珏转头跟身旁的崔歆说着什么,季凌霄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听了。 他此番举动偏偏让她回忆起上辈子一败涂地的事情,季凌霄心中不悦至极, 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里却厌烦着,调戏他的心情也淡了些许。 李明珏极为敏感地察觉到太女冷淡下来的态度, 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惹恼了李神爱的。 季凌霄将那碗樱桃放到一边, 淡淡道:“不如郡王在此用膳, 我也好向郡王多讨教一些。” 李明珏对于樱桃这种水果也是极为避讳的, 只是为了联络与李神爱的感情,更兼消解李神爱对他的防心才颠颠儿跑来送上一晚樱桃,然而,太女眼下这番举动, 却让他心凉透了。 “我也不便久留,陛下让臣作为殿下的师傅, 臣自然兢兢业业, 从明日起我便每日到东宫来教导殿下, 不知道殿下可方便?”李明珏起身, 已经有了要走的意思了。 季凌霄连礼貌上的留客都不再座,淡淡一笑,“自然听师傅的话。” “郡王”崔歆虽然不知道二人如何起了间隙,既然已经答应了为太女出谋划策,他自然也就站出来,替自己主公告罪,并送信安郡王出东宫。 崔家玉树虽然比不上盛名满长安的李明珏,两人站在一处却相应成辉,一清贵一美艳,直让人想要问问:安得世间双全法,方才不辜负了这如花美眷,让天下女子也享尽那齐人之福。 然而,崔歆这副主人家的送客姿态却让李明珏一阵阵心里揪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来,明明太女如此不堪大用,明明他还有许多大事要办,哪里有时间去顾及这番私情?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若是喜欢上季凌霄c李神爱这样的女人除非是他疯了虽然放下了这样的狠话,他的心里却隐隐不安。 “郡王不要介意,太女殿下年纪尚小,不懂事的。” 李明珏瞥了崔歆一眼,鬼使神差之下竟刺了他一句,“我倒是不知道崔兄何时竟成了太女的裙下之臣。” 崔歆笑容未变,打量李明珏的眼神却深了几分,“我也不明白眼高于顶的信安郡王为何眼巴巴地要给太女送樱桃来。” 李明珏一怔。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竟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种自厌的情绪在上辈子季凌霄那里碰见过一次,在这辈子李神爱这里又碰上一次,莫非他真的疯了? 他观察了一下李明珏的神色,嘴上道:“其实太女殿下一直很欣赏郡王,郡王何不成就一段佳话呢?” 李明珏笑了一下,“我跟崔兄所求不同,既然与崔兄相交一场,不妨劝崔兄一句,殿下并非良人。” 崔歆的目光闪了闪,阳光投进他的眼底竟焕出不一样的神采,“一郎。” 他称呼转变,李明珏的神色也忍不住放柔软了些。 崔歆勾了勾嘴角,轻声道:“有时候你明知道某些东西会令人上瘾,也知道一力强求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可还是忍不住说到底,我们都是人,都有,”他盯着李明珏像是推心置腹又像是故意试探,“像权势的,像美色的,像感情的” 李明珏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却撇开头望着远处的宫墙。 李明珏抿了一下唇,“你说得对。” 崔歆这时顿住了脚步,“在下就送郡王到这里。” “接下来的路由我一人前行就好。”李明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斜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李明珏慢慢转身,崔歆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也慢慢转身。 今生今世,从此刻开始,他们两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李明珏听着脚步声,徒然生出几分伤感,明明他跟崔歆认识的要比女帝和太女都要早,可偏偏两次崔歆都没有选他这边站队。 难道他就这么不看好他?就凭他非皇室子孙? 若非阴差阳错,如今坐上皇位的就不是李琼了,太子的位置也该是他的,而非处处不如人的李神爱。 李明珏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决心,他定然要让他们看一看,他也是能够争得天下的人! 这时,他背后跟着的小厮愤愤不平地低声道:“太女殿下这般作为,我都为您不平,您本身是闻到樱桃味道都要心绞痛的,特地为殿下挑选出来漂亮的樱桃,谁知道殿下竟然还不领情!” “要你来多嘴多舌,回去后自去领罚!” 他不知道被戳到了哪处软肋,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那小厮打了个哆嗦,越发低眉顺眼不敢多言了。 说了这话后,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他还没有这个毛病,都是那夜及那碗致命的樱桃酪导致他竟然得了一闻到樱桃味就要心痛c头晕的病。 季凌霄啊 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在心里默默念出这个名字。 崔歆送了李明珏出东宫,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厅堂并无人,正巧罗公公经过,告诉他殿下正在寝宫。 “寝宫”这两字兜头罩下,竟然将他砸的手软眼晕。 他蹭了蹭鞋底,挠了挠手心,红着耳朵踌躇忐忑了一番,这才慢慢朝寝宫方向移动。 门外有太监垂手而立听后召唤,他进了屋内,就见她正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有宫女为她捶腿,还有五六个太监抱着满怀的卷轴,两位宫女正不断展示着一幅幅画卷给她看。 见崔歆进来,她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 看见她笑起来的模样,他的心忍不住暖了暖。 “殿下在看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移动到画卷前方。 季凌霄没有说话,而是笑容温和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什么反应。 等到崔歆看清楚这些画像,这才明白她为何要盯着自己了。 这些画卷上画的正是全长安适龄的才俊,可见这是陛下要让太女选夫君用的。 他小心着不露出任何不妥的神色,低声道:“这些都是长安的才俊,不少我都相识,殿下是看上哪一个了吗?” 季凌霄手指委屈抵在下巴处,冲他露出的笑容有些微妙。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努力使自己露出最诚恳的表情来。 季凌霄吸了吸鼻子,感慨道:“好酸啊” 崔歆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早就挑好了。”她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卷画,随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崔歆故作不经意地坐在她的榻边,伸手接过那副画卷,口中说着:“这我真的可以打开吗?” 手底下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了。 洁白的画纸上工笔勾勒着一个举着玉珏的郎君,郎君侧着头望来,似乎在看画面外的人。 他手指发颤,低下头,耳尖如血一般红。 季凌霄忍不住对着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气,他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蹿了起来,站在地上,双手像是无处安放一般抓着画轴,看着她,竟不知要摆出什么样的神情才好,因为这画像上的郎君正是他——崔歆。 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已经识趣地退下了,季凌霄坦然地伸出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拉住。 崔歆艰难道:“殿下还是不要同我开玩笑了。” 季凌霄仰起头,媚气的眼睛抓住了他的目光,“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殿下” 虽然因为相貌出众曾被很多女子惦记偷看,可再大胆的小娘子也不会做出她这样的举动来。 “嘘——”她歪着脑袋瞧他,“别拒绝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崔歆真相信这话简直就是个傻子,她这句话无异于有些经验老道的男人对女人说“我就蹭蹭不进去”,真是再明显不过的谎话了。 崔歆忍不住想要叹气。 “老是叹气的话会变成小老头的,虽然我的十二郎即便老了也定然是个美人。” ——你以为这都是因为谁啊?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季凌霄微笑道:“你是清醒着?” 崔歆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点头。 “不是被强迫?” 他仍旧点头。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靥如花地朝他张开双臂,“抱我去床上。” 他的脚“咚”的一声踢到了榻上,疼得他冷汗都要下来了。 想了想,他低低“嗯”了一声,弯腰抱起了她,像是抱着一捧鲜花,馥郁迷人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钻,往心里拱,要人命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手指却抵在他的锁骨处,这副少见的柔顺依恋姿态哪里能让男人过得去。 崔歆默念着佛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等走进内室,将她放下的时候,她却拽着他的衣襟,让他倒在了她的身上。 太女就像是美丽而又珍贵的瓷器,他哪里敢就这么压下去,他双手支在床上,微微支起自己,可是,这样的距离更加暧昧了。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的呼吸渐渐加重。 “十二郎,”季凌霄柔柔地唤他。 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汗水从睫毛上落下,正掉落在她的鼻尖儿。 他慌慌张张地要用手蹭去,可是手指一接触到她的面颊,便忍不住多摸了摸,她的肌肤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人一经接触就丢不下手去。 这样不行啊,他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 他转头,视线竟落在了床内,那盘别人想吃还吃不到的樱桃竟被摆在熏笼里当作香料来用了。 “殿下为什么对信安郡王如此态度?” “十二郎是在为他鸣不平?” “我是为殿下考虑。” 季凌霄悠然一笑,“因为我觉得他是能够对我下毒的男人。” 崔歆的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悲哀,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就已经被猜忌疏远的李明珏。 “用的是银碗” 季凌霄侧头,望着熏笼,“你可能不知道,世上还是有毒物能够避开银器试毒的。” 她想起古怪的杜景兰,又忍不住道:“我活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如此之多其妙的东西。” 她的手指捻起一个樱桃,红艳艳的果实在她手指中宛若玛瑙红玉,看的人眼前发晕。 她粘稠的目光粘在他的双眼上,慢慢地捏着那枚红樱桃放到嘴前。 崔歆一愣,“你不是怀疑有毒?” 季凌霄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抹坏笑,“那你敢不敢冒着死亡的危险来吃呢?” 崔歆觉得这是她对他忠心及真诚的考验,便准备接过来,谁料她红唇一张,直接叼住了那枚樱桃,果真是“香露流落樱桃唇”。 崔歆喉结一动,嗓子干渴的厉害,眼前不正好有解渴之物嘛。 樱桃有毒吗? 季凌霄眼尾上扬,那股子风流香艳破空袭来,一下子就将他的心捅了个大窟窿,他的心受了刺激,跳动的越发激烈了。 美色有毒吗? 淡薄的光线流经她的红唇,那红几乎与樱桃连成一片,甜美地要溢出来了。 美人和□□该怎么办? 她何不直接弄死他算了。 崔歆脑子一晕,身体不听使唤地低下头,在快要接触到那枚樱桃的时候顿了顿,随后又有些自暴自弃般用力地贴上了她的唇,张嘴就要叼住那枚樱桃。 季凌霄趁此机会长驱直入。 那枚可怜的樱桃就像是夹裹在两个军队之间,两方厮杀,战场不断转移,它也被踢来踢去的,被绞杀了,捣乱了,汁水宛若鲜血。 鲜红的血液。 甜美的血液。 粘稠的血液。 他们更加杀红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昨夜雨疏风骤, 浓情不消蜜意, 试问枕边人,却道不可深入,知否,知否, 应如蒲团香肉。 崔歆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几乎一夜未眠, 眼睛都有些干涩发红了,可她枕头上c发丝上c身体上的丝丝香气仍旧不肯放过他, 无时无刻不在撩动着他。 他本以为太女会直接得到他,却没有想到气氛最好的时候, 反倒是她先丢下手去。 她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她并无此意”, 合着都是他自己想入非非了不成? 他当时就气的够呛,觉得太女是在戏耍自己。 然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凝视着他,低声道:“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存心戏耍你呢?” 他的心顿时就酥了。 等他冷静下来, 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途中暂停的举动确实令他高看了一眼,如果她执意继续下去, 他可能也就半推半就了, 只是以后恐怕就真的认为太女殿下是个不懂克制的好色之徒了,这也算是挽救了两人间的危机。 不过, 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太女这样做无可厚非, 反而很清醒, 但是他的心却在一直鸣不平,甚至他还些微的有些委屈。 两人同床共枕,却只讨论国家大事,阳谋阴谋,未免辜负了这满床的风月。 他轻轻叹了口气,视线又不受控制地溜到她的身上,正巧这时她翻了个身,身子压住了他的衣袖。 崔歆不敢挣扎,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 季凌霄“嗯”了一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香喷喷的枕头,而她另外半边脸上正开着一朵蚀骨的皮肉花,是被绣花枕头刻印上去的。 零碎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侧,甚至不断碰触着她的眉宇,她不舒服的皱起眉来。 崔歆抬起手,用比一片羽毛重不了多少的力气,慢慢地将她的碎发划到一边儿。 她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让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回了手,视线却定定地抓着她的不放。 许久许久季凌霄猛地发出一声轻笑,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含满了笑意,像是在说“看,我可抓到你了”。 她的双眸宛若两丸黑珍珠,明亮又动人。 他捏住被角,闷声不语。 “难道我脸上开出了花吗?要不然你怎么老是盯着我不放呢?”她的语气亲昵又自然,像是要将他泡进蜜罐子里去。 崔歆侧了侧头,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就是不肯说话。 “你果然是生了我的气。”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崔歆说不出的气闷,可是只能硬摆着自己不在意的姿态。 季凌霄抿唇一笑,“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我为什么不肯的。” 崔歆垂下眼。 如何会想不到? 情人关系终究如露水一般易散无踪影,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见面商谈事情的时候不免会觉得尴尬;即便关系不破裂,私情终究有碍于理智。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于崔氏大族,家教极严,感情史可谓一片空白,甚至连家里的婢女都没有胆敢勾引他的,离开博陵时耶娘还不断强调让他不要留恋娼门歌女。 谁知道他虽然没有在娼门上栽跟头,却一栽栽了个更大的,非但上了太女殿下的贼船,还上了太女殿下的贼床。 他虽然表现的极为老成,也很聪明城府,可终究抵不过季凌霄这般的老猎手。 他这个年纪,心里正有一团燃烧不尽的火,恨不得为情人抛头颅洒热血,他虽然是高门子弟,虽然通体凉如玉,可他到底不是玉雕成的,他的心是能跳的,火热热的。 说起来连崔歆自己也觉得奇怪,何故一夜醒来,他就好像心上人就要离开的娇娇娘子似的,一时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来日方长” 她嬉笑着爬了起来,长长厚厚的青丝宛若精美的绸缎,青丝从他手上滑过,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却扯痛了她。 “一大清早,你在做什么怪呀!”她踹了他一脚,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撩起一缕长长的青丝一圈一圈地缠在了手指上。 十指连心,她的青丝仿佛也随着他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心脏里。 她半支着身子懒洋洋地俯视着他,他也枕在绣花枕上仰头看她。 她的目光像是一片花瓣,晃悠悠地坠下,落入他的眼湖中,惊起一片涟漪。 崔歆抬起手,温柔地吻了吻缠在自己手指上的青丝。 “殿下,”他的嗓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您成婚不宜过早。” 她含笑望着他,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崔歆告诉自己这并非是因私废公,可是大抵还是有些心虚的,便轻咳了几声才继续道:“您毕竟是大周开天辟地头一个太女殿下,看殿下不顺眼的大臣可不止一个两个,如果早早成亲,他们肯定要让您早早生子,开枝散叶,可是您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太女,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上。” 崔歆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季凌霄的心里去。 他抿了一下唇,笑道:“男欢女爱尽可以享用,不过殿下毕竟是太女还是要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生下自己不喜欢的子嗣。” 他外表清贵,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巴着她的裙角,为她提鞋的小奸臣。 而且他眉眼清明,抬眼一笑,便是月朗风清,口中道:“殿下宠爱他们,只让伺候便好了,万万不能以您的身体和前途开玩笑。” 季凌霄歪着头看他,似乎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 他眼角微红,眼下乌青,眼中还有血丝,显然是一副没有睡好的颓丧模样,偏偏他看上去少了似颓丧,多了一份落拓潇洒。 果然美人就算是一夜未眠也是美的。 “我懂十二郎的心,我也并非是什么乱性之人,只是人间有美色,我会忍不住驻足赏玩而已。” 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要脸了,她不乱性难道他被下了两次药都是自己搞出来的?难道他现在躺在她的床上还是假的。 崔歆自然不会说出这般既失礼又不解风情的话来,他便装作信服的模样来。 季凌霄于是对他更加敬重了,两人的关系自此以后也格外亲密,外人以为太女殿下又在勾搭这位崔家玉树了,一个个都等着看笑话,然而,两人虽亲密却也守礼守度,让旁观者挑不出一点错处,有些人便暗暗猜测太女殿下莫不是改悔了浪荡本色?也有些人认为这只是太女在故弄玄虚,等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过了几天,就到了御园樱桃成熟采摘的季节了,往常这时都是皇上主持,并象征意义地采几个,而后便让伺候院子的人将樱桃都装好,再分发给诸位大臣。 可是今年,李琼趁病躲懒,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太女李神爱。 为了这事杜景兰不知道撕了多少条帕子,因为上辈子这仪式是交给了女帝季凌霄的,季凌霄经由此事出了大风头,后世的史书都认为这是季凌霄踏出女帝之路的第一步,可眼下没有了她的事儿还算得上什么第一步啊。 杜景兰被观众们好一顿嘲笑。 在李神爱去拜见皇上后,她装作无意的样子等在她必经的路上。 季凌霄打眼一见她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随即装作跋扈的样子,板着脸从她身边经过。 杜景兰却对她这番不屑于她的姿态早就习惯了,上辈子面对女帝的时候这个没脑子的李神爱都敢这么横,更何况是这辈子呢? 杜景兰笑道:“太女殿下请留步。”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毛,停住了脚步,“啊,是你啊!” 这上辈子李神爱无礼的态度被她学的活灵活现的。 杜景兰又道:“殿下可是从贤妃娘娘哪里过来?” 季凌霄一转身,双手抱胸,对着她冷笑一声,“干卿何事!” 那副“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模样实在惹人恨,几乎就差啐杜景兰一口了。 杜景兰养气的功夫没有练到家,唾面自干的功夫几乎没有,她心里受了委屈转瞬就挂到了脸上。 季凌霄作出不懈的模样睥睨着自己的脸,淡淡道:“没事的话,本宫就要先走了,淑妃你也不要随意乱走到,这深宫中要守规矩。” 嘿! 杜景兰几乎要气的倒仰,她竟然被不学无术c流里流气的李神爱给训斥了。 ——呸!你居然还有脸说我?为什么不找摊水照照自己,难道你自己就是个守规矩的好货? 正在这时她面前刷过无数“666”,甚至还有观众欢呼“up主被怼啦!太棒啦!”,甚至还有人在刷“在一起!在一起!”。 这下子可是点了马蜂窝,无数cp粉乱斗在一起,有了刷“骨科爱好者到此一游”,还有人刷“我的女儿不可能这么可爱李琼”,斗到最后就开始骂脏话来,杜景兰想要阻拦,可李神爱还在这里,她焦急又害怕,眼神不断溜到面前虚空处。 终于,她这个直播间的情况被审查的人发现了异常,她的直播间直接被锁了24小时。 “草!”杜景兰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然而,一抬头却正撞见太女冷漠的双眼。 杜景兰猛地一僵。 太女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你该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 她立刻舒了一口气,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些愚笨的古人怎么可能知道直播和纳米传输设备的原理呢?她实在是太自己吓自己了。 封锁了直播间,没有办法直播的杜景兰的脸上也难以保持笑容了,她努了努嘴,直接从李神爱身旁擦过,招呼也没有打的扬长而去。 季凌霄故意用她能够听到的声音大声哼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 李神爱果然还是那个没有脑子的李神爱。 杜景兰放下了心,决心自己的助力一到位,就开始慢慢扫清阻拦在自己称帝之路上的障碍。 直到听不见杜景兰的脚步声,季凌霄才缓缓回头。 她不知道杜景兰一直看着的地方是哪里,不过,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引起了她的惶恐。 季凌霄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她拾起一枚铜钱放在两只猫耳中间的位置, 那波斯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喵”了一声。 “这阿狸往常总是甩你冷脸,今儿个不知为何竟与你这般亲热。” 季凌霄不慌不忙地点了点阿狸的额头, 笑道:“怕是它知道谁是最疼爱它的。” 真是不枉费她上辈子给它投喂的小鱼干。 被她这么一打岔,郑贤妃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得, 我也不留你了, 你们姐弟几个心都野的很,也不知常来看望看望我。” 季凌霄笑嘻嘻地扑在她的怀里,“若是我天天来找阿娘, 阿娘定然烦不胜烦了。” 郑贤妃既宠溺又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子, “你呀” 她抱住季凌霄,神情隐隐有些忧虑, 又极力按下作出一副笑模样。 她伸手替凌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陛下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又独独宠爱你, 立你为太女, 不过这祖宗之法不得变,说不定你将来还得要依靠你两个弟弟。” 季凌霄眼光忽闪, 死死地埋在她的怀里, 低声道:“嗯, 阿娘说的我都懂。” 郑贤妃的意思是将来登上皇位的还是李嘉或李庆, 她这个太女位置只不过是不着调的李琼弄出来的, 不过, 她这个人有一个缺点, 就是喜欢吃独食, 这权力既然在她手上就别想她再吐出去。 真是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阿娘。 从章元宫里出来的时候季凌霄顺了一个永清八年的新铜钱出来,那枚黄橙橙的铜钱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儿翻飞,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蝴蝶。 她望着“永清八年”四个字沉沉叹了口气。 永清八年就是她上辈子从淑妃晋封到贵妃的时候,这其实是李琼跟王家和郑家做的利益交换,当时李嘉和李庆都因为意外无法成为继位者,李琼便用了李神爱太女之位换来他们支持,并将她推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如今李嘉和李庆都好端端的,“季凌霄”还是淑妃,李神爱却已经成了太女,究竟是哪里产生了偏差? 季凌霄一下子捏紧了铜钱。 永清十六年便是李琼突然病发驾崩的时候,若是她还想过小酒儿喝着,小曲儿唱着,小美人儿陪着的日子,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首先要弄清楚的便是现在的“季凌霄”究竟是谁? 季凌霄刚定下计划,一抬头却见林木遮掩的另一条小路上了来了人,她下意识地就往树丛里钻去,等钻完了才想起来以自己现在“太女”的身份,哪里还有得着遮遮掩掩,她几乎可以在这后宫里横着走了。 这都是她在做宫婢时留下的坏习惯,可是现在出去也有些奇怪。 “你们下退下,我一个人看看。”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能不熟悉?这样子的声音她可都听了四十年了。 “是,娘娘。”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响,两个宫婢已经走远了。 季凌霄透过丛木的缝隙偷偷朝外看去,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当年李琼与她耳鬓厮磨时曾对她说他爱极了她身上那股盛世风流的劲儿,季凌霄至今也没有弄懂那是一股什么劲儿,如今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季凌霄”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 “咳咳。” “季凌霄”背对着季凌霄张开双臂,就像是要唱一出大戏。 “嗨,大家好,欢迎我的直播间,我是晋江直播的主播杜景兰,大家看我今天是不是不一样了?当当当——” 杜景兰? 季凌霄捏紧了手指。 她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挂着甜蜜的笑容转了一个圈,朝着虚空自言自语:“我现在这具身体你们猜猜看是谁的?没错,就是大周唯一的女帝季凌霄的。” “季凌霄”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划过,笑眯眯道:“我现在穿成了季凌霄,大家不给我刷个666吗?” 季凌霄一开始觉得这位像是得了失心疯,然而,听了她的话又觉得她还是很有逻辑的,只是不明白她说的有些话的意思。 “上回穿越用的是自己的壳子,原本都干掉了女帝,谁知道竟然被史书中第一美男子给干掉了。”“季凌霄”捂着脸假哭了几声,又立刻放下了手,笑嘻嘻道:“不过,没有关系啊,就像女帝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确实对李明珏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更奇怪的是,上辈子她身边的宫女,靠着她一手扶持上位的杜景兰又如何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成了她? “这回我穿进了女帝的身体,自然就要按照女帝走过的路走上一遍,看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代女帝,嗯,回头我就将直播间名字改为女帝直播间。” “季凌霄”又搔首弄姿了一番,才笑嘻嘻道:“现在是大周的永清八年,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现在的皇帝是那个喜欢养马的李琼,当然了,大周奇奇怪怪的皇帝多了去,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季凌霄也就是咱们女帝的起居录上曾经记录了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李琼不是喜欢养马,而是喜欢当马,嘿嘿,咱们都懂的。” 躲在草丛里季凌霄更加惊奇了,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起居注她有说过吗? “呀,你们好污啊!”“季凌霄”似乎看到了什么,捂着脸跺了跺脚,转而又笑嘻嘻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们看到的。” 她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笑嘻嘻道:“毕竟我现在用的是被后世称作‘人行行走春~药’的女帝季凌霄身体,对着这样一张脸难道李琼还硬不起来吗?” 季凌霄差点喷笑出来,她有这么夸张吗? “再提醒一下,女帝直播间是有分级制度的直播间,请未满十八周岁的小伙伴自觉退出去,否则被网警抓住是要封号和降低信用额度的。” “你们说偏差啊,是有些偏差,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李琼并没有作出什么努力,我现在都怀疑后世说两人是真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我现在的地位可都是我手拿着女帝当初的攻略拼出来,可是就是升不上贵妃,如果有小伙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请发弹幕告诉我一声,我会给福利的哟!” 杜景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凌霄过了好久才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她一边摘着身上的叶子和草屑,一边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真比黄粱梦c烂柯人还要来的离奇古怪。 如果杜景兰说的是真的,那她死后,李明珏又是出于什么心思杀了杜景兰的呢? 季凌霄笑了笑,她突然对李明珏怀有了巨大的期待。 刚刚听杜景兰说着杀人与被杀的话题,居然还能加以调笑丝毫不在意,即便她曾做过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也未曾对人命如此轻贱,杜景兰的言行实在令人背脊生凉,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泥塑的人偶,能够任由她摆布一般。 还有她那种天然的高高在上感上辈子季凌霄还以为她是从官家女变成了宫婢而无法脱离身份的束缚所造成,现在想来她简直是将自己当作了神。 神吗? 季凌霄轻笑一声,明明朕才是天命所归,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夺舍了。 然而,今日的朕不也是夺舍吗?真正的李神爱又在何处? 她打量着自己这一双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c惯善风月的手,慢慢握紧了。 也罢,等她回头为李神爱烧些香烛,若李神爱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多得几个美人,毕竟用的是她的身子,她也不亏了。 杜景兰这人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她口中的史书和起居注而已,她没有得到李琼的帮助,没有成为贵妃的原因很简单——她并没有成为李琼的合谋者。 当年她父亲被查出与废太子谋反的证据,他们一家男的流放岭南,女的充入宫奴,她在掖庭洗了四年的衣服才找到机会“偶遇”了当时还是晋王的李琼。 当年她才十岁,李琼却已十八,而李琼的两个哥哥,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莫名其妙死在了牢里;一个则被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入京。他成了皇后唯一的嫡子,却放着许多讨好他的人不理,唯独喜欢跟一个孤苦无依的浣衣小宫奴玩耍,杜景兰真的知道为什么吗? 季凌霄眯着眼睛对着熏人欲醉的天光笑了起来。 杜景兰看上去就像是个从未吃过苦的大小姐,她真的懂季凌霄和李琼之间的纠葛吗? 那绝非是什么真爱,那只是两个一身伤痛的人互相舔舐而已,就像她虽然知道李琼有喜欢当马的怪癖,却不知道他这怪癖有多深,看杜景兰这样,李琼似乎还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若是她先提起了这件被李琼瞒的紧紧的事情,等待她的绝不是李琼的信任,可能是一杯毒酒了。 李琼在季凌霄面前是懦弱柔软的丈夫,在李神爱面前是宠溺威严的父亲,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称职的皇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虽然他做了措施, 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 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 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 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有吻痕, 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这还是没做什么的样子, 若是真做了什么,他第二天还能见人了吗? “殿下。”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幺儿侧头望了门口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门口的人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 又放柔了声音唤道:“殿下?” 声音更加轻柔了,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太女殿下叫醒,还是不想将太女殿下叫醒。 幺儿扭头看了一眼太女舒服的睡颜, 心里愤懑极了, 他走到屏风边, 对着门口低声道:“你别吵,殿下还睡着呢。” 门外的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幺儿?” 幺儿眯起眼睛,“我在殿下房中你很惊讶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以为殿下厌弃了你。” “莫非你以为殿下厌弃了我就有你上位的机会了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幺儿轻笑一声,“你是怎么想的,谁有罗巢你自己清楚呢?”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久久都未言语。 幺儿双手抱胸,低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告诉殿下。” 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宫里来人了。” “那我可要将殿下唤醒了,用什么方式呢?”幺儿发出妖艳贱货般的笑声,“要不,直接将殿下吻起来” “幺儿!” 幺儿即便没有打开门也能够想象到罗巢那张脸上会露出焦躁难捱的神情,他扁了扁嘴,嘴上道:“如果罗巢你真这么想的话,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殿下?你放心,殿下可是很温柔的。” 罗巢没有开口。 幺儿更加不依不饶,“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怕我难过,我才不会呢,若是有了你,还分了我的压力呢。” “哎哟,”他扯着嗓子道:“殿下每晚都龙精虎猛的,害的我疲惫不堪。” “幺儿” 他的嘴角抿平,“你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先将殿下叫醒吧。” 幺儿抿紧双唇。 “还有一件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只听门外无可奈何道:“你原来不是这么多话的啊?” 幺儿整个身子都莫名僵住了,背脊一阵阵发冷。 正在这时,熟悉的令人毫无防备的暖香包裹住了他,他猛地一颤,迅速回头,唇峰擦过一处细腻柔软的存在。 能钻进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悠悠地响起,“原来早上的时候你会如此主动啊。” 幺儿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白。 季凌霄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瞧他,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把我一个人抛下,不行,我可一定要惩罚你。” 说着,她便笑嘻嘻地朝他袍子里摸去,却没有觉察到自己也只是单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一活动起来,丝质长袍便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宛若黑湖中落下的新雪,白的晃人眼。 幺儿的喉结动了一下。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那里一眼。 “殿下您醒了?杜公公可在前厅等久了。” “什么事情?” “陛下急召您入宫。” 季凌霄眼睛一转,拥住幺儿的肩头低声道:“你说,陛下到底为了什么召见我啊?” 幺儿蹙眉,“奴婢不知。” “你猜猜呢?”她的唇贴着他的下巴,热气转瞬便熏红了他的肌肤,“你说的我都信。” 他张开嘴,下一刻又抿住了唇。 季凌霄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你一个小小太监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转瞬间便翻脸无情,随意地一挥手,“跪安吧。” 他望着她的后背,眼中迅速燎烧起一团怒火。 “是。” 他垂下眉眼,掩住神情,真的朝着她跪了下去,而后起身离开。 “吱哟”一声门响,罗巢与幺儿正撞了个正面,两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罗巢刚张开嘴,幺儿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殿下,您” 季凌霄笑眯眯地倒在榻上,两条白腻修长的长腿在黑绸长袍下若隐若线。 “我没事,至于幺儿,他大概是被本宫狠狠地伤害了自尊心吧。” 她颇为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请陛下允许奴婢为您更衣。” “嗯。” 罗巢垂着头,将掌心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轻手轻脚地为季凌霄取来衣物,手指拈着罗衫,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整个人硬邦邦的,紧张的不行。 等到都穿完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季凌霄翘着脚,“还有呢” 罗巢跪在她的脚边,一腿曲起,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穿好鞋袜。 为她穿好鞋袜,他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竟站不起来了。 季凌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心没肺地朝着前厅走去。 芳草琼花,落英缤纷。 季凌霄自落花深处走来,行进间有着说不明的气势,有着媚软,也有着霸气。 “殿下可让奴婢好等,”杜公公弓着身子,“陛下正等着您呢。” 出了东宫,季凌霄便上了陛下赐来的轿子,杜公公跟着轿子边,低声道:“陛下正在大同宫。” “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杜公公的嘴闭的却比河蚌还要紧。 季凌霄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问他,而是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这李神爱的指甲没有自己的指甲好看不知道我的身体会被杜景兰怎么用呢?难道杜景兰以前也是演戏? 季凌霄是在浣衣局里遇见杜景兰的,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宫奴出身,又不像有些发迹的人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她反而总是会回到浣衣局,处置曾经害过自己的,酬谢过帮助自己的杜景兰就在那时出现了,她有一双不被任何风尘掩埋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傲慢在她的眼中却莫名显得有几分可爱。 果然美色误人啊 当她跨进大同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季凌霄”正拎着一幅画遥望着李明珏,眼中欲语还羞,笑道:“郡王不同我一起掌画吗?” 嘿! 季凌霄和李明珏一同望向了“季凌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笑道:“郡王?” 这种自己经历过的场面在进行一遍,这种冲击怕也只有季凌霄和李明珏能体会得到了。 季凌霄摸了摸下巴,原来自己当时是这样笑得的吗?别说,这杜景兰学自己还学的挺像的。 ——这个“季凌霄”有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珏偏生就觉得这位“季凌霄”碍眼极了,但是并非是上辈子他被她压住不得翻身的碍眼,而是一种她不是她了的愤慨。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景兰以为李明珏只是害羞,便拎着画卷往前走了几步。 李明珏却猛地后退落到了杜公公的身后。 “还是让杜公公来吧。”李明珏面无表情道。 躲了“季凌霄”的他,肩膀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郡王——”她拉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叫他。 李明珏心底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没等他回头,一张脸却贴了过来。 他的脸都快板成桌面了,厉声道:“殿下!” 季凌霄笑盈盈地望着他,连目光都在滴蜜水。 “哈哈——”宫内突然回荡起李琼的大笑声。 ——你以前的老婆,现在的老婆都在准备给你带绿帽,奸夫还都是同一个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浪荡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扇了扇鼻尖前的香气, 越扇这香气就越是馥郁, 越闻越是让人忍不住心生燥热。 季凌霄漫步到床帐前, 伸手捻了捻帐子上的金线,侧耳听了听,却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太过暧昧,也太过动情,让听得人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银钩, 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 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 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 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 即便他无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 邪笑一下, 坐在了床沿边。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颤抖的越发频了, 玉簪“叮叮叮”的声音更加急促, 宛若之时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 他极力躲避,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时候突然一拐,朝他耳边拂去,正好接住了顺着发丝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着那根玉簪仔细端量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们两个竟然把你给抓来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半阖着眼眸,轻笑一声。 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叛军总是追着太女李神爱不放,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原来是因为这位军师的缘故吗? 她的手掌压在他侧脸边,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香甜气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侧脸,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划到他的锁骨。 他打着摆子,颜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艳绮丽。 “咦?你莫非还醒着?” 她的唇几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口脂香气。 他拼命挣扎着,然而,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束缚在蚕茧中,无论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宇,耳边传来令人骨头全都酥麻掉的声音—— “你真是好过分,都不睁开眼看看我” 无耻! 他简直气的全身发颤。 到底谁过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却突然被人一闷棍敲晕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药,接着被人又洗又搓地送来这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你好像愤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来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难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是供这些达官显贵取乐用的? 他才不怕他们! 只听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个轻薄如晨雾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就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个拥有着馥郁香气的女人便起身离开。 唐说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香气,狠狠地记住这个仇家。 不过片刻,那阵香气便又扑了过来。 “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难抓住你了。” 她说着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这个禽兽! 唐说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像是煮着热水的大水壶,壶盖都快被上涌的热气顶翻了。 “你这头倔驴”她又亲热又抱怨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说简直要气的倒仰,他是准备来考殿试的学子!她竟敢竟敢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说什么?”她的指尖从他的唇上扫过,“无论你说什么可都要小心着些,毕竟你身上的麻劲儿可还没过呢。” “你想不想恢复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复自由的话,只要‘嗯’一声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位未来叛军军师c谈笑间消灭大周数万军队的唐说。 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等待应考的学子,身上也没有充满洗不去的硝烟味,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只见他艰难地抻着脖子,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她本不想惹怒他,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不过,他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啜了他的脸颊,他那张脸却由红转黑了。 她又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曾经捉住一只鸟,将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锦衣玉食好好供养它,这不必它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到处找吃的好多了吗?” 他身体的震颤减轻了些,似乎正专注于她说的故事。 “可是,它却在我的手中瑟瑟发抖,明明我也没有用力,也没有伤害它,它却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将它放进笼子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有人跟我说是因为这只鸟的气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缚,一下子气死自己了。” 她的头埋进胳膊里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头倔驴可千万不要因为气性太大而气死自己了。” 唐说闷不吭声,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头,单手支着脸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唐说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决定放了你”季凌霄两眼眯起,意味深长道:“因为我是那样的倾慕你。” 唐说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正在这时他的鼻端传来一阵熏人欲呕的气味,他一阵反胃,睁开了眼。 绮丽的嫣红,炫目的金黄,晃眼的白银所有色彩残留在他眼眸中,交织成一片梦一样的场景。 唐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直到脖颈处穿来一阵阵的瘙痒,他才条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却因为被迷晕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还没有等他做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你别着急。” 是那个女人! 唐说猛地扭头,却望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人,她的双眼是黑色绸缎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发尾搔着他的脖子。 “你”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尔一笑,伸出手遮挡在他的眼睛上,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给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艳色的床帐,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说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 她趁机将床帐围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门外的小太监找人将唐说放回去。 “这宫门都落锁了” “那你们就打晕他,随便将他放在哪里,第二天再送出宫去。” 小太监眼睛闪了闪,低声应下了。 季凌霄又吩咐宫女给她重新换了一套被褥c床帐,而那小太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今晚还是召幺儿侍寝?” 季凌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故意问:“为什么不是你呢?” 他被吓了一大跳,又有些认命地垂下了头。 “骗你的,我今晚谁都不需要。” 那小太监果然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季凌霄突然凑近,让那小太监猛地屏住了呼吸,憋红了脸颊。 “你跟幺儿的关系特别好?” 小太监怯声道:“是,东宫之中,我和幺儿关系最好。” “那你就对他爬上我床的事情没什么想法?” 小太监的脸色渐渐发白,“殿下需要他,这便是他该做的。” “哦?”她捏起他的一束头发在指尖搓弄着,“幺儿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嗯。” 季凌霄慢悠悠一笑,“你跟幺儿这么好,又跟本宫这么好,若是本宫要求你将幺儿的举动一一上报,你会不会有所隐瞒呢?” 小太监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真是一个乖孩子。”她搓揉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太监柔顺道:“奴婢罗巢。” 季凌霄微愣,随即笑道:“你果然是个乖孩子。” 罗巢她对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还是跟太女李神爱绑在一起的,当年,李神爱离世的时候,东宫有个小太监自缢而死,自愿为太女殉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这可差了远了, ”贾遗珠翘着嘴角道:“你看历史上有功的大臣有女的吗?开疆辟土的有女的吗?女的可当不了家, 更当不了朝堂的栋梁。” 这番话无疑是在指着季凌霄的鼻子骂:“你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光你没用,你们女人都没用。” 季凌霄“呵呵”了两声,“您的话我可都记下来了。” 若是以后我当了皇帝, 我定然是要让你将这番话全都给我重新吞下去的。 贾遗珠轻笑一声,似是在说“你这可威胁不到我”。 他毕竟是跟着先皇打过江山的老臣,季凌霄现在确实拿他没有办法,可是, 现在没有办法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办法, 想当初她还没有什么势力的时候, 不就靠着枕边风,将这位贾太师给吹到了南海那里挖沙子去了。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听说您还有个孙子。” 贾遗珠的眼皮重重一跳。 依着季凌霄风流生性的名声, 很难不让人想歪。 “阿雉还小的很。” “不小啦, 不小啦, 连本宫都听过他的名字呢, 据说继承了太师您的美貌, 实在好看的紧。” 季凌霄那副模样简直像是狼掉进了羊圈里后的垂涎三尺。 贾遗珠眼角一抽,转移话题道:“我家阿雉难看的很, 倒是长安新来的学子们都是个个才华出众c丰神俊貌。” 季凌霄摸着手中的团扇,眼睛下视, 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 贾遗珠生怕她这个不着调的坏痞子真的去勾引他的孙儿, 带坏了他的孙儿, 便忙道:“据说这些学子常常在报恩寺后的金水河畔相聚,以诗歌酬唱,策论天下。” “啊——”季凌霄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样啊” 贾遗珠难受的咳嗽了几声,越发坐不住了,“殿下,这里面有一学子貌美堪比信安君王!” “堪比信安郡王?” 贾遗珠顿时松了半口气,更加加重了夸赞力度,直把那人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殿下或许还不知道,”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这位学子偏偏还是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殿下若是喜欢即便怎么摆弄也都是可以的。” 季凌霄垂下眸,轻声道:“这怎么行?他可是来应试的,若是真考上了,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招惹上一个敌人。” 贾遗珠歪着嘴冷笑一声,“就他一个寒门学子还想要有什么章程?” 季凌霄“啊呀”一声,一脸迷糊,“太师这是何意?如果真的有什么背景的话,完全可以靠门荫入仕,何必走科举之路呢?” 贾遗珠举起杯子半遮住脸,眉毛顺势扬了扬,得意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除非是什么皇亲国戚,否则靠着门荫的一辈子都只会在六品以下打转儿,而靠科举入仕的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升再升,现今的太子少师杨安便是代表了。” 太子少师杨安? 对了,她就说怎么最近东宫这么安静,按理来说太女也是有一干大臣辅佐的,可是,她来了这么久竟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也没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件事。 季凌霄用团扇遮住自己的神情,“不知那位学子是何名姓?” 贾遗珠捋了一把胡子,笑道:“他的名字正是唐说。” 季凌霄轻笑一声。 唐说确实才貌双全,上辈子贾太师一眼看重便想要将他配给自己的孙女,能娶到太师之女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然而,唐说偏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便让贾太师记恨上了。 殿试后,贾太师禀明圣上,指责唐说对当今不满,对当朝诋毁,圣上便收了他的功名,让他永生不得应举,不得入朝为官。 唐说听说后,倔脾气一下气就上来,你不说我对当今c当朝不满,会生反心吗?我还真就反给你看看! 他单人上了乌云山,投靠了土匪白忱,白忱祖上也是和太~祖挣过天下的,失败后也不肯归降,便在乌云山上占山为王以图后事,自有了唐说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给当时的李琼添了好大的麻烦。 那时候李琼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季凌霄就趁机吹风,让李琼将公报私仇的贾太师贬到南海去了。 见太女还是在这里磨磨蹭蹭不肯走,贾遗珠终于忍不住了,笑道:“殿下年华正好,就不用陪我这个老人家了。” 季凌霄的手指抚摸着细细长长的扇柄,柔声道:“太师美姿仪,看到您此时的美貌,便能够想象到当年您是何等的风情。” 贾遗珠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似乎很不想从太女口中听到这番赞扬的话。 季凌霄自知再坐下去,可能会露馅,便笑眯眯道:“我就不打扰贾太师了。” 临出门前,她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屏风。 等到太女出了门,贾遗珠的脸上重新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他轻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低声道:“人都走了,你还不肯出来?” 过了一会儿,屏风后才转出一个一身媚态的男人。 “太师,奴婢也是担心被殿下发现。” 贾遗珠吹了吹茶水,低声道:“她现在所有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了那条金水河畔的男人身上了吧?” 他撇了一下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李神爱这样的女人?简直不知羞耻,活像是上辈子就没有见过男人似的。” 他的手一下子揽住了幺儿的腰肢,笑道:“你这么柔弱可怎么满足得了那个如狼似虎的太女啊?” 幺儿笑嘻嘻地为贾太师捏着肩膀,“幺儿是太监,自然没法儿用一般方式满足太女殿下,不过,谁说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一定要用到那里。” 贾遗珠促狭道:“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究竟是如何伺候太女的?