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王朝》 序 章 冰火双凤诀 日月轮回转 烛幽大陆,神土无垠,浩渺苍穹下,一道巍峨雄壮的山脉纵横千百万里。这山脉向来云多雾绕,因此以云雾为名。而这云雾山脉深处的飞梧峰历来是凤族禁地,此时却被一位外族少年闯了进来。 云层之下,凤族人感受到了法阵波动,霎时便有几道身影冲天而起,瞬间挡在了来人面前,待他们瞧清了这不速之客,为首的人当即厌恶的瞪了一眼,怒道: “凤族禁地,擅入者死!龙君远你若再踏前一步,就休怪我等不客气!” 剑眉星目的少年听了这话,却嗤笑一声,道:“凭你们几个,也想杀我?凤青起,快点放月薇出来!不然就是我不客气了!” “真是放肆!月薇乃是我凤族圣女,也是你龙族人能肖想的!” “我呸!月薇可不愿意做什么圣女,她愿意跟着我,你们管的着吗?” 这时天边又飞来一群人,其中有一对夫妇,那男子肃声道: “别人的事管不着,可你们的事,烛幽大陆所有人都管的着!” “屁话!我俩好,管你们什么事?” 男子冷冷说道: “元初相传,混沌开,阴阳分,天地生!你二人身具烛照,幽荧之力,若阴阳相合,引起混沌重聚,那可干所有人的事!” “你扯的什么鬼东西!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天道会管这事?” 他旁边的女人上前道:“别人自是无碍,可你与凤女乃是日月之主,怎么能和别人一样?为了你们快活,就要拿整个烛幽大陆来冒险??” 女人傲然说完,看大家俱都点头,接着又道:“龙君远,要是你自己放弃烛照之力,我们自然再不管你!” 少年听得大怒:“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太阳星力,没有本事自己取,就要我吐出来?你们还能再无耻些吗?!” 龙君远不想再和这帮人纠缠,云霄上他直跃而下,眼看着要落到山上,一层赤红光膜突然罩住了整个飞梧峰,他脚下顿时泛起一片血色涟漪。 少年一剑斩下,光罩左右摇摆,龙君远冷笑一声:“凤青起,你不过星皇之位也撑得起这等法阵?” 说着,他又一剑劈了上去,这一剑直震的凤青起喷出一大口血来。 人群中,一位玄衣男子瞧了一眼凤青起泛白的脸色,不由冷哼。 以前的伏火降魔阵,威力何其大,现在居然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凤族人真是死光了! 可这百十年间,不只凤族,玄武一族也折损惨重,玄衣男子想到这里,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持明戟,他沉眼看向龙君远。 “小子,你今天真是嚣张!” “昭圣星,你别告诉我,连你也信了那种鬼话!” “阴阳魔劫非同小可,就算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本尊也不允许它发生!” 昭圣星说着便一戟刺向龙君远,他本待大战一番,谁知少年居然没有躲,硬是挨了他一下。 见昭圣星不解,龙君远一边点穴止血,一边回他:“孟章剑不错,这一下是还你赐剑之恩!” 少年说完后,飞身跃起,只见他举剑指天,刹那间,天地间阴云翻滚,太阳光芒急剧收缩,而后化为一道白光注入到他剑内。 大家一惊,这么快就能抽取命星的力量,这是星圣才能做到的啊! 凤青起结结巴巴叫道,“你,你,你居然成圣了!” 昭圣星心中一凛,看着半空中长发飞扬一脸傲然的少年,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人,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 少年持剑直斩山峰,一道金光呼啸向前,将整个飞梧峰轰然破开。那山峰上失去了束缚的冰火池水,瞬间如海潮般奔腾而下。 一时间冰川流动,岩浆倾泻,四野无比寂静,唯有漫天黑云剧烈翻滚,世界突然间分成了两级,一半冰寒半炽热。 等那池水泄了大半后,一位闭目沉睡的少女从冰雪之中漂浮出来,她生的是那样美丽,映得她身侧的冰雪都失去了颜色。 龙君远坠身飞下,他抱起女孩,急急唤道:“薇薇,醒醒!” 热烈的声音比他的真气更灼热,在少年的摧动下,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她! 少年楞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立马后退。 可就这刹那的功夫,一枝利箭赫然出现在他胸口! “龙族的人还真是蠢!” 少年看着面前假扮爱人的女子,眼中全是怒色,再一看手中拔下的箭枝,当即喝问:“你是谁?怎么会有月薇的陵光箭?她在哪?” 那女子笑笑,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嘲弄,她抬手一招,只见灵光一闪,那支箭又出现在她手中。 这时,人群里一位肌肉虬结的大汉祭出一卷图轴,其间隐隐传来兽吼,他用力一抖,图卷凌空飞起,铺展在整个天空,与此同时,桃花眼女子,转手一甩,将箭射向那画卷。 箭上的龙血沾上了画卷,大汉大吼一声,那画卷就像活了一样,直接扑向龙君远,将他吸入其中。 大家刚松了口气,不想麒星君与麟星君却突然身形一晃,这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连番动作起来。 只见一盏冰花模样的水晶灯从冰池深处缓缓浮了上来。那灯很是漂亮,此刻却发出阵阵脆响。 麒麟二星君听见这声音顿时变了颜色,他俩动作一停。一位白衣女子倒在池边,她发髻凌乱,衣裳上道道血痕,她抬起头,居然和刚刚冰池中浮出的女子一般模样,只是那一双狭长凤眼却更为华贵美丽! 桃花眼女子踏出一只脚刚要上前,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转而看向那对夫妇,讥笑道:“不过是盏云雪琉璃灯,居然这么舍不得!” “白星皇说的轻巧,又不是你的法宝!” 白衣女子听见声音,就回头去看,很是愣了一下,“炎姐姐,你扮成我的样子做什么?” 桃花眼女子一顿,撇过头去,轻微的犹豫了下,脸上一阵光华变幻,露出的尽是极其浓稠艳丽的好颜色。她灿然一笑,道: “凤妹妹这张脸可是人人喜欢,我扮成你,能作的可就多了!” 白衣女子听了话,那还不知道这次的事必然有她一份,当既怒道: “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桃花眼女子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正再想说些什么。空中的白泽神图突然变形的厉害,里面裹缠的东西激烈冲撞着,眼看就要困不住了,画卷越变越大,出现了无数裂纹,缝隙间射出了道道金光。 “不好!龙君远要出来了!” 听得这话,凤月薇面色一变,就看见空中那左冲右突的画卷,轰然破碎! 就在这时,自来了飞梧峰就一直沉默的白衣男子飞身上去,一刀直劈下去! 浑身是血的巨龙,随着那劈下的一刀,从九天之上直摔了下来,它庞大的身躯倏地缩成人形! “君远!!!!!” 刚发生的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凤月薇怎么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破开幻境,一出来就见着这么一幕,待她看清了龙君远的伤势,心头一片冰凉。 一柄长刀贯穿了君远胸口,这可是白虎星尊风明扬的监兵刀!从来以威猛暴烈出名的监兵刀! 神图破碎,龙君远面色发黑,风明扬放了心,他这场布置可算没白费! 风明扬上前抽出长刃,带的龙君远一个趔趄,少年站立不稳,只能用剑杵地撑着,滴在地上的血,已全成了紫黑之色。 “卑鄙!!” 所有人逼上前来,凤月薇护在他身前。 “月薇,让开!这小子毁我凤族禁地,必须得死!” 凤月薇满眼寒霜,怒道:“若不是族长骗我回来,他怎会来这里!” “我们两族从来势不两立,关着你不过是轻惩!” “薇薇薇” 凤月薇正要说话,身后人却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她回头一看,顿时惊地魂飞魄散,龙君远身上浮起了缕缕金光,那些金光纷纷飘向头顶的太阳。 星辰之力不自主的回归星辰,这是星主命殒的征兆 “不!不,不会,怎么会?不会的” 凤月薇浑身发抖,突然想到什么,抱住君远,就要低头。一根墨绿藤条突然缠住她足踝,一把将她拖开。 “阿薇,别做傻事!” 凤月薇眸色猩红,冲着綦衣男子怒吼:“放开我!” “那是三界毒,你救不了他,别费力了!” “蛇星皇,我也算救过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阿薇,他有什么好!我那里比不上他!” 凤月薇听见这话,顿觉一阵恶心:“你闭嘴!” “君远,你醒醒,君远哥,你别吓我” 只是,只是少年的面色尽成黑灰,眼看着生机就要断绝了。 凤月薇突然身形变换,化为了凤凰的形态,她扑向少年,那满绕枝叶的藤蔓却越缠越紧,将她拖离。 她用尽全力,挣扎间只见血雨纷纷,凤羽片片零落下来,一团水色从凤喙中飘出,飞到龙君远口中,可纵然冰白月色能化去少年面上灰暗,却再唤不回哪怕一缕散去的星辰之力。 少年身上漂浮的金光已然散去,太阳星力告别主人全部回归 一切都来不及了。 凤鸣凄厉,划过长空,雪凤直直飞向冰月,凤青起看见她这一动作,大惊失色! “这,这这是以命借力,强行突破,月薇她疯了吗!” 缠绕雪凤的藤条逐渐变为冰晶,一根根的破碎开,天际的冰月降下一条条冰凌,利箭般插向众人,因刚本命法宝损毁而重伤的白泽星王躲闪不过已是挨了一箭,而麒麟夫妇躲入灯里,那琉璃云雪灯却布满裂纹。 人们纷纷躲避,只有綦衣男子呆看天上。 “阿薇,你,成功了” 凤青起几人不得已避入火池,谁知这火池猛地震动起来,热浪升腾,火焰翻滚,烈火中出现了一位红衣女子,竟生的和凤月薇一个模样。 “大祭祀,您出关了!” “怎么回事?” “圣女她强行突破,好像发疯了!” 凤月华一看天空情景,当即喊道:“月薇!住手!” 天上发疯的那只,却全然不理,红衣女子一声长喝:“凤月薇!!!!!!” 这声音犹如如万钧雷霆,震得那空中癫狂的雪凤突然一顿,凤月薇变回人形,跌落了下来,红衣女子飞身而起,上前接住了她。 凤月华看着月薇一身是伤,满脸泪水,既怒且痛,急问: “谁欺负你?” 凤月薇看清是凤月华,眼睛亮了下,急道: “姐姐,快!你快救救君远,他要死了,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凤月华一愣了,顺着妹妹所指,看见那边倒在地上的少年,那人已是死了 ??? 一旁的凤青起,知道凤月华宝贝妹妹,赶紧解释道: “大祭祀,那小子他是龙族人,他引诱圣女,我们才” 红衣女子眸色一厉,一把扯住妹妹斥道:“月薇,你就为这个发疯,疯到对族长动手?凤族就剩我们几人,你居然对自己人动手!就为了那个龙族的小子?!!!” 凤月薇哪顾得解释,跪下哭求:“姐姐,我真的喜欢他,你救救他,我求求你,快救救他” 凤月华是烈火之性,怎么能忍受自家小妹为了条淫龙这么跪着哀求。 “喜欢?你是凤族人,他是龙族人,救他?你是忘了自己身份吗!!” 凤月薇无力哭道:“我从来不稀罕当什么圣女,姐姐,龙凤两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不都是为些虚名!” “虚名?身为凤族人,当为凤族谋!你身为圣女居然连这个都不懂?还求我去救去他?他害得你这样,别说是救不了了,就是他还活着,姐姐也会一刀给杀了!” 凤月薇知道无望,瘫在凤月华脚边,悲痛呜咽。 “姐姐闭关百年,我一直想你,我” 凤月华听的微微一震,喃喃说道,小妹。 “君远他待我那么好若姐姐也救不了他我” 凤月华根本看不得妹妹这样,她声音陡厉:“你这是在威胁我?” “姐姐,我怎么会威胁你?我不过是不相信他就这么丢下我了,我也不会为难你啦,我对不起你们” 凤月薇最后看了一眼面前女子,低下头去。 她握起爱人伸出的手,还好,这让她贪恋的温暖还没散去,她温柔地看着他,一如他最后看向她的眷恋。 她抱起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跃下了冰火裂渊! 一切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 凤月华反应再快,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熔化在那暗紫波涛间。 她伸出的手无力地悬在半空中,瞪着裂渊,龇呲欲裂。 好,好的很!凤月薇啊,你是不威胁我!你是不为难我,你!! 悲痛!愤恨!凤月华胸中翻腾着烧不尽的怒火!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她捂住口,眼中慢慢沁出泪来,傻妹妹,你竟然为个男人舍弃性命,你怎么这么傻! 地上无数零落地凤羽,原本该是多少雪白无暇,此刻却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凤月华看着面前的人们,他们的目光有畏惧,有疑惑,有震惊,甚至还有隐隐的快意! 就是这些人害得的你吗? 月薇,你为了个男人舍弃姐姐,可姐姐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唯一的小妹啊!傻妹妹,你这个傻子,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喜欢成这样 凤月华,突然大笑起来。 这里是凤族禁地,这里是冰火圣池,这里是烛幽大陆的阴阳之界! 你这般死生相随,那就当孽缘也是缘,如果真是情深不灭,自当轮回不变! 姐姐救不了你,可还是能为你做一件事的! 凤月华安闭双目,浮在冰火池上空。 远远望去,只见血红色的火光逐渐笼罩住了整个云雾山脉,而寰宇天穹之上,太阳星,冰火双月,以及乾c坤c巽c兑c艮c震c离c坎八颗主星也渐次暗了下来。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而在这沉沉黑雾间,那浮着的女子,红衣猎猎,长发飞扬,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前梦覆红尘 他乡无月明 世上那有什么永恒? 即便是天上的星辰也不会永远灿烂。 光辉消失,神明沉默,世界才更加真实。 天地寂寥,亘古遥远,烛幽大陆的夜,总是格外黑沉。 今日宵禁,整个凤京都陷在一片幽深黑暗里。皇城禁内不过依稀几处灯光,永福宫更是黯然。不过,就算是灯火通明,也不会有人看到宫殿顶上傻坐着一枚游魂。 这游魂就是凤玄国的六皇子,玄月岚。 要说玄月岚最喜欢的事有两件,一嘛是坐在屋顶看月亮,二嘛是四处蹭别人的书看。 就算这世界的月亮是两个,就算这里的书没有一本是自己的,可玄月岚还是喜欢。 谁让一到白天他就会变成个废人,整个身体僵硬无比,简单想抬个手,都要努力指挥着手臂的每块肌肉,一点点地动作,呆笨的如同机器人一般。