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和男主he了(女尊)》 1、【01】 [宿主路啾已再次绑定龙套系统003,系统正在载入中……1%、7%……] 头痛欲裂。 路啾还未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道撒娇般温温柔柔的男声。 “殿下,你真的好厉害哦!溪白最喜欢你了。” “不过溪白好怕,殿下你为了溪白将江家小公子的绣帕抢来,会不会不太好哦?” “我听说江家小公子脾气……嗯有点大……” 路啾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 身着白衣的男子五官小巧而精致,睫毛微垂,他捧着一方精致的鸳鸯戏水绣帕,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这一切明显不太对劲,路啾聪明地选择没有说话。 [龙套系统载入成功,龙套003竭力为您服务。宿主路啾您好,欢迎绑定龙套系统] [这里是您看过的穿越女尊小说《冷情女帝,夫君猛如虎》里的世界,您现在的身份是加起来出场只有十八章的龙套——当朝六皇女路常青] 突如其来的机械声,再加上眼前这穿着古装说话奇怪的男子,一切的事情似乎有迹可循起来。 她穿书了。 不仅如此,还绑定了一个龙套系统。 这本女尊小说里,现代小白领猝死之后一朝穿越成大虞朝不受宠的七皇女。她一路披荆斩棘,和男主强强联手,打败所有恶毒男女配,一步步成为太女,最终成功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这本书当年引领了一阵女尊穿越小说狂潮,称一声鼻祖都不为过。 路啾心里有点复杂。 刚刚这个系统口中的六皇女她有点印象,不是恶毒女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就是一个龙套背景版。 龙套有好坏下场之分,而这个六皇女的下场不属于好的范畴。 路啾闭了闭眼,尝试着在心里问:[我还能回去吗?] 也不知道穿书的契机是什么。自己之前不过是趴在病床前睡了一觉,怎么就进了书里世界? 妈妈刚做完手术,还得有人在医院照顾着。自己来了书里,妈妈怎么办? 路啾烦躁地捏了捏耳朵。 [可以回去的] 路啾眼眸里破碎的光积聚在一起,她迫不及待地问:[那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龙套宗旨,按照小说剧 情充当背景板,给男女主或者一众主角团创造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的机会] 路啾有些意外,竟然不需要逆袭原身命运? 不过这样正和她意。当年看书的时候,路啾还挺佩服女主的。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生活的风起云涌也就罢了,最终还称了帝。 这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她没把握跟女主对上。 但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路啾继续问:[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跟现实中的时间流速?] 系统这回没有立即回答。 好半晌对方机械般的声音传来:[宿主请放心,您原来的世界流速是静止的] 路啾骤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正在传输原主记忆,请宿主注意接收] [在不需要龙套的场合,依旧请宿主切记尽量不要崩人设] [宿主作为龙套正式上场是在三日后三皇女的大婚上,请宿主提前准备] 路啾略微思索一番就明白了系统这番话的意思。 小说是从女主穿过来才写的,这会女主没有穿过来,就相当于剧情还没开始,自己这个龙套自然不用上场。 “殿下?您在想什么呀?是不是溪白说错什么话了?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路啾从与系统的对话中回神,正好对上对方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 路啾一时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说里自然是没有这一幕的,原主的记忆中倒是很清楚。 眼前这人是原主未来的正君——从五品霍太史令唯一的嫡子霍溪白。 原主很喜欢他,喜欢到了几乎疯魔的地步。只要是霍溪白提出的要求,原主都会想办法为他做到。 这不,为了霍溪白,原主还因此得罪了男主江时砚。 江时砚的哥哥跟三皇女在三日后成婚,男主便给哥哥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绣帕。只是没想到霍溪白无意间看到这个绣帕后,就哭哭啼啼地说他也想要。 心心念念的人跟自己撒娇说想要个绣帕,原主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将那绣帕抢了过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一行为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掉价与幼稚。 “殿下,溪白曾经听人说过,那江家小公子性子嗯……没有那么温柔。溪白怕……他会过来找殿下的 麻烦!要是……要是因为溪白让殿下受了苦,那……那溪白是万死都难逃辞咎。” 路啾:“……”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撺掇原主去跟男主作对? 路啾望着霍溪白烦的不得了,但还是得保持着人设,朝他温柔一笑:“溪白放心,这绣帕我是趁着没人偷的。” 霍溪白眼眸亮晶晶的,嘤得一声就扑进了路啾怀里扭了扭:“殿下真厉害!” 路啾整个人都僵住了。 保持人设,保持人设,原主很爱霍溪白!忍住! 这个世界男女地位颠倒,女人主外男人主内,相妻教女生孩子都是男人的事。 但原主是个纨绔的主,要不是生在皇家,她连民间的男子都不如,霍溪白到底看上女主什么…… 说是有所图也说不通,毕竟小说里霍溪白确实嫁给了原主,两人还恩恩爱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原主后来跌至悬崖早死,两人估计能白头到老。 “六皇女真是好兴致!” 清冷宛如淙淙泉水的声音骤然在空气中响起,要不是这语气中带着天大嘲讽,路啾很有可能会想跟对方认识一下。 当然,现在其实也认识了。 这人就是男主——正一品护国大将军的嫡次子江时砚。 作为男主,对方的容貌自然是旁人无可匹敌的。 刚刚路啾还觉得霍溪白长得挺好看的,但跟男主一比就有点差劲了。 那是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皮相一等一的好。身子宛如青竹一般挺拔,鼻梁弧度极美,轮廓分明的面容呈现出冷白色的光芒,像是自带光环一般,尤其是被罩上残阳余晖之时,他的面容精致漂亮的要命。 较孤傲寂寂的冷月多一分明绮,不逊云霞半分颜色。 路啾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对方淡红有型的唇上,薄厚张弛有度;再往上便撞进了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眸中,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天然的稚气。 但路啾没敢长时间欣赏,毕竟对方是来寻仇的。 但她还没说什么,霍溪白便瞪着大大的眼眸不解地问她:“殿下,您不是说刚刚拿的时候没人看见吗?” 路啾:“……” 本来想赖皮说自己没拿绣帕这个办法,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江时砚冷哼一 声,别过了头。 他身后跟着的侍从周言站出来,指着霍溪白骂:“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偷我家公子的荷包也就罢了,竟然没脸没皮的四处勾引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儿个还跟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抱在了一起。” 路啾:“……” 她抬手按在胸口处,在心里暗道:老妹你这头上有点绿啊! 霍溪白气得跺脚:“你……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他揪着路啾的袖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殿下,你要相信溪白,他们在冤枉我……” 路啾无法忍受一个男的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即便对方长得很好看。 她揉着眉心耐心道:“把荷包拿出来吧,本殿下想办法再找人重新跟你绣。” 霍溪白眼睛瞪得老大,哭声戛然而止,似乎是不能理解那么爱她的六皇女竟然会向他说出这种话。 看他扭扭捏捏,路啾忍着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听话。” 江时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撇撇嘴扭过了头,心情极好的在背后给周言侍竖了个大拇指。 周言看见后,更加卖力地表演:“我家公子的绣工那可是大虞独有的,霍公子,您要是想要直说便是,何苦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要不是奴侍眼尖,差点被您骗过去。偷了就是偷了,还回来便是,否则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霍公子还要怎么做人?” 霍溪白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再抬起眸时已是泪雨涟涟,“江公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我还你便是了。” 紧接着,精致的荷包隔空朝着江时砚那边扔了过去。 路啾松了一口气,过去小声安慰霍溪白:“放心吧,大不了本殿下找宫里的绣爹给你做。” 话落,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男主:“江公子真是好大的气派,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江时砚被她这副模样刺得眯了眯眼,将荷包重新扔了回去,语气不善:“殿下不妨瞧瞧,这荷包现今成了什么样?” 路啾狐疑低头,面色微寒。 精致的荷包被利器划烂,上面的鸳鸯被一分为二。 “本公子看过了,荷包是被人用簪子划烂的。还请殿下给我一个新的说法。” 路啾猛地抬头看向江时砚,对方毫 不示弱地跟她对视。 不得不说,江时砚生了一副好样貌。她还没再说什么,江时砚已经率先别过了头。 “殿下怎么这般看着本公子,难道是终于臣服我的美貌了?”江时砚撇了撇嘴,“也是,本公子长得这么好看,有人觊觎也是正常的。” “不过本公子从不与人共侍一妻,殿下身边既然有人了,就死了这条心吧!” “有这功夫,还是赶紧想想这荷包该如何处理。” “……” 霍溪白显然被江时砚这般话再一次气哭了,他跺脚指着对方,同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路啾身上。 然而路啾一时间也震惊的连质问霍溪白的话都忘了。 什么情况?男主不是率真隐忍清冷如玉的京城第一贵公子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殿下,不是溪白做的。溪白没有……” 路啾从男主崩人设的剧情中回过神来,她闻言一时间觉得霍溪白就是典型的白莲男配配置。 这荷包甫才还好好的,只经过了他的手。转眼之间就被簪子划了一道口,不是他还能是谁? 但路啾也知道,原主爱惨了霍溪白,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他,所以她肯定还是得揽下这件事。 “破了就破了,大不了本殿下之后赔你一个便是了。” 话落不等江时砚说什么,路啾忙拉着还在抽抽嗒嗒的霍溪白匆忙走了。 夕阳西下,两人身影淹没在红潮中。 江时砚静默不语。 周言亮着眼睛拍马屁:“公子,您今日这欲擒故纵真的妙。依奴侍看,六殿下此番落荒而逃定是因为内心纠结不好面对你,您看,她都承诺给你重新绣一个荷包了。” 江时砚斜睨着周言,眉梢都微微扬了起来:“那是。我们江家先祖留下来的恋爱秘籍定是极好的。走,今夜本公子要好好研究一下第二步。” “公子英明,长此以往,六皇女定会对您越来越上心的。” 江时砚登时扯着唇笑了起来,当真是明艳无双,点亮了天空。 <p/ 2、【02】 男人就是如此的麻烦。 路啾拉着霍溪白一口气跑出大老远才停下来,转身正准备让对方先回去,霍溪白依旧哭得无法自已。 “殿下,都是溪白不好,溪白给殿下添了那么多麻烦……” 路啾一脸头疼地甩开对方的手,霍溪白脸上的震惊与伤心愈甚,开始抹泪小声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本殿下没怪你。”路啾想起甫才男主的异样,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江时砚怎得比起以前愈发伶牙俐齿了,真是走了霉运才碰上了他。” 霍溪白忙止住哭声,同样附和道:“江小公子自小就是这般模样,不是个好相处……嗯可能是溪白长得不如小公子的眼吧!前儿个还听说江公子将大都督家的那个强抢民男的小姐给打得鼻青脸肿,至今都不敢出门见人。” “小公子那么厉害,溪白却什么都不会。”霍溪白满脸愁容,“殿下,您会不会不要溪白啊?!” 路啾嘴角一抽,装作听不出他的话里意思,挑眉问:“你是说,江时砚从小脾气就是这副模样?” “……嗯!” 路啾若有所思。 书中那清丽世无双的男主一朝人设崩成这样,难道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霍溪白见路啾满脸疑惑,心中慌乱不已。他不喜欢殿下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从前是,如今也是。 他咬了咬唇:“殿下……甫才荷包那事,溪白还是不要了吧?溪白不想殿下因为这事跟江家关系恶化……” 路啾嗯了一声,余光瞥见霍溪白脸色变了变,登时意识到自己这嗯说的不对,她忙开口补救:“既然本殿下允了你,那自然会说到做到。至于江时砚,你便不用管了。” 想到小说里霍溪白跟原主的事,路啾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江时砚那人不好惹,能离他远一些就尽量远一些吧!” 霍溪白眼睛亮了亮,重重地点了下头。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 送走了霍溪白,路啾问了系统男主崩人设这事。 [不用想那么多,小世界里男女主崩人设很常见,只要男女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那要是没在一起 呢?] 系统沉默了一会,语气有点不定:[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待的第一个世界] 第一个世界?路啾心思一&#xe863;。 [难道说,还有很多个类似于这样的世界?] [那自…]系统语气一转,僵硬地道,[你不用管那么多,做好龙套本分就行了] 对方不愿意说,路啾只好放弃。 还是先回宫瞧瞧吧。 - 大虞朝有规定,未及笈的皇女必须住在宫里。原身路常青今年才十三岁,离及笈还有将近两年,这会自然是住在宫里的。 原身的父亲沈贵君是地位仅次于凤后的人,在书中对方的戏份还不如原主多。 然而记忆中,沈贵君却是原主最重要的亲人。 路啾总结了一下,才发现原主除了有父亲沈贵君这么一个比较好的金手指外,实在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这其一,就是皇帝不太喜欢她。至于为什么,原主不理解,路啾其实也不太理解。反正记忆中,皇帝似乎对女嗣向来淡薄。 这其二,便是原主的父亲沈贵君有个“偷人”的名声在外面。 俗话说有男人的地方,是非就是多。沈贵君性子清冷不喜争宠,在路啾看来应该是超脱出皇宫之外的。然而冷淡如沈贵君,依旧有人算计他。 宫里这一来一往,也不知道谁策划的阴谋,竟然给沈贵君的头上扣了一顶偷人的帽子。 沈贵君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就任由那些人到处造谣。 皇帝因此脸面无光,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召过沈贵君侍寝。有时宁愿去隔壁的乐美人那里,都不愿来这边看看。 这其三,就是原主的性子过于纨绔,以至于得罪了一大批人。除了男主,还有一大堆身份比较贵重的人。 一张张恨恨的脸从脑中飘过,路啾头都快大了。 一个龙套,怎么偏偏如此不安分? 想了一路如今的处境,等按着记忆到了长信宫门口,才蓦然有了一种燕归深处的释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奔沈贵君住的玉堂殿,只是刚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殿外的守门奴侍瞧见来人,立即下跪行礼,“见过殿下。” 路啾蹙眉问道:“父君病了?” “回殿下,贵君今晨受了风寒。” 沈贵君 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记忆中前年冬至好像还呕了血。 路啾面露担忧,直奔殿中,刚一绕过屏风,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中药味。 沈贵君的贴身奴侍青萤正端药碗,看见来人忙站起来行礼:“奴侍见过殿下。” “父君怎么了?” 青萤叹了口气,“凤栖宫传来的旨意,让各宫小主今儿个得去请安。贵君也去了,可他身子弱,回来就染了风寒,一直咳个不停。” “请太医了吗?” “请过了,太医开了药,奴侍才煎好,正准备喂主子,殿下就回来了。” 路啾点头,“你先出去,药给我吧。” 青萤犹豫了下,将托盘递给了她。 生病的人一睡过去似乎就很难叫醒了,路啾跟青萤说了这么大会话沈贵君才幽幽转醒。 沈贵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见路啾回来,苍白的面容涌出几分惊喜:“小六回来了?快过来让父君瞧瞧。” 路啾犹豫了几秒,依言坐了过去。 沈贵君长的很…寡淡。嘴角微微下撇,甚至有一点点苦相。平日里没发现,这会他生着病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让父君好好看看你。”沈贵君抚摸着女儿的面容,忍不住泪流满面,一直重复着那句“让父君好好看看你”这句话。 在对方的手伸过来那一会,路啾浑身都僵硬起来。然而等到对方真正抚摸着脸颊上,买股紧张又害怕的情绪一瞬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其实路啾是有点反感“父亲”这种角色的,前世家里那位给她留下了严重的阴影。赌博、酗酒、家暴打老婆打女儿,这些都是让路啾年纪轻轻就讨厌反感男人的理由。 然而沈贵君的触碰却没有这种感觉。 路啾不敢多想这其中的缘由,忙端着药碗舀了一勺药送到沈贵君唇边:“父君,先把药喝了吧。” “好,好!”沈贵君收了眼泪,顺从地让女儿喂药,不时感慨,“我们家常青长大了…父君都有点记不清你十三岁的模样了…” 路啾只当沈贵君在说糊涂话,顺嘴说:“这有什么?父君以后可是能天天看到女儿的。” 沈贵君面上有些许哀痛,闻言唇边的笑意一深,“是啊!我们家常青要好好的, 父君也会保护你的。” 路啾眼睛一热,从托盘里捏出蜜饯递给沈贵君:“那孩儿就等着。” “对了父君,您能不能帮孩儿做个荷包啊?孩儿的荷包坏了。” “荷包?”沈贵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别说是给女儿绣荷包了,如今就算是常青要天天的星星,他也会给他们家常青摘下来的。 [警告,警告,沈贵君能量体异常,沈贵君能量体异常!] 系统的声音骤然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路啾皱了皱眉,沈贵君能量体异常? [什么意思?] [已经上报部门,请宿主还是小心为上] 沈贵君正低眉小口小口地吃着蜜饯,路啾抬眸瞅了他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这般看着父君?” 路啾心下一惊,暗道沈贵君竟然这么敏锐,忙笑嘻嘻地回道:“孩儿在想,父君长得这般出色,怎得母皇就很少来我们长信宫?” 沈贵君唇色弯了弯,“你这孩子怎么对父君的事情这么好奇?过来跟父君说说,这几日没回宫,你是不是又去外面鬼混了?” 这种询问的口气在原主的记忆中可是从小发生到大的,路啾按照原主的记忆插科打诨过去了。 沈贵君也无奈地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事问。 “对了父君,您晚膳想吃什么?孩儿让小厨房去准备。” “莲子粥吧。” “孩儿这就去。” 望着路啾远走的背影,沈贵君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彻底化为滔天的恨意。 上天有眼,给了他沈凤鸾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他不会再让那些人伤害他的常青了。 窗外的热风吹进几许,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身后。 “主子。” “找到杨美人的手札了?” “回主子,未曾。凤后非常小心,奴婢在凤栖宫找了一晚上都无果。”桃夭顿了顿,又道,“会不会凤后已经将那东西烧了?” “不会,你好好待在凤栖宫,随时注意着凤后的&#xe863;静。” 桃夭不明白小主为何这么笃定,但贵君的话她不得不听,低头应了一声。 “杨美人冤魂锁人一事,口风放出去了吗?” “回主子,放出去了。” “小主,属下不明白,这杨美人的都已经死了三个月了,您为何突然要找她生前写的手札?而且……还是去凤栖宫?” 沈贵君面色一淡,不愿解答,只是摆摆手让她下去。 身影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沈贵君望着窗外的桂花树弯了弯唇。 凤后,我沈凤鸾回来了。 死去的杨美人是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 <p/ 3、【03】 因着系统口中的沈贵君能量体异常,路啾在沈贵君面前根本不敢多呆。 [系统,沈贵君到底怎么了?] 系统滋滋了两下才出声,声音不若以往机械,竟是意外的稳重。 [主系统还未回复,但我猜测能量体异常不是穿越就是重生] [????] [如今沈贵君能量体几乎堪比男女主,所以他也会慢慢地接受一些来自于世界的大道气运] [请宿主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少跟沈贵君接触,耐心等待主系统回复] 系统说了一连串,路啾听着听着就将沈贵君的事情放在一边,问起了系统口中的主系统以及来历。 当然,她问了也是白问。倒不如听系统的话,先跟沈贵君保持距离。 思索了一番,路啾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绛心殿,谁料隔着层层长廊小筑,她忽然瞧见有个人跪在她宫殿的门口。 烈日阳阳,对方就这么跪在门口,身子摇摇晃晃,看样子像是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人路啾认识,是沈贵君身边的贴身宫侍青棉。跟青萤两人都是他出嫁前从娘家带来的人。 这是犯了什么错啊竟然被罚着跪在她门口? 路啾没打算管这事。且不说沈贵君性子温和,不会无缘无故罚人,就是她一旦出手管了,保不齐又要去沈贵君那一趟。 她现在可不想撞到沈贵君枪口上。 “殿下,您去哪了?奴婢等了您好久了。” 路啾绕过青棉刚一进门,原主的贴身婢女兰芷就迎了上来。一边拿扇子给她扇风,一边指使其他人给路啾去弄冰汤来解热。 “出什么事了?” 路啾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地享受着对方的伺候,后来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突然没有那些不自在了。 兰芷悄悄凑过来小声道:“今儿个午时,贵君身边的青棉不知因为何事惹怒了贵君,便被罚跪在我们殿前门口。” “殿下,我们要管吗?” 路啾摆了摆手。 主子都这么说了,兰芷自然便不会再提了。更何况她平日里就看青棉这个宫侍不顺眼了! 身为宫侍,不好好地侍候主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小主面前晃悠。也不想想自己身份, 竟然敢肖想主子。 “对了主子,这几日宫中一直流传着杨美人来复仇了这种话。” 杨美人? 这个人原主的记忆中有点印象,好像是虞徳帝前段时间最宠爱的一个男子。 杨美人乃是从五品上牧监的儿子,三年前选秀入宫,近几个月才突然得了宠。许是在后宫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宠后便一度恃宠而骄,再加上有了身子性子愈发跋扈,在宫里得罪了不少人。 在路啾穿过来的前一个月的某天晚上,有人发现杨美人死在了冷宫的深井里。 死一个杨美人没什么,但谋害龙嗣便是大罪。据说当时陛下大怒,命人彻查此事,却了了无果。 这事过去了这么久,本来都已经平息了下来,这会却突然起风又吹起这件事。 说这事情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才不会信。 路啾吃着小橘子,一边叹气。 这后宫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行了,这事在我们殿里说说也就罢了,别在外面乱说。”路啾叮嘱道,“别给父君惹麻烦。” 兰芷登时福身应下:“奴婢遵旨。” ……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贵君让人过来请路啾过去一起吃。路啾也不敢违抗,只能跟着来人去玉堂殿。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一边打量着沈贵君的神色。 “常青,这么一直瞧着父君做什么?是有话要跟父君讲?” 沈贵君唇角添了一分笑意。 重生回来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女儿还活着。前世为了沈家跟女儿的性命,他硬生生把乖巧聪慧的女儿养废,不让她读书,不让她习武,甚至放任她天天出宫在万花楼撕混。可即便都这样了,即便他们在后宫苟延残喘,女儿最后还是惨遭凤后的毒手,惨死在这夺嫡之争中。 就连沈家,最后也被皇帝找了个借口夺了兵权,在遣回了凉州老家的路上,死在了不入流的山匪手中。 想起家人前世那般的经历,沈贵君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然而路啾脑中一直徘徊着沈贵君甫才唇角的那抹笑。 男子清润的眸光如水,他平时不爱笑,但一笑就给那张清清淡淡甚至于有些寡淡的面容添了几分魅意。贵族世家教育出来的公子,一举一&#xe863;自然是 有着大家风范,就连吃菜都看起来无比尊贵。 路啾暗叹一声,再次觉得虞徳帝这人不懂欣赏。 她晃脑撇过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微微垂眸摇头:“没什么,孩儿只是觉得今夜这粥很好喝。” 沈贵君温柔一笑:“那就多吃点。你如今还在长身子,就应该多吃点。” 话落又吩咐青萤:“去厨房再给殿下盛一碗。” 青萤应声退了出去。 沈贵君一直若有若无地问着路啾东西,路啾愈发觉得对方是重生了。 [你想的没错,主系统传来的最新消息,沈贵君确实是重生的。恭喜宿主,身为气运之子的女儿,你也会沾一点气运的] [……] 她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晚饭时间,路啾正准备福身告退,又听见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 脚步一顿,路啾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起来了。 记忆中虞徳帝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原主其实隐隐有一些怕她。再加上书中虞徳帝为了对子女的手段,路啾愈发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得抬头望向沈贵君:“父君……” 沈贵君闻言神色也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收了神色迎了出去:“臣侍参见陛下。” 路啾也忽略了那股不自在,跪地福身:“儿臣见过母皇。” 虞徳帝如今四十余岁,但她保养得好,看起来完全不像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落在跪着的两人身上,看着凛然且不可侵犯,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坐在主座之上,声音淡淡:“起来吧。” “多谢陛下(母皇)!” 