或者” 他的眼神将幺儿从头到脚滚了一遍,“那至高无上的享受,我倒是也很好奇。” 贾遗珠的手放在幺儿的手背上捏了捏。 幺儿“嘻嘻”笑着,“幺儿也想要好好伺候太师大人呢,只不过宫门落锁前幺儿可还要回去呢,幺儿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太师就舍得这么舍掉吗?” “你这鬼机灵。”贾遗珠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的神情却沉了沉,“今天就到这里,你继续去盯着太女,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幺儿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奴婢晓得了。” 幺儿朝贾太师告辞后,便低着头,匆匆下了酒楼。 他一路专门往小路走,终于在一处胡同里的门前停住了脚步,他往四周看了看,有规律地敲了敲门。 “吱哟”一声,门掀开一道小缝,幺儿飞快地挤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道大门又猛地拉开,幺儿探出头四处望了一圈。 门重新关上,又过了更多的时间,幺儿突然跳了出来,见周围没有人才摸了摸额头。 门再次关上,这下子躲在巷口的男人一下子倒退几步,转过身飞快地跑了。 东市喧嚣,一个用团扇半遮容颜的女人正站在一个摊位前拎着一根马鞭看,柔软白皙的手指与乌黑的马鞭相映,透着中对比强烈的情~色感,让来来往往的男人几乎将眼睛给瞪出来,走路姿势也变得奇怪起来。 罗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双手扶着膝盖,激动地说不住一句话来。 季凌霄却头也没有挥,凌空抽了两下鞭子,发出一声脆响。 罗巢哆嗦了一下。 “给钱。” 说罢,她便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拎着马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罗巢掏完银子后,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季凌霄拐进小巷中,立刻停住了脚步。 “你都看到了?” 罗巢垂眸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殿下所料果然没错。” 季凌霄拎着马鞭轻轻磕了磕墙壁,笑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不再被利用你要怎样感谢我?” 原来为了他是这个意思 罗巢的心脏鼓鼓的又疼得厉害。 “奴婢是殿下的人” “难道你也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她的眼睛眨啊眨,宛若流星坠地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神爱好色风流这个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会比罗巢更为清楚,毕竟善后的事情都是由他经手的。 “殿下又是如何得知幺儿就在楼上的?”罗巢疑惑道。 “我并不知道,只是碰巧赶上了,”季凌霄捏着那根鞭子划过墙上的砖石缝,“我正在考虑该去哪里堵他,谁想,竟有人做贼心虚邀我上去,虽然人人都将我当作绣花枕头,可我到底是不是,也就只有我自己清楚。” 季凌霄朝罗巢眨了一下眼睛,“那幺儿故意扮的妖行妖状,他那香粉香料都是太女赐下的,这好东西可是宫里的娘娘也少用的,我又如何看不出?闻不出?” 罗巢望着她的眼睛亮极了,就像是一连半月阴天下雨后终于找到了太阳。 季凌霄的团扇搔过他的下巴,笑吟吟道:“你现在是不是敬佩死我了,爱死我了?” 罗巢捏住她的扇子,在季凌霄期待的视线下,用双手捧着送到了他主人的面前,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太女,沉声道:“我敬佩,我爱,可奴婢希望殿下能够长长久久c永永远远的活着。” 他的话语朴素而真挚。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团扇上,笑道:“长长久久活着好,就借你吉言了,至于这把扇子,就送给你好了。” 她的视线上移,落在他的脸上,一字一顿道:“可是我要你做我永远的狗,我是你永远的主人。” 罗巢抿着唇,突然跪了下去,将额头抵在她的鞋尖上,声音发颤,“奴婢罗巢永远效忠主人。” 季凌霄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发颤,她鞋尖一挑,挑起了他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只见被雨水润的越发碧绿的丛叶中露出玄色的衣角, 连那衣角都刻着金线兰花, 格外的华贵。 “朕常常用花来比拟郡王,然而,郡王可知,这天下的花加起来也不及郡王你颜色的一分。” “虫娘,你再靠近些好不好?我今儿个吃了酒, 觉得分外的热呢。” “嘻, 虫娘你真好,你可知你最适合什么花吗?” “兰花太素, 牡丹太艳,梅花太冷, 桃花又太俗了, 你呀, 最适合的当然就是我这朵花了。” 季凌霄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忍不住点头,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的甜言蜜语实在高超,即便是那老成持重的信安郡王李明珏也渐渐把持不住,真是可惜,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将这位倾国倾城人儿哄上床了。 来人低声训斥:“是谁在那里!” 果然是想着谁,谁就来了。 “郡王这就忘了我?” 李明珏几不耐地皱眉, “你是何人?” 季凌霄看着另一个自己的脸僵了一瞬,差点大笑出声。 杜景兰倒是极快地意识到这是他不认人的毛病又犯了。 杜景兰摸了摸鬓角, 嗔道:“本宫还以为郡王能多记者本宫一些时日呢, 毕竟本宫曾经与郡王您如此亲近。” 季凌霄挑了挑眉梢。 李明珏怒斥:“放肆, 你是哪一宫的宫女竟然诓骗于我,我定然要禀明圣上。” 杜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季凌霄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害怕的神情,她不害怕皇上?好像也不害怕皇上降罪?甚至也不害怕死? 难道死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巫术竟然如此神奇? 眼看着李明珏就要误会下去了,杜景兰只得无奈道:“我乃淑妃。” 李明珏一怔,低声问:“季淑妃?” 杜景兰立刻灿烂起来,“郡王果然记得我!” 李明珏的眉头瞬间皱起,又迅速地掩饰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是臣失礼了。” “郡王”杜景兰的声音掐的是柔情百转。 李明珏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脸都白了,“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臣告退。” 说罢,李明珏便一甩袖子,脚底抹油一般开溜。 “郡” 杜景兰收回想要挽留的手,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而后,双手掐腰对着一片空气扭来扭去。 “你们大家快帮我看看,我今天是妆化的不对,还是衣服穿错了,为什么男神竟然没有认出我来,嘤嘤,伤心死了。” “哎?脸错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女帝大大的脸啊!”杜景兰摸了摸自己那张季凌霄的脸,“不是都说女帝是人形行走春~药的嘛,男人一见了就腿软脚软的,尽骗人了,男神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 “我的问题?”杜景兰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凌空看到了什么,一字一句的棒读道:“人家李明珏上辈子的时候可只认得女帝,这辈子记不住你自然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女帝的感觉。” “喂!”杜景兰不满地嘟着嘴,“我要是有女帝的感觉,我现在就是女帝了!”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望着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做出陌生表情的自己身体。 上辈子杜景兰是害死她的凶手,可是她却并不忙着报仇。 她并不是慈悲心肠,也不是要养虎为患,她只是好奇这杜景兰会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杜景兰又在哪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什么,季凌霄摸了摸伞柄,一转头,却发现了一块熟悉的衣角,那衣角正藏在树丛后,似乎也在暗中观察着杜景兰。 杜景兰却毫无防备,仍然在那里专心致志的表演着。 藏在那里偷听的人会是谁呢? 季凌霄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莫非我家男神是爱女帝爱到了灵魂里,才忽略我的?”杜景兰摸了摸下巴。 季凌霄看到那处草丛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那里藏得是谁了。 季凌霄轻提脚,无声无息地移动了过去。 杜景兰离开了原地之后,趴在草丛后的人才板着一张脸回身,却被正立在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李明珏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认人的毛病,可是就是觉得她是该死的熟悉。 “郡王在这里做什么?” “太女殿下?” 季凌霄笑道:“郡王还没有认住我吗?莫非是之前见得太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握住了李明珏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避开。 李明珏的手不同于崔歆的手,崔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全身如玉体一般,触手温润微凉,而李明珏的身体却像是烧着的金丝炭火,温热紧致,带着淡淡的暖香。 若是夏季靠着崔歆,冬日团进李明珏的怀中,那是该多美的一件事啊,简直再风流不过了。 季凌霄的大拇指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多蹭了蹭,李明珏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尾像是黏上了桃花瓣。 季凌霄笑道:“原来郡王您也有如此乖巧的时候啊。” 李明珏皱紧眉头,“你到底是谁?”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伸出双手拉着李明珏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你在做什么!” 他要撤走,季凌霄却死死按住。 “别动!” 她转而笑道:“你摸摸看。” 李明珏的唇抿紧,脸色更加难看了。 实话说,李明珏每次出门都被掷果盈车,女人们为了看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有道理的,他实在生的太好看了,尤其当他穿上锦衣华服的时候,周身的艳光简直无法遮掩。 可季凌霄现在最爱的却是他那张有棱角的,唇珠鲜明的唇,她已经肖想那里很久了。 “你仔细摸摸我,以后就能记住我了。” 季凌霄在心里道:即便我直接将你药翻强了你,你以后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李明珏双手攥紧,冷声冷气道:“胡闹!” 他想了想,低声问:“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季凌霄笑嘻嘻道:“你听到了什么,我便听到了什么。” 李明珏的唇抿得更紧了,都压出了白印。 可把季凌霄心疼坏了,她突然往前一探头,作势要吻他。 李明珏飞快地后退,眼尾更红了,厉声指责道:“太女殿下!” “嗯嗯,”季凌霄一副死性不改笑眯眯的模样,“我真的很喜欢信安郡王你啊。” 李明珏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怎么走了一个季凌霄,就来了一个李神爱,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离谱呢? 是不是他站在那最高处就好了? 是不是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这些人觊觎? 明明上辈子,他就只差一步了,他只是将杜景兰捅死了而已,整个世界就变了。 季凌霄简直爱死李神爱这个太女身份了,虽然她这个身份眼下就像是一座四处漏雨的破庙,不过,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即便李神爱再怎么不着调,这些人也不得不低眉顺眼任由她。 这种高高在上令别人不敢反抗的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殿下是来向圣上请安的吧?” 李明珏长身玉立地站在春雨中,仿佛化作了满园的春~色。 季凌霄盯着他轻薄的衣物下的肌肤,嗓子有些发干,咳了几声,才“嗯”了一声。 李明珏简直受不了太女这样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视线中都带上了灼人的温度。 季凌霄正要离开,两人的伞擦过,李明珏突然低声道:“今日淑妃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圣上为好,毕竟我们都属于晚辈。” 季凌霄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一下子劈开了他的心。 季凌霄点点头,笑道:“郡王你可欠了我一次。” 虫娘啊,虫娘,你想护着的季凌霄可是上辈子的季凌霄? 太女鞋底踩在积水中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李明珏才垂下了眼,用发热的掌心蹭了蹭自己的衣服。 季凌霄虽然有些喜好美人的小毛病,但是这并不会耽误她做大事,她此次前来是要解释一番自己在桃花宴上的所作所为,即便崔歆和郭淮都非朝中大臣,却算得上是有影响力的名士,她身为太女如此作为很难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上辈子,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懂李琼的心思了。 他有时候会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许下些没有脑子的承诺,但绝非是昏庸的君王。 “太女殿下久等了,陛下刚跟几位老臣议完事。”杜公公殷勤地替她举着伞。 季凌霄掸了掸衣服,低声问:“父皇心情如何?” 杜公公朝门口努了努嘴,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却根根不乱的男人双手捏着笏板从门里走了出来,这男人虽然年纪很大,但依旧腰板笔直,健步如飞。 此人正是一笏板而天下知的御史大夫陈子都。 季凌霄站住了脚步,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从陈子都老去的容颜上依稀能够辨认出他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位美男子,季凌霄只恨自己生的晚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杜总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 李琼悬着手腕在奏折上批示了两个字, 才缓缓道:“说吧。” 杜总管将太女塞给他的那根黄橙橙的金条拿了出来,低声道:“这是太女殿下给奴婢的。” 李琼笑了笑, “她给的,你就收了呗, 难道你收别人的还少?” 杜总管的脸一下子白了, 嗫嚅着:“陛下” 李琼摇了摇手,“朕若是真的在意早就办了你了。” 杜总管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圣上癖好古怪,又有先皇珠玉在前, 但是, 当今圣上可并非是昏庸之辈。 若是从现代来自带直播系统的杜景兰听到杜公公这番话定然要笑掉大牙去,李琼还不昏庸?他就是典型的恋爱脑,有了季凌霄便万事足, 什么皇子皇孙,什么祖宗基业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阿奴给你钱, 定然是要求你办事,朕倒是纳闷了,”李琼“啪嗒”一声放下笔,“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 而你能做到的?” 杜总管“哐哐”的磕头,大声疾呼“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李琼笑着摇了摇手, “朕并非是在怪你, 朕只是好奇而已, 起来说吧。” 杜总管两腿颤颤,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他弓着背,垂着手道:“太女殿下问的是淑妃娘娘的事情。” 李琼眉心一跳,“是她?” “是,太女殿下为贤妃娘娘抱不平。” 李琼“呵呵”一笑,“朕的阿奴总算不那么没心没肺了。” 听着皇上的声音就好像在抱怨着什么,杜总管将头埋得更低了。 李琼面对着烛火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你不觉得阿奴像一个人吗?” 太女那副被宠坏了模样天上地下哪里还能再找到第二个? 这番话杜总管也只敢腹诽罢了,万万不敢说出口,当今圣上是真宠李神爱。 不过,若是硬要说谁与李神爱相似,大概c也许就只有淑妃娘娘了吧?因为淑妃娘娘的小名也叫阿奴。 “是淑妃娘娘?”杜总管小心翼翼地回复。 李琼的目光猛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两个哪里像了!” 杜总管吓了一跳,连血管都快冻成冰了。 李琼又挥了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杜公公在李琼还是晋王的时候就在身边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被说不懂圣上,他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 “是。”杜总管低下头,正准备撤出去。 “等等。” 你们父女两个总是喜欢这么一惊一乍的。 杜总管乖巧地停住了脚步。 李琼想了想,又撇嘴道:“原本朕是打算摆驾贤妃那的,后来一想实在无趣极了。” “淑妃也一样,初见时以为见了和心意的人,后来越来越发现淑妃古怪极了。” 圣上坦露心思,杜公公只能装作耳聋眼瞎,毕竟圣上只是需要一个倾倒的泔水桶,而非是一只多嘴多舌的八哥。 “你觉得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太女面前,杜总管曾说“淑妃娘娘在奴婢们的眼里都是极好的”,然而,在圣上面前这个度更不好把握,因为这是圣上的妃子,也是圣上宠爱的女儿刚刚表达过不满的妃子。 “这奴婢一直跟着圣上,这哪里知道。” 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杜总管精神一抖擞,更加咬文爵字了,“淑妃娘娘是陛下在当晋王的时候便相识的,自然” “你也不必要吞吞吐吐的了,听你说句话朕要累死了,”李琼大手一挥,“是不是要砍断你的脑袋你才肯明言啊?” 杜公公这才道:“奴婢是觉得淑妃娘娘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神神道道的。” 李琼冷笑一声,“连你都知道了,我会不知?” 杜公公讶然,“莫非淑妃娘娘是要魇” 李琼看了他一眼,他恰到好处地停住了嘴。 “她虽然有这样的胆量,但也没有这样对着干的毅力,”李琼撇撇嘴,“这人实在懒得很。” “所以我很好奇,她有时候所作所为为什么跟她这个人不一样?她又从何得知朕的喜好的。” 李琼双手插在一起,抵在下巴处。 更重要的是,季淑妃究竟长得像谁?那个总是在他梦中出现却又蒙着一层薄雾的女人是谁? 他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藏在桌子下面的马鞭。 为什么他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李琼发生的事情季凌霄是一无所知,她现在只头痛一件事,该怎么下帖子才能让这些才俊明白她只是想要笼络人才c洗白名声,而不是想要睡他们呢? 她很担心当自己的邀请赏花的帖子发出去,那些人会为了躲避她糟糕的名声而称病不来。 季凌霄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脱衣服。 哎?不是都是李神爱到处采草吗?居然还有人敢来采花? 季凌霄心中好奇,可是为了避免意外,她还是操起了放在床上的一柄白玉玉如意。 床帏被掀开一道,白花花的肉~体如月光一般塞了进去,季凌霄抡起玉如意,一杆将他挥到了地上。 娇弱的“哎哟”一声,转过来一张含着泪水的小脸。 这张脸倒是有几分狐媚的样子,可是媚色也分为上中下三品,地上这个真是下下品了。 季凌霄拍了拍玉如意,却抹了一手的粉。 她嫌弃地甩了甩,“你这是用了多少的粉,掉进了粉缸里了吗?” 那人泫然欲泣,“殿下,您不心疼幺儿了吗?” 季凌霄抖了一下,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什么幺儿老儿的,滚蛋,别打扰本宫入寝!” 幺儿更委屈了,抖了抖瘦弱的肩膀,吸了吸鼻子,“殿下是您让幺儿每晚陪着你的。” “哦?是嘛?”季凌霄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忘了。” 幺儿噎了一下,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季凌霄“啧”了一声,“以前没觉得,你怎么越来越难看。” 幺儿的脸一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季凌霄挥了挥手。 然而,幺儿虽然颤抖,却朝着季凌霄依偎过去。 季凌霄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脚蹬开了幺儿,“滚!别沾我一床的粉!” 幺儿捂着眼睛,嘤嘤嘤哭个不停,但也不敢触怒太女殿下,只得哭哭啼啼地走了。 季凌霄重新翻倒在床上。 这个幺儿她认得,他是别人养在东宫的奸细。 她闭上了眼睛,哼了一声。 看来这东宫的篱笆也扎的不紧啊。 一觉醒来,她对这赏花宴又有了新的想法,帖子还是照发,她倒是要认清认清这些人与她的亲疏远近。 地点就定在皇上曾经赐给他的一栋别院里。 那天天公不作美,季凌霄出了门就开始阴天,等她出了城,就渐渐下起了小雨,好在春雨绵绵而不是倾盆而下。 在溪水边坐在四周有幕帷遮挡,顶有毡子遮挡的棚子里,听着雨落溪水,风吹桃花的声音,也别有一番意趣。 季凌霄坐在正中间的棚子里,轻薄的青纱帐垂下,让她宛若隔在云端的神仙妃子,风流妩媚处自是令人一见难忘。 身份一般的或是她不感兴趣的便只能隔着帘子跟她说话,她稍稍看重一些的才会放进帘子中。 都说女人多了是非多,男人多了自然也是如此。 有些只能隔着帘子与太女说话的男人,嫉妒能够被请入帘中的人,便说些酸话,甚至故意暗示太女请这些人进去只是看上他们了。 然而,当整个长安最无貌却才华极高的郭淮被请进去的时候,那些人才真的是看傻了眼。 他们恨不得撸起袖子唤醒太女。 殿下啊,醒醒啊,你快看看那人有多丑,你难道忘了你在胭脂湖赏景的时候,偶遇郭淮叫人家“无盐男,快滚开了吗?” 太女殿下,你可不能放弃你的审美啊! 然而,这帮人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几个高大的士兵扭着胳膊扔了出去。 “本宫邀请大家来赏桃花,可这花也不是人人都赏得起的,这种嫉贤妒能的小人是这些娇嫩的花儿也不愿看的。” 季凌霄用手中的扇子挑起纱帐,眉毛一扬,笑道:“我知道大家对本宫有诸多抱怨,尽管说。” “本宫爱听” 扇子划过她的双唇,“啪”的一声打开,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人夺魄的眼眸。 素色扇面上写有两个字——“凌霄” 铁画银钩,隐隐有阵阵杀气传来。 美人凌霄,色可杀人。 季凌霄抽回扇子,一转身,扇子就被捏住了。 “怎么?大才子想要?” 季凌霄笑眯眯地摆动着扇子,郭淮的眼睛顺着扇子移动,指尖儿仍旧捏着不放。 “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那人脸上一大块几乎糊住了半张脸的红色胎记,一双眼睛几乎痴了。 别看郭淮相貌丑陋,他的才名可是响彻整个天下,甚至当他狂妄地说出“天下有才一石,我独占九斗,天下人共分一斗。”这样的话,也实在没有人敢指着他说你说的不对。 因为郭淮琴棋书画诗酒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甚至他的诗画千金难得,连圣上请他为自己的马画一幅画,他也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加理会。 他是真才子,也是真狂士。 这次赏花宴虽然季凌霄给郭淮下过帖子,但是对于他能来这件事,她也觉得很意外。 不过,谁会错过与郭淮攀交的机会谁就是傻子。 当然,原来的李神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原来当年这里还有一段孽缘,李神爱观赏胭脂湖的时候确实骂了郭淮一顿,然而,郭淮却对这个天底下最不着调的李神爱一见钟情了,上辈子,郭淮一直对李神爱苦苦追求,写出了感动天下无数痴男怨女的大作,却唯独感动不了李神爱。 当季凌霄将李神爱弄死之后,伤心欲绝的郭淮对当今女帝大骂,所到之处提满了反诗,他也更加酗酒,最终形销骨立,甚至比不正常死亡的季凌霄死的还要早。 莫说天下无情~事,此中自由痴儿女。 郭淮就是这样一个痴人。 季凌霄敬重他的才气,也敬重他的痴情。 她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和不正经的神情,松开了手。 一直捏着扇尖儿不放的郭淮被她闪了一个跟头。 他晃了几晃,还没有站稳便迫不及待地摊开了扇子。 “是川行体!这字”他的手指缓慢而细致地抚摸着那两个字,看上去有些色~情,然而他的神色却是极为认真严谨,“却不像是那位亡国之君的字。” 川行体是大秦的亡国之君发明的字体,这位耽于玩乐的皇帝却写了一手满是杀气与傲气的字,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这种字体极为难学,其间的杀气一旦学不好便是照猫画虎,尤其是现在那位皇帝已经不在了,写这首字的秘诀也再难有人知晓。 “这就有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这扇子是仿品?这一手川行体除了那位亡国之君谁还会?” 郭淮顿了一下,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据理力争道:“这不是那位亡国之君的字,倒是像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这居然都被他看出来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郭淮看了她一眼,两只并拢模仿着笔势走向道:“这虽然是川行体但有些簪花体的痕迹,大周的男子开蒙时学的是正国体,唯有闺阁女子以簪花体开蒙。” 他低声道:“其实,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无妨,也好有人为殿下你参谋参谋。” 季凌霄笑了笑,却侧身听着帐外的雨声。 “殿下” “嘘——”季凌霄的食指竖在唇前。 郭淮呼吸一滞。 季凌霄重新撇过头,从青纱缝隙透进来的天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越发显得她神秘而诱人。 郭淮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喘息惊动了她,她又会变成原来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李神爱,然后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风吹着一片桃花黏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纱帐上,季凌霄曲起手指,轻轻一弹,将纱帐上的桃花弹落下去。 郭淮的眼前白茫茫红艳艳青森森的一片,就好像刚才那副画面永远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然而, 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 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 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 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 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人家只是不认人脸, 又不是看不到东西, 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 “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 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 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 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 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李明珏正准备察看慧心的情况,见到她招手反而越发不想过去了。 “快点过来,与我一同将他抬到他住处去。” 李明珏这才加快了速度。 “我还以为殿下会将人事不省的慧心大师带入府中。” “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嘛。”季凌霄转头,唇峰差点碰到他,他吓得几乎是跳开的。 然而,接下来李明珏却一言也不发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心大师受伤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院里的僧人,来探望的僧人围的里三层c外三层,将季凌霄和李明珏堵在了里面。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正围着两人的僧人才散开了些。 “我们两个只是见有歹人劫持慧心大师,便将歹人打跑,救回了大师而已,为何会受此敌视?” 李明珏瞥了她一眼。 季凌霄找机会偷偷问道:“你偷看什么?还给我飞了个媚眼。” 谁给你飞媚眼了! 李明珏一阵无语,简直懒得理会她。 可是,心却跳的越发厉害了。 季凌霄见李明珏捧着心,一副被她气得心疼的模样,见好就收。 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昨晚又没有喝酒,他怎么就晕晕叨叨着了她的道呢? 他想着想着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她的眉宇间。 “你该不会有毒吧?” 她呼吸沉沉。 虽然他做了措施,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有吻痕,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朕常常用花来比拟郡王, 然而, 郡王可知, 这天下的花加起来也不及郡王你颜色的一分。” “虫娘,你再靠近些好不好?我今儿个吃了酒, 觉得分外的热呢。” “嘻, 虫娘你真好,你可知你最适合什么花吗?” “兰花太素, 牡丹太艳, 梅花太冷,桃花又太俗了,你呀,最适合的当然就是我这朵花了。” 季凌霄从记忆里回过神来, 忍不住点头, 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的甜言蜜语实在高超, 即便是那老成持重的信安郡王李明珏也渐渐把持不住, 真是可惜, 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将这位倾国倾城人儿哄上床了。 来人低声训斥:“是谁在那里!” 果然是想着谁, 谁就来了。 “郡王这就忘了我?” 李明珏几不耐地皱眉, “你是何人?” 季凌霄看着另一个自己的脸僵了一瞬, 差点大笑出声。 杜景兰倒是极快地意识到这是他不认人的毛病又犯了。 杜景兰摸了摸鬓角,嗔道:“本宫还以为郡王能多记者本宫一些时日呢,毕竟本宫曾经与郡王您如此亲近。” 季凌霄挑了挑眉梢。 李明珏怒斥:“放肆, 你是哪一宫的宫女竟然诓骗于我, 我定然要禀明圣上。” 杜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季凌霄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害怕的神情, 她不害怕皇上?好像也不害怕皇上降罪?甚至也不害怕死? 难道死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巫术竟然如此神奇? 眼看着李明珏就要误会下去了,杜景兰只得无奈道:“我乃淑妃。” 李明珏一怔,低声问:“季淑妃?” 杜景兰立刻灿烂起来,“郡王果然记得我!” 李明珏的眉头瞬间皱起,又迅速地掩饰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是臣失礼了。” “郡王”杜景兰的声音掐的是柔情百转。 李明珏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脸都白了,“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臣告退。” 说罢,李明珏便一甩袖子,脚底抹油一般开溜。 “郡” 杜景兰收回想要挽留的手,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而后,双手掐腰对着一片空气扭来扭去。 “你们大家快帮我看看,我今天是妆化的不对,还是衣服穿错了,为什么男神竟然没有认出我来,嘤嘤,伤心死了。” “哎?脸错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女帝大大的脸啊!”杜景兰摸了摸自己那张季凌霄的脸,“不是都说女帝是人形行走春~药的嘛,男人一见了就腿软脚软的,尽骗人了,男神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 “我的问题?”杜景兰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凌空看到了什么,一字一句的棒读道:“人家李明珏上辈子的时候可只认得女帝,这辈子记不住你自然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女帝的感觉。” “喂!”杜景兰不满地嘟着嘴,“我要是有女帝的感觉,我现在就是女帝了!”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望着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做出陌生表情的自己身体。 上辈子杜景兰是害死她的凶手,可是她却并不忙着报仇。 她并不是慈悲心肠,也不是要养虎为患,她只是好奇这杜景兰会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杜景兰又在哪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什么,季凌霄摸了摸伞柄,一转头,却发现了一块熟悉的衣角,那衣角正藏在树丛后,似乎也在暗中观察着杜景兰。 杜景兰却毫无防备,仍然在那里专心致志的表演着。 藏在那里偷听的人会是谁呢? 季凌霄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莫非我家男神是爱女帝爱到了灵魂里,才忽略我的?”杜景兰摸了摸下巴。 季凌霄看到那处草丛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她大概知道那里藏得是谁了。 季凌霄轻提脚,无声无息地移动了过去。 杜景兰离开了原地之后,趴在草丛后的人才板着一张脸回身,却被正立在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李明珏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认人的毛病,可是就是觉得她是该死的熟悉。 “郡王在这里做什么?” “太女殿下?” 季凌霄笑道:“郡王还没有认住我吗?莫非是之前见得太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握住了李明珏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避开。 李明珏的手不同于崔歆的手,崔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全身如玉体一般,触手温润微凉,而李明珏的身体却像是烧着的金丝炭火,温热紧致,带着淡淡的暖香。 若是夏季靠着崔歆,冬日团进李明珏的怀中,那是该多美的一件事啊,简直再风流不过了。 季凌霄的大拇指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多蹭了蹭,李明珏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尾像是黏上了桃花瓣。 季凌霄笑道:“原来郡王您也有如此乖巧的时候啊。” 李明珏皱紧眉头,“你到底是谁?”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伸出双手拉着李明珏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你在做什么!” 他要撤走,季凌霄却死死按住。 “别动!” 她转而笑道:“你摸摸看。” 李明珏的唇抿紧,脸色更加难看了。 实话说,李明珏每次出门都被掷果盈车,女人们为了看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有道理的,他实在生的太好看了,尤其当他穿上锦衣华服的时候,周身的艳光简直无法遮掩。 可季凌霄现在最爱的却是他那张有棱角的,唇珠鲜明的唇,她已经肖想那里很久了。 “你仔细摸摸我,以后就能记住我了。” 季凌霄在心里道:即便我直接将你药翻强了你,你以后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李明珏双手攥紧,冷声冷气道:“胡闹!” 他想了想,低声问:“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季凌霄笑嘻嘻道:“你听到了什么,我便听到了什么。” 李明珏的唇抿得更紧了,都压出了白印。 可把季凌霄心疼坏了,她突然往前一探头,作势要吻他。 李明珏飞快地后退,眼尾更红了,厉声指责道:“太女殿下!” “嗯嗯,”季凌霄一副死性不改笑眯眯的模样,“我真的很喜欢信安郡王你啊。” 李明珏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怎么走了一个季凌霄,就来了一个李神爱,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离谱呢? 是不是他站在那最高处就好了? 是不是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这些人觊觎? 明明上辈子,他就只差一步了,他只是将杜景兰捅死了而已,整个世界就变了。 季凌霄简直爱死李神爱这个太女身份了,虽然她这个身份眼下就像是一座四处漏雨的破庙,不过,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即便李神爱再怎么不着调,这些人也不得不低眉顺眼任由她。 这种高高在上令别人不敢反抗的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殿下是来向圣上请安的吧?” 李明珏长身玉立地站在春雨中,仿佛化作了满园的春~色。 季凌霄盯着他轻薄的衣物下的肌肤,嗓子有些发干,咳了几声,才“嗯”了一声。 李明珏简直受不了太女这样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视线中都带上了灼人的温度。 季凌霄正要离开,两人的伞擦过,李明珏突然低声道:“今日淑妃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圣上为好,毕竟我们都属于晚辈。” 季凌霄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一下子劈开了他的心。 季凌霄点点头,笑道:“郡王你可欠了我一次。” 虫娘啊,虫娘,你想护着的季凌霄可是上辈子的季凌霄? 太女鞋底踩在积水中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李明珏才垂下了眼,用发热的掌心蹭了蹭自己的衣服。 季凌霄虽然有些喜好美人的小毛病,但是这并不会耽误她做大事,她此次前来是要解释一番自己在桃花宴上的所作所为,即便崔歆和郭淮都非朝中大臣,却算得上是有影响力的名士,她身为太女如此作为很难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上辈子,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懂李琼的心思了。 他有时候会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许下些没有脑子的承诺,但绝非是昏庸的君王。 “太女殿下久等了,陛下刚跟几位老臣议完事。”杜公公殷勤地替她举着伞。 季凌霄掸了掸衣服,低声问:“父皇心情如何?” 杜公公朝门口努了努嘴,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却根根不乱的男人双手捏着笏板从门里走了出来,这男人虽然年纪很大,但依旧腰板笔直,健步如飞。 此人正是一笏板而天下知的御史大夫陈子都。 季凌霄站住了脚步,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从陈子都老去的容颜上依稀能够辨认出他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位美男子,季凌霄只恨自己生的晚了些。 好在这陈子都还有一个老来子,生的也不赖。 老臣陈子都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就好像有人在算计着他什么。 季凌霄讪讪一笑,看上去竟更加乖巧了。 陈子都虽然为人严肃,刚正不阿,却并非是迂腐之人,更何况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软肋就在自己的老来得的一子身上,季凌霄上辈子拿捏住了他的儿子,又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加优秀的才干,而且并未将这大周江山改名,陈子都最后便也成了女帝的重臣。 季凌霄刚想跟陈子都多聊两句,自门内便又转出一人来,此人与季凌霄打了个照面,却只是点了一下头,便硬邦邦地自她身边走过。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将胡须修剪成整整齐齐山羊胡子的太师贾遗珠,贾遗珠见到季凌霄,微笑着捋了一把胡子道:“先恭喜殿下了。” 季凌霄一懵,“何喜之有?” 贾遗珠望着陈子都道:“莫非你还没有将这件事告之殿下?” 陈子都淡淡道:“陛下还在考虑之中,并未下决定。” 贾遗珠笑了笑,“那老臣我便也不必多嘴了。” 说罢,他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你等着我去找你孙子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然而, 等宫女出去, 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 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 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 他出去的少一些, 后来, 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 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 “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 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 “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 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 “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 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那头大白马似乎并不满意被鲜花插满头, 响亮地打了声喷嚏,死命地摇晃着脑袋, 摇着辔头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季凌霄轻轻扇了它一巴掌, 笑道:“你这畜生还真难伺候,你可知我胯~下都骑过谁?给你插花你还不愿” 话音刚落, 她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季凌霄扯着缰绳回头望去,就见一锦衣华服的美人骑着黑色骏马扬鞭而来,衣袖c袍角翻飞猎猎作响,宛若惊鸿蝶影, 雁飞烟霞,当真人间绝色。 然而,这位绝色郎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直接飞马而过, 扬起一片片尘土,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季凌霄摸了摸马鞭,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美人嘛,总是要有些特殊待遇。 “你颜色如此之好为何不穿些锦衣华服?那样我可真就爱煞你了。” 她当上女帝的第一夜就召他入宫,见他太过紧张便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说了些调笑的话。 这信安郡王倒也能屈能伸,任凭她如何作弄, 仍旧低眉垂首笑容浅淡。 即便是这副冷淡的姿容, 在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软媚旖旎, 看得人都醉了。 也难怪神神秘秘的杜景兰会对他如此之好, 即便被他戳死过一次, 也毫不在意。 季凌霄摸了摸唇,口腔里似乎还残留有加了料的粥味,当她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便料想到凶手可能是这位被她一手扶起来的杜景兰,毕竟自己死了,杜景兰的获益更大,因为当时他们一同对天下撒了一个大谎。 于是,趁着李明珏来看她的时候,她趁机挑拨,并做了些让他永远也忘不掉她的事情。 季凌霄轻笑一声。 不知道他这辈子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然换掉素色衣袍,穿上不符合他喜好的华服。 季凌霄扬鞭一挥,快马追了上去。 然而,没追上李明珏,她倒是撞上了正围着幕帷推杯换盏的一伙人,原本她是想当作看不见直接冲过去的,谁知道竟听见有人唤她,一回头,还真是个熟人。 “县主在这里啊。”季凌霄眯着眼睛笑了笑。 秦婉一身道袍,头戴银丝绞的道观,手里拎着一根拂尘,看上去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另一只手不要探进身旁一个清秀可人的小道士袖子里就更好了。 “太女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秦婉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莫非终于忍不住要像我一般修道了?” 季凌霄在两人牵扯的袖子上扫了一眼,笑吟吟道:“你们修的是什么道。” “嘿,那可厉害了,”秦婉一甩拂尘,“贫道修得的是双修道,欢喜禅,贫道稽首了。” 她身边这位小郎君脸色简直红的要滴血,更加没脸看高高在上的太女了。 季凌霄扬起马鞭,作势要抽她,“你别在我面前污我眼睛了,快让开。” 这秦婉县主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偏偏运气极好,直到季凌霄上位,她还好端端的在她的县主位置上好吃好喝好玩,甚至为了讨好她,极力向她推荐自己用过的还不错的郎君,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秦婉还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她讨好季凌霄是因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秦婉笑嘻嘻地退后几步,指着右边的岔路道:“我就知道太女殿下眼界高,怪不得这信安郡王像是被撵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原来是您来了。” 季凌霄捏着马鞭的鞭头轻轻敲了敲秦婉的脑袋。 秦婉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季凌霄的缰绳,腆着脸笑嘻嘻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太女殿下今儿个不一样了呢?” “你怕是喝醉了。” 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光流转间更是媚眼乱飞。 “殿下真是越来越美貌了呢。”她边说着边伸手过来,瞅了一眼季凌霄的表情之后,立刻收回手,捂着嘴道:“贫道祝殿下旗开得胜。” 季凌霄瞥了她一眼,抖了抖缰绳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秦婉一直追着喊:“错了,错了,是右边的。” 右边? 她刚刚指着右边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可一直是左边啊。 依照着她的性子极有可能想要将她引到白玉观去,拉着她一同快活。 抱歉啊,她可没有跟别的女人共享的习惯。 再说了,李神爱现在的名声可是糟糕的不能糟糕了,作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在两个弟弟还完好无缺的情况下,还是珍惜一下羽翼比较好。 她今儿个主要是想来灵水寺为李神爱上一炷香的。 杜景兰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又占据了李神爱的身体,只是,不知道这李神爱现在在何处。 季凌霄跪在蒲团上,真心诚意地感谢李神爱,希望她能够投个好胎。 插完了香,捐完了功德钱,季凌霄便将这点负罪感彻底甩开。 她迈出门,到处打量着,正准备找个和尚要一顿斋菜,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 连声音都像是缠绕着一股檀香。 季凌霄下意识地望去,却看到菩提树下低眉浅笑的李明珏,叶缝间投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若白石溪水,月下清潭。 饶是知道他是一朵蛰手的牡丹花,也让人丢下手去。 不过,有心上门探望不得见面,无心烧香拜佛倒是再次相遇,这莫非就是缘分。 “施主若是心内无物,才能无忧无虑,无惧无怖。” 季凌霄将视线偏转,眼睛又是一亮。 只见一面若好女的光头和尚从容一笑,那光溜溜的脑袋顶上竟仿佛有佛光普照。 这位她也知道,他是后来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慧心。 这位慧心大师自己倒是心下无尘,一心向佛,却不知成了多少闺中娘子的相思劫。 她知道慧心的名字还是从崔歆的口中听到的,据说这位慧心大师武功高强,过目不忘,更是会多门外语,简直就是能文能武能外交的栋梁之才。 若是她要上战场抢军功,带着这样的军师定然是非常有用的。 季凌霄这边正想着该如何撬佛家的墙角,那边李明珏已经与慧心大师告辞,正朝着她走来。 季凌霄扬起笑脸正准备说个什么,一阵风扫过,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诧异地回眸,就见李明珏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般,给了她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季凌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她怎么就忘了李明珏的毛病呢! 她一个太女从他眼前路过这么多回,李明珏却并没有打一个招呼,不是因为他目中无人,不为权贵折腰,而是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分不清人! 季凌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然毫无特点,怪不得他记不住。 虽然她听说过李明珏这个毛病,不过他上辈子却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无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以致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 季凌霄偷偷跟在他的身后,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吓他一跳。 然而,还没有等她触及到他的肩膀,季凌霄就产生一股危机感,瞬间收回了手,一道鞭影从面前扫过,差点就抡在了她的手背上。 “兄兄台”季凌霄被吓了一跳,说话还有些轻飘飘的。 李明珏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来,他盯着自己捏鞭的手看了几眼,抬眸温和的笑了笑,“抱歉,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没关系,兄台如此貌美,警惕些是应该的。” 李明珏皱起眉,突然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哎?没谁啊,我只是跟兄台打趣而已,兄台莫非生气了?” 李明珏的神情有些复杂,倒是让季凌霄越发好奇了。 季凌霄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兄台还记得我吗?” 李明珏的目光中透出些许审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凌霄。 然而,季凌霄此次出门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打量了许久仍旧无果。 “陛下命我来探望你,没有在府上见到郡王,倒是在这里碰上了。” 李明珏的神色变化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坑爹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他或者她是谁。 似乎觉得这样逗他很有意思,季凌霄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暗暗苦恼的模样。 “太女殿下。”李明珏仿佛确认了什么。 “哎?郡王居然认出了我,难道在你心目中”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响。 季凌霄回眸一看,就见两位嚣张的小贼从墙头跳下,一个用棒子敲晕了慧心大师,一个直接套上麻袋,简直分工明确。 两个小贼搬着麻袋正准备跑,一转身正撞见了季凌霄的视线。 “嘭”的一声,两人一同失手,麻袋落在了地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宫女们求着她哄着她,才让她又披了一件外衣, 而后才打开窗户。 夜雨后, 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 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 回应道:“请殿下赎罪,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 后来,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 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 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 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 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 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 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季凌霄仔细一看,这小太监可不正是她的高公公吗?却也不知这高公公怎么又混到皇帝身边来了。 杜景兰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李明珏刚松了口气,缺觉察到一束奇异的视线,他一扭头正见李神爱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他的心里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然而,李神爱却一扭头,朝着李琼撒娇道:“阿耶,这么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早?”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是昨晚又去做什么了吧?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又” “阿耶!” 李琼叹息一声,“你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泄露了自己的心意。 杜景兰和李明珏的视线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灼热的恨不得吃掉她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宫女们求着她哄着她,才让她又披了一件外衣, 而后才打开窗户。 夜雨后, 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 似是打趣, 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 回应道:“请殿下赎罪, 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 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 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 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 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 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满城漂浮着香粉与花香的气息。 季凌霄让罗巢领路,两人来到幺儿钻进去的院落前,她让罗巢在门口守着,自己则绕着院子转了几圈。 她刚刚走到一棵茂密的桃花树旁,树后却突然钻出一华服男子,灼灼样貌,比桃花还要浓烈几分。 来人见了她也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太女李神爱。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浪荡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 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 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 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 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 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 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 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 人家只是不认人脸, 又不是看不到东西, 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 “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 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 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 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 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扯着缰绳回头望去, 就见一锦衣华服的美人骑着黑色骏马扬鞭而来, 衣袖c袍角翻飞猎猎作响, 宛若惊鸿蝶影,雁飞烟霞, 当真人间绝色。 然而,这位绝色郎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直接飞马而过, 扬起一片片尘土, 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季凌霄摸了摸马鞭, 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美人嘛, 总是要有些特殊待遇。 “你颜色如此之好为何不穿些锦衣华服?那样我可真就爱煞你了。” 她当上女帝的第一夜就召他入宫, 见他太过紧张便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说了些调笑的话。 这信安郡王倒也能屈能伸,任凭她如何作弄,仍旧低眉垂首笑容浅淡。 即便是这副冷淡的姿容, 在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软媚旖旎, 看得人都醉了。 也难怪神神秘秘的杜景兰会对他如此之好,即便被他戳死过一次, 也毫不在意。 季凌霄摸了摸唇, 口腔里似乎还残留有加了料的粥味,当她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便料想到凶手可能是这位被她一手扶起来的杜景兰, 毕竟自己死了, 杜景兰的获益更大, 因为当时他们一同对天下撒了一个大谎。 于是,趁着李明珏来看她的时候,她趁机挑拨,并做了些让他永远也忘不掉她的事情。 季凌霄轻笑一声。 不知道他这辈子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然换掉素色衣袍,穿上不符合他喜好的华服。 季凌霄扬鞭一挥,快马追了上去。 