不过好在,等他睡着了,魂魄就会离体,可以在宫里四处飘荡。 夜晚从来都是寂寞而又热闹的。 这不,玄月岚正看着天上微红的月亮瞎想,一片碍事的乌云就飘了过来,乌云遮住了火月妖颓微弱的光茫,那乾星方向就显出了冰月模糊的轮廓。 玄月岚凝视着漆黑如渊的苍穹,他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又要到朋祭日了,又一年了,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前生旧梦不在,这一世的人生,却怎一个惨字了得 唉 夜是浓墨色的黑,冰月隐约浅照,天地间一片朦胧柔和,天幕无边,时间无垠,玄月岚直看的眼睛发疼,才低下头,他敛敛眸中的水气。看见侍监如意,偷偷摸到了寝殿窗边,战战兢兢的作祈星礼。 玄月岚当即飘下来,见这如意口中喃喃念着"在天上父,无上星尊,尔名为圣,赐我福安!”,然后就悄悄推开了他寝殿的窗户。 玄月岚嘴角撇撇,办这么点事还求神祷告的!上神要多无聊才会理你这种小喽?也不知那赵司宫怎么想的,居然弄来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不过也怨不得人家没新意,都是自己太废材。 这一下着了凉,明天他们再设法把翠喜姑姑调走,自己手脚不便,怕又要被灌些“良药”! 看着这年轻待监慌慌张张溜走的背影,玄月岚很是怨念,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如意’真让人不如意! 他正欲飘往别处,却瞧见新来不久的小宫婢吉祥蹑手蹑脚地过来,轻轻将窗关住了,玄月岚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茵少使弄过来的人,她自己那么艰难却还记挂着自己,一会去那边看看才好。 不巧飘去冷宫的路上看见了玄帝,他居然没带人伺候,一个人行色匆匆。 这深更半夜的,他不好好睡觉,这是要做什么去? 玄月岚当即就跟上去,可越跟越不对,这路像是去凤羽宫的。 那里早就被封了,这些年怕是除了自己再没人去的。 直到玄帝推开宫门,玄月岚才敢相信这是真的。都过去五年了,他现在来做什么? 宫院几年没人打理,一片荒芜,只有凤凰木还一副郁郁葱葱的样子。玄帝点了蜡烛,擎在手里,那烛焰晃动的厉害,他极慢极慢的走着,到了雁翎殿前,又站了很长时间,才推开殿门。 雁翎殿里尘土积了厚厚一层,大殿广袤静寂,帘幕低垂,暗紫色的幔帷上隐约可见流云样的花纹,亚金色的凤凰影影绰绰缠绵其上。 玄月岚知道,那后面是母后和兄姐们的牌位。 玄帝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再犹豫,快步上前。他轻轻的把烛台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起母后的牌位,颤着手抚摸了好一后,才放下了。 然后又取了旁边的香,点燃,焚上。 檀香袅袅,玄帝突然跪到在蒲团上,双手扒着供桌的案沿,额头也抵在上面,他声音本就低,到后来更一片哽咽,玄月岚什么也听不清,只是看他这样子,不可以说不悲伤。 但想想五年前的事,玄月岚还是一阵恶心,现在后悔?那会儿干嘛夺走自己的孪生阿姐,害了母后身亡? 玄月岚冷眼瞧着玄帝祭拜,不禁又想起自己自异世而来时,睁眼看到的那些事。 那会他一醒来,打量了下四周,就发现陈设不对劲,再看周围的人居然是古人装扮,一下惊的不轻。 然后他就被人抱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竟成了婴儿,整个人都懵掉了,只是,晕晕乎乎的想,这大概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然后他被抱到了另一间屋子,他看见一个戴着梅花簪的宫装美人也怀抱襁褓,一个中年大叔正在将一个玉凤挂在那襁褓中的婴孩脖子上,大叔叹了口气又转身看向自己,听人恭喜是位皇子时,居然很是不信的问“是男孩?” 听宫人再次大声恭贺,大叔顿了顿,掀起襁褓看了一眼,却没有十分高兴,神色很有些奇怪,然后也拿出一枚精巧的玉凤系在他脖子上,张了张手想要抱他,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收回手去,转而背在身后,看着殿外转为阴沉的天气幽幽道:“神君说要女孩,如今不能算是朕违约吧。” 玄月岚听这莫名其妙的话,觉的纳闷,正转着眼睛看他。 就听得里面有人呼喊“拦住昭仪娘娘。”凤羽宫的婢女当即要追出去,不想被这大叔拦住。 “送她走!” 那美人,动动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转身抱了那婴孩出去。 而后那大叔直接进了内室,乳母抱着他跟在后面,就见里面几个宫人拦着个女人,那女人却像疯了一样,扑着喊着要夺回孩子。 见大叔进来,那些宫人跪下行礼。 一番称呼间,玄月岚也听明白了大叔的身份,他是个皇帝,而这发疯的女人是皇后,是生下他的人。 “细君,快躺下,贞人说过这俩孩子命格特殊,若是女孩必须寄养在外面!” 女人拿起皱皱巴巴的纸,递给皇帝。哭道:“皇上,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薇儿岚儿命格特殊?嵛儿,岑儿也是吗?她们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皇帝一听这话,脸色变的无比难看。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阴冷地扫视着宫人,其他宫人战战兢兢退到了外间。他定定神,上前抱住女人道“细君,你别听人瞎说,那都是意外!” “那些人是不想我好,可我不是笨蛋,我要见我的孩子,皇上求求你,让我看看她!” “她是女孩,暂时不能留在宫里,细君,这时,外面居然下雪了,你要想她好,就送她走吧。” 下不下雪,林轻羽管不了。可她是林家嫡脉,怎么会不知纸上说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送女儿去那里。 “好在岚儿是男孩,不用送走,你且看看他。出了月子,我们一块去看薇儿。” 小的留住了,大的就不管了? 林轻羽只能跪在地上一个劲恳求,玄天锋不应,她便不起。 玄帝哄了许久,见林后也只是哭着要女儿,只得狼狈离开了。 乳母抱着玄月岚伏在地上,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再抬头时,发现皇后已是晕倒在地上。 林后本就是丧女惊产,身心皆脆弱不堪,再经这一番争执,终是引起血崩之势,而后一番抢救,也不过清醒了片刻,终没有撑过两个时辰。 风雪大作,满宫血色。 玄月岚记得那女子最后看着他悲伤不舍的样子,记得她的唇碰着他额头那微妙的被疼爱的感觉。 他当然也记得玄帝崩溃发疯的样子,记得他杀了所有伺候的人,记得他逼着几位宫妃身殉记得他居然将母后崩逝的怪到了自己身上。 哈哈,所以对玄月岚来说,林轻羽是母亲,玄天锋却只是皇上。 半天过去,玄帝终于恢复了正常,理了理衣衫。玄月岚看他收了五公主玄月薇的牌位。如此看来他这个姐姐是还活着了?这人来祭拜,是终于觉得能给母后交代了,哼! 他和姐姐一胎双生,本就不足,又加上早产,更是危险。姐姐身体不知如何,玄月岚生下来时比猫儿还弱,连吃奶都无力。养了几天,都说不好活,宫里就按民间的风俗,把他当女孩养,名字也是按皇女的排法起的。 不过玄月岚想着自己这半残废的样子,觉得也无甚所谓。 日日年年,长夜未央。 魂魄可以随便游荡,深宫的夜晚也从不缺戏,可是壁角听多了烦,密室秘道逛多了无趣,何况有时明白比糊涂更痛苦!就如半年后身体健康的乳母莫名的病故,就如一岁时眼睁睁看着茵良人遭人陷害关进冷宫! 那些‘好运’的奴才是不会对玄月岚精心的,喂点食不饿着就行。他被困在残废的婴儿躯壳内,屎尿都不能自理,哭泣都大声不了,能有什么办法? 多亏了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每日请安过后都会来看看,后来瞧出了不妥。想来玄帝就算再不待见他,可堂堂皇子生了褥疮,说出去也是折伤脸面的。终于给他换了人,只是像他这样不受宠爱的主子,换来的人大多是能敷衍就敷衍的。 别人猖狂,玄月岚却不敢不努力,摔了多少跤,流了多少汗,三岁时终于能挣扎着走几步了!再不用躺床上等着生蛆了。 玄月岚看看天空暗淡的幽影,哼了一声,这里天上冰火二月相对而行,每岁一转,而其余八星表盘一般环绕它们,圆四年一轮。玄月岚一直觉得这十颗主星的位置分布太过规整,全不自然。就算有一天,这些星辰重新亮起来,也必定比不上自己看过的璀璨星河!那些嘲笑他是废物的家伙,不过都是些没见识的人! 只是这骄傲也是一种痛苦,明明知道自己属于另一个世界,玄月岚却一点想不起来关于自己的事!他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他前世做了孽,才惹来这世的惩罚。 还是找些乐子吧,龙昭来的那个王姬藏书不少,人又沉静持重,宫人是非也少,金英宫向来是个不错的去处。 玄月岚飘到抱香殿,菊婕妤昭秋桐果然又在灯下看书,细看她手上文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看看外面暗沉的夜空,再看看她梨木案上堆着的《星经》,这个世界,就算是所谓的神,想来没见过现代世界的万丈霓虹吧,玄月岚正生出几分得意,不想一阵吸力穿来,他要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岁岁复年年 神廷祭幽魂 玄月岚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帐子发呆,这帐子因为洗的次数多了,原先绣着的绿竹陈旧到泛黄,不过他这么躺着瞧了会,到也瞅出几分秋叶寥落的意趣。 不多时翠喜姑姑撩起垂帘,探头进来,“主子醒了啊,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姑姑说着便上前,扶了玄月岚坐起,絮叨着“今儿您五岁了,该行入教礼了,又奴早上传话过来,鹰王殿下一会儿下了朝就过来陪咱们一起去,主子您身子不好,去了沾沾圣星教的仙气,说不定咱就好了呢。” 拜个神就能好,还要太医做什么呢?玄月岚对此不置可否,不过听说皇兄陪他去,玄月岚还是很高兴的。 待翠喜给他换好衣服,玄月岚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想说个“谢谢”,最后吐出的却是个“赛赛”。 翠喜服侍玄月岚三年,自然知道自家小主子只是走路磕绊些,说话不利索,其实人不傻,反而还很体贴。可她堵不了别人的口,又不能拦着每一个指点的人辩论,瞧见玄月岚冲自己道谢,翠喜叹口气一阵心疼。 玄月岚努力吞完早膳,就等着鹰王来。 玄灏凛一来就看见弟弟眼巴巴的样,抱起玄月岚转了个圈,笑道: “今儿都要行入教礼了,还想要孤抱你?” 见弟弟露出委屈的神情,玄灏凌伸手揉了揉弟弟脑袋道: “逗你的,为兄那天不抱你转圈的,一会去给祖神磕个头,让他老人家保佑咱们小岚儿平平安安的。” 鹰王说笑了下,见收拾妥当了就吩咐启程,玄月岚万事不管,只一路偎着兄长,鹰王就细细的给他交代要注意的地方。 不过玄月岚不关心怎么行礼,也不关心谁人主礼,他只关心那地方好不好玩。 谁让他平素白日都出不了院子,就算夜晚“灵魂出窍”时能乱窜,也不能离开身体太远,也就是在宫里打转。这次终于出门了,去什么地方才是重点。 所以当知道了要去是观云寺,玄月岚就大大的期待了起来,那可是凤京第一的名胜呀。 玄月岚一路上看着,风景越来越好,到了观云寺,果然风光秀丽,只是景色再怡人他也不能先逛,必须先办正事。 他要先给祖神行礼,观云寺这尊祖神像,可是附着玄武真灵的法像。对普通人来说能叩拜这种法像,那是天大的荣耀。只是这对玄月岚来说却是种折磨,就他这副僵硬的身体,正式的三跪九叩一回,那可真是天大的工程量! 可只要是还能动弹,每个人初次入教,必须行这天揖大礼,玄月岚就算废了点也是不能例外的。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等得大家都不耐烦了,玄月岚才终于行完了礼。 接着是测灵仪式。 为他主礼的是青鸾州主教冀倾许,当这位穿着七星玄衣的高大男子端出了测灵珠,让玄月岚把手放在测灵珠上时,大家都眼不错的盯着。 这可是入教礼里,最重要的时刻。 然而,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鹰王在旁看着,有些不信,自己和兄姐们都是上品灵源,弟弟的居然这么微弱,都看不见光。 “冀主教,皇弟他是下等灵品吗?要不要换颗测灵珠?” 冀倾许斜了一眼玄灏凌,示意他将手放上去。 那灵珠当即光芒大盛。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测灵珠是没问题的,而六皇子灵品就是最下等的那种,果然是个废材! 接下来就是赐福种灵了,冀倾许速速的念了祝文,他抚上玄月岚头顶,感觉了下,表情忽地一变。 他居然感觉不到灵源,一点也感觉不到。 冀倾许放下手,停了停又放上去。 还是感觉不到,这孩子居然无灵! “这是无灵之人!” 众人哗然,无灵之人,可是神弃之人!谁家但凡查出来无灵的,都不会再往回领了,就那么丢在外面,任其自生自灭! 鹰王一愣,怎么会呢?无灵之人向来都是白痴,弟弟虽然身子不好,可他又不傻,是不是弄错了。 玄月岚也是一愣,自己居然无灵 无灵是因为他是异界之魂,还是因为那些人毁了他身体的同时连灵源也毁了?可着灵源又到底是什么呢? 相传太古时人人可以联通星辰,若是能证得星道,就可踏破虚空,逍遥于天地。 只是后来天地异变,星灵断绝,但人间还遗留下法力无边的星璧,身具上品星源的人便能动用星璧中的力量。 是以国有星璧,国为帝国,王灵上品,王为帝王! 可是,玄月岚从来也没想过去当皇帝,无灵,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冀倾许看着眼前呆愣愣的孩子,实在有些可怜他。 也没再说什么,甚至忘了应该按照与那里的约定,给行礼的人去标记假的圣灵记。 他只是默默然地按部就班的完成种灵仪式,然后离开。 仪式就这样草草完成了,鹰王急急赶回宫里,翠喜哭丧着一张脸。 有灵无灵,玄月岚其实不太在意,可是皇兄那样焦急的回去处理,玄月岚心中还是有些惶惶,他也没心情逛,早早地躺回床上。 日影渐次淡去,暗夜如期来临,观云寺笼罩在沉沉暮霭中。 同往常一样,玄月岚睡过去后,他的魂又飘了起来,他左飘右荡着。 教庭的人都在祈祷,虔诚的祈祷! 他都忘了,今夜是朋祭日,他的生日。 双月交汇,一年可就一次,玄月岚正要欣赏,却发现身旁居然飘过了几个鬼魂? 他再一看,发现后面还有,三个五个,十一十二开始时他还数着,可是后面却越来越多,最后竟像海潮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这观云寺,涌向上神的法像。 