沈贵君迎了上去坐在帝王身旁:“陛下怎得今日有时间来臣侍这?” “朕听闻你感染了风寒,今日得了闲过来瞧瞧。太医怎么说?” 沈贵君柔柔一笑:“臣侍这都是小毛病了,多谢陛下挂心。” “嗯。注意身体。”虞徳帝颔首,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路啾,“小六近几日功课如何了?” “……” 这原主的功课是什么样,整个大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皇帝是跟沈贵君没话题了吗非要把她扯进去? 路啾硬着头皮道:“儿臣…儿臣功课还行。” “还行?”虞徳帝叨菜的手微微一顿,“太傅昨日进 宫,说是你已经有三日没去过南山书院了。” 路啾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发现对方何止是三天不去书院啊。就是之前去了,那也是在书院后面打鸟逗那些世家公子。 完全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 虞徳帝这话题路啾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了,她求救似的目光望向沈贵君。 从前虞徳帝训斥原主的时候,沈贵君都出来帮说话,省得帝王一怒牵连无辜。谁知此刻路啾的目光都快在沈贵君身上戳成一个洞了,对方也装作没看见,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帮路啾。 “朕问你话呢!看你父君做什么?” 虞徳帝似乎发了怒,路啾只好又硬着头皮找借口:“孩儿…孩儿…孩儿那几日只是…只是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所以才……” “所以就又去万花楼鬼混?” 路啾:“…”得!她都忘了原主昨日又去逛了一趟万花楼。 不过这会再狡辩也没什么用了,路啾忙低下头认错。 虞徳帝也不搭话,沈贵君见气氛僵硬,这才出口调节:“陛下,您也知道小六如今这性子愈发顽劣,臣侍想着,不如早一点给小六选个伴读,还能约束一下她的性子。” “伴读?”虞徳帝眼睛微眯,带着一丝审视居高临下地看向沈贵君,“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小六找个伴读?” 沈贵君微微垂了垂眸,望着路啾笑得宠溺:“臣侍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小六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但如今以小六这般爱闹腾的性子,臣侍只怕她以后没人约束走上歧途,所以才想给小六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做陪读,也好约束一下小六。” “此言有理。那贵君可有好的人选?” 虞德帝此话中带着几分审视,沈贵君微微福身:“臣侍不懂这些,还请陛下拿主意就行。” 虞徳帝颔首,“也好,朕明日便让人拟个名单来给你看看。” 沈贵君温柔一笑:“多谢陛下。” 路啾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被人安排了陪读,一想到自己以后不但要扮演六皇女,还要过着随时都被人监视的生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抬眸就看见沈贵君给她使眼色,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情愿行了礼:“多谢母皇。” 平日里这孩 子最是嘴犟,如今就这么乖顺地应了下来,虞徳帝有些意外。再看她如今这么低着头不说话,便也不想在万花楼这事上说她了,心思难免热了些。 “好了,明日就去南山书院,不准再去那腌臜之地。且退下吧!朕找你父君还有要事相议。” “哦!”路啾行礼,“儿臣告退。” 路啾是退下了,沈贵君一听见虞徳帝跟他有事相议,捏着绣帕的手都白了白。前世宫中自从传出自己偷人的消息后,虞德帝便再也没再玉堂殿留过宿。怎么今日却…… “陛下,臣侍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今夜恐怕是……” 虞徳帝微微抬眸:“贵君,你怕什么?” 沈贵君脸色微微一僵,无声地叹了口气:“回陛下,臣侍只是害怕给陛下染了风寒。陛下是天子,万金之躯臣侍不敢亵渎。” 虞德帝眉目暗沉:“朕今夜只是在你宫里坐会。” 沈贵君暗自松了一口气。 虞徳帝眉目微沉,“爱君,你似乎…不想让朕今夜歇在此处?” 沈贵君抿了下唇,凑过去抱着帝王的袖子,漾起几分笑意:“臣侍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陛下怎能如此挖苦臣侍?” 虞徳帝眉目一松,背靠梨花圈木椅,搂着他的腰朗笑出声:“朕开个玩笑罢了,爱君无需忧虑。” 殿内烛火惺忪,朦朦胧胧的檀香从四脚鎏金雕镂花炉中缓缓而出。 清隽的男人藏住眼底的复杂,乖巧地窝在女人怀里。 <p/ 4、【04】 南山书院屹立百年,长廊庭院,溪水潺潺。一大早进去就有人靠坐在长廊之下背书,鸟叫声与咿咿朗朗之声和在一起,给清晨抹上了一抹晨曦。 书香之气袅袅环绕,路啾撑着脸坐在凳子上感受着这阵子书香,隐隐之间感觉自己都飞升了。 耳边是贵女贵公子的朗读声,路啾借着自己坐在靠窗边的优势暗自打量着班里的人。 昨儿个虞德帝提出陪读一事着实困扰了她许久。 原主因吃喝玩乐对京中的女子只存在于认识的表面,对于她选陪读的事情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思来想去,这种事情还得自己亲自来,不过看了半晌也没个思绪,倒是边上传来一阵清晰的谈话声。 “六殿下从前不是不喜欢来书院吗?怎么今日突然跑来了?” “要我说,肯定是为了霍溪白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搭到了六殿下。” “什么霍溪白?要我说肯定是为了江时砚。” “江时砚?怎么可能?” “你知道什么?那天我可是瞧见六殿下捏着江时砚的绣帕出来。” “我的天?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路啾:“……”果然,八卦这东西是不分性别的。 “六殿下。” 路啾抬头,对上一双宛如泓水的美眸,是霍溪白。 路啾淡淡地应了一声,别过了头。 见六皇女对自己态度这么冷淡,霍溪白咬了咬唇,有些忧虑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霍溪白倒是个痴情的,但是路啾对他除了一开始美貌的赞叹之外就没什么了,只能祈祷对方歇了嫁给自己的心思。 忽地门口骤然涌现出一片光亮,她眯了眯眼等再看过去,朦胧之中看到了男主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 我的天!这就是男主光环吗?简直亮瞎了人的眼。 许是长久的凝视过于炙热,江时砚也攫到了路啾的目光。见往日里不来上课的女人今日竟然来了,讶异之后便哼了一声绕过她快步坐到自己位置上。 偷看还被抓包,路啾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撇下头看着走进来的夫女。 江时砚坐下 之后便时不时地抬头看前面的路啾,见她自从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他,登时也撇了撇嘴不说话。 “昨日大家写的治水方法老夫已经看了,有文采斐然的,也有在其中滥竽充数的。诸位都是我们大虞的贵女贵公子,老夫打心底是想让诸位更加卓然。所以昨日跟院长商量了一下,让好的带一带坏的,这样大家共同进步,老夫对上也有个交代。” 夫女是乃是曾经教过当今陛下的太傅,在南山书院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她一说了这个结果,在座的顿时一阵哗然。 “让好的带坏的?凭什么啊?” “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为什么要带啊?” “…其实…我觉得也挺好的…” 总之有反对也有支持,但没有一个人敢在夫女面前吱声。 路啾一边诧异夫女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一边好奇分给自己的能是什么人。 “六皇女、谢雨。” 谢雨?这人原主的记忆中没什么印象,等对方收拾好东西拉着桌子坐在自己身边时,才发现对方是个白白嫩嫩身姿单薄的少女。跟这个世界统一高个子英姿飒爽的女人完全反着来。 对方看起来有些拘谨,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参加殿下。 路啾自然不会跟人计较,还好心地帮她将桌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谢雨抿了抿唇,小声说:“谢谢。” 路啾笑眯眯摇头:“不谢。” 等夫女安排好所有人便开始分析之前大家写的治水论,路啾听得云里雾里,索性借助自己的地理优势,撑着脸四处打量新调整的座位。 霍溪白坐在了第一排。嗯……很好! 不过…男主怎么坐在了自己前面??? 路啾柳眉微蹙,随即就释然了。坐在前面也没什么,只要对方不找事,自己也没道理跟一个男的过不去。 一上午很快就水过去了,夫女可以去午休,就有人凑了过来小声问:“六殿下,万花楼近几日来了个头牌,你要不要跟我们下午一起去看看啊?” 说话的人是霍溪白的二姐霍颖,她跟路啾一样,都是那种喜欢逛花楼贪吃荒废学业之人。但对方跟她有个致命的不同,那就是沈贵君在学业上从不为难路啾,但 霍太史令却望女成龙,强迫霍颖在书院好好念书。 只是霍颖是个不成器的,家里的银子跟流水一般往出送。要不是她有个娘家是富商的爹,估计家底早就被败光了。 记忆中跟原主关系最好的,似乎也就只有一个霍颖了。 路啾睨着她问:“下午不是有武课吗?再说,你就不怕你娘请家法吗?” 霍太史令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女,所以每每都喜欢请家法。霍颖自小到大挨了不少棍子,但始终都改不了自己喜欢逛花楼的性子。 霍颖嘿嘿一笑:“我那姐姐看上了一个男子,我娘便四处派人打听对方,哪还顾得上我?再说武课又有什么好上的,万花楼不好吗?” “谁啊?” “我也不知道,姐姐她没跟我说。不过要是事成了,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发请帖的。” 霍颖叽叽喳喳的,路啾一直想着伴读的事,就推脱了霍颖的要求。 但霍颖磨人的功夫有一套,路啾绕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 霍颖登时欢天喜地的跟自己弟弟走了,临走时霍溪白似乎还有些话想要跟路啾说,然而想到路啾之前冷淡的样子,突然就有些生气不管不顾地跟姐姐走了。 路啾还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嘭”的一声,伴随着书掉在地上的声音,路啾的桌子也被人狠狠地撞到一边。 她本来是下巴搁在桌子上的,但对方这一系列操作,让她下巴直接被粗糙的桌子划了一道血痕。 刺痛麻痹了神经,路啾当场就来了气想骂人,但一抬头看到对方身边的男主,骂人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细眉微微蹙起来,争取让自己语气放平缓一点,望着那个撞她桌子的人:“你撞我桌子做什么?” 江时砚似乎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同桌站起来竟然带了这么大&#xe863;静。 这男子他认识,是防御使家的庶子魏青。 惹到了京城中“有名”的纨绔,魏青吓得脸都白了,他低头想给对方道歉,然而因为结巴,一个“对”字重复了好几遍都说不出来。 即便教室里除了自己就是六皇女跟江时砚,然而魏青还是又尴尬又害怕地当场红了眼睛,一紧张“对”字又再次拉起了音。 结巴严重成这样, 在羞愤刺激中,魏青不仅把“对不起”完整地说了出来,眼泪也喷涌而出。 他抬脚就想要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然而被他那个“新”同桌拦了下来。 江时砚面色如霜,死死地看着路啾。 路啾还停留魏青那个拉长的“对”字上面,等再反应过来时,就撞上男主精致的面容。 “魏青是因为我挡着他的路才不小心撞到你桌子的,你不要怪他。” 江时砚抿了抿唇,“对不起”三个字因为骄傲完全都没有出世的机会,最终说出来的话跟原先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家里有的是钱,我可以替他赔给你。” 因为男主发话了,路啾本来想息事宁人的。但系统一直在提醒她尽量不要崩人设,因此便只能装作以往凶巴巴的样子瞪着男主。 “赔?你拿什么赔?本殿下下颌这道血痕是你拿钱赔就能赔的吗?” 魏青第一次见六皇女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江时砚仔细盯着路啾白皙的下颌看了一会,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法不太好。 但说出去的话宛若泼出去的水,他不好再反悔,只能硬邦邦地问:“那殿下想要如何?只要是我们江家能拿出来的东西,本公子绝不反悔。” 路啾没想好要什么,便在脑海里问龙套系统。 [只要是主角身边的东西,其实要什么都无所谓。而且江家有不少好东西,你随便拿一样都够你用了。] [举个例子。] [比如说望远镜、玲珑棋局、颜丛知书法、《诗词三百首》……] [……] 江时砚不知道路啾是在跟系统沟通,他凝视着路啾盯着他发愣的面孔,一时间耳朵都有点红了。 娇羞的男主有一瞬间的绝色,然而想到祖宗秘籍上的“欲擒故纵”,江时砚面色倏而警惕起来,蓦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们家的宝贝任由你挑,但是你休想占我的便宜。” “……”路啾无语,“我对你没兴趣,听说你们家有个望远镜,你把那个拿来就行。” …… 路啾走后,魏青红着眼睛给江时砚道了歉。但江时砚彼时沉浸于路啾对他不明的态度中,满脸严肃,直接摆了摆手就让魏青走了。 周言不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子,您怎么了?” 江时砚简单解释了一番,好看的眉毛皱地越发紧,还带着几分气恼:“本公子不过是谦虚一番,为什么那女人宁愿要望远镜都不愿要我?而且…而且她…” 江时砚气得脸愈发红了,“丑女人竟然说对我没兴趣?本公子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她竟然不感兴趣?” 周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身为一个合格的奴侍,他肯定是要为自家公子找理由。 “公子,您觉不觉得六殿下这行为有点熟悉?” 江时砚歪头斜睨,示意他说下去。 周言:“那本秘籍上教的第一步不就是[欲擒故纵、礼尚往来]吗?公子您平日里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人自然不敢亲近的。所以六殿下便想了一个办法,先偷了您的绣帕,再主&#xe863;提出给您重新绣一个,如今又借着魏家公子这事问你要望远镜,这不就是在创造跟您接触的机会吗?” 江时砚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对于周言的话给予了肯定:“你说得对,刚刚她忽然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表示,肯定是在心里想什么坏主意。” 越想江时砚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登时脚步就飘了起来:“走,我们回去等着,看丑女人耍什么花招。” <p/ 5、【05】 万花楼是京中最大的烟花柳巷之地,热闹非凡。而且小倌也分三六九等,高级者卖艺不卖身,低级者以色侍人。 路啾对青楼没什么兴趣,但并不妨碍来了享受。这里的男子虽然比不上男主那种倾国倾城的面容,但也确实有着自己的特色。一个赛一个好看,一个赛一个精神。而且说话软绵绵的,柔情似水,从不怼人。 霍颖吐着葡萄籽,“怎么样殿下?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路啾讶异:“你在说什么?” 霍颖嘿嘿一笑:“我可是殿下的人,殿下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您虽然面上不显,可今儿个看起来就是不高兴。” “所以你今日来万花倌是为了让我高兴?” “那是自然。殿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霍颖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像是就像是宣誓一样,不过这种严肃很快就破功了,嘴里咬着葡萄凑过去小声问,“不过殿下,你之前不是说您要跟陛下请旨去边关吗?嘿嘿嘿,虽然我唯殿下马首是瞻,但是边关那种苦寒之地,我就不跟殿下去了。” “不过殿下放下,这京城中如果有什么风吹草&#xe863;,我一定会派人给您快马加鞭禀报的。” 路啾眉心一&#xe863;,一时间没搭话。 去边关?原主那种纨绔子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边关要塞向来是混乱之地,而原主…… 路啾看向霍颖,若有所思。 小说里没出现过霍颖这个人,说明她也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原主为什么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她?两人同是纨绔子弟,彼此之间的贴心话应当是围绕着玩乐,怎会牵扯到边关这种地方? “殿…殿下…您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路啾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种小事你竟然还记得?” “这是自然。”霍颖挺起胸膛,“这世人多愚昧,殿下的雄心壮志只有我知道。不管结局是好是坏,只要是殿下想去的,我霍家一定支持到底。” - 霍颖的话像是久违的琴声一样,绕着耳朵经久不散。 路啾心乱如麻。 原主的行为她如今越发有些看不 透,好多事情明明看起来荒唐无度,然而细细追究下来皆是有迹可循。 她今天下午想了许久都未曾明白,倒是连来学院的目的都给忘了。 她不确定选哪个伴读,最终还是沈贵君给了指了一个人。 “常青,你记住。等下陛下将名单送来的时候,你就选临安侯府的二姑娘谢雨。” 谢雨?不就是换座位后跟她坐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吗? 路啾点头,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沈贵君摸了摸女儿的头,眸子里布满寒意。 虞徳帝这人偏心到了极致,再加上沈家势大,依虞徳帝的性子,届时给出来的名单上面,必然都是些无权无势的世家女子。 而临安侯府的二小姐谢雨,必定也在这名单里面。 这谢雨,可是他早就看上思忖许久的人。 临安侯府世袭爵位,一家子都是舞刀弄枪的人,但却无兵权傍身,在朝中也是孤立无援的存在。这等无权无势的人,才是虞徳帝想要塞给他女儿的陪读。 不过没关系。等再过上一段日子,谢氏百年世家坍塌,谢雨身为谢家的继承人,最终会手揽大权成为谢氏家主的。 虞徳帝怕是死都想不到,她多方平衡选出来的最无权无势的人,到最后会成为谢氏一族的家主,成为他女儿的得力助手。 很快虞徳帝身边的王洁王姑姑就给长信宫送来了名单。 沈贵君飞快地看了一眼,唇角泛冷。倒真是位好帝王,给出来的名单之上还真全都是那些无权无势的世家小姐。 他将名单递给路啾,“小六,你自己瞧瞧,想选哪家的小姐做你的陪读?” 路啾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本来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字自己看不懂,没想到竟然都能看懂。 系统解释:[原主记忆的影响] 路啾颔首倒也没多想,按照沈贵君说的,指着上面的临安侯二小姐谢雨,“就她了。” 王洁笑眯眯地点头:“恭喜贵君、恭喜殿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沈贵君望着王洁远行的背影,眯了眯眼收回目光落在路啾身上:“苦了我孩儿了。” …… 龙鳞宫。 王洁一五一十地将路啾选的人告知了虞徳帝。 虞徳帝眸子掠起几分审视:“沈贵君没说什 么?” “回陛下,沈贵君没说什么。” 虞徳帝若有所思,随即摆手:“去临安侯府传旨吧。” - 陪读一事等对方进宫至少还有好几日,路啾此刻得先忙自己这个龙套出场的第一幕。 三皇女路海桐大婚。 身为书中第一个重要的情节,自然会集齐男女主以及各类男女配。 系统前一天晚上就给她把那一个重要的剧情调出来,路啾把自己的剧情看了好几遍这才睡了过去。 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她很早就起来,卯时从宫里出发去三皇女府。 三皇女路海桐如今二十岁整,乃是凤后的第一个女儿。她自小文武双全,再加上背靠凤后这么一个大家族,在朝中的人气不仅不比当今的太女二皇女路青篱差,隐隐还有超越其的意思。 长到如今这般,路海桐身边除了几个初经人事的侍人,还是第一次明媒正娶的娶夫。 也不知道皇帝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让男主的哥哥嫁给三皇女。 要不是最后是七皇女登位,路啾都怀疑皇帝是想捧三皇女上位。 …… “六皇姐。” 路啾刚坐上马车,就有人喊住了她。她掀开车帘,就瞧见面目含笑的女子。天边渐渐染上几分暖意,女子的面容被照的柔和而神圣。一双杏眼不再是往日的浑浊无度,转而替代的是沉着与稳重。 这就是女主吗? 路啾正想好言好语地问,系统却在脑子里提醒尽量不要崩人设。她只好皱着眉,语气不耐,“你谁啊?有事?” 路扶桑面露尴尬,“皇妹自小未曾出来见过人,六皇姐不认识实属正常。六皇姐,母皇下令让我们众姐妹今日都要去三皇姐府上。可是…可是小七已经很多年都未曾出过宫了,所以…” 她仰着脖颈看着路啾,想等着路啾接住她下来的话,谁知对方依旧冷着眉眼目光不耐地盯着她,似乎全然没有理解到她话中地意思。 路扶桑只好将话说得再明白一番:“能否请六皇姐捎皇妹一程?” 她听贴身婢女说过,六皇女路常青背靠沈家,其父又是宫中贵君。如今她若是想在宫中立足,无疑要巴结好这位六皇女。 只是这位六皇女果真跟传说没什么区别。 不考虑 别人感受,说话语气冲,典型的低情商。 这样的人要不是有个当贵君的爹,怎么可能会得宠?要不是自己需要在后宫找个靠山,哪能看得上跟这种人合作? 路啾将女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原来是七皇妹,上来坐吧。” 路扶桑顿时高兴地道谢,攀着车辕往上爬。路啾仿若没看到她的吃力,在对方抬脚进来时,还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别弄脏了我的车。” “……”路扶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死死地捏了一下手,隐忍地道,“皇姐放心,皇妹就是弄脏了自己,也不会弄脏您的马车的。” 这声音低沉中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路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路扶桑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弯唇满心满眼的感觉。路啾收回了目光,只道自己甫才的感觉是错的。 - 成亲之日极为热闹。毕竟是皇女与护国大将军之子成亲的排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喜庆的鼓乐声,一路浩浩汤汤从大将军府蔓延到惠王府。路啾作为皇家人,自然也得先去三皇女府,然后跟着三皇女一起去迎亲。 途中有不少百姓在议论,路啾耳尖听了一路。无非就是护国大将军家的大公子长的有多么绝色什么什么的。 路啾虽说还没见过那位大公子,但是光看看男主的面容,就知道他哥长得有多好看了。 不过再好看跟她也没关系。路啾打起精神,细细回想今日的剧情。 三皇女大婚,就是给女主七皇女路扶桑和男主江时砚创造初见机会。 而她这个龙套的戏份,就是在男女主不小心跌倒后抱在一起时,流里流气地说一句:“七皇妹真是艳福不浅啊,没想到你喜欢的竟是江家小公子,还跟他抱在一起。” 瞧瞧!是不是真的好扮演?!路啾觉得自己完全能拿下一个奥斯卡奖。 【这个世界能量体不太稳定,请宿主不要志娇意满】 路啾:“……” 按照习俗,新郎应该安安静静地待在新房等新娘。至于新娘嘛,当然被其他人堵着敬酒喝。 “这江家大公子长得花容月貌,性格又极其温顺,殿下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当年谁没上门去求过亲?哪曾想最后 江家大公子选了殿下!恭喜恭喜啊!” “对啊恭喜三殿下。” 三皇女笑眯眯地一个个将酒敬回去。 众人都在恭维,其中不乏有几个面露伤感的。江家大公子的名气出来后,哪个女人没觊觎?即便对方不是护国大将军的儿子,但凭那绝色的容颜,就已经够让他们这些女人把门槛踏破了。 路啾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出来,松了一口气便四处寻找男女主的人影。 别人怎么闹跟她没关系,但自己龙套的戏份必须得完成。 男主这会应该跟一众公子陪自己哥哥,至于女主路扶桑……对方坐她的马车到了惠王府后人就不见了,一时间就连她也想不出来对方在哪。 路啾沿着青石小路往后院走,既然找不到女主,那就先去找男主,反正男女主都是要在一起的。 一想到这,路啾就觉得有时命就是命,不可逆。 穿越必定娘不疼爹不爱,一出场就能吸引的了男主的目光,这就是典型的女主定律。 无论是在哪里都成立。 <p/ 6、【06】 要想让男女主一见钟情,那么就得给男女主制造广义上的矛盾。 《冷情女帝,夫君猛如虎》里面,就是一众公子哥们来明里暗里挖苦男主,女主过来解围。却惹得众人嫉妒,于是恶毒男炮灰便想推男主落水。男主一招不慎差点掉进水里,幸亏女主身手矫捷反应灵敏,直接拉着男主两人抱在一起咕噜咕噜滚在地上。 在众人惊呼都围过来的时候,身为炮灰背景板,路啾应该说出属于自己的台词。 然而这会路啾都到了事发地点了,却左等又等等不到一个人。她将剧情好好翻了一遍,一度以为自己是走错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套系统的话,系统也学会了跟她打太极了。路啾觉得很有意思,便集中注意力跟对方胡绕。 系统被她绕怕了,监测到男女主往这个方向来,它赶紧提醒路啾:[男主来了] 路啾只好歇了打探系统的心思,往男主来的那个方向看去。 本以为为难男主的恶毒男配都来了,没想到这会竟然只有男主一人。 空气中氤氲着水汽,荷叶探出水面,各色倾听在半空中婆娑起舞。微风拂过鼻尖,路啾仿佛看到了天光中透出的那束微光。 在那微光之下,陡然撞上一双眼眸。那少年端的是身姿颀秀,一身华丽的宝蓝金妆长袍,肤色极白,呈现出瓷瓦般的冷白。 路啾当即愣住了。男主带来的颜值冲击力太大,脑中一片空白,无数个尖叫声如同响雷般充斥。 怪不得小说里女主女配都争相后继地围着男主转。 她看得过于入神,一时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提刀跌跌撞撞的黑影。直到锋利轻薄的长刀在诡异的寂静中带来阵阵寒风之际,路啾才终于回过神,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瞬。 黑衣人刀尖上蜿蜒流血,见没砍刀人,露出的半张脸上的眉毛扭曲上扬,再次提刀砍来。 路啾僵硬着身子忘了闪躲,一股大力袭来,她被人往旁边推了几步。等站稳后再抬头,那黑衣人忽然身子骤僵,打了个颤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她定眼一看,黑衣人侧边腰腹插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暗黑的 血迹汩汩往出流。 江时砚眸色一变,缩回手冲到路啾面前,面色不善:“你学来的武功是喂宫里的青蛙了吗?” 乍见杀人路啾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她只觉得像是有人隔着层层半帘在喊她。听得模模糊糊,难辨音色。 江时砚向来观察入微,自然看得出六皇女是怕极了这一幕。他一时间如鲠在喉,纳闷不已。 幼时这女人能徒手捏死一只青蛙,怎么如今却愈发胆小?小时候那阵威猛去哪了? 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抬起,疑惑地望着路啾。 沉默的打量渗得人头皮发麻,微风吹过几许路啾渐渐回了神。 原主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之前霍颖一事她就已经有所察觉,而男主甫才情急之下的那句话也透露出不少信息… 路啾一时间心乱如麻。 [别胡思乱想,先走剧情] 系统冷声提醒,路啾只能压下烦乱的心抬眸冷冷地看着江时砚:“看什么看?没见过好看的姑娘?” “你! 