然而,没追上李明珏,她倒是撞上了正围着幕帷推杯换盏的一伙人,原本她是想当作看不见直接冲过去的,谁知道竟听见有人唤她,一回头,还真是个熟人。 “县主在这里啊。”季凌霄眯着眼睛笑了笑。 秦婉一身道袍,头戴银丝绞的道观,手里拎着一根拂尘,看上去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另一只手不要探进身旁一个清秀可人的小道士袖子里就更好了。 “太女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秦婉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莫非终于忍不住要像我一般修道了?” 季凌霄在两人牵扯的袖子上扫了一眼,笑吟吟道:“你们修的是什么道。” “嘿,那可厉害了,”秦婉一甩拂尘,“贫道修得的是双修道,欢喜禅,贫道稽首了。” 她身边这位小郎君脸色简直红的要滴血,更加没脸看高高在上的太女了。 季凌霄扬起马鞭,作势要抽她,“你别在我面前污我眼睛了,快让开。” 这秦婉县主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偏偏运气极好,直到季凌霄上位,她还好端端的在她的县主位置上好吃好喝好玩,甚至为了讨好她,极力向她推荐自己用过的还不错的郎君,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秦婉还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她讨好季凌霄是因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秦婉笑嘻嘻地退后几步,指着右边的岔路道:“我就知道太女殿下眼界高,怪不得这信安郡王像是被撵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原来是您来了。” 季凌霄捏着马鞭的鞭头轻轻敲了敲秦婉的脑袋。 秦婉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季凌霄的缰绳,腆着脸笑嘻嘻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太女殿下今儿个不一样了呢?” “你怕是喝醉了。” 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光流转间更是媚眼乱飞。 “殿下真是越来越美貌了呢。”她边说着边伸手过来,瞅了一眼季凌霄的表情之后,立刻收回手,捂着嘴道:“贫道祝殿下旗开得胜。” 季凌霄瞥了她一眼,抖了抖缰绳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秦婉一直追着喊:“错了,错了,是右边的。” 右边? 她刚刚指着右边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可一直是左边啊。 依照着她的性子极有可能想要将她引到白玉观去,拉着她一同快活。 抱歉啊,她可没有跟别的女人共享的习惯。 再说了,李神爱现在的名声可是糟糕的不能糟糕了,作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在两个弟弟还完好无缺的情况下,还是珍惜一下羽翼比较好。 她今儿个主要是想来灵水寺为李神爱上一炷香的。 杜景兰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又占据了李神爱的身体,只是,不知道这李神爱现在在何处。 季凌霄跪在蒲团上,真心诚意地感谢李神爱,希望她能够投个好胎。 插完了香,捐完了功德钱,季凌霄便将这点负罪感彻底甩开。 她迈出门,到处打量着,正准备找个和尚要一顿斋菜,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 连声音都像是缠绕着一股檀香。 季凌霄下意识地望去,却看到菩提树下低眉浅笑的李明珏,叶缝间投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若白石溪水,月下清潭。 饶是知道他是一朵蛰手的牡丹花,也让人丢下手去。 不过,有心上门探望不得见面,无心烧香拜佛倒是再次相遇,这莫非就是缘分。 “施主若是心内无物,才能无忧无虑,无惧无怖。” 季凌霄将视线偏转,眼睛又是一亮。 只见一面若好女的光头和尚从容一笑,那光溜溜的脑袋顶上竟仿佛有佛光普照。 这位她也知道,他是后来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慧心。 这位慧心大师自己倒是心下无尘,一心向佛,却不知成了多少闺中娘子的相思劫。 她知道慧心的名字还是从崔歆的口中听到的,据说这位慧心大师武功高强,过目不忘,更是会多门外语,简直就是能文能武能外交的栋梁之才。 若是她要上战场抢军功,带着这样的军师定然是非常有用的。 季凌霄这边正想着该如何撬佛家的墙角,那边李明珏已经与慧心大师告辞,正朝着她走来。 季凌霄扬起笑脸正准备说个什么,一阵风扫过,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诧异地回眸,就见李明珏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般,给了她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季凌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她怎么就忘了李明珏的毛病呢! 她一个太女从他眼前路过这么多回,李明珏却并没有打一个招呼,不是因为他目中无人,不为权贵折腰,而是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分不清人! 季凌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然毫无特点,怪不得他记不住。 虽然她听说过李明珏这个毛病,不过他上辈子却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无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以致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 季凌霄偷偷跟在他的身后,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吓他一跳。 然而,还没有等她触及到他的肩膀,季凌霄就产生一股危机感,瞬间收回了手,一道鞭影从面前扫过,差点就抡在了她的手背上。 “兄兄台”季凌霄被吓了一跳,说话还有些轻飘飘的。 李明珏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来,他盯着自己捏鞭的手看了几眼,抬眸温和的笑了笑,“抱歉,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没关系,兄台如此貌美,警惕些是应该的。” 李明珏皱起眉,突然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哎?没谁啊,我只是跟兄台打趣而已,兄台莫非生气了?” 李明珏的神情有些复杂,倒是让季凌霄越发好奇了。 季凌霄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兄台还记得我吗?” 李明珏的目光中透出些许审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凌霄。 然而,季凌霄此次出门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打量了许久仍旧无果。 “陛下命我来探望你,没有在府上见到郡王,倒是在这里碰上了。” 李明珏的神色变化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坑爹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他或者她是谁。 似乎觉得这样逗他很有意思,季凌霄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暗暗苦恼的模样。 “太女殿下。”李明珏仿佛确认了什么。 “哎?郡王居然认出了我,难道在你心目中”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响。 季凌霄回眸一看,就见两位嚣张的小贼从墙头跳下,一个用棒子敲晕了慧心大师,一个直接套上麻袋,简直分工明确。 两个小贼搬着麻袋正准备跑,一转身正撞见了季凌霄的视线。 “嘭”的一声,两人一同失手,麻袋落在了地面上。 “阿阿姐” “我们只是在为你物色男人。” 季凌霄只觉一大盆污水朝自己泼了过来,还是洗不干净的那种。 “呵。” 背后一声令人耳朵酥麻的轻笑。 季凌霄回头,只见到一个沉静严肃的信安郡王。 她笑着举起了李明珏的手指,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的手指一颤,猛然回过神。 除了女帝,他从未与别人如此亲昵过,更何况与女帝亲近也并非他所愿。 李明珏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若殿下还是如此戏弄臣,那我定然要绕着殿下走了。” 季凌霄笑容真挚,神情热忱,“我只是担心你。” 一样的花言巧语,一样的骗子。 李明珏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女帝也曾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甚至当着陛下的面调戏他,却根本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不是他们两人为圣上展开画卷,而她借机勾引他的时候,而是更久以前—— 那时,他还没有信安郡王的封号,只是以吴王孙的身份被先皇召入宫中,先皇让太子——曾经的晋王,亦是未来的圣上,招待他,李琼却将他放在一旁,跟别人商量事情去了。 他误打误撞竟然来了浣衣局旁的这条小路,正撞见还是宫女的季凌霄,那时,她已经抱上了李琼的大腿,李琼帮助她在宫中安排了另外的职务,她还成了一个小头头,当天她带着人马重回浣衣局,将之前欺负过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手下感觉不对, 也没有多想, 直接连人带扇子拽来与崔歆打了声招呼。 崔歆笑了笑,眼神落在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盯着季凌霄的侧脸看的出神。 “久仰郭兄大名。” 郭淮这才好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 颇为冷淡道:“臭字先生。”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 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 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 简直鼻孔要朝天了,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 更显得美的愈发美,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双手朝两人身处,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 空中日月, 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 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 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 神情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 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 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 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c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野史艳史中说的,真相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在这里确实是碰上了李琼,大家应该将那段直播都屛录下来了吧?” 季凌霄默默地听着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声音,来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并对此沾沾自喜,还在把这些展示给不知道多少人看。 她此时对杜景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杜景兰依靠着先知先觉盗取别人成功,贩卖着自己人生,当自己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做戏,难道不可悲吗? 季凌霄感觉无趣极了,正准备离开。 “哎?似乎有人?” “那恐怕是我说错了。”她收起了帕子,却将他的掌心包裹在她的掌中, 季凌霄如此动作,李明珏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举起了李明珏的手指,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的手指一颤,猛然回过神。 除了女帝,他从未与别人如此亲昵过,更何况与女帝亲近也并非他所愿。 李明珏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若殿下还是如此戏弄臣,那我定然要绕着殿下走了。” 季凌霄笑容真挚,神情热忱,“我只是担心你。” 一样的花言巧语,一样的骗子。 李明珏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漫步到床帐前, 伸手捻了捻帐子上的金线, 侧耳听了听, 却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太过暧昧, 也太过动情, 让听得人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 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千般风情, 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 动弹不得, 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 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 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边。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颤抖的越发频了, 玉簪“叮叮叮”的声音更加急促,宛若之时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 他极力躲避, 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时候突然一拐, 朝他耳边拂去,正好接住了顺着发丝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着那根玉簪仔细端量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们两个竟然把你给抓来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半阖着眼眸,轻笑一声。 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叛军总是追着太女李神爱不放,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原来是因为这位军师的缘故吗? 她的手掌压在他侧脸边,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香甜气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侧脸,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划到他的锁骨。 他打着摆子,颜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艳绮丽。 “咦?你莫非还醒着?” 她的唇几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口脂香气。 他拼命挣扎着,然而,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束缚在蚕茧中,无论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宇,耳边传来令人骨头全都酥麻掉的声音—— “你真是好过分,都不睁开眼看看我” 无耻! 他简直气的全身发颤。 到底谁过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却突然被人一闷棍敲晕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药,接着被人又洗又搓地送来这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你好像愤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来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难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是供这些达官显贵取乐用的? 他才不怕他们! 只听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个轻薄如晨雾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就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个拥有着馥郁香气的女人便起身离开。 唐说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香气,狠狠地记住这个仇家。 不过片刻,那阵香气便又扑了过来。 “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难抓住你了。” 她说着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这个禽兽! 唐说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像是煮着热水的大水壶,壶盖都快被上涌的热气顶翻了。 “你这头倔驴”她又亲热又抱怨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说简直要气的倒仰,他是准备来考殿试的学子!她竟敢竟敢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说什么?”她的指尖从他的唇上扫过,“无论你说什么可都要小心着些,毕竟你身上的麻劲儿可还没过呢。” “你想不想恢复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复自由的话,只要‘嗯’一声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位未来叛军军师c谈笑间消灭大周数万军队的唐说。 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等待应考的学子,身上也没有充满洗不去的硝烟味,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只见他艰难地抻着脖子,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她本不想惹怒他,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不过,他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啜了他的脸颊,他那张脸却由红转黑了。 她又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曾经捉住一只鸟,将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锦衣玉食好好供养它,这不必它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到处找吃的好多了吗?” 他身体的震颤减轻了些,似乎正专注于她说的故事。 “可是,它却在我的手中瑟瑟发抖,明明我也没有用力,也没有伤害它,它却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将它放进笼子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有人跟我说是因为这只鸟的气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缚,一下子气死自己了。” 她的头埋进胳膊里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头倔驴可千万不要因为气性太大而气死自己了。” 唐说闷不吭声,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头,单手支着脸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唐说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决定放了你”季凌霄两眼眯起,意味深长道:“因为我是那样的倾慕你。” 唐说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正在这时他的鼻端传来一阵熏人欲呕的气味,他一阵反胃,睁开了眼。 绮丽的嫣红,炫目的金黄,晃眼的白银所有色彩残留在他眼眸中,交织成一片梦一样的场景。 唐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直到脖颈处穿来一阵阵的瘙痒,他才条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却因为被迷晕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还没有等他做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你别着急。” 是那个女人! 唐说猛地扭头,却望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人,她的双眼是黑色绸缎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发尾搔着他的脖子。 “你”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尔一笑,伸出手遮挡在他的眼睛上,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给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艳色的床帐,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说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 她趁机将床帐围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门外的小太监找人将唐说放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李明珏腰背笔直, 扯了扯缰绳, 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一看书 ·1kanshu·”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 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 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 便十分委屈,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 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正准备用力扯缰绳, 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 “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 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 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 没有说话,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黑马喷出一口热气, 看上去像是为它打抱不平。 它这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简直给了李明珏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好的纯种呢? 你对得起你高高在上的血统吗? 人家一对你冷脸你就巴巴贴上去,要脸不? 那黑马哪里懂主人的心思, 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骑在白马身上的人碍眼,他再次愤愤不平喷出鼻息的时候, 脑袋上便同样挨了一巴掌。 “要你来打抱不平!” 李明珏简直恨铁不成钢。 季凌霄笑的越发灿烂了, “哦,物似主人。” 她手指微屈抵在下巴处, 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季凌霄。 李明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看谁都像是那个女人呢? 他的手掌覆上额头, 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 他的手背上却突然增加一个温暖的温度,他猛地甩开了那温度,拧着眉道:“殿下在做什么?” 季凌霄一脸无害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李神爱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信的,这位太女殿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但凡看重自己名声的郎君都不会与她走在一处。 李明珏低着头盯着大马黑色的鬃毛,眸色深深。 “毕竟是陛下让我来看望你的,谁料你竟然偷偷溜到山上来玩。一看书 ·1kanshu·” 李明珏直接朝皇宫的方向一拜,朗声道:“皇恩浩荡。” 等抬起头来,他却不再往季凌霄的方向看了。 这是他又筑起了心防。 她真是爱死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她戳他一下,他会动一动,一旦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迅速缩回头。 不过,所有的隐藏都不过是薄冰下的漩涡,终有一日薄冰会破碎,真实的情感会展露出来,那定然很是美味, “我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瓜果砸一下而已,烦劳陛下费心了。” 季凌霄巧笑倩兮,“我倒是对你怎么被砸中的很感兴趣,毕竟信安郡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突发状况而已,谁也没有预料到。”李明珏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猛地敲在了大黑马的身上,那匹大黑马嘶鸣一声,便因为疼痛快速跑起来。 李明珏“哎”的一声,被驮的不见了踪影。 只有出其不意,下次见面才会又充满了惊喜。 季凌霄拍了拍双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朕有两只手,一手掌握权力,一手握住美色,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逍遥滋味只要体会过一日,就绝不会再放手的。 无论面前拦路的是神秘的杜景兰,曾经的枕边人李琼,亦或是美色倾城的李明珏,她都不会姑息。 上辈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便病故了,她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早已是昨日黄花,后来再嫁给元妻病故的父亲,元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在父亲死后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了门。 他们母女二人勉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说父亲生前与废太子谋反有关,即便父亲已经亡故,这样的大罪还是连累了九族,男的流放,女的充作宫奴。 母亲惊闻噩耗,一股火气上涌,没有挨过去,也仙逝了。 在季家哭哭啼啼的一大帮女眷中,唯有季凌霄踩着如血的夕阳,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走进了那座吃人不见血不留骨的红墙碧瓦的宫闱里。 驱赶他们的士兵倒是诧异都多看了她几眼,“你这小娘子倒是不怕。” 季凌霄嫣然一笑,“焉知这不是福?” 那士兵或许是觉得她说话有意思,便也不那么催促她,而是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走。 “你这小娘子还真是不怕死,你知道你进这宫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他的笑容带着谢残忍,“你可不是去享福做娘娘的。” 季凌霄浅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我的仇敌即将要死在蛮荒之地了。” 士兵嗤笑一声。 季凌霄小小年纪仰着头,对着嫣红的夕阳笑了笑,“我都知道,我娘是亡国之君的孙女,自小备受宠爱,曾出入宫廷,也跟我说起过宫里的腌臜事,像我这种宫奴说不定就会被老太监们玩弄死的。” 她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泰然态度,越发显得她又鲜嫩又艳丽,这种纯与媚交织的小娘子自然是很受那帮变态老家伙们欢迎的。 士兵张了张嘴,心中突然生出一片恻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即便你是公主犯了这样的重罪也是得不到好下场的,更何况是前朝公主之女。” “你想听真话吗?”即便她矮小稚嫩,言谈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有的。 士兵哼的一声,举了举手中的剑,冷声道:“敢对我撒谎,可有好家伙在等着你呢。” 季凌霄低头一笑。 真是好看。 小小年纪就有此绝色,将来可还得了。 “我听说赵郡李氏的一位郎君放着好端端的世家贵胄不做,跑去从军了。” 那士兵的眼睛顿时锋利起来,宛若野狼。 可是,看着她那副瘦小病弱的样子,简直无处下手,对着这种好像对着吹一口气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他能怎么办? 他恶声恶气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可吓不住我。” 他立刻失了兴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季凌霄学着大人的模样老声老气道:“嗯,我什么也不懂。” 她的手则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瞥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季凌霄垂下眸,“赵郡李氏在大秦时期便是世家了,亡国之君极擅书法,又喜欢赐予自己的墨宝给世家宠臣。” 她的手指指了指他脖颈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块白玉,低声道:“虽然大秦已亡,可是亡国之君的墨宝却价值千金,更何况是赐给赵郡李氏的,我想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到卖东西过日子的时候吧。” 他揪着脖子上的白玉坠儿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厉害”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 他将那枚白玉坠儿重新塞到衣服里面,大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嘻嘻道:“就算你有小聪明好了。” 季凌霄任由他搓弄头发,只是撇了一下嘴角。 “喂,你到底几岁啊?”他哈下了腰,终于将她当作了可以正视的人。 “这跟年纪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的瞪视下,季凌霄无奈道:“我六岁了。” “嗯,六岁了啊。”他声色郑重道:“不过,你不可能只是跟我讲讲你的背景,炫耀一下你的聪明劲儿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季凌霄沉默片刻,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甜甜的笑着,“哥哥” “我不想死在宫里啊,你就帮帮我吧。” 那人一巴掌盖住了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答应就是了。” 季凌霄奇怪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都湿了,原来她流泪了吗? “但是我的能力也有限,宫内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是要看你的了。” 她望着如同那日一样的夕阳,深深叹了口气。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开始时,她是仅仅想要活着,后来,越想越多,越要也越多,而今,大概只有整个天下才能满足她的胃口了吧? 季凌霄刚一迈进东宫,皇上身边的杜总管便迎了上来,“殿下” 季凌霄扶了一把杜总管,笑眯眯道:“杜总管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无需这样多礼,杜总管此番来是父皇又有了什么旨意?” “陛下~体恤殿下,特命老奴等在这里,等您回来后回去复命。” 季凌霄自然乐得轻松,“崔歆已经原谅我了,信安郡王也好好的。”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杜总管一脸笑模样。 她却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他。 杜总管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点也不惊慌。 季凌霄将手中的金条往杜总管的手里塞去,杜总管却像是被蛰了手似的,忙缩回手,一叠声地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李明珏腰背笔直, 扯了扯缰绳, 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 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 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 便十分委屈,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 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正准备用力扯缰绳, 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 “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 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 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 没有说话,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黑马喷出一口热气, 看上去像是为它打抱不平。 它这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简直给了李明珏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好的纯种呢? 你对得起你高高在上的血统吗? 人家一对你冷脸你就巴巴贴上去,要脸不? 那黑马哪里懂主人的心思, 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骑在白马身上的人碍眼,他再次愤愤不平喷出鼻息的时候, 脑袋上便同样挨了一巴掌。 “要你来打抱不平!” 李明珏简直恨铁不成钢。 季凌霄笑的越发灿烂了, “哦,物似主人。” 她手指微屈抵在下巴处, 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季凌霄。 李明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看谁都像是那个女人呢? 他的手掌覆上额头, 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 他的手背上却突然增加一个温暖的温度,他猛地甩开了那温度,拧着眉道:“殿下在做什么?” 季凌霄一脸无害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李神爱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信的,这位太女殿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但凡看重自己名声的郎君都不会与她走在一处。 李明珏低着头盯着大马黑色的鬃毛,眸色深深。 “毕竟是陛下让我来看望你的,谁料你竟然偷偷溜到山上来玩。” 李明珏直接朝皇宫的方向一拜,朗声道:“皇恩浩荡。” 等抬起头来,他却不再往季凌霄的方向看了。 这是他又筑起了心防。 她真是爱死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她戳他一下,他会动一动,一旦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迅速缩回头。 不过,所有的隐藏都不过是薄冰下的漩涡,终有一日薄冰会破碎,真实的情感会展露出来,那定然很是美味, “我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瓜果砸一下而已,烦劳陛下费心了。” 季凌霄巧笑倩兮,“我倒是对你怎么被砸中的很感兴趣,毕竟信安郡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突发状况而已,谁也没有预料到。”李明珏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猛地敲在了大黑马的身上,那匹大黑马嘶鸣一声,便因为疼痛快速跑起来。 李明珏“哎”的一声,被驮的不见了踪影。 只有出其不意,下次见面才会又充满了惊喜。 季凌霄拍了拍双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朕有两只手,一手掌握权力,一手握住美色,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逍遥滋味只要体会过一日,就绝不会再放手的。 无论面前拦路的是神秘的杜景兰,曾经的枕边人李琼,亦或是美色倾城的李明珏,她都不会姑息。 上辈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便病故了,她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早已是昨日黄花,后来再嫁给元妻病故的父亲,元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在父亲死后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了门。 他们母女二人勉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说父亲生前与废太子谋反有关,即便父亲已经亡故,这样的大罪还是连累了九族,男的流放,女的充作宫奴。 母亲惊闻噩耗,一股火气上涌,没有挨过去,也仙逝了。 在季家哭哭啼啼的一大帮女眷中,唯有季凌霄踩着如血的夕阳,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走进了那座吃人不见血不留骨的红墙碧瓦的宫闱里。 驱赶他们的士兵倒是诧异都多看了她几眼,“你这小娘子倒是不怕。” 季凌霄嫣然一笑,“焉知这不是福?” 那士兵或许是觉得她说话有意思,便也不那么催促她,而是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走。 “你这小娘子还真是不怕死,你知道你进这宫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他的笑容带着谢残忍,“你可不是去享福做娘娘的。” 季凌霄浅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我的仇敌即将要死在蛮荒之地了。” 士兵嗤笑一声。 季凌霄小小年纪仰着头,对着嫣红的夕阳笑了笑,“我都知道,我娘是亡国之君的孙女,自小备受宠爱,曾出入宫廷,也跟我说起过宫里的腌臜事,像我这种宫奴说不定就会被老太监们玩弄死的。” 她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泰然态度,越发显得她又鲜嫩又艳丽,这种纯与媚交织的小娘子自然是很受那帮变态老家伙们欢迎的。 士兵张了张嘴,心中突然生出一片恻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即便你是公主犯了这样的重罪也是得不到好下场的,更何况是前朝公主之女。” “你想听真话吗?”即便她矮小稚嫩,言谈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有的。 士兵哼的一声,举了举手中的剑,冷声道:“敢对我撒谎,可有好家伙在等着你呢。” 季凌霄低头一笑。 真是好看。 小小年纪就有此绝色,将来可还得了。 “我听说赵郡李氏的一位郎君放着好端端的世家贵胄不做,跑去从军了。” 那士兵的眼睛顿时锋利起来,宛若野狼。 可是,看着她那副瘦小病弱的样子,简直无处下手,对着这种好像对着吹一口气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他能怎么办? 他恶声恶气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可吓不住我。” 他立刻失了兴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季凌霄学着大人的模样老声老气道:“嗯,我什么也不懂。” 她的手则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瞥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季凌霄垂下眸,“赵郡李氏在大秦时期便是世家了,亡国之君极擅书法,又喜欢赐予自己的墨宝给世家宠臣。” 她的手指指了指他脖颈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块白玉,低声道:“虽然大秦已亡,可是亡国之君的墨宝却价值千金,更何况是赐给赵郡李氏的,我想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到卖东西过日子的时候吧。” 他揪着脖子上的白玉坠儿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厉害”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 他将那枚白玉坠儿重新塞到衣服里面,大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嘻嘻道:“就算你有小聪明好了。” 季凌霄任由他搓弄头发,只是撇了一下嘴角。 “喂,你到底几岁啊?”他哈下了腰,终于将她当作了可以正视的人。 “这跟年纪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的瞪视下,季凌霄无奈道:“我六岁了。” “嗯,六岁了啊。”他声色郑重道:“不过,你不可能只是跟我讲讲你的背景,炫耀一下你的聪明劲儿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季凌霄沉默片刻,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甜甜的笑着,“哥哥” “我不想死在宫里啊,你就帮帮我吧。” 那人一巴掌盖住了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答应就是了。” 季凌霄奇怪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都湿了,原来她流泪了吗? “但是我的能力也有限,宫内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是要看你的了。” 她望着如同那日一样的夕阳,深深叹了口气。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开始时,她是仅仅想要活着,后来,越想越多,越要也越多,而今,大概只有整个天下才能满足她的胃口了吧? 季凌霄刚一迈进东宫,皇上身边的杜总管便迎了上来,“殿下” 季凌霄扶了一把杜总管,笑眯眯道:“杜总管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无需这样多礼,杜总管此番来是父皇又有了什么旨意?” “陛下~体恤殿下,特命老奴等在这里,等您回来后回去复命。” 季凌霄自然乐得轻松,“崔歆已经原谅我了,信安郡王也好好的。”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杜总管一脸笑模样。 她却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他。 杜总管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点也不惊慌。 季凌霄将手中的金条往杜总管的手里塞去,杜总管却像是被蛰了手似的,忙缩回手,一叠声地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 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 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 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 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 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 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 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 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 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 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 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 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 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 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 “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浪荡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 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 “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 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 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 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 “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 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 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 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揉搓,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是丝丝缕缕的蜜糖,只要缠上人就会将人死死地粘住,只能在她的甜蜜中溺毙。 唐说嗤之以鼻。 “还有一件事,”季凌霄严肃起来,“长安不比其他地方,你的言行更要注意,即便不能交友,也不要轻易树敌。” “我唐说的骨头可不是软的。” “我并非是要你变成软骨头,只是希望你能多多保存自己。”季凌霄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语重心长道:“你的性子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 唐说开口想要嘲讽回去,低头时,却望见那双真挚的双眸。 “我担心你。” 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季凌霄抽出被罗巢抱着的花枝,递给了唐说。 “只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就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的。” 这可是一份大礼,受到这份大礼的唐说却开心不起来。 他自厌地发现太女若是想要讨人喜欢,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 翌日清晨,幺儿一下子坐了起来,呼出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刚呼出一半,却觉察到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胳膊上。 他偏移着视线,果然看到了正睡得一脸香甜的太女殿下。 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昨晚又没有喝酒,他怎么就晕晕叨叨着了她的道呢? 他想着想着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她的眉宇间。 “你该不会有毒吧?” 她呼吸沉沉。 虽然他做了措施,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有吻痕,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这还是没做什么的样子,若是真做了什么,他第二天还能见人了吗? “殿下。”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幺儿侧头望了门口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门口的人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放柔了声音唤道:“殿下?” 声音更加轻柔了,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太女殿下叫醒,还是不想将太女殿下叫醒。 幺儿扭头看了一眼太女舒服的睡颜,心里愤懑极了,他走到屏风边,对着门口低声道:“你别吵,殿下还睡着呢。” 门外的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幺儿?” 幺儿眯起眼睛,“我在殿下房中你很惊讶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以为殿下厌弃了你。” “莫非你以为殿下厌弃了我就有你上位的机会了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幺儿轻笑一声,“你是怎么想的,谁有罗巢你自己清楚呢?”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久久都未言语。 幺儿双手抱胸,低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告诉殿下。” 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宫里来人了。” “那我可要将殿下唤醒了,用什么方式呢?”幺儿发出妖艳贱货般的笑声,“要不,直接将殿下吻起来” “幺儿!” 幺儿即便没有打开门也能够想象到罗巢那张脸上会露出焦躁难捱的神情,他扁了扁嘴,嘴上道:“如果罗巢你真这么想的话,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殿下?你放心,殿下可是很温柔的。” 罗巢没有开口。 幺儿更加不依不饶,“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怕我难过,我才不会呢,若是有了你,还分了我的压力呢。” “哎哟,”他扯着嗓子道:“殿下每晚都龙精虎猛的,害的我疲惫不堪。” “幺儿” 他的嘴角抿平,“你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先将殿下叫醒吧。” 幺儿抿紧双唇。 “还有一件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只听门外无可奈何道:“你原来不是这么多话的啊?” 幺儿整个身子都莫名僵住了,背脊一阵阵发冷。 正在这时,熟悉的令人毫无防备的暖香包裹住了他,他猛地一颤,迅速回头,唇峰擦过一处细腻柔软的存在。 能钻进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悠悠地响起,“原来早上的时候你会如此主动啊。” 幺儿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白。 季凌霄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瞧他,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把我一个人抛下,不行,我可一定要惩罚你。” 说着,她便笑嘻嘻地朝他袍子里摸去,却没有觉察到自己也只是单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一活动起来,丝质长袍便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宛若黑湖中落下的新雪,白的晃人眼。 幺儿的喉结动了一下。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那里一眼。 “殿下您醒了?杜公公可在前厅等久了。” “什么事情?” “陛下急召您入宫。” 季凌霄眼睛一转,拥住幺儿的肩头低声道:“你说,陛下到底为了什么召见我啊?” 幺儿蹙眉,“奴婢不知。” “你猜猜呢?”她的唇贴着他的下巴,热气转瞬便熏红了他的肌肤,“你说的我都信。” 他张开嘴,下一刻又抿住了唇。 季凌霄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你一个小小太监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转瞬间便翻脸无情,随意地一挥手,“跪安吧。” 他望着她的后背,眼中迅速燎烧起一团怒火。 “是。” 他垂下眉眼,掩住神情,真的朝着她跪了下去,而后起身离开。 “吱哟”一声门响,罗巢与幺儿正撞了个正面,两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罗巢刚张开嘴,幺儿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殿下,您” 季凌霄笑眯眯地倒在榻上,两条白腻修长的长腿在黑绸长袍下若隐若线。 “我没事,至于幺儿,他大概是被本宫狠狠地伤害了自尊心吧。” 她颇为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请陛下允许奴婢为您更衣。” “嗯。” 罗巢垂着头,将掌心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轻手轻脚地为季凌霄取来衣物,手指拈着罗衫,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整个人硬邦邦的,紧张的不行。 等到都穿完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季凌霄翘着脚,“还有呢” 罗巢跪在她的脚边,一腿曲起,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穿好鞋袜。 为她穿好鞋袜,他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竟站不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说起来, 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 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 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 脚还往后划拉两下, 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 人家只是不认人脸, 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 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 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 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 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 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 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 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李明珏正准备察看慧心的情况,见到她招手反而越发不想过去了。 “快点过来,与我一同将他抬到他住处去。” 李明珏这才加快了速度。 “我还以为殿下会将人事不省的慧心大师带入府中。” “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嘛。”季凌霄转头,唇峰差点碰到他,他吓得几乎是跳开的。 然而,接下来李明珏却一言也不发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心大师受伤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院里的僧人,来探望的僧人围的里三层c外三层,将季凌霄和李明珏堵在了里面。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正围着两人的僧人才散开了些。 “我们两个只是见有歹人劫持慧心大师,便将歹人打跑,救回了大师而已,为何会受此敌视?” 李明珏瞥了她一眼。 季凌霄找机会偷偷问道:“你偷看什么?还给我飞了个媚眼。” 谁给你飞媚眼了! 李明珏一阵无语,简直懒得理会她。 可是,心却跳的越发厉害了。 季凌霄见李明珏捧着心,一副被她气得心疼的模样,见好就收。 夜雨后,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直到杜公公进来点上烛火, 他才转头笑道:“阿奴你可真是没有耐性,以后可怎么办大事?” 季凌霄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心里暗道:嘿,要你在我这里装大尾巴狼?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不过就是想用训烈马的方式调~教李神爱, 告诉她,即便你宠着她,也是可以随时撤了这份恩宠,让她永永远远战战兢兢地活在你的恩宠雨露之下。 壹 看书 书·1kanshu· 这招确实很好用,以至于上辈子李神爱都被养废了, 你死之后, 她更成了惊弓之鸟, 朕不过稍作恐吓, 她就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 你若是想要在我身上试验这套,怕是行不通了! 季凌霄手往桌子底下一掏, 熟门熟路地从桌内侧的钩子上抽出一条黑峻峻的马鞭, 那马鞭像是被好好保养过, 油光水滑, 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笑嘻嘻地问:“阿耶, 这是什么?” 李琼的呼吸一滞,他撇过头, 低声道:“你都多大了竟连马鞭都不认得了。” 季凌霄捏着那根马鞭, 轻轻敲了敲桌子, 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他。 她每敲一下桌子,他的额角的青筋就跟着跳一下。 “阿奴知道啊,可是这根马鞭不一样,”她眸子一转,顾盼流光,“阿奴想要这根,阿耶就送给我吧。” 李琼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 她当然知道他舍不得这根马鞭,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命根子,是他扮演马时最喜爱的一根鞭子,他简直恨不得天天挂在腰上不离身哩! “阿耶”季凌霄放软了声音恳求。 