这景象看的玄月岚心惊胆颤,正想远远的飘走,却听见有声音在召唤他,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向神像飘去,玄月岚意识到不对,却完全抗拒不了。 祈祷声越来越快,忽然间法像光芒大盛,玄月岚眼前一亮一黑复又一亮。 这是哪里? 玄月岚刚瞧见一座黑金色的祭坛,还来不及细想,就坠入那诡异的蓝紫色火焰中。 痛!痛!除了痛还是痛! 这灵魂灼烧的痛,如被丝绞,如被刀片,如被磨碾,痛入骨髓。可灵魂无泪,神魄无血,除了哀嚎惨叫玄月岚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知道如此的痛,为什么他的神智是清明的,不知道为什么他都碎成了渣了,居然还会恢复。他只是痛,痛的要发狂却居然没疯。 玄月岚绝望的挣扎着,他左冲右撞,直到看见阵中盘坐的那人,不,应该那位神,他才停下了。 因为他看见了,虽然他的眼睛,一会儿破碎一会儿完整,可就在黑暗与光明交替间,他看见了,他看见那些碎裂了的灵魂中,飘出深深浅浅,不同的颜色灵力,这丝丝缕缕的灵力就盘浮在祭阵上空,而后被那位徐徐吸入口中。 玄月岚终于明白了,原来圣星教双月大祭竟然是为了炼魂,而那位神居然是吃人魂魄的。 可是其他的魂痛这一次,碎成渣也就没事了,玄月岚却想死不能死,想活不得活,只能一次次,一遍遍的在生死间挣扎。 玄月岚痛的发狂,直直的冲向中央的端坐那位神,那位神似有所感,猛的睁开眼睛。 “风明扬?” 玄月岚一顿,就见那位站起来,他四处看了看,一脸惊疑。 原来他看不见自己,玄月岚松了口气。 长夜将尽。 神坛外雾霭漫漫,僵立的星仆面无表情,一切静谧无声,安然宁寂。 玄月岚只见这位神,浮尘一扫,那铺了一地的魂灵粉末便缓缓漂浮了起来,而后渐渐凝成了无数蓝紫色半透明的人型躯壳,只是它们的表情无比狰狞。 然后玄月岚就看着,看着这所谓的神就那么轻轻地冲着它们呼出了一口气,而这些躯壳齐齐露出傻子一样的笑容 哈!哈!哈哈! “魂归神国,与上神同在?” 玄月岚无声大笑,笑的要飙出泪来,原来是这样的在一起,原来是这样的安乐法! “天命凤兮,幸遇玄兮,降而生王。烛幽芒芒,神命初祖,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五州。国之先后,受命不殆,在父玄武,神靡不胜。 圣星教兮,制礼修文。凰十乘,大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肇域百禽,祁祁亦朝,穆穆煌煌,青鸾维河。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玄月岚想起这烛幽版的诗经,再次想笑,圣星教的历史,凤玄的历史,历史果然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真是能颠倒黑白啊! 相传太古之时,发生阴阳魔劫,日月星辰消退,人间黑暗阴冷如地狱,天地星灵彻底断绝,无人再能沟通星辰。神族几灭,人族凋零,为了应对长达十几万年的冰季,神与神不再争斗,而是彼此联合。 就在那时,玄武一族的昭圣星同时迎娶了凤族凰女与龙族王姬。生下两个儿子,这两位又娶了无数人族女子,最后建立了凤玄c龙昭两国,那两个孩子是凤玄与龙昭开国之祖,而昭圣星是祖神! 而后的冰冷黑暗的岁月里,这位祖神不惜神力护佑着两国子民,两国之人感激涕零,发誓永远信奉上神。 书上说的话,玄月岚现在一个字也不信!这王八食人魂魄,压根就是个魔鬼!怎么可能会是救世的神灵! 过去的不能改变,未来难道也不能? 夜再漫长,也会结束。 阳光再一次照耀着烛幽大陆,穿过莽莽山林,游离的魂魄复归于体。 玄月岚再次睁开眼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心情。 昭圣星的事没人会信,说出去就是找死! 可是这一世,他难道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世上的人魂飞魄散,死不得所吗? 不,他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今生自此始 何用识故人 玄月岚醒来了,等了一会,就见翠喜进来了。她欢欢喜喜的说,陛下虽然听说了主子无灵但并没有什么发怒,反而还说让他多玩几日。 玄月岚听了点点头,好歹是皇家,他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刚生下。总不至于知道他无灵,就扔出去吧,不过是浪费些米吧。只是以后的日子怕更难了,倒是要委屈这些跟他的人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今天醒来,玄月岚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灵活了一点,看来福祸相依,祭炼虽痛,可也不是全没好处。一年一次,总有能好的一天! 日月常在,活着就有希望。 在他们来前,白云山这块刚下过一场雨,此时水风正自清凉,玄月岚居住的晚晴殿外又是一池荷香,一条小小的清溪,穿梭于廊腰缦回c亭台曲折间。他看着清淡雅致的院落,又得知后山竹林深处有几处小瀑布,飞瀑之下,寒潭里还有翡翠银鱼,能看美景,还有美食,玄月岚想到这里阴郁的心情都好了些。 还要住几天,也许要一直住要去,慢慢逛呗! 这日翠喜有事去办,玄月岚就让其他人抬了自已到后山的赞月榭。 玄月岚知道玄帝一贯厌恶自己,现在又测出他无灵,是神弃之人。宫里人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的,现在只会更厌恶自己,与其忍受这些人的怠慢,还不如远远打发了,自己一人也自在些。 玄月岚自己慢慢挪腾,这会正贴着一块大石头逗池里的异种锦鲤,突然间觉得眉心有些刺痛,就听见石头背后有人说话:“一定把这个带在那位身上,不然你知道后果。” 这声音,不像是宫里人。 是谁?玄月岚小心的不动,可池子里这该死的破花鱼却忽然跳出水面,又摔了回去。将那水花打的啪啪响,玄月岚心理咯噔一下。 “谁?!” 玄月岚苦笑着,就看见一个黑衣教士和侍监从石后绕了过来。天上有白云,地下有他这个白痴。作什么逗鱼,还把伺候的人都赶开。 那侍监居然是皇兄的司衣李又奴,教士却不认识,不过看这五星纹饰,竟是位司铎? “六皇子?”随着李又奴的走近,额上刚刚只是有些刺痛的朱砂痣急剧的痛了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玄月岚忍耐间,听得那黑衣教士冷哼一声。 “原来是六皇子,真是对不住了!”这教士一步上前就把玄月岚按在了水里。 他手脚本来就不灵,根本反抗不了,一下就呛了水,无力的扑腾着,鼻子里,嘴里全都水,无法呼吸,胸口憋闷的要爆炸。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玄月岚已经开始半飘不飘起来了,这样也好可若是真死了被那王八炼魂夺魄,估计就再没有来世了吧??想想真不甘心啊! 又或者自己要一直受那个罪,直到痛成神仙?! 玄月岚胡乱想着,突然飞来几枚石子,打在了那两个人的后脑,李又奴直接晕过去了。这黑衣教士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却又飞来一枚细针,直直钉在他额头,这人当即就软到了。 月岚顺着他倒地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比他大一些的小孩从高大的云杉树上跳了下来。 树这么高,这男孩纵身跃下,他把人打晕了,用的却不过是轻漂漂的石子和细针,而且离的还那么远,月岚大是震惊! 然后他几步掠了过来,把自己的身体从水里拉起,翻了翻眼皮,按了按肚子,又不知在那几个穴位上戳戳掐掐,竟然嘴对上来给自己渡气!看他送了好几回气,玄月岚就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吸力,他又要活了! 睁眼正对上男孩的脸,好生熟悉呀。 他呆,这男孩也呆,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转而眼前一黑,哦,他被敲晕了。 混沌一片的世界,玄月岚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风c没有雨c没有星月,没有花木c没有沙土,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是他的意识世界吗? 这地方,没有时间,没有光暖,没有界限,有的只是直到永恒的死寂,有的只是恍若亘古不改的黑暗,或者,只有乌沉逼仄的阴云凝滞不动,只有幽深腐暗的死水绝望斑斓。 可是,突然间有什么声音响起来了!像是雷,像是电,一声霹雳惊破层层云巅,而后这声音又变的清越高亢,如龙吟c似凤鸣,美如天籁。 天地渐亮,金色光芒从黑暗云层中丝丝缕缕穿透而出,宛若游龙出入云间,死寂无声的水波也开始泛起涟漪,好像有洁白的羽翼缓缓舒展,温暖穿梭于筋脉,凤羽轻舒,云霞也变的灿烂,这里变的好生明亮 “岚弟,醒醒,醒醒。” 谁在说话,是在叫我?这声音,好耳熟啊,玄月岚在迷梦中挣扎开来。 “来人,快传待医!” 见弟弟眼皮动了动,似是要醒来了,鹰王玄灏凌一阵疾喝! 先时翠喜姑姑办完事回来发现人不在,四处一找,宫人们才发现六皇子昏在了外头,全身都湿透了。旁边倒着的那两个都被下狱鞠问,六皇子的随侍宫人全被关起。 只是正主一直昏迷高热,等着发落的众人惶惶了三日,眼看着主子要是再不醒来,怕一个都活不了了。 现在跟前伺候的都是玄灏凌的人,如今眼见有了动静,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都是伺候人的人,平时又都相熟,要是死了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再说还不是小主子自己任性乱走,把人打发了的。 玄月岚几番挣扎,终是睁开了眼睛。 “皇兄?你怎么来了?” 玄灏凌守了许久,终于见他醒来了,实在高兴。忽又怔住激动的站了起来:“岚弟,你能说清话了,你好了?” 玄月岚呆了呆,又呆呆的抬起手,试着动了动!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刷地一下流了满脸。 多么欢喜,无限欢喜! “待医快,我们小主子醒了!”翠喜姑姑还没进来,就看见月岚坐了起来,高兴地差点叫门槛拌倒。 韩待医进来把了把着月岚的脉,又看了看他面色,摸着胡子回道:“六皇子已无大碍,微臣这就开几幅祛风寒的药,吃上五日应能痊愈。至于其他,原先六皇子体内浊气迷漫,血脉凝滞,如今却通畅了些,到像被先天之气冲刷了般,真是奇怪哉!” 翠喜听得韩待医说小主子非但没事,反而连以前的病症也好了,高兴的要死,那里还管原因,直接道“有甚奇怪?星教圣地,当然是神灵护佑!” 鹰王笑笑,祖神远在玄冥,怎么可能是他的缘故,可是却也不能说不是。 他看弟弟醒了,自然也高兴,悬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事情还要理个究竟,想细细问问,可看弟弟神思不属,到底心疼他,决定让他缓缓再说。 这么想着,玄灏凌便吩咐宫人下去煎药,自己扶着他躺下,掖了掖被角,嘱人照看着,然后起身,走到快出门口时,玄月岚才终于回过神来,叫住了他。 “皇兄,我想和你说话!” 玄灏凌转过身了,屋子有些暗,门外的日光给他身上镀上一层金晕,这少年眉如墨染c鬓如刀裁,玉冠下俊逸的容颜虽带着几许疲惫,可是那昂昂的威势却一丝不减,长身挺立,如此出色,怎么会没人害他? 月岚转了转眼珠,大声道:“我要和皇兄说悄悄话,你们都下去。” 玄灏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宫人们见了便都下去了。 “人都退下了,小岚儿要和我说什么?”鹰王摸摸弟弟披散的头发,指间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他声音也放软了些。 月岚窒了窒,人是叫住了,可该怎么说?以前话说不利索,表达的无非是:是c不是,好c不好,这样简单的意思。可现在呢?该怎么说,说自己是个鬼魂重生?说昭圣星是个恶魔?说他知道非常多的事?纵然这是嫡亲兄长,可是终究哪一样也说不得。 月岚默了下,暗暗咬牙,我今年五岁,五岁!被子底下的手捏了下大腿根,顿时眼泪又冒了出来。 “有坏人害我,还把我推水里,好难受,好多水,好冷”想想那时情景,想想从前委屈,月岚抓住玄灏凌衣襟一阵大哭,哭了一阵他开始抽噎打嗝,鹰王瞧着弟弟可怜兮兮哭花了脸的小模样,心头更是柔软,抬手一下一下抚他后背。 “岚弟不哭,慢慢说,为兄在呢。” 玄月岚深呼吸几次,好容易停下来打嗝,就扯了皇兄的袖子乱抹。 鹰王眼角抽了抽,想拽回来,又不敢使力。 “我本来在看鱼,后来就听见一个人说让又奴把什么东西挂在你身上,不然就会有严重后果,嗯,然后水里的鱼跳了起来,他们绕过石头发现了我那个穿黑衣服的坏人就把我按在水里,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皇兄是你救的我吗?” 玄灏凌顿了下,也不再挽救自己的袖子。月岚有些得意,又狠狠擦了下! “岚弟,不是我救的你,我们发现你时,你们三个都晕着,应该中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变故。黑衣黑裳是圣星教的服饰,那个人袖纹五星当是司铎,已经送往教庭了,李又奴也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多会死的?” “冰乾月二日戊时以护主不力罪处死。” “皇兄处死他的?冰乾月二日?我昏了三天?那天还是火艮月末啊。还有那个司铎呢?他可是动手把我按水里了!” 月岚放开兄长一塌糊涂的袖子,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真是丢脸!又不是真的五岁,现在自己也好了,何用再这样作态? “不是我,李又奴死的有些蹊跷。那个人是司铎,五星以上教职人员我们无权管,只能交教庭处理。岚弟,事情没那么简单,孤那几天太忙,留你自己在这里,谁成想出了这样的事,都是皇兄的错。嗯,别人若问起来,一定记住!你只是在水边玩耍,不知怎的就晕了,并没有听见什么,也没见着什么,知道了吗?” 李又奴死了?还没问出来就死了?那个黑衣鬼不会就这么没事了吧?那狗屁星教真是霸道,好歹自己还是个皇子呢。 至于救自己的小孩看有人来,就走了,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且看样子皇兄也没发现什么,月岚思付下也就没说自己还见着一个武功厉害的小孩子。 至于感谢,日后再说吧。 玄月岚看皇兄表情凝重,点点头。“是,弟弟只是一时贪玩落水。” 既然没法查,自然不能说。 沉默间,玄月岚又想起方才梦境里渐渐苏醒的凤鸟,他到底是谁? 