也不知道哪个字眼说到了对方的痛点,江时砚白嫩的面颊都染上了几分红晕,“你这个女人真不识好歹,要不是…要不是…” 江时砚语气顿了顿,目光倏而落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语气弱了几分:“要不是知道你对本公子情深义重,险些被你骗了过去。口是心非的丑女人。” 路啾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想甫才黑衣人的身份。 皇女大婚,府中戒备森严,怎么还会有人闯进来? “快!快一点,那刺客铁定在前面。” 王府的侍卫姗姗来迟,众人退至两边,恭迎几位听闻消息过来的皇女。 三皇女面色凝重,一身喜服都未曾来得及换下。 见到路啾衣服上沾了点血迹,路海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暗暗皱眉:“六皇妹,你怎么会在这?” 这位三皇女,路啾自穿来是第一次见,个子高挑,五官冷冽,就是一对三角眼有时落在人身上时,是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冰冷。 路啾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此番好好解释难免会落人口实,还不如原身那种无赖的行为。 于是众人就瞧见那向来纨绔无赖的六皇女猛地扑到五殿下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 来:“三皇姐,你怎么来的这般晚?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来晚一点,皇妹今儿个就要交代在这个地方了。三皇姐,你要给小六做主啊…”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尴尬之地。 路啾还奇怪大家怎么都没反应,直到眼前有人隔着一把云母阖扇将她扶了起来。也不见对方的扇子碰到她,似乎是借着一股力扶她起来。 同时,清凉的声音的自头顶传来。 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冷冽,她的声音像是阳春三月的微风,携带着飞絮与几分看小孩的笑意落在人的心尖,如坠落云间的轻盈。 “小六,你应该去抱三皇姐。” 沉浸在美女轻盈声中的路啾骤然回过神,她抬眸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位五皇女可真美啊。 要是光看脸,谁能想到这竟然是跟女主斗到最后的超级恶毒女配? 路啾叹了口气,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怎么不看好人再往上冲?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得罪了三皇女了吗? 此刻三皇女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但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只是得赶紧查明这个刺客的身份,省得母皇问罪。 “来人,去大理寺少卿请…” “皇姐且慢。” 三皇女路海桐皱眉,满脸不耐:“五皇妹还要做什么?” 路棣棠倒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折扇掩面轻轻咳嗽几下才道:“母皇大寿在即,京中多方人马盘踞。若是寻了大理寺,此事难免要上报母皇。天子脚下有人行凶,会让各国使臣看轻。再者六皇妹也未曾受伤,依皇妹看,此事不如化小就此作罢。” 三皇女慢慢冷静下来,居高临下地瞧着路啾:“六皇妹如何想?” 路棣棠说的有理,路海桐明显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路啾蹙眉暗自思量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六皇妹都这么说了,那本殿下便也不好勉强。来人,将这具尸体处理了。” 一声令下,冰冷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就连溢在地上的鲜血也被清理干净。 三皇女急着回去陪宾客,表面敷衍一番便走了。 “六皇妹。”女子唇角半压,半蹲下来盯着路啾的脸,清丽的嗓音懒懒舒展开,“还不起来?” 路啾小心地捂住心脏,默默地别过头。天哪,她 真的太爱这种类型的美女了。 “收拾一番去前堂陪三皇姐敬酒吧!别乱跑了。” 女人身上悠悠的香气像是已经浸润在身体里了,一举一&#xe863;都弥留着不知名的花香。像是春日置身于花海,徜徉无尽安逸。 路啾满脸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叹了口气。 剧情还没开始就有这么多事,真的是要命。 “本公子甫才救了你,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江时砚恨恨地在心里骂对方白眼狼。自己为了救这个女人,不仅陪上了自己从前好不容易托人打的匕首,如今还受了伤。 他忽然有点怀疑路啾是否喜欢他。 哪有女人看到自己爱的男人受伤了而不管不问的? 对,肯定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江时砚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喘不过气来,郁气凝结于心,好半晌缓不过劲来。 但他向来不是个打碎牙咽进肚子里的人,只是纠结不知道问什么。乱七八糟想了片刻,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路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眼前浮现对方甫才推自己那一下。 [虽然我也不想你跟男主有牵扯,但是若是没有男主推你那一下,说不定你就已经死了] 系统说的公平公正,路啾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点。 上次在南山书院是自己无理取闹,这回索求的变成了男主。 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路啾深吸一口气,眸光淡淡:“那你想怎么样?金子银子铜板?” 江时砚哼了一声,“低俗,没诚意。我才不要。” “……” 屁事真多。 她蹙眉打量了男主一番,莫名觉得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要糖果却不想主&#xe863;提非要别人提出来的样子。 想起男主那么自恋的性格,一时间路啾起了调戏心思,上前一步,气势骤然逼近对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不想要钱?怎么?那你是想让本殿下以身相许?” 江时砚呆住了。 染了檀香的气息不着痕迹地侵蚀着他的大脑,江时砚神情滞滞,不知所措地盯着对方的眼眸。 原来六殿下的眸子是琥珀色的,像是透过阳光的琉璃水,闪溢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澄澄澈澈。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六殿下的眼睛…长得真好看。 路啾其实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男主这年龄满打满算也才是个初中生。古人心智成熟,就算把他年龄再提高的一点,顶多高中生就撑死了。 她这么调戏一个小弟弟,着实不太好。 只是还没等她掠过这个话题,江时砚就像是在酒坛里浸了一样向后倒退几步,如玉的面颊几分红霞半染,声线喑哑不稳:“你…你休想占本公子的便宜。” 江家祖先曾在《江氏恋爱指南》里说过,男女两者之间的关系中,‘得不到的永远在骚&#xe863;’这句话永远适用。 即便这会殿下主&#xe863;提出了以身相许这种话,他身为男子也是不会同意的。 对,就得这么办。 不能这么轻易地让这女人得到他。 想要娶他,就必须得三聘九礼,发同心誓,亲自来他们江家下聘。他要求也不多,就…就拿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就放弃了,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哥哥今日出嫁的时候,三皇女给了哥哥五千两银子,他要是问六皇女要五十两实在是太少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样的话,六皇女肯定会不珍惜自己的,到时候肯定也不肯给他个孩子;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尽心对待孩子… 自己费尽心思嫁给她,若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成亲。 江时砚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p/ 7、【07】 不管是自小的家教,还是男子的矜持,亦或者是江家先祖的恋爱秘籍,江时砚都觉得以身相许是不靠谱的。思虑良久,他还还是决定找个信物,来日方长。 等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后,再从长计议。 谁知眼睛在女子身上转了一圈,思绪又不由得跑远了。 路啾的个子在一众皇女中不算是太高的,不过这也不影响,毕竟她这会儿才十三岁,还正在长身子。 其她的皇女惯常喜欢将发髻竖起来披在肩上,六皇女却自小喜欢留着双髻。 江时砚很久以前就知道,沈贵君其实一开始是将殿下当作男孩子养的,因此发髻多变,都往男孩子的方向靠拢。 再加上他早就发现六皇女在不同的人面前是不同的面孔,是以自小就对她的事情比较好奇。时间久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多。 很长一段时间江时砚都觉得自己是生病了,不然为什么看到六皇女笑的时候他就想笑;看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就心里难受;看到他跟霍溪白那个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找人将霍溪白绑了,扔到山沟沟里,让那个女人眼里心里都永远只能看得到他… 如今时间一久,江时砚觉得自己病得是越重了。不然他看到六皇女瞪着他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意外的舒坦。 路啾听闻他衣服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不由嗤笑:“占你便宜?本殿下不过说笑而已,像你这样的男子,谁娶了谁遭罪。说吧,那你到底要什么?” 本来偷看被人捉住江时砚略有些尴尬,但一听路啾就这样说他,嗷的尖叫一声:“你懂什么?本公子不仅长的好看,还懂得相妻教女管家,论谁娶了不说一句好福气?我看你就是…就是…” 少年绯红着如玉的面颊,他本就长的好看,一双圆圆的眼睛更是添了几分猫像。瞪着人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惹怒后气急败坏的猫咪。 靛蓝天边中混着淡淡暗红的微光,路啾愣了愣,才发现少年的眼里不仅有天光,也有她的模样。 江时砚趁她发愣的瞬间,一把拽下她腰间缠着的玉佩。 指尖摩挲几下,是上好的暖玉,上面还带着六殿下身上的檀香味,江时砚登时心满意足地握在手里。 “看在你真诚道谢的份上,你的这个贴身玉佩我就勉为其难当做谢礼了。” 路啾下意识地就去抢玉佩,“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我都没说话,做什么要送给你当做谢礼了?” 江时砚哼了一声将玉佩藏在身后,“我才不管。本公子今日为了救你差点…” 被人划伤了几个字在唇边转了一圈,待到出口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为了救你胳膊都被划伤了。”江时砚将玉佩藏起来,当着路啾的面掀开云纹竹袖,上面一道血迹像是冬日的灼灼红梅,点缀在白皙的胳膊上,“你看。” 这个世界的男子普遍都白,江时砚更是白上加白。但即便如此,这道血迹在路啾看来不过是轻轻一道划痕而已。更何况现今都已经结痂了,养上那么几天退个皮就好了。 她这么想就这么说出来了。 谁知这话对于江时砚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不负责任。 “你这个女人…真是…真是不懂男人心。俗话说男为悦己者容,可我为了救你身体毁了容,以后成亲定会被妻主嫌弃。更严重的是妻主会因为我毁容整天言语辱骂我,说不定也不准我生下她们家的孩子。到时候我孤苦一生,夫妻感情不顺,天煞孤命……” “……你可快闭嘴把。”路啾一听头都快大了,忙摆手,“你要就给你吧。” 江时砚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地嘟囔,“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省得我等下又用你看了我的身体当借口要。” “…??” 路啾都震惊了。 她知道女尊朝男子对清白看的很重,但完全没想到男主竟然将清白看得这么重?连旁人看一下胳膊都不行…… 果真是男德班的好学生。 …… 被坑了这么一笔路啾也没等到剧情发展,只好先让丫鬟给她寻个客房歇会。 [你说会不会女主今日不会跟男主见面?] [绝对不会]系统笃定,[男女主见面就是今天,只是…具体时间上可能会有所差别] [你确定吗?]路啾满心的怀疑,[这都下午了,我还能等得到男女主见面吗?] 系统不再说什么:[再等等吧] 厢房里 三脚祥瑞鎏金兽炉氤氲着清清淡淡的檀香,傍晚的夕阳跳跃着在黄花梨木圆桌上奔跑,路啾睡得迷迷糊糊中,陡然听见系统吱的一声警报声,惊地一下子弹起按照指示跑了出去。 [男女主碰面了?在哪里?] [就在你上午的那个地方,赶紧去。恶毒男配伸手了…女主过来解围了…恶毒男配要伸手了…] [……行了,不用再直播了,我已经到现场了] 此刻的剧情已经发展到女主义愤填膺地为了男主批评恶毒男配。 这个时候男主心里会感&#xe863;竟然会有人站出来帮他,应该露出倾慕的眼神望着女主。 路啾站的远,再加上迎面夕阳比较刺眼,她根本就没看清男主的神情。 隔着重重人群,只是模糊看着有两个人影向后倒去并且咕噜咕噜抱在一起时,忙不跌地冲了过去。 [唉你等等——] 系统的声音淹没在路啾的大嗓门里,“七皇妹真是艳福不浅啊,没想到你喜欢的竟是江家小公子,还跟他抱在……”一起…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路啾眯了眯眼,撞上江时砚愤恨以及不可置信的面容,才满脸惊愕地发现抱在一起的是女主跟恶毒男配。 而且这恶毒男配她还认识,原身的暧昧对象,未来的夫君——霍溪白。 “?????” [什么情况??你快出来??] 系统生无可恋:[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抱在一起的应该是男女主………] [不是,那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其他收尾什么的,能管就管,不能管就算了吧。总之你自己处理就行……] [???] 场面一度混乱,霍溪白哭哭啼啼地推开七皇女跟她解释,江时砚满脸愤恨又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他,就连七皇女路扶桑也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路啾:“……”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殿下,你要相信溪白,不是溪白做的。是…是七皇女刚才突然过来拉着溪白倒了下去,溪白什么也不知道呜呜呜呜…” 男子哭的梨花带雨,但是路啾还不得不安慰他:“我相信你,今日你受惊了,先让奴才带你回去歇息可好?明日我再去看你可好?” 霍溪白嘤嘤嘤着跟奴侍上了马车走了。 等他走后,路啾面色复杂地望向江时砚,叹了口气也走了。 江时砚不明白路啾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给对方找茬。 “路常青,你什么意思!” 刚才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抱在一起的明明是那七皇女路扶桑跟霍溪白,可是她非要过来横叉一脚喊一句。 你听听,什么叫路扶桑喜欢的竟是他?他…他从小到大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丑女人,没想到这个丑女人竟然这样诬陷他? 如今…如今竟然还如此过分地诬陷他的名声,难道就是为了保护那个霍溪白吗? 那个霍溪白有什么好的?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 路啾脚步一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男主不依不饶,显然有你不给个说法就不准走的架势。 然而此刻她想骂人,但是对着男主又骂不出来,只好咬牙切齿的盯着对方:“你好自为之。” — 龙套上场的第一幕,虽然台词说了,但是剧情却毁的一塌糊涂,路啾头疼的躺在床上,不想说话。 “殿下,贵君甫才让奴婢跟您说明日早晨出宫的时候,去临安侯府接一下谢二姑娘,然后你们一同去南山书院。” 路啾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点头:“知道了。” 兰芷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奴婢给您剥几个橘子吗?陛下前几天刚给我们长信宫赏的。” 路啾点了点头。 橘皮之下的脉络虽然歪歪扭扭,但却依旧清晰可见,路啾看了一会突然就想明白了。 不管剧情扭成什么样,自己这个龙套的上场却是不变的。何必因为一次剧情就消弭成这样? 一张明白就不会再乱想了,专心吃起了橘子。 皇宫就是好啊。七月份就有橘子,这要是一般的家庭里,哪里买得到这种东西?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大概就是穿成皇女的唯一好处了吧? …… 那厢江时砚面无表情地进了府,奴侍周言忙上前伺候。 一看公子的神色,周言就知道是因为六皇女殿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奴侍,他非常贴心地上去倾听了公子的烦恼。 “你说那女人 前脚刚送了我玉佩,后脚就欢欢喜喜地在众人面前诬陷我的清白。” 江时砚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跟七皇女拉拉扯扯的根本就是她喜欢的那个霍溪白不是我,你说六皇女这么说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大家以为是我?好让霍溪白蒙混过关?” 周言没去今日三皇女的婚宴会自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还这么精彩。他整理了一番,细细的给自家主子分析。 “公子,您说的哪里话?依奴侍看,六皇女先是给了你玉佩然后又开口…嗯调戏你,这肯定是对你上了心啊!至于后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你跟七皇女的事情,奴侍是觉得肯定是因为殿下吃醋了,所以才没有经过思考大声说出那种话。其实,殿下她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难道殿下没有发现六皇女说那种话的时候,是阴阳怪气的?” 江时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好像当时确实是阴阳怪气的。周言,你说的很有道理。” 周言笑嘻嘻地给主子捏着肩膀:“那是,也不看奴侍是谁教出来的?” 江时砚调笑了他一句,撑着脸想着路啾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不由自主地绯红着俏脸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六皇女为了得到本公子花了这么多心思,既然如此,那看在她这么辛苦的份上,本公子以后也多回应她一下。” “公子英明。”周言捶得更起劲了,“不过公子,奴侍还是觉得我们身为男子还是要矜持一些,不要那么轻易让女人得到,不然她们是会不珍惜的。” 这句话江时砚深有体会,今日六皇女跟他提出以身相许这种话时,他差点就沦陷了。幸亏他自制力过人及时抽身,未曾沉迷于六皇女的美色,不然实在是太可怕了。 江时砚眯着眼睛躺在贵君榻上,闻言忽然无声地笑了一声:“周言你是不是最近也在偷偷看那本恋爱秘籍?” 周言嘿嘿一笑,有些害羞地出声:“公子,奴侍还不是为了多给你分析。” 江时砚哼哼唧唧的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周言的心思吗? 这世上哪个男的不希望自己以后能嫁一个好妻主?周言既然是他们江府的人,以后出嫁的时候,身为主子,他自然也会多操点心的。这会趁着年轻,多学一学恋爱秘籍也是极好的。 <p/ 8、【08】 三皇女大婚那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瞬间犹如野草一般,席卷整个京城。 这其一是众人津津乐道的皇女与护国大将军儿子的婚事。京城中无人不晓,无人不羡。 这其二便是霍溪白与七皇女路扶桑之间的各种绯闻传说。 有人说这七皇女乃是横刀夺爱、还有人说六皇女头上的绿帽子挺别致的。 亦或者有人还编了几套故事,天天在茶楼酒楼那种人潮汹涌的地方高谈阔论。 其一说是霍溪白与七皇女暗度陈仓,六皇女痛哭欲绝之下与江家小公子在一起;还有人说是江家小公子勾引六皇女,导致霍溪白气急败坏之下索性另寻了一个好的人家。 总之绯闻传的有模有样,到了路啾耳朵里就传成了如下版本: 七皇女暗恋六皇女,却发现六皇女喜欢的是霍溪白,所以就去勾搭霍溪白。没想到霍溪白早就嫌弃了六皇女不务正业的模样,便应了七皇女的勾搭。 六皇女气火攻心,嫉妒之下便诬陷江家小公子与七皇女的清白。 自此两女两男的爱恨情仇在京城留下了传说…… 路啾听得一言难尽:“好好的事情能传成这样也是没得谁了…” “殿下,您别想那么多。”兰芷忍着笑安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假的。霍公子跟殿下两人两情相悦,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路啾没说话,寻思着自己跟霍溪白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原主喜欢霍溪白,但她自己不喜欢,还是不要毁了人家这一辈子… …… 夏日多水,天色易转阴,一眨眼的功夫闷热的风便夹杂着水汽轻拂过宫中琉璃瓦。 路啾寅时就被人叫醒了。 温柔的男声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常青…常青?快起来,父君有事要跟你说。” 路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电闪雷鸣。白刺的亮光映衬着沈贵君的面容,显得诡异又凝重。 “父…父君,你怎么会在这?” 沈贵君不做辩解,只是让她赶紧穿好衣服。 窗外瓢泼大雨顺着琉璃瓦倾泻而下,如同珍珠水帘一般在地上旋晕出一圈圈涟漪。 借着黯淡的月色,路啾才 发现沈贵君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女子。对方一身劲装梳着高马尾,面容病是病态的苍白,薄唇微微秀气的抿着。 路啾愣了愣问,“你是谁?” 女子微微躬身向她行礼:“奴婢桃夭见过小主子。” 路啾依旧疑惑不减。 沈贵君淡淡道:“常青,从即日起,你须得寅时掌灯起床,跟桃夭学习武术。父君不要求你能学得多好,但最起码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学武?!” [学武?] 这话不知路啾惊呆了,就连已经下线的系统也跳了出来。 [不是系统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情况?为什么沈贵君会突然间让我学武?你不是之前给我说,只要做好原主的本分就行了吗?] [我…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先等着,我去上报一下部门] 说完系统就下线了,无论路啾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路啾生无可恋地望着抱剑而立的桃夭,目光转向沈贵君问了一句:“父君,孩儿可以不学吗?” 沈贵君眉心微蹙,有些难过又有些语重心长:“是父君的错,未能让你从小养成这种习惯。但是常青,你要听父君的话,这后宫之中没有一点本事傍身是不行的。” 他的表情太过于悲恸,周身都萦绕着一股莫名的阴郁。 路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要如何告诉沈贵君,你的女儿最终还是会死。人命自有定数,天命不可违。就算是再有本事,最后还不是要败在女主的手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路啾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最终还是无法忍心拒绝沈贵君的要求,跟着桃夭学起了武功。 只是也不知道桃夭师从何方,给她上的第一节课,竟然是在雨中扎马步。 “殿下,腿张开,双脚开大,不要超过你肩膀的宽度,重心下移,下盘一定要稳。” 豆大般的雨冰凉地打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进锦服里面,粘稠的衣服紧紧的贴在皮肤上,一阵冷风吹过来,差点没把她给送走。 路啾冻的腿直打颤,等到了卯时三刻桃夭终于放过了她。 这期间,沈贵君一直躲在房间里面不曾出来。他不是不心疼女儿,只是前世的经历太过惨痛,他自己不能再让女儿这样荒 废下去了… 他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哑着声音吩咐青萤:“去告诉厨房准备一些小主子爱吃的东西。” 青萤叹了口气,应声退了下去。 主子真是变了。 …… 沈贵君看着一言不发狼吞虎咽的女儿,只当她是在怨恨自己,一时之间也难受的吃不下饭但又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垂眸一下一下的夹着面前一道菜。 路啾一句话都没有说倒不是因为她怨恨神鬼龟,而是他太累了。空腹站了这么久,腿已经麻的不像话只觉得又累又饿,哪还有心思去跟人说话 再加上他不想再受桃夭的摧残只想着吃完之后赶紧去南山书院,这样也能松轻松一会。 一出皇宫六啾啾瘫在马车上,但也没忘了沈桂军之前的吩咐冲着门外的车夫喊:“先去临安侯府接谢二姑娘。” 兰芷心疼的给他盖了一叠被子,顺便点了熏香。 狭小但精致的马车内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路啾很快就睡了过去。 谢雨一上车时就看到了六殿下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上,她顿了顿,询问的目光落在了兰芷身上。 兰芷自然不能将路啾偷偷练武的事情告知别人,只好胡乱扯了个理由:“殿下昨日熬夜看话本了。” 谢雨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缩在一边。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让她做六皇女的伴读? 且不提京中其他贵女,光是她们家上有嫡姐下有嫡妹,而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女,何以能入了陛下跟六皇女的眼? 谢雨惶恐。 从前她在府里的地位任谁都可以欺负,自从这道旨意下来后,不仅主君恢复了她庶女本该有的分例,就连母亲也第一次夸赞了她。 这位六皇女的父亲是当今贵君,外祖母是有名的飞鸿将军。若不是本身性子过于纨绔… 谢雨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耳边蓦地浮现临走时母亲叮嘱她的那句话。 “做好本分之事便可。” 她不懂陛下为何会选择她,但既然入了殿下的眼,那她一定会做好一个合格的伴读。 只是六殿下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心思未曾放在读书上。 谢雨想起殿下熬夜看话本的事,匪夷所思之际,又有点 头疼。 …… 课堂之上,路啾坐在最后一排依旧困得打盹。谢雨频频看了她好几眼,正欲张嘴说些什么,就被夫女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明朝小国三河围绕,我军盘踞经久难以北上,须大量制箭矢以火远攻。我军有将十名,兵五千,每日兵需三十支、将需二十支,然每日之后兵将均会有各自几乎四成的箭矢被摧毁或者消失,为了供给她们一个月的箭矢量,请各位学生算一算,需要制作多少箭矢?” 夫女话音刚落,众人就哀嚎起来。 “天哪!夫女怎么越来越过分了,上次的题明明还没有这么难的…” “就是啊…” “…我们大家以后是要做文官的人,军营里这些事情为何要拿来跟我们说?!” “对啊,自古文武各半边天下。