李琼就像是哄小鸡一样挥了挥手,“你快回宫去,朕还要看奏折。”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啪”的一声脆响,李琼突然忍不住整个人猛颤了一下。 他用右手的手背抵着额头,轻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无力极了。 季凌霄故作天真,“阿耶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 “朕没什么!”他立刻回复,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捏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像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 季凌霄“哦”了一声,将马鞭放在桌子上,用一根手指推了过去。 李琼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阿耶,我可以主持殿试吗?” 他低着头,“你怎么又起了这个心思?” 季凌霄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听说今年有一位被称为‘叹容观止’的应举者。 壹看 书 ·1kanshu·” 李琼翘了翘嘴角,无奈道:“阿奴啊” “阿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李琼轻叹了一声,“容朕想一想,你先出去。” 季凌霄应声出门,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李琼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而他的手指却蜷缩着按上了那根马鞭。 季凌霄勾起唇角,那一瞬间的艳丽风华竟看傻了一旁的杜公公。 季凌霄抽出杜公公为自己拿着的伞,轻轻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扬手打开,慢悠悠地踱步于细细密密的雨丝中。 杜总管拐进宫里,一进门见圣上如此模样立刻失色。 “陛下” 李琼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侧脸上,宛若暮色烟霞,即便他的长女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他却仍然是一枚美中年,高门贵胄的贵女亦有很多倾心于他,想要入后宫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气无力道:“你出去。” 杜总管扫了圣上手里的马鞭一眼,立刻了然地退了出去。 杜公公轰走了门外的太监侍卫,独自一人守在廊下,听着宫殿里鞭声与闷哼声交织在一处。 望着檐下雨帘,杜公公暗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在圣上驾崩后是真的活不成了。 大同宫内,李琼呼出一口气,手里的鞭子也落到了地上。 他靠在金椅上,侧着头望着鹤足灯,记忆里依稀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跟李神爱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凌霄”他呆呆地唤出声。 进来察看情况的杜公公弯着腰轻声问:“奴婢去请淑妃娘娘过来?” “不,不是她” 李琼呼吸深深浅浅,眉头紧皱,似乎被某件一直搞不清楚的东西困住了。 从李神爱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梦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样貌模糊不清,可是,他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是他必将爱上的人。 随着李神爱一天天长大,这个女人的一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和李神爱一模一样的双眼。 难道这真是什么襄王梦神女,后,神女有孕借腹生子的神话传说? 李琼是不信的,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他的父皇曾说他是温柔和善之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着凉薄的心肠,也许跟他这癖好恶疾有关,可是,他再也改不过来了。 他怀揣着对梦中神女的爱慕,给了李神爱他骨子里仅存的亲情。 他也找到了另一个跟女神长着一模一样双眼的女人,虽然对这个女人有很多怀疑和不满,他还是宠爱着她。 可是,直到最近的一天他才发现,李神爱那双眼中的神情真应该长在季凌霄的眼中,那样才分外的顺眼。 李琼对着烛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季凌霄一脚踏进积水中,踩乱了烛光在积水中的倒影。 她转了一下手中的伞,右手拎着袍角,口中哼着歌,耳边是春雨落在叶片上c地面上“唰唰”的声响。 路还是她来时的路,树丛里却传来一声叹息。 季凌霄捏住伞柄,越发放轻了脚步。 她发现这条小路上还真容易发生事情。 等她探头探脑一望,却看到了李明珏。 他正蹲在地上,袍角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季凌霄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她换了一个角度,终于看清了他的行动。 李明珏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小小的花苞挨挨挤挤成一个紫色花球。 “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李明珏对着那朵春雨中的湿哒哒的紫阳花自言自语,“我确实应该杀死她的,以免他坏了我的好事。” 那凉薄的声音同春雨一同落入泥中。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 她是指谁? 李明珏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那朵可怜可爱的紫阳花,小小的花苞被碾碎,紫色的花汁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被落下的雨水一点点晕开。 这样的场景看在季凌霄的眼中,让她喉咙发紧,有些地方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又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假装靠近。 等她再来到原地的时候,李明珏已经将染着花汁的手背到身后,冷冰冰地杵在那里。 明明是那样热的一具身体,明明有那样绝色的容颜,他偏偏就要暴殄天物,将美好藏于内,真是 “郡王真是让本宫心都疼了。” 她走到李明珏的身边,顶着李明珏冷漠的目光,笑得宛若雨雾中迷蒙风的紫阳花。 李明珏哪里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熟悉极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熟悉极了的人边出手如电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胳膊,李明珏反手一绞便将季凌霄的胳膊绞到了身后。 季凌霄“哎呦”一声,反倒朝李明珏倒了过去。 李明珏急速后撤,手不得不松开,她却借机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此情此景极易不惹人误会。 李明珏眼角通红,厉声道:“大胆!” 或许别人会被疾言厉色的李明珏吓到,可是,对于调戏他已经得心应手的季凌霄来说,要想攻破李明珏的心房,就要不断地撩动他的身体,击溃他的防线,毕竟这位以美貌闻名的信安郡王上辈子自她死的时候可都是个在室男。 “嗯我一向大胆,郡王又不是不知道。”季凌霄肆无忌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要直接敲晕季凌霄的李明珏顿了一下,迟疑地问:“太女殿下?” “郡王果然记得我。” 可真是怎么又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 “郡王迟迟不肯离宫,难道是在等着本宫?” 李明珏极为厌恶地撇开了头。 他只是看到此地想到与女帝往事,再回过神来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 果然想到女帝便没有什么好事! 他虽然容貌生的好,却极其厌恶女帝的轻薄,谁知道,这辈子的女帝没有了令他忌惮的气势和手段,偏偏又撞上了一个更为难缠的太女殿下。 “殿下” 他话未出口,却听到太女低声道:“郡王,我心疼你” 李明珏心中一动,默然不语。 季凌霄攥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抽了出来,她捻着一方白帕一点点擦净他手上的花汁。 洁白如新雪的锦缎上染上了紫色的痕迹,再被雨水润开,宛若隔着雨雾的紫阳花丛。 “你早就来了?你都听到了?” 季凌霄抬头粲然一笑,“我只远远地看到你捏住这美丽的花朵,就好像这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李明珏又转头去望那束被他蹂~躏过的紫阳花,雨水将它的花苞压低,挨到了地上的泥土。 “没有关系的,男人也需要有脆弱的时候。” 李明珏猛地扭过头来,好笑道:“我脆弱?”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明明你看着紫阳花的模样就像是在看已经逝去的恋人。” 李明珏脸上完美的平静被打破,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厉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沉了下去,“怎么可能有恋人” 从他的伞上滴下的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他的唇珠上,又随着他的唇纹流下,他垂眸,眼睫上似乎缭绕着雾气,背后则是大片大片的紫阳花。 这些当然是季凌霄胡说八道的。 趁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在他的心上划上重重的痕迹——这一招无论是用来笼络人才,还是用来获得喜爱都是十足的好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手往桌子底下一掏, 熟门熟路地从桌内侧的钩子上抽出一条黑峻峻的马鞭,那马鞭像是被好好保养过,油光水滑,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她一脸的天真无邪, 笑嘻嘻地问:“阿耶, 这是什么?” 李琼的呼吸一滞, 他撇过头, 低声道:“你都多大了竟连马鞭都不认得了。” 季凌霄捏着那根马鞭,轻轻敲了敲桌子,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他。 她每敲一下桌子,他的额角的青筋就跟着跳一下。 “阿奴知道啊, 可是这根马鞭不一样,”她眸子一转, 顾盼流光,“阿奴想要这根,阿耶就送给我吧。” 李琼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 她当然知道他舍不得这根马鞭,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命根子,是他扮演马时最喜爱的一根鞭子,他简直恨不得天天挂在腰上不离身哩! “阿耶”季凌霄放软了声音恳求。 李琼就像是哄小鸡一样挥了挥手, “你快回宫去, 朕还要看奏折。”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 “啪”的一声脆响, 李琼突然忍不住整个人猛颤了一下。 他用右手的手背抵着额头, 轻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无力极了。 季凌霄故作天真,“阿耶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 “朕没什么!”他立刻回复,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捏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像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 季凌霄“哦”了一声,将马鞭放在桌子上,用一根手指推了过去。 李琼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阿耶,我可以主持殿试吗?” 他低着头,“你怎么又起了这个心思?” 季凌霄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听说今年有一位被称为‘叹容观止’的应举者。” 李琼翘了翘嘴角,无奈道:“阿奴啊” “阿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李琼轻叹了一声,“容朕想一想,你先出去。” 季凌霄应声出门,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李琼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而他的手指却蜷缩着按上了那根马鞭。 季凌霄勾起唇角,那一瞬间的艳丽风华竟看傻了一旁的杜公公。 季凌霄抽出杜公公为自己拿着的伞,轻轻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扬手打开,慢悠悠地踱步于细细密密的雨丝中。 杜总管拐进宫里,一进门见圣上如此模样立刻失色。 “陛下” 李琼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侧脸上,宛若暮色烟霞,即便他的长女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他却仍然是一枚美中年,高门贵胄的贵女亦有很多倾心于他,想要入后宫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气无力道:“你出去。” 杜总管扫了圣上手里的马鞭一眼,立刻了然地退了出去。 杜公公轰走了门外的太监侍卫,独自一人守在廊下,听着宫殿里鞭声与闷哼声交织在一处。 望着檐下雨帘,杜公公暗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在圣上驾崩后是真的活不成了。 大同宫内,李琼呼出一口气,手里的鞭子也落到了地上。 他靠在金椅上,侧着头望着鹤足灯,记忆里依稀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跟李神爱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凌霄”他呆呆地唤出声。 进来察看情况的杜公公弯着腰轻声问:“奴婢去请淑妃娘娘过来?” “不,不是她” 李琼呼吸深深浅浅,眉头紧皱,似乎被某件一直搞不清楚的东西困住了。 从李神爱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梦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样貌模糊不清,可是,他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是他必将爱上的人。 随着李神爱一天天长大,这个女人的一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和李神爱一模一样的双眼。 难道这真是什么襄王梦神女,后,神女有孕借腹生子的神话传说? 李琼是不信的,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他的父皇曾说他是温柔和善之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着凉薄的心肠,也许跟他这癖好恶疾有关,可是,他再也改不过来了。 他怀揣着对梦中神女的爱慕,给了李神爱他骨子里仅存的亲情。 他也找到了另一个跟女神长着一模一样双眼的女人,虽然对这个女人有很多怀疑和不满,他还是宠爱着她。 可是,直到最近的一天他才发现,李神爱那双眼中的神情真应该长在季凌霄的眼中,那样才分外的顺眼。 李琼对着烛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季凌霄一脚踏进积水中,踩乱了烛光在积水中的倒影。 她转了一下手中的伞,右手拎着袍角,口中哼着歌,耳边是春雨落在叶片上c地面上“唰唰”的声响。 路还是她来时的路,树丛里却传来一声叹息。 季凌霄捏住伞柄,越发放轻了脚步。 她发现这条小路上还真容易发生事情。 等她探头探脑一望,却看到了李明珏。 他正蹲在地上,袍角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季凌霄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她换了一个角度,终于看清了他的行动。 李明珏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小小的花苞挨挨挤挤成一个紫色花球。 “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李明珏对着那朵春雨中的湿哒哒的紫阳花自言自语,“我确实应该杀死她的,以免他坏了我的好事。” 那凉薄的声音同春雨一同落入泥中。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 她是指谁? 李明珏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那朵可怜可爱的紫阳花,小小的花苞被碾碎,紫色的花汁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被落下的雨水一点点晕开。 这样的场景看在季凌霄的眼中,让她喉咙发紧,有些地方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又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假装靠近。 等她再来到原地的时候,李明珏已经将染着花汁的手背到身后,冷冰冰地杵在那里。 明明是那样热的一具身体,明明有那样绝色的容颜,他偏偏就要暴殄天物,将美好藏于内,真是 “郡王真是让本宫心都疼了。” 她走到李明珏的身边,顶着李明珏冷漠的目光,笑得宛若雨雾中迷蒙风流的紫阳花。 李明珏哪里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熟悉极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熟悉极了的人边出手如电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胳膊,李明珏反手一绞便将季凌霄的胳膊绞到了身后。 季凌霄“哎呦”一声,反倒朝李明珏倒了过去。 李明珏急速后撤,手不得不松开,她却借机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此情此景极易不惹人误会。 李明珏眼角通红,厉声道:“大胆!” 或许别人会被疾言厉色的李明珏吓到,可是,对于调戏他已经得心应手的季凌霄来说,要想攻破李明珏的心房,就要不断地撩动他的身体,击溃他的防线,毕竟这位以美貌闻名的信安郡王上辈子自她死的时候可都是个在室男。 “嗯我一向大胆,郡王又不是不知道。”季凌霄肆无忌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要直接敲晕季凌霄的李明珏顿了一下,迟疑地问:“太女殿下?” “郡王果然记得我。” 可真是怎么又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 “郡王迟迟不肯离宫,难道是在等着本宫?” 李明珏极为厌恶地撇开了头。 他只是看到此地想到与女帝往事,再回过神来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 果然想到女帝便没有什么好事! 他虽然容貌生的好,却极其厌恶女帝的轻薄,谁知道,这辈子的女帝没有了令他忌惮的气势和手段,偏偏又撞上了一个更为难缠的太女殿下。 “殿下” 他话未出口,却听到太女低声道:“郡王,我心疼你” 李明珏心中一动,默然不语。 季凌霄攥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抽了出来,她捻着一方白帕一点点擦净他手上的花汁。 洁白如新雪的锦缎上染上了紫色的痕迹,再被雨水润开,宛若隔着雨雾的紫阳花丛。 “你早就来了?你都听到了?” 季凌霄抬头粲然一笑,“我只远远地看到你捏住这美丽的花朵,就好像这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李明珏又转头去望那束被他蹂~躏过的紫阳花,雨水将它的花苞压低,挨到了地上的泥土。 “没有关系的,男人也需要有脆弱的时候。” 李明珏猛地扭过头来,好笑道:“我脆弱?”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明明你看着紫阳花的模样就像是在看已经逝去的恋人。” 李明珏脸上完美的平静被打破,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厉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沉了下去,“怎么可能有恋人” 从他的伞上滴下的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他的唇珠上,又随着他的唇纹流下,他垂眸,眼睫上似乎缭绕着雾气,背后则是大片大片的紫阳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唐说的眼睛猝然一利, 他盯着郭淮,一把夺过了季凌霄手中的桃枝,皮笑肉不笑道:“回去照照镜子, 不给我难道给你?” 郭淮一手抱胸,一手摸了摸脸上鲜艳的印记,“以色侍人, 唐兄还真说得出口。” 唐说的脸色又青又黑, 越发难看了。 季凌霄见他将手指攥起, 手腕抖动,一副要锤上郭淮的模样,立刻笑道:“今日春光正好,我请两位” “不必了。”唐说十分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 季凌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却发现郭淮正表情莫名地望着自己。 她歪头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副烦恼的模样?” 郭淮仔细盯着她的双眼,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丑陋的脸。 她现在对他并非如第一次相见时的厌恶嘲讽,反倒给予他一般无二的温柔以及微小的暧昧感,这种感觉越发让他欲罢不能,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变态度,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变回去, 他就像悬在井中央的水桶, 只能听任辘轳在手的太女的发落。 “你知道的,唐说处处不如我。” 季凌霄若春水一般的目光流淌在他的身上, 郭淮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 拼命呼吸着她带来的气息。 她握住了他的手, 目光清澈而坦荡,“我喜欢美人。” 他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深渊。 “可是,唯独你是不一样的。” 郭淮的心却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垂眸叹息,语气微弱,“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郭淮虽然天生无盐,却因为天赋和努力获得天下的认可,他自有骄傲的资本,即便无法出入朝堂,可朝堂上多的是大员为了求他的诗画文甘心为他驱使,也只有在太女李神爱的面前,他才会如此卑微c痛苦。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声音轻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吹散,“我什么都听你的。” 郭淮嘴里苦的很,正是因为看出来她对唐说有意,他才会放过唐说,并出言激唐说接下那枝桃花。 “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季凌霄翘着嘴角,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他点头。 季凌霄拉了拉他的手,脸颊微红,一脸信任地凝望着他,“我想要你做我的门客。” 太女的名声太差,即便他努力为她扭转,也不是一夕一朝就能够办好的。 如果是珍惜羽毛的人,绝不会轻易应下她的请求,然而,他只是看着她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沉声应道:“好。” 什么名声c什么前途,他都不要了! 她的脸上瞬间绽开更美的笑容。 即便是为了此刻她的笑容,郭淮也绝对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 “真好啊,”季凌霄抿唇,想要忍住,却又忍不住露出更加欣喜的笑容,“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心在她的唇边化掉了。 “殿下。”罗巢低着头提醒她。 季凌霄眨眨眼,“那我先回宫了。” 郭淮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掌。 季凌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拂过,“郭先生请放心。” 她抽回了手,对他笑了笑,趁着他沉迷美色的时候离开,等到郭淮回过神来眼前已无佳人踪迹。 他怅惋地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季凌霄回到东宫,换了衣服就去找幺儿,临出门前,她顿了一下,回头对一言不发的罗巢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罗巢盯着自己的脚前尖儿,低声道:“奴婢知道殿下定然以为我要为幺儿求情,可是奴婢并不会这么做。” “奴婢是殿下的人,幺儿也是殿下的人,他背叛了殿下,他该死。” 罗巢抬起头,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奴婢是殿下的狗,即便殿下让奴婢去撕咬奴婢自己的兄弟奴婢,奴婢也只会听主人的话。” 季凌霄浅浅一笑,“你总是会说令我喜欢的话呢。” 罗巢低下头。 季凌霄刚迈过门槛,罗巢便在身后道:“殿下,不如将幺儿绑来,您这样实在不安全。” “我又不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要与他聊聊罢了。” 季凌霄现在就是这东宫的主人,整个东宫她是横着走,不用避讳很多。 问明了幺儿的住处后,她就穿过游廊,直奔而去。 幺儿虽然是个小太监,之前,却备受真正的太女李神爱的宠爱,住的地方也是东宫中为太子妃嫔准备的地方。李神爱如此这般锦衣玉食供养着他,他居然一直吃里扒外,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主子。 季凌霄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直接推门而入,却没有找到人。 她朝内室走去,闻到了沐浴用的香料气味,隐隐有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水汽越来越重。 她拐过春睡海棠图的屏风,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漂亮的蝴蝶翅膀。 他白皙清瘦的背脊上,蝴蝶骨格外明显,那精致的弧度被水打湿,还粘着一片花瓣,真正的穿花蝴蝶,振翅欲飞。 实在想不到他的身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季凌霄的嗓子一下子火烧火燎地发干。 她脚步轻悄,悄无声息地趴在他的浴桶边缘,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幺儿叹了口气,身体朝后仰去,季凌霄趁机吻上了他的蝴蝶骨,将那片黏在他锁骨上的花瓣卷进嘴中。 幺儿猛地一抖,立刻回头伸手,那只手堪堪要捏住季凌霄喉咙的时候恰好停住,他指尖儿的水珠掉到她的脖颈上。 “啊!”幺儿猛地靠在远离她的浴桶边缘,用双手捂着脸,矫揉造作道:“别c别看我。” 季凌霄看着浴桶中的水,暗中可惜花瓣将水面全都铺满了。 “怎么了?幺儿难道是不想看到我?” 幺儿别过头,却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季凌霄低下头看着他微颤的手掌,笑道:“把手拿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幺儿抖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扭过身子,仍旧单手捂住脸。 “快点,本宫要走了。” 幺儿磨磨蹭蹭地放下手,慢慢抬起了头。 季凌霄咬了一下唇,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他水润的脸蛋,忍不住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卸了妆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张清俊的脸。 “殿下说什么。幺儿可听不懂。”他露出谄媚的笑容,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不要笑。” 幺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容。 “明明有这样美的一张脸,幺儿你又何苦涂着厚厚的粉呢?” 她捧起他的脸,在他含露的眼角印下一吻。 他的睫毛飞快地眨动起来。 幺儿的口吻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因为我想让殿下多看看我,我想要讨殿下的喜欢。” 季凌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他这一番话,她伸出手在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嘻嘻地调戏道:“你现在就已经够讨人喜欢了,难道还要要了我的命不成?” 幺儿低垂着头,羞红了脸,竟像是一朵垂丝海棠。 然而,他这番姿态却与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真是一个演技高手啊。 季凌霄感慨着,手掌却不老实地顺着他的脸颊c脖颈滑下 “殿c殿下” “幺儿,我可是好久没有跟你亲热了,不如就现在?” 季凌霄作出急色的模样,幺儿却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殿下不是答应过幺儿的吗?幺儿虽是个阉人,可也受不住殿下的一再戏弄。” 她低声道:“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幺儿捂住脸,怯怯道:“请殿下稍等,幺儿整装后便” 她的手掌探到他的脑后,撩了撩他的头发。 幺儿的喉结急促地动了一下。 季凌霄低着头望着水面,似乎要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看到他的私密处一样。 “不用上妆了,本宫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幺儿捧着她的手掌,却像是一只撒娇的奶猫一般,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仰着头,望着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 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 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 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 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 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 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边。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睫毛颤抖的越发频了, 玉簪“叮叮叮”的声音更加急促,宛若之时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 他极力躲避,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时候突然一拐, 朝他耳边拂去,正好接住了顺着发丝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着那根玉簪仔细端量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们两个竟然把你给抓来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半阖着眼眸, 轻笑一声。 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叛军总是追着太女李神爱不放, 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 原来是因为这位军师的缘故吗? 她的手掌压在他侧脸边,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香甜气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侧脸,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划到他的锁骨。 他打着摆子,颜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艳绮丽。 “咦?你莫非还醒着?” 她的唇几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口脂香气。 他拼命挣扎着,然而,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束缚在蚕茧中,无论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宇,耳边传来令人骨头全都酥麻掉的声音—— “你真是好过分,都不睁开眼看看我” 无耻! 他简直气的全身发颤。 到底谁过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却突然被人一闷棍敲晕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药,接着被人又洗又搓地送来这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你好像愤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来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难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是供这些达官显贵取乐用的? 他才不怕他们! 只听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个轻薄如晨雾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就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个拥有着馥郁香气的女人便起身离开。 唐说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香气,狠狠地记住这个仇家。 不过片刻,那阵香气便又扑了过来。 “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难抓住你了。” 她说着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这个禽兽! 唐说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像是煮着热水的大水壶,壶盖都快被上涌的热气顶翻了。 “你这头倔驴”她又亲热又抱怨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说简直要气的倒仰,他是准备来考殿试的学子!她竟敢竟敢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说什么?”她的指尖从他的唇上扫过,“无论你说什么可都要小心着些,毕竟你身上的麻劲儿可还没过呢。” “你想不想恢复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复自由的话,只要‘嗯’一声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位未来叛军军师c谈笑间消灭大周数万军队的唐说。 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等待应考的学子,身上也没有充满洗不去的硝烟味,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只见他艰难地抻着脖子,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她本不想惹怒他,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不过,他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啜了他的脸颊,他那张脸却由红转黑了。 她又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曾经捉住一只鸟,将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锦衣玉食好好供养它,这不必它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到处找吃的好多了吗?” 他身体的震颤减轻了些,似乎正专注于她说的故事。 “可是,它却在我的手中瑟瑟发抖,明明我也没有用力,也没有伤害它,它却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将它放进笼子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有人跟我说是因为这只鸟的气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缚,一下子气死自己了。” 她的头埋进胳膊里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头倔驴可千万不要因为气性太大而气死自己了。” 唐说闷不吭声,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头,单手支着脸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唐说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决定放了你”季凌霄两眼眯起,意味深长道:“因为我是那样的倾慕你。” 唐说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正在这时他的鼻端传来一阵熏人欲呕的气味,他一阵反胃,睁开了眼。 绮丽的嫣红,炫目的金黄,晃眼的白银所有色彩残留在他眼眸中,交织成一片梦一样的场景。 唐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直到脖颈处穿来一阵阵的瘙痒,他才条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却因为被迷晕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还没有等他做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你别着急。” 是那个女人! 唐说猛地扭头,却望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人,她的双眼是黑色绸缎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发尾搔着他的脖子。 “你”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尔一笑,伸出手遮挡在他的眼睛上,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给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艳色的床帐,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说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 她趁机将床帐围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门外的小太监找人将唐说放回去。 “这宫门都落锁了” “那你们就打晕他,随便将他放在哪里,第二天再送出宫去。” 小太监眼睛闪了闪,低声应下了。 季凌霄又吩咐宫女给她重新换了一套被褥c床帐,而那小太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今晚还是召幺儿侍寝?” 季凌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故意问:“为什么不是你呢?” 他被吓了一大跳,又有些认命地垂下了头。 “骗你的,我今晚谁都不需要。” 那小太监果然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季凌霄突然凑近,让那小太监猛地屏住了呼吸,憋红了脸颊。 “你跟幺儿的关系特别好?” 小太监怯声道:“是,东宫之中,我和幺儿关系最好。” “那你就对他爬上我床的事情没什么想法?” 小太监的脸色渐渐发白,“殿下需要他,这便是他该做的。” “哦?”她捏起他的一束头发在指尖搓弄着,“幺儿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嗯。” 季凌霄慢悠悠一笑,“你跟幺儿这么好,又跟本宫这么好,若是本宫要求你将幺儿的举动一一上报,你会不会有所隐瞒呢?” 小太监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真是一个乖孩子。”她搓揉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太监柔顺道:“奴婢罗巢。” 季凌霄微愣,随即笑道:“你果然是个乖孩子。” 罗巢她对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还是跟太女李神爱绑在一起的,当年,李神爱离世的时候,东宫有个小太监自缢而死,自愿为太女殉葬。 季凌霄那时候还感概即便是声名狼藉的李神爱也有人想着她,念着她,有天下第一才子郭淮痴情于她,有小太监罗巢忠诚于她若是到了她季凌霄死后,又有多少人想着季凌霄,念着季凌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这畅马园是当今圣上专门给爱马修的园林,世人皆知当今爱马成痴, 却不知道这李琼不是爱马成痴, 而是想当马成痴。 季凌霄拐进畅马园里就望见了当今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 那太监一见她脸先是一白, 而后才扯着嗓子请安:“太女殿下!” 这声音又尖又脆倒是让季凌霄多了丝熟悉。 “啊, 我儿来了。” 季凌霄扭头就见当今站在马厩里, 嘴角噙着无比满足的微笑, 抚摸着一匹骏马的鬃毛。 季凌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处, “阿耶有东西。” 李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却摸到了几块草屑,他的嘴角极快地抽了一下, 又迅速抿平。 “嗯, 这雪兔太过闹腾了。”他拍了拍大白马的脖子, 一本正经道。 大白马甩了他一眼,呲着牙喷出一声鼻息。 被自己的爱马这样嫌弃,李琼却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上还粘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屑。 季凌霄用眼角余光扫到总管太监急着直跳脚,想要提醒皇上, 却又担心被她发现, 还不住地偷看她。 她真想告诉杜总管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李琼再荒唐的一面她都见过了, 更何况是区区的吃草? 呵呵,若是他看到了当今天子跪在地上求着她骑他的模样还不得疯啊。 杜总管的小眼睛左一瞥右一瞥, 弓着腰, 低着头, 小碎步上前直接跪在了李琼面前,替他掸了掸衣摆,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怎么了?你是牙痛?”李琼一脸莫名其妙。 杜总管的脸皮一抽,无可奈何地捧着脸颊道:“是是牙疼。” 季凌霄转头看着墙角的花草,低声道:“这畅马园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父皇一直留恋于此。” 得了这个机会,杜总管立刻为陛下分忧弄掉龙牙上的草屑。 棚里的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笑声。 李琼抚摸着高头大马,不再跟季凌霄说话。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先低头。 “阿耶,我做错了。” 季凌霄学着以前看到的李神爱道歉的神情,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头。 “你错在哪里?” 李琼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看着看着这她就忍不住想起这一双长腿曲下,跪在草地里的模样。 竟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大胆!”皇上板起了脸。 她摇晃了一下,像是吓怕了。 杜总管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也就是太女殿下颇得皇上宠爱,此时才敢这么站着,若是换了他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李琼作势高举了手。 季凌霄则像是游鱼一般,飞快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千万别和阿奴我计较,要是气坏了身子,那阿奴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季凌霄在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在后宫中就是这般假装乖巧度日的,此时虽然丈夫变爹爹——哦,还不是亲爹,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也没让她了失了这根巧舌,而且作为上辈子将这个怪癖一堆堆的皇帝捏在手中团团转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听的。 季凌霄眼睛一弯,“要是阿耶气坏了身子,就没有办法带阿奴去打猎了,阿奴可中意那匹乌云盖雪了。” 李琼眯起了眼睛,“那畜生算得了什么,我这里可有更好的马。” 呵呵,是啊,以前你带朕去打猎的时候,朕骑的可都是你,夸你一声“千里驹”,你能撒欢儿地把裤子都给磨破了。 “这好马”他的视线落在季凌霄的身上,突然顿住。 她立刻老老实实放开胳膊。 “你错在哪里?” “错在”她偷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的瞪视下老老实实低下头,“错在不该去招惹崔家。” “错!” 她哆嗦了一下,却假装目露疑惑。 季凌霄哪里不知道李琼的心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最喜欢吃什么样的马草,被用什么样的马鞭,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区区小事,这只是给他一个为人师的机会罢了。 “你是太女,别说什么崔家了,就算是把他们王家c崔家c郑家c卢家的世家子弟都纳了那又怎么样!你是未来的天子!” “阿耶,我发现你今天两米高。” 果然做人妻子不如做人女儿。 “别打岔,”李琼拍了她犬头一下,“你现在说你错在哪里?” 朕错在绑了崔歆之后就应该将生米做成熟饭,那可是崔家玉树,朕上辈子的谋士,是朕混熟了无法动手却总挠的心里痒痒的人。 可那时候朕还没上李神爱的身啊! 她吭哧了两声,乖巧道:“不知。” “你错就错在怎么能让人跑了呢?你小的时候朕不是带你去套过野马,难道都忘了?对待野性难驯的男人也就这么干!”李琼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对她说“好好干,要为皇室的下一代的优良基因而努力奋斗”。 “阿奴知道了。”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一旁的杜公公捧着腮帮子,啜着牙花子,原本只是假装的牙痛,现在倒是真觉得痛了起来。 不着调的两父女嘻嘻哈哈笑完后,又开始商议起面子工程。 “崔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就去他们家登门道个歉,给天下人看看。” 季凌霄猛点头,她早就想要去会会昔日手下的谋士了。 “顺便你替朕去看望一下信安郡王,听说他被扔来的瓜果砸伤了脑袋,可千万别破了相。” 季凌霄瞅了他一眼,虽然你各种不着调,可我就喜欢你这跟我一样的审美。 登基之后她最欣慰的事情就是先皇李琼留下来的这一帮颜值极高的大臣,简直是在繁忙工作之余最大的安慰。 这样想着,季凌霄再望向他的视线就不免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色彩。 李琼按了一下她的脑瓜子,恨她不争气,“你的胆子跟朕比可真是差的远了,要什么崔歆啊,要就要最好的,你怎么不绑了信安郡王去,有能歹你就给朕生一个继承了信安郡王美貌的皇孙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可真是不像朕。” 当然不像了,又不是亲生的。 季凌霄上辈子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扳倒贤妃,都只让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另外找排头发作了贤妃和太女。这辈子悠关身家性命,自然更不可能提起。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寂寞。 季凌霄低下头乖乖地应下后便退出了畅马园,以免打扰皇上与马同食于槽枥间的雅性。 刚刚沿着畅马园前的小路走了不过几步,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正缩头缩脑地到处张望。 季凌霄偷偷绕到他的时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高公公。” 小太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见来人,简直魂魄皆散,慌慌张张地在她脚尖儿前跪好,怯生生道:“殿下。” 见久久没有回复,小太监的心里一凉,心知今日这番冲撞是没有办法善了了,他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横,双手抓着地面狠狠地磕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头破血流的额头却撞上一个柔软沁香的物什,小太监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蛛网,黏在了哪里就缠上了哪里。 小太监耳朵一红,偷偷抬眼,却望到一张比庙里泥塑的神仙娘娘还要好看的脸。 季凌霄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往哪里看呢?”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将自己缩成一团跪在她的脚边,额头都快蹭上她的脚面了。 “殿c殿下,饶命。”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尊贵的太女殿下竟然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他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我没有那么可怕吧?你说我要是真任由你这么磕下去,岂不是暴殄天物,毁了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圆润的指尖划过他尖尖的下巴,太女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该多吃一点的。” 小太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被蹭到的地方烧起一片片红晕,映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梅花一般。 季凌霄在心里叹了口气。 昔日身边忠心耿耿恶犬,对敌人心狠手辣的爪牙——高公公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入宫,稍微调戏两下还会哭的小太监。 “好了,别哭了,看的人怪心疼的。”她柔软了神情,掏出一方帕子贴着他的眼角。 他一愣,想要躲。 “别动!” 他立刻又乖巧地一动不动。 “你刚刚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他低头道:“是贤妃娘娘要寻您。” 季凌霄“嗯”了一声。 当今皇后无所出,圣上的三个子女皆出自郑贤妃,昔日她在后宫时察觉到了皇后对郑贤妃的忌惮,便抱紧皇后的大腿,皇帝又背地里使劲儿,这才让她的位份一升再升。 她将手里的帕子连同荷包里装着几枚玩的金花生一同塞进了高公公的手中,高公公一愣,脸都白了。 季凌霄笑道:“你是我阿娘身边使唤的人,这些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高公公嘴哆嗦着,连说不该,又说自己只是跑腿的小太监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不过,我阿娘为人和善,我真怕她哪一日受了欺负,而我为人子的却不知情,到那个时候,还望高公公递与消息。” 郑贤妃为人和善才有鬼了,她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季凌霄睁眼说着瞎话,不过是想要高公公像昔日一般充当她在贤妃身边的耳目罢了。 她那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像是托付了深切的期望。 饶是他已经净了身的人,也实在抵抗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儿泛白,低声道:“您放心。” 季凌霄嫣然一笑,灿若朝霞。 她视线下移,突然“咦”一声。 高公公心里一颤。 “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儿?”季凌霄摩挲着他手指上的红痕。 “奴婢手笨,倒茶时不小心烫的。”高公公眼神游移。 季凌霄顿时明白,这又是一条后妃间的争斗殃及到的池鱼。 她沉沉叹息一声,“可苦了你了。” “我那里有些药,等回去后让人给你,涂了之后便不会留疤了。” 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真就可惜了。 高融的眼里c心里一下子都热了起来。 入宫这么久,太女殿下是唯一心疼他,对他如此好的人,他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恩情。 太女殿下 他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当季凌霄踏进章元宫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唯有铜钱儿落地的脆响和几声猫叫。 郑贤妃一贯喜欢热闹,此时这般冷清必然是她心气不顺了。 季凌霄噙着抹亲热娇憨的笑容,掀帘走了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郑贤妃,亲亲热热喊了一声:“阿娘!” 郑贤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中崭新的铜钱撒了一桌子,她拧着眉举手要拍她,可等手落下时却又变成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嫣然一笑, “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浪荡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 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 “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 “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 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 “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 “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 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 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 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 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 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 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 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揉搓,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是丝丝缕缕的蜜糖,只要缠上人就会将人死死地粘住,只能在她的甜蜜中溺毙。 唐说嗤之以鼻。 “还有一件事,”季凌霄严肃起来,“长安不比其他地方,你的言行更要注意,即便不能交友,也不要轻易树敌。” “我唐说的骨头可不是软的。” “我并非是要你变成软骨头,只是希望你能多多保存自己。”季凌霄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语重心长道:“你的性子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 唐说开口想要嘲讽回去,低头时,却望见那双真挚的双眸。 “我担心你。” 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季凌霄抽出被罗巢抱着的花枝,递给了唐说。 “只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就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的。” 这可是一份大礼,受到这份大礼的唐说却开心不起来。 他自厌地发现太女若是想要讨人喜欢,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 “唰啦唰啦”布料划过叶片的声音响起。 季凌霄稍稍侧身,透过树丛的缝隙朝杜景兰那里望去。 只见被雨水润的越发碧绿的丛叶中露出玄色的衣角,连那衣角都刻着金线兰花,格外的华贵。 “朕常常用花来比拟郡王,然而,郡王可知,这天下的花加起来也不及郡王你颜色的一分。” “虫娘,你再靠近些好不好?我今儿个吃了酒,觉得分外的热呢。” “嘻,虫娘你真好,你可知你最适合什么花吗?” “兰花太素,牡丹太艳,梅花太冷,桃花又太俗了,你呀,最适合的当然就是我这朵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她拥着被,鬓发如云, 低声唤宫女将窗户打开, 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宫女们求着她哄着她,才让她又披了一件外衣, 而后才打开窗户。 夜雨后,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 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 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 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 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 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 ”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 “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沿着皇城大街走一段,向东到了安乐坊,安乐坊中多是皇亲贵胄,依着季凌霄的身份,在这里随便跺两下脚,都可能惊到几个叔叔c侄子什么的。 昔日她登基后也曾驾临过崔府,不过那时候前呼后拥也用不着她自己找路,如今她翻来覆去地看才找到一座写着崔府的宅邸。 下马敲门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太女自己敲门实在有些掉价,她怎么就没让几个太监跟着呢? 不过也罢,她之后还要去做一件不适宜有人陪伴的事情。 季凌霄正想着一旦开门的人硬让她证明自己是太女该怎么办。 “吱哟”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小厮看到季凌霄的脸,直接跌了一跤,脑袋撞上朱红色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响。 她咂了咂舌,和颜悦色问道:“你还好吧?” 那小厮脸一白,连忙往后缩了缩。 季凌霄直接推开了门,手指往前一探,他接着躲,她执着地要去摸他。 