他一直以为自己来自地球,虽说是忘了与自己相关的事,可那里其他一切他都记得清楚。那的一切绝不是梦!可昨天梦里的难道就真是梦吗? 他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潜龙藏于渊 雏凤低回旋 醒来的第二天,宫里得知六皇子残傻之病居然好了,便让他们即刻回宫。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惊人消息,那个司铎居然是个假教士,居然有人冒用司铎的身份,这也真是挑了圣星教的神经。 教庭出手,很快就查出,那人原来是去岁卷进了龙昭王祝咒嘲讽王案里的那个游侠章阊,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逃犯居然敢来凤玄找事。 一番考掠之下,章阊供说出自己是受了菊婕妤指示,专门谋害六皇子的。于是圣星教方教宗便申斥陛下治宫不严,昭秋桐只得披发脱簪哭诉一番,而玄帝怜惜她刚诞下八皇子,罚了一年奉碌了事。 玄灏凌听了这一番曲折很是愤怒,那些人当他是白痴嘛!这明显就是栽赃!难道就因为那个假司铎是龙昭人,就认定这个事是昭秋桐指示的?她的儿子才生下不过几天,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两说呢。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长公主一系?梅昭仪那边?还是别的人?玄灏凌眉头皱的死紧。昨日父皇本让严廷尉细审,后来却只让京兆尹大掠京中游侠。这意思分明是不打算深究了,这又算得什么! 不说那些人欲废自己星源的恶毒心思,就单害的岚弟差点丧命,父皇居然这样算了,这口气如何让人咽得下!玄灏凌愤愤想着,但皇命不可违,只得压着心中郁闷带着弟弟回宫。 观云寺山下的朝云大道上,车马宣宣,皇家仪仗一字摆开,鹰王一行正在启程离开。 观云寺后山,一处不出名的小瀑布里,却别有洞天。 只见那日救了六皇子的小子,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抖抖发梢上的水滴,身上却无半分湿意,细看竟然穿的是淼焱锦裁制的衣服。 这淼焱锦珍贵之处在于它是由阴阳灵蛛的蛛丝所制,穿着不惧水火又绵软轻便。而那阴阳灵蛛异常凶残,吐的蛛丝含着剧毒,必须用紫金剪收割,必须收在寒玉盒中,必须用秘药浸泡三年,而后才能用来织就衣料,因此很是难得。寻常人是穿不得的。这孩子是什么人,能随意穿这样珍贵的衣料? 他几下翻上一棵大树,然后就站在巨树颤巍巍的顶梢上,一直看着山下,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了才坐下来。 山下旌旗招招,日光温柔地轻洒在山道边的杨树叶上,微风吹过,银光闪闪烁烁。 年幼的孩子背靠着树干,呆看着远处,他只觉得心里空荡的厉害,好容易碰到和他一般年纪的小孩,却连一句话都不能说。 没人知道他有多寂寞,记事以来,师父就不爱说话,而身边的星仆又不会说话。开始住的白泽国全是异教徒,师父不许他理那些人,好容易离开了,又去了云雾山,可那一年里居然连半个人都没遇到,如今是算是回到自己地盘上,可没过五星试时师父并不许他见其他人。 “明年过了五星试,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了,就会有人陪我说话了吧。” 林间静谧,孤独的孩子坐在高高的树上,低声嘟囔,而树下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裂谷。 裂谷名为幽云,其间镇日云雾缭绕,就连日光也不能穿过。 这幽云大裂谷据说是在太古天地异变时形成的,相传那个时候天上日月同灭,围绕冰火二月的八颗主星近于无光,其他小星摇摇欲坠,而地上整个云雾山脉震荡不已,环绕山脉的大地断裂成纵横千万里的沟壑,深不见底,地势十分险峻,绝非一般人可跃。 而大裂谷那边的云雾山脉非常广阔,连绵万里,亘立于烛幽大陆中央,许多江河发源于此,烛幽大陆总体少雨,这些河流平日里大都赖着云雾山雪水滋养。 如此天险,又是水源,是以龙昭c麒麟c玄冥c凤玄c白泽c白c蛇这六国一岛皆围绕云山成环形分布在烛幽,一些小点的王国也依附于此。 白云悠悠千载,山中从来寂寞。 不说观云寺里的小孩如何惆怅,只说玄月岚刚回永福宫,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带到了南风殿。 玄帝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通,玄月岚很是被他这热情洋溢,饱含深情的眼神吓到,他可从没觉得这便宜父皇对他有什么重视宠爱的意思,今天这是要闹那样? 旁边的梅昭仪却跪下行贺礼,朗声道:“恭喜皇上,六皇子这是全好了,观云寺果然是上神之教,庇佑世人”。 “恭喜皇上,神佑凤玄!”昭仪娘娘一跪,旁边的宫人自然齐贺。 玄帝是激动,但并不耐烦听这些马屁之言,高声道“赵司宫,传朕旨意!圣星教护佑皇儿,特供奉黄金千两,织云锦六十六匹,端砚十方,夜明珠九斛,” 看玄帝面上欢喜感激的表情,玄月岚深为佩服,他这个父皇真是影帝级的高手,若非他原先见过一次他私下咒骂昭圣星为老不死的,自己都要被骗去了。 不过也很正常啊,帝王之尊却还要仰人鼻息,就算是神又如何不恨! 正自思量,玄帝问“身体好了,怎会没有灵力?” “来人,取测灵珠来!” 月岚握着测灵珠,却许久没有反应。 众人有些尴尬,这可是无灵之人啊,若不是生在皇家,谁家都不养他,圣星教的恤悯堂也不收的。 帝座上的玄帝却在细瞧着这孩子,见他虽然孱弱,却眉目如画,神情也很像他母后。 玄帝想起林后,想起自己恨这孩子生而克母,带累妻子甍逝,可那不过是自己怕亲近多了,到时狠不下心来的借口!终究是和神君有过那一节,这孩子虽是男孩,却难保不会再被要走,如今测出他无灵,再也不虞那些,而且玉梅说的对 看着不安的玄月岚,帝笑了笑缓声安慰: “无灵也没关系,皇家不怕养不起人。皇儿今日身体既是好了,就不要再做这女孩儿打扮,以后换回男装。至于月岚这名字嘛,既然上了玉牒,又入了教籍,护佑你这么多年,也不必改了。回去好好休息下,五岁也到了可以开蒙的年纪,以后便也和你四皇兄c五皇兄一样,去雏英堂与教廷那里学习嗯,至于武业,你这身体怕是吃不消,倒是可以缓缓” 这中年美大叔不正常的溺爱语气,让玄月岚很是吃惊,而且他絮絮叨叨说的是些什么? 换男装?虽然知道这身体是男的,可因着自幼有病,为防夭折,一直是被当女孩养的,他都习惯了,男装?不漂亮好不好 “皇儿可是高兴傻了,刚说的都听清了?”玄月岚正纠结着,耳边传来问话,还有赵司宫的咳嗽声。 “儿臣叩谢父皇!”玄月岚反应过来,想起这面前的这位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不管他这番诡异变化怎么不正常,姿态还是要作的,玄月岚赶紧跪下谢恩。 接着父皇的司衣就引了他去后室换衣。 凤玄帝王正服黑红相间,玄衣裳,饰以凤凰,皇子服为蓝色,公主服为红色,颜色随爵位由浅至深,秀的纹样,所施的金银彩,也因爵位不同而不同,像六皇子这样无爵位的,便是浅蓝色饰着简单的银色水云吉纹样式。 玄月岚伸展了手臂,安静的让人换上衣服。他今世的面容生的漂亮,肌肤白嫩细致,瞳仁乌黑透亮,眉间一点朱砂尤为灵动,只是此时镜中的孩子秀眉轻凝,这身子胎里中毒,在根本上亏损的很历害,真不知能不能养好了。 月岚正不满自己差劲的身体,他旁边人倒是先夸赞上了。 “六皇子换了男装,到比原来精神。” “原先是漂亮,现在是俊俏!” 玄月岚在心间嗤笑,这帮人那个没在背后嘲弄过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奉承,脸还真是变的快! “快些,别让父皇等的急了。” 玄月岚淡淡说了句,众人噤声,待他换好了衣服,就见一穿着金凤云纹深蓝亲王服的少年大步踏入,走到自己面前,好一番打量! “哈哈,这样一装扮到也有几分样子,岚弟,再不可像小姑娘一样哭了,为兄的袖子再不给你擦鼻涕。” 玄月岚听了有些羞赧糯糯说道:“皇兄,你别笑嘛,我很不习惯呢!” 玄灏凌看这小弟竟是又脸红了,虽穿了男孩衣服,可还这么一副小女儿态,不过弟弟年纪幼小,这害羞的样子倒也十分可爱。 两人来到殿前谢恩,玄帝打量了下他俩,不禁点点头,真不愧是轻羽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不过玄帝兴奋了这一会,好似疲倦了,便摆手让他们告退。 “朕还有事要忙,你们跪安吧!” 这该死的磕头下跪,玄月岚正内心默默吐糟着,忽听来报! “禀报陛下,永福宫走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飞燕依新装 拂槛露华浓 永福宫走水? 玄帝当即摔了个杯子!指了掖庭令魏无忌去查看后,满脸阴沉的坐着。寻思着,是不是这些人当朕老了?这宫里看来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玄灏凌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上前。 “父皇,儿臣忝为兄长,却一直未能好好照看亲弟,以至于弟弟久病难愈,儿臣常常心怀愧疚。现在永福宫走水恐暂不能住,儿臣肯请父皇允许岚弟出宫,暂住在儿臣府邸。虽然不合规矩,但望父皇看在母后早逝,只余我兄弟二人的份上,让儿臣略尽一尽兄弟之情!” 玄帝瞧了一眼三儿子,想想这几年他对幼弟的维护,心头怒火稍减,便说道“月岚这些年病病怏怏都是朕的疏忽,不怪你,永福宫本就不配嫡皇子居住,你为兄长,替他另挑了地方重修一处安置。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凌儿有此友爱兄弟之心,朕心甚慰,宫殿修好之前,月岚就随你居住吧。” 兄弟两人听了,对视一眼上前齐道:“儿臣多谢父皇!” 二人出得殿来,便往永福宫去。那边有此偏远,玄灏凌看玄月岚走不长路就脸色发白,跟着的赵司宫不说话,其他的宫人便似无所觉。待鹰王自己上前抱起六皇子赵司宫这才开口说道:“前宫禁御,无恩旨,不得乘轿,是奴才疏忽,六皇子还是让下臣来抱吧。” 玄灏凌心想,看孤抱了,你才说这话,早先在做什么!什么不许乘轿,原先母后在时,孤还不是随意使用的,只可怜弟弟今日要受这样的慢待。哼!总有一天,谁也不敢再怠慢孤! 鹰王心中愤恨,口中说道“不必了,孤与皇弟这般亲密些,那些御史要弹劾孤举止失仪的话,就让他们弹劾好了。” “殿下多虑了,殿下如此爱护六皇子,御史那里只会夸赞殿下仁爱友悌的。” 玄灏凌撇了他一眼,远远望着永福宫的方向,依然火光冲天。 赵司宫又道“殿下不妨慢些走,那面此时定乱的很”。 兄弟二人心里都不好受,之后的路走的异常沉默,快到宫门前时,玄月岚让皇兄放他下来,径自整整衣衫,对着鹰王说: “皇兄,弟弟长大了,这是最后一次让皇兄抱我,以后定不会再带累兄长。母后早逝,要不是有皇兄护着,我怕是活不到今日!弟弟多谢皇兄”说着正式拜到,稽首叩地,站起来后,又再拜稽首,玄灏凌看他行这等大礼!忙扶了他起来。 “你我嫡亲兄弟,孤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玄月岚喃喃,皇兄,他看着烧的只剩半个的宫门,沉默一会才说“皇兄,奴才们我自己处理吧,以前我病着说不出来,又不是不知事,不能再让这些人当我是傻瓜。” “弟弟既要自己处理,为兄就看你的啦,有什么皇兄都给你做主!” 玄月岚看着门前稀稀拉拉迎他的几个人,也是生气。 “都烧成这样了,还救什么救!将人都喊来,一刻钟后谁若迟了,我就当他是做贼心虚。” 大家互相看看,这位六皇子平常不怎么说话,一般也就是在院里走动走动,跌跌撞撞的,不时摔倒再慢慢爬起来,要扶却也不让。才听说是病好了,大家都不太相信,可这会见了他行走自如,说话流畅,内里又是这样的意思,真是惊讶的很! 见宫人们都到了,玄月岚淡淡扫了一眼: “永福宫走水,是你们的失职!我以前是病着,但我的眼睛没瞎,耳朵不聋!你们这些人,那些用心,那些人不用心,别当我不知道!” 说完,玄月岚停了好大一会,静静看着这些人神色变的不安,才接着说道:“以前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认真做事,再有三心二意,偷奸耍滑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之后居然是赐赏,而那赏得自然是平时勤恳忠心的,不过也有人露出不服气的意思,玄月岚扫了一眼,冷声道:“如意,前几日是你半夜开我寝殿窗户吧?若不是还有忠心的人在,我可又要病一场了,你还想要赏赐” “奴,奴才没有!” “没有?祖神在上,你敢发誓说没有?” 如意听了这话很是不安,抬头朝六皇子身后瞄了眼,就见赵司宫直冲自己使眼色。 “奴才没有,主子饶命啊!” “先头到是想放过你,可惜是你自己太贪心!” “主子是听谁说了什么?全是误会啊!” “我梦中所见,神仙告知,你觉得是误会?” 如意没料到他这样答,懵了下。 “神仙?” “不然我怎么知道的?他还告诉我许多别的事呢!”玄月岚上前凑在他耳边低语,“赵九通是断不会保你的,不信你试试!” “司宫救我,六皇子定是误会了,他,他他一个傻子知道什么!” 跟赵司宫过来的人,立马上前堵住如意的嘴。 “此人有此聒噪,不要污了皇子的耳朵。” 鹰王正要开口,玄月岚笑了笑,睁着大眼看着赵司宫问。 “赵司宫,我不熟悉宫规,这种情况一般如何处置?” “敢谋害主子,自然是仗毙!” 如意听得这话一番挣扎,怒视着赵司宫,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玄月岚似有不忍,犹豫了下。 “如今我病愈也算是大喜,要不,仗责五十以示惩戒吧,司宫觉得如何?” “六皇子心善是好,只是下臣担心若不重惩,日后他们还要作乱。” “司宫多虑了,我是担心若不行善事,神仙得知再让我变傻怎么办?” 赵司宫听玄月岚一本正经的说着鬼话,心中暗自恼恨。这个如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仗责嘛,五十也是能死人的! 玄月岚也不等他说话,又转头问鹰王“皇兄觉得可对?” 鹰王虽然也因为小弟这一连番说话惊到,不过自家弟弟嘛,当然要向着他。 “永福宫的人如何处置自然全凭岚弟作主,弟弟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先问孤,为兄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向赵司宫请教。” “赵司宫,您说是吗?” 赵司宫虽说实权大大的有,可也当不得一位封了亲王爵的皇子这样说,只得跪下请罪“殿下言重了,这宫里人,自然是主子想怎样就怎样了。” “司宫跪着做什么,我也就是问问。皇兄也是在教我道理啊,司宫快起来!您是父皇身边的人,我可当不起!” 众人看得原先那个废物一般的小主子极力的要拉起赵司宫,明知他和鹰王在做戏,可是看他这番表演,心中惊骇,这不是才好吗?