武将不屑于文官,我们文官也不屑于她们。这种事情是她们军营的事,跟我们有何关系?” “…别胡说,文武官员不合都是先帝那会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没那种事了。” “哼,有没有胡说回去问问你娘不就知道了?” “…” 眼见着争吵愈演愈烈,夫女咳嗽了两声,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大家别吵了。自古文武本就一体,何须要争一个谁高谁下?且不说武将有难文官应该竭尽全力,那等依旧坚守在边关苦寒之地的将士们,难道你们大家也不愿帮吗?” “若是没有她们,哪来我们在京中这般安稳的生活?” “老身为官数十年,一生献于文官不敢有半点差池。若非天生断了一指,说不定早就跟将士们一起去守边关了…” 夫女其实早就已经乞骸骨,只是因为做了一辈子太傅,年老了依旧被陛下请回来在南山书院教学生。 她天生四指且无力,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没人知道,原来夫女这一辈子唯一的悔恨,竟然是未曾去守边关… 先前还激愤的众人鸦雀无声,夫女的声音还在继续,路啾撑着脸迷迷糊糊听着,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幕幕清晰的面容。 梳着双髻的女孩绕过嬉笑的学生坐在老人身边:“太傅怎么愁眉苦脸的?” 老人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殿下可曾有过悔恨的事情?” 女孩沉默 了好一会才道:“有很多。我后悔没吃扬州的枣糕,没去凉州看一看从前王老先生的雕像,也后悔没去看看扬州的绝色小倌…” 女孩的话愈发不着调,太傅佯装怒斥了她一声便笑了:“殿下还年轻,很多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老喽,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去边关看看喽。殿下若是感恩老夫,可否代老夫去边关之地…” 路啾骤然惊醒,下巴磕在课桌上,咚得一声,连一直观察她的谢雨都觉得很疼。 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p/ 9、【09】 谁都有过课堂嗅事,可打瞌睡被发现路啾还是第一个。 尤其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瞥向自己时,她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 就在她以为会被夫女骂一顿时,没想到夫女装作自己没听见连理都没理她,只是示意大家安静:“老夫今年七十有三,也教不了大家几年了,只希望大家能记住老夫今日的话,成为国家之栋梁,对文武不要有偏见。现在大家都静下心想一想刚才老夫出的那道题目。” “若是同桌两个人没有头绪,可以前后前后讨论。” 没有当众批评六皇女,众人毫不意外。 路啾也暗自松了一口,然而听到后一句时又皱了皱眉。 前后讨论?那男主岂不是也要转过来了? 之前在三皇女府中才闹了一个大乌龙,这回再见面岂不是更尴尬? 胡思乱想间江时砚跟魏青都已经转过来了,两人坐的端端正正,魏青一脸惧色,江时砚仍旧是一脸傲气,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傲个什么劲。 不过也对,他是男主,不管怎么样都是有傲气的资本。 路啾想事情出了神,魏青不敢搭话,只是惶恐的盯着脚底。谢雨小声地唤了她几声,她都未曾听见。 江时砚轻轻哼了一声:“丑女人又在发呆…” 谢雨尴尬地看了路啾一眼,发现她还在出神似乎并没有听见江时砚那句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传闻六皇女脾气暴躁不好惹,幸亏没为难大家。不过转念一想,夫女说的是四人共同讨论。六皇女不参与,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过不去。 再者,她是六皇女的伴读,更应该起到督促的作用吧? 只是自己若是摇一摇对方胳膊,六皇女应该不会因为这事怪罪她吧?! 谢雨心里纠结一番,终于鼓起勇气小幅度得去推了推路啾的胳膊。 路啾回神,胡乱摆了摆手:“你们讨论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听着就好,反正我也不会。” 江时砚:“……” 谢雨欲言又止:“……殿下,您还是……” 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别的小团体讨论的火热,只有她们这个小团体沉默如山。 窗外雨慢了下来,淅淅沥沥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纱。 别说谢雨他们坐不住了,就连路啾在这种吵闹又安静的氛围中都坐立难安。 她有点怀疑可能是因为自己坐在了这个地方,所以这几个人才吓得不敢说话。 要不自己还是出去吧? 只是找个什么理由呢? “你又想偷偷跑出去?” 江时砚可谓是自小观察路啾长大的,自然对她的一些小&#xe863;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看到她坐立难安以及蹙眉的神情,就知道她铁定又想往出跑了。 她要去哪?除了万花楼,江时砚也想不出别的地方。 一说起这个,江时砚就想知道六皇女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万花楼那里面的男子,虽然他承认有长得好看的,可是再好看又哪里有他长得好?有他身材好?有他屁股翘? 真是看不懂这些女人,尤其是丑女人。 放着比那些小倌条件更好的人在这,结果就是喜欢装作视而不见。 真是可恶。 江时砚一声质问拉回了绞尽脑汁思考的谢雨跟魏青,前者诧异六殿下竟然有逃课的心思,后者则诧异江时砚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跟皇女说话叫板。 路啾本以为自己心思藏的天衣无缝,结果却被男主戳破。她颇有些窘迫地出声瞪江时砚:“关你什么事?” “你!”江时砚也冷冷地哼了一声,“自然关我的事。你现在是我们组的人,若是你跑了我们这一组没有算出来,肯定会遭到大家嘲笑的。” 与荣俱荣,路啾闻言差点都忍不住&#xe863;手帮他们算了。然后想起系统的话,只好歇了心思,横眉冷竖:“嘲笑就嘲笑呗!搞得好像我在这个地方就能帮你们算出来似的。”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六皇女跟霍颖两个人的表现跟成绩可以说是整个南山书院最差的。然而六殿下背靠沈贵君,夫女不敢说什么,但是霍颖可就惨了。 只要她一犯错,夫女就去跟霍太史令反映她最近的状况。于是就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鞭笞生活。 江时砚被她堵得语塞,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从前他还有理由怀疑六皇女在学业上也是藏拙,然而自从看过她做过的诗后,登时歇了自己那时不着 调的心思。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对六皇女有爱的滤镜,但还是无法高估对方的学业水平。若是以后母亲因为六殿下的学业而拒绝让自己跟她再说话又怎么办呀?自己不愿意将就嫁给别人,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江时砚顿时蔫了下来。 谢雨闻言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任重而道远,一时间把自己未来都想好了。如果哪一天陛下抽查六殿下的功课,估计也就是自己断头之日。 在座的三人都蔫了下来,魏青觉得自己不能独树一帜,也垂头一言不发开始装蔫。 路啾:“……” 怎么大家突然就这样了?谢雨跟魏青也就罢了,男主怎么也跟斗了鹅一样没劲了? “喂!”路啾压低声线,“你们别这样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没什么反应,路啾沉默了几秒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算了起来。 虽然她很想学原主那样&#xe863;不&#xe863;就发脾气一走了之,但是自己良心上根本过不去。 江时砚跟谢雨两人皆沉浸于自己悲惨的未来中,只有魏青怯怯地抬起眸子,偷着看对面有个人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是……六殿下? 魏青不敢仔细看,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瞥一眼…一眼,直到对方撂下了笔才后知后觉地垂下了头。 “喂。”路啾将宣纸甩到几人面前,“你们别垂头丧气了,我算出来了。” 那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半信半疑地拿过纸看。 凝视的时间太长,路啾以为两人肯定被她的飞快的速度给惊呆了,没想到好半晌过去谢雨才艰难地问:“殿下,您在算什么?” 路啾诧异:“需要的箭矢数量啊!夫女不是叫我们算吗?” “……”谢雨沉默,她该如何告诉殿下,这鬼画符一般的字,一般人是不认识的。 但对方的身份不是自己这种庶女能说的,谢雨望着跟蚯蚓一般的字体,只觉得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 想说又不敢不能说,这个伴读当的真的是… 然而这世上讲究一物降一物。 在坐的没人敢说路啾,但江时砚就敢。他毫不留情地说:“字真丑,看来真不是读书的料。。” 路啾被气笑了,“你懂什么?本殿下这叫阿拉伯,头发长见识短,你 闭嘴吧你。” “哼。”江时砚撇了撇嘴,“那你找找有谁能认得你的字?” 路啾的目光落在其余两人身上,魏青见谢雨摇了摇头,也忙跟着摇头。 “……” 行!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就当这个世界没人能够理解她。 不过字的问题暂且不提,自己既然都算出来了,那肯定得让这几人相信。 “忽略字的问题,夫女问题的答案是1223660支箭矢。” 谢雨怔然。 江时砚将信将疑:“你…你不会是随口编出来的一个数字吧?” 路啾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凝睇着他:“若不是随口编的你当如何向我赔罪?” 江时砚登时犹如被放了气的灯笼,一言不发。不知道想到什么,如玉的面颊笼上绯色。 夫女琢磨着时间喊了停,浑浊的目光扫视了周遭学生一眼,“可有人算出来?” 全场鸦雀无声。 谢雨看了一眼路啾,见她没反应也压下了不解的心思。 寰宇无人应声,夫女略微有些失望,“既然没人算出来,那老夫先将答案说出来,尔等下去再好好算算。我军所需箭矢为1223660支。” 撂下答案夫女就走了,学生讨论着那道题一哄而散。 隔得远都能听得见大家在叽叽喳喳讨论这道题,谢雨这一桌四人谁都没走。等外面的声音渐渐小就下去,少顷,江时砚才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这…这真的是你自己算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那…那自己不是就更有希望了吗?这么难的题都能被她算出来,母亲肯定不会再因学业而为难殿下了。 路啾轻嗤一声,朝着魏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呶,人证在这呢。刚刚本殿下在这算的时候,你同桌可一直在对面看着呢。” 陡然被点名,魏青迎着三人的各种复杂目光艰难点头。 太害怕了嘤嘤嘤。 江时砚眼睛更亮了,就连谢雨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袋。 幸好,看来六皇女这次是真的走了运,看样子自己的脖子按在暂时也能保得住。 “不过殿下,这个数量您是怎么算出来的?” 被人肯定的滋味简直是如同飘在云端,路啾拿起笔就打算给三人讲。结果刚写了一个30,江时砚就皱眉问了出来:“你到底在写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字符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 <p/ 10、【10】 迎着几人疑惑的目光,路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是自己的字丑,而是他们根本不认识阿拉伯数字,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东西。 在现代上学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真正学过阿拉伯数字,基本上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耳濡目染,大家都默认上学的时候有了一定认识数字的能力。 路啾默默的看了一下自己算了东西,最终只能放弃给他们讲,“别看了,别看了,我是随便蒙的数字。” 众人:“……”你觉得我们会信? 不过说归说,众人其实打心底还不是那么特别相信路啾?只当她是运气好,随便胡说了个数字而已?但这话……谁信啊…… - 上午是学业,下午就是武课。原主从来都没有上过武课。本来这次她也想逃,但是一想到皇帝跟沈贵君身边的桃夭,路啾顿时歇了这个心思。 既然两边都吃力不讨好,那自己还不如好好的呆在南山书院。 武课主要是传授射箭技术。 路啾保持着人设,在底下大头背着脊背晃脑袋,其实耳朵竖得尖尖的。 “箭,不是单纯的你拉一个弓就能射出去,这其中分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今天我们就来先学习一下第一种,白矢。” “所谓白矢,便是箭穿过靶子而箭头发白。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等下各自练习。” 武师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已过花甲之年。 这个人原主的记忆中有,乃是大虞三朝元□□老将军,其实说白了就是男主的奶奶。 也曾跟随当时的帝王浴血奋战,落下一身刀伤。即便是老是乞骸骨都不愿闲下来,向皇帝请命在南山书院当个武师。 老将军脊背微弯,充满老茧的手有力地拉开长弓。箭矢在如水洗过般的天空划过一道弧度,如一阵飓风穿过了箭牌。 全场寂静几许后骤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路啾看的目瞪口呆,有一瞬间都被那漂亮的手法激起了试一试的热情。 但只能保持着自己的人设装作看不上的样子。 不能当场一试,简直是人生一大遗憾。 …… 宫中的焚香已经燃 了三刻,在最后一点香燃烧殆尽时,沈贵君起身又重新换了一种香。 “主子,宫中近几日都在传小主子跟江家小公子的事情…要不要奴婢将那些嘴碎的东西给…” 桃夭扬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xe863;作。 “不用。”沈贵君幽幽的叹了口气。 “还有主子,自从上次在三皇女府中那件事之后,七皇女就没什么&#xe863;静了。奴婢还要派人跟进吗?” “嗯。” 桃夭应声,黑色桃花怅然熠熠生辉,眨眼消失在宫中。 沈贵君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望着云母屏风上的画渐渐出了神。 重生以来,很多东西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但是大体上肯定不会跟上辈子差的离谱。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跟江家小公子有关系? 想起江家那个孩子,沈贵君微微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上一世那样乖巧的孩子,在当初陛下赐婚七皇女的圣旨到达江府时,竟然派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嫁给七皇女……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不考虑自己家族,也不考虑自己,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父仪天下机会。 上辈子那个冒牌货顶替江时砚这个名字进宫后,真正的江时砚就消失了,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那位江家小公子是不是还会跟上一世一样找个替身嫁给七皇女,自己却不知所踪… 其实他曾经想过要为自家小六娶江时砚,虽然自己小六不成器,但在当爹的眼中,女儿永远是最好的。 这江时砚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人品,更新甚至家世都跟他家小六挺相配的。 只是可惜陛下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再者,前面江家大公子已经嫁给了三皇女,想必护国大将军本人也不会再让自己小儿子嫁给皇室了吧? 沈贵君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如若能成,江家定是他家小六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 江家既然没希望了,沈贵君便决定将目光放到其他男子身上。 这辈子他一定要给女儿好好取一个正君,那个霍溪白…… 提起这人,沈贵君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上辈子本以为小六娶的霍家那个小子长的水灵、好生养,谁知骨子里竟是个野的。 要不是他后来在女儿死后住在宫里,说不定都不知道这一回事。 七皇女上辈子登基后,先是废除了选君制,说是要跟那个假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嘴上说的好听,事实上真的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住年轻男子的诱惑,不到一年的时间,后宫就多了一个溪贵君。 宫宴之上,他才发现那溪贵君竟是当初那个跟着他家小六共同跌落悬崖的王君。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自四肢百骸涌了上来。他这个当父君的有多失败,连自己女儿的夫君联合外人谋害自己的女儿都没发现…… 这个贱人,这辈子他不会再让霍溪白好过,更不会再让小六娶这个贱人。 想起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迹,沈贵君当即冷笑一声。 既然这么喜欢七皇女,那这辈子就跟七皇女过吧。 要是他没记错,不久后就是秋狩了吧? 太女被软禁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被放出来了。 这盛京,肯定又会再次热闹起来。 …… 秋日婆娑,朝中的事一下子多了起来。太女请旨,让虞德帝将今年的秋狩交给她办。 太女如今二十有五,平日里残暴狠戾,前段时间因为办事不利被虞德帝罚禁。出来后似乎是想要将功赎罪,便上书揽下了这桩事。 这大虞的江山,到最终还是要交到太女的手中,虞德帝思虑良久,批了这道奏折。 宫中顿时热闹起来,后宫不少有品级的贵侍都暗自着人去龙麟宫打听贿赂说好话,希望此次狩猎能加上他们。 大家都在欢乐,大概整个后宫就只有长信宫没那么好的心情。 <p/ 11、【11】 皇家的狩猎大会自古以来皆是要用最好的布置,旌旗三十尺一束,御林军也要随时整顿待发。 本以为自己身为皇女,跟着帝王去狩猎还能长长见识,谁知道看了系统发过来的剧情,路啾顿时欲哭无泪。 这是自己这个龙套君为数不多的话多场面。 原剧情里,女主因为不受宠费了,好大的劲才跟着帝王去了秋狩。然而在求狩猎场上,女主因为没有武功打不到猎物,受到众人的嘲笑。 路啾就是其中嘲笑的一员。 然而只有男主对女主抱着善意,两人在这次秋狩猎场中,感情火速升温。 女主也开始奋起直强,并且记住了在秋狩猎场上面嘲笑她的人。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原主要跟她未来的夫君——霍溪白在公众场合之下秀恩爱。 这第一条也就算了,第二条是要要了她的命吗? 而且小说里面也没有具体说原主跟霍溪白矢如何秀恩爱的,只是以男主视觉角度淡淡说了一句:【虽然他不喜欢霍溪白跟六皇女这个人,但是身为男子,真的是很羡慕霍溪白能有这样一个女人疼爱。不过现在他也不羡慕了,他已经有了七皇女了……】 “……” 这简直就是拿刀在自己手腕上自残。 路啾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过也挺好,自己这个龙套都上场第二幕了,再坚持坚持,等到第十八幕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大约是有了回家做&#xe863;力,那股子郁闷也逐渐消散了。 …… 那厢沈贵君这边,对于秋狩之事也忧心忡忡。他记得很清楚,秋狩上面,女儿第一次真正惹了帝王不喜…… 他得好好想个办法,帮小六躲过这一劫。 但在这之前,得好好杨美人一事搓搓凤后的气焰。 “桃夭。”沈贵君寒声吩咐,“可以收网了,想办法让人将消息传到陛下耳中。” 飘渺的应声在空中响起,很快就寂静一片。 - 近日不知为何,继长信宫沈贵君曾传出偷人的蜚语后,宫中又开始盛传着凤后的流言。 不过比起沈贵君偷人的不切实际,凤后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流言蜚语就差没直 接点着那奸妻的脸了。 谁都知道凤后李氏当初进宫之前有一个好的不得了的青梅竹马——辅国公唯一的女儿杜若情。 谁知一朝圣旨下来,身为右相唯一嫡出的儿子,李氏嫁进了宫里,成了帝王的男人,父仪天下。 那杜若情对李氏情深根种,不惜阉了自己都要进宫陪李氏。 因这事情,辅国公府在皇帝面前告了右相一状。然而身体已残缺,皇上也无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杜若情在凤栖宫当了个内侍。 杜若情日日伺候在凤后身边,如今流言蜚语说凤后的奸妻是杜若情,众人并不意外。 凤后听闻此事,冷笑着将一桌子扫落。下懿旨让后宫众君来凤栖宫,并且将杜若情换来,亲自验明正身。 青青棉进来传旨时,彼时路啾正跟沈贵君在吃晚膳。 路啾第一次听到这种不着调的做事手法,一时之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父君……” 沈贵君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你好好吃你的饭,吃完便去后院练功。父君去去就回。” “可是……” “听话。 ”沈贵君面色淡淡,“回来检查你的功课。” “……”你真狠,父君。 沈贵君整理了一番打算出门,临末了瞧见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青棉,突然冷笑一声:“去换青萤来,你出去。” 青棉惊愕了一番,眼底黑色渐浓,转身走了出去。 …… 秋日的叶似乎挣脱了夏日的灼热,飕飕得随着凉风到处乱飞。 凤栖宫正门口上面画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引吭高歌。 沈贵君去的时候,殿中都已经坐满了各色的男子。 地上跪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那人沈贵君认得,是杜若情。 对于这人,沈贵君自然是恨的。害死自己女儿的元凶之一,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沈贵君暗自冷笑一声,绕过对方上前给凤君行礼:“臣侍见过凤后,凤后金安。” 李氏凤后此时也烦的不行,摆了摆手就让他坐了下来,没有像往常那样为难他。 “人都齐了?”李氏凤后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既然如此也请各位君侍做个见证,本宫与杜内侍,清清白白。” 这话是给所有人说的,更是给跪在地上的杜 若情说的。 女人身子僵了僵,藏住了眼角的失落与苦意。 “你…”有微弱的声音似乎站了出来,一个不知名的君侍颤抖着声线问,“凤后要做什么?” 这人沈贵君认识,是隔壁宫的乐美人,之前得宠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失宠了。 凤后忘了他一眼,竟也没批评对方的鲁莽,残忍地笑道:“自然是验一验杜内侍。怎么?不然还想让本宫验明正身?” 众人鸦雀无声,沈贵君唇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你…”那君侍眼底愈发愤怒,正待要说什么,高浪的音调骤然传入众人耳中。 “陛下驾到——” 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沈贵君面色微微一变,跟着众人朝着来人行礼。 “起来吧。”女人淡淡地绕过众人坐在高位上,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杜内侍颇有些诧异,“杜…内侍这是在做什么?” 凤后眉心一皱,底下已经有人偷笑出声替他回答了,“陛下来的晚许是不知,杜内侍这是要主&#xe863;验明正身,以证自己对凤后觉悟非分之想。” 凤后眉心微微一松。 虞德帝眸光一顿,锐利的目光看向凤后,语气听不出情绪:“是吗?” 凤后被她看的心脏骤缩,只能迎着对方的目光点头:“回陛下,宫中污蔑臣侍的流言蜚语愈发多,臣侍实在是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 “流言?”虞德帝冷笑一声,“爱君不用验明正身,朕相信你。” 话落吩咐等在外面的王洁茵,“来人,将那些舌头上的奴侍都送去慎刑司,朕以后不想在后宫听到任何关于凤后跟杜内侍的流言蜚语。” 外面小声应了一声。 陛下这是要保凤后了?沈贵君面色顿寒。 “等等。”凤后制止了王洁茵,当场跪在虞德帝面前,面露感&#xe863;,“臣侍多谢陛下体恤。只是堵一时嘴快,并不能真正从源头上切掉这事。还请陛下磕允,让杜内侍验明正身,兹证明臣侍清白。” 虞德帝眉心已隐隐沾染了些许怒气,她不再说话,起身甩袖离开。 冷风带走了殿中帝王身上的龙檀香,凤后松了口气坐回主位上,厌恶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若情,冷声吩咐道:“既然陛下都同意了,那你就开始吧。” 杜若情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高坐上的男人。 <p/ 12、【12】 曾几何时,她觉得李落是这世上最俊的男子。他温柔、他贤惠,所以她才一腔孤勇敢赔上一切跟随他进宫… 可人终究是会变的。 杜若情脸色发白,帝王甩袖而去,显然也是默认了。她不能违抗帝王的旨意,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慢慢解开腰带…… 她目光隐忍而平静,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沈贵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将裤子脱下来,看着众人像是看到什么恶心肮脏的东西别过了眼,更是看到甫才那位说话颤颤抖抖的君侍——乐美人用绣帕捂着嘴强忍着泪水…… 真有意思啊。 你杜若情竟然也会有今天? 前世跟凤后七皇女那些人一起合谋害他家小六的时候,可曾想过在这一世会遭受这么大的侮辱? 苍天有眼,还是站在他们沈氏这边的。 …… 杜若情一事沈贵君并没有想将对方一举拉下马,他只是打算一点点一点点蚕食对方的势力,折断他的羽翼,让他生不如死。 毕竟经此一事,辅国公与右相那就是愁上加愁。前世右相让他沈家不好过,这辈子就别想辅国公让他们李氏好过。 接下来,就是残害龙嗣的事情了。 于是好不容易在凤后跟杜内侍通奸的消息压下去后,又传出来凤后残害龙嗣的流言,还说杨美人是凤后害死的。 凤后又惊又气,着人将几个嚼舌根的奴侍各自打了六十个大板这才消停了一会。 然而在乐美人碰见杨美人死去的冤魂念《往生经》时,这事终于控制不住了。 凤后又打碎了几瓶琉璃盏,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 龙麟宫。 听闻王洁茵禀报,虞德帝停下了笔,饶有兴趣地道:“这一连桩事都接二连三地针对凤后,真有意思。王洁茵,给朕去查。” 王洁茵应了一声慢慢退了下去。 - 路啾并不知道凤后跟身边的杜内侍竟然有这样一段往事。 听闻这些事迹后,只道有情人从来都不一定会成眷属。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适应于这世间七八成男男女女。 凤后与杜内侍是这般,霍 溪白与自己注定也是这般。 [系统,如果我不娶霍溪白,会有什么影响吗?] [……也没多大的影响,其实私底下你不去找对方都可以。只要顾好小说里你出现的情节就行,如果小说里明确写到霍溪白跟你一起出场,那你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好。] 