那小厮死死咬着牙,闭着眼睛,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就像是被她这么摸一下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为什么都这么怕我啊,我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季凌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突然上前一步,“昂”的一声露出了牙齿,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那小厮瞪大了眼睛,却被扑来的季凌霄弹了一下额头。 “哎?”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的皮肤可真白啊,难道是敷了粉?”她借机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然而,被她蹭过的地方就像是染上了胭脂。 “殿下。” 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季凌霄收回了手,笑着回头道:“崔十二。” 崔歆在博陵崔氏中行十二,以往她与他相熟时,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来人立于萱草琼花前,宛若玉石雕琢而成,以玉为骨,秋水为神,一身玄衣更衬得他面若晴雪,当他抬眼看来的时候,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散漫,只让人觉得这是真名士风度。 见鬼的真名士风度,他那只是午觉刚睡醒时昏昏沉沉的模样而已。 现在这个时候,是他最无害的时候。 季凌霄闷不吭声地走到他的面前,虽然他一副玉山将崩的姿态,可她还得仰着头看他。 她仰着头,抿着唇,眸光潋滟,笑靥盛着醉人的美酒,“十二我向你赔罪来了。” 她探出两根手指,捏住他飘飘荡荡的衣摆,轻轻扯了扯,软声道:“你就原谅我吧,只要原谅我了你就可以回去好好睡觉了。” 崔歆半垂着眼睛,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似乎只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他的神志挣扎着,听到了“睡觉”两个字,立刻痛快地“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如此动作, 李明珏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举起了李明珏的手指,放在唇边碰了碰。 他的手指一颤, 猛然回过神。 除了女帝,他从未与别人如此亲昵过,更何况与女帝亲近也并非他所愿。 李明珏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若殿下还是如此戏弄臣, 那我定然要绕着殿下走了。” 季凌霄笑容真挚,神情热忱,“我只是担心你。” 一样的花言巧语,一样的骗子。 李明珏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 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女帝也曾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甚至当着陛下的面调戏他,却根本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不是他们两人为圣上展开画卷, 而她借机勾引他的时候,而是更久以前—— 那时, 他还没有信安郡王的封号, 只是以吴王孙的身份被先皇召入宫中, 先皇让太子——曾经的晋王, 亦是未来的圣上, 招待他,李琼却将他放在一旁, 跟别人商量事情去了。 他误打误撞竟然来了浣衣局旁的这条小路, 正撞见还是宫女的季凌霄, 那时,她已经抱上了李琼的大腿,李琼帮助她在宫中安排了另外的职务,她还成了一个小头头,当天她带着人马重回浣衣局,将之前欺负过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她看着那些人屁滚尿流求饶的模样,掐着腰,仰头大笑。 那时候他瞎了眼,竟然觉得她比阳光还要耀眼,简直是在神采飞扬不过了。 她用手拍着不得不跪在她面前昔日敌人的头,笑道:“你的眼神真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还不得不跪拜我c讨好我的模样。” 李明珏当时惊讶极了,他竟从未见过如此会给自己拉仇恨之人,说是飞扬跋扈还算是轻的,可就莫名的让他的心跳的飞快,像是得了心疾。 季凌霄也发现了他。 她当时比他大不了多少,却以一副大姐姐的姿态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 李明珏大怒,刚要斥责她“不可无礼”的时候,她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居然居然亲了他! 非但是他,连她背后那帮狗腿子都吓傻了眼。 李明珏头脑中像是缠上了一大摊烂麻,无论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心跳更如擂鼓一般。 “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先定下了哟。”她贴着他的耳朵说出这样一番悄悄话,便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跑开了。 年少时被她这样一番惊吓,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甚至会常常梦见她,总做一番羞耻的事情,害的他不得不经常半夜起床抄经书。 当今圣上登基后,他曾经无意听说过圣上宠幸一位宫女,并直接封了她才人之位,当他知道这位季才人就是那个搅得他无法安眠的女人时,摔了自己最喜欢一方名砚,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有一种被背叛的羞辱感。 再次见到季凌霄便已经是永清五年了,那时他已经是信安郡王,而她则成了帝王身边的季昭仪。 圣上召他来品评名画,她也毫不避讳在场,有此可见圣上定是对她极为宠爱。 两人为圣上展画,她却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尾指。 从尾指泛起的一片酥麻沿着血管攀爬而上,让他的心都化作了一汪水。 他板着脸,趁着圣上低头看画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她却粲然一笑,故意扬声道:“陛下,妾第一次见到这信安郡王就忍不住失神,果真如宫中传言的一般俊美。” 第一次 他的心脏c血脉一下子被冻住了。 她都忘了。 他的脸c他的心c他的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季凌霄,你这个骗子! 李明珏捏紧了拳头,全身都忍不住微颤。 “你没事吧?” 李明珏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白皙的手掌,手指纤细,掌心略薄。 “郡王?” 李明珏眨了一下眼睛,却感觉到周身发凉。 季凌霄笑道:“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妙,宫门可是很快就要落锁了。” 他愣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李明珏望着她笑容满满的脸,侧过头,手掌攥成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春雨天寒,郡王小心着凉。” 季凌霄另一只手掌沿着他的胳膊滑下,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捏了捏。 他猛然觉得那里热的厉害,迅速抽回了手。 季凌霄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神情更加关切,“不论郡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郡王你重要,还是郡王你的身体要紧。”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谢谢殿下关心。” 季凌霄那双狭长的眼睛满足的眯起,却在朦胧雨雾中显得更加媚了。 或许是因为太女虽然也强势,但并不像女帝那般咄咄逼人,而且这强势之下还有一丝暖流。 她在关心他,并非像季凌霄那般满嘴甜言蜜语的谎话,李明珏竟不自禁生出太女比女帝要好的想法来。 然而,一阵凉风吹过,瞬间就把他过热的大脑降下温来。 李明珏食指曲起蹭了蹭自己的太阳穴。 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女帝跟太女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冷淡。 季凌霄也察觉到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李明珏低声道:“殿下也早些回宫。” 做完礼节上的一切,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这位太女也没有再纠缠,而是站在被紫阳花渲染的越发朦胧的紫色雨雾中,看着他离开。 也许是因为天气凄清微凉,李明珏竟然忍不住想——也许她是不一样的。 季凌霄回到东宫,东宫众人便围着她为她沐浴更衣,端茶送水,生怕她沾染上一丝凉气。 换好衣服后,她仄歪在榻上,任由漂亮的宫女为她擦头发,一旁的小太监则搬着一摞摞本子。 季凌霄撩了撩眼皮问:“这都是些什么啊?” 小太监低头道:“这是蜀王和吴王带来的,说是有些门路投到他们那里的诗集,两位殿下都说他们不耐烦看,也看不懂,便都拿给殿下您了。” 季凌霄的嘴角抽了抽。 虽然大周讲究礼乐风雅,若是诗文出众会被贵胄重臣推崇,在长安炙手可热,有了名声,那大登科c小登科便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却不是爱读诗的,当初学作诗不过是为了得到李琼的宠幸,后来则是为了与那帮美貌的文人传情达意的,结果,现在成了酒囊饭袋的太女,这兜兜转转回来却又要看诗了? 季凌霄生无可恋地往后一仰,将那小太监吓了一大跳。 “殿c殿下!”他哆哆嗦嗦道:“蜀王和吴王还给殿下留下了一样礼物。” 礼物? 季凌霄扁扁嘴,他们能给什么礼物,呵呵,可别又是一个男人。 然而,想到这里她猛地就愣住了, 该不会这两个小兔崽子真的敢真么做吧? 以他们的脑子和胆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猛地从榻上跳了下来,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别人的手中,忍不住“嘶”了一声。 正为她擦头发的宫女脸色一白,顿时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季凌霄“啧”了一声,宫女却吓得犹如筛糠。 早知道太女除了贪花好色外,脾气还特别不好,现在看到这些宫女太监们的神情,她便也能够猜到太女的脾气是有多么不好了。 “好姐姐,你这样磕着头,可然我的心都碎了。” 宫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却被她勾着下巴抬起了头。 “这样好了,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不追究你这件小事。” 宫女连忙点头,生怕晚一些太女就又会变卦。 季凌霄微微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明亮的眼眸在烛火下像是飞舞着萤火虫的湖面。 宫女抿着唇,哆哆嗦嗦地将唇靠在了她的脸上,停留不到一刻就立刻想要后撤,她却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宫女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窝里。 “殿下” 季凌霄压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我没有怪你,别担心了,快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早上可还要你伺候呢。” 宫女吸了吸鼻子,猛地攥住了她的衣襟,大声哭泣起来。 等到这位宫女红着眼睛跑开,她的衣服也已经不能看了。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偷偷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了?”季凌霄朝那个小太监张开双臂,“你难道也要来哭一场。” 小太监立马垂下了头,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前的一亩三分地。 季凌霄抖了抖衣领处尽湿的衣服,毫不在意道:“把礼物放在哪里了?” 小太监抬起头,飞快地朝内室望了一眼。 季凌霄无奈摇头。 看来这李嘉和李庆真的做的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刚转身朝内室走去,那个小太监便“跐溜”一声钻出了门,“啪嗒”一声将门扉合拢,就像是怕晚了一步就打扰到太女殿下一般。 她勾着衣领,慢悠悠地转过屏风,撩开帘子,准备好好欣赏一番他们孝敬自己的礼物。 桃花林中的男子广袖高冠宛若仙人,他转过脸,冷漠地瞧着她。 她以为他不信,更加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裂开了指甲勾抽丝了他袖子上的金线。 “我给陛下下了她c她活不成了。” 他僵住了,猛地抽开了袖子,掀起衣摆在不允许失仪的皇宫大内奔跑起来,一路奔到女帝陛下寝宫。 他“吱呦”一声推开了暗红色的雕花门,室内一片阴沉。 “是虫娘吧,过来。”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女帝□□的是自己的小名,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走进了内室。 紫檀木桌后,女帝正手执一副画卷坐在金椅上。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她的面前,她却擎着那副画卷,用圆润的青玉卷轴滑过他的胸膛。 他呼吸气促,胸膛起伏。 女帝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眼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掌画。” 李明珏低下头,握着卷轴一端慢慢拉开这副画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陈子都虽然为人严肃, 刚正不阿,却并非是迂腐之人, 更何况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软肋就在自己的老来得的一子身上,季凌霄上辈子拿捏住了他的儿子,又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加优秀的才干,而且并未将这大周江山改名, 陈子都最后便也成了女帝的重臣。 季凌霄刚想跟陈子都多聊两句,自门内便又转出一人来,此人与季凌霄打了个照面,却只是点了一下头, 便硬邦邦地自她身边走过。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将胡须修剪成整整齐齐山羊胡子的太师贾遗珠, 贾遗珠见到季凌霄,微笑着捋了一把胡子道:“先恭喜殿下了。” 季凌霄一懵,“何喜之有?” 贾遗珠望着陈子都道:“莫非你还没有将这件事告之殿下?” 陈子都淡淡道:“陛下还在考虑之中, 并未下决定。” 贾遗珠笑了笑,“那老臣我便也不必多嘴了。” 说罢, 他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你等着我去找你孙子去! 然而, 下一刻季凌霄就反应过来, 自己已经不是女帝了, 那条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哈巴狗”, 现在也应该成了杜景兰的吧?毕竟他也只不过是爱慕她的颜色而已。 陈子都仍旧脊背笔直,目不斜视, “这件事陛下会告之殿下的, 这是一件好事, 太女殿下不必忧心。” 果然先帝留个李琼的三位老大臣中,唯有陈子都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季凌霄低低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目送陈子都离开。 或许她这番所作所为和之前太女相差略大,连杜公公也忍不住问:“太女殿下近来是跟御史大夫陈大人交好了?” 季凌霄轻笑一下,“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感觉陈大人真是个好大臣。” 就像是在人背后骂他是笏板成了精的人不是你似的。 杜公公咬着下唇,嘴角抽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引着季凌霄到了门口,他自己站在门口,立刻地转过身子。 季凌霄此时已经注意不到别的,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座宫殿里。 李琼曾在这里批阅了一辈子奏折;她曾在这里伴着李琼批阅奏折,也曾自己坐在金椅上,享受着被权力包裹的滋味。 权力就像是明明已经脱光了衣服,却硬是要半遮半露c欲拒还迎的美人,引诱着人一步步深陷其中。 李琼常用的墨是龙纹墨,制墨时添加了香料,以至于他写的字都带着一股旖旎的香气。 季凌霄曾过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这种墨,李琼却将她揽在怀里,鼻子贴着她的鬓角,细细闻着她鬓云中的香气,低声道:“因为这墨无论是触感还是香气都像极了我的阿奴,用着这种墨就像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现在可真是一时也离不开你。” 没错,季凌霄的小名也叫“阿奴”,她也曾怀疑李琼为自己第一个孩子起这个小名的用意。 直到李琼笑眯眯地对她道:“你不觉得神爱很像你吗?” “就像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他温柔地低下头,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声音能够拧出蜜水来,“没有关系,你不给我生孩子我也一样能给你拱上后位。” “神爱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瞧,神爱这双眼睛活脱脱就是你眼睛的样子。” 季凌霄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挑,不笑时这双眼睛颇有威严,若是她的神情柔和一些,这双眼睛便像是自己长了翅膀,媚眼乱飞。 明明李琼和郑贤妃的眼睛都不是这样的,这李神爱也不知道从哪里继承来了这样一双像极了季凌霄的眼睛。 哦,差点忘了,这李神爱并非李琼的亲子,难道那个男人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神爱神爱” 李琼抱着她笑眯眯道:“我是天子,便是神,你是我的唯一所爱,这个名字好不好?” 男人的话如果能信,那铁树都能开花了。 季凌霄当时只当这番话是李琼一场酣畅淋漓的后的甜言蜜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李琼对李神爱宠爱有加,甚至将储君之位给了自己的长女,无论大臣们怎么劝说,他都全然不听。 当时将脑袋磕的头破血流的大臣也不知凡几,可他到底是顶住了压力,给了自己所宠爱的女儿一切。 跟李神爱对比一下,后来出生的李嘉和李庆两位皇子倒像是捡来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并没有一双季凌霄的眼睛。 以至于他们两个后来出了事,失去了与李神爱竞争皇位的机会,季凌霄甚至还怀疑是李琼主导了这一切。 因为李琼做的实在太多了。 就在她几乎真的要相信李神爱是因为她才备受宠爱的时候,一切重新来过。 季凌霄变成了杜景兰,李神爱却依旧受宠。 果然,皇帝都是骗人的高手。 季凌霄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许久没有闻到的龙纹墨的墨香。 “你这阿奴,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季凌霄弯唇一笑,亲昵地靠近了些。 李琼毫不避讳地将刚刚写完的奏折放到她的面前,笑道:“可是想要看看这个?” 季凌霄飞快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放尔狗屁”。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拿到这本奏折的那几省官员脸上的表情定然有趣极了。” 得,她终于知道李神爱c李嘉c李庆这三个不着调的一面究竟是跟谁学的了。 李琼朝季凌霄招了一下手,她侧着耳朵靠的更近了一些。 “阿奴难道不好奇刚刚朕和他们商量了什么吗?”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双手捧着脸,下巴抵在桌子上,乖巧道:“如果阿耶想告诉我,我就听听,如果阿耶不想告诉我,那我即便好奇死了,也不会问的。” 李琼被她乖巧的样子取悦到了,忍不住仰头大笑,他用笔尾轻轻划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容满满道:“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你的大事。” 季凌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面上却依旧一副少女的天真懵懂。 李琼叹了口气,用玉质笔杆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大姑娘了,要成亲了。” 季凌霄捂着额头,泪眼汪汪道:“既然我是大姑娘了,那阿耶就不许欺负我了。” “那可不行,”李琼板起了脸,“朕是你阿耶就一辈子都是。” 呸!你占我便宜。 “如果朕不是你阿耶” 季凌霄心里一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朕还是这天下的君主,朕想让你做什么的,你就要做什么!” 季凌霄不知道他为何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威胁李神爱,也只能陪着作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泪眼汪汪地凝视着他。 李琼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些时候,突然道:“同样的一双眼睛,为何她就没有这样的神采呢?” 他神情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未及季凌霄仔细打量,他就立刻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道:“太女成亲是件大事,你自己可有了人选?” 若是李琼下定决心让她登上皇位,那她的夫君必然是出自五姓世家。 季凌霄扁了扁嘴,撒娇道:“我还小的很,我才不要成亲。” “不成亲难道要任由你胡闹下去?” “阿耶”季凌霄小心翼翼地揪着李琼的袖摆摇晃,“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刚刚在门外大家也都看到了。” 李琼完全不为所动,“等你回去后,我让人将那些俊才的画卷送到你的东宫,你好好看看,仔细挑选,这可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季凌霄哼了一声。 陛下,你是在为你上辈子的妻子拉郎配啊你难道戴绿帽子有瘾? 李琼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这个时候来找朕做什么?” “我今天开了一个赏花宴” 李琼淡淡“嗯”了一声。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季凌霄说话时更为谨慎了,“只是遇见了两个有趣的人。” 李琼点头,“崔歆倒是一个好人选。” 季凌霄垂下眼睫,看上去无害极了。 “还有很多人给我递了诗集。” 李琼笑道:“大概是今年的春闱要开始了,他们自然也要活动起来了。” 这些季凌霄当然都知道,她提起这话的目的却只有一个——看看自己能不能代替圣上作为殿试监考,这样的话,天子门生也就成了她的门生。 人才,她可永远不嫌多啊。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边。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颤抖的越发频了,玉簪“叮叮叮”的声音更加急促,宛若之时的激烈。 她探出手掌,他极力躲避,手掌在堪堪要碰上他的时候突然一拐,朝他耳边拂去,正好接住了顺着发丝落下的玉簪。 季凌霄捏着那根玉簪仔细端量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们两个竟然把你给抓来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半阖着眼眸,轻笑一声。 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叛军总是追着太女李神爱不放,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原来是因为这位军师的缘故吗? 她的手掌压在他侧脸边,慢慢俯下身,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香甜气息。 季凌霄“嗤嗤”的笑着,用手里的玉簪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侧脸,从他的脸颊划到他的脖颈,从他的喉结划到他的锁骨。 他打着摆子,颜色宛酒醉微醺,分外香~艳绮丽。 “咦?你莫非还醒着?” 她的唇几乎吻上了他的,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口脂香气。 他拼命挣扎着,然而,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束缚在蚕茧中,无论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眉宇,耳边传来令人骨头全都酥麻掉的声音—— “你真是好过分,都不睁开眼看看我” 无耻! 他简直气的全身发颤。 到底谁过分了! 他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却突然被人一闷棍敲晕了,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药,接着被人又洗又搓地送来这里,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你好像愤愤不平呢。” 如果能看到来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要狠狠揍上一拳才能解恨,难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是供这些达官显贵取乐用的? 他才不怕他们! 只听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个轻薄如晨雾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我还真想就这么吃掉你呢。” 如果不是?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个拥有着馥郁香气的女人便起身离开。 唐说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香气,狠狠地记住这个仇家。 不过片刻,那阵香气便又扑了过来。 “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个机会,”季凌霄笑嘻嘻道:“以后可能就再难抓住你了。” 她说着便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这个禽兽! 唐说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像是煮着热水的大水壶,壶盖都快被上涌的热气顶翻了。 “你这头倔驴”她又亲热又抱怨地说了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说简直要气的倒仰,他是准备来考殿试的学子!她竟敢竟敢这么侮辱他! “唔唔唔唔嗯唔” “嗯?你想要说什么?”她的指尖从他的唇上扫过,“无论你说什么可都要小心着些,毕竟你身上的麻劲儿可还没过呢。” “你想不想恢复自由啊?”季凌霄坐在他的身边,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想要恢复自由的话,只要‘嗯’一声就好了。”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望着这位未来叛军军师c谈笑间消灭大周数万军队的唐说。 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等待应考的学子,身上也没有充满洗不去的硝烟味,脾气却还是一样的倔。 只见他艰难地抻着脖子,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真是既可怜又可爱。 她本不想惹怒他,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不过,他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 季凌霄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啜了他的脸颊,他那张脸却由红转黑了。 她又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曾经捉住一只鸟,将它握在在手里,想要锦衣玉食好好供养它,这不必它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到处找吃的好多了吗?” 他身体的震颤减轻了些,似乎正专注于她说的故事。 “可是,它却在我的手中瑟瑟发抖,明明我也没有用力,也没有伤害它,它却在我手中死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将它放进笼子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有人跟我说是因为这只鸟的气性太大了,它不愿被我束缚,一下子气死自己了。” 她的头埋进胳膊里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头倔驴可千万不要因为气性太大而气死自己了。” 唐说闷不吭声,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季凌霄定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头,单手支着脸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直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才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唐说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我决定放了你”季凌霄两眼眯起,意味深长道:“因为我是那样的倾慕你。” 唐说的心里一空,就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正在这时他的鼻端传来一阵熏人欲呕的气味,他一阵反胃,睁开了眼。 绮丽的嫣红,炫目的金黄,晃眼的白银所有色彩残留在他眼眸中,交织成一片梦一样的场景。 唐说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架,直到脖颈处穿来一阵阵的瘙痒,他才条件反射地想要跳起,却因为被迷晕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还没有等他做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你别着急。” 是那个女人! 唐说猛地扭头,却望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人,她的双眼是黑色绸缎上的珍珠,她正用自己的发尾搔着他的脖子。 “你”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因为好久没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究竟是什么人。” 季凌霄莞尔一笑,伸出手遮挡在他的眼睛上,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艰难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你你给我” 季凌霄用另外一只手扯下艳色的床帐,而后,她一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唐说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反应。 她趁机将床帐围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等” 季凌霄才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跳下了床,吩咐正等在门外的小太监找人将唐说放回去。 “这宫门都落锁了” “那你们就打晕他,随便将他放在哪里,第二天再送出宫去。” 小太监眼睛闪了闪,低声应下了。 季凌霄又吩咐宫女给她重新换了一套被褥c床帐,而那小太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今晚还是召幺儿侍寝?” 季凌霄按住了他的肩膀,故意问:“为什么不是你呢?” 他被吓了一大跳,又有些认命地垂下了头。 “骗你的,我今晚谁都不需要。” 那小太监果然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季凌霄突然凑近,让那小太监猛地屏住了呼吸,憋红了脸颊。 “你跟幺儿的关系特别好?” 小太监怯声道:“是,东宫之中,我和幺儿关系最好。” “那你就对他爬上我床的事情没什么想法?” 小太监的脸色渐渐发白,“殿下需要他,这便是他该做的。” “哦?”她捏起他的一束头发在指尖搓弄着,“幺儿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嗯。” 季凌霄慢悠悠一笑,“你跟幺儿这么好,又跟本宫这么好,若是本宫要求你将幺儿的举动一一上报,你会不会有所隐瞒呢?” 小太监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 “真是一个乖孩子。”她搓揉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太监柔顺道:“奴婢罗巢。” 季凌霄微愣,随即笑道:“你果然是个乖孩子。” 罗巢她对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还是跟太女李神爱绑在一起的,当年,李神爱离世的时候,东宫有个小太监自缢而死,自愿为太女殉葬。 季凌霄那时候还感概即便是声名狼藉的李神爱也有人想着她,念着她,有天下第一才子郭淮痴情于她,有小太监罗巢忠诚于她若是到了她季凌霄死后,又有多少人想着季凌霄,念着季凌霄呢?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季凌霄牙齿咬着下唇,邪笑一下,坐在了床沿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昨晚又没有喝酒, 他怎么就晕晕叨叨着了她的道呢? 他想着想着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她的眉宇间。 “你该不会有毒吧?” 她呼吸沉沉。 虽然他做了措施,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 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 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 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 有吻痕,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 “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这还是没做什么的样子,若是真做了什么, 他第二天还能见人了吗? “殿下。”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幺儿侧头望了门口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 门口的人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放柔了声音唤道:“殿下?” 声音更加轻柔了, 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太女殿下叫醒, 还是不想将太女殿下叫醒。 幺儿扭头看了一眼太女舒服的睡颜, 心里愤懑极了,他走到屏风边,对着门口低声道:“你别吵,殿下还睡着呢。” 门外的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幺儿?” 幺儿眯起眼睛,“我在殿下房中你很惊讶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以为殿下厌弃了你。” “莫非你以为殿下厌弃了我就有你上位的机会了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幺儿轻笑一声,“你是怎么想的,谁有罗巢你自己清楚呢?”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久久都未言语。 幺儿双手抱胸,低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告诉殿下。” 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宫里来人了。” “那我可要将殿下唤醒了,用什么方式呢?”幺儿发出妖艳贱货般的笑声,“要不,直接将殿下吻起来” “幺儿!” 幺儿即便没有打开门也能够想象到罗巢那张脸上会露出焦躁难捱的神情,他扁了扁嘴,嘴上道:“如果罗巢你真这么想的话,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殿下?你放心,殿下可是很温柔的。” 罗巢没有开口。 幺儿更加不依不饶,“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怕我难过,我才不会呢,若是有了你,还分了我的压力呢。” “哎哟,”他扯着嗓子道:“殿下每晚都龙精虎猛的,害的我疲惫不堪。” “幺儿” 他的嘴角抿平,“你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先将殿下叫醒吧。” 幺儿抿紧双唇。 “还有一件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只听门外无可奈何道:“你原来不是这么多话的啊?” 幺儿整个身子都莫名僵住了,背脊一阵阵发冷。 正在这时,熟悉的令人毫无防备的暖香包裹住了他,他猛地一颤,迅速回头,唇峰擦过一处细腻柔软的存在。 能钻进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悠悠地响起,“原来早上的时候你会如此主动啊。” 幺儿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白。 季凌霄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瞧他,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把我一个人抛下,不行,我可一定要惩罚你。” 说着,她便笑嘻嘻地朝他袍子里摸去,却没有觉察到自己也只是单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一活动起来,丝质长袍便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宛若黑湖中落下的新雪,白的晃人眼。 幺儿的喉结动了一下。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那里一眼。 “殿下您醒了?杜公公可在前厅等久了。” “什么事情?” “陛下急召您入宫。” 季凌霄眼睛一转,拥住幺儿的肩头低声道:“你说,陛下到底为了什么召见我啊?” 幺儿蹙眉,“奴婢不知。” “你猜猜呢?”她的唇贴着他的下巴,热气转瞬便熏红了他的肌肤,“你说的我都信。” 他张开嘴,下一刻又抿住了唇。 季凌霄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你一个小小太监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转瞬间便翻脸无情,随意地一挥手,“跪安吧。” 他望着她的后背,眼中迅速燎烧起一团怒火。 “是。” 他垂下眉眼,掩住神情,真的朝着她跪了下去,而后起身离开。 “吱哟”一声门响,罗巢与幺儿正撞了个正面,两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罗巢刚张开嘴,幺儿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殿下,您” 季凌霄笑眯眯地倒在榻上,两条白腻修长的长腿在黑绸长袍下若隐若线。 “我没事,至于幺儿,他大概是被本宫狠狠地伤害了自尊心吧。” 她颇为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请陛下允许奴婢为您更衣。” “嗯。” 罗巢垂着头,将掌心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轻手轻脚地为季凌霄取来衣物,手指拈着罗衫,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整个人硬邦邦的,紧张的不行。 等到都穿完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季凌霄翘着脚,“还有呢” 罗巢跪在她的脚边,一腿曲起,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穿好鞋袜。 为她穿好鞋袜,他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竟站不起来了。 季凌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心没肺地朝着前厅走去。 芳草琼花,落英缤纷。 季凌霄自落花深处走来,行进间有着说不明的气势,有着媚软,也有着霸气。 “殿下可让奴婢好等,”杜公公弓着身子,“陛下正等着您呢。” 出了东宫,季凌霄便上了陛下赐来的轿子,杜公公跟着轿子边,低声道:“陛下正在大同宫。” “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杜公公的嘴闭的却比河蚌还要紧。 季凌霄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问他,而是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这李神爱的指甲没有自己的指甲好看不知道我的身体会被杜景兰怎么用呢?难道杜景兰以前也是演戏? 季凌霄是在浣衣局里遇见杜景兰的,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宫奴出身,又不像有些发迹的人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她反而总是会回到浣衣局,处置曾经害过自己的,酬谢过帮助自己的杜景兰就在那时出现了,她有一双不被任何风尘掩埋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傲慢在她的眼中却莫名显得有几分可爱。 果然美色误人啊 当她跨进大同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季凌霄”正拎着一幅画遥望着李明珏,眼中欲语还羞,笑道:“郡王不同我一起掌画吗?” 嘿! 季凌霄和李明珏一同望向了“季凌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笑道:“郡王?” 这种自己经历过的场面在进行一遍,这种冲击怕也只有季凌霄和李明珏能体会得到了。 季凌霄摸了摸下巴,原来自己当时是这样笑得的吗?别说,这杜景兰学自己还学的挺像的。 ——这个“季凌霄”有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珏偏生就觉得这位“季凌霄”碍眼极了,但是并非是上辈子他被她压住不得翻身的碍眼,而是一种她不是她了的愤慨。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景兰以为李明珏只是害羞,便拎着画卷往前走了几步。 李明珏却猛地后退落到了杜公公的身后。 “还是让杜公公来吧。”李明珏面无表情道。 躲了“季凌霄”的他,肩膀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郡王——”她拉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叫他。 李明珏心底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没等他回头,一张脸却贴了过来。 他的脸都快板成桌面了,厉声道:“殿下!” 季凌霄笑盈盈地望着他,连目光都在滴蜜水。 “哈哈——”宫内突然回荡起李琼的大笑声。 ——你以前的老婆,现在的老婆都在准备给你带绿帽,奸夫还都是同一个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季凌霄像是闲不住似的一会儿摸摸杯子,一会儿碰碰盘子,视线在屋子里面溜了一圈,又在角落的屏风上多停留了一些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三月春光带着冰雪的寒气, 女人跌跌撞撞地冲着未央池旁的桃花林走去。 她发钗凌乱, 形容狂喜,一见桃林里的那人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轻轻飘荡的广袖。 “我c我”她干咽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咧开了嘴, “我成了。” 桃花林中的男子广袖高冠宛若仙人, 他转过脸, 冷漠地瞧着她。 她以为他不信, 更加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 裂开了指甲勾抽丝了他袖子上的金线。 “我给陛下下了她c她活不成了。” 他僵住了, 猛地抽开了袖子, 掀起衣摆在不允许失仪的皇宫大内奔跑起来,一路奔到女帝陛下寝宫。 他“吱呦”一声推开了暗红色的雕花门,室内一片阴沉。 “是虫娘吧,过来。”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女帝□□的是自己的小名, 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走进了内室。 紫檀木桌后, 女帝正手执一副画卷坐在金椅上。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她的面前, 她却擎着那副画卷,用圆润的青玉卷轴滑过他的胸膛。 他呼吸气促, 胸膛起伏。 女帝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眼皮,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掌画。” 李明珏低下头, 握着卷轴一端慢慢拉开这副画卷。 他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拇指在画卷底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就像当年她先帝面前, 身为才人的她竟然在两人为先帝拉开画卷的时候, 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闭上了眼,喉结剧烈移动。 “多好看的郎君啊。” 女帝赞赏的声音让他瞪圆了眼睛,带着怒火朝画卷望去。 然而,那画卷上的人正是他。 “你骗不了自己的,你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我。” 女帝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又沉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满是愉悦,“你看,我仍旧是胜利者,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 昔日他以为她明艳昳丽宛若一幅春日山景图,如今,他却觉得她不是人,是妖,是魅。 “啪。” 她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扔到了桌子上。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狠狠地按在了那把匕首上。 女帝猛地望进他的眼中,她眼中的钩子带着杀气和色~欲,她笑靥里藏着毒水与春酒,“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帝 “你可害苦了我啊” 李明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随即睁开了眼。 又梦到了女帝。 可见他对最后没有当成皇帝一事是有多么不甘心,都转世投胎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梦到这个该死的坏了他好事的女人。 李明珏狠狠地踹了被子一脚,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立刻翻身而起,羞恼砸向了床面。 收拾完身上的狼藉之后,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扬鞭出门了。 骑在马上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 女帝季凌霄的身上确实有股邪性,如若不然,先帝为何中了邪似的对她神迷颠倒;如若不然,他为何每次泄~阳都是因为她? 李明珏沉沉叹了口气,刚抬起头,却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掷来,“咚”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直将他敲的是眼冒金星。 晕过去就不用考虑这些事了,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惋。 “阿姐若是喜欢那崔郎君的话,我就直接将他绑来好嘛,饿他几日,料他也不敢不从。” “阿兄说的对,管他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的世家子,再最贵能最贵过皇子皇孙?”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声音娇媚,不怒自威。 一只穿着丝绸软鞋的脚探出床帏,照着正露膀子扯袖子的吴王就是一踹,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正好踹在了腿筋上,吴王李嘉的腿一麻,踩在床榻上的脚直接掉了下来。 蜀王李庆连忙上前,讨好地将褥子上的鞋印儿拍掉,“阿姐,我们这也不是给你出主意嘛。” “出的都是些瞎主意。” 李嘉将衣服重新穿好,委屈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不好使,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不错了。” 帐子里的人,“嗤”了一声,伸手挥了挥,旁边一直候着的宫女敛眉屏息将床帐挂好,一个媚态极妍的女人正半卧枕上,脸上还印着枕头上的刺绣牡丹花痕,全身上下淌满了风流二字。 李庆朝着自家姐姐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就说了不用来了,阿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狠狠安慰过了。” 躺着的太女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李庆“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不着调。” 这可委屈死他了,明明一母同胞三个人都是不着调的,怎么偏偏就说他一个! 李嘉一面扶起弟弟,一面道:“看你无事便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儿个还跟人约好了要蹴鞠呢。” 李庆一高蹿起,“快走,快走,听他们说这次可好不容易将信安郡王给拉来了。” 两个弟弟就这么聊个球儿,自顾自地走了。 季凌霄抡起床上的玉如意闭着眼睛砸了过去,一石双鸟将他们两个砸倒在地。 听着两个人呼痛呻~吟声,她这口气才总算是顺了。 作为斗倒了妃嫔皇帝最后上位的女帝,看到这两个草包还好端端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当年她白整治他们了。 尤其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当今太女李神爱,那可是个不着调的混东西,偏偏得皇上欢心,居然封了自己的长女作太女。 她上辈子没有羡慕过别人,独独一个李神爱让她是羡慕嫉妒不已。 她平生爱好也不多,唯独一个美色而已,偏偏做了皇帝也有各路言官左一个死谏,右一个大骂,搞得她整日里没滋没味,只得趁着上朝的时候偷偷摸摸看看好模样的大臣。 可瞧瞧人家李神爱这投胎水平,仗着是太女,什么美色不敢碰一碰,比她这个女帝还要风流快活的很啊。 还未等她好好设下什么风流计划,李嘉和李庆便像是斗败了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溜了回来。 “输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有走到场地那儿呢,就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李庆腆着脸坐在床边,屁股刚挨上褥子,就露出享受的表情,“啊,我总算体会过沉香床的滋味了。” 李嘉颇为艳羡地瞅了弟弟一眼,可自己实在拉不下脸也上去坐坐。 “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信安郡王上街的时候被爱慕女子投掷的水果给砸伤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李庆心有余悸道:“砸了个头破血流呢,可见这掷果盈车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所以你们两个长得丑的也就别指望了。” 李嘉探头朝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嘴里嘀咕道:“哪里丑了?” “嘿嘿——”李庆露出一抹坏笑,像狗腿子一样趴在窗边出馊主意,“阿姐不是一向找不到机会接近信安郡王嘛,这下子借口机会不就全有了,阿姐你趁他虚弱照顾,再将生米做成熟饭哎哟——” 李庆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捂着腰呼痛。 “小孩子哪里长腰了。”季凌霄说着收回了脚。 李庆瘪了瘪嘴,“阿姐就会欺负人。” “要我说啊,现在全长安适龄女子可都盼着这个机会呢,阿姐并不一定抢得上,干嘛非得吊死他这一根绳上,阿姐找个道观假装出家修道,再顺便修个欢喜禅,多多养面首,岂不痛快?那信安郡王再厉害还能比得上十个八个面首?” 季凌霄摸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比得上。” 李嘉c李庆两人同时愣住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自己两腿间的位置。 能比得上十个八个男人那是该有多雄伟啊? 两人立即决定有空一定要拉着李明珏共浴,好好瞻仰瞻仰他的大物。 “阿姐,是怎么知道的?”李庆疑惑道。 季凌霄白了两人一眼,“我说的明明是脸,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哪里去了?真是不着调。” 李嘉跟李庆被她天字第一号浑人说成“不着调”,别提多委屈了。 “你们两个快别待在东宫了,都多大小的人了还不知道避嫌。” “阿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莫不是伤心过度?”李嘉疑惑。 季凌霄从床上跳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就要去扯李嘉的耳朵,人高马大的李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李神爱欺负多了,一遇到阿姐就孬,就差跪地打滚求饶了。 “阿姐可饶了我吧!” 季凌霄拎着他就往外走,“让你走你不走,那可别怪我,咱们两个就一同去给父皇请罪去吧。” 李嘉吓得脸都白了,原本想要阻拦的李庆也一哆嗦收回了手。 “阿姐——阿姐——” 李嘉一声声惨叫着,堪比杀猪,他抱着门口的红柱子就像是抱了一个绝世美女,怎么也不肯撒手。 李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张望。 “阿姐,只要别带我去,我什么都依你,我去给你物色美男子!”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诺?” 李嘉点头如捣蒜,“诺!诺!” 季凌霄一松手,李嘉就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阿兄。”李庆这才走上前来,扶起了自己的兄长。 等两人再抬头,季凌霄已经远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呼出一口气,而后对视一眼,一模一样的噤若寒蝉。 “走。”李嘉拍了拍李庆的背,“去给阿姐物色一个比崔歆更好的。” 李庆嘟囔着:“那也就只有信安郡王了吧” 然而,等宫女出去,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似是打趣,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 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 简直鼻孔要朝天了, 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 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 更显得美的愈发美,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 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双手朝两人身处,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空中日月,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神情又惊又喜,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 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 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c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野史艳史中说的,真相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在这里确实是碰上了李琼,大家应该将那段直播都屛录下来了吧?” 季凌霄默默地听着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声音,来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并对此沾沾自喜,还在把这些展示给不知道多少人看。 她此时对杜景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杜景兰依靠着先知先觉盗取别人成功,贩卖着自己人生,当自己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做戏,难道不可悲吗? 季凌霄感觉无趣极了,正准备离开。 “哎?似乎有人?” 崔歆笑了笑,眼神落在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盯着季凌霄的侧脸看的出神。 “久仰郭兄大名。” 郭淮这才好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颇为冷淡道:“臭字先生。”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耳朵, 扬眉笑道:“你刚刚是在笑我吧?” 李明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 腿抖成了筛糠, 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 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 脚还往后划拉两下, 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 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 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 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 慧心大师佛法精妙, 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 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 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李明珏正准备察看慧心的情况,见到她招手反而越发不想过去了。 “快点过来,与我一同将他抬到他住处去。” 李明珏这才加快了速度。 “我还以为殿下会将人事不省的慧心大师带入府中。” “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嘛。”季凌霄转头,唇峰差点碰到他,他吓得几乎是跳开的。 然而,接下来李明珏却一言也不发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心大师受伤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院里的僧人,来探望的僧人围的里三层c外三层,将季凌霄和李明珏堵在了里面。 “究竟发生了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她刚刚走到一棵茂密的桃花树旁, 树后却突然钻出一华服男子,灼灼样貌, 比桃花还要浓烈几分。 来人见了她也是一愣, 似乎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太女李神爱。