或是,以前根本就不傻,只是身体不好?刚才那般说如意,可见平常大家那些碎话都被记下了,小孩和女人都是记仇的,想到这里,看着这换了衣服,就好像变了个人的六皇子很是颤颤。 月岚看着的跪在面前的几人说道:“我现在病好了,以前这些讨喜名字就不用再叫了,吉祥你以后就叫做成蝶,掌我贴身事宜。顺福,你以后唤作甘来,分管” 玄灏凌看了半天更是诧异,从前那个皇兄都叫不清的孩子,一朝病愈后竟变的这般伶俐。 不过鹰王颇为高兴,觉得不愧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比五皇弟玄时冽强多了。 至于这些下人的事,为人奴婢本事什么都次要的,忠心才是关健,虽然弟弟看重的这几个奴才年纪是小些,但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还有翠喜和朱欢两个大些的看着嘛。 玄月岚处置完,回头看了看兄长,见鹰王冲他点头,心里也高兴。他知道都是因为皇兄站在他身后替他撑腰,这帮人才这么老实。 这地界争斗是凶险,不过对玄月岚这种一到晚上就灵魂出窍的人来说,这宫里的事门儿清。一病五年,受了那些苦难,但还是有些益处的。 “皇兄,父皇说要另找地方重修宫室,不知皇兄你能不能跟父皇说说,把紫竹苑赐给我,我喜欢那里。” “那里?那比这里还偏!翡雪宫,墨彦宫还空着,都比那强的!” “不,我就要紫竹苑,那里的竹子我喜欢,不是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吗?” “咦,岚弟还未读书,从那里知道这话的?小小年纪到好风雅!” “风雅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就记皇兄有次来看我,念过这句话,既然皇兄说看竹子比吃肉还好,又为什么不给我?” “我说过?你那么点大到能记得”鹰王心里发酸,嘴上却打趣“你就惦记吃,那次不给你带好吃的?” “皇兄,我都记得,你待我的好,我全都记得!待我长大一定好好报答你!以后我住你那里,天天给皇兄端茶好不好?” “哈哈,行了,别摇了,胳膊都被你摇断了!你喜欢那里,就那里吧!地还算宽广,仔细收拾一下也还行,不过是费些时日罢了。” 永福宫的人大部分被留在宫里,玄月岚只带了贴身的几人随皇兄去他王府。 鹰王府花木并不多,一切都是按着建制来的,中规中距到一点特色也没有,不华丽也不寒酸。玄月岚逛了逛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时时辍着玄凌灏,鹰王想着弟弟年纪幼小,刚离了熟悉的地方依赖些也是正常,也就让他处处跟着。 玄月岚瞧着皇兄做事,觉得趣味十足,只是一直跪座,腿实在受不了,只是规矩如此,人前只得强撑,人后就摊了下来,跟鹰王喋喋报怨。 玄灏凌听了大多笑笑,烦了也会翻个白眼“让你别跟着孤,自己去玩,你不听,腿痛又怪的了谁。” 以前身体不好时,也不用他跪坐。现在身体好了,玄月岚心中却充满怨念,明明这世界许多发展都近乎宋明,连纸都有了,可是这坐俱居然一直停滞在秦汉的水平上,这鬼地方居然连椅子这种生活标配都没发明!他实在是受不了,想想不能这样下去,便对着皇兄府上几个匠人一通比划,最后好歹做了把椅子出来。 玄灏凌看了觉得不错,又请了画匠重制了纹样,用上好的木材作了一把,送去给了玄帝。 玄天锋听说这是小小的六皇儿嫌跪着腿疼捣鼓出来的,不由的哈哈大笑。又怜惜他体弱,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当然还顺带了一个礼仪教引,末了又批评了鹰王一顿,亲弟到府上玩耍也没见好好招待,还闹的腿疼。 可想起鹰王府那花园实在没什么看头,临近挨着的丽都苑到还不错,便一并赏了下去。又想到那鹰王府还没个女主人,凌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轻羽在时挑来挑去也没最后定下,后来这宴不妨也召些贵女,或者有他看上的。 自己姐姐虽然与二皇儿更近些,但只是相看,姐姐又爱热闹,不妨让她去操办,于是便给沐国公府也去了封旨意。 凤瑜护国长公主c凤玄大宗正c沐国公夫人,玄帝的同胞嫡姐玄黄婉自然会意。 这次的宴,说是庆贺六皇子病愈,可除了各位皇子皇女,却还请了不少轶次二千石以上高官的子女,延请的自然也不是与六皇子年纪相妨的小儿,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其中意思,京城的人都明白。 丽都苑里有很大的戏台,自然不能浪费,这回为求新鲜,没有要宫中的歌者,玄黄婉请了风京新近大红的戏班。 这庆贺的戏文热闹非凡,认真观赏的人可没有,多是客气的赞赞。后面说有新戏,可除了几个好这口的,宾客间的闲聊才是正经文章。 比如玄月岚就一脸认真的在听五皇子玄时冽吹嘘他母妃桂容华上次的生辰宴,这小胖孩正得意洋洋说的起劲,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叫好,原来是翼王玄昶凛在喝彩。 莲婕妤蔺如霜能歌善舞,她膝下的大公主玄月嵋c二皇子玄昶凛也是精通音律。 能博翼王的赞赏,定是大家,玄月岚也是爱乐之人,听到二皇兄大赞,也顾不得和玄时冽那个小屁孩对付,把心神投到了戏台上。 只见得台上的小伶人扮像十分清俊惹眼,音色又华丽,唱腔婉转悠扬,一曲唱罢,众人纷纷打赏,玄凛又将他叫到跟前来问话,一翻对答更是满意,下来的曲目全都点了他一人。 那一声声的,低时如诉,高时入云,欢时如春花绽放,悲时似杜鹃泣血,情随戏转,月岚听他唱的如此之好,又看是这样的人物,顿时起了兴趣,便让翠喜姑姑将戏本子拿来。 翠喜有些诧异,心想许是看大家在看,小主子好奇翻翻也是有的。 那小伶人三曲完了,又加了两首,这才谢幕。 班主也很是激动,这新角叶露一曲而红,绝对是棵摇钱树,可得好生供着了。 玄月岚听得痴迷,看那叶露回转,想和他聊聊。可自己年纪小,学二皇兄那般问话似不太好,何况他又觉得这么居高临下的有些不尊重他的小偶像。 于是便跑到后台找人,谁知那边二皇兄派了个人来,直接找了班主定了戏,让班子五日后去翼王府给他小妾庆生。 月岚不由心塞,郁郁着回去。 玄凌灏见弟弟刚还欢喜,这会却耷拉着脑袋,寻问了下知道了才知道原委。想了下,父皇注重兄友弟恭,弟弟既然喜欢,自己生日将近,到时再将那戏班请来,也让弟弟高兴高兴! 至于那玄昶凛,这位皇兄这两年专和这些戏子伶人打交道,像是沉迷歌舞。可就像自己寄情书画写文论诗,怕也只是做做样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 天青云碧,繁花满枝,玉色的手指抚过朵朵娇妍胭脂,于褐绿荆棘间摘下艳红花瓣,轻轻加入书中。 青衣婢女看得自家姑娘一番动作,一阵不安。 “姑娘,此事要是被卿相知道,恐怕不好吧。” “再不好也不会比现在差,自母亲去后,父亲也不再是以前的父亲,不然以他原来那傲岸的性子,可不会对我亲近昭仪娘娘睁只眼闭只眼的。” 虽然外人厌弃姑娘,可在寄奴眼中自家姑娘是千好万好的,就算主子要图谋的人是皇子,也没什么不对,姑娘父亲位列三公,是轶次万石的大司空,完全配得上他。何况那位殿下是年轻,但并非浮浅愚鲁之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唯一担心是万一被那翼王相中怎么办?婢女心思浅,想什么也就问什么了。 “姑娘,听说二皇子好音律,要是他看上你怎么办?” “成不成在天意,我却不能不试试。寄奴,就算翼王敢娶我,莲婕妤也不会同意的。” 殷兰若口上如此说,心里却想着,不过是在先后大葬哭陵时见过一回,我又为什么会选他?也许是因为那双沉静郁郁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他亦是与我一般的苦命人,或者只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长公主正享受着贵女们的奉承,就见小女儿惊呼。 “好大的胆子,又没请你,谁准许你来的?” 嘉宜郡主嚷着,众人就见一绿衣女子,款步上前拜见。 “大司空殷征海之女殷兰若叩见长公主,长公主安,嘉宜郡主安” “你说呀,谁让你来的!” “回郡主的话,臣女得以前来,自然持有请帖,门令已检过,郡主可要再阅?” “孤到不知道何时给了你帖子,司空之女就可以矫制皇家御帖吗?克夫克母之人不好好在家里守制,这般混进宴来,也不知是什么的心思。” 她越是从容,玄黄婉越是厌恶,这个女子从来就不畏她,和她那个贱人母亲一样,或者和那个死了的皇后一样。 “长公主慎言,家母不幸,令侄亦是不幸,可小女未曾与之行誓礼,上神还未承认,如何可称为小女之夫?小女又如何算是克夫?因着前约,小女也守了一年之礼!'三年之丧如斩,期之丧如剡’,四年来小女一直在寺观中祈福,未曾踏出一步,今日前来也是受命而来。皇家御帖不只长公主才有,长公主不妨看看小女手中的这封,可有不妥之处?” 那边的男宾也被争执吸引,玄灏凌正要说什么,就见门前又是一阵暄哗。原来是梅昭仪携了四皇子鹤郡王玄旭与六公主玄月岫到来,众人连忙见礼。梅昭仪赦众人起身,对着玄黄婉笑道:“殷姑娘的贴子是本宫给的,长公主莫非有什么意见?” 玄黄婉欠了欠身子“我到是谁,原来是你,也就梅昭仪你自幼康健,不惧邪祟,什么样的人都敢带在身边,孤今日出门匆忙,没带桃符,见了此人,实在心头不安啊。” “原来如此,今日天朗气清,长公主的旧伤怎么却又犯了,本宫这里有些药丸很是灵验,不知长公主要不要试试。” “这到不必了,看见昭仪娘娘你来,孤心里便觉明快许多,这里不比观云寺风景好,梅昭仪怎么舍得来逛?” “陛下挂念这里,只是苦于政务繁忙,特让本宫带来御酒赏赐大家。” 众人听了赶紧口中称颂,再次上前拜谢。 行礼完毕,花玉梅又召了殷兰若上前,对着大家说,殷姑娘是曲大家的关门弟子,近日作了新曲《水风吟》,本宫听了甚为喜欢,今日也请大家一同赏鉴。 “说什么曲大家,还不就是个乐伎。”嘉宜郡主听了却不乐意。 “就是!”玄时冽也大声嚷着。 “嘉宜郡主自是金枝玉叶,曲平漠却是我观云寺的座上宾,小郡主年轻,不懂风雅也是有的”也不待梅昭仪再说什么,冀倾许闲闲说道。 嘉宜郡主听了眼眶一下就红了,玄黄婉听那冀倾许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定成幼稚粗俗,直恨的牙痒。 那边殷兰若却在花玉梅的示意下,款款跪坐于庭中枰席,开始抚琴。 鱼儿嬉戏莲间,清风掠过荷塘,几只蜻蜓轻点水面,忽有银白水鸥抓起一只鱼来,扑棱翅膀,飞上天去,天尽头,落日将芦花渡成金色虚茫,长河渺渺,扁舟一叶 玄月岚在这琴声中仿若看见许多,可是琴曲再精妙,也需用心去听。 玄黄婉眼风扫过,见一向爱乐的二皇子竟没甚反应,遂亲切笑问。 “都说曲有误,翼王顾,凛儿以为这新曲如何?” “宫廷之乐自然典雅方正” 玄黄婉不等他说完,“哦,水风吟诵何来的典雅方正,玉梅啊,你看这新曲不过如此,都引不起凛儿注意呢” “长公主,梅昭仪,灏凌今日设宴本为庆贺岚弟康健,想来诸位前来也是此意。二皇兄也定是刚在心中感念,星教保佑皇弟恢复,方才没注意的。殷姑娘的新曲,孤是听见了的,觉得恰如清风扑面,水过松石,是难得的好曲。” 玄月岚也接到“是啊,听了这位姐姐的曲子就觉得很凉快,真是好听。” “臣女技艺浅薄,六皇子谬赞,还要恭喜六皇子重得康健,只是家父清正廉洁,家中并无珍宝,唯赠藏书一卷,素锦藏馐,愿殿下揽而鉴之,不用一时三刻,许明日就有所获。” 近年凤京女子多爱华丽襦裙,色彩斑斓,殷姑娘今天一身浅淡,青碧半裾,月白留仙裙,头上简单插着的几根玉簪映得肌肤尤为白皙,她盈盈而拜,婉娴静,美如画中仕女。 就听得嘉宜轻哼,玄月岚也不理她,转头对着玄昶凛说 “二皇兄刚没细听,这曲子不比方才叶露的戏差,不妨要了谱子来看看。” “嗯,孤知道了。” 看二皇兄不愿多谈,跟着他来的玄时冽也有些蔫蔫,玄月岚便息了聊天的心思,转头对付面前的各色小点了。 其他姑娘也有献艺的,可有殷姑娘珠玉在前,到底反响平平。 宴罢,鹰王看玄月岚还是有些兴奋,就带他看各处送来的礼物,讲解来历以及背后牵扯。 这次送来的到都是好东西,人情冷暖,不外于是,平时谁又搭理过自己,此时看皇帝重视,就蜂拥献好。 “皇兄,这书是大司空家姑娘送来的吗?这一堆珠宝玉器,这礼物到是特别。” “回殿下与六皇子,此书确是大司空殷征海之女殷兰若姑娘宴上奉上的。” 鹰王想起方才那殷姑娘若有所指的话,打开书匣,拿出素锦包裹着的书来翻看,见得某一页上夹着一枚花签。 ‘胭脂有泪’?用这花?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是那个清高桀骜的大司空的意思?可看这花是新摘,难道是这姑娘自己的意思?玄灏凌想着方才见到那位殷姑娘,到是品貌端妍,气度沉稳,举止文雅,应答从容,单论品格到也当得自己的王妃。 玄灏凌拿起书,细读了此页,若有所思,看玄月岚跃跃的样子又随手递给他,嘱道: “是本好书,好好收着。” 玄月岚听得这话,接过来也翻看到那一页,遂细声细气的念,玄灏凌刚想着事情,回神就听得弟弟念的起劲,忽然觉得不对,这孩子怎么认得字?也未细思,直问出口:“岚弟,你认得字?” 玄月岚哑然,不知如何解释,要知他原先的身体状况本就没人教他读书,父皇也才说要给他启蒙的,转而想了想。 “翠喜姑姑平日喜欢抱着我读星经,这几个字我就都认识了啊!” 玄灏凌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可又一想,光认得翠喜看的那种颂星经怎么可能念下来这篇文章,遂指了一字说“星经里可没有这字。” 玄月岚也算是明白了皇兄的仔细,想了下答道“叶露唱过一段,我很喜欢,就找了戏本子对着看,里面有这个字。” 字对得上,难道真是下午那会听戏学的?玄灏凌想起平日种种,忽然意识到这小弟,似有过目不忘之能啊,看他眼神忽闪,知道这小子怕是说了谎,虽然不太可能,难道他竟是早就识字了。 鹰王不作他想接过管家手中的礼单,直接问“岚弟,这些都认识吗?” 玄月岚看见玄灏凌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只是晚了。可要说不认识,皇兄这般举到眼前,分明就是心有定论,幸而自己年幼,只让皇兄当自己不过是记性好罢。 “是啊,皇兄这些我认识,我是还没读过书。可是但凡人说了,有字能比着看的,我就都记得了,是不是很厉害?” 玄灏凌听这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自己不够仔细,那平时他在自己跟前所见的,也就都记得了。所幸,这是嫡亲的弟弟,应是无碍吧。看他睁大着眼等自己夸奖的样子,只得压下心中的懊恼,干巴巴的说了句,孤的弟弟,当然厉害了,就坐着再不说话。 玄月岚在这诡异的静默中很是不安,看看兄长脸色阴晴不定,眉头微拧,也不敢再装乖卖傻。只得默默将书原样放好,起身退出去的时候,方才听鹰王说。 “岚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这宫中容不下聪明,为兄可不想唯一的弟弟出事,你这本事不要让人知晓,明白吗?” 听他这样说,玄月岚也是正色回拜道“谨受诫!” 