得到系统肯定的回答,路啾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以后自己只需要在剧情出现时跟对方做做戏就行,其他时间完全可以不用管。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霍溪白,但为了回家,只能这样了。 路啾压下心底的愧疚,开始让兰芷准备秋狩的东西。 - 宫中所有人都整顿待发,暗暗期待着皇帝什么时候将随行君侍的人选定下来,然而龙麟宫却安静得异常。 “你是说…这些事…都是沈贵君弄出来的?” 王洁茵面容肃然点头,“回陛下,确是。不仅如此,前段时间跟暗卫交手的那个女人,后来进了长信宫。” 所谓暗卫,不过是皇帝给自己培养的一批监视暗中杀人的杀手。 “是贵君的人?”虞德帝罕见地挑了下眉,神情若有所思。 这话王洁茵就不敢接了。明眼人都能瞧见是这么个理儿,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就说不了。 修长的指尖扣在长桌上,在寂静的御书房响起一定的旋律。良久,虞德帝才笑出声,“没想到贵君还有这等本事?” 温顺一辈子的猫咪突然间在主子面前露出利爪,虞德帝只觉得一阵稀奇。 “王洁茵,传朕的旨意。”虞德帝敛了笑意。 王洁茵心下一突,心道沈贵君这回肯定要出事了。 “凤后治理后宫不严,罚其在宫中抄佛经半月,以告杨美人在天之灵。” 王洁茵有些愕然,忙应声打算出去传旨。 “对了陛下。”王洁茵停住脚步,想起太女今日派人传来的话,“太女今日派人来问陛下是否确定了后宫君侍随行人选?” 虞德帝笔下一顿,“你自己看着选吧。对了,带上沈贵君。宣旨的时候让沈贵君准备一下,朕今晚过去。” 王洁茵神情愈发诧异。 沈贵君从前进宫的时候也确实得过几天宠,只是当有了偷人的事情传出来以后,陛下就对贵君感情慢慢淡了,没想到 不仅这次围猎突然叫上了他,今晚还要去长信宫? 算算日子,陛下最近这段时间都去了两次长信宫了。 而且之前跑进长信宫的那个暗卫陛下竟然也没有追究… “奴婢遵旨。只是凤后那边……”王洁茵满脸忧虑,“秋狩之事凤后应当随行,陛下如今惩罚凤后禁足,只怕朝堂上面不好交代…而且今儿个也是初一……” 冷意自眉梢略过,虞德帝蘸了点墨水,开始批奏折,毫不在意:“无妨。不过此次走的时候带上凤后身边的杜内侍。” 王洁茵垂了垂眸,出去宣旨了。 - 旨意传到长信宫时,沈贵君正在给路啾收拾细软。闻言别说宫中的奴侍,就连自己也愣住了。 “陛下……让我也去?” 传旨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恭喜君侍、贺喜君侍。” 沈贵君还处于懵逼状态,青萤已经上前掏了些碎银塞进传旨的人手里:“多谢姑姑,劳烦姑姑了。” “折煞奴婢了,奴婢先行告退。对了君侍,陛下说她今夜过来,让您好好准备一番。” 殿中恢复寂静,檀香被凉风吹着萦绕鼻尖,沈贵君终于回过神来,眉心微蹙。 陛下怎么会让他也跟去?去年秋狩的时候,宫中只去了五个君侍,他连边都没摸到。怎么这一世……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在陛下面前说的小六伴读一事? 陛下是怀疑了吗? 不,不可能。谢家一事皆是未来的筹码,陛下不可能会知道这事。那是因为什么? “恭喜小主。这么多年,您终于熬出头来了,青萤在这先给您贺喜了。” 沈贵君眉心一&#xe863;:“你是觉得……本宫复宠了?” 青萤难掩面容喜色,“自是如此。这么多年小主不仅容貌未变,还给陛下添了一个皇女,陛下怎能不开始心疼小主?” 心疼? 沈贵君冷笑一声,缓缓地垂下羽睫。原来竟然会有人认为帝王的宠爱是心疼? 要是真心疼,上一世怎么忍心将小六送往那荆州荒凉之地?他家小六自小那么怕疼,又从来未曾离开过盛京,那人到底是如何狠得下心下这样的旨意? 为了一个七皇女,其他的皇女死的死残的残,这就是清君侧,为未来的太女乃甚至帝王铺路吗? “小主,您别多想了,奴侍这就去告知青棉,一同给小主收拾细软。” 沈贵君手指无意识摩擦着杯盏边缘,触及到个中凉水时,才拉回了一丝神智。闻言蓦地勾了勾唇角,“好。顺便告诉青棉,穿的好看一些。” 青萤不明所以,只当小主不生青棉的气了,顿时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p/ 13、【13】 也不知青棉此前犯了什么错,小主一直生气到现在。他不敢问小主,但私下里问过青棉。 青棉向来是个脾气倔的,竟不愿意跟她讲。 不过幸好,小主已经原谅他了。 青萤哪里知道青棉根本没有说谎,因为对方确实不知道。 - 凤栖宫凤梧殿乃是凤后李氏的住处。 李氏凤后在虞德帝还是皇女时,并非是帝王正君,他不过是先帝赐给虞德帝的侧君,那时虞德帝的正君乃是三朝元老孟氏之子。 只是虞德帝继位后,短短几年时间,孟氏却病逝而死。虞德帝感念其贤惠,便封了自己与孟氏的女儿,二皇女路青篱为太女。 那段时间朝堂不稳,虞德帝又封了三皇女的生父——李氏为凤后。 此时,李氏凤后正着一身正红牡丹织锦长袍躺在软榻上,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 他虽已年过四十,但是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岁月留下来的痕迹,雍容华贵,倒是担得起“后”这个字。 “主子。” 着翠色小袄的宫侍进来,小声禀报:“君…君侍,陛……陛下今夜去了翡翠宫乐美人那里。” “嘭!”一声巨响,殿里的宫侍们反应过来时,李氏凤后手中的佛珠已经散落了一地。 宫侍们纷纷下跪求饶:“小主息怒!” “你们都先下去吧。”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子,她是凤栖宫的总管,凤后身边的一等宫侍,同样也是凤后的奶爹东禾。 “是……”众宫侍纷纷回道,然后惊慌退下。 倏而小阁内就只剩主仆两人。 李氏凤后躺回了软榻上,接过东禾递过来的热茶,“君侍消消气。那乐美人不过区区一个美人,对君侍是不会有威胁的。之前杨美人这事已经惹陛下不喜了,要是再让陛下知道君侍为这种小事大发雷霆,恐怕会对三殿下不好。” 李氏凤后冷冷一哼,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本宫怎能不知?可是本宫如何控制的了自己?!这半个月以来,陛下几乎都宿在翡翠宫了。禁本宫的足、秋狩围猎一事不让本宫去也就罢了,可今日是初一啊!陛下她不来凤栖 宫却去了那个贱人宫里,这让本宫的颜面置于何地?让后宫那些贱人怎样看待本宫?陛下如此做,真是寒了本宫的心。” “主子!慎言!”东禾连忙扬声制止他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李氏凤后登时噤口,头脑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暗地里啐了乐美人。 他真是被那贱人给气疯了,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女人嘛,就是图个新鲜。那乐美人不过是宫侍出身,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陛下就是再爱,那新鲜感很快就过去。根本威胁不到君侍您的地位。而且乐美人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制住了杜内侍,何愁他不听话?” 凤后不耐烦地摆手:“提那个贱婢做什么?真是晦气。” 东禾笑了笑不再提杜内侍的事情,压低声线宽慰道,“奴侍觉得,您不必把乐美人放在心上,不如忧心一下沈贵君?长信宫的眼线来报,说是沈贵君最近让六皇女每日寅时起来练武。而且奴侍听闻,陛下本来今日是要去长信宫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似乎满脸怒容。” “沈贵君?”李氏凤后挑眉冷哼,“怕什么?当年他那么得宠本宫都能传出他偷人的流言,如今算什么?奶爹,你真是糊涂了,沈贵君的威胁哪有乐美人大?” “哎呦我的君侍啊,沈贵君不足为据,但她手下有个六皇女,而且沈家军也不容小觑啊。” 李氏凤后闻言噗嗤一笑,“奶爹,你确实老糊涂了。且不说沈家军,陛下认不认这六皇女是自己女儿还不一定呢!再者,就六皇女那德行,整日在民间烟花柳巷打转,能有什么出息?至于你口中的寅时练武倒是个问题,告诉眼线,让他们好好做。本宫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东禾一愣,随即笑道:“君侍上心了便好。” - 皇家狩猎自是有专门的场地,极为威风。粗粝凉爽的风紧紧贴着众人的面颊,仿佛下一秒就会吹乱发髻。 原主敢不敢骑马路啾不知道,反正她是不敢的。但自己又没办法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便装作受了风寒只能坐马车。 一路浩浩汤汤,路啾都不用自己去掀车窗帘,因为凉风就将其吹了起来,刚好一览无余。 “殿 下,这是贵君让奴婢给您拿的书。”兰芷小声道,“贵君说了,让您在马车上也不能松懈功课……” “……” 路啾觉得自己又开始掉头发了。 沈贵君不知道最近发了什么疯,白天让她去南山书院读书,晚上跟黎明又让她跟那个叫桃夭的暗卫学武功。 自己真的是太烦读书了。 有次本想学着原主那泼皮无赖的性子蒙混过关,谁知一向温温柔柔的沈贵君瞬间寒了脸。当即让桃夭将她绑起来掉在院中那棵梧桐树上…… 大晚上啊!那得多冷?自己反抗的时候已经脱了外衣,导致桃夭将她绑起来的时候自己就只穿了个裘衣,像是个皮球一样在空中吊着。 人家小龙女是在空中吊着睡觉看古墓,自己是被吊在空中喂蚊子。 真狠! 要不是原主确确实实是从沈贵君肚子里爬出来的,路啾真的会以为路常青是他抱养的。 …… 一路颠簸终于在午时抵达狩猎场。 路啾将书扔到一边,飞奔下马车。 外面熙熙攘攘,人群鼎沸。 兰芷在一旁感慨:“没想到今年来了这么多。” “都来了谁?”路啾装作无意地问道。 “几位王爷、国公爷,还有朝中几个重要的大臣,好像都来了。” “对了殿下,奴才甫才看见凤后身边的杜内侍了。” 路啾顺着兰芷指的方向看去,不期然瞧见了记忆中的杜内侍,对方此刻被一个穿着雍容华丽的中年男子抱在怀里。 她颇有些疑惑:“凤后被母皇禁足了,怎么他身边的内侍竟然跟着来了?这事母皇知道吗?” 兰芷眨了眨眼睛,趴在路啾耳边小声道:“奴婢听人说就是陛下的意思,想让辅国公见一见杜内侍,因为她们思女之苦。” “……” <p/ 14、【14】 杜若情自宫入宫这事倒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只是这事对于辅国公夫妇来讲,可谓是晴天霹雳。他们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却为了右相家那个小贱蹄子生生的毁了自己一生。辅国公与其正君恨不得扒了右相一家的皮,喝其一家的血。 路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眼看着不远处,众人都聚集在一起,也忙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里里外外围了好多圈,她也听不太清楚,只等着众人慢慢散去后才逮着在前面的沈贵君小声问:“父君,你们怎么都围成一圈呀?” 沈贵君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一笑:“你母皇说了,虽是皇家狩猎,但也不必拘束,各凭本事。下午酉时两刻在此地清点猎物,如若谁能拿下第一名,就将开国皇帝用的流云弓赏赐给她。” “流云弓?” “流云弓代表着至上的荣耀,京中第一射手确实是众人争相抢夺的。” “小六。”沈贵君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父君不要求你非要拿个第一名,但你至少得进前十名以内。” “……???” “如若不然,回去后就应该加强体能训练,寅时起床跟着桃夭练。” 路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在脑海里已经笑疯了,路啾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对方是个人,估计早就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狩猎说到底,其实都是女人们的事,跟男人没有多大关系。随行来的这些男人,除了后宫里的,大多数都是朝中官员的家眷,来了之后基本上都扎堆围着篝火,唠嗑一些琐碎的事情。 至于女人们,便三三两两的组队开始往丛林中走寻找猎物。像一些比较厉害的人,都是单独行&#xe863;。 比如女主角七皇女路扶桑、恶毒女配五皇女路棣棠、恶毒女配三皇女路海桐、恶毒女配四皇女路杉木、恶毒女配二皇女当今的太女路青篱…… 一想到这,路啾惊觉皇帝好像特别喜欢给子女起这种带有植物的名字。 还有在书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大皇女路银烨…… 这些好像都是植物 名。 虞德帝这么喜欢植物的吗? 她甩了甩头好去这些无聊的想法,偏头问兰芷:“你之前狩过猎吗?有武功吗?” 兰芷认真思索了几许:“奴婢曾经跟殿下学过那么一点点,不是特别精,但是帮殿下打点猎物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跟其他人比。” 就这路啾还敢嫌弃? 登时等圆了杏眼跟看救星一样的盯着兰芷。 天呐,她真的是才发现兰芷简直就是个大宝贝。 美女姐姐带我飞~ 路啾以为兰芷是隐藏的大佬,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兰芷只打下来三只大雁,还打偏了三十支箭。 两人现在身上所带的羽箭剩了九支。 路啾累地坐在地上,靠着树大口喘气:“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吧!” 兰芷同样靠在树上喘气。 “殿下,怎么办啊?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我们才打了这么点,要是完成不了贵君交代的任务怎么办啊?” 路啾喘着气,薄汗遍布额头,她都有点发晕了。 兰芷说的不无在理,但要拿下前十名谈何容易?她甫才下马车的时候,大致扫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女人,应该都是要参赛的。这她怎么比得过呀? 这些本土本地生长的女人,自己跟她们比,简直就是被摁在地上摩擦。 “哎,听说你傻病好了?真的假的?来,给本姑娘学声狗叫叫。” “哈哈哈哈你真损。上次不是已经学过狗叫了吗?这次换个!嗯……换个猫吧!” “你说这七皇女傻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间就变好了?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 “说什么呢?一会看她以前就是装疯卖傻!” “啧啧,那这心计可真够深的。也不知道这次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跟着陛下一同来了。” “狗杂碎呸。上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冲上来咬了我一口,嘶,直到现在都疼的要命。” 嘲笑之声纷乱杂扰,男男女女之声络绎不绝。 兰芷惊呼一声:“殿下,好像是七皇女……” 路啾不用睁眼都知道是剧情开始了。 女主被欺辱,男主救围,两人感情火速升温。 这剧情自己都能背过了…… [快去嘲讽女主] 路啾认命般地爬起来跑了出去,兰芷愣了 愣也跟着跑了过去。 女主就是是一朵倔强又沉默的黑心莲。别人嘲讽她,她当年不会反抗,但之后却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嘲讽了,女主到时候会怎么对待自己。 路啾想了一下原主的结局,前往封地的路上遇上劫匪,打斗过程中掉落悬崖。 小说里也未曾有过以原主的视觉写的片段,原主死的时候就是侍卫去皇宫简简单单通报了一声,等消息传到太女府的时候,女主这才得到消息…… 这么看来,原主的死确实是个意外,女主并没有报复她。 路啾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世间依旧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死透透。 她扫视了四周乱糟糟的一眼,挤进了人群中。 女主靠在硕树上,肩膀与青丝上落了几许黄叶。路扶桑抿着唇,将这些人嘲笑她的一张张人脸全部记了下去。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为今日所说言论付出代价。 “喂!”路啾照着台词念出来,“你瞪什么瞪?就你眼睛大?本殿下眼睛比你还大呢!快点,给本殿下学声狗叫。” 女主瞳孔皱缩,拳头猛阖。 路啾有声有色地将台词念完,到最后对着女主恐怖如斯般的眼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主的嘴这么烂的吗?还有,女主这么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报复原主啊啊啊啊啊! [系统你害死我了!] [别大惊小怪的。女主把你害死剧情不就走完了吗?有什么不……惊奇的?] 路啾眨了眨眼睛问:[不什么?你怎么说话还说一半啊?] 系统扔下一句没什么就又消失了,任凭路啾怎么叫它都不出来。 奇怪……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因为按照剧情,这会男主应该登场批评她了。 然而路啾直到最后就只听见了噗嗤一声清悦的笑声,如雷贯耳。 <p/ 15、【15】 男主这音色委实独特,在一众男男女女中尤为清晰。 路啾被这笑声砸的脑袋一晕。 什么情况? 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不知道哪来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眼角处。 路啾下意识闪身躲过对方,接二连三的拳风掠过耳尖。 兰芷大喊一声,忙冲过去帮自家殿下。 路啾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刚刚竟然是女主险些打了自己一拳。 [......不是,小说有这剧情?] [呃…算了你先跳过这个剧情走下一个吧!我去主系统那查查是怎么一回事。] “……” 兰芷也被七皇女这一副操作搞得很懵,回过神后一路小跑到路啾面前将她扶起来,小声问:“殿下您怎么了?” “我…我没事。” 路啾稳住身形,气急败坏地望着女主:“路扶桑,你做什么?” 谁料女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路啾差点没上去扯住女主的辫子打一架,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说里原主竟然忍了下来。 路啾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只是甫才被女主打了那一拳的眼睛酸涩的要命,她顺手扯下兰芷手腕处缠绕的黑色布条蒙在眼睛上。 只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跟霍溪白秀恩爱的剧情,登时又有些头疼得去解布条,一抹凉意入骨头的手蓦然抚摸上她的手背,与此同时,路啾听见霍溪白在喊:“殿下,您怎么……” 路啾透过黑布看见眼前人穿着飘渺的白色,一看就是霍溪白。 她不想听霍溪白扯淡,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将他的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忍着肉麻按照台词念:“我以后我会做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不让你受别人欺侮。到时候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王府,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路常青棉的男人。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知道都不是你的错,从此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溪白,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想男人想疯了吧你?路常青,你真是个混蛋。” 路啾:“……???” 怎么会是男主的声音? 她猛地扯开黑布,凉风吹的眼角有些许涩意,阳光刺眼下,路啾瞧 见了一袭白色的身影闪进丛林里。对方跑得太急,在中途还被荆棘与土块绊了好几下。 众人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 霍溪白羞羞答答地走上前来,看着路啾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句“哎呦,羞死了”后也跑得无影无踪。 路啾呆呆地偏头望向在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兰芷:“我做了什么?” “殿…您…您刚刚握着江家小公子的手,向霍溪白表明心意。” 路啾两眼一&#xe863;,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 那厢江时砚这边,他坐在小溪旁满脸愤恨地往溪水里扔石头。 周言在一旁脑子飞快得转&#xe863;着,打算给六皇女长的“爱”公子的理由。然而转了好几圈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终于放弃。 江时砚何曾受过这么大的打击? 他打死都未曾想到,那个女人有一天竟然会抓着他的手给霍溪白表明心意。 江时砚愣愣地凝视着自己两只手侧附近,甫才那个丑女人握着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隔着衣衫他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柔软。 本来他还以为丑女人是向自己表明心意的,再加上手侧在胸上放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完全忘记了男子礼数将手抽回来。 直到听到后面“溪白”这两个字,他如似雷劈。那一瞬间羞耻愤恨一瞬间就涌了上来,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后悔…… 真是丢死人了。 不知道霍溪白有什么好的,丑女人这么喜欢跟他混在一起。 江时砚视线上移,望着自己身上这一抹白色,几欲晕厥。 他瞧见六皇女一向对那爱穿白衣的霍溪白青睐有加,故而这次狩猎也穿了一身白。没想到此刻竟成了自己丢人丟到护城河的罪证! 江时砚当即不管不顾地就站起身要脱衣服。 周言见状忙拉住他的&#xe863;作。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这衣服可是城中有名的云田绣坊里的绣爹做的,值不少银钱呢!” “值钱又有什么用?丑女人还不是不懂得欣赏?还…还……”说到这江时砚只觉得委屈地很,鼻子都有些堵塞了,“还把我当成霍溪白。” 江时砚吸了吸鼻子瞪着周言,“你…你说我到底哪里像那个霍溪白了?我 长得比他高、长得比他好看,屁股更是比他翘!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为什么她偏偏就是能看错?” 周言无言以对,眼见着公子火气越大,眼睛滴溜一转,登时想起了一个理由:“那是因为六殿下她眼睛蒙着黑布啊,自然会看错。” 闻言江时砚愈发蔫哒哒的了,“她蒙着眼睛都在想霍溪白,周言,你说那丑女人会不会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本公子?” “……”周言迅速反驳,“怎么可能?六殿下要是不喜欢你的话,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贴身玉佩送给你啊?还答应给你亲自绣一个荷包?” 江时砚眼睛微微一亮。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周言说得对。六殿下若是不喜欢自己,何苦又要送自己玉佩,又要给他绣荷包的? 见小公子神色好了一些,周言再接再厉,“至于今日这事,依照奴侍看,六殿下其实是在向您示好,隐晦地拒绝霍公子。 “而且刚刚奴侍跑得时候看了一眼,在公子您走后,六殿下跟兰芷也走了,连看都没看霍溪白一眼。” 江时砚眼睛更亮了:“此话当真?” “自是真的不行了。” “看来,是本公子冤枉她了。”江时砚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糟了,我…我刚刚听到丑女人给霍溪白表明心意时我给气蒙了,当…当着她的面骂她是混蛋………” “周言,你说丑女人会不会因为这事又不喜欢我了啊?我……本公子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突然那么说,害得我一时间没有忍住。” “我……本公子要不要去给她道个歉?”江时砚自说自话,这话刚一出口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江时砚犹豫不决,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一样。 一个在耳边喊:[骂人是不对的,你应该去找六皇女道歉] 另一个在这边喊:[凭什么要去找?做错事的明明是丑女人好吧?为什么要让本公子去道歉?不,本公子才不去。] <p/ 16、【16】 纠结万分,江时砚到底抵不过自己的良心,还是打算去找路啾道歉。 只是去原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对方,整个人失落地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 周言眼珠子一转,上前道:“公子,六皇女这会说不定忙着打猎呢!” “就她?” 江时砚忍不住笑了。 要说六皇女去哪偷着玩还说得过去,说她去打猎怎么让人相信? “那会殿下刚才忙着整理衣服,奴侍耳尖,听见贵君给六皇女下命令,让她这次秋狩进前十。” 江时砚微微一顿,“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奴侍怎么可能会骗公子?” 江时砚若有所思。 六皇女武功那么差是众所周知的,要让她这次秋狩拿前十,岂不是比登天都难?可自己若是帮她打一部分猎物,拿个前十完全没问题。 心思转了一圈,江时砚决定就这么办了。反正道歉他也说不出口,还不如直接用行&#xe863;去偿还她。 这样两人不用见面,也正好避开了各自的尴尬。 周言也完全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会有如此高尚的灵魂。 这…这怎能如此?男女之前没有一来一往怎么可能会长久? 周言觉得自己简直为了公子的爱情操碎了心。 “公子,这可不行。俗话说,帮人帮到底。你都帮了六殿下怎么能不告诉她?而且如果你不说,万一有人冒名顶替了你的事迹去六皇女那里领赏领恩宠怎么办?” 江时砚圆眼一瞪:“竟还有这等无耻之人?” 周言小声哼哼凑过去道:“殿下您自小长在深闺里不懂世间险恶,这世间像甫才奴侍说的那种人可多了。” “像那种冒领别人功勋夺得恩宠,或者抢夺别人身份,亦或者是装作可怜故意博得别人同情的……奴侍之前看了好多,可把人看的气死了!” 江时砚也呆了呆:“这这这……” 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些人,好半晌江时砚就只憋出了四个字:“无耻之徒!” “不过周言你都是从哪看的这些东西?” 周言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公子,奴侍都是从一些不入流的书上看的,不 太适合您看……” 江时砚哼唧了一声,也不强迫他,转身就走:“你说得对,本公子既然都打算帮丑女人,那肯定要让她知道,不能让那些无耻之徒抢了我的功劳。走,先回营帐那里本公子换一身衣服。” - 那厢路啾走完剧情就赶紧跑了,匆匆忙忙给霍溪白扔下一句“甫才那话是假的”就赶紧跟兰芷跑回了营帐里。 路啾喘着气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了压惊。 兰芷&#xe863;了&#xe863;嘴角问:“殿…殿下你…你怎么突然对霍家小公子说这种话?” 路啾神色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青盏边缘:“别问了,我们赶紧收拾一番再去打猎吧。对了,甫才打下来的那几只小&#xe863;物呢?” 兰芷只好将好奇与不解压回去,“那些东西奴婢都让人先收拾起来了。等下午酉时两刻再提到围猎场中心指定位置。” “那就好。” 两人收拾一番,再次整装待发。 路啾许是有了离回家更进一步的&#xe863;力,打起猎来得心应手,只是命中率依旧没有多高。 兰芷倒是能比自家主子强一点,但两人皆是半斤对八两,区别不大。 路啾终于知道兰芷那句“不是特别精”是什么意思了。亏她还以为美女姐姐很谦虚…… 眼见着酉时将近,路啾实在是搞不懂了,整个人摊在河边连&#xe863;都不想&#xe863;。 “兰芷,你算算我们打了多少个?” 