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 用力一掰, 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 等他回过神来, 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 “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 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 “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 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 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 “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 “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那只漂亮的白色波斯猫,一只眼冰蓝色一只眼琥珀色, 仰着头软绵绵地唤着她。 她轻笑一声, 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那只一看上就高傲极了的猫儿眯起眼睛, 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拾起一枚铜钱放在两只猫耳中间的位置,那波斯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喵”了一声。 “这阿狸往常总是甩你冷脸,今儿个不知为何竟与你这般亲热。” 季凌霄不慌不忙地点了点阿狸的额头, 笑道:“怕是它知道谁是最疼爱它的。” 真是不枉费她上辈子给它投喂的小鱼干。 被她这么一打岔,郑贤妃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得, 我也不留你了, 你们姐弟几个心都野的很, 也不知常来看望看望我。” 季凌霄笑嘻嘻地扑在她的怀里,“若是我天天来找阿娘, 阿娘定然烦不胜烦了。” 郑贤妃既宠溺又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子,“你呀” 她抱住季凌霄, 神情隐隐有些忧虑,又极力按下作出一副笑模样。 她伸手替凌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陛下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又独独宠爱你,立你为太女, 不过这祖宗之法不得变, 说不定你将来还得要依靠你两个弟弟。” 季凌霄眼光忽闪,死死地埋在她的怀里, 低声道:“嗯, 阿娘说的我都懂。” 郑贤妃的意思是将来登上皇位的还是李嘉或李庆, 她这个太女位置只不过是不着调的李琼弄出来的,不过,她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喜欢吃独食,这权力既然在她手上就别想她再吐出去。 真是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阿娘。 从章元宫里出来的时候季凌霄顺了一个永清八年的新铜钱出来,那枚黄橙橙的铜钱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儿翻飞,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蝴蝶。 她望着“永清八年”四个字沉沉叹了口气。 永清八年就是她上辈子从淑妃晋封到贵妃的时候,这其实是李琼跟王家和郑家做的利益交换,当时李嘉和李庆都因为意外无法成为继位者,李琼便用了李神爱太女之位换来他们支持,并将她推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如今李嘉和李庆都好端端的,“季凌霄”还是淑妃,李神爱却已经成了太女,究竟是哪里产生了偏差? 季凌霄一下子捏紧了铜钱。 永清十六年便是李琼突然病发驾崩的时候,若是她还想过小酒儿喝着,小曲儿唱着,小美人儿陪着的日子,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首先要弄清楚的便是现在的“季凌霄”究竟是谁? 季凌霄刚定下计划,一抬头却见林木遮掩的另一条小路上了来了人,她下意识地就往树丛里钻去,等钻完了才想起来以自己现在“太女”的身份,哪里还有得着遮遮掩掩,她几乎可以在这后宫里横着走了。 这都是她在做宫婢时留下的坏习惯,可是现在出去也有些奇怪。 “你们下退下,我一个人看看。”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能不熟悉?这样子的声音她可都听了四十年了。 “是,娘娘。”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响,两个宫婢已经走远了。 季凌霄透过丛木的缝隙偷偷朝外看去,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当年李琼与她耳鬓厮磨时曾对她说他爱极了她身上那股盛世风流的劲儿,季凌霄至今也没有弄懂那是一股什么劲儿,如今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季凌霄”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 “咳咳。” “季凌霄”背对着季凌霄张开双臂,就像是要唱一出大戏。 “嗨,大家好,欢迎我的直播间,我是晋江直播的主播杜景兰,大家看我今天是不是不一样了?当当当——” 杜景兰? 季凌霄捏紧了手指。 她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挂着甜蜜的笑容转了一个圈,朝着虚空自言自语:“我现在这具身体你们猜猜看是谁的?没错,就是大周唯一的女帝季凌霄的。” “季凌霄”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划过,笑眯眯道:“我现在穿成了季凌霄,大家不给我刷个666吗?” 季凌霄一开始觉得这位像是得了失心疯,然而,听了她的话又觉得她还是很有逻辑的,只是不明白她说的有些话的意思。 “上回穿越用的是自己的壳子,原本都干掉了女帝,谁知道竟然被史书中第一美男子给干掉了。”“季凌霄”捂着脸假哭了几声,又立刻放下了手,笑嘻嘻道:“不过,没有关系啊,就像女帝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确实对李明珏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更奇怪的是,上辈子她身边的宫女,靠着她一手扶持上位的杜景兰又如何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成了她? “这回我穿进了女帝的身体,自然就要按照女帝走过的路走上一遍,看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代女帝,嗯,回头我就将直播间名字改为女帝直播间。” “季凌霄”又搔首弄姿了一番,才笑嘻嘻道:“现在是大周的永清八年,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现在的皇帝是那个喜欢养马的李琼,当然了,大周奇奇怪怪的皇帝多了去,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季凌霄也就是咱们女帝的起居录上曾经记录了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李琼不是喜欢养马,而是喜欢当马,嘿嘿,咱们都懂的。” 躲在草丛里季凌霄更加惊奇了,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起居注她有说过吗? “呀,你们好污啊!”“季凌霄”似乎看到了什么,捂着脸跺了跺脚,转而又笑嘻嘻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们看到的。” 她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笑嘻嘻道:“毕竟我现在用的是被后世称作‘人行行走春~药’的女帝季凌霄身体,对着这样一张脸难道李琼还硬不起来吗?” 季凌霄差点喷笑出来,她有这么夸张吗? “再提醒一下,女帝直播间是有分级制度的直播间,请未满十八周岁的小伙伴自觉退出去,否则被网警抓住是要封号和降低信用额度的。” “你们说偏差啊,是有些偏差,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李琼并没有作出什么努力,我现在都怀疑后世说两人是真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我现在的地位可都是我手拿着女帝当初的攻略拼出来,可是就是升不上贵妃,如果有小伙伴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请发弹幕告诉我一声,我会给福利的哟!” 杜景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凌霄过了好久才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她一边摘着身上的叶子和草屑,一边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真比黄粱梦c烂柯人还要来的离奇古怪。 如果杜景兰说的是真的,那她死后,李明珏又是出于什么心思杀了杜景兰的呢? 季凌霄笑了笑,她突然对李明珏怀有了巨大的期待。 刚刚听杜景兰说着杀人与被杀的话题,居然还能加以调笑丝毫不在意,即便她曾做过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也未曾对人命如此轻贱,杜景兰的言行实在令人背脊生凉,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泥塑的人偶,能够任由她摆布一般。 还有她那种天然的高高在上感上辈子季凌霄还以为她是从官家女变成了宫婢而无法脱离身份的束缚所造成,现在想来她简直是将自己当作了神。 神吗? 季凌霄轻笑一声,明明朕才是天命所归,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夺舍了。 然而,今日的朕不也是夺舍吗?真正的李神爱又在何处? 她打量着自己这一双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c惯善风月的手,慢慢握紧了。 也罢,等她回头为李神爱烧些香烛,若李神爱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多得几个美人,毕竟用的是她的身子,她也不亏了。 杜景兰这人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她口中的史书和起居注而已,她没有得到李琼的帮助,没有成为贵妃的原因很简单——她并没有成为李琼的合谋者。 当年她父亲被查出与废太子谋反的证据,他们一家男的流放岭南,女的充入宫奴,她在掖庭洗了四年的衣服才找到机会“偶遇”了当时还是晋王的李琼。 当年她才十岁,李琼却已十八,而李琼的两个哥哥,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莫名其妙死在了牢里;一个则被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入京。他成了皇后唯一的嫡子,却放着许多讨好他的人不理,唯独喜欢跟一个孤苦无依的浣衣小宫奴玩耍,杜景兰真的知道为什么吗? 季凌霄眯着眼睛对着熏醉的天光笑了起来。 杜景兰看上去就像是个从未吃过苦的大小姐,她真的懂季凌霄和李琼之间的纠葛吗? 那绝非是什么真爱,那只是两个一身伤痛的人互相舔舐而已,就像她虽然知道李琼有喜欢当马的怪癖,却不知道他这怪癖有多深,看杜景兰这样,李琼似乎还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若是她先提起了这件被李琼瞒的紧紧的事情,等待她的绝不是李琼的信任,可能是一杯毒酒了。 李琼在季凌霄面前是懦弱柔软的丈夫,在李神爱面前是宠溺威严的父亲,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称职的皇帝。 而且,抱歉啊,即便是顶着她的壳子,她也绝不会让开皇帝这个位置的,毕竟,她现在的位置可是距离皇位最近的地方。 回了东宫后,她立刻找人备马,要去探望两个人——昔日的美人谋士崔歆和有毒的牡丹花信安郡王李明珏。 啊,想想就是一件美差。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 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 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 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 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 人家只是不认人脸, 又不是看不到东西, 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 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 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 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 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 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怪只怪你跟季凌霄实在太像了,奇怪了,之前也没这么觉得啊。 李明珏重新变得冷肃起来,寒声道:“你为何唤我虫娘?” 这个小名,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季凌霄知道了,她也常常故意拉长了音唤他这个名字来调戏他。 莫非 李明珏的猜测还没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他眼前这位太女殿下,便笑嘻嘻道:“是我从父皇那里听来的。” 李明珏原本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沉进了深不见底的陈潭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得是什么答案,但绝非是眼前这个。 所有的情绪就像是藏在血液里的气泡,时不时翻绞,搅得他苦不堪言。 李琼知道他的小名他并不奇怪,因为皇上手中总有些看不到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他只是想——是不是季凌霄知道他的小名也是从李琼那里知道的,毕竟李琼宠着她都到了发狂的地步了,而非他之前一直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时候相交。 或许季凌霄根本就忘记了,在她做宫奴的岁月里,曾认识了一个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用满是冻疮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用稚嫩的语气流里流气道:“要不要做我以后的媳妇儿啊?” 季凌霄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着失魂落魄看样子要哭出来的李明珏,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难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明珏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别人羞涩的时候红的是脸颊c耳尖或者脖子,他羞涩的时候红的恰恰是眼角,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两片桃花瓣里包裹的露水,清亮干净又旖旎动人。 所以他这是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走到慧心的身边,察看了一下慧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涂一些药大概不久便会痊愈了。 她伸手想要扶起慧心,又顿住了。 若是能将慧心带回府去,说不定她帐下又增添了一员大将。 只是,这样的话,她恶劣的名声又会雪上加霜。 她偷看了李明珏一眼。 她宁愿谁也得不到这位和尚,也不想她的敌人势力更加庞大。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朝李明珏招了招手。 李明珏正准备察看慧心的情况,见到她招手反而越发不想过去了。 “快点过来,与我一同将他抬到他住处去。” 李明珏这才加快了速度。 “我还以为殿下会将人事不省的慧心大师带入府中。” “这不是有你在这儿嘛。”季凌霄转头,唇峰差点碰到他,他吓得几乎是跳开的。 然而,接下来李明珏却一言也不发了,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心大师受伤这件事到底是没有瞒住院里的僧人,来探望的僧人围的里三层c外三层,将季凌霄和李明珏堵在了里面。 “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正围着两人的僧人才散开了些。 “我们两个只是见有歹人劫持慧心大师,便将歹人打跑,救回了大师而已,为何会受此敌视?” 李明珏瞥了她一眼。 季凌霄找机会偷偷问道:“你偷看什么?还给我飞了个媚眼。” 谁给你飞媚眼了! 李明珏一阵无语,简直懒得理会她。 可是,心却跳的越发厉害了。 季凌霄见李明珏捧着心,一副被她气得心疼的模样,见好就收。 “这阿狸往常总是甩你冷脸,今儿个不知为何竟与你这般亲热。” 季凌霄不慌不忙地点了点阿狸的额头,笑道:“怕是它知道谁是最疼爱它的。” 真是不枉费她上辈子给它投喂的小鱼干。 被她这么一打岔,郑贤妃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得,我也不留你了,你们姐弟几个心都野的很,也不知常来看望看望我。” 季凌霄笑嘻嘻地扑在她的怀里,“若是我天天来找阿娘,阿娘定然烦不胜烦了。” 郑贤妃既宠溺又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子,“你呀” 她抱住季凌霄,神情隐隐有些忧虑,又极力按下作出一副笑模样。 她伸手替凌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陛下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又独独宠爱你,立你为太女,不过这祖宗之法不得变,说不定你将来还得要依靠你两个弟弟。” 季凌霄眼光忽闪,死死地埋在她的怀里,低声道:“嗯,阿娘说的我都懂。” 郑贤妃的意思是将来登上皇位的还是李嘉或李庆,她这个太女位置只不过是不着调的李琼弄出来的,不过,她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喜欢吃独食,这权力既然在她手上就别想她再吐出去。 真是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阿娘。 从章元宫里出来的时候季凌霄顺了一个永清八年的新铜钱出来,那枚黄橙橙的铜钱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儿翻飞,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蝴蝶。 她望着“永清八年”四个字沉沉叹了口气。 永清八年就是她上辈子从淑妃晋封到贵妃的时候,这其实是李琼跟王家和郑家做的利益交换,当时李嘉和李庆都因为意外无法成为继位者,李琼便用了李神爱太女之位换来他们支持,并将她推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我怕?”唐说冷笑, 眼中却冒出两团烈火, “激将法对我可没有什么用处。” 郭淮看了季凌霄一眼,淡淡道:“这种东西何必给他呢?” 唐说的眼睛猝然一利,他盯着郭淮, 一把夺过了季凌霄手中的桃枝, 皮笑肉不笑道:“回去照照镜子, 不给我难道给你?” 郭淮一手抱胸, 一手摸了摸脸上鲜艳的印记, “以色侍人,唐兄还真说得出口。” 唐说的脸色又青又黑, 越发难看了。 季凌霄见他将手指攥起, 手腕抖动, 一副要锤上郭淮的模样,立刻笑道:“今日春光正好, 我请两位” “不必了。”唐说十分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 季凌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回过头来却发现郭淮正表情莫名地望着自己。 她歪头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副烦恼的模样?” 郭淮仔细盯着她的双眼, 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丑陋的脸。 她现在对他并非如第一次相见时的厌恶嘲讽,反倒给予他一般无二的温柔以及微小的暧昧感, 这种感觉越发让他欲罢不能,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变态度,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变回去, 他就像悬在井中央的水桶, 只能听任辘轳在手的太女的发落。 “你知道的, 唐说处处不如我。” 季凌霄若春水一般的目光流淌在他的身上,郭淮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拼命呼吸着她带来的气息。 她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坦荡,“我喜欢美人。” 他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深渊。 “可是,唯独你是不一样的。” 郭淮的心却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垂眸叹息,语气微弱,“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郭淮虽然天生无盐,却因为天赋和努力获得天下的认可,他自有骄傲的资本,即便无法出入朝堂,可朝堂上多的是大员为了求他的诗画文甘心为他驱使,也只有在太女李神爱的面前,他才会如此卑微c痛苦。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声音轻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吹散,“我什么都听你的。” 郭淮嘴里苦的很,正是因为看出来她对唐说有意,他才会放过唐说,并出言激唐说接下那枝桃花。 “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季凌霄翘着嘴角,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他点头。 季凌霄拉了拉他的手,脸颊微红,一脸信任地凝望着他,“我想要你做我的门客。” 太女的名声太差,即便他努力为她扭转,也不是一夕一朝就能够办好的。 如果是珍惜羽毛的人,绝不会轻易应下她的请求,然而,他只是看着她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沉声应道:“好。” 什么名声c什么前途,他都不要了! 她的脸上瞬间绽开更美的笑容。 即便是为了此刻她的笑容,郭淮也绝对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 “真好啊,”季凌霄抿唇,想要忍住,却又忍不住露出更加欣喜的笑容,“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心在她的唇边化掉了。 “殿下。”罗巢低着头提醒她。 季凌霄眨眨眼,“那我先回宫了。” 郭淮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掌。 季凌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拂过,“郭先生请放心。” 她抽回了手,对他笑了笑,趁着他沉迷美色的时候离开,等到郭淮回过神来眼前已无佳人踪迹。 他怅惋地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季凌霄回到东宫,换了衣服就去找幺儿,临出门前,她顿了一下,回头对一言不发的罗巢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罗巢盯着自己的脚前尖儿,低声道:“奴婢知道殿下定然以为我要为幺儿求情,可是奴婢并不会这么做。” “奴婢是殿下的人,幺儿也是殿下的人,他背叛了殿下,他该死。” 罗巢抬起头,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奴婢是殿下的狗,即便殿下让奴婢去撕咬奴婢自己的兄弟奴婢,奴婢也只会听主人的话。” 季凌霄浅浅一笑,“你总是会说令我喜欢的话呢。” 罗巢低下头。 季凌霄刚迈过门槛,罗巢便在身后道:“殿下,不如将幺儿绑来,您这样实在不安全。” “我又不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要与他聊聊罢了。” 季凌霄现在就是这东宫的主人,整个东宫她是横着走,不用避讳很多。 问明了幺儿的住处后,她就穿过游廊,直奔而去。 幺儿虽然是个小太监,之前,却备受真正的太女李神爱的宠爱,住的地方也是东宫中为太子妃嫔准备的地方。李神爱如此这般锦衣玉食供养着他,他居然一直吃里扒外,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主子。 季凌霄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直接推门而入,却没有找到人。 她朝内室走去,闻到了沐浴用的香料气味,隐隐有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水汽越来越重。 她拐过春睡海棠图的屏风,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漂亮的蝴蝶翅膀。 他白皙清瘦的背脊上,蝴蝶骨格外明显,那精致的弧度被水打湿,还粘着一片花瓣,真正的穿花蝴蝶,振翅欲飞。 实在想不到他的身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季凌霄的嗓子一下子火烧火燎地发干。 她脚步轻悄,悄无声息地趴在他的浴桶边缘,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幺儿叹了口气,身体朝后仰去,季凌霄趁机吻上了他的蝴蝶骨,将那片黏在他锁骨上的花瓣卷进嘴中。 幺儿猛地一抖,立刻回头伸手,那只手堪堪要捏住季凌霄喉咙的时候恰好停住,他指尖儿的水珠掉到她的脖颈上。 “啊!”幺儿猛地靠在远离她的浴桶边缘,用双手捂着脸,矫揉造作道:“别c别看我。” 季凌霄看着浴桶中的水,暗中可惜花瓣将水面全都铺满了。 “怎么了?幺儿难道是不想看到我?” 幺儿别过头,却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季凌霄低下头看着他微颤的手掌,笑道:“把手拿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幺儿抖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扭过身子,仍旧单手捂住脸。 “快点,本宫要走了。” 幺儿磨磨蹭蹭地放下手,慢慢抬起了头。 季凌霄咬了一下唇,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他水润的脸蛋,忍不住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卸了妆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张清俊的脸。 “殿下说什么。幺儿可听不懂。”他露出谄媚的笑容,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不要笑。” 幺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容。 “明明有这样美的一张脸,幺儿你又何苦涂着厚厚的粉呢?” 她捧起他的脸,在他含露的眼角印下一吻。 他的睫毛飞快地眨动起来。 幺儿的口吻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因为我想让殿下多看看我,我想要讨殿下的喜欢。” 季凌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他这一番话,她伸出手在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嘻嘻地调戏道:“你现在就已经够讨人喜欢了,难道还要要了我的命不成?” 幺儿低垂着头,羞红了脸,竟像是一朵垂丝海棠。 然而,他这番姿态却与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真是一个演技高手啊。 季凌霄感慨着,手掌却不老实地顺着他的脸颊c脖颈滑下 “殿c殿下” “幺儿,我可是好久没有跟你亲热了,不如就现在?” 季凌霄作出急色的模样,幺儿却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殿下不是答应过幺儿的吗?幺儿虽是个阉人,可也受不住殿下的一再戏弄。” 她低声道:“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幺儿捂住脸,怯怯道:“请殿下稍等,幺儿整装后便” 她的手掌探到他的脑后,撩了撩他的头发。 幺儿的喉结急促地动了一下。 季凌霄低着头望着水面,似乎要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看到他的私密处一样。 “不用上妆了,本宫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幺儿捧着她的手掌,却像是一只撒娇的奶猫一般,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仰着头,望着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殿下让我自己穿衣吧?我我实在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季凌霄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今晚,我等着你了,可别让我等太久。” 幺儿羞涩地笑了一下。 入夜,红绡帐半敞,不知等着他的究竟是春风一度,还是请君入瓮了。 来人见了她也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太女李神爱。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四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手下感觉不对, 也没有多想, 直接连人带扇子拽来与崔歆打了声招呼。 崔歆笑了笑, 眼神落在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盯着季凌霄的侧脸看的出神。 “久仰郭兄大名。” 郭淮这才好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 颇为冷淡道:“臭字先生。”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 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 简直鼻孔要朝天了,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 更显得美的愈发美,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 双手朝两人身处, 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 空中日月, 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 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 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 神情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 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 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 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c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野史艳史中说的,真相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在这里确实是碰上了李琼,大家应该将那段直播都屛录下来了吧?” 季凌霄默默地听着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声音,来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并对此沾沾自喜,还在把这些展示给不知道多少人看。 她此时对杜景兰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杜景兰依靠着先知先觉盗取别人成功,贩卖着自己人生,当自己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当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表演做戏,难道不可悲吗? 季凌霄感觉无趣极了,正准备离开。 “哎?似乎有人?” 烛火摇曳,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清瘦修长。 烛火“哔啵”一声炸开,幺儿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及地的桃红长袍在地上拖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幺儿垂着眉眼,两根手指缠在一起,怯生生地走到她的面前。 季凌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跪下。” 幺儿抖了一下,像是不知道又怎么惹怒了太女殿下,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边。 季凌霄拎着玉如意,抵住他的下巴,轻轻一勾,迫使他抬起脸来。 幺儿垂着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没有抹过粉的肌肤透出自然的红晕,烛光落在上面,像是为上好的瓷器涂了一层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好好把玩一番。 “你很乖啊。”她的声音在暧昧的烛火下竟然也像是蜜糖一般多了几分粘稠。 “殿下要求幺儿做什么,幺儿必然会做到的。” 她轻哼一声,如意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一捞,勾起了他的一缕头发。 季凌霄低下头,细细闻了闻,他的发丝上钻进了丝丝缕缕轻薄的香气,似乎还夹杂着沐浴时热气腾腾的水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 等宫女出去, 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 似是打趣, 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 回应道:“请殿下赎罪, 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 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后来,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大着胆子道:“奴婢想, 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 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 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 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 “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 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然而,李神爱却一扭头,朝着李琼撒娇道:“阿耶,这么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早?”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是昨晚又去做什么了吧?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又” “阿耶!” 李琼叹息一声,“你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泄露了自己的心意。 杜景兰和李明珏的视线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灼热的恨不得吃掉她似的。 季凌霄嬉皮笑脸道:“阿耶可别逗我了,我现在可是连猫狗都不待见呢。” “胡说,你不为天下之主,还有谁能当得?”李琼板起了脸轻声斥责她。 季凌霄挠了挠脸颊,妩媚的眼睛左一瞥右一瞥。 杜景兰的呼吸加重了几分,季凌霄却伸出手指朝李明珏点了点,笑眯眯道:“我觉得信安郡王就当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六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仔细一看, 这小太监可不正是她的高公公吗?却也不知这高公公怎么又混到皇帝身边来了。 杜景兰不满, 却也无可奈何。 李明珏刚松了口气, 缺觉察到一束奇异的视线, 他一扭头正见李神爱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他的心里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然而,李神爱却一扭头,朝着李琼撒娇道:“阿耶,这么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早?”李琼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你是昨晚又去做什么了吧?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又” “阿耶!” 李琼叹息一声, “你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 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泄露了自己的心意。 杜景兰和李明珏的视线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灼热的恨不得吃掉她似的。 季凌霄嬉皮笑脸道:“阿耶可别逗我了,我现在可是连猫狗都不待见呢。” “胡说, 你不为天下之主, 还有谁能当得?”李琼板起了脸轻声斥责她。 季凌霄挠了挠脸颊, 妩媚的眼睛左一瞥右一瞥。 杜景兰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季凌霄却伸出手指朝李明珏点了点,笑眯眯道:“我觉得信安郡王就当得。” 李明珏脸色都没有多变一下,他目不斜视,似乎只将太女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玩笑。 李琼原本有些戒备的神色松缓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 大骂:“混账!” 你居然敢凶我? 季凌霄在心里“嘿”了一声。 我想你大概是忘记被打屁股的滋味了! 李琼动了一下屁股, 突然觉得这金椅坐的也不甚舒服, 硌得慌。 而且她的眼睛令他感觉毛毛的, 又有几分诡异的熟悉。 李琼咳嗦了一声, 声音软了下来,“阿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看你将信安郡王吓得。” 季凌霄在心里撇了撇嘴。 我都已经提醒你李明珏的野心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李明珏从始至终都是垂着眸,不说话,就凭着那样一张脸,也绝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那种汲汲营营妄图窃国的小人奸臣。 季凌霄在心底叹了口气,上辈子她也一开始被他这张脸骗住,以致于和崔歆离了心。 她装作一副被宠坏的模样,噘着嘴哼了一声,“还不是他们总是胡说八道的,活像我是什么吃人的女妖怪,还专门是吃男人的那种。” 李琼一脸头疼地捏着自己的鼻梁,训斥道:“又瞎说了。” 杜景兰却用着季凌霄的身体浅浅一笑,娇声道:“太女殿下说的可真有趣。” 季凌霄直接白了她一眼。 杜景兰侧了侧身子,好像生怕自己挡到什么似的。 季凌霄心想:恐怕她故意展示出来的那个位置就是那些所谓的观者了? 她扭头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然而杜景兰的眼睛里却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就好像她自己变成了什么金疙瘩。 咦?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杜景兰简直恨不得抱着李神爱亲上几口,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李神爱会是只下金蛋的母鸡呢? 只见杜景兰面前虚空中劈天盖地的弹幕都快将这座宫殿塞满了,弹幕刷的意思只有一个—— 啊!!!我终于感受到太女李神爱的苏点了!我终于体会到李神爱的美啦! 一个土豪一个兴奋就给她砸了100个深水鱼雷,还有其他观众陆陆续续给她砸的霸王票,这些收入都够她一个月赚的了,她费尽心力,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 杜景兰可终于见到印钞机了,上一个这么收入爆发的时候,还是初见女帝季凌霄的时候呢。 趁着没人注意,她又迅速多看了几条弹幕—— 我们神爱党终于重见天日了! 李神爱历史上也是个美人儿好不好,都怨那帮写历史书的老头子,见不得我们神爱风流倜傥,故意抹黑。 翻白眼的太女殿下被我承包啦~ 前面的休想! 神爱头顶有神爱! 神爱头顶有神爱! 神爱头顶有深爱! 神爱头顶有肾癌! ↑黑子乱入了啊,大家注意! 偷偷刷一条,霄爱党头顶有青天! 霄琼党在此,双帝出没,众人退散! 霄明才是官方cp啊! 霄all党表示很愉快。 all霄党在此,你们敢拍着胸脯说不想看着女帝在自己身底下吗? 杜景兰眼神游移,虽然早就在读过关于季凌霄的事迹,但是任何人都没有她亲身面对女帝时感受得深,女帝季凌霄的魅力真的是不分男女,就好像人人的性取向不是男,就是女,或者可男可女,可你见了季凌霄后才发现,原来还有一种性取向叫季凌霄 等等!你们看,李神爱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啊!女神!能看到我吗?我是你的迷妹啊!! up主!up主! 杜景兰回过神来就见到了如此混乱的弹幕,她顺着弹幕朝李神爱望去,李神爱对她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杜景兰背脊一僵,瞬间夹紧了自己的幻尾。 ——真没想到我们小众的爱霄党也迎来春天了。 见鬼的李神爱是攻!她明明顶的是霸气侧漏的女帝的壳子,怎么就变成承受的一方啦? 杜景兰不满极了,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她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 “噗嗤——” 李神爱竟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奴你又再做什么!” “这回可不怨阿奴,”她还是忍不住笑,“淑妃娘娘正逗我笑呢!” 李琼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杜景兰的身上,杜景兰对他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自己女儿的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今儿个召你们两个来是有件事情。” 他又咳嗽了两声,伸手捂住额头,低声道:“朕最近总是头疼,估计是主持不了殿试了,看看你们两个谁” 李明珏低头垂手恭恭敬敬道:“臣以为这件事应该交给太女殿下来办,毕竟这是一件网络天子门生的好事。” 这招以退为进做的实在漂亮。 李琼柔声道:“阿奴是个什么模样你又不是没看见,朕十分担忧啊你家祖上是跟着太~祖打过天下,立过赫赫战功的,特赐李姓,朕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虫娘你不必这么见外。” 李明珏这个小名忒羞人了,亏得李琼竟毫不改色的念了出来。 李明珏更加垂低了头,长身玉立,容颜貌美,却格外谦逊,怎能不让李琼青睐有加呢? “朕原先属意阿奴,但是淑妃更外推崇你,朕想了想果然无论是才学相貌,还是人品名声,都是虫娘你为上啊。”李琼笑呵呵地说出很了不得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在说我的小妾很喜欢你哟。 李明珏垂眸,不卑不亢道:“淑妃娘娘抬爱了,只有太女殿下主持殿试才是名正言顺。” 无论这三个人如何围绕着他发招,他都一一接下,既老实本分又有名士风度,即便知道底细的季凌霄此时也挑不出他的一点错处出来。 李琼的视线绕着李明珏转了几圈,忍不住道:“虫娘你如此人才,怪不得朕的爱妃和朕的爱女都倾心于你啊!” 杜景兰的脸一下子全白了,她颤声道:“陛下!” 得,李琼这是又犯病了。 季凌霄早在上辈子就怀疑了李琼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明明知道自己爱美色,送进她宫里的小太监还怎么好看怎么来,朝堂上的官吏也是越来越容貌不凡。 甚至还有一次,他将一个中年官吏迁至地方,那官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舍不得陛下,舍不得长安,李琼则慢悠悠地弹了弹衣服,低声道:“可是,你长得太难看了,朕担心阿奴不喜。” 那官吏以为他说的是太女李神爱,还曾在酒醉后跟友人抱怨太女太过骄纵。 然而,季凌霄却清楚,他嘴中的阿奴指的是她。 难道李琼不仅仅喜欢身体被鞭打,还喜欢被人背叛? 季凌霄往他头顶上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头上的那根翡翠簪子更绿了。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成了最受瞩目的一个。 季凌霄摸摸头,笑嘻嘻道:“是啊,我就是喜欢美人。” 这样坦诚不要脸的回答却赢得了李琼的阵阵笑声。 杜景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阿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李琼笑问。 “当然是想要上进了,谁愿意在泥里待一辈子,我即便是块烂泥也要扶上墙。”季凌霄学着李神爱惯来的神情,挺着胸脯,话说的是信誓旦旦。 “你若当初早早醒悟,也不必将你的太子少师气得吐血,以致于你东宫之人一个个请辞,你也不会无人可用了。” 季凌霄恍然大悟,她就说东宫怎么会这么安静,原来都是被李神爱给气跑了。 “不过,朕见你跟信安郡王相处的不错,那就由郡王暂时当你的太女师傅吧。” 季凌霄惊愕地抬头,正与李琼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两人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李明珏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可是皇上定下来的事,他也推脱不掉了。 “臣遵旨。” 季凌霄脚步轻悄地走到他的身边,歪头一笑,有些烫人的风情便肆意地卷向了他。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师傅阿奴有礼了。” 那“师傅”二字被她念的是百转千回,柔情百转,就像是一张蛛网,要网住他这只美丽的蝴蝶。 ——你可终于又要落到我的手里了。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这话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大黑马, 还是那匹大黑马上的长腿主人了。 李明珏腰背笔直, 扯了扯缰绳,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 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 便十分委屈, 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 正准备用力扯缰绳,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 没有说话, 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黑马喷出一口热气, 看上去像是为它打抱不平。 它这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简直给了李明珏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好的纯种呢? 你对得起你高高在上的血统吗? 人家一对你冷脸你就巴巴贴上去,要脸不? 那黑马哪里懂主人的心思,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骑在白马身上的人碍眼,他再次愤愤不平喷出鼻息的时候, 脑袋上便同样挨了一巴掌。 “要你来打抱不平!” 李明珏简直恨铁不成钢。 季凌霄笑的越发灿烂了,“哦,物似主人。” 她手指微屈抵在下巴处, 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季凌霄。 李明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看谁都像是那个女人呢? 他的手掌覆上额头, 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他的手背上却突然增加一个温暖的温度,他猛地甩开了那温度,拧着眉道:“殿下在做什么?” 季凌霄一脸无害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李神爱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信的,这位太女殿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但凡看重自己名声的郎君都不会与她走在一处。 李明珏低着头盯着大马黑色的鬃毛,眸色深深。 “毕竟是陛下让我来看望你的,谁料你竟然偷偷溜到山上来玩。” 李明珏直接朝皇宫的方向一拜,朗声道:“皇恩浩荡。” 等抬起头来,他却不再往季凌霄的方向看了。 这是他又筑起了心防。 她真是爱死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她戳他一下,他会动一动,一旦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迅速缩回头。 不过,所有的隐藏都不过是薄冰下的漩涡,终有一日薄冰会破碎,真实的情感会展露出来,那定然很是美味, “我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瓜果砸一下而已,烦劳陛下费心了。” 季凌霄巧笑倩兮,“我倒是对你怎么被砸中的很感兴趣,毕竟信安郡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突发状况而已,谁也没有预料到。”李明珏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猛地敲在了大黑马的身上,那匹大黑马嘶鸣一声,便因为疼痛快速跑起来。 李明珏“哎”的一声,被驮的不见了踪影。 只有出其不意,下次见面才会又充满了惊喜。 季凌霄拍了拍双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朕有两只手,一手掌握权力,一手握住美色,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逍遥滋味只要体会过一日,就绝不会再放手的。 无论面前拦路的是神秘的杜景兰,曾经的枕边人李琼,亦或是美色倾城的李明珏,她都不会姑息。 上辈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便病故了,她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早已是昨日黄花,后来再嫁给元妻病故的父亲,元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在父亲死后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了门。 他们母女二人勉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说父亲生前与废太子谋反有关,即便父亲已经亡故,这样的大罪还是连累了九族,男的流放,女的充作宫奴。 母亲惊闻噩耗,一股火气上涌,没有挨过去,也仙逝了。 在季家哭哭啼啼的一大帮女眷中,唯有季凌霄踩着如血的夕阳,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走进了那座吃人不见血不留骨的红墙碧瓦的宫闱里。 驱赶他们的士兵倒是诧异都多看了她几眼,“你这小娘子倒是不怕。” 季凌霄嫣然一笑,“焉知这不是福?” 那士兵或许是觉得她说话有意思,便也不那么催促她,而是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走。 “你这小娘子还真是不怕死,你知道你进这宫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他的笑容带着谢残忍,“你可不是去享福做娘娘的。” 季凌霄浅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我的仇敌即将要死在蛮荒之地了。” 士兵嗤笑一声。 季凌霄小小年纪仰着头,对着嫣红的夕阳笑了笑,“我都知道,我娘是亡国之君的孙女,自小备受宠爱,曾出入宫廷,也跟我说起过宫里的腌臜事,像我这种宫奴说不定就会被老太监们玩弄死的。” 她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泰然态度,越发显得她又鲜嫩又艳丽,这种纯与媚交织的小娘子自然是很受那帮变态老家伙们欢迎的。 士兵张了张嘴,心中突然生出一片恻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即便你是公主犯了这样的重罪也是得不到好下场的,更何况是前朝公主之女。” “你想听真话吗?”即便她矮小稚嫩,言谈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有的。 士兵哼的一声,举了举手中的剑,冷声道:“敢对我撒谎,可有好家伙在等着你呢。” 季凌霄低头一笑。 真是好看。 小小年纪就有此绝色,将来可还得了。 “我听说赵郡李氏的一位郎君放着好端端的世家贵胄不做,跑去从军了。” 那士兵的眼睛顿时锋利起来,宛若野狼。 可是,看着她那副瘦小病弱的样子,简直无处下手,对着这种好像对着吹一口气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他能怎么办? 他恶声恶气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可吓不住我。” 他立刻失了兴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季凌霄学着大人的模样老声老气道:“嗯,我什么也不懂。” 她的手则偷偷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瞥了她一眼,又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季凌霄垂下眸,“赵郡李氏在大秦时期便是世家了,亡国之君极擅书法,又喜欢赐予自己的墨宝给世家宠臣。” 她的手指指了指他脖颈上不小心露出的一块白玉,低声道:“虽然大秦已亡,可是亡国之君的墨宝却价值千金,更何况是赐给赵郡李氏的,我想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到卖东西过日子的时候吧。” 他揪着脖子上的白玉坠儿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厉害” 季凌霄弯了弯眼睛。 他将那枚白玉坠儿重新塞到衣服里面,大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嘻嘻道:“就算你有小聪明好了。” 季凌霄任由他搓弄头发,只是撇了一下嘴角。 “喂,你到底几岁啊?”他哈下了腰,终于将她当作了可以正视的人。 “这跟年纪没有什么关系”在他的瞪视下,季凌霄无奈道:“我六岁了。” “嗯,六岁了啊。”他声色郑重道:“不过,你不可能只是跟我讲讲你的背景,炫耀一下你的聪明劲儿吧?你究竟要做什么?” 季凌霄沉默片刻,又拉了拉他的衣角,甜甜的笑着,“哥哥” “我不想死在宫里啊,你就帮帮我吧。” 那人一巴掌盖住了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答应就是了。” 季凌霄奇怪地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都湿了,原来她流泪了吗? “但是我的能力也有限,宫内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是要看你的了。” 她望着如同那日一样的夕阳,深深叹了口气。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开始时,她是仅仅想要活着,后来,越想越多,越要也越多,而今,大概只有整个天下才能满足她的胃口了吧? 季凌霄刚一迈进东宫,皇上身边的杜总管便迎了上来,“殿下” 季凌霄扶了一把杜总管,笑眯眯道:“杜总管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无需这样多礼,杜总管此番来是父皇又有了什么旨意?” “陛下~体恤殿下,特命老奴等在这里,等您回来后回去复命。” 季凌霄自然乐得轻松,“崔歆已经原谅我了,信安郡王也好好的。”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杜总管一脸笑模样。 她却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他。 杜总管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点也不惊慌。 季凌霄将手中的金条往杜总管的手里塞去,杜总管却像是被蛰了手似的,忙缩回手,一叠声地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杜总管是不给我的面子了?” 杜总管眼珠子转了几转,才苦着脸捏住了那枚小金条,低眉哈腰道:“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 季凌霄低声道:“我是想要问问有关季淑妃的事情,哼,她总是惹我母妃不开心,难道以为我是好捏的?” 这种事情 杜总管的脸更苦了,太女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淑妃娘娘在奴婢们的眼里都是极好的。” 这话说的高妙之处在于,已经暗暗点出了现在的季凌霄正在走她走过的老路——收买人心,让这些人成为她宫中的眼睛c耳朵。 如果杜景兰以为按照她的路来走就能够得到帝位,那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 等他回过神来, 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 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 “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 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 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 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 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 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 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 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这招确实很好用, 以至于上辈子李神爱都被养废了,你死之后,她更成了惊弓之鸟, 朕不过稍作恐吓,她就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你若是想要在我身上试验这套,怕是行不通了! 季凌霄手往桌子底下一掏, 熟门熟路地从桌内侧的钩子上抽出一条黑峻峻的马鞭, 那马鞭像是被好好保养过, 油光水滑, 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笑嘻嘻地问:“阿耶, 这是什么?” 李琼的呼吸一滞, 他撇过头,低声道:“你都多大了竟连马鞭都不认得了。” 季凌霄捏着那根马鞭,轻轻敲了敲桌子,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他。 她每敲一下桌子,他的额角的青筋就跟着跳一下。 “阿奴知道啊, 可是这根马鞭不一样,”她眸子一转, 顾盼流光, “阿奴想要这根, 阿耶就送给我吧。” 李琼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 她当然知道他舍不得这根马鞭, 这是他的宝贝, 他的命根子,是他扮演马时最喜爱的一根鞭子,他简直恨不得天天挂在腰上不离身哩! “阿耶”季凌霄放软了声音恳求。 李琼就像是哄小鸡一样挥了挥手,“你快回宫去,朕还要看奏折。”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啪”的一声脆响,李琼突然忍不住整个人猛颤了一下。 他用右手的手背抵着额头,轻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话说的无力极了。 