玄灏凌看他认真,点点头让他退下,自己望着空荡荡的前庭发呆。 想着那一年母后逝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盛夏,可竟然下了一夜的雪。定是苍天也在为母后流泪悲伤,五年了,他依然记得那样深重的寒意,没有了母后,这宫中风雪再无人为他挡,纵然他拼尽全力,竟也不能护的弟弟周全,让他过早的见识这些刀光剑影,过早的这样聪明。 想想自己五岁的时候,父皇将要继位,自己作为嫡子,又是上品星灵,真是人人追捧,事事奉承,那是何等的肆意。可要寻回那儿时的欢乐,除了坐上那个位置还有什么办法呢?若是长兄还活着,自然是他,可是那么好的兄长c姐姐竟都不要他了,母后也是幸好还有弟弟,可想着这嫡嫡亲的弟弟因着他的缘故,竟又差点被害死,玄灏凌难压愤恨,谋杀皇子,父皇居然会封了消息! 细看殷姑娘选的前朝故事,分明是意有所指。 她又知道些什么?严廷尉原是大司空的援吏,也许是他透露了什么,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是殷征海出面,而是他女儿?殷征海能在元年全身而退就是因为不涉党争,争储比党争更惹父皇忌讳,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投靠自己? 难道是这殷姑娘一心思慕自己,所以偷来了消息?想了想也觉好笑,把书又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新发现,放下书时看见那方素锦,忽然明了过来,看来,明日要去缀锦苑一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霜结同林鸟 交颈相怜取 康宁道,平安坊的缀锦苑以素斋闻名,而且建筑也颇有特色,各个厢房以名花异草命名,院落布置无一相同,构思精巧,美而有韵。虽是林家产业,玄灏凌却很少来,便在庭院驻足观赏了一番,金荷c碧罗浮,寒玉灵兰,不同季的花儿居然都有,缀锦苑果然名不虚传。 名花倾城,佳人有约,东间天字号的院篱是一大丛盛开的胭脂有泪,此刻在日光的照耀下,异常美丽。 传说太古之时,龙族少主与凤族圣女相恋,被两族合力追杀,后来金龙被戮,圣女便追随他于幽界。云山的花朵本来洁白无比,那之后开出的却是胭脂一样艳红,而且有的花儿上还有泪痕样的斑纹,胭脂红整个凤京随处可见,可是胭脂有泪却是其中名品。 这种花在正午时分,绿色枝叶上会浮出淡淡的银色,那嫣红花瓣上泪状的痕迹也会闪烁,本该是耀眼灼目,可观看的人总觉得像有血泪缓缓流淌,于是自然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当初凤凰泣下的血泪。这样的花朵,象征忠贞爱情,常常被用来定情。 玄灏凌进得这胭脂阁,看得扮成男子模样的殷兰若正在专心修剪案上梅瓶里的胭脂红,便抱拳笑道“阁下久等了!” “见过鹰王殿下,让殿下笑话了,这样装扮不过是方便些,臣女也是刚到。” “不知姑娘今日约孤,所为何事?” “殿下既然能到这里,又怎会不知所为何事?” “孤到这里是因为书中文章精彩,不知姑娘等在这里可是因为窗外花朵美丽?” “若是鹰王殿下怜惜眼前美景,自然可以妙笔生花作出好文章,若殿下只愿安心静读,花朵也自会在窗外芬芳,并不一定要人采摘。” “世间有百媚千红,何以眼前的就称为美景?” “凡俗的花朵纵然美丽,又怎会在这灼灼的日光下含血带泪。盛夏之时,除了这样的花朵,又有谁能与殿下感同身受?” 玄灏凌听到这里,陡然想起了这位姑娘的遭遇。 殷兰若幼时就以才貌双绝名动凤京,先前许了长公主夫家侄子,只是这姑娘命不太好,刚定亲没几天那郎君就出事了,长公主欲令其守望门寡,但殷征海的夫人却是个厉害的,死也不同意,只得不了了之。可惜那位剽悍的夫人不久后得风寒去世了,殷姑娘成了丧母长女,又顶着个克夫的名声,其父官位虽高,但殷家是细族,而长公主势大,于是小家不敢娶,世家不愿娶,这一再耽搁,殷姑娘如今已是一十八岁。 而自己这些年的艰难又何足为外人道,看似很得父皇喜爱,可内里情形只有自己知道,父皇待他忽冷忽热,态度一直不明。他为嫡,又是上品星灵,五岁时却只得封郡王,十岁时封亲王,赐号却是惯用的“鹰”字,比不了长兄的“鸿圣”,却连二皇兄的“翼”字也不如。想来父皇一直对玄凛多有赞叹,自己封王也许还是因为要着封二皇兄才捎带的吧。 另外梅昭仪出身武将世家,花玉梅入宫既封昭仪。昭仪,视大司徒,爵比诸侯王,母后去后就代行皇后职。她所生的玄旭十岁时封为鹤郡王,自来皇子封王就要移出宫去,除非是东宫太子。四皇弟却一直住在宫里,这又怎不叫人多想 自己难,殷姑娘身为女子怕是更难,想到这里,玄灏凌不免对她起了敬佩怜惜之意,若是娶她也未为不可。何况大司空金印紫绶,监察百官,若非这样,长公主当初怎会一力求聘。且殷征海半生只得一女,原配逝后,这位大司空也未再续娶,对殷兰若看重异常。 他又看眼殷兰若,见她俊眉修目,晴有华彩。 哼,什么命不好?命格贵重的人,普通人当然消受不起,沐国公那个侄子被宠的不成样子,不过是斗鸡走狗之徒,焉能配得上她。 自己母后是天禄林家人,可林家凤玄这一脉在早些年的战役里,嫡枝尽折。母后逝后,便再不与凤玄皇室交往。母后已逝,舅家无力,自己又怎能不小心!父皇又痛恨皇子结交外臣,七年前,玄凛表面是为雁台诗案,实际上不过是因与臣子过往甚密,范了父皇忌讳,就被弹劾,将亲王爵降为郡王。只是后来遇到父皇生辰,那蔺如霜跳舞,玄月嵋吹箫,玄昶凛奏琴。莲容华与其子女一起献上新创的“百鸟朝凤”,博得父皇赞赏,才将其重升为婕妤,二皇兄重封翼王,大皇姐为戴胜公主。 父皇疑心颇重,必须小心! 玄灏凌转瞬想了这许多,听见那清越的声音问道。 “殿下,您觉得呢?” “姑娘自比此花,也不怕印了这花中隐喻。” “我不是自比,我是喜欢。不过其他女子喜欢这花朵,是因为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可殿下,兰若喜欢这花朵只是因为这花朵它本身,胭脂红,美丽却带刺,谁要折损它,谁就要付出代价!” “梅花清高孤傲或可与众芳争艳,可宫墙外的黄鹂却婉转嘀丽,啄伤了鲜花,飞走就是,何曾伤及一根羽毛?” “黄鹂只知在园中嬉戏,雄鹰却可飞过整个凤玄。” “可那只雄鹰还很幼小,不一定能学会飞翔,跌下了高崖,也许就要粉身碎骨。娇兰长于温室,怎能忍受风霜?” “空谷也可长幽兰,不历风霜,怎能于世留香?天空辽阔,一个人飞翔,殿下不会寂寞吗?” “哈哈,兰若可否为孤弹首曲子?” “殿下有意,妾自当奉上。” 她不弹风月之曲,不弹清雅星乐,却偏选了一曲“乌羊引“,乌鸦反哺,羊羔跪乳。这房中,只是切切悲思,她弹的情真,玄灏凌听的伤悲。殷兰若看他低头似是拭泪,递了方帕给他,不妨却被他抱住,想要推开,却终是没有,反而任他将泪粘在自己颈上,自己也不由的哭泣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懂她,也没有人比她更懂他,不多时,玄灏凌放开她,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孤失礼了。本想借着琴声和你说说话,姑娘却选这曲子,故意勾的孤心里难受吗?” “妾只是试试殿下,帝家无情,殿下的心要是已经全然冷酷,妾又怎敢托付终生。” “孤现在还不能应你!” “婚事自然是陛下作主,只是知道了这天下还有人同妾一般,这就足够了。殿下,不说那些了。如今寒霜覆池,雄鹰若不振翅,春来也许只怕那停在枝头的黄鹂儿就对着那冻死的兰草歌唱了。” “莲花满池,荷叶田田,要从那里开始剪除呢?” “殿下,常伴君侧的可不只是那此美人!前朝才是重点。” 又是一番借喻交谈,殷兰若留下一封信,叉手拜了下便转身离去。玄灏凌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到是怔怔。仔细看着下她所写的,竟是一份复写的供状。 原来是棠八子宛蔓华,真是个想不到的人。 鹰王思索许久,在烛上烧了书信,回到自己府中,看见玄月岚还在巴巴的等着他用饭,心头有些歉疚,又有些温暖。弹了他脑门一下,“这么不爱惜身体,为兄要是今天不回来,你就不打算吃了吗?” “没有专门等,我刚在玩,我不饿”话说着,肚子却咕的叫了一声。玄月岚刹时红了脸“兄长不用,弟弟怎能先用。” “岚弟,你要记着,在皇兄府上,你不必拘这些礼仪,身体要紧,你看七皇弟和你差不多大,可比你壮实多了。” “皇兄,他那里是壮实他就是个小胖猪,我才不要和他一样。” “孤宁愿养头小猪,也不想要个瘦猴,猪肥点还可以吃,你这猴子能塞牙缝吗?” “虽然皇兄的牙缝比常人略宽些,可是不必太伤心,塞牙缝之前,猴子还能给您耍个把戏,逗皇兄笑笑呢。” “哈哈!” “原来为兄说错了,岚弟不是猴子,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好吧,看在狐狸比猴子漂亮的份上,我就当只快要饿死的小狐狸吧。” 看他弟弟挤眉做怪的样子,玄灏凌不由的想笑,又想起今日那慧颉的女子。以前也不是没有贵女向自己示好,只是,勾得了他喜欢能嫁进皇家吗?普通的家人子都要再三挑选何况是正妃。母后虽不在了,不还有父皇做主嘛。 想想这些年,那些向自己献媚的女子,那个不是为了王妃之位,却要偏偏装作爱慕。也不乏聪明的,耍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只是逾矜持心思就愈轻浮!而兰若嘛,却是为了联合自己除去玄黄婉,虽然世家婚姻本就是为了利益,可姑娘家这般坦然,倒是自己也算是英俊少年她就没半分动心?也是该成婚了,至少有了子嗣也是一种筹码,不过还需慎重。 玄灏凌手指轻敲着案几,想着她提供的消息定是不假,可棠八子不过是重名小国的公女,父皇又为何护着?自己这些年虽在暗暗布线,可凤京基本都是长公主的人,她势力当真盘根错节,宫中不说卫尉寺家的桂容华,单单莲婕妤就很麻烦,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居然也被蔺如霜扳回来!这次又牵出宛蔓华?可她身上牵扯的是那头?鹰王颇觉头疼,侧头却看见玄月岚耍宝的样子,不觉一笑,想想弟弟正年幼,博些宠爱方好存身。 “岚弟,其它人不知道你识字吧” “应该不知道,平时又没人来看我。” “父皇近日多有赏赐,都是皇兄代你上的谢恩折。父皇虽知道弟弟尚未开蒙但弟弟若能有所表示父皇必会高兴,为兄明日带你进宫谢恩,你不妨把你前几日弄的折扇献上。” “多谢皇兄为月岚考虑,只是那扇子都是用普通的纸和竹子做的,是不是应该用好材料做了再献给父皇?” “紫檀金箔,象牙美玉,父皇什么没见过,有了新鲜东西第一个想着他,才能得他欢喜。” 虽然很有道理,可玄月岚还是狐疑,材质若不重要,上次的木椅又为何重做?鹰王看他不解,又嘱咐了几句,玄月岚方才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燕燕轻羽飞 其心久塞渊 勤政殿里,玄帝正在批奏章,赵司宫在一旁伺候着。 “陛下,鹰王和六皇子在殿外等候。” “宣!”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儿,这会儿过来有何事?” “父皇白日赏了云片糕给岚弟。他很喜欢,说要谢谢父皇,还做了个小东西,可又不敢自己来,说是仪礼不熟,就求了儿臣带他来谢恩。” “岚弟,还不快上前谢恩。” 六皇子振振衣袖,一揖少退,再一揖,仪度详缓,不急不迫。玄帝看他行礼点点头,见小儿立起后,方接过婢女捧着的方盒,打开奉上。 “父皇,儿臣前日玩纸时觉得甚热,就折了个东西扇风,觉得很好用,只是不结实。后来改了改制成折扇,这是第一个做好的,儿臣想送给父皇,让父皇也凉快凉快。” 玄帝接过小儿奉上的礼物,把玩了下,虽然有些粗糙,开合间倒有些趣味,笑道:“是比团扇方便。” 一边立着的玄灏凌又说道,“本想用紫檀细细雕了,请名家绘上山水图画再献给父皇。只是岚弟偏不让,说那些都不是他亲手做的,不能表达心意。还请父皇看在皇弟年幼的份上见谅。” “父皇,皇兄说的虽有道理,可儿臣就是想送父皇我亲手做的,这纸上虽然没漂亮的画,可是是我小心裁的。竹子虽不是我片的,可是这长短都是我锯的,弄坏好多次,指头都划伤一点,才得这几根好的。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可弄了好多天,父皇可不能嫌弃哦。” 玄帝瞅瞅六皇子的小手上确有浅浅的几个划印,点点头道“小岚儿有心了。” 见他再次稽首谢恩道,“学了几日规矩,这礼行的到是比原来像样,去雏英堂的事也要尽快安排。” 说完又问鹰王“凌儿,可有合适的伴读人选?” “儿臣相识的那些人年岁与儿臣相若,都比皇弟大些,岚弟的伴读人选还需父皇定夺。” “身为兄长不为幼弟考虑,身为儿子不替父亲分担,身为亲王却对臣下一无所知,吾儿是这样的人吗?” 听玄帝忽然冷语,居然这么扣帽子,玄灏凌只得跪下解释。 “儿臣惶恐,儿臣回府便去疏理,韩待医常为皇弟诊治,其家中四子韩子风年岁与皇弟相仿” “莫非三公九卿家就没少子?竟让末流医家的人上位?” “儿臣也知医者身份偏低,只是儿臣私念,皇弟体弱,韩家世代从医,其子韩子风从小学医,如今虽然九岁但医书已是通读,有他随时看顾着,也可妨万一。” 玄帝听他这样说,口气和缓了些训道: “皇儿真是多虑,今日既然好了,以后必是好的,何须如此!” “父皇,若非韩待医医术精湛,儿臣那能等到神教显灵,以前来医治儿臣的医者中,韩待医最是恭敬守礼,他家的儿郎必也是好的,儿臣召他家小郎为伴读,也算是报答。” “也罢,即然此人人品端方,医术不错便擢升韩待医为医监吧,朕记得司农慕正卿总夸耀他家三子慕名亭伶俐,虽然小些但也无碍,那就让他二人为月岚伴读吧。” 兄弟二人对看了一眼,慕正卿长子慕名轩是鹰王原先伴读,现在是鹰王府长史,只是慕正卿从不表态。如今父皇又安排慕家的人为六皇子的伴读,应该是某种程度的默认了吧。 “多谢父皇”玄月岚叩谢之后却并未起身,想起皇兄的叮嘱,看着玄帝动动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皇兄到底是什么打算?总不会这般简单就算了。 “你这巴巴的小眼神,想要什么直接告诉父皇。” “父皇,您能教我认字吗?不会累着父皇的,我就想让我认识的第一个字是父皇教的,父皇,您面前这么多字就随便挑一个教我好不好?” “哈哈,这么等不及?读书很辛苦的。” “儿臣以前虽常见不到父皇,但也常听宫人说父皇英勇神武,文采一流,自然也想和父皇一样。” 听玄月岚这样说,玄帝半是高兴半是歉疚,以前是太过疏忽了。 “来,过来,就让父皇当一回先生。” 这”天“字,起笔要藏锋,行笔要平稳,收笔要有势 玄灏凌看着父皇教的饶有兴味,松了口气。玄帝教了会儿,就让玄月岚自己去写。 虽然上辈子应是练过字,可这辈子还真没写过,肌肉记忆还没形成,手臂又没劲,到也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玄月岚松了口气。可看看这丑巴巴的字,又很是不爽,抓起笔继续写,撅着嘴跟自己较劲。 “灏儿昨日去缀锦苑见了谁?一聊就聊几个时辰?” 