兰芷蹲在一边认真地数,末了她加上上午打的那三只大雁,抬头朝不远处的路啾喊:“总共打了二十六只。” “二十六啊?”路啾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应该能排上前十吧?” “……”搁在往年,别说前十了,这估计就是吊尾的。 兰芷打算闭上嘴默默地不说话,决定不打击自家主子了,也同时为主子的未来擦了一把汗。 她倒是有些想帮主子,但打猎这事她也是极其不擅长。 两人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路啾皱了皱眉,闻声顺着方向看去,看到来人时都不由得愣了愣,眼底涌现出惊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主。 一身绯色暗纹劲袍,腰间束玉带,身姿秀颀,颇为清隽潋滟。额头上似乎用胭脂画了朵凤尾花,上面洒 满金粉,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涉世未深的单纯江湖小公子的感觉。 这些日子路啾在后宫也见过不少美男,却根本没有与男主颜值抗衡的。 要是非排个顺序,男主的颜值属于天花板,沈贵君那种属于第二类,以此类推…… 江时砚就这么迎着晚霞走过来,几欲与绮丽共存。 路啾被他晃了晃神,在颜值的影响下,她觉得自己说话都温柔了很多。 “有什么事吗?” 江时砚勾了勾唇,让周言将袋子提过来扔到路啾面前:“呶,这是本公子给你的赔偿。” 袋子躺在地上带起几分土意,隐隐还有东西在里面&#xe863;。路啾被吓得往旁边闪了闪,一脸警惕地望着江时砚。 这个姿势其实弄得自己很弱势,但是她又犯不着为了一个气势专门爬起来,路啾凝睇着对方:“什么意思?还有这是什么东西?” 江时砚对于她的不解似乎比她还疑惑,“什么什么意思?本公子甫才骂了你,这些猎物就当是本公子对你的赔礼了?” 路啾懵了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骂了我?” 甫才的失误江时砚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他大度地道:“就你抓着我的手对霍溪白假意表明心意的时候,我当时气急了,所以才骂了你一句混蛋。” 他阐述事实的时候还不忘加上前因后果,让对方能够明确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混蛋? 路啾总算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自己心思也是乱的,连剧情崩成那样都没精力去捋一下,更别说因为谁骂了自己混蛋这话了。 不过按照男主这么自负惹人嫌的性子,竟然能想到主&#xe863;给她赔礼? 而且男主甫才说什么?假意? 难道他看出来自己是在跟霍溪白说假话吗? 路啾的心骤然开始突突跳了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也不会送我玉佩跟荷包了,还天天找机会跟我有交集来往。只是我还是要郑重地跟你说一句,就算你想让我吃醋,但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刺激我。” 路啾:“……………………………?” 精神小伙,你在说什么? <p/ 17、【17】 山脚底下四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无尽的溪水淙淙声。 兰芷与路啾第一次阐述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两人的目光共同在男主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对方一脸认真与严肃,又同一时间在各自的脸上发现了茫然。 路啾望着他略微有些崩溃:“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江时砚一脸我懂的神情:“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不就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吗?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一看对方这表情,路啾就知道江时砚根本没懂。她觉得自己需要把这事说清楚,不然再往后拖拖肯定就有理说不清了。 江时砚疑惑的看着路啾慢慢站起来,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破空带着势不可挡的射了过来。 “殿下!” “公子!” 兰芷与周言惊呼着就要扑过去。 江时砚眉心一皱,伸手拉着路啾就往旁边闪了闪。 路啾被拉的踉跄了一下,倒也来不及说江时砚什么话,眼前骤然跳出了十几个拿刀的黑衣蒙面人。 这些人身姿矫健,都是往死里下狠手,二话不说提着刀就砍了上来。 周言吓得声音都听不真切:“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路啾一步步地往后退,寻找脱身之法。这里四个人,只有她跟兰芷有那么一点点武功,但她们两个人跟这些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还是男主。 虽然路啾也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一般男女主的光环都是在险象中才能获得好处,说到底,在这之前还是得受一番罪。 不过不管怎么样,男主反正是不会死的,但是她这个龙套就不一定了。 而且现在剧情已经明显偏离了。 书中并没有刺杀这一情节,秋狩围猎的高/潮点是女主被人嘲笑,以及男女主感情的升温。 可是这回却…… 路啾总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问题,到了如今这一刻,那股感觉就越强烈了。 偏偏这会系统还不在,自己连能出个主意的人都没有。 除了兰芷,所有 人一个劲地往后退。眼见着好几把明闪闪的刀落下来,路啾脚下一歪,整个人向后顷去。她飞快地扫视了混乱的场面一眼,整个人顺势倒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从喉咙里面灌了下去。路啾甩了甩头,人埋进水里,开始沿着水流往下游。 这条河她之前探过,似乎还挺深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不管如何,先逃过这一劫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 兰芷在上面挡得心疲力尽,就在自己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倏而听见整齐的军队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跑来,那几个黑衣人很快就跟御林军纠缠在一起。 兰芷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去帮自家小主? 然而再一转身,发现岸上就只剩下了自己跟周言。而自家的殿下,跟江家的那位小公子两个人皆不知所踪,唯有水面上漂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茕茕孤零,落叶无痕。 兰芷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打了个猎自己竟然叫六皇女给弄丢了,这回去且不提陛下的态度,光沈贵君一个人说不定就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她吓得连忙吩咐其他的御林军:“快!赶紧快去找,六殿下跟江家小公子都失踪了,赶紧的去找。” 御林军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留了几个人在那看守刺客,其余人忙顺着河岸去寻人。 路啾曾经跟表妹学过游泳,就这点深度对她来说完全不事。她游了有一段距离,直到听不见打打杀杀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 倏地,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扑水声以及救命声。 路啾想都没想就掉头回去救人,顺着河流划过去,才发现喊救命的是男主。 看那样子像是脚抽的筋,江时砚泡在冰冷的水,正在无力的挣扎着,然而,他额头上画的凤尾花在水的折射与浸透下依旧完好无损,在夕阳透过水面的折射下,泛着菱形晶莹的光芒。 路啾匆忙瞥了一眼就过去抱着对方的腰往上游。可刚一使力腰就被人死死的拽住,她皱了皱眉微微低头,恰好对上江时砚一张放大的脸。 对方闭着眼睛,唇瓣似乎是无意识地碰到擦自己下巴。 路啾整个人都僵住了,正想马不停蹄地拉着对方往上游,眼前却骤然吐起了泡泡。 她 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时砚,才发现竟然在水里张开了嘴。周围的水不要命似的往他的嘴里灌,呛得人脸都红了。 路啾整个人都急了,恨不得自己是个火箭赶紧冲出水面。 可男主抱着她的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要嘴对嘴渡气吗??? 对着男主这张脸自己都是不吃亏,但这个世界男人把名节贞操看的重要。若是被男主知道自己对他做了这种事,会不会气得晕过去…… 纠结到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路啾腾出一只手抬起江时砚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她自己其实都有些尴尬,即便江时砚昏迷着,但她在渡气的过程中依旧全程闭着眼睛。 男主的唇瓣带着几许冰凉又软糯的香甜,像是她平日里吃的蜜橘。 那一瞬间路啾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竟然想了好几种水果,都忘了自己是在给男主渡气,忍不住咬了一下。 直到嘶的一声以及迷迷糊糊的小声“疼”才将路啾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有人伸手推了她一下,路啾睁开眼就撞上了男主控诉她的眼神。 呃……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就跟被人定住一样一&#xe863;不&#xe863;。 即便如此,两人也知道此刻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虽然都未看对方的眼睛,却都默契地同时网上游。 …… 山洞里的火星点亮了几分盈亮,柴火在夜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路啾靠在篝火附近的墙上,一边感受着温暖烤衣服,一边闭眼跟系统聊剧情。 [不给我解释解释今天发生的剧情吗?提前说明啊,我今日可是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剧情台词走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表明心意的人变成了男主,还惹来了这一场莫须有的刺杀。要不是我自己会一点游泳,说不定这会就死在黑子蒙面人的刀下了……这些种种,你都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p/ 18、【18】 龙套003到底是机器,路啾这一连串话砸下来,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也没给出个结果。这样路啾还有追问下去的趋势,扔下一句“我去找上面”就下线了。 路啾喊了几声见没反应,只好放弃。听着柴火滋滋啦啦的声音,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缩在角落里坐在火堆旁的江时砚。 一身朱红织花长袍,勾勒出细细的窄腰。容貌迤逦,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愈发熠熠生辉。 路啾默默欣赏了一会对方的颜值,好心提醒道:“你最好把外衣脱下来烤一烤,不然会受凉的。” 然后路啾就瞧见江时砚用了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突然将头埋在膝盖里。 如果这都不算爱…… 江时砚这会心非常乱。 要说之前他还没有那么确定六皇女喜欢他,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六皇女非常喜欢她。 之前都游得那么远了,见他脚抽筋又不顾危险地过来抱着自己。 而且……而且在水中,六皇女竟然还主&#xe863;亲了他…… 要不是爱到极致,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他?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六皇女从来都没有亲过霍溪白。 江时砚神思又不由得飘到那个时候。 六皇女有力的手揽着自己的腰,专心致志地亲着他。而且她抱着自己往上游时的神情认真又专注,她的鼻子真挺,唇瓣也好薄,眼睛这也很好看…… 来到这个山洞里,还点了篝火让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 江时砚几乎是忍不住就想立刻回应六皇女的感情,但一想到《江氏恋爱秘籍》里的内容,又不由自主地压下内心的蠢蠢欲&#xe863;。 先祖说了,恋爱这种事情,男子可以引诱,但绝不能主&#xe863;表明心意。如果女方没有明确的说出她喜欢自己这种话,那就绝对不能自掉身价上赶着赔上自己。 这期间,他应该做一些令六皇女感到暧昧的事,让她先一步患得患失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并且引诱对方给自己表明心意。 江时砚再次感慨祖宗留下的恋爱秘籍了。 俗话说女追男,隔座 山;男追女,隔层纱。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男追女才是隔座山。 而且有些女人就喜欢左拥右抱做那种走肾不走心的人,勾的男人为她要死要活不惜与她私定终身。 这些种种,先祖都曾在恋爱秘籍中里面写到过,以此作为江家小辈的警示。 江时砚几乎把这本恋爱秘籍奉为神。 而且还从别人身上做过实验。 大姐夫是自己闺中密友,当年对他长姐一见钟情。自己当时将《江氏恋爱秘籍》抄录下来送给大姐夫了一份,大姐夫就按照这里面的方法成功追到了当时已经出家的长姐。两人如今成婚一年,已然极为恩爱。 江时砚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思及此,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望着路啾。 路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皱眉有些奇怪地再次提醒他:“你看我做什么?让你把衣服脱了好好烤烤,不愿意就算了。” 话落路啾就等着对方跟她犟。 这些日子以来,她没在男主身上看到别的,就只看到对方很犟爱跟人抬杠这一点。 谁知这会江时砚听了不仅没跟她抬杠,还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她,伸手将外袍的墨玉腰带微微往下扯了扯,唇色轻弯,狭长的凤眸掠过几分若有似无的勾引:“殿下,我想让你给人家脱~” “…………………………………” 路啾莫名从这句话结尾感受到了省略号的味道。 江时砚本以为路啾会被他撩得闹个大红脸,就跟长姐听到大姐夫说这话时的反应。谁知道对方不仅没脸红,还当场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啊”? 这……难道是《恋爱秘籍》出现了纰漏?不应该啊?不然长姐的反应怎么跟书中举的例子一模一样,而六皇女差了这么多? 江时砚一时间被堵的没话说,脑子浑浑噩噩了半晌,才想到了反向撩回去的话。 “我有病,需要你治。” 天呐。 路啾已经尴尬地开始崩溃抠地上的泥土了。 男主这是咋了?脑子被烧坏了? [经系统检测,男主江时砚体温此刻高达40℃,请宿主及时做出措施] 路啾呆了呆,[不是,我怎么帮他?我又没有药什么的。你快看看这方圆百里有人没?我抱着男主过去。] [不好意思宿主,这 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那咋整?男主要是烧到明天这脑子还会正常吗?] [请宿主及时采取补救措施] [……] 系统下线,路啾头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男主这会靠在土墙上半眯着凤眼,嘴巴一&#xe863;一&#xe863;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路啾凑过去,闻着对方身上清凉的薄荷味,那股烦躁与不耐突然淡了下来。 纷乱的火光中,少年歪着头,白皙的面容昳丽绯红,嘴巴一张一合似条小鱼似的呼吸。青丝顺着小巧的耳垂半垂在肩头,显得他有羸弱万分。 路啾心蓦地就软了下来。 抛却男主这个身份,他也该是个孩子啊!满打满算,这会他也才十二岁。不过是古人早熟,男子更甚,再加上‘男主’这一层光环,她一直无法将对方当个孩子看待。 “阿爹……” “阿砚冷……” 小声的呢喃宛如一阵揉揉的风声吹进她耳边。 冷?路啾眉目松弛下来,开始四周打量着眼前这个地方。 下午的时候她带着男主往上游,但再怎么说她这身子也是个孩子。上游实在游不&#xe863;了便只敢顺着水流飘,也不知道飘到什么时候,骤然凌空地落地被对面的突然涌过来的巨浪给打到了水里面。 当时清凉的水一股脑的往人鼻子嘴里钻,她跟男主也顺着这个力道被打进了这个地方。 这地方土墙环绕,地上也是绵软的黄土。路啾起身过去瞧了瞧。 三面土墙相对而立,唯一没有土墙的那一面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打落在巨石上的声音夹杂着水流声,倒也给这寂静诡异的地方添了几分活气。 也亏的有人在瀑布后面挖了个洞,真是有才啊。 路啾惊叹一瞬,将自己长袍下的袍摆撕下来一小片,顺着瀑布淋了点水,折成方形的样子盖在男主额头上。 本想找四周有没有能让人糖的地方,但除了柴火就是黄土,路啾索性脱了外袍铺在地上,将江时砚放平。 少年面色红润,唇无意识地&#xe863;了&#xe863;,路啾清楚地听见他喊了一句:“丑女人,路常青……” <p/ 19、【19】 长这么大,不论是在现代还是这个朝代,路啾还从来没被人骂过丑女人。 男主竟然敢骂她丑女人? 路啾气得差点没把他额头上的布条给扔了。 这是个病号,自己不能骂不能打。但又忍不下这口气,瞧见衣服旁边的泥土时,突然灵机一&#xe863;。 手本来就是湿的,一碰土就变得比较黏。路啾冷笑一声,将这些土全抹在了江时砚脸上。 第一次摸男人的脸,路啾觉得这脸真是又热又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水嫩水嫩的。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样的光滑水嫩。 将江时砚的脸涂得乱七八糟的,路啾这才歇了气,站起身又添了些柴火,开始打量这四周的情景。 瀑布正对着的土墙跟其余两面墙颇有些不同,那面土墙似乎被人精心修饰过。不像两边那么坑坑洼洼,反而有些许光滑。 甫才没看清楚,这会路啾伸手摸了一会,在靠右边侧的凸起处轻轻按了一下。 巨大的土墙一分为二,侧着留出一道暗黑的通道。 路啾惊得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在男主身上停留几秒,深吸一口气打算先进去瞧瞧。 “唔……” 江时砚觉得自己整个似乎置身于炉房中,周身似乎有火在灼烧着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明艳的女子半蹲在他面前,容颜是可见的担忧与慌乱。 “是你…丑女人……” 江时砚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烧糊涂了,他竟然瞧见平日那个经常对他爱搭不理的丑女人。 路啾本来想先进洞中探探,谁知一到关键时刻男主在这时候就醒来了。她只能放下蠢蠢欲&#xe863;的心思,先过去照顾着男主。这会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路啾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点。 可自己这还什么都没做呢!男主竟然再一次叫自己丑女人… 这会男主醒了,路啾自然没有了保护弱小的心思。上前双手捏着江时砚的柔滑的脸颊借力往中间夹:“你叫谁丑女人呢?丑男人。” 手下柔嫩的触感稍稍拉回了几分理智,路啾垂眸撞上了江时砚湿漉漉漂亮的眼睛。 隔得这么近, 对方仰起头,温热的呼吸正好洒在她精致的下巴上。一下一下,少年的眼睛一眨一眨,整个人毛茸茸的极为乖巧地坐在她面前。 路啾心突然无所顾忌地跳了一下。 在这狭小/逼仄的山洞里,路啾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又放肆。 她有些泄气。 有时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容易被江时砚的容貌惊艳到。任谁对着这么一张乖巧可爱的脸都忍不下心来骂人。 路啾最终放弃了跟男主计较的冲&#xe863;。 她索性坐在对方面前,见对方的眼睛一直不离自己,伸手在面前摆了摆:“喂?你发什么呆呢?” 江时砚湿/漉/漉的眸中爬上些许疑惑,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突然兴奋地扑了过去,像是看到了爱吃的糖果一样,趴在别人的身上晃了晃。 路啾一时不察被人直接扑倒在地,也不知道男主一个男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竟然挣扎不了。 望着那眼睫下漂亮的瞳眸,精致绯红俊美的俊容,路啾一度很后悔刚才怎么就突然心软了呢? 正打算跟男主好言好语说着,谁知对方歪着脑袋连听都没听。直到一阵凉气钻进脖颈,路啾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衣服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掀开。 而男主挺翘的鼻尖在锁骨处蹭来蹭去。 还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你前面长得跟我不一样?” 路啾当场脸一个爆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骤然翻身,两人的姿势瞬间颠倒。她慌乱地坐了起来,依旧握着江时砚的手。 江时砚疑惑一瞬,以为路啾跟她玩游戏,顿时也高高兴兴地挣扎想要坐起来,路啾将他两个胳膊交叠按回胸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不准&#xe863;。” 乍被人凶了一下,江时砚撇了撇嘴竟然歪过头小声啜泣,红唇嘟囔了几句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路啾懒得再听,只是一想起甫才对方的举&#xe863;,登时倾身往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下却不放松警惕。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要扑过来?” 江时砚歪过头不说话。 路啾继续威胁:“快说,不然我弄死你。” 江时砚继续沉默,腰迹扭了扭。 路啾改为威逼利诱:“江时 砚,你听话吗?” 许是她的声音比起甫才温柔许多,江时砚终于别过头,嘟囔着:“听你的话。” “那你告诉我,刚刚你为什么要突然扑过来?” 江时砚眸子亮晶晶地望着眼前人,他觉得自己真是烧糊涂了,怎么梦中的六殿下这般好说话,还…还离自己这么近…他…他都能感受到六殿下身上清新的香气…… 又不说话了? 路啾蹙眉奇怪地盯着男主,再次耐心问了一遍:“你刚刚为什么要扑过来?” 男主又沉默了。就在路啾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江时砚突然羞答答地别过头,小声嘟囔但又用路啾完全能听见的声音回答:“好看。” 好看?这话是说她长得好看? 不是刚才还骂她丑女人的吗? 路啾眯着眼仔细凑过去打量男主又没有撒谎,江时砚脑子本来就晕乎乎的,这会更是说话不经过大脑了。 他飞快地暼了六皇女一眼,又快去移开目光不敢看对方的脸,视线落在那敞开的衣领上。软着嗓子小声问:“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呀?” 路啾这会就是再大的气也完全消没了,她哼了一声:“因为你太丑了。” 江时砚据理力争,“我哪里丑了?所有人都夸我好看,就连…就连当朝六皇女都…都曾哭着喊着让我嫁给她……” 路啾脑袋上缓缓打下一个问号。 这男主是在说什么? “你可闭嘴吧!人家六皇女什么时候哭着喊着让你嫁给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时砚哼唧一声,捏着沙哑的嗓音,“六皇女长了两幅面孔,一种装模作样纨绔的不行,另一种可威武了呢!” 本来路啾以为他在说胡话,闻言脸色骤然带上凝重,捏着江时砚的手腕不由得用了劲:“你说什么?” 江时砚惊呼嘤咛一声,“丑女人你弄疼我了!” <p/ 20、【20】 起初关于原主身份的可疑,是霍颖那一次。这次男主发烧无意识说的话,更是将这种怀疑推到了顶峰。 原主并不是单纯的纨绔,她身上隐藏了一些连小说中都未曾记载的事情。 [系统,原主的具体资料你了解多少?] 系统滋滋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正在查找资料,请稍等。] 路啾收回目光,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男主。 看男主这态度,原主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意思。倒是男主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原主,才得出两幅面孔这种话题。 只是原主大概没有想过,除了自己主&#xe863;给霍颖爆料出来的善意,还有一个人在暗地里随处观察着她。 路啾突然有些心烦意乱,手下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些,江时砚见缝插针小声啜泣着。 少年露出大片的锁骨,看起来孱弱又美好。红着眼睛跟只小兔子似的,哼哼唧唧个不停。 路啾眉心拧了拧,“喂!你刚刚说六皇女两幅面孔是怎么回事?” 江时砚神情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绯红着脸蛋,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自己的侧脸,语气带着几分胡搅蛮缠:“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路啾:“…………………不说算了。” 江时砚又哼哼唧唧了两声,顺着路啾捏他的手无意识的小幅度挣扎起来:“我才不信你不好奇。” 路啾:“……” 这话还真说对了,自己还就是挺好奇的。 望着男主如玉的脸颊,路啾有些许松&#xe863;。 就…亲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对方高烧成这样,自己就算是亲了,肯定也不会记得她做过什么。 情感打败了理智,路啾凑上去飞快地在男主侧脸亲了一下。 大约是高烧中,男主看起来极为不好说话,见路啾终于亲了,他这才慢吞吞的张口就来:“…六殿下她骗人,她就是喜欢装傻。” 骗人? 路啾若有所思:“那你告诉我,她都骗过谁了?” 江时砚时装挣脱不开,六舅的桎梏,他哼哼唧唧了两声,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只觉得这人可过分了。不仅一直叽叽喳喳的问自己,问东问西,还只顾着自 己的手,不让&#xe863;。 哪来这么好的事?于是路啾再次看见江时砚露出另外一边如玉的面颊,嘟囔着嘴巴道:“你再亲我一口,我告诉你。” 路啾此刻已经等得极为不耐烦,直接过去敷衍的亲了一下他,另外一边脸颊,“赶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时砚似乎也感受到面前的人有几分不耐烦,“丑女人特别喜欢在陛下还有其他几位殿下面前装纨绔,这么多年,我也就只见他在霍颖面前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她那么喜欢我,怎么都不在我面前说呢?” 路啾继续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时砚闭上眼睛别过头:“我不告诉你。” 路啾忍着一口恶气:“你听不听我话?” 江时砚睁开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像是洒满了小星星,语气也软棉棉的:“听你的话。” 