季凌霄故作天真,“阿耶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 “朕没什么!”他立刻回复,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捏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像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 季凌霄“哦”了一声,将马鞭放在桌子上,用一根手指推了过去。 李琼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阿耶,我可以主持殿试吗?” 他低着头,“你怎么又起了这个心思?” 季凌霄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听说今年有一位被称为‘叹容观止’的应举者。” 李琼翘了翘嘴角,无奈道:“阿奴啊” “阿奴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李琼轻叹了一声,“容朕想一想,你先出去。” 季凌霄应声出门,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李琼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而他的手指却蜷缩着按上了那根马鞭。 季凌霄勾起唇角,那一瞬间的艳丽风华竟看傻了一旁的杜公公。 季凌霄抽出杜公公为自己拿着的伞,轻轻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扬手打开,慢悠悠地踱步于细细密密的雨丝中。 杜总管拐进宫里,一进门见圣上如此模样立刻失色。 “陛下” 李琼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侧脸上,宛若暮色烟霞,即便他的长女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他却仍然是一枚美中年,高门贵胄的贵女亦有很多倾心于他,想要入后宫的。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气无力道:“你出去。” 杜总管扫了圣上手里的马鞭一眼,立刻了然地退了出去。 杜公公轰走了门外的太监侍卫,独自一人守在廊下,听着宫殿里鞭声与闷哼声交织在一处。 望着檐下雨帘,杜公公暗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在圣上驾崩后是真的活不成了。 大同宫内,李琼呼出一口气,手里的鞭子也落到了地上。 他靠在金椅上,侧着头望着鹤足灯,记忆里依稀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跟李神爱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凌霄”他呆呆地唤出声。 进来察看情况的杜公公弯着腰轻声问:“奴婢去请淑妃娘娘过来?” “不,不是她” 李琼呼吸深深浅浅,眉头紧皱,似乎被某件一直搞不清楚的东西困住了。 从李神爱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梦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样貌模糊不清,可是,他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是他必将爱上的人。 随着李神爱一天天长大,这个女人的一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和李神爱一模一样的双眼。 难道这真是什么襄王梦神女,后,神女有孕借腹生子的神话传说? 李琼是不信的,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他的父皇曾说他是温柔和善之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着凉薄的心肠,也许跟他这癖好恶疾有关,可是,他再也改不过来了。 他怀揣着对梦中神女的爱慕,给了李神爱他骨子里仅存的亲情。 他也找到了另一个跟女神长着一模一样双眼的女人,虽然对这个女人有很多怀疑和不满,他还是宠爱着她。 可是,直到最近的一天他才发现,李神爱那双眼中的神情真应该长在季凌霄的眼中,那样才分外的顺眼。 李琼对着烛火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季凌霄一脚踏进积水中,踩乱了烛光在积水中的倒影。 她转了一下手中的伞,右手拎着袍角,口中哼着歌,耳边是春雨落在叶片上c地面上“唰唰”的声响。 路还是她来时的路,树丛里却传来一声叹息。 季凌霄捏住伞柄,越发放轻了脚步。 她发现这条小路上还真容易发生事情。 等她探头探脑一望,却看到了李明珏。 他正蹲在地上,袍角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季凌霄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她换了一个角度,终于看清了他的行动。 李明珏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着小小的花苞挨挨挤挤成一个紫色花球。 “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李明珏对着那朵春雨中的湿哒哒的紫阳花自言自语,“我确实应该杀死她的,以免他坏了我的好事。” 那凉薄的声音同春雨一同落入泥中。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 她是指谁? 李明珏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那朵可怜可爱的紫阳花,小小的花苞被碾碎,紫色的花汁沾染在他的手指上,又被落下的雨水一点点晕开。 这样的场景看在季凌霄的眼中,让她喉咙发紧,有些地方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又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假装靠近。 等她再来到原地的时候,李明珏已经将染着花汁的手背到身后,冷冰冰地杵在那里。 明明是那样热的一具身体,明明有那样绝色的容颜,他偏偏就要暴殄天物,将美好藏于内,真是 “郡王真是让本宫心都疼了。” 她走到李明珏的身边,顶着李明珏冷漠的目光,笑得宛若雨雾中迷蒙风流的紫阳花。 李明珏哪里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熟悉极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熟悉极了的人边出手如电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胳膊,李明珏反手一绞便将季凌霄的胳膊绞到了身后。 季凌霄“哎呦”一声,反倒朝李明珏倒了过去。 李明珏急速后撤,手不得不松开,她却借机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此情此景极易不惹人误会。 李明珏眼角通红,厉声道:“大胆!” 或许别人会被疾言厉色的李明珏吓到,可是,对于调戏他已经得心应手的季凌霄来说,要想攻破李明珏的心房,就要不断地撩动他的身体,击溃他的防线,毕竟这位以美貌闻名的信安郡王上辈子自她死的时候可都是个在室男。 “嗯我一向大胆,郡王又不是不知道。”季凌霄肆无忌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要直接敲晕季凌霄的李明珏顿了一下,迟疑地问:“太女殿下?” “郡王果然记得我。” 可真是怎么又碰上了这个混世魔王! “郡王迟迟不肯离宫,难道是在等着本宫?” 李明珏极为厌恶地撇开了头。 他只是看到此地想到与女帝往事,再回过神来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 果然想到女帝便没有什么好事! 他虽然容貌生的好,却极其厌恶女帝的轻薄,谁知道,这辈子的女帝没有了令他忌惮的气势和手段,偏偏又撞上了一个更为难缠的太女殿下。 “殿下” 他话未出口,却听到太女低声道:“郡王,我心疼你” 李明珏心中一动,默然不语。 季凌霄攥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抽了出来,她捻着一方白帕一点点擦净他手上的花汁。 洁白如新雪的锦缎上染上了紫色的痕迹,再被雨水润开,宛若隔着雨雾的紫阳花丛。 “你早就来了?你都听到了?” 季凌霄抬头粲然一笑,“我只远远地看到你捏住这美丽的花朵,就好像这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李明珏又转头去望那束被他蹂~躏过的紫阳花,雨水将它的花苞压低,挨到了地上的泥土。 “没有关系的,男人也需要有脆弱的时候。” 李明珏猛地扭过头来,好笑道:“我脆弱?”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明明你看着紫阳花的模样就像是在看已经逝去的恋人。” 李明珏脸上完美的平静被打破,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厉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沉了下去,“怎么可能有恋人” 从他的伞上滴下的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他的唇珠上,又随着他的唇纹流下,他垂眸,眼睫上似乎缭绕着雾气,背后则是大片大片的紫阳花。 这些当然是季凌霄胡说八道的。 趁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在他的心上划上重重的痕迹——这一招无论是用来笼络人才,还是用来获得喜爱都是十足的好用。 李明珏现在明显处于情绪低落期,这样好的机会她可万万不会放过。 她越看李明珏越是心生喜爱。 人间绝色,当是如此。 幺儿抖了一下,像是不知道又怎么惹怒了太女殿下,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床边。 季凌霄拎着玉如意,抵住他的下巴,轻轻一勾,迫使他抬起脸来。 幺儿垂着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没有抹过粉的肌肤透出自然的红晕,烛光落在上面,像是为上好的瓷器涂了一层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好好把玩一番。 “你很乖啊。”她的声音在暧昧的烛火下竟然也像是蜜糖一般多了几分粘稠。 “殿下要求幺儿做什么,幺儿必然会做到的。” 她轻哼一声,如意顺着他的脸颊滑过,一捞,勾起了他的一缕头发。 季凌霄低下头,细细闻了闻,他的发丝上钻进了丝丝缕缕轻薄的香气,似乎还夹杂着沐浴时热气腾腾的水汽。 幺儿扭过脸,低声道:“殿下喜欢吗?” 她轻笑一声,“我喜欢什么?” “是喜欢这香气,还是喜欢你这个人呢?”她的玉如意贴在他的肌肤上,冰的他打了个哆嗦。 而那柄玉如意渐渐往下滑去 “殿c殿下” 季凌霄顿住了手,眼眸沉了沉,“怎么了?幺儿是不想伺候本宫吗?” 幺儿俯下身,宽松的衣领后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宛若白藕。 “幺儿一直惦念着殿下,只是以前殿下答应过不提起幺儿的伤心事,如今殿下是要反悔了吗?” 季凌霄不说话。 幺儿等了一会儿,后脖颈不知为何竟蒙上了一层细汗,被光线一照,白的腻人,亮的晃眼。 “你紧张什么?后背都湿透了。” 幺儿俯下身,额头抵在地上轻声啜泣起来,“殿下幺儿是身体有残之人,能够伺候殿下是幺儿的福气,可幺儿实在不想污了您的眼。” 他越是不肯,季凌霄就越是怀疑。 “若您一定要,那奴婢就给您看,只是求您看过后赐幺儿一条白绫。” 他声音怯懦又柔软,像是爱慕李神爱至极,不敢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一样。 可是,既然季凌霄早就怀疑上了他,自然不信他这些说辞,可也不能逼得他太紧,她可是还想要钓一钓他背后的那几条大鱼呢。 季凌霄露出被他这招以退为进挟制住了的神情,无限爱怜地摸一把他的脸,温柔道:“你起来吧,地上凉。” 幺儿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床边,朝他笑着挑了一下眉,“上来。” 幺儿坦荡地坐在了床边,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搂住,他带着寒气的身子接触到又香又软的身子,竟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主人,而她不过是等他归来的暖床婢子。 幺儿一晃神,耳垂却猛地一痛。 “居然敢在本宫的床上走神?”她盯着被她咬出血的地方看了看,那里就像是嵌上一颗相思豆,瑰丽极了。 幺儿笑了笑,“是幺儿的错,那就让幺儿好好给殿下赔不是吧。” 他一转身将季凌霄推到在床上。 季凌霄脸色未变,目光却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打转儿。 她直到此时才发现,幺儿往常举止女气,身高却并不比她低,身材虽然瘦削,摸上去的肉却是紧绷着的。 季凌霄忍不住想要摇醒之前的太女李神爱,告诉她,她这位床上人可比看上去的要孔武有力的多,甚至是不是真太监也不一定。 她的视线又不动神色地在幺儿的双腿间扫过。 “殿下今日又想要玩些什么呢?” 一双黑色的眼眸浓如漆墨,看着她的时候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压迫感。 “幺儿一定会让殿下满意的。” 他柔软的嗓音竟也多了丝雄性气息满满的沙哑。 季凌霄笑道:“用这种角度看幺儿你,也别有一番风情。” 幺儿低声一笑,这笑声竟然听得人耳朵发麻,“多谢殿下夸奖。” 他低下头,耳朵动了动,张口咬住了她的衣带,一面盯着她,一面慢慢抽开。 动作缓慢,却偏生研磨的人骨子发麻。 季凌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抱怨道:“这颜色可真难看,下次你再穿成这副样子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幺儿抬眸一笑,宛若惊鸿照影来,“殿下的话我记住了。” 季凌霄被这近在眼前的美色晃得眼前一花,她突然搂住幺儿的脖子,想要将幺儿拉下来,可幺儿双手支着床,迟迟不肯顺从她。 她眉头一扭,抬头凑近,吻上了他的唇。 幺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那双透不进光的黑眸里满满的尽是她的身影。 她含着笑意,唇与唇轻轻摩擦,唇纹轻触间带起一阵蹿入下腹的酥麻。 她长腿曲起想要往他两腿中间插~去,幺儿却将两腿并得紧紧的,挤都挤不开,她的腿便只能轻轻滑过他的小腿,都能够感觉到他的轻颤和因为刺激而凸起的小疙瘩。 “殿” 尾音被她的红唇尽数吞入肚中。 幺儿别扭地配过头,沉声道:“殿下说好不” “我反悔了。”季凌霄甜蜜地枕在他的肩头,望着他的脖颈轻声道:“我现在只想要一口一口吃掉你,连骨带皮,由里至外。” 她抬起手,手指点住他的锁骨,笑嘻嘻道:“我要吃这里。” 指尖儿带着丝丝电流滑下 “还要吃这里。” 最后,点在他的心口。 “这里也是我的。” 她的手指似乎带着利刃,幺儿只觉得心脏一阵阵蜷缩,似乎被她捅了个大窟窿,又热,又涨,又疼 之前冲的凉水算是白冲了,更可怕的是,再这样下去他最大的秘密就有可能暴露了。 幺儿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幺儿羞涩地笑了一下,“还是让我来伺候您吧。” 季凌霄轻笑一声,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还越拉越紧,紧的让他快要窒息了。 “幺儿。” “奴婢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中与他一一交握。 “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既然殿下叫奴婢幺儿,那奴婢就是幺儿,奴婢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绯红帐子内,他的侧颜秾丽如画,一呼一吸间,隐忍着什么又故作轻描淡写的模样实在让季凌霄手痒。 她最喜欢征服有难度的男人了。 她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的大腿内侧,幺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却又像是打了一棒子后再给糖一样,将手覆在她刚刚抓过的地方,温柔地揉了揉。 他的身体更加难受了,只觉得她的手像是一块烙铁,烫的他肌肤都要化了,他都能闻到自己被烤熟的味道了。 “跟我说说,你往常都是怎么伺候我的?” 季凌霄笑睨着他,像是在故意戏弄他。 幺儿垂下头,借着昏暗的光线遮住了自己的神情,轻声道:“怪羞人的,殿下还真是” “真是什么?” “殿下太坏了。” 季凌霄朝他抬起了一个被角,笑眯眯道:“我可只对你坏呢。” 幺儿连忙将自己挤进被子里闷不吭声了。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彼此身体的温度传递着,从毛孔渗入,在身体里发酵。 过了好一会儿,幺儿才淡淡道:“殿下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难道我往日还能做得更好?” 她笑着侧过身子,朝他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一直伺候着她,幺儿恐怕真的会以为太女李神爱被人给掉包了,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加贴近李神爱了,李神爱虽然是世人眼中的纨绔,却已然为了一人洗心革面了。 他之所以备受宠爱,只是因为有效似那人的地方。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越是主动,越是妖娆,她看得他的眼神便会越亮,可是,对于他更亲密的行为李神爱却是拒绝的。 太女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做出这般所作所为,只能说她对那人真是爱慕颇深了。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幺儿凝视着李神爱比以往更加耀眼炫目的面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李神爱更美了,明明都是一张脸啊。 被看的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在透过我看什么?” “明明是殿下在透过幺儿看什么。”幺儿似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后,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她的眼中毫无波动,他的心却莫名的发慌。 “刚刚那个是你的初吻?” 她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幺儿闷不吭声。 帐子里光线旖旎,像是散进欠条万条的红线紧紧地缠住两人。 她捧住了他的脸,轻声唤他:“幺儿。” 这声音太过温柔,也太过动情,让他忍不住怔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七十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吩咐:“你们去将幺儿叫来。” 然而,等宫女出去, 叫来的却是罗巢。 季凌霄微微蹙眉, 似是打趣, 似是发怒道:“怎么?我还叫不动他了是吧?” 罗巢忙跪了下来,回应道:“请殿下赎罪, 不过每月宫女太监们都轮班有出宫门的机会, 这次只是轮到了幺儿。” “他往常也都是出去的?” 罗巢老老实实道:“殿下还没有宠幸他的时候,他出去的少一些, 后来, 出去的就频了。” 他抬头偷偷瞧了季凌霄一眼, 大着胆子道:“奴婢想, 最近殿下有些冷落幺儿, 幺儿便想要出去散散心。” 她的手指抠着被子上刻金丝的花纹, 莞尔一笑,“原来这外面比本宫更具魅力。” 她心想:这幺儿绝不仅仅是出宫门散心,更可能是与他背后的主人接头。 她上辈子虽然知道幺儿是个不老实的, 却没有仔细查查这幺儿到底是谁的人。 “行了行, ”季凌霄不耐地挥挥手,“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了。” 罗巢哈下腰, 额头碰到了地面。 季凌霄盯着他幽幽道:“想必他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殿下!幺儿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他敢不敢你又如何知道的?” 罗巢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凌霄轻叹一声, 无可奈何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罗巢不明所以。 季凌霄却已经吩咐宫女们为她更衣。 “殿下”罗巢低着头, 耳尖红的要滴血。 她轻笑一声, “你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我要带你出去逛逛。” 罗巢应了一声, 立刻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出门这件事跟为了自己有什么关系。 “殿下。”换上了便服的罗巢看上去也不那样死气沉沉了。 一把白娟团扇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立刻僵住了。 背后绯色的帷帐如云霞蒸蔚,手上如新雪的团扇绣着一朵牡丹花,牡丹花后的太女殿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你还真呆啊。” 罗巢脸一红,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明艳的石榴裙。 饶他是个宫里的太监,也是偷偷读过某些香艳传奇本子的,什么“情解石榴裙”,什么“裙系柳树枝”的,他也不是不懂。 然而,他却不想让太女殿下瞧见,因为现在的殿下总是会使些坏心眼故意调笑他,偏偏还让人生不出一丝恨意。 罗巢闷声闷气道:“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还没有拿幕笠” 太女转动扇柄,将那把团扇捂住檀口,笑嘻嘻道:“我是太女殿下,又何必要那些东西。” 这东宫又有谁能说服太女殿下呢? 罗巢只能闷不吭声跟着太女殿下出门。 太女殿下骑着的是高头大马,那马周身雪白,漂亮极了。 当季凌霄红色的裙子盖在白色的马身上又多了份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绮丽多情,又像是肆意风流。 罗巢飞快地跨上了另外一匹马,正准备挥鞭,却看到太女调转了马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季凌霄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拽着缰绳,蹙眉道:“那份大礼你们可送走了?” 罗巢点头,“殿下放心,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人记住了他家的住址,殿下是想要再去临幸哎?” 罗巢摸了摸被太女用团扇打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的脸颊,耿直道:“殿下要掌我嘴还是该用硬一点的东西,这扇子打人不痛不痒的。” “呆子!”季凌霄嗔骂他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 罗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季凌霄这般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太盛,更是因为她这副姿态实在太过潇洒c嚣张。 白马矫健,美人娇艳,看得男人们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毕竟,是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被人围观的季凌霄落落大方地扯了扯缰绳,眼风扫过众人。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追求,她要骑最烈的男人,也要睡最美的男人。 两旁酒楼上男人甚至在楼上拍着栏杆叫唤,若是被这美人看上一眼,便会兴奋的更加厉害了。 罗巢忧心太女殿下的安全,夹紧胯~下的马,赶上了她,低声劝道:“殿下” 他才刚刚张口,嘴却被那把团扇挡住了。 季凌霄对他眨眨眼睛,笑道:“别急。” 他实在不明白,太女究竟在等些什么。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从旁边酒楼里冲出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揪住了季凌霄的马缰,低眉哈腰一脸柔顺,“太女殿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着殿下。” 罗巢横眉厉声:“大胆!太女殿下岂是你能随便拦下的!” 他说着便高举马鞭狠狠挥了下去。 那小厮却机灵的很,猛地一缩头从季凌霄的马头下钻到了另一边,躲过了这狠厉的一鞭。 罗巢还想再抽他,刚刚抬起手却注意到太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手上顿时像是挂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再也举不动了。 “殿下,是奴婢逾越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摇摇头。 罗巢脸色一白。 “你这副样子我很喜欢。”季凌霄望着手里的团扇,挑了挑唇角。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维护她的高公公,在她的面前高融乖巧又羞涩,在敌人面前则是疯狂攻击她的敌人,残忍无情的走狗。 然而,她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毫无道理维护的感觉。 她转头朝那个小厮问道:“你家主人是谁?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太女殿下!” 一个声音正好从楼上飘下。 她仰头朝楼上望去,就见贾太师朝她拱了拱手。 季凌霄仰头大笑,大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太师!” 此声一出,立刻就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贾遗珠皱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了回去,好像断定太女必然会上来一样。 季凌霄确实不能放着贾遗珠不理会,她抬脚踹了那小厮一脚,扬了扬下巴。 那小厮越发恭敬了,直接在马前跪了下来,口中连声道:“求殿下踩着奴婢下马吧,那是奴婢的荣幸。” 季凌霄轻笑一声,给罗巢使了一个眼色。 罗巢“跐溜”一声滑下了马,将那小厮挤到一边,大声道:“你是怎么当小厮的,竟然坏殿下的声誉!可是你家主子教你这么做的?我家殿下才不会这么作践人呢!” 他一面训斥着,一面将季凌霄的马引到下马石前。 那小厮蹿过来,忙道:“奴婢是真没想到这个,殿下饶命啊。” 罗巢朝他啐了一口,大骂道:“你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败坏我家殿下名声!我家太女殿下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你这种东西欺负到头顶上了!” 那小厮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在季凌霄的面前到底是不敢发作的。 季凌霄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里。 楼下有几位客人对她行注目礼,季凌霄微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贾太师的房间走去。 背后有人道:“这太女也并非如传言一般啊。” “你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了,说不定这传言是有谁故意放出去的。” 罗巢本想跟着季凌霄上去,却被她拦下。 “放心,我没事的。” 罗巢眼巴巴地看着太女抛弃了自己,去找那个老男人去了。 季凌霄一进屋,便发现桌子边的贾太师黑着一张脸。 她眸子一转,笑道:“这是谁给太师您气受了?” 贾遗珠转过脸,勉强笑了一下,“许久未见太女殿下,殿下倒是长进了许多。” “咦?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 贾遗珠一噎,简直接不下话了。 季凌霄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边,却抹到了一层白色细粉。 “殿下今日上街所为何事?” “我只是没事儿瞎逛逛而已,可赶巧儿竟然碰上了贾太师。” 她将沾了粉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放到鼻端,又揉了揉鼻子。 贾遗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道:“殿下贵为太女还是不要如此招摇撞市为好。” 季凌霄“哈哈”傻笑着,“我阿娘都说我这个太女之位当不长远,难为太师还为我考虑。” 贾遗珠的眼皮一跳,脸色放缓了几分,“老臣自然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过,若是殿下毕竟是皇女,即便将来成为公主也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她面上一直傻笑着,心里却想:果然这老狐狸也是看不上太女的,不过,既然这太女之位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它是不长远的,她也要想法设法给弄长远了。 两人骑着马并排走在下山的路上,季凌霄胯~下的那匹大白马总是不安分地用马头去蹭李明珏的黑色大马的马头。 任由白马蹭来蹭去的撩拨,大黑马依旧一副威风凛凛,目不斜视的模样。 季凌霄拍了大白马一巴掌,笑骂道:“就你没脸没皮,没看到人家是正人君子,根本就不屑搭理你吗?” 这话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大黑马,还是那匹大黑马上的长腿主人了。 李明珏腰背笔直,扯了扯缰绳,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便十分委屈,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正准备用力扯缰绳,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没有说话,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话音刚落, 她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季凌霄扯着缰绳回头望去, 就见一锦衣华服的美人骑着黑色骏马扬鞭而来, 衣袖c袍角翻飞猎猎作响, 宛若惊鸿蝶影, 雁飞烟霞, 当真人间绝色。 然而, 这位绝色郎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直接飞马而过,扬起一片片尘土, 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季凌霄摸了摸马鞭, 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美人嘛,总是要有些特殊待遇。 “你颜色如此之好为何不穿些锦衣华服?那样我可真就爱煞你了。” 她当上女帝的第一夜就召他入宫,见他太过紧张便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说了些调笑的话。 这信安郡王倒也能屈能伸, 任凭她如何作弄,仍旧低眉垂首笑容浅淡。 即便是这副冷淡的姿容, 在灯光下倒是多了几分软媚旖旎, 看得人都醉了。 也难怪神神秘秘的杜景兰会对他如此之好,即便被他戳死过一次, 也毫不在意。 季凌霄摸了摸唇,口腔里似乎还残留有加了料的粥味, 当她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 便料想到凶手可能是这位被她一手扶起来的杜景兰, 毕竟自己死了, 杜景兰的获益更大,因为当时他们一同对天下撒了一个大谎。 于是,趁着李明珏来看她的时候,她趁机挑拨,并做了些让他永远也忘不掉她的事情。 季凌霄轻笑一声。 不知道他这辈子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然换掉素色衣袍,穿上不符合他喜好的华服。 季凌霄扬鞭一挥,快马追了上去。 然而,没追上李明珏,她倒是撞上了正围着幕帷推杯换盏的一伙人,原本她是想当作看不见直接冲过去的,谁知道竟听见有人唤她,一回头,还真是个熟人。 “县主在这里啊。”季凌霄眯着眼睛笑了笑。 秦婉一身道袍,头戴银丝绞的道观,手里拎着一根拂尘,看上去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另一只手不要探进身旁一个清秀可人的小道士袖子里就更好了。 “太女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秦婉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道:“莫非终于忍不住要像我一般修道了?” 季凌霄在两人牵扯的袖子上扫了一眼,笑吟吟道:“你们修的是什么道。” “嘿,那可厉害了,”秦婉一甩拂尘,“贫道修得的是双修道,欢喜禅,贫道稽首了。” 她身边这位小郎君脸色简直红的要滴血,更加没脸看高高在上的太女了。 季凌霄扬起马鞭,作势要抽她,“你别在我面前污我眼睛了,快让开。” 这秦婉县主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偏偏运气极好,直到季凌霄上位,她还好端端的在她的县主位置上好吃好喝好玩,甚至为了讨好她,极力向她推荐自己用过的还不错的郎君,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秦婉还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她讨好季凌霄是因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秦婉笑嘻嘻地退后几步,指着右边的岔路道:“我就知道太女殿下眼界高,怪不得这信安郡王像是被撵的兔子一样逃得飞快,原来是您来了。” 季凌霄捏着马鞭的鞭头轻轻敲了敲秦婉的脑袋。 秦婉直接上前一步拉住了季凌霄的缰绳,腆着脸笑嘻嘻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太女殿下今儿个不一样了呢?” “你怕是喝醉了。” 她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光流转间更是媚眼乱飞。 “殿下真是越来越美貌了呢。”她边说着边伸手过来,瞅了一眼季凌霄的表情之后,立刻收回手,捂着嘴道:“贫道祝殿下旗开得胜。” 季凌霄瞥了她一眼,抖了抖缰绳踏上了左边的小路。 秦婉一直追着喊:“错了,错了,是右边的。” 右边? 她刚刚指着右边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可一直是左边啊。 依照着她的性子极有可能想要将她引到白玉观去,拉着她一同快活。 抱歉啊,她可没有跟别的女人共享的习惯。 再说了,李神爱现在的名声可是糟糕的不能糟糕了,作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在两个弟弟还完好无缺的情况下,还是珍惜一下羽翼比较好。 她今儿个主要是想来灵水寺为李神爱上一炷香的。 杜景兰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又占据了李神爱的身体,只是,不知道这李神爱现在在何处。 季凌霄跪在蒲团上,真心诚意地感谢李神爱,希望她能够投个好胎。 插完了香,捐完了功德钱,季凌霄便将这点负罪感彻底甩开。 她迈出门,到处打量着,正准备找个和尚要一顿斋菜,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 连声音都像是缠绕着一股檀香。 季凌霄下意识地望去,却看到菩提树下低眉浅笑的李明珏,叶缝间投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宛若白石溪水,月下清潭。 饶是知道他是一朵蛰手的牡丹花,也让人丢下手去。 不过,有心上门探望不得见面,无心烧香拜佛倒是再次相遇,这莫非就是缘分。 “施主若是心内无物,才能无忧无虑,无惧无怖。” 季凌霄将视线偏转,眼睛又是一亮。 只见一面若好女的光头和尚从容一笑,那光溜溜的脑袋顶上竟仿佛有佛光普照。 这位她也知道,他是后来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慧心。 这位慧心大师自己倒是心下无尘,一心向佛,却不知成了多少闺中娘子的相思劫。 她知道慧心的名字还是从崔歆的口中听到的,据说这位慧心大师武功高强,过目不忘,更是会多门外语,简直就是能文能武能外交的栋梁之才。 若是她要上战场抢军功,带着这样的军师定然是非常有用的。 季凌霄这边正想着该如何撬佛家的墙角,那边李明珏已经与慧心大师告辞,正朝着她走来。 季凌霄扬起笑脸正准备说个什么,一阵风扫过,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诧异地回眸,就见李明珏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般,给了她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季凌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她怎么就忘了李明珏的毛病呢! 她一个太女从他眼前路过这么多回,李明珏却并没有打一个招呼,不是因为他目中无人,不为权贵折腰,而是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分不清人! 季凌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然毫无特点,怪不得他记不住。 虽然她听说过李明珏这个毛病,不过他上辈子却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无论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以致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 季凌霄偷偷跟在他的身后,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吓他一跳。 然而,还没有等她触及到他的肩膀,季凌霄就产生一股危机感,瞬间收回了手,一道鞭影从面前扫过,差点就抡在了她的手背上。 “兄兄台”季凌霄被吓了一跳,说话还有些轻飘飘的。 李明珏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来,他盯着自己捏鞭的手看了几眼,抬眸温和的笑了笑,“抱歉,我大概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没关系,兄台如此貌美,警惕些是应该的。” 李明珏皱起眉,突然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哎?没谁啊,我只是跟兄台打趣而已,兄台莫非生气了?” 李明珏的神情有些复杂,倒是让季凌霄越发好奇了。 季凌霄伸手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兄台还记得我吗?” 李明珏的目光中透出些许审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凌霄。 然而,季凌霄此次出门没有带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打量了许久仍旧无果。 “陛下命我来探望你,没有在府上见到郡王,倒是在这里碰上了。” 李明珏的神色变化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坑爹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他或者她是谁。 似乎觉得这样逗他很有意思,季凌霄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暗暗苦恼的模样。 “太女殿下。”李明珏仿佛确认了什么。 “哎?郡王居然认出了我,难道在你心目中”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响。 季凌霄回眸一看,就见两位嚣张的小贼从墙头跳下,一个用棒子敲晕了慧心大师,一个直接套上麻袋,简直分工明确。 两个小贼搬着麻袋正准备跑,一转身正撞见了季凌霄的视线。 “嘭”的一声,两人一同失手,麻袋落在了地面上。 “阿阿姐” “我们只是在为你物色男人。” 季凌霄只觉一大盆污水朝自己泼了过来,还是洗不干净的那种。 “呵。” 背后一声令人耳朵酥麻的轻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你该不会有毒吧?” 她呼吸沉沉。 虽然他做了措施, 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秘密。 幺儿掀开被子, 望着自己两腿中间,神情自厌。 “就这么毫无心机地睡着,难道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嘛。”他不满地嘀咕着, 有些认命地低头耷脑起床。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撕破的桃红长袍,正要穿上,一抬头却望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咂了一下牙花, 觉得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袒露着上半身, 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像是被人用朱砂青黛作画,上面红一片青一片。 他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有掐痕,有吻痕, 还有牙齿印咬下的痕迹。 “真是要命啊。”他对着自己身体上的痕迹翘了翘嘴角,“太女殿下真是只野豹子。” 这还是没做什么的样子, 若是真做了什么, 他第二天还能见人了吗? “殿下。”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幺儿侧头望了门口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门口的人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 又放柔了声音唤道:“殿下?” 声音更加轻柔了, 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太女殿下叫醒, 还是不想将太女殿下叫醒。 幺儿扭头看了一眼太女舒服的睡颜, 心里愤懑极了, 他走到屏风边, 对着门口低声道:“你别吵,殿下还睡着呢。” 门外的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幺儿?” 幺儿眯起眼睛,“我在殿下房中你很惊讶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以为殿下厌弃了你。” “莫非你以为殿下厌弃了我就有你上位的机会了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 幺儿轻笑一声,“你是怎么想的,谁有罗巢你自己清楚呢?”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久久都未言语。 幺儿双手抱胸,低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醒了,我自会告诉殿下。” 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宫里来人了。” “那我可要将殿下唤醒了,用什么方式呢?”幺儿发出妖艳贱货般的笑声,“要不,直接将殿下吻起来” “幺儿!” 幺儿即便没有打开门也能够想象到罗巢那张脸上会露出焦躁难捱的神情,他扁了扁嘴,嘴上道:“如果罗巢你真这么想的话,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殿下?你放心,殿下可是很温柔的。” 罗巢没有开口。 幺儿更加不依不饶,“你怎么不开口了?莫非是怕我难过,我才不会呢,若是有了你,还分了我的压力呢。” “哎哟,”他扯着嗓子道:“殿下每晚都龙精虎猛的,害的我疲惫不堪。” “幺儿” 他的嘴角抿平,“你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先将殿下叫醒吧。” 幺儿抿紧双唇。 “还有一件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只听门外无可奈何道:“你原来不是这么多话的啊?” 幺儿整个身子都莫名僵住了,背脊一阵阵发冷。 正在这时,熟悉的令人毫无防备的暖香包裹住了他,他猛地一颤,迅速回头,唇峰擦过一处细腻柔软的存在。 能钻进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慢悠悠地响起,“原来早上的时候你会如此主动啊。” 幺儿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白。 季凌霄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瞧他,笑道:“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把我一个人抛下,不行,我可一定要惩罚你。” 说着,她便笑嘻嘻地朝他袍子里摸去,却没有觉察到自己也只是单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一活动起来,丝质长袍便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宛若黑湖中落下的新雪,白的晃人眼。 幺儿的喉结动了一下。 季凌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那里一眼。 “殿下您醒了?杜公公可在前厅等久了。” “什么事情?” “陛下急召您入宫。” 季凌霄眼睛一转,拥住幺儿的肩头低声道:“你说,陛下到底为了什么召见我啊?” 幺儿蹙眉,“奴婢不知。” “你猜猜呢?”她的唇贴着他的下巴,热气转瞬便熏红了他的肌肤,“你说的我都信。” 他张开嘴,下一刻又抿住了唇。 季凌霄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你一个小小太监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转瞬间便翻脸无情,随意地一挥手,“跪安吧。” 他望着她的后背,眼中迅速燎烧起一团怒火。 “是。” 他垂下眉眼,掩住神情,真的朝着她跪了下去,而后起身离开。 “吱哟”一声门响,罗巢与幺儿正撞了个正面,两人又都同时退了一步。 罗巢刚张开嘴,幺儿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殿下,您” 季凌霄笑眯眯地倒在榻上,两条白腻修长的长腿在黑绸长袍下若隐若线。 “我没事,至于幺儿,他大概是被本宫狠狠地伤害了自尊心吧。” 她颇为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请陛下允许奴婢为您更衣。” “嗯。” 罗巢垂着头,将掌心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轻手轻脚地为季凌霄取来衣物,手指拈着罗衫,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一眼,整个人硬邦邦的,紧张的不行。 等到都穿完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季凌霄翘着脚,“还有呢” 罗巢跪在她的脚边,一腿曲起,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穿好鞋袜。 为她穿好鞋袜,他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竟站不起来了。 季凌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心没肺地朝着前厅走去。 芳草琼花,落英缤纷。 季凌霄自落花深处走来,行进间有着说不明的气势,有着媚软,也有着霸气。 “殿下可让奴婢好等,”杜公公弓着身子,“陛下正等着您呢。” 出了东宫,季凌霄便上了陛下赐来的轿子,杜公公跟着轿子边,低声道:“陛下正在大同宫。” “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杜公公的嘴闭的却比河蚌还要紧。 季凌霄讨了个没趣,也不再问他,而是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这李神爱的指甲没有自己的指甲好看不知道我的身体会被杜景兰怎么用呢?难道杜景兰以前也是演戏? 季凌霄是在浣衣局里遇见杜景兰的,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宫奴出身,又不像有些发迹的人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她反而总是会回到浣衣局,处置曾经害过自己的,酬谢过帮助自己的杜景兰就在那时出现了,她有一双不被任何风尘掩埋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傲慢在她的眼中却莫名显得有几分可爱。 果然美色误人啊 当她跨进大同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季凌霄”正拎着一幅画遥望着李明珏,眼中欲语还羞,笑道:“郡王不同我一起掌画吗?” 嘿! 季凌霄和李明珏一同望向了“季凌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笑道:“郡王?” 这种自己经历过的场面在进行一遍,这种冲击怕也只有季凌霄和李明珏能体会得到了。 季凌霄摸了摸下巴,原来自己当时是这样笑得的吗?别说,这杜景兰学自己还学的挺像的。 ——这个“季凌霄”有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明珏偏生就觉得这位“季凌霄”碍眼极了,但是并非是上辈子他被她压住不得翻身的碍眼,而是一种她不是她了的愤慨。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景兰以为李明珏只是害羞,便拎着画卷往前走了几步。 李明珏却猛地后退落到了杜公公的身后。 “还是让杜公公来吧。”李明珏面无表情道。 躲了“季凌霄”的他,肩膀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郡王——”她拉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叫他。 李明珏心底产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没等他回头,一张脸却贴了过来。 他的脸都快板成桌面了,厉声道:“殿下!” 季凌霄笑盈盈地望着他,连目光都在滴蜜水。 “哈哈——”宫内突然回荡起李琼的大笑声。 ——你以前的老婆,现在的老婆都在准备给你带绿帽,奸夫还都是同一个人,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明珏腰背笔直,扯了扯缰绳,慢悠悠说道:“果然物似主人。” 季凌霄眼尾上挑荡开惊艳的弧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这副神态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李明珏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胯~下的大白马自扇了一巴掌后,便十分委屈,闷闷不乐地低垂着头,几乎在用蹄子刨着地面。 李明珏胯~下的那匹黑马则时不时偷偷望望大白马。 他暗觉不好,正准备用力扯缰绳,季凌霄悠悠的声音自身边响了起来,“真是物似主人啊”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匹受了冷遇的黑马居然用脑门顶了一下大白马,大白马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没有说话,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 黑马喷出一口热气,看上去像是为它打抱不平。 它这副沉迷美~色的模样简直给了李明珏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好的纯种呢? 你对得起你高高在上的血统吗? 人家一对你冷脸你就巴巴贴上去,要脸不? 那黑马哪里懂主人的心思,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骑在白马身上的人碍眼,他再次愤愤不平喷出鼻息的时候,脑袋上便同样挨了一巴掌。 “要你来打抱不平!” 李明珏简直恨铁不成钢。 季凌霄笑的越发灿烂了,“哦,物似主人。” 她手指微屈抵在下巴处,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季凌霄。 李明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是那个女人呢? 他的手掌覆上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他的手背上却突然增加一个温暖的温度,他猛地甩开了那温度,拧着眉道:“殿下在做什么?” 季凌霄一脸无害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李神爱的话他是一点都不会信的,这位太女殿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但凡看重自己名声的郎君都不会与她走在一处。 李明珏低着头盯着大马黑色的鬃毛,眸色深深。 “毕竟是陛下让我来看望你的,谁料你竟然偷偷溜到山上来玩。” 李明珏直接朝皇宫的方向一拜,朗声道:“皇恩浩荡。” 等抬起头来,他却不再往季凌霄的方向看了。 这是他又筑起了心防。 她真是爱死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她戳他一下,他会动一动,一旦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迅速缩回头。 不过,所有的隐藏都不过是薄冰下的漩涡,终有一日薄冰会破碎,真实的情感会展露出来,那定然很是美味, “我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瓜果砸一下而已,烦劳陛下费心了。” 季凌霄巧笑倩兮,“我倒是对你怎么被砸中的很感兴趣,毕竟信安郡王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突发状况而已,谁也没有预料到。”李明珏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季凌霄突然一挥马鞭,猛地敲在了大黑马的身上,那匹大黑马嘶鸣一声,便因为疼痛快速跑起来。 李明珏“哎”的一声,被驮的不见了踪影。 只有出其不意,下次见面才会又充满了惊喜。 季凌霄拍了拍双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朕有两只手,一手掌握权力,一手握住美色,这种“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逍遥滋味只要体会过一日,就绝不会再放手的。 无论面前拦路的是神秘的杜景兰,曾经的枕边人李琼,亦或是美色倾城的李明珏,她都不会姑息。 上辈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便病故了,她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早已是昨日黄花,后来再嫁给元妻病故的父亲,元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在父亲死后将他们母女二人赶出了门。 他们母女二人勉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说父亲生前与废太子谋反有关,即便父亲已经亡故,这样的大罪还是连累了九族,男的流放,女的充作宫奴。 母亲惊闻噩耗,一股火气上涌,没有挨过去,也仙逝了。 在季家哭哭啼啼的一大帮女眷中,唯有季凌霄踩着如血的夕阳,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走进了那座吃人不见血不留骨的红墙碧瓦的宫闱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郭淮看了季凌霄一眼,淡淡道:“这种东西何必给他呢?” 唐说的眼睛猝然一利, 他盯着郭淮, 一把夺过了季凌霄手中的桃枝,皮笑肉不笑道:“回去照照镜子, 不给我难道给你?” 郭淮一手抱胸,一手摸了摸脸上鲜艳的印记,“以色侍人, 唐兄还真说得出口。” 唐说的脸色又青又黑, 越发难看了。 季凌霄见他将手指攥起,手腕抖动,一副要锤上郭淮的模样, 立刻笑道:“今日春光正好, 我请两位” “不必了。”唐说十分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就走。 季凌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却发现郭淮正表情莫名地望着自己。 她歪头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副烦恼的模样?” 郭淮仔细盯着她的双眼,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倒映着他丑陋的脸。 她现在对他并非如第一次相见时的厌恶嘲讽,反倒给予他一般无二的温柔以及微小的暧昧感, 这种感觉越发让他欲罢不能,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变态度,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变回去, 他就像悬在井中央的水桶,只能听任辘轳在手的太女的发落。 “你知道的, 唐说处处不如我。” 季凌霄若春水一般的目光流淌在他的身上, 郭淮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 拼命呼吸着她带来的气息。 她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坦荡,“我喜欢美人。” 他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深渊。 “可是,唯独你是不一样的。” 郭淮的心却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垂眸叹息,语气微弱,“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郭淮虽然天生无盐,却因为天赋和努力获得天下的认可,他自有骄傲的资本,即便无法出入朝堂,可朝堂上多的是大员为了求他的诗画文甘心为他驱使,也只有在太女李神爱的面前,他才会如此卑微c痛苦。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声音轻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吹散,“我什么都听你的。” 郭淮嘴里苦的很,正是因为看出来她对唐说有意,他才会放过唐说,并出言激唐说接下那枝桃花。 “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季凌霄翘着嘴角,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他点头。 季凌霄拉了拉他的手,脸颊微红,一脸信任地凝望着他,“我想要你做我的门客。” 太女的名声太差,即便他努力为她扭转,也不是一夕一朝就能够办好的。 如果是珍惜羽毛的人,绝不会轻易应下她的请求,然而,他只是看着她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沉声应道:“好。” 什么名声c什么前途,他都不要了! 她的脸上瞬间绽开更美的笑容。 即便是为了此刻她的笑容,郭淮也绝对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 “真好啊,”季凌霄抿唇,想要忍住,却又忍不住露出更加欣喜的笑容,“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他的心在她的唇边化掉了。 “殿下。”罗巢低着头提醒她。 季凌霄眨眨眼,“那我先回宫了。” 郭淮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手掌。 季凌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拂过,“郭先生请放心。” 她抽回了手,对他笑了笑,趁着他沉迷美色的时候离开,等到郭淮回过神来眼前已无佳人踪迹。 他怅惋地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季凌霄回到东宫,换了衣服就去找幺儿,临出门前,她顿了一下,回头对一言不发的罗巢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罗巢盯着自己的脚前尖儿,低声道:“奴婢知道殿下定然以为我要为幺儿求情,可是奴婢并不会这么做。” “奴婢是殿下的人,幺儿也是殿下的人,他背叛了殿下,他该死。” 罗巢抬起头,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奴婢是殿下的狗,即便殿下让奴婢去撕咬奴婢自己的兄弟奴婢,奴婢也只会听主人的话。” 季凌霄浅浅一笑,“你总是会说令我喜欢的话呢。” 罗巢低下头。 季凌霄刚迈过门槛,罗巢便在身后道:“殿下,不如将幺儿绑来,您这样实在不安全。” “我又不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要与他聊聊罢了。” 季凌霄现在就是这东宫的主人,整个东宫她是横着走,不用避讳很多。 问明了幺儿的住处后,她就穿过游廊,直奔而去。 幺儿虽然是个小太监,之前,却备受真正的太女李神爱的宠爱,住的地方也是东宫中为太子妃嫔准备的地方。李神爱如此这般锦衣玉食供养着他,他居然一直吃里扒外,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主子。 季凌霄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直接推门而入,却没有找到人。 她朝内室走去,闻到了沐浴用的香料气味,隐隐有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水汽越来越重。 她拐过春睡海棠图的屏风,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漂亮的蝴蝶翅膀。 他白皙清瘦的背脊上,蝴蝶骨格外明显,那精致的弧度被水打湿,还粘着一片花瓣,真正的穿花蝴蝶,振翅欲飞。 实在想不到他的身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季凌霄的嗓子一下子火烧火燎地发干。 