玄灏凌听见这话一惊,昨日自己轻车简从,又饶了好几条街才去的,父皇却连他们说了多久都清楚。玄灏凌觉得自己背上沁出一层冷汗,看玄帝一直笑眯眯地握着皇弟的手写字,没生气的样子,却也并没有看自己。 玄灏凌立时跪下,玄天锋也没有叫起。 “儿臣,儿臣去见了个姑娘。” “少年慕艾也是应当,灏儿,可是怨父皇没早日给你娶妃?” “儿臣没有,儿臣不敢!” 玄帝恍若未闻,又在指点玄月岚写字。 “这一撇拉的太长,写字要静心,急切而成反而绵软无骨。”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玄月岚知道自己兄长跪在那里,虽心急却也无法。只得专心到眼前的事情上来,认真的再写了一遍。 “这个不错,比刚才的强,有力多了,继续!” 玄帝看着六皇儿又写了几个,才停下来,慢条丝理的说“殷家女就好出风头。本来朕想把她指给昶凛,他俩都好音律的,琴瑟相和必是美事,只不过如霜当初非要聘严廷尉家的,如今翼王妃丧期已过。朕刚准备提此事,未曾想殷家女却与你私相授受,可真不像是殷征海教出来的。” “父皇!儿臣并未与她私相授受,儿臣只是与她聊了会儿天!” “只聊天?殷姑娘出来时怎会面有泪痕,皇儿不懂礼为何物吗?” “儿臣不是那无礼之人,只是说起一些事,有些感伤。二皇兄是好音律,可前日宴上并未留意殷姑娘新曲,儿臣对其却颇为喜欢父皇,儿臣想娶兰若为妻!” “贵女多的是,殷兰若可比你大三岁!” 鹰王想再说什么,玄月岚却突然插了句“女大三抱金砖!也很好啊。” 玄帝被这俗话噎了下,“乖乖写你的字!也不知哪里听来的,哼!”又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跪着的鹰王。 玄灏凌像是下定决心,叩首于地。 “求父皇成全!” “你这是要忤逆君父?” “儿臣不敢,可是父皇您知道为什么儿臣能和她聊那么久吗?儿臣与殷姑娘不过是同病相怜,其他的姑娘那里知道失去母亲的滋味,儿臣无意与她说起母后的慈爱不怕父皇笑话,儿臣昨日也是哭了,她大约是想起了殷夫人,也陪儿臣一起哭父皇,儿臣不求别的,只求个能明白儿臣的人。” 玄帝看这个向来坚强的孩子面露悲切,心中也是难过。皇儿说得不假,探令回报,他们的确在谈书画之道,隐隐听得的曲声也正是《乌羊引》。可恨轻羽等不到他达成所愿的那一天,她若还在,也会喜欢仁孝的孩子吧。殷征海位高,可向来不与人交往,身后也无他人。 灏凌既然喜欢,便随他意吧。只是狼虎在侧,这孩子必须压着些,煦儿不就是太优秀了,才遭不测么。玄帝正欲作答,就见梅昭仪进来,玄月岚赶忙起来见礼,又和皇兄一同跪在地上。 “陛下,您就成全鹰王吧,这大的头磕青了不要紧,小的又要腿疼了。” 玄帝笑了笑,这平日不爱说笑的人,今天倒是话多起来了。 “玉梅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着兰若,您也知道,臣妾在宫中没什么说的来的人,那次偶然在观云寺听着她弹琴觉得曲意高远,只说了几句就有相见恨晚之感。兰若不在意那些闲话,臣妾却听不得。才推了她去参加宴会,想着大家见了她的风采,许就能找段好姻缘。臣妾本来想着,她与翼王年岁相当,志趣相投,刚听了下竟是鹰王慧眼识珠!” 刚听了下?看来在门前许久,外面的人居然未通传,这真是该死,司宫怎么管制宫人的!幸而这是玉梅! “朕与你的心思相同,只是没想到二儿没兴趣,三子到是开了窍。” “陛下,翼王妃也罢,鹰王妃也罢,不都是您的儿媳,臣妾只想快快将她收入皇家,臣妾传唤起来也方便些。要不是儿才十岁,臣妾定要给自己留下。” “好吧,难得有人能入玉梅的眼,灏儿还不谢过梅昭仪!” “谢昭仪美言,谢父皇成全” “好了,起来吧,朕会拟旨赐婚的!” “赵九通,请皇姐c太常卿来。” “你们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咦,这是谁写的,六皇子吗?” 见玄帝颌首,梅昭仪打趣道“原来陛下还会当先生?” “哈哈,朕那会儿本想教儿认字?只是玉梅你早早就教了他,弄的朕好没意趣。如今这不是过过当先生的瘾嘛。” “是,都是臣妾的不是。” “姐姐去了,陛下原该多看顾些六皇子。” “朕是想看顾,可朕看见他那样就伤心,唉灏凌虽不如煦儿优秀,但也一样爱护幼弟,今日顶撞朕也算是有些勇气担当。” “赵九通,你去鹰王府一趟,把前日英招国进贡的端砚和千竹墨,再从库里拿些雪翎纸给六皇子,传朕口喻,明日起,每日辰时让他来宫里学写字。” “玉梅,前日重明国进贡的香芒可还喜欢?朕多赏你一些。” ”陛下今日应了鹰王,已是赏过臣妾,那香芒还是送给棠良人吧,家乡的事物她定喜欢。” “人心总是不足,她又有什么功劳?” “陛下忍忍吧,宛妹妹毕竟是重明公唯一的女儿,别人又替不了。” “玉梅,我和轻羽一直以为那一胎都是女儿,名字都起好了一个叫薇儿,一个叫岚儿,他们还在腹中时,她就常常这样唤谁成想朕总以为为了玄家的千秋万世牺牲一些也是值得的,可是有些时候,代价却是那般重,重的朕都负担不起朕是做错了吗?” “陛下,凤京很美丽,风都是暖的,可是臣妾还是想念燕洲的风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何来什么错不错的。” “玉梅,陪朕走走吧。” 雕栏玉砌,天碧如洗,梅昭仪与玄帝浩浩荡荡一行人,穿过御花园,向着东北宫墙走去。两人步上栖凤楼,玄天锋站在栏前,回看下方的火红花树,心中的思念,在这白日里也终究不可抑制。 大道两旁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可那树下云髻嵯峨,修眉联娟的女子却只余梦影。 他不过一个伶人所生的皇子,有幸才能娶到林家的嫡女。凤玄人瞧不起商家,可林家的财富足以倾天下,林家单凤玄一脉就助他撑过了那些杀伐争战的岁月。 只是她为他不留余地,他对她却步步算计,想着事了便可回报,却再也没有那一天了。 不是命运无情,而是他负心薄情,都说帝心如铁,可这满树如火,像思念灼伤心扉。这富丽堂皇,生生讽刺着那贫贱时许下的诺言。 离别是刀,纵然鲜血淋漓,可若是重来,他,他还是会为这江山万年,亲手割碎幸福。 “朕记的轻羽喜欢这树,嵛儿c岑儿也都喜欢,煦儿常跳上去摘下花儿给她们玩她们” 楼高风急,花玉梅侧首,看着这个哽咽的中年男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既然对这么念念不忘,当初又为什么那么残忍?你这么爱她,又为什么还要我们这些人进宫?难道只是为了女人多了林轻羽那样的女子也死在这深宫,自己也不过是早晚吧。 花玉梅看着远处的凤栖山,那边皇陵里埋着他的妻子,陪在他的身边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妾室,一个被父兄强送进宫的女儿 “陛下,臣妾想去观云寺。” “玉梅,上神不会理会世人祈祷的,更不会理会我们。” “臣妾自然知道,但臣妾不求什么,不过是想看看那里的梅花,就像陛下来这里,只为看看那边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出了宫门,鹰王再忍不住,敲了六皇子一记爆粟。 “看看看,看什么!想说什么就说!!” “皇兄,你真喜欢嫂嫂我就放心了!” 鹰王被玄月岚一本正经的话给噎了一下,不由失笑“你放心?” “嗯,皇兄你娶个喜欢的,弟弟我就放心了。”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 “皇兄,我最喜欢的是看书,因为看书让我开心。昨天,皇兄回来的时候很开心,今天开始不开心,后来又开心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殷姐姐?” “孤开心?很明显吗?” “是啊,皇兄你刚偷笑了好几次了,我可都看到了。”玄居然比了个羞羞脸的,“还有,父皇那会儿说要把殷姐姐许给二皇兄,皇兄脸都绿了呢” “没大没小!孤低着头,你那只眼看见孤脸绿了?”玄灏凌想着,本以为对她只是有些欣赏,可是那会听见父皇原打算把她许给二皇兄,自己还真是受不了,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皇兄,我喜欢殷姐姐,她当了我嫂嫂,你可以让她教我弹琴吗?” “” “皇兄,可以吗?可以吗?求你了!她弹的真好,我想学!” “岚弟,拜师要诚心,要学你自己去求,孤可不求她。” “哼,小气,自己去就自己去!” “皇兄,我可会告诉殷姐姐,你为着她把头都磕青了!” “你敢!” “我就说”居然做了个鬼脸,跑了。 万不能让她知道孤这么丢脸,这小子看来是欠收拾,说着追了上去,玄月岚到是和他躲起猫猫,鹰王看他这样,也是起了玩心,没有用武功,六皇子又专往那大人过不去,小孩好钻的地方跑,一时你追我赶的,惹的大家都笑起来。自从六皇子来了,殿下到是开心许多,这会居然是玩上了。 追了会,鹰王看玄月岚刚刚还小脸通红,这会却变的苍白,不由的生气,快步逮住他,训道: “跑不动了还跑,孤又不会把你怎样。” “皇兄我就是想和你玩玩你总是那么不开心我” 玄灏凌看玄月岚一头的汗,气喘吁吁,说话吭哧吭哧的,可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弟弟” “皇兄,我不说,梅昭仪指定会说的,殷姐姐知道了只会欢喜,对你好好的,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你个小不点,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聪明啊,皇兄,我去找殷姐姐,你要我当信使吗?”玄又冲着鹰王眨眼。 “去!真当孤不会打你?” “皇兄,你要打我,也得等我沐浴完,现在一身的汗。” 他们前脚刚回来,宫里送赏的人后脚也到了。 月岚得了赏很是高兴,鹰王想了想说“父皇去岁多在勤政殿批折,今年夏日到偏爱南风殿,你以后跟父皇习字,要是看到什么,回来告诉孤” “奏折吗?”玄月岚有些诧异,“窥探君侧”“泄露禁中语”都是大罪,皇兄带我去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吗? “岚弟,皇兄知道你很聪明,这万不能叫人发现。”鹰王看六皇子发呆,又嘱咐了句。 见他只是点头,又不放心道:“你记的,看不见,记不住都不打紧。让父皇喜欢你才最要紧!” 玄月岚想得却有些多,只是看看折子吗,若有用,皇兄必定会有所动,可父皇那般多疑的性子, “皇兄,赵司宫是个坏人,是不是?” “赵九通?你小心他些算了,岚弟,你去上几天,还是找个理由别去了,孤一时忘了那个阉人了。” “皇兄,只要父皇喜欢我,赵司宫就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鹰王看着小弟倔强的小脸,有些暗悔自己的心思,他还这样小,不该让他搅进来。昔日翼王之事,玄帝大怒,赵九通却为其说话,开始处了腰斩,只是他宁受宫刑,玄帝爱惜才华也就允了,可他怎么能不怀恨岚弟在那里,万一有损,自己怎么对得起母后。 玄帝是个勤政的人,万事喜欢自己处理,总喜喝茶提神,赵司宫最是知道玄帝的口味,每次都是亲自调制。玄月岚虽对那乱七八糟放着盐和香料的茶很是范怵,不过还是坚决抢了端茶的活。 什么叫过目不忘?不是读一遍就能记下了,而是扫上一眼,就全部刻在脑中。玄帝很是满意六皇子乖巧不多言,练字也很是认真。玄月岚也很高兴,他每每敬茶的时候,父皇的折子自己都能瞧上一眼。 玄灏凌却很心疼他,这半年,弟弟从宫里回来都是关在房中练字,有时半夜灯都亮着,自己强令他把灯熄了,可是这小家伙,居然半夜开窗,照着月光写,几次下来,自己也是没办法,看着精神头还好,也只得由他。其实自己却知道,弟弟如此刻苦不过是为了自己当初嘱咐他的事,他给自己的消息不多,可是却都很有用。那几个不显眼的位置都换了人,父皇看似平和,可是要求相当高,弟弟想常留在父皇身边,不用功怎么能入父皇的眼。 凤玄的冬天很不舒服,细碎的冰渣夹着细雨,这一日,又是这样阴湿的天。 玄帝皱眉思考着,就见裹的像毛球一样的六皇子进来了,那狸毛大衣上的细碎雪滴被炭火一烤迅速就化了,蒸起一层白汽。 “这样的天,朕不是让人传话别来了吗?” “父皇,那有因为天气坏就停下学习的道理,您不是常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朕的小岚儿真是刻苦,你那紫竹苑也快好了,过了年就搬回来,也别日日跑了。前几月就让你住到朕这偏殿,偏偏要赖在鹰王府。你怕他冷清,就舍得你父皇一人?” “父皇,儿臣若是住在您这,定忍不住缠着您。可是父皇要忙国家大事,儿臣若那样任性,就是不孝。何况,礼法也不许啊。父皇准我住在皇兄府上已是开恩,那能再让父皇破例。” “你这孩子!” 屋子里很是暖和,玄月岚专心写好字,请玄帝指点一番,得了不少夸奖,撒娇道:“父皇,皇兄卖关子,总不肯告诉我紫竹苑建的怎样,我真担心,他的王府一点也不漂亮,我的宫殿要是也那样,我可不要。” “这个你别担心,朕让人看过了,不错的,还有你那里也配了椅子和高几,别担心腿疼了。至于鹰王府,也是该收拾收拾了,都要大婚了,还不见动静。” 六皇子凑近玄帝,悄悄说“父皇,我偷偷问过皇兄,他说原想好好修的,可是殷姐姐不许,说他要是敢大兴土木,就让他阿翁大司空上折子告他奢靡,所以只是简略布置了下。” 哈哈,到像是殷征海能做出来的事,“小岚儿,你说你皇兄这媳妇是贤惠呢,还是小气?” “哼,我觉得是小气,我一首曲子弹了半年,让她再教我新的,偏不,真是小气。” “哦,今天这天气,朕也没心情批折子了,小岚儿弹个琴让父皇见识下,就你那弹了半年的那个。” “父皇,不要吧,我没带琴。” “父皇这里还没个琴了?” “你这琴不好,我才不弹!” “这琴还不好?” “不好,殷姐姐用的可是焦尾!” “到是个名琴,不过朕也不是没有好的,九通,你亲自去少府库,把绿绮搬来。” “成蝶,你也跟着去,顺便让厨房做碗黄芽菜酸笋并氽的馄饨鸡蛋头脑汤来!” “怎么,小岚儿没吃早点?” “还有点冷,儿臣想喝一点暖暖。” “嗯,这么说朕到想喝些酒了,九通,再把那花凤酿取些来。” 天色昏暗,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慢慢玄帝睡着了,玄月岚轻轻站了起来,把簿毯给他盖上,见人没醒。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走到案前,拿起朱笔,批了几个字,布置一番。就听得赵司宫进门,赶忙回到榻上,卧在玄帝脚边。 赵九通见六皇子居然依着陛下睡着,很是诧异,这小子害得自己冒着风雪跑了这么一趟,自己到舒服。陛下也真是,先前不搭不理当没这个人,怎么就忽然宠爱起来了,当初就应该下狠手。 他放下琴,路过案边,见笔尖竟是新染了一些朱墨,想是陛下刚批折子了,可是又觉得那里不对,退了回来,正要细瞧,就听得六皇子迷迷糊糊的声音,“赵司宫,你在写什么?” 赵九通一愣,急忙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 六皇子一动一喊间玄帝已是醒了,只是身子乏的很,虽听得这话,却也未急着睁眼。 