对着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路啾就是气再大也消了些,放低声音诱哄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六皇女是装的?” 江时砚再次别过头,“这不听你的。” 路啾:“…………………” 她又旁敲侧击了半晌,男主始终跟她绕圈子。 路啾第一次发现,男主竟然也是一个打太极拳的高手。 她最终只能放弃,也慢慢的松开了桎梏住对方的手,神情若有所思。 装纨绔? 路啾再一想起霍颖之前的话,沉默不语。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原主不知道一直在谋划着什么,但听男主的意思大概是想让皇帝跟几位皇女对她放松警惕。 只是原主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竟然会被男主发现。 那这件事原主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路啾此刻无从得知。 等回去之后,她打算去问一问霍颖原主具体的计划。 尽管她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但如今事情的发展明显超出了掌控,路啾并不想让自己这么被&#xe863;。 只不过这会还是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这次刺杀,估计外面要闹好一阵子。 路啾思索了一会儿,打算先进洞里面探探。 结果她拍拍屁股刚一站起来,袖子就被人死死地拽住。 她一回头就撞上男主慌乱不知所措的眼神:“你…你要去哪里?” 路啾面无表情 :“你乖乖坐在这,我马上就回来。” 江时砚突然改为手抱着她的腰,脸颊紧紧的贴着:“不要,这儿太黑了。” 路啾:“……不黑,这里有篝火的好吧?” 江时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路啾一起走。 路啾没有办法,只能让他松开一些,带着人一同进了洞。 暗黑又长的山洞里,狭小/逼仄。唯一的火把成了两人前进的&#xe863;力,直到火把燃烧近一半时,两人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抹光。 这一道约两米的高门,虚虚的从外面掩着。 路啾将火把递给江时砚,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那扇门。 昼亮刺激的人眼睛有一瞬间睁不开,同一时间,路啾听见一道冷冽又深沉的女声音调。 “谁?” 再同一时间,头顶传来巨响,两人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用笼子关了进去。 这笼子柱粗如婴孩手臂,落地就扬起漫天尘土,直呛得人说不出话。 路啾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大喊饶命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确的。 话音刚落,那道冷冽的女声带着些许讶异:“六殿下?您怎会在此?” 路啾喘了口气,待看清眼前人时,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院长?怎么会是你?” 眼前人原主的记忆里曾经有过,正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当今陛下曾经的授业恩师唐院长。 只是令路啾疑惑的是,唐院长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昨日她明明听霍颖说院长不小心摔了腿正在家里养病,陛下体恤她身体,所以特意批准她今年秋狩不用跟随。 那么问题来了,唐院长既然在京城,怎么这会又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里? <p/ 21、【21】 禁锢人身的牢笼,话音不明的唐院长,这些都清楚地让路啾知道,她处于劣势。 更何况后面还跟着男主这么一个小尾巴。 路啾护着江时砚往后退了一步,目露警惕。 唐院长穿着白色的裘衣,花白的头发高高盘起,整个人佝偻着腰坐在软榻上。 倏而一阵铁链声划过,快得让人几乎以为只是错觉。 路啾眯着眼,瞧见了唐院长两只手腕上的粗铁链。 “你……” 唐院长哈哈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被人看到这副模样,饶有兴趣地盯着被禁锢在笼子里面的两个人:“哎,六殿下,你身后这娇弱的男子是你相公?”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给了唐院长这么大的错觉? 路啾察觉到对方似乎没什么恶意,便也没有先前那么警惕了。 只是说起警惕,就不由得觉得自己甫才的&#xe863;作幼稚。 被人禁锢在牢笼里,还没有武功,带着一个跟她一样废的男人,她再警惕又有什么用?只是幸好,自己跟江时砚碰到的人她们正好认识。 路啾不相信她一个炮灰竟然会有这等运气,铁定是男主带来的。这么一想,觉得男主还真的有一点运气在身上的。 “老身问你话怎么不讲?”唐院长似乎有些生气,扬起手指着躲在路啾身后的江时砚,“你…你来说。” 铁链随着乱&#xe863;在洞内响起清脆的声音,江时砚往路啾身后顿了顿,虽是小心翼翼但眼睛却亮晶晶的:“不是。” 路啾神色稍缓。 她还真害怕江时砚跟刚才高烧时胡言乱语。 毕竟她目前还没摸清这个唐院长是不是盛京那个唐院长。 江时砚眸子润得似乎能把人腻进去,“她想追求我,我还没答应呢!” 路啾:“…………” 唐院长似乎也被这回答惊讶到了,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 “老身多年不在,盛京的民风都这么开放了啊?” 路啾:“……………” 她揉了揉眉心,“唐院长,我们今日是无意间来到此地的,还请院长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唐院长止住笑声,黝黑混浊的眼睛盯着两人看了一会。 “送你们两人 出去可以,但你们得帮我带一封信。” 路啾喜上眉梢,忙不迭答应:“您请说。” - 凉风卷着黄叶在高空中绕了个圈,京城一片肃穆。 帝王秋狩遇刺,皇女受伤失踪,这于国家来说时天大的事。 虞德帝气得急火攻心,留了些人搜寻已经失踪的六皇女踪迹,连夜班师回朝。夜半金锣三响,朝中各官员大半夜地进了宫。 长信宫里弥漫着密密麻麻的悲恸,有小声的啜泣声自玉堂殿飘如空中。院中枯黄的枝桠上绑了几条白色的长绫,应和着阴云昭示着无尽的阅恸。 暖阁门口两个守门的人本来正在打盹,听见脚步声顿时惊讶地不受控制喊了出来:“殿…殿下…” 其中一人急忙磕磕绊绊地跑进去禀告,边跑边喊:“君侍…君侍,小殿下回来了!”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小声的呵斥声,路啾抬脚踏进去时,沈贵君被人搀扶着冲了出来。 他面容哭得疲惫而沧桑,甫才听见奴侍的禀告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一见到女儿平平安安地站在门口,哭声再次抑制不住扑上去哭出了声。 “小六……你吓死父君了……父君…父君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后面的话到底没能说出来,路啾安慰了对方一会便回了自己殿里。 迎接她的人是一直在外殿伺候的米宿。 路啾怔了怔:“怎么是你?兰芷呢?” 米宿小声回应:“兰芷姐姐因为弄丢了殿下,被陛下打了三十大板……” 打了三十大板? “那她人呢?” “就…一直在床上躺着。” “带本殿下去。” 米宿不敢推辞,领着路啾去了兰芷的房间。 兰芷身为路啾的贴身婢女,待遇规格什么的都是最好的。然而这一次因为监管不力弄丢了六殿下,被陛下赏了板子,抬回来后没有一个人敢照顾她,就连这会高烧到昏迷也没人知道。 要不是路啾回来的早,兰芷很有可能被烧成傻子。 见她退了烧路啾这才松了一口气,派人守着兰芷,也回去休息了。 一觉睡到下午夕阳西下,外面嘈杂声不停。 路啾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兰芷,蓦地又想起对方也卧病在床,只敢改口喊了米宿。 “出什么事了? ” “回殿下,是…”米宿犹豫了下,咬牙道,“青棉在求君侍给他一个名分。” “青棉?”路啾了坐起来,有气无力,“他不是父君身边的奴侍吗?要什么名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 米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啾的神色,见她眼皮耷拉着头蓦地垂下去没了声音,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当即脸色一白跑了出去。 帝王遇刺,未曾受伤,倒是几个皇女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其中以七皇女路扶桑最甚,给虞德帝挡了刀,至今昏迷不醒。 刚一回宫,虞德帝就命太医院的太医去救七皇女,不然就提头来见。剩余的太医也都领着圣旨出宫去给其他几位皇女看伤去了。 如今路啾回宫这会也昏迷了过去,一时半会却连一个太医都请不过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太医,沈贵君忙拉着人进去给路啾把脉。 “怎么样了太医?” 脉下平稳,太医也不用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回君侍的话,六殿下只是过于疲劳,一时半会气血不足而已。君侍无需过于担心,容臣去给殿下开个方子煎点药就行。” 沈贵君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手让米宿跟着太医一块下去了。 他苍白着脸坐在床榻边缘,望着女儿疲惫的面容,只觉得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揪在一起揉捏。 “常青…爹爹的常青……是父君的错,父君没想过秋狩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的啊…… “你让我进去。君侍,君侍,青棉求求你,你救救青棉搞不好君侍…” 男子歇斯竭力的哭声骤然钻进暖阁,沈贵君瞧见女儿紧皱的眉头,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甩袖走了出去。 <p/ 22、【22】 青棉前世帮凤后害了自己的女儿,提的要求就是给三皇女做侧君。 可惜凤后是个小人。 皇女的侧君只能有一位,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不可能给一个什么都没有也没背景的奴侍。 青棉没脑子以为自己抓住了未来,毅然决然地给自己女儿送上了一盏带药的香酒。 事后被凤后找了个理由要了命,青棉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世从一开始沈贵君就防着他,故而这一次秋狩带上青棉,就是想撺掇着将他送给陛下,然后扶持他与凤后斗。 事实上,青棉最终确实跟皇帝进了同一个帐篷。 但沈贵君千算万算都未曾想到,中途一大批刺客进来,青棉贪生怕死跑了出去,却进了四皇女的帐篷里。 四皇女是几个皇女里唯一一个受伤不重的人,但却中了刺客随身带的销魂散。本就难以忍耐,见青棉进来,两人直接滚到了一起。 …… 沈贵君的算盘被人全打乱了,偏偏青棉这个贱人还敢来求他?皇帝遇刺不好好陪着帝王,竟然如此贪生怕死跑了出去。 他自己也就罢了,可让虞德帝如何看自己家常青? 沈贵君气不打一处来,着人将青棉赶了出去:“本宫无能为力,既然你已经是四殿下的人了,便去含章殿找四皇女的父君——林慧君吧。” “君侍……君侍你不能这么对青棉啊君侍…” 青萤看的难受,忍不住上前给青棉说情。 “君侍…” “别说了。”沈贵君回眸往殿中望了一眼,冷冽的眉眼稍许温柔下来,“兰芷被陛下赏了板子,米宿一直在外殿伺候对小六不甚了解,这阵子你就先帮他们在这里伺候着。” “奴侍遵旨。”青萤应声,“只是君侍您身边……” “本宫自有定夺。” - 路啾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在梦中,她似乎看见了江时砚梳妆打扮的样子。 男子坐在菱镜前正在给额头贴盛京一直流行的鎏金雕花。 极美鎏金瑰红色,边缘零星几点金光闪闪增添了几分旖旎&#xe863;人的媚色。 他穿得单薄,似乎只是虚虚一件白色裘衣披在肩膀上。 紧接着 明紫色长衫的女子坐着轮椅进来,好巧不巧地停在江时砚身边。 一人低头一人抬头,两人说了几句,女子便拿过江时砚手中的棉木梳,认真的给他梳起了头发。 路啾觉得自己好像脱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中,她觉得自己好似不止一次地见过江时砚这幅样子,可是这个紫衫女子的模样,她一直看的不清楚。 很快紫衫女子拿起红木桌上放着的钿花簪在发髻一侧。 梦中的江时砚身子微微抬起,搂着紫衫女子的脖颈,两人忘情地吻在一起…… 路啾尖叫一声骤然睁开了眼睛,头顶床帏随风轻飘飘。直到青萤端着热水进来,她才稍微回过神,终于梦醒。 “殿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侍再去请太医?” 路啾摇了摇头,“扶我起来。” 青萤吩咐厨房做了些粥,沈贵君听闻女儿醒了,忙从正殿过来陪着她一起用膳。 这次路啾失踪,着实将沈贵君吓坏了。他重生而来本就是上天有眼,可重生就是为了女儿跟沈家的命。如果小六真出了事,他怕是要死都难辞其咎。 幸好,他家小六活着回来了。 沈贵君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再次流下了泪。 青萤忙出声安慰:“小主放心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您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路啾本来一个劲地果腹,还没注意到沈贵君的不对劲。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才有些诧异地抬头,再结合青萤说的话总算明白沈贵君为什么而哭。 她虽有些许无奈,但依旧感觉到了来自于父亲对她的关爱,神色也不禁得柔和:“父君,您别伤心了,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沈贵君擦了擦眼泪,“好好,父君不哭……” 他抬头望了青萤一眼,青萤领命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沈贵君这才将憋在心里几天的话问了出来。 “小六,那天下午你到底去哪了?” 路啾捏筷子的手一顿,咀嚼速度都慢了起来。 沈贵君见女儿不愿说,也顿时笑笑不问了。于他来说,女儿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着就好。 路啾没打算将那天傍晚在洞里见到的事情告诉沈贵君,她眸子转了一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父君,你可知道 南山书院的唐院长?” “唐院长?”沈贵君想了想,“不甚了解。父君只知道她是先帝那会的状元,这么多年一路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要不是早年曾伤到腰部,她或许还能在朝中多当几年官,不至于那么早就去办什么南山书院,当一个小小的院长。” “腰部受伤?”沈贵君点头,“是啊。先帝在世那会,唐院长曾跟随着去马场训马。谁知一着不慎竟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自此抢了腰部。” 路啾若有所思。那日在山洞里瞧见的唐院长,似乎确实没有办法弯腰。那盛京里的那个唐院长……难道是假的? 若是假的,这“唐院长”可是有什么企图? 可原主记忆中“唐院长”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是对方隐藏的比较深? [系统,你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唐院长在书中连个名字都没有,一看就是龙套中的龙套,你不用操心。这对你的任务并没什么影响。] [呀!你个大忙系统终于回来了?] [……经过主系统判定,宿主你的第二场戏份打评为一颗星,满意度20%,请宿主再接再厉] [……你又打击我?] 系统滋滋滋了三声,彻底不说话了。 路啾也歇了探寻唐院长的心思,专心地吃起了饭。然而大脑的思绪不出一会儿又跑远了,甫才梦中那个紫衫女子与江时砚亲吻的画面一直在脑中飘荡。 她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去掉,然而根本不顶用,画面依旧是一个劲地往脑子里钻。 “啪”的一声,筷子被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沈贵君被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门口传来青萤慌乱恐惧的脚步声。 <p/ 23、【2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承位三十七年,以徳孝治安天下。兹以为体恤百姓,尽心竭力。然太女路青篱依旧不遵祖德,不容姐妹。朕包容数余年,然其恶愈甚,行为愈狂。结党营私、窥朕起居。朕念其生母孝慈先凤后一忍再忍,孰知秋日猎场朕遇刺,其余几位皇女非伤即失迹,经御林军调查,遂知此事乃太女所为,朕心甚痛。”[1] “太女不遵朕言,此时穷奢极恶欲意弑母,后必致败壤我国家,荼毒我万民。若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为君,我大虞祖业何谕?朕思虑良久,特此下诏:废太女,剥夺其太女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2] 此番圣旨甫一昭告天下,众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太女被废了。 太女…如今应该称为二皇女路青篱连夜就被虞德帝派去的人关进了天牢。很快,以护国大将军江平惠和右相宋晓为首的一众朝臣的奏折,就跟滚雪球一样滚进了御书房。 彼时路啾正跟沈贵君两人吃饭,听到青萤传来的消息两人惊得连饭都没吃进去。 太女被废,这是天大的事情。然而在这之前,宫中竟然未曾流露出一点风声。 沈贵君惴惴不安。前世太女虽然也北方废了,但他清楚地记得,并不是这个时间点。 诏书已经昭示天下,他不得不承认,废太女时间点提前了,那么接下来那些事,也会提前吗? 路啾找了个借口跑回了一斤暖阁,将系统喊了出来。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狩猎吗?为什么成了虞德帝废太女的契机?!] 书中同样是有这段剧情的,但是基本上都到中前期了。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她这个龙套第十几次出场的时候吧? 而且,书中也没有原主七皇女路扶桑为虞德帝挡刀这一情节…… 现实生活中却有了。 路扶桑不仅虞德帝挡了刀,至今都昏迷未醒。 尽管虞德帝不怎么疼女主,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为了救自己至今昏迷不醒,她能不给其讨个公道吗? 只是这个结果令她很难受吧? 路啾曾听沈贵君说起过虞德帝先凤后的感情,两 人青梅竹马少年妻夫,生的女儿本来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知自凤后死后,路青篱越养越歪,人愈发阴鸷与偏激,如今竟做出了弑母的事情。 书中弑母一事也是证据确凿。但是说实话,在情感上,路啾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这一点的。 当初看书的时候还没有觉得,如今来到书中世界,她愈发觉得二皇女根本不可能弑母。 虞德帝在二皇女身上费了很多心思,等到她百年之后,这个位子迟早是二皇女的。只要是个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去弑母着一点。 二皇女完全没有必要。 然而证据确凿,路啾只能压下自己那可笑的情感,理智地去判断这件事情。 太女被废,七皇女替母挡刀,接下来盛京可有得闹了。 [我也不太清楚,主系统传来的消息,女主可能有点问题] 系统突然出声,吓了人一大跳。路啾闻言惊愕不定:[你是说路扶桑有问题?难道她也重生了?亦或者是带了一个系统?] [没确定,现在小说偏离幅度过大,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谢严格遵循小说剧情,就结合你……原主自身的性格随机应变吧] 路啾懵了懵:[还有这种好事?] [……下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系统当了甩手掌柜,倒是难住了路啾。 女主有什么问题也没明说,二皇女还被打入了天牢。 “小六。”沈贵君突然唤她,一双沉静的眸子宛如枯水一般波澜不惊,给予她一定的安慰,“别怕。父君一直在你身边。” 路啾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怕,只是…… “父君,弑…母是什么下场?”弑母这个词路啾都有点说不出口,绕了好几圈依旧问了出来,“母皇她……会怎样对太……二皇姐?” 沈贵君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叮嘱道:“好好吃饭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能怎么对待? 前世同样传出了太女弑母的事情,虞德帝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年代过于久远,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二皇女的下场并不好。虞德帝下旨问斩,然而最后二皇女好像撞墙死在了天牢里。 这一世……应当还是同样的结局吧? 她那样一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更 何况还是帝王……在对待所有女儿的事情上,让人恐惧又心寒。 - 六皇女失踪这是本来挺大的,然而在废太女以及七皇女为母挡刀之下都显得不值一提。 虞德帝也只是淡淡地给她拨了一些赏赐压压惊便没再管了,倒是沈贵君瞧见满院子的金银珠宝寒了脸。 将几个抬箱子的婢女打发走以后,沈贵君寒着脸进了暖阁。 青萤倒了盏茶递给沈贵君,沈贵君小口抿了几句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内心压着的火气也消散不少,摆手示意青萤将那些东西送到六皇女那边。 偌大的暖阁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檀香,沈贵君揉着眉心躺在贵君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他也应该看清了。陛下的心里未曾有过他,更是未曾有过小六。 上一世为了七皇女那个完美的继承人,不惜将自己其他女儿弄得死得死伤得伤。这一世呢? 小六失踪受了这么大惊吓,她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派人赏赐了一些珠宝…… 他早就不应该在她身上报什么希望了。 只是二皇女刺杀陛下…… 不知想到什么,沈贵君骤然哂笑出声。 那孩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这事凤后要是没在后面插一手,谁会信呢? …… 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跟不要命似的往自己小仓库里抬,路啾震惊地连眼睛都忘了眨了。 “小殿下,这些都是陛下为你压惊用的,贵君说这些你自己处理就可。” 路啾顿时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抖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青萤:“真的吗?” 青萤被小殿下这么看着,也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小殿下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打小就喜欢金银珠宝的这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幼时似乎还跟江家那位小公子因为一两银子的事情还闹得差点叫你命都没有了。 青萤晃了晃头,只觉得好笑。 箱子送到,他的任务线也就我完成。 待青萤走后,路啾将箱子一个个打开看了一下,心想这些东西要是拿到现代,说不定自己都能成百万富翁了。 她将黄花梨香木一个个都抱在怀里爱抚了一遍,青萤小声地走进来道:“小殿下,熠王派人来寻你。” “熠王?五皇姐?”路啾怔了怔,“她派人来寻我做什么?” 想起那日在三皇女大婚时见到的高冷女子,路啾就不由得冒星星眼。 她真的是太爱这种类型的女人了,不管是谁叫她,她一定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见她一面。 “小殿下,您去不去?若是不去的话,奴侍就派人去给来人传个话。” 路啾腾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去。” <p/ 24、【24【】 五皇女是已逝明淑君唯一的女儿,如今十六周岁,两年前就已成婚立府封了熠王。 这几两年来对方几乎没怎么再回过后宫,要是有什么事也是派自己手下的人来一趟。 不过即便是手下也很少来,是以熠王的人来传话时,沈贵君自己都意外不已。 这孩子前世的结局……沈贵君晃了晃头抛却这些回忆,连忙让青萤去叫路啾。 前世他跟明淑君还是有些交情的,彼此的孩子也是互相照顾的。只是后来明淑君死后,熠王性情大变出了宫,他好像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 最近一次见还是上次围猎时,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 路啾见到了让她双眼冒星星的高冷御姐。 熠王天生一副笑脸,记忆里除了明淑君逝世时有过阴晴不定的面容,似乎再也未曾给黑过脸发过脾气。 她真的是太爱这种能够时时刻刻克制住自己脾气跟表情的人。 人往往自己做不到什么,就希望认识能做到“什么”的人。 路啾如今就是这种心情。 “五皇姐,您找小六有什么事?” 路棣棠被路啾的热情有些吓到,尴尬地摇了摇扇子就进入了主题:“小六,你可想去见见太……嗯二皇姐?” “二皇姐?”以为路棣棠是来找她的,临到头来发现竟不是,路啾难掩失落,但很快就回过神,不知道这事是否该答应。 “你不记得了?”五皇女掩扇轻咳了一声,“你小的时候,二皇姐还曾经帮你抄过书?” “啊?”闻言路啾震惊地下巴差点都掉了。 她怎么没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个片段?可路棣棠也没必要骗自己啊! “二皇姐对我们都很好,若是现在不去看看她,以后或许就真的没机会了…” 路棣棠轻垂长睫,掩住内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路啾没说话。 其实不论别的,她倒是很想去见见二皇女。只是虞德帝下了令将其关在天牢里,不就是杜绝了有人去探视的吗? 若是她跟着去了,万一虞德帝降罪又该如何? 她赌不起,她还想尽快走完剧情回家。 路啾正准备摇头拒绝,路棣棠轻咳道:“母皇不会降罪的,昨日三皇姐跟四皇姐已经相继去探视过了。母皇若是想降罪,三皇姐跟四皇姐是逃不了的。小六,真不去吗?” “……去。” 路啾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去。 皇室一众姐妹都去探视了,自己不去根本说不过去。另外这么多人都去了,虞德帝总不可能都同时怪罪她们所有人吧? 天牢属刑部管辖,地点自然是设在其附近。 毕竟是曾经的太女,如今的二皇女,再怎么犯错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给关她的牢房弄得又脏又乱。反而布置地极为精细,装饰用品,样样不缺。 路啾她们到的时候,刚好瞧见一个身着紫色披风的男子白着脸快步走了出来。 那人面容白净,身子瘦弱娇小,似乎未曾看路,直直地撞到了路啾身上。 要不是路啾身后站着路棣棠,她险些就被撞到地上。 路棣棠蹙眉:“三皇弟?你在这做什么?” 三皇子?凤后的嫡子? 路啾站直身子,细细打量着对方。 模样跟三皇女是有几分相像的,眼尾狭长而凛冽。 三皇子路紫/阳唇角扯了扯,颇有些不耐烦地回:“有你什么事?” 话落都不等路棣棠说什么,小跑着离开了。 路棣棠眼底凉意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正常,像是没发生过甫才的事一样,音色淡淡:“走吧。” 路啾点头跟在她身后,想起甫才路紫/阳的模样,又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只可惜对方跑得太快,这会已经没了踪影。 