她脚步轻悄,悄无声息地趴在他的浴桶边缘,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幺儿叹了口气,身体朝后仰去,季凌霄趁机吻上了他的蝴蝶骨,将那片黏在他锁骨上的花瓣卷进嘴中。 幺儿猛地一抖,立刻回头伸手,那只手堪堪要捏住季凌霄喉咙的时候恰好停住,他指尖儿的水珠掉到她的脖颈上。 “啊!”幺儿猛地靠在远离她的浴桶边缘,用双手捂着脸,矫揉造作道:“别c别看我。” 季凌霄看着浴桶中的水,暗中可惜花瓣将水面全都铺满了。 “怎么了?幺儿难道是不想看到我?” 幺儿别过头,却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 季凌霄低下头看着他微颤的手掌,笑道:“把手拿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幺儿抖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扭过身子,仍旧单手捂住脸。 “快点,本宫要走了。” 幺儿磨磨蹭蹭地放下手,慢慢抬起了头。 季凌霄咬了一下唇,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他水润的脸蛋,忍不住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卸了妆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张清俊的脸。 “殿下说什么。幺儿可听不懂。”他露出谄媚的笑容,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不要笑。” 幺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容。 “明明有这样美的一张脸,幺儿你又何苦涂着厚厚的粉呢?” 她捧起他的脸,在他含露的眼角印下一吻。 他的睫毛飞快地眨动起来。 幺儿的口吻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因为我想让殿下多看看我,我想要讨殿下的喜欢。” 季凌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他这一番话,她伸出手在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嘻嘻地调戏道:“你现在就已经够讨人喜欢了,难道还要要了我的命不成?” 幺儿低垂着头,羞红了脸,竟像是一朵垂丝海棠。 然而,他这番姿态却与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真是一个演技高手啊。 季凌霄感慨着,手掌却不老实地顺着他的脸颊c脖颈滑下 “殿c殿下” “幺儿,我可是好久没有跟你亲热了,不如就现在?” 季凌霄作出急色的模样,幺儿却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殿下不是答应过幺儿的吗?幺儿虽是个阉人,可也受不住殿下的一再戏弄。” 她低声道:“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幺儿捂住脸,怯怯道:“请殿下稍等,幺儿整装后便” 她的手掌探到他的脑后,撩了撩他的头发。 幺儿的喉结急促地动了一下。 季凌霄低着头望着水面,似乎要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看到他的私密处一样。 “不用上妆了,本宫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朝他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幺儿捧着她的手掌,却像是一只撒娇的奶猫一般,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仰着头,望着她的模样楚楚可怜。 “殿下让我自己穿衣吧?我我实在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季凌霄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今晚,我等着你了,可别让我等太久。” 幺儿羞涩地笑了一下。 入夜,红绡帐半敞,不知等着他的究竟是春风一度,还是请君入瓮了。 李明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勾搭上先皇的嫡三子,如今的圣上李琼的时候还在畅想:他能有先被的一半气度就好,谁料他竟是那样一个人。 回过神来的季凌霄拉住了李明珏的手,笑道:“虫娘快别气了。” “你叫我什么?”李明珏的尾音微颤,他的手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透过她这层迷雾一般看不清的表皮,看清楚她的灵魂。 看在李琼往日对自己不薄的份儿上,他的子嗣她也便只用阳谋对付了。 季凌霄一边吸引着李明珏的注意力,一面对两个弟弟道:“还不快写给大师松绑?” 李嘉和李庆简直怕死陈子都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哪里能不应,立刻麻溜儿地将慧心大师从麻袋里掏了出来,只是大师那张令无数娘子害了相思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刮在了石子儿上,还是因为太过细嫩被粗糙的麻袋磨的,竟然磨秃噜了皮,皮开肉绽了。 李嘉和李庆呆若木鸡,吓傻了眼。 完蛋了,这下子可惹祸了。 季凌霄轻轻叹息一声,简直为这两个惹祸精头疼死,再看他们两个那副废物点心模样就更加闹心了。 要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揍得满地打滚了。 李明珏捏住季凌霄的手,转头道:“你们两个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信安郡王”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的泪眼汪汪的,脚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不一会儿就跑的没了踪影。 被抛下的季凌霄在心里大骂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她费尽心思为他们两个打掩护,他们居然将她给抛弃了? 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李明珏这个人真正的为人了,他赶跑了李嘉和李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慧心的伤势,而是略微用力拽着季凌霄的手伸到自己的鼻端。 他轻轻嗅了嗅,从指尖儿闻到手腕内侧,却没有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也对,季凌霄还好端端的在宫里当她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李明珏垂下眼,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水盆中,说不清究竟是松了以空气的虚无,还是失望的酸胀。 再见有什么意义呢? 原本他都已经收拾收拾准备做皇帝的人了,结果一睁眼,居然回到了李琼还活着,甚至女帝还活着的时候。 再见面,一定会杀了季凌霄的。 李明珏在心里告诫自己。 “虫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神爱那张浮艳的脸突然凑近,李明珏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李神爱的脸,却没有躲过李神爱的手,她居然借势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下。 真是跟季凌霄一样的无耻! 李明珏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地斥责:“放肆。” 李神爱笑嘻嘻的就像是街面上的混混,她将摸过他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 李明珏猛地一抖,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退了两步。 李神爱笑容更大了,她瞧了他眼角一眼,便摊着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还是你硬要拉着我的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他的手指一颤, 猛然回过神。 除了女帝, 他从未与别人如此亲昵过, 更何况与女帝亲近也并非他所愿。 李明珏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若殿下还是如此戏弄臣,那我定然要绕着殿下走了。” 季凌霄笑容真挚,神情热忱,“我只是担心你。” 一样的花言巧语, 一样的骗子。 李明珏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女帝也曾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甚至当着陛下的面调戏他,却根本忘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不是他们两人为圣上展开画卷,而她借机勾引他的时候, 而是更久以前—— 那时, 他还没有信安郡王的封号, 只是以吴王孙的身份被先皇召入宫中,先皇让太子——曾经的晋王,亦是未来的圣上,招待他, 李琼却将他放在一旁,跟别人商量事情去了。 他误打误撞竟然来了浣衣局旁的这条小路, 正撞见还是宫女的季凌霄, 那时, 她已经抱上了李琼的大腿, 李琼帮助她在宫中安排了另外的职务,她还成了一个小头头,当天她带着人马重回浣衣局,将之前欺负过她的人狠狠揍了一顿。 她看着那些人屁滚尿流求饶的模样,掐着腰,仰头大笑。 那时候他瞎了眼,竟然觉得她比阳光还要耀眼,简直是在神采飞扬不过了。 她用手拍着不得不跪在她面前昔日敌人的头,笑道:“你的眼神真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还不得不跪拜我c讨好我的模样。” 李明珏当时惊讶极了,他竟从未见过如此会给自己拉仇恨之人,说是飞扬跋扈还算是轻的,可就莫名的让他的心跳的飞快,像是得了心疾。 季凌霄也发现了他。 她当时比他大不了多少,却以一副大姐姐的姿态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 李明珏大怒,刚要斥责她“不可无礼”的时候,她却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居然居然亲了他! 非但是他,连她背后那帮狗腿子都吓傻了眼。 李明珏头脑中像是缠上了一大摊烂麻,无论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心跳更如擂鼓一般。 “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先定下了哟。”她贴着他的耳朵说出这样一番悄悄话,便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跑开了。 年少时被她这样一番惊吓,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甚至会常常梦见她,总做一番羞耻的事情,害的他不得不经常半夜起床抄经书。 当今圣上登基后,他曾经无意听说过圣上宠幸一位宫女,并直接封了她才人之位,当他知道这位季才人就是那个搅得他无法安眠的女人时,摔了自己最喜欢一方名砚,脸上更是火辣辣的有一种被背叛的羞辱感。 再次见到季凌霄便已经是永清五年了,那时他已经是信安郡王,而她则成了帝王身边的季昭仪。 圣上召他来品评名画,她也毫不避讳在场,有此可见圣上定是对她极为宠爱。 两人为圣上展画,她却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尾指。 从尾指泛起的一片酥麻沿着血管攀爬而上,让他的心都化作了一汪水。 他板着脸,趁着圣上低头看画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她却粲然一笑,故意扬声道:“陛下,妾第一次见到这信安郡王就忍不住失神,果真如宫中传言的一般俊美。” 第一次 他的心脏c血脉一下子被冻住了。 她都忘了。 他的脸c他的心c他的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季凌霄,你这个骗子! 李明珏捏紧了拳头,全身都忍不住微颤。 “你没事吧?” 李明珏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白皙的手掌,手指纤细,掌心略薄。 “郡王?” 李明珏眨了一下眼睛,却感觉到周身发凉。 季凌霄笑道:“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妙,宫门可是很快就要落锁了。” 他愣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李明珏望着她笑容满满的脸,侧过头,手掌攥成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春雨天寒,郡王小心着凉。” 季凌霄另一只手掌沿着他的胳膊滑下,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捏了捏。 他猛然觉得那里热的厉害,迅速抽回了手。 季凌霄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神情更加关切,“不论郡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郡王你重要,还是郡王你的身体要紧。”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谢谢殿下关心。” 季凌霄那双狭长的眼睛满足的眯起,却在朦胧雨雾中显得更加媚了。 或许是因为太女虽然也强势,但并不像女帝那般咄咄逼人,而且这强势之下还有一丝暖流。 她在关心他,并非像季凌霄那般满嘴甜言蜜语的谎话,李明珏竟不自禁生出太女比女帝要好的想法来。 然而,一阵凉风吹过,瞬间就把他过热的大脑降下温来。 李明珏食指曲起蹭了蹭自己的太阳。 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女帝跟太女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冷淡。 季凌霄也察觉到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李明珏低声道:“殿下也早些回宫。” 做完礼节上的一切,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这位太女也没有再纠缠,而是站在被紫阳花渲染的越发朦胧的紫色雨雾中,看着他离开。 也许是因为天气凄清微凉,李明珏竟然忍不住想——也许她是不一样的。 季凌霄回到东宫,东宫众人便围着她为她沐浴更衣,端茶送水,生怕她沾染上一丝凉气。 换好衣服后,她仄歪在榻上,任由漂亮的宫女为她擦头发,一旁的小太监则搬着一摞摞本子。 季凌霄撩了撩眼皮问:“这都是些什么啊?” 小太监低头道:“这是蜀王和吴王带来的,说是有些门路投到他们那里的诗集,两位殿下都说他们不耐烦看,也看不懂,便都拿给殿下您了。” 季凌霄的嘴角抽了抽。 虽然大周讲究礼乐风雅,若是诗文出众会被贵胄重臣推崇,在长安炙手可热,有了名声,那大登科c小登科便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却不是爱读诗的,当初学作诗不过是为了得到李琼的宠幸,后来则是为了与那帮美貌的文人传情达意的,结果,现在成了酒囊饭袋的太女,这兜兜转转回来却又要看诗了? 季凌霄生无可恋地往后一仰,将那小太监吓了一大跳。 “殿c殿下!”他哆哆嗦嗦道:“蜀王和吴王还给殿下留下了一样礼物。” 礼物? 季凌霄扁扁嘴,他们能给什么礼物,呵呵,可别又是一个男人。 然而,想到这里她猛地就愣住了, 该不会这两个小兔崽子真的敢真么做吧? 以他们的脑子和胆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猛地从榻上跳了下来,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别人的手中,忍不住“嘶”了一声。 正为她擦头发的宫女脸色一白,顿时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季凌霄“啧”了一声,宫女却吓得犹如筛糠。 早知道太女除了贪花好色外,脾气还特别不好,现在看到这些宫女太监们的神情,她便也能够猜到太女的脾气是有多么不好了。 “好姐姐,你这样磕着头,可然我的心都碎了。” 宫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却被她勾着下巴抬起了头。 “这样好了,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不追究你这件小事。” 宫女连忙点头,生怕晚一些太女就又会变卦。 季凌霄微微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明亮的眼眸在烛火下像是飞舞着萤火虫的湖面。 宫女抿着唇,哆哆嗦嗦地将唇靠在了她的脸上,停留不到一刻就立刻想要后撤,她却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宫女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窝里。 “殿下” 季凌霄压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我没有怪你,别担心了,快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早上可还要你伺候呢。” 宫女吸了吸鼻子,猛地攥住了她的衣襟,大声哭泣起来。 等到这位宫女红着眼睛跑开,她的衣服也已经不能看了。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偷偷望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了?”季凌霄朝那个小太监张开双臂,“你难道也要来哭一场。” 小太监立马垂下了头,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前的一亩三分地。 季凌霄抖了抖衣领处尽湿的衣服,毫不在意道:“把礼物放在哪里了?” 小太监抬起头,飞快地朝内室望了一眼。 季凌霄无奈摇头。 看来这李嘉和李庆真的做的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刚转身朝内室走去,那个小太监便“跐溜”一声钻出了门,“啪嗒”一声将门扉合拢,就像是怕晚了一步就打扰到太女殿下一般。 她勾着衣领,慢悠悠地转过屏风,撩开帘子,准备好好欣赏一番他们孝敬自己的礼物。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季凌霄先反应过来,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自鼻端拂过,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季凌霄让罗巢领路, 两人来到幺儿钻进去的院落前, 她让罗巢在门口守着,自己则绕着院子转了几圈。 她刚刚走到一棵茂密的桃花树旁,树后却突然钻出一华服男子,灼灼样貌, 比桃花还要浓烈几分。 来人见了她也是一愣, 似乎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太女李神爱。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季凌霄先反应过来, 她扶住被李明珏撞的乱颤的花枝,用力一掰,竟然将那花枝掰断,她擎着夭夭桃枝, 自鼻端拂过, 笑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唐突了佳人,还望佳人不要责怪。” 即便是李明珏也忍不住被扑面而来的太女的风流劲儿闪住了眼,等他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一种自厌。 李明珏皱眉, 冷淡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季凌霄嫣然一笑,“大概是感受到了美人的气息。” 她故意用些风流话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明珏更加冷淡了,简直像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季凌霄却将手里的桃枝往前递了递, “这个送给郡王。” 李明珏冷冰冰地瞪着她。 她绽然一笑, “郡王要同我一起去金水河畔走走吗?” 李明珏颜色骤变, 甩袖而走。 “殿下!”罗巢追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季凌霄却侧着脸, 将手指竖在唇前。 直到李明珏的背影消失, 她才低声道:“是不是幺儿已经离开了?” 罗巢面露惊异,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敬重了。 罗巢低下头,“只是奴婢没用并没有看到与幺儿接头之人。” 季凌霄眉眼弯弯,“我已经知道了。” 罗巢思量着刚刚看到的背影,也知道殿下近来的心思,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他果然贼心不死啊。” 虽然太女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罗巢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季凌霄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罗巢,罗巢愣了一下,顺从的接过。 “等回头将这花枝送给陛下,就当阿奴替圣上寻春来着。” 罗巢舒了一口气。 “嗯?” 他如此细微的神情却还是让她给抓住了,季凌霄扬眉笑道:“你是在担心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想。” “难道连我也没想?” “”罗巢撇开头。 季凌霄哈哈大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咱们去金水河畔看看,希望某些人看到我之后不要吓得掉进了河里。” 然而,等两人到了那里,却见着两帮将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学子正撸着袖子,举着砚台准备干仗。 季凌霄条件反射地蹲进了草丛里。 罗巢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太女拉着衣服拖了进来。 “殿下” “嘘!别说话。” 季凌霄扒拉着草叶,兴致勃勃地张望,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道:“一看你就是没有捡尸体敲闷棍的经验。” 那殿下您锦衣玉食养着的又从哪里得到了这个经验? 罗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 “郭淮!你这个太女门下走狗,女人裙下的软骨头,你一个人跪舔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其牵线搭桥捧臭脚,你还当什么学子,干脆去做娼女的假母得了!” 即便有一堆人拦着,唐说依旧蹿到了最前头,就差将指头戳在郭淮的眼里了。 郭淮则被好多人围着,挣脱不开,不过他的脸都气黑了,朝着唐说的脸就“呸”了一声。 唐说夺过旁边学子刚刚用来作画的笔朝郭淮插去。 那学子挣了命去夺,“别插啊!别插啊!这可是正宗的玉杆狼毫,我可就这一只能拿得出的好笔了。” 郭淮更阴,一脚就朝唐说的命根子踹去,恰好这时有个背对着郭淮去拦唐说的学子差了进来,那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那人屁股上,“噗通”一声,那人失了重心落入了河里。 这下子就更乱了,那学人群中还分出一拨人去救落水的人。 结果,也不知道谁先趁机动的手,两边人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就像是下饺子似的大半人都落进了金水河里。 季凌霄捂着嘴巴,趴在树丛后一抖一抖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痛声c呼救声c叫骂声响彻一片,她只看着郭淮和唐说的嘴都张了张,却根本没有听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事情在进行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才能衬托她的形象来。 季凌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了罗巢一眼。 罗巢简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先一步迈出了树丛,用属于公公的独特嗓音尖声道:“太女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懵了,当事人居然来了! 在场众人就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个个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季凌霄笑吟吟从树后走出,“大家的气氛好热闹啊。” 饶是最瞧不起太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神爱这身皮囊是极好的,更妙的是她的神情,其内似乎聚着某种雍容气度,以至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 郭淮那双眼睛自她出现就没有转到别的地方去,他也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 他朝季凌霄深深一礼。 在场的其他人也离开反应过来朝她施礼。 季凌霄知道这些人中肯定有人非常不愿意给一个草包行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陛下竟没有人能越得过。 她的视线逡巡过众人,看着有些人脸上憋屈不满的神情,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唯有一人站在众人中宛若鹤立鸡群,死死地瞪着她,若是视线有实质,她早就被捅的千疮百孔了。 季凌霄对着他笑得格外好看,手指拂过自己的下唇。 唐说气得脸都白了,“哼哧哼哧”地恨不得宰了她。 “诸位不必多礼,在场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话轻飘飘的,抽在他们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栋梁在这里打架? “殿下”郭淮蹭到季凌霄的身边,“都是学生太过鲁莽,不关他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漂亮极了,简直同时刷了季凌霄和在场所有学子的好感度。 可也有不领情的,比如说那个倔得像头驴似的唐说,他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明明长了个仙人脸,脾气却臭死,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季凌霄有心要帮他,可是,因为李嘉和李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鬼主意,她的形象到唐说眼里反倒更为不堪了。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诸位也散了吧,都是要应考的学子,考试在即,生病反倒不妙了。” 众人便纷纷告辞。 季凌霄转头朝郭淮微微一笑,“你呀,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语气中这股有别于他人的亲热劲儿,让郭淮受用极了。 郭淮低声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他唐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第一了?” “嗯嗯,我知道你最能干了,你可是整个长安最有才华的人。” 虽然被人换着花样夸了无数遍,听好话也听过好几箩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听过的好话都没有这一句重,这话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两人回头一看,唐说极为冷淡地站在两人身后,那上挑的嘴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 郭淮虽然在太女面前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人,任由,可是在别人面前,他可是那个才气与傲气齐名的大才子。 他“嘿”了一声,“诗文写成那样还有脸出来见人的整个天下就独你一份了。” 唐说抿唇道:“我若是永远考不上,也会一直有你相伴的,只可惜,我是考不上,你是根本考不了!” 郭淮虽然才气极高,可是他那张脸实在不适宜入朝为官。 两个人充满火气的对视,似乎再添一把柴火两人就会同时爆炸似的。 季凌霄突然插了进来,一边一个挽住了两人的胳膊。 两人同时一僵,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唐说猛地甩开了手,跳开一步,厉声道:“你做什么!” 郭淮则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神情甜滋滋的,回不过神来。 季凌霄看着唐说,直把他看得发毛。 “你又想做什么!”唐说咬着牙,“你若是还敢对我下手,我就算拼着名声姓名不要也要将你的丑事宣扬给天下人知道。” “我若是跟你解释你定然是不会听的。”季凌霄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是想向你道歉,这并非是我本意,只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 她的眼神像是丝丝缕缕的蜜糖,只要缠上人就会将人死死地粘住,只能在她的甜蜜中溺毙。 唐说嗤之以鼻。 “还有一件事,”季凌霄严肃起来,“长安不比其他地方,你的言行更要注意,即便不能交友,也不要轻易树敌。” “我唐说的骨头可不是软的。” “我并非是要你变成软骨头,只是希望你能多多保存自己。”季凌霄的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语重心长道:“你的性子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 唐说开口想要嘲讽回去,低头时,却望见那双真挚的双眸。 “我担心你。” 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季凌霄抽出被罗巢抱着的花枝,递给了唐说。 “只要拿着这个来找我,我就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的。” 这可是一份大礼,受到这份大礼的唐说却开心不起来。 他自厌地发现太女若是想要讨人喜欢,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 李明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服软求饶。 然而,李嘉和李庆可没有他们阿姐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了。 等两人看到信安君王那张钟灵毓秀的脸,腿抖成了筛糠,眼花的像是蒙了层雾,怎么没有骨气怎么来,好不丢人。 说起来,李明珏也不比两人大上几岁,论辈分也都是平辈,可能就由于李明珏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两个熊孩子便对他又妒又敬又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凌霄朝两人挤了挤眼睛,示意不要将自己供出去。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就那么直挺挺都并排戳在麻袋前,脚还往后划拉两下,似乎要将这个麻袋彻底藏起来。 这不是把李明珏当瞎子看嘛,人家只是不认人脸,又不是看不到东西,他们这样一番小动作他会看不到? 季凌霄捂着额头,一副没脸看的模样。 李明珏的表情已然十分冷淡了,“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将慧心大师放出来为妙,慧心大师佛法精妙,朝中大臣尤其是御史大夫陈子都对他推崇有加,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恐怕” 李嘉和李庆的表情正像是两只冻僵了鹌鹑,只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提起御史大夫陈子都谁人不知啊,他可是对着先皇都干当面大骂的人物,尤其是当年废太子想要逼宫,他拼死挡在先皇面前,一笏板砸在了废太子的头上,这废太子宫还没有逼成倒是先被开了瓢,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了,甚至曾道“只要有先生在,可保我大周万世基业。” 然而,这位真性情的老先生吐沫星子喷了先皇一脸,大声叫嚷着:“你不思教导好子女,励精图治,到让我来为你保江山,这江山难道是我家的江山?我告诉你阿蛮子,你的子孙若是不行了,我就第一个带头造反去。” 这样的话被旁人说来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而先皇只是伸出衣袖将吐沫擦干,对着陈子都拜了再拜,说:“多谢先生提醒。” 想到先皇,季凌霄就忍不住想要叹息,当年她是听着开国□□和先皇故事长大的,梦里的英雄都是如先皇那样的伟丈夫,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久仰郭兄大名。” 郭淮这才好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 颇为冷淡道:“臭字先生。”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 简直鼻孔要朝天了, 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 更显得美的愈发美, 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双手朝两人身处,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 空中日月, 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 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 神情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 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 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 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c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崔歆似笑非笑,低声道:“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东西应该给最需要的人吧?” 他说着眼神便溜到了郭淮的身上。 郭淮原本孤傲的神情顿时变得多了几分羞涩,他伸手接过崔歆递来的巾帕,居然还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啧啧,男人们的心思啊。 季凌霄任由婢女为自己披上披风,又伸手将一杯热热的参茶抱在了手里。 她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舒展,神色恬淡,被幕帷里热气一激,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分外的娇嫩美艳了。 越看越不像以往的李神爱。 崔歆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参茶,面上不动声色。 一扭头,他却看见郭淮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女的帕子折好塞进胸口,那副珍之重之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难得的珍宝。 崔歆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痴人,居然对着太女殿下痴心妄想?难道他想要舍弃一身才华只做她养在宫里的面首吗?郭淮果然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像他如此明智,即便被太女绑了去,也不去享受那温香暖玉。 等到周身都暖和起来了,季凌霄浅笑道:“今日多亏两位了,要不然我这酒囊饭袋,贪杯好色的名头是怎么也洗脱不掉了。” 季凌霄摇头露出苦笑。 “我相信殿下,殿下会像传言里那般的。”郭淮急吼吼地说,他侧着脸,捏着茶杯杯壁,“如果有需要我尽可以帮忙,这里有不少人想要我为他们写东西的,我可以拒绝。” 崔歆瞥了他一眼,暗地里是对郭淮这番表现不屑的。 这样急匆匆的表忠心,可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虽然不知道太女艳丽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包草,还是尖刀,不过,他肯定,这位太女殿下现在可是危险的很。 然而,就像明知道蔷薇有刺,还是有人要去摘一样,崔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手去撩~拨一把。 崔歆轻笑一声,“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有殿下您自己知道了。” 季凌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先生懂我。” 快要被郭淮飞过来的眼刀戳到内伤的崔歆僵硬的笑了笑。 他将这些刀子拔下来,扔向了季凌霄。 ——你可别以为我都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季凌霄轻描淡写,语笑嫣然,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春闱要开始了吧?”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连绵不停,从城外赏花宴上回来后,她就一刻不停地朝大同宫走去,细雨冲刷着素色的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雨声她似乎听到了从城楼传来的檐角铜铃的声响。 为了早点见完李琼回东宫,季凌霄便抄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毗邻着浣衣局——那是她曾经为宫奴时的地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她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贵人。 “大家现在看到的便是当年身为宫奴的女帝与还是晋王的李琼私会的地方,好像挺荒凉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品位。” 季凌霄猛地顿住了脚步。 饶是她有心里准备,此时也不免一惊。 这杜景兰怎么什么都知道?甚至是她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请堂堂正正来爱我~  她发钗凌乱, 形容狂喜, 一见桃林里的那人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轻轻飘荡的广袖。 “我c我”她干咽了一下, 瞪大了眼睛, 咧开了嘴, “我成了。” 桃花林中的男子广袖高冠宛若仙人,他转过脸, 冷漠地瞧着她。 她以为他不信,更加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裂开了指甲勾抽丝了他袖子上的金线。 “我给陛下下了她c她活不成了。” 他僵住了, 猛地抽开了袖子,掀起衣摆在不允许失仪的皇宫大内奔跑起来, 一路奔到女帝陛下寝宫。 他“吱呦”一声推开了暗红色的雕花门,室内一片阴沉。 “是虫娘吧, 过来。”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女帝□□的是自己的小名, 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走进了内室。 紫檀木桌后,女帝正手执一副画卷坐在金椅上。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她的面前, 她却擎着那副画卷,用圆润的青玉卷轴滑过他的胸膛。 他呼吸气促, 胸膛起伏。 女帝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眼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掌画。” 李明珏低下头,握着卷轴一端慢慢拉开这副画卷。 他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拇指在画卷底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就像当年她先帝面前, 身为才人的她竟然在两人为先帝拉开画卷的时候, 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闭上了眼, 喉结剧烈移动。 “多好看的郎君啊。” 女帝赞赏的声音让他瞪圆了眼睛,带着怒火朝画卷望去。 然而,那画卷上的人正是他。 “你骗不了自己的,你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我。” 女帝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又沉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满是愉悦,“你看,我仍旧是胜利者,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 昔日他以为她明艳昳丽宛若一幅春日山景图,如今,他却觉得她不是人,是妖,是魅。 “啪。” 她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扔到了桌子上。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狠狠地按在了那把匕首上。 女帝猛地望进他的眼中,她眼中的钩子带着杀气和色~欲,她笑靥里藏着毒水与春酒,“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帝 “你可害苦了我啊” 李明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随即睁开了眼。 又梦到了女帝。 可见他对最后没有当成皇帝一事是有多么不甘心,都转世投胎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梦到这个该死的坏了他好事的女人。 李明珏狠狠地踹了被子一脚,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立刻翻身而起,羞恼砸向了床面。 收拾完身上的狼藉之后,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扬鞭出门了。 骑在马上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 女帝季凌霄的身上确实有股邪性,如若不然,先帝为何中了邪似的对她神迷颠倒;如若不然,他为何每次泄~阳都是因为她? 李明珏沉沉叹了口气,刚抬起头,却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掷来,“咚”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直将他敲的是眼冒金星。 晕过去就不用考虑这些事了,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惋。 “阿姐若是喜欢那崔郎君的话,我就直接将他绑来好嘛,饿他几日,料他也不敢不从。” “阿兄说的对,管他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的世家子,再最贵能最贵过皇子皇孙?”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声音娇媚,不怒自威。 一只穿着丝绸软鞋的脚探出床帏,照着正露膀子扯袖子的吴王就是一踹,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正好踹在了腿筋上,吴王李嘉的腿一麻,踩在床榻上的脚直接掉了下来。 蜀王李庆连忙上前,讨好地将褥子上的鞋印儿拍掉,“阿姐,我们这也不是给你出主意嘛。” “出的都是些瞎主意。” 李嘉将衣服重新穿好,委屈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不好使,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不错了。” 帐子里的人,“嗤”了一声,伸手挥了挥,旁边一直候着的宫女敛眉屏息将床帐挂好,一个媚态极妍的女人正半卧枕上,脸上还印着枕头上的刺绣牡丹花痕,全身上下淌满了风流二字。 李庆朝着自家姐姐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就说了不用来了,阿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狠狠安慰过了。” 躺着的太女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李庆“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不着调。” 这可委屈死他了,明明一母同胞三个人都是不着调的,怎么偏偏就说他一个! 李嘉一面扶起弟弟,一面道:“看你无事便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儿个还跟人约好了要蹴鞠呢。” 李庆一高蹿起,“快走,快走,听他们说这次可好不容易将信安郡王给拉来了。” 两个弟弟就这么聊个球儿,自顾自地走了。 季凌霄抡起床上的玉如意闭着眼睛砸了过去,一石双鸟将他们两个砸倒在地。 听着两个人呼痛呻~吟声,她这口气才总算是顺了。 作为斗倒了妃嫔皇帝最后上位的女帝,看到这两个草包还好端端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当年她白整治他们了。 尤其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当今太女李神爱,那可是个不着调的混东西,偏偏得皇上欢心,居然封了自己的长女作太女。 她上辈子没有羡慕过别人,独独一个李神爱让她是羡慕嫉妒不已。 她平生爱好也不多,唯独一个美色而已,偏偏做了皇帝也有各路言官左一个死谏,右一个大骂,搞得她整日里没滋没味,只得趁着上朝的时候偷偷摸摸看看好模样的大臣。 可瞧瞧人家李神爱这投胎水平,仗着是太女,什么美色不敢碰一碰,比她这个女帝还要风流快活的很啊。 还未等她好好设下什么风流计划,李嘉和李庆便像是斗败了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溜了回来。 “输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有走到场地那儿呢,就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李庆腆着脸坐在床边,屁股刚挨上褥子,就露出享受的表情,“啊,我总算体会过沉香床的滋味了。” 李嘉颇为艳羡地瞅了弟弟一眼,可自己实在拉不下脸也上去坐坐。 “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信安郡王上街的时候被爱慕女子投掷的水果给砸伤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李庆心有余悸道:“砸了个头破血流呢,可见这掷果盈车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所以你们两个长得丑的也就别指望了。” 李嘉探头朝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嘴里嘀咕道:“哪里丑了?” “嘿嘿——”李庆露出一抹坏笑,像狗腿子一样趴在窗边出馊主意,“阿姐不是一向找不到机会接近信安郡王嘛,这下子借口机会不就全有了,阿姐你趁他虚弱照顾,再将生米做成熟饭哎哟——” 李庆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捂着腰呼痛。 “小孩子哪里长腰了。”季凌霄说着收回了脚。 李庆瘪了瘪嘴,“阿姐就会欺负人。” “要我说啊,现在全长安适龄女子可都盼着这个机会呢,阿姐并不一定抢得上,干嘛非得吊死他这一根绳上,阿姐找个道观假装出家修道,再顺便修个欢喜禅,多多养面首,岂不痛快?那信安郡王再厉害还能比得上十个八个面首?” 季凌霄摸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比得上。” 李嘉c李庆两人同时愣住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自己两腿间的位置。 能比得上十个八个男人那是该有多雄伟啊? 两人立即决定有空一定要拉着李明珏共浴,好好瞻仰瞻仰他的大物。 “阿姐,是怎么知道的?”李庆疑惑道。 季凌霄白了两人一眼,“我说的明明是脸,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哪里去了?真是不着调。” 李嘉跟李庆被她天字第一号浑人说成“不着调”,别提多委屈了。 “你们两个快别待在东宫了,都多大小的人了还不知道避嫌。” “阿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莫不是伤心过度?”李嘉疑惑。 季凌霄从床上跳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就要去扯李嘉的耳朵,人高马大的李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李神爱欺负多了,一遇到阿姐就孬,就差跪地打滚求饶了。 “阿姐可饶了我吧!” 季凌霄拎着他就往外走,“让你走你不走,那可别怪我,咱们两个就一同去给父皇请罪去吧。” 李嘉吓得脸都白了,原本想要阻拦的李庆也一哆嗦收回了手。 “阿姐——阿姐——” 李嘉一声声惨叫着,堪比杀猪,他抱着门口的红柱子就像是抱了一个绝世美女,怎么也不肯撒手。 李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张望。 “阿姐,只要别带我去,我什么都依你,我去给你物色美男子!”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诺?” 李嘉点头如捣蒜,“诺!诺!” 季凌霄一松手,李嘉就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阿兄。”李庆这才走上前来,扶起了自己的兄长。 等两人再抬头,季凌霄已经远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呼出一口气,而后对视一眼,一模一样的噤若寒蝉。 “走。”李嘉拍了拍李庆的背,“去给阿姐物色一个比崔歆更好的。” 李庆嘟囔着:“那也就只有信安郡王了吧” “我给陛下下了她c她活不成了。” 他僵住了,猛地抽开了袖子,掀起衣摆在不允许失仪的皇宫大内奔跑起来,一路奔到女帝陛下寝宫。 他“吱呦”一声推开了暗红色的雕花门,室内一片阴沉。 “是虫娘吧,过来。” 他现在甚至顾不上女帝□□的是自己的小名,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走进了内室。 紫檀木桌后,女帝正手执一副画卷坐在金椅上。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她的面前,她却擎着那副画卷,用圆润的青玉卷轴滑过他的胸膛。 他呼吸气促,胸膛起伏。 女帝漫不经心地撩了一下眼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掌画。” 李明珏低下头,握着卷轴一端慢慢拉开这副画卷。 他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拇指在画卷底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就像当年她先帝面前,身为才人的她竟然在两人为先帝拉开画卷的时候,偷偷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闭上了眼,喉结剧烈移动。 “多好看的郎君啊。” 女帝赞赏的声音让他瞪圆了眼睛,带着怒火朝画卷望去。 然而,那画卷上的人正是他。 “你骗不了自己的,你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我。” 女帝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又沉着,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满是愉悦,“你看,我仍旧是胜利者,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 昔日他以为她明艳昳丽宛若一幅春日山景图,如今,他却觉得她不是人,是妖,是魅。 “啪。” 她将一把金灿灿的匕首扔到了桌子上。 她的手握着他的手狠狠地按在了那把匕首上。 女帝猛地望进他的眼中,她眼中的钩子带着杀气和色~欲,她笑靥里藏着毒水与春酒,“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帝 “你可害苦了我啊” 李明珏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随即睁开了眼。 又梦到了女帝。 可见他对最后没有当成皇帝一事是有多么不甘心,都转世投胎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梦到这个该死的坏了他好事的女人。 李明珏狠狠地踹了被子一脚,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立刻翻身而起,羞恼砸向了床面。 收拾完身上的狼藉之后,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扬鞭出门了。 骑在马上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 女帝季凌霄的身上确实有股邪性,如若不然,先帝为何中了邪似的对她神迷颠倒;如若不然,他为何每次泄~阳都是因为她? 李明珏沉沉叹了口气,刚抬起头,却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掷来,“咚”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直将他敲的是眼冒金星。 晕过去就不用考虑这些事了,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惋。 “阿姐若是喜欢那崔郎君的话,我就直接将他绑来好嘛,饿他几日,料他也不敢不从。” “阿兄说的对,管他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的世家子,再最贵能最贵过皇子皇孙?”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声音娇媚,不怒自威。 一只穿着丝绸软鞋的脚探出床帏,照着正露膀子扯袖子的吴王就是一踹,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正好踹在了腿筋上,吴王李嘉的腿一麻,踩在床榻上的脚直接掉了下来。 蜀王李庆连忙上前,讨好地将褥子上的鞋印儿拍掉,“阿姐,我们这也不是给你出主意嘛。” “出的都是些瞎主意。” 李嘉将衣服重新穿好,委屈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不好使,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不错了。” 帐子里的人,“嗤”了一声,伸手挥了挥,旁边一直候着的宫女敛眉屏息将床帐挂好,一个媚态极妍的女人正半卧枕上,脸上还印着枕头上的刺绣牡丹花痕,全身上下淌满了风流二字。 李庆朝着自家姐姐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就说了不用来了,阿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狠狠安慰过了。” 躺着的太女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李庆“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不着调。” 这可委屈死他了,明明一母同胞三个人都是不着调的,怎么偏偏就说他一个! 李嘉一面扶起弟弟,一面道:“看你无事便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儿个还跟人约好了要蹴鞠呢。” 李庆一高蹿起,“快走,快走,听他们说这次可好不容易将信安郡王给拉来了。” 两个弟弟就这么聊个球儿,自顾自地走了。 季凌霄抡起床上的玉如意闭着眼睛砸了过去,一石双鸟将他们两个砸倒在地。 听着两个人呼痛呻~吟声,她这口气才总算是顺了。 作为斗倒了妃嫔皇帝最后上位的女帝,看到这两个草包还好端端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当年她白整治他们了。 尤其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当今太女李神爱,那可是个不着调的混东西,偏偏得皇上欢心,居然封了自己的长女作太女。 她上辈子没有羡慕过别人,独独一个李神爱让她是羡慕嫉妒不已。 她平生爱好也不多,唯独一个美色而已,偏偏做了皇帝也有各路言官左一个死谏,右一个大骂,搞得她整日里没滋没味,只得趁着上朝的时候偷偷摸摸看看好模样的大臣。 可瞧瞧人家李神爱这投胎水平,仗着是太女,什么美色不敢碰一碰,比她这个女帝还要风流快活的很啊。 还未等她好好设下什么风流计划,李嘉和李庆便像是斗败了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溜了回来。 “输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有走到场地那儿呢,就听到了一个大消息。”李庆腆着脸坐在床边,屁股刚挨上褥子,就露出享受的表情,“啊,我总算体会过沉香床的滋味了。” 李嘉颇为艳羡地瞅了弟弟一眼,可自己实在拉不下脸也上去坐坐。 “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信安郡王上街的时候被爱慕女子投掷的水果给砸伤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李庆心有余悸道:“砸了个头破血流呢,可见这掷果盈车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所以你们两个长得丑的也就别指望了。” 李嘉探头朝桌上的铜镜照了照,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嘴里嘀咕道:“哪里丑了?” “嘿嘿——”李庆露出一抹坏笑,像狗腿子一样趴在窗边出馊主意,“阿姐不是一向找不到机会接近信安郡王嘛,这下子借口机会不就全有了,阿姐你趁他虚弱照顾,再将生米做成熟饭哎哟——” 李庆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捂着腰呼痛。 “小孩子哪里长腰了。”季凌霄说着收回了脚。 李庆瘪了瘪嘴,“阿姐就会欺负人。” “要我说啊,现在全长安适龄女子可都盼着这个机会呢,阿姐并不一定抢得上,干嘛非得吊死他这一根绳上,阿姐找个道观假装出家修道,再顺便修个欢喜禅,多多养面首,岂不痛快?那信安郡王再厉害还能比得上十个八个面首?” 季凌霄摸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比得上。” 李嘉c李庆两人同时愣住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自己两腿间的位置。 能比得上十个八个男人那是该有多雄伟啊? 两人立即决定有空一定要拉着李明珏共浴,好好瞻仰瞻仰他的大物。 “阿姐,是怎么知道的?”李庆疑惑道。 季凌霄白了两人一眼,“我说的明明是脸,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哪里去了?真是不着调。” 李嘉跟李庆被她天字第一号浑人说成“不着调”,别提多委屈了。 “你们两个快别待在东宫了,都多大小的人了还不知道避嫌。” “阿姐今天怎么怪怪的?莫不是伤心过度?”李嘉疑惑。 季凌霄从床上跳了起来,撸了撸袖子就要去扯李嘉的耳朵,人高马大的李嘉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李神爱欺负多了,一遇到阿姐就孬,就差跪地打滚求饶了。 “阿姐可饶了我吧!” 季凌霄拎着他就往外走,“让你走你不走,那可别怪我,咱们两个就一同去给父皇请罪去吧。” 李嘉吓得脸都白了,原本想要阻拦的李庆也一哆嗦收回了手。 “阿姐——阿姐——” 李嘉一声声惨叫着,堪比杀猪,他抱着门口的红柱子就像是抱了一个绝世美女,怎么也不肯撒手。 李庆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张望。 “阿姐,只要别带我去,我什么都依你,我去给你物色美男子!” 季凌霄眨了眨眼睛,“诺?” 李嘉点头如捣蒜,“诺!诺!” 季凌霄一松手,李嘉就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阿兄。”李庆这才走上前来,扶起了自己的兄长。 等两人再抬头,季凌霄已经远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呼出一口气,而后对视一眼,一模一样的噤若寒蝉。 “走。”李嘉拍了拍李庆的背,“去给阿姐物色一个比崔歆更好的。” 李庆嘟囔着:“那也就只有信安郡王了吧” 季凌霄漫步到床帐前,伸手捻了捻帐子上的金线,侧耳听了听,却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太过暧昧,也太过动情,让听得人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嗯嗯嗯” 季凌霄挑了一下眉,手指宛若小银钩,将床帐勾了起来。 鸦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玉枕上,卷在头发里堪堪要落下的玉簪“叮叮”的敲着下方的玉枕,千般风情,万般风流尽诉其中。 床上那人手脚无力,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状态,似被什么迷晕了,只是那张脸却是云淡风轻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怠慢的仙气,即便他无力被束,也仿佛是伸长脖颈哀鸣凄美的仙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