路啾收回目光,思绪依旧不由得飘向对方甫才那艳红的唇上。 不知道在天牢里听了什么,竟然将自己的唇咬成那个样子…… “二…皇姐。” 路棣棠略微沙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路啾看见靠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女人也是有些不忍。 闻言那女人抬起一张苍白阴鸷憔悴的面容,看见来人,心底那股戾气毫不掩饰地摆在明面上。 “你们又来做什么?” 路棣棠不知何时收了扇子,跟个乖巧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望着路青篱。 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小五会想办法救您的,还望皇姐耐心等着。” 路青篱嗤笑:“别用这 副眼神看着我,要是孤……如今是本殿下了,若是本殿下在外面,非让人挖了你的眼睛再说。” “……” 路啾倒吸一口凉气。 似乎她的声音引起了路青篱的注意,对方抬眸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你也来了?看来你当初说的话没错,只可惜本殿下未早点听。” 路啾眉心渐渐蹙起。 又来了。 小说人物不经意间透露出她不知道的原主信息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又来了…… 路棣棠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然而路青篱也没给她们两人多说的机会。 只是闭上眼睛躺会了冰凉的木炕上,一手搭在额头,一手吹在木炕边缘一下又一下悠闲地敲打。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在这寂静的天牢里形成了一股旋律。 直到敲到第十下时,路青篱陡然睁眼,偏头发现她们还未走,顿时张口骂道:“都给本殿下滚。” 路棣棠闻言忙行了礼,往出走。 路啾一直盯着路青篱白皙修长的手出了神,一句话都没说,在路棣棠刚走了几步突然问:“二皇姐,土炕是敲不响的,您为什么这么执着地一直在那个地方敲?若是想找个东西敲,皇妹倒是可以为皇姐提供个好玩的东西。” 路青篱冷笑一声,“滚。” 丝毫听不进去。 路啾眉心放松,恰巧这时路棣棠见路啾没跟上又重新返了回来。 “怎么了?” 路啾摇头:“没什么。小六只是甫才看到二皇姐的手因为敲土炕边缘干燥开裂了不少,想问她要不要金锣敲!” 路青篱终于忍无可忍,拿起中午吃剩下的碗狠狠地砸了过来。瓷碗被砸在铁柱上,像是鸡蛋碰到了石头,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多块。 路棣棠忙拉着路啾出了天牢。 “小六,你受惊了。五皇姐代替二皇姐给你赔罪,她如今身处牢狱,你多宽待宽待她。” 路啾点头,“五皇姐,二皇姐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吗?” 路棣棠稍微一怔,倒是未曾说话,只是道:“赶紧回去吧!省的沈贵君该着急了。五皇姐还有点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路啾用力地点头,都坐上马车时想到路棣棠的伤,又忙掀开车帘问:“五皇姐,你的伤……还严重吗 ?” 路棣棠微微一笑,摇头。 路啾放下了心,这才架着马车回了宫。 路棣棠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影子,掩扇轻咳了好几声。 侍卫心疼地问:“主子,我们去哪?” “去大皇女府。” “是。” - 路啾甫一回到宫里,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拿出笔墨纸砚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二皇女在天牢里手要扣着土炕敲击十下。 十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关键是敲击的姿势。大拇指食指环扣成一个圈,其余三指紧密地挨在一起开始敲击。 一般来讲,正常人敲击时三指会不由自主地分开。然而二皇女没有,自己也没有,路啾一时间分不清二皇女那个敲击的姿势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脑内像是被毛线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剪不断,理还乱。 似乎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她隐隐约约抓住了,但一细想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杂乱的声音以及近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路啾头疼得抓着头发趴在了床榻上。 [你这么纠结,怎么不再去一趟天牢问问二皇女?] [你回来了?] 系统轻轻嗯了一声。 路啾闭上眼,[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按照你说的那样,原主在书里只是个炮灰,但我如今接触的一些人,都隐隐约约会透露出原主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他人我可以先不管,男主呢?] [他藏得虽然好,但我难道还能看不出一个屁大点小孩的心里吗?他不对女主感冒也就算了,对原主一个屁都不懂的龙套感冒。要是还说原主只是个跑龙套的,你让我怎么相信?] [原主有什么是值得人喜欢的?沈贵君对女儿有滤镜我就不说了,男主喜欢原主什么?她的纨绔?她的花心?] 系统安静得听着她吐槽说话,沉默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到最后下线时只留了一句话:[你遵循自己本心吧。] [喂?喂?你别走啊?你给我说清楚啊?不然要你这个系统有何用?] [滋滋滋滋滋滋……] [……]又死机了,[你行不行?不行就让你们部门换个系统来……] 永远都是这么棱模两可的话,似乎什么都说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路啾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再去一趟天牢。 她要好好问问二皇女手势的问题,还有她说的那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都要问清楚。 <p/ 25、【25【】 路啾这回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出宫的,她给自己化了一个几乎连熟人都认不出来的妆容,还穿着婢女的衣服,走在路上完全不像一个身份贵重的人的样子。 牢狱附近还是之前守着的那些人,只不过先前路啾有着六皇女的身份她们不敢拦,这会对方直接拿着枪明晃晃地挡在她面前。 “……” 路啾深吸了一口气,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递给其中一个牢狱头,“大姐,小的是熠王身边的婢女,应王爷的命令来给二皇女带句话。” 两个牢狱头互相看了一眼,颠了颠手中的簪子,冷着脸点了点头:“一刻钟。” 路啾翻了个白眼一刻都不敢停,小跑着进去了。 刚刚自己以六皇女身份来的时候,这些人对她可是恨不得以身带路的! 路啾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路青篱待的牢房。 听到&#xe863;静,路青篱缓缓地睁开眼坐起身来,瞧见来人歪着头忽然阴恻地扯了下唇角。 路啾脱口而出的“二皇姐”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一股莫名的寒意遍布周身四处,她浑身僵硬连眼珠子都停滞住了。 这眼神真是吓死个人。 难道她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功亏一篑?二皇女不仅没有多余的意思,反而说不定就极有可能是弑母的凶手? 不然干嘛要对着自己阴恻恻的笑?二皇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蓬头垢面披头散发阴粲粲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孤家寡人的鬼? 路啾脑子在疯狂转&#xe863;,直到阴狠的声调在耳侧响起。 “六皇妹这些年的□□做的是愈发倒退了啊。” “……嗯???” □□?什么鬼? “前几年你做的□□才叫好,戴上之后连孤……本殿下跟母皇都能蒙混过去。最近这是怎么了?本殿下一眼就能认出是你。” “……” 路啾已经麻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原主竟然还发展了研制□□的业务。 以后谁要是说原主纨绔胸无点墨她就跟谁急。 “二皇姐。” 既然都被看出来了,路啾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自己想要问的东西全部问清楚。 “你手敲榻的手势是谁教给你的?” 路青篱一 愣,低低地冷笑起来,“这是你教的啊六皇妹?当年你为了让孤给你手抄《策人论》,专门跟孤约定的记号!怎么?你不记得了??” 她声音骤然一沉,似是在人身上压了千斤坠。 路啾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蜷缩在一起,她直直地望着路青篱,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几分颤抖:“那皇姐甫才在我跟五皇姐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二皇姐说过什么?” “五皇姐?”路青篱古怪地&#xe863;了&#xe863;嘴,“你如今竟然跟路棣棠那么亲近?” “……” 这又是什么鬼?难道原主之前跟路棣棠关系不好吗?难道古代这些皇室夺嫡之人不应该维持明面上的关系吗? 路啾听到了自己艰难的话语:“二皇姐多想了,小六只是跟五皇姐刚好在门口碰见的而已。” 路青篱粲粲一笑,并未指责她话中的漏洞,“孤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路啾已经被现今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再次搞混,她现在觉得异常混乱。之前她觉得原主是原主,她是她,两个人分别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然而这些日子所有的怀疑,再加上路青篱甫才说的一连串的事情,路啾总觉得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路啾不相信会有人跟她用同样的手势来做暗号。 而且霍颖口中的“殿下的雄心壮志只有我知道”这话,完全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能说出来的。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很早就穿了过来,但是又不小心失忆,让自己以为是不久前才穿过来的…… 这个事实冲击太大,路啾心里几经回转便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应道:“二皇姐有事尽管说,小六一定帮你办到。” 路青篱冷笑一声,“给孤…把周羽抓来。” 路啾愕然。 周羽……这又是谁??? - 搞了半晌,路啾才从东宫的婢女那里问出了周羽是谁。 身为太女的贴身奴侍,主子都坐牢了,他也没有理由不去照顾。只是不知为何太女君一直扣着周羽不让人出去,路啾跟太女君说了半晌,最后都威胁上了,对方才沉着脸将周羽带了出来。 周羽是个眼睛极 大,模样极其娇俏的男子。墨黑的眼睛咕噜噜转一圈,跟一个水嫩的葡萄的一样。 路啾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太女身边的奴侍长得都这么水灵。 她跟周羽说了一下情况,周羽起初喜出望外,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情绪又淡了下来。 这些就不归路啾管了,她将人送到牢狱里就踏着月色回了宫。 将白日的事情好好捋了一遍。 路啾觉得自己估计很久以前就穿过来了,但中途出了一些事情,然后又失忆。 这样一来,原主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有了源头。 原主想要逆袭剧情,就得从各个方面提升自己。无论是之前跟霍颖提过的去边疆,还是江时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你学的武功都是喂青蛙了吗?’,这些都能看出,她在失忆前做了不少努力。 ‘宿主路啾已再次绑定龙套系统003’ 路啾突然想起自己刚传过来的时候,系统在自己脑海里说的那句话。 宿主路啾再次绑定…… 为什么她会再次绑定呢? 如果说自己在当初就绑定了龙套系统,按照龙套系统的说法,她就只需要走剧情就行。可是未失忆的她却还是选择了走剧情……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逼迫她不能按照剧情走?又或者是……系统在骗她…… 如果这世上有捷径,路啾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会去走的。唯一不走捷径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条捷径是假的。 路啾闭了闭眼,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相信系统。 还有路青篱之前说起她跟五皇女的关系…… 看来她们的关系不太好? 路啾很确信自己本人不是一个会莫名其妙就跟别人关系不好的人,是路棣棠之前做了什么事得罪过她了吗? 她头疼的抓了抓头发。 原来的记忆想不起来,现在看来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问系统,只能凭借自己在这胡乱猜测。 可是摆在面前的线索什么的都太少,她根本什么都猜不出来,最终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先回宫里好好睡一觉。 沈贵君也是到最后才知道五皇女竟然带着小六去了牢狱。五皇女这孩子平日里挺识大体的,怎么这次竟然带着小六一起做这等荒唐事? 陛下虽然未曾下过探 视二皇女的命令,但对方毕竟是触及了龙鳞,不管是身为一个母亲,还是身为一个帝王,虞德帝都不可能再轻易的原谅二皇女。 二皇女大势到头,五皇女何必要带着小六去趟这趟浑水? 万一出了事…… 等等。 沈贵君猛地睁大眸子,万一出了事,虞德帝怪罪下来,五皇女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小六身上。 毕竟五皇女父君已死,若是再触及了虞德帝的怒意,她就真的完了。可是小六不一样,她背后有沈贵君,就算虞德帝不给沈贵君面子,也总要给沈家军几分面子。 沈贵君脸色沉了下去。看来五皇女这次竟然连他都算进去了,看来以后要告诫小六不能再跟五皇女走那么近了。 外面穿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宫侍们的问候声,沈贵君知道是小六回来了,忙让青萤去准备晚膳。 很快厨子就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沈贵君招呼着:“你们都先下去,小六快过来吃。” 路啾今日跑了一天,终于能好好的坐下吃顿饭了。她朝着沈贵君笑了笑,坐在他对面开始吃了起来。 沈贵君看她吃得开心,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小六,今日你五皇姐带你去牢狱里看二殿下了?” 路啾顿了顿,她其实不想将沈贵君牵扯进来,但沈贵君看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再瞒下去说不定还会伤了父女之间的情分,她只敢挑了一些没什么大影响的话告诉沈贵君。 “嗯。不过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跟二皇姐打了一个照面就走了。” 沈贵君狐疑地盯着路啾:“就没了?” 路啾点头。 沈贵君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开始拿起绣帕抹泪小声地啜泣起来。 “小六如今长大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跟父君说了。父君本该是很欣慰的,但是一想到小六以后要跟父君如此的身份,又不由得难过……” 路啾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瞧着沈贵君小声啜泣的模样,她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论。 她刚刚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吧?怎么沈贵君突然间就哭成这样? 这要是搁一般男子,路啾铁定要骂一句矫情。但这是沈贵君,自己的父亲……哪敢真的骂?只能耐起性子,赔礼道歉。 “父君恕罪,是女儿的错。不是女儿不想跟你说,只是我们真的跟二皇姐都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一些二皇姐起居什么的……父君莫哭了。不然要是让母皇知道自己又惹您生气了,铁不定怎么收拾小六呢。” 提到虞德帝,沈贵君脸色明显的僵了僵。害怕路啾还要继续用虞德帝说事,他连忙抹了不存在的泪水,将这话题绕过去了。 <p/ 26、【2、6】 是夜,星河满布。 稀疏的星光带着几缕细长的光芒自天空中划过,仿佛被施了幻术,隐匿在叶中疏散而过。枝桠交叠中,万千星河若隐若现地穿插其中。 今夜的月亮很淡啊,淡的几乎只能看见一抹弯弯的影子。 就跟自己一样,模模糊糊地藏在身处,被旁人遮住了光芒。可影子终究是影子,永远也没办法翻身而跃成月亮,连最模糊的样子都愈发模仿到位。 树枝桠倏而发出轻微的响声,似是有人在树枝上踩过,在这寂静的月色里显得尤为突出。 路啾暗自提高了警惕,直到听见来人轻微的脚步声,骤然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刺了过去。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桃夭练武,今日正好试试成效。 寒凉的匕首借着月色映照到来人的脸上,对方似乎有些惊愕,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路啾的匕首。 “主子,您做什么?” 主子??? 路啾捏着匕首,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你叫我什么?” 对方面容肃穆,闻言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茯苓有罪,主子遇刺当日茯苓竟没在身边侍候,还请主子降罪。” “………” 路啾这会脑子已经完全懵了。 啥玩意?自己前一秒还觉得孤立无援,怎么这会也成了个有“手下”的人? 难道这又是失忆前的自己搞出来的金手指? 思此路啾将这个自称茯苓的暗卫扶了起来,开始问东问西。结果一问,刚才的激&#xe863;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蔫打的茄子一样,路啾心灰意冷却又带着几分希冀似的望着对方:“你是说,广屏楼最近的生意……很萧条?” 茯苓面容肃穆,白净冷艳的脸上浮起迟疑。暗自瞧着的脸色,琢磨着挽救:“也不是特别萧条,至少能养活得起楼里的人。” 路啾这会已经完全蔫了。 她左敲右击才知道,广屏楼是盛京中排行末流的烟花柳巷之地,跟有名的万花楼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怪不得她从前都是选择去万花楼…… 等等,她从前那么喜欢去万花楼,说不定是去打探敌情的。 路啾一瞬间为从前纨绔的自己找了个高深莫测的理由。 心情也稍微好转了一些,路啾又开始问东问西。 当初她成立了广屏楼之后,因为资金不够,也就只买了三个清一色的小倌。为了避嫌以及被其他人发现,她一直都是定点跟副楼主联系。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广屏楼的开销全凭那三个……不对,应该是两个小倌支撑,有一个小倌疯狂的□□赚了银子已经从自己这给他自己赎了身…… 说到底,她曾经开的这个楼,一点用处都没有!! 茯苓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小声补充:“其实也不是没有用的。慕胥前两天去万花楼打探敌情的时候,瞧见五皇女跟大皇女前后进了同一个阁间。” “五皇女跟大皇女?”路啾眯了眯眼,“可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茯苓摇头,“五皇女的人在门口守着,慕胥不敢靠近。” 慕胥是剩下两个小倌其中之一,不过这会路啾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将之前的记忆找回来。 她唤了系统几声没反应,蓦地偏头问:“你甫才说我遇刺那会你不在现场,让本殿下恕罪是何意?莫非我曾经让你守在身边隐在暗处?” 茯苓脸一白,再次抱拳单膝跪地:“主子恕罪。主子曾让茯苓守着七皇女身边的奶爹,那日主子遇刺,属下心知不好,便连忙赶来想要救主子。只是后来不仅没救下主子,反而还跟丢了七皇女的奶爹……请主子降罪。” 奶爹? 七皇女的奶爹? 原来的她闲着没事让属下去监视女主的奶爹做什么??? 难道这奶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原来的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书里有这剧情吗??? “那你监视出什么来了?” 茯苓白嫩的脸色蓦地浮现出尴尬,“就…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属下有次发现七殿下……偷偷亲了她奶爹一下。” 路啾:“…………………” 奶爹相当于半个父亲,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你脸红个什么劲? 路啾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想做什么,也只能按部就班地让茯苓继续做之前的事。 打发走茯苓,她又唤了几声系统,对方才幽 幽地上线了。 路啾逮着它问:[你有办法恢复我之前的记忆吗?] 系统默了默,不知为何,路啾竟然从这长久的沉默中嗅出了不知所措。 她耐心的等着对方。 按理来说她对龙套系统应该是有怨的,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方也给予了自己更大的自由,并没有像那些小说中里面的系统&#xe863;不&#xe863;就操纵身体什么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对于系统的态度她应该持以平常心。 好半晌,终于等到了龙套系统再次“活”了。 [你……都知道了?] 这声音似泉水淙淙般清隽,似冷月皎皎般舒凉。 不再是以往机械般没有记忆的声音,音调意外的熟悉,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来跟谁的比较像。 路啾装作冷淡的嗯了一声。 系统似乎有点慌乱:[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上……] [别说那么多,你只说能不能帮我恢复具体的记忆?不然很多事情我根本没法做。] 系统又再次沉默了,良久道:[我也很想给你恢复,只是部门有限制。你若想恢复记忆,就必须尽快走完剧情。]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 [行]路啾点头,[那你给我调出接下来的剧情。] 系统不再说话了,将电子版本的书以荧幕的方式晒了出来,路啾看了看,有点一言难尽地问:[下个剧情,是皇帝给原主赐初侍?] 初侍,其实就是每个皇女十三岁之后收的教人事的奴侍。一般来讲,初侍都是从父君身边或者凤后统一选的人里面挑。 皇女们一般大多数都宁愿选自己父君身边的人,毕竟凤后选的谁知道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系统嗯了一声。 路啾:[皇帝给原主赐初侍的时候她好像应了,但是我把整本书看完都没有发现原主的初侍出来过。] 系统:[她没收。] [嗯??你说什么?] 系统:[…没什么,看你自己吧。想收就收,不想收就算了。] 路啾喜笑颜开:[好啊,听你的。] 系统被她堵的哑口无言,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下线了。 - 宫中听说近几日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是凤后身边的杜若情请旨回自己家了。 其二便是四皇女纳了个叫青棉 的侍人,据说此人本是沈贵君身边的奴侍,但在秋狩围猎中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四处勾引人。 这其三便是虞德帝将金银财宝、高贵药材什么的全都不要命的往七皇女宫中送,还追封了七皇女那死去的父君——正四品姬才人为正二品姬修容。 宫里有人暗暗思忖七皇女殿下说不定要开始得宠了。 女主这种发展方向六就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倒是第一跟第二条。 “你不是说那个杜若晴当年是为了凤后才进宫净身的吗?怎么这会突然说要回去?难道是不爱了?” 兰芷叹了口气:“殿下,这些问题已经都牵扯到宫中私密了,奴婢怎会知道?” 路啾略有些失望,“那青棉又是怎么回事?” 兰芷道:“奴婢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君侍身边的人说,似乎是青棉在秋狩围猎期间,趁着四殿下醉酒……” 剩下的没有说全,但路啾也完全能猜出来。 看来这青棉是个不安分的,怪不得自己刚穿来那会儿,沈贵君就看他不顺眼还罚过跪。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成了四殿下的人,那就跟她们长信宫没有什么关系了。 …… 一晃眼就到了中秋那一天。 各宫都挂起了灯笼,长信宫亦如是。 桃夭之前已经暴露过,沈贵君索性直接让她转在明面上伺候干些杂活。 桃夭将宫里院中的树灯都燃了起来。 无线延绵的枝桠,与层层金色六角宫灯交缠,错落有致。往日里的宫灯上都画着各种各样的花,而沈贵君点的这盏树灯上,都是白色的纸张直接包围而成,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点缀。 抬眼望上去,白色的宫灯在澄澈的天空之下,像极了雨后的白痕。 沈贵君站在树下面,映着皎皎的明月,双手合一闭眼祈祷。 路啾也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祈祷。 一愿自己的妈妈赶紧好起来; 二愿自己能顺利走完剧情回家; 三愿这个世界的沈贵君同样身体安康。 路啾这回已经确定自己许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穿过来了,对于沈贵君自然是有一分父女情在里面的。 她只愿走完剧情之后,沈贵君能够承受得住打击,这一世平平安安的过完。 宫女奴侍们进 进出出,打扫的打扫、端膳食的端膳食的,做什么的都有。 沈贵君望着白色宫灯出神。 “这宫灯曾是你母皇还是太女的时候赏给父君的,算算日子已经陪伴了父君不少年。” “当年父君嫁给你母皇的时候,先凤后还在世。后来先凤后薨逝,东宫大权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父君手中。再后来如今的凤后进了东宫,你母皇就用这盏宫灯,轻描淡写地夺了父君手中的大权。” “父君倒也不是非贪恋那权不可,当年继凤后进东宫时,父君就已经打算将权力还给对方。只是没想到你母皇就如此那般迫不及待地用这一盏宫灯,将大权移给了凤后。” 路啾不曾想过这一盏小小的宫灯竟然承载着沈贵君这样的经历。 她莫名觉得鼻子有些酸涩:“那父君可曾有过怨言?” 沈贵君弯了弯眉眼,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不曾。你母皇心系天下,父君怎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你母皇计较?” 路啾正想好好安慰一下沈贵君,结果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婢女尖细的嗓音。 “陛下驾到——” 路啾:“………??????”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