玄月岚赶忙起来也压着声音说“这是父皇的笔,你不能用!” “六皇子那只眼睛,看见我用了?”赵司宫像是明白了什么,可一时除了低声呵斥他,也没什么办法。他看了一眼榻上,皇帝未动,该是还没醒。 玄月岚这时已走到跟前,瞪着他“我两只眼”赵司宫看他声音大了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玄月岚一挣扎,把旁边的灯盏打翻了,淋了一手的灯油。 玄帝听得响动,再忍不住,大喝一声:“赵九通,大胆!” 灯一翻,赵通已知不妙,见皇帝醒来,只得跪在地上。 玄帝拉了六皇子的手细看,见左手起了一大串的泡,伤的实在不轻。 “来人,宣御医!” “陛下明鉴,误使皇子受伤,微臣自是死罪。只是事出有因,微臣是因刚回来看六皇子欲在折上乱画,才阻止他的。”赵通说的有气无力,也知道现在这状况自己怕是要倒大霉了。 “父皇,明明是他在写,我刚刚在睡觉,觉得有冷气,一睁眼就看见他拿着父皇的笔在写,我问他,他说没有,我怕吵醒父皇,到跟前跟他理论,谁知道他就捂我的嘴,我一挣,父皇,疼的很呜” “赵九通!你回来时朕就醒了!” “陛下,臣真没有写,臣万死也不敢做这事啊!陛下!” “父皇,他写了,不信,你看折子啊,我看见他写了!” 玄帝,走到案前,拿起一本,见是自己还没看的,底下却批了几个字,还真有些像是自己的字,瞬时大怒。这,这是头一次?还是已经不知多少次了!面色铁青,一把把折子扔在赵九通脸上。 “说,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赵九通哆哆嗦嗦的拾起折子,一看喊道:“陛下明鉴,臣写不来陛下这样的字啊!陛下您想想,臣的字,陛下也是见过陛下,是六皇子,一定是他,他天天跟陛下学,定是他写的!” 朕教得他,还能不知道他写的怎样!刚写有半年,怎么也没这么像!你这狗奴才的字嘛,又拿起折细看了下,猛的抓起了赵通的左手,见中指上果然有薄茧。 “赵九通,你该叫赵十通吧,朕还真没发现你左手也能写啊!” 自己还没老,这些人居然在他眼皮下就做出这样的事。随手砸了案上砚台在赵九通脸上,他面上立时就血流如注。玄帝却还不解气,又拔了剑去砍他。 “父皇,他不过写了几个字,您罚他就是,不要生气。您这样,儿臣害怕,我刚不该喊的,父皇好不容易才睡着。” 玄帝看小儿跪着,疼得抽气,还强忍着不哭,又说这样的话,自是更恨,但也冷静了下,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事有不能言 反常即为妖 鹰王听得六皇子受伤了,很是着急。只是宫门已落,只得命人再细打听,知道赵九通居然被下了诏狱,岚弟只是伤了手,到也放了些心,可依然睡不着,就到了六皇子居处。 看他案上陈设着笔墨,鹰王对于书画也算是精通,想看看弟弟近来可有进步,于是向翠喜要他平日的习作。可一问之下竟然是没有,不知道?! 不知道?原来平日里弟弟练字都是让那个叫成蝶的小婢女伺候,并不要翠喜在侧。她吞吐下又道,可能是烧了。细问才知道原来几次她起得早,瞧见过成蝶收拾纸灰。 练字的纸烧它做什么?今天倒底发生了何事?在父皇的眼皮下矫诏,赵九通脑子进水了吗?想来想去,不得其解。又回了自己住的殿里,辗转半天决定点些安息香,却被告知,都让六皇子要去了。整天不睡觉,又要安息香做什么!!!! 鹰王早早等在宫门前,宫门一开,就去见南风殿看望六皇子。 玄灏凌进门就见玄月岚正躺在榻上吃果子,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白纱,见他来就笑起来。 “皇兄,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没告诉你?赵九通往折子上写字,我发现了,他捂我嘴,碰到了油灯,就成这样了!” 这会没外人,鹰王沉着眼看他,见他也不看自己只是往嘴里塞果子很是生气,看他手那样又很是心疼。转头对成蝶说。 “主子受伤,奴才受罚,昨天是你跟着的,自己去领二十板。” “皇兄,你打她做什么!成蝶才十岁,二十板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三十板!” “皇兄!” “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 “玄月岚!你再不说,孤立时叫人打死你这婢女!”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赵九通才是该杀的坏人!” “他是坏人,可不是个傻子!” “谁知道,许是他看我们都睡着了,胆子就忽然大了!” 玄灏凌也是焦急“岚弟,安息香是怎么回事?你当别人闻不出来吗?” 玄月岚听了这话,知道自己疏漏,原该一点一点领的。 他知道瞒不过鹰王,只得说出来,“皇兄别担心,南风殿一直都点凤尾香,混起来一时是闻不出来的我把安息香溶在狸毛上了,衣裳也已经让成蝶拿去处理了。” 鹰王看玄月岚偷偷给成蝶使眼色,知道他话没说完虎着脸继续问。 “就这些?手又是怎么回事?” 玄月岚咬咬牙“皇兄,字是我写的这是误伤,那阉奴以前害我,他活该!皇兄,很疼的,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好吗?” 鹰王虽然有所猜测,可是真不想是他这样大胆,看他伤成这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岚弟你是个天才,初学的人用功这半年,就能乱真了,而且居然让赵九通那样的人完蛋了,可孤该高兴吗? 玄月岚低着头想,自己以前是见过那个阉奴用左手写字,就算笔体不一样,赵九通也抵赖不了。谁让他隐瞒,谁让他号称九通,就是再多个技能别人也不会怀疑。而自己这个年纪,别人也不会相信是自己写的,只是为防万一还是狠心伤了手,比起性命,这点伤又算什么呢? 赵九通当日就自溢身亡,玄帝暴怒,把廷尉一系的人都下了大狱,后命大司空审理,殷征海一向严明,虽没诛连更多,可几天之内,也处置了上百条人命,凤京一时人心震慑。 玄黄婉心思郁郁,赵九通知道的太多,可诏狱是什么地方,万不能让他说出什么。拼着犯陛下的忌讳,也要灭他的口,至于严浩,只能对不起了,反正翼王妃死了,又没留下男嗣,撇干净了更好。 可这丢卒保帅之举到底是被逼的,赵九通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这件事肯定必是鹰王指使六皇子做的,鹰王一向与书家画家交往频频,说不定那折子是早就做好手脚送上去,只不过瞅了时机栽在赵司宫头上。 林轻羽的贱种真是可恨! 六皇子暂时就住在南风殿养伤,等着紫竹苑好了便搬过去。 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这一日正是难得的晴天,玄月岚正应付着来看他的桂容华,后殿居然起火了。 虽很快被扑灭,但玄月岚还是诧异,这帮人是疯了吗?半年前烧永福宫,这会连这里也敢动?上次的事,自己知道父皇的暗卫布置,所以才挑那个时间。这些人怎么敢的? 可事情过了几天,玄帝只是打杀了一批宫人。治梅昭仪一个管宫不力,罚奉一年了事。 玄月岚很是不解,玄帝,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他那几个宫妃处处避护?如些隐忍,所图的是些什么?原先作为鬼魂只瞧出一些端倪,似乎是为圣星教,可那时出不得宫,查不出更多。 珊瑚珠帘隔去冬雪寒意,南风殿内炉香静逐,游丝如转,月岚闲卧翻书,兼品别馔。 岁月无端静好,可玄月岚是个敏锐的人,没过几天就发现宫人们看他的眼光躲躲闪闪,变得十分怪异。派人打听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传是妖怪,玄月岚愕然,这是怎么说的? 翠喜先前不说是怕小主子听了恼,这会看他只是失笑,却又喋喋“他们说您生下来就被火妖附了体。您这朱痣就是那火妖藏身之处,先前妖物在睡觉,后来您遭了水厄了,火妖觉得被冒犯了,发威显圣,顺便冲破了您体内淤气,根本就不是什么被神教护佑。要不然您这痣怎么自观云寺回来后颜色就更艳了。现在妖物清醒,随在您身上。所以您走到那里,那里就着火。还说” “火妖附体?” “这是向着您的说法,还有直接说您是火妖转世的!” “胡说八道!这种话也有人信!” “小主子,别生气,我也让人说您出生时天降大雪,不可能是火妖。” 成蝶也进来了,“奴婢刚听说的是,六月飞雪本有冤情,先后知道自己被火妖所害,才身化飞雪以镇妖邪,不然何以除了凤京,整个烛幽都是大旱!您若不是火妖就是旱魃转世!” “啊!”这真是越传越玄,月岚实在吃惊这些人的想像力。 “当然大家相信您是火妖的多些,因为旱魃太丑了!”成蝶不像翠喜那么愤愤,还敢打趣这几日养胖了些的小主子。 这什么跟什么!玄月岚也笑起来,看来自己这手还真是没白烧。就说她们为什么又要烧宫,原来是这等歪招。 玄月岚笑笑跳下地,瞪着眼在傅山炉旁趴了半晌,酝酿了下情绪,然后哭着一路去找玄帝。 去了,就跪倒在地直问玄帝,“父皇,是儿臣害死母后的吗?” “怎么提这个,那怎么能怪你!” “儿臣刚听人说儿臣可能是火妖转世,一生下来,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父皇,母后的确是因为生我才没的,请父皇责罚儿臣吧,我没见过母后,可是皇兄总说母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是火妖,我就算是火妖,我也不会害她的,若是儿臣死了能换得母后回来呜请父皇处死儿臣吧。” “一派胡言!” 玄帝也是心烦,这等招数,只有如霜那个笨蛋作的出来,也真是爱妒忌,也不想想生而无灵的人又怎么会是妖呢,上回那把火不也是她做下的,真是需冷落一段时间了。 看玄月岚哭的伤心想拉他起来,六皇子却抱着他腿大哭,“父皇,我不是火妖,我不会害人的,我不是我没害母后” 看他这样,玄帝只得抱他起来,一边安慰他“小岚儿不是,不是,那个胡说的?朕去杀了他!” “可他们说我是,说我害了母后!呜呜” “朕说不是你害的,就不是你害的!” “不是我?”玄月岚睁着大眼,十分不敢相信的看着玄帝,玄帝被他湿漉漉的眼看着,瞬时心里一片软弱。不由乖哄他“真的,真的!父皇还能骗你不成?” “真不是我吗?”六皇子哑着声再次问,抬手抹泪,却疼的直抽气。 玄帝一时被他哭的无力,“火妖还会让自己被烧伤?” 陛下有了定论,流言自然暂歇了,只是到底留了影子。鹰王一阵暗恨,玄黄婉居然用这等阴招,这一仗他们虽损兵折将但也有限。自己这边却是埋下祸根,纵火还不容易,这以后但凡走水,一但应景,难保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怜弟弟小小年纪,背上这么个名!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只要父皇不信,玄月岚也就丢开此事,虽然见识了不少鬼神之事,可到底不像这里的人在意这些。 月岚待手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日日去看紫竹苑的建设,一边将玄帝赏的好东西布置起来,一边指挥着营造们按着自己心意改,一心盼着赶紧搬过去。他当初选那里也不是没有理由,其他人不知,那北墙底下的井中其实藏有暗道,住在这里,以后就能溜出宫去。 过了一段时日,玄月岚手伤痊愈,只留了些浅疤,便向鹰王讨了些隶书名帖,练习左手字,几月下来,到也像那么回事,于是上件事就正式撇过,专心以后。 又一月紫竹苑终于修好,更名为凤竹宫,正值春日,花树成林,缤纷如雪,非常漂亮,玄月岚一阵心满意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君自远方来 风拂月微岚 皇兄婚期将近,顾不上玄月岚。玄月岚也不便去找备嫁的殷兰若,只得自己练琴习字,他也不再去玄帝那里习字,而是正式按皇族规程开始启蒙,在凤玄宫中的雏英堂学三日,在圣星教的育灵堂学一日。 他和玄时冽c玄晓冰的课相同,玄时冽大他两岁,但被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和他吵些无聊的架。而玄晓冰只比他小几天,自幼养在梅昭仪宫里,到是识些诗书,但其生母槿良人在生下他几天后为母后殉葬了,七皇弟对自己的冷淡,玄月岚也能理解。可当年的事自己也算是清楚,父皇逼槿良人殉葬她就不可能无辜。 四皇兄玄旭虽早早封为鹤郡王,但玄帝特许他留在宫中住着,也同他们一道学习,只是课有些不同而己,他又承习了花家一脉,偏好武艺。皇兄与二皇兄都已封王开府有了自己的属僚,自然不用再来。剩下八皇弟玄昊冲不过刚刚一岁,正在学走路,菊婕妤护的极紧,想逗逗都是不能的。 玄月岚是过目不忘,这些儿童启蒙书也不会不明白还要讲解,所以他在雏英堂很是无聊,时有走神。不过这也比育灵堂的好,那可是圣星教的洗脑课,玄月岚听着就泛恶心。 这一日课间,玄时冽正在和他的伴读,羽灵卫霍家二子霍伟,少府太官令之子秦峦胡闹。而玄月岚的伴读韩子风最是专心学业的人,课间都在看书,慕名亭正相反,是个静不下来的,一直试图勾搭自己主子起身动动,可玄月岚正咬着好吃的白云片,喝着香香的奶酥茶,才不想理会他,就装作不懂名亭意思,自顾自的惬意。 大家玩闹着,就听到有人通报教宗方黎阳与青鸾州主教冀倾许要来。 这两位大人物来这育灵堂做什么?上课? 还是又有圣星教的人来上课不过由这二位送来,身份到不容小觑。可冀倾许未婚,方黎阳无子,外州的就听说鸿鹄的那位主教寻到合适道侣,得了子嗣,不过那也还早吧,还是哪位没听过的圣星教长老家的?大家都问邗城司祭家的郭仪,见他也摇头,大家更是的七嘴八舌议论着,但很快就被来人吸引了。 看到两人身边的人,玄月岚一下愣住了,这不是那天救我的那小孩吗? “这位是上神亲徒昭君远,是日后的巡星使,他以后会和你们一同学习。” 向来安静的玄晓冰低低叫到,不是吧! 圣星教有凤玄c龙昭二教宗,主理两国俗事,还有巡星使监察各观寺。这所谓巡星使是上神亲徒,也许是为视以公正,一般不养于教中,而是一直随待于上神身侧,武功达到五星之后才会介绍与世人,然后在七星时封为巡星使。 上神每八八六十四年便会收徒,收的人都是天资绝艳之人,十二三岁就能达到五星。上一位习君逸入世时便是十二岁。 可这一位居然这么小!! 大家一阵惊讶!玄月岚有些恍然,这小恩人怎么是那恶人的徒弟! 这小男孩也打量众人,看见玄月岚,也愣了下。 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可怎么穿男孩的衣服? “你是男的?” 这一句引的哄堂大笑,玄月岚顿时满脸通红。 冀倾许认得这是六皇子,但也没说什么,而方黎阳未看众人,只是吩咐男孩,“君远,这里是给皇室和教子们普及圣星四书的地方,想来你也是熟的。不过你身份特殊如果不想学,不来也是可以的。只记得要勤习武艺,早日过了七星试。若有其他事就去寻冀倾许,或是直接找我,你身为五星司铎,教庭外的人无权处置。” 其他人自然尴尬,只是这方黎阳乃凤玄教宗,掌着一国的教务,地位崇高,皇帝都要看他脸色,其他人也只得受着。 可那昭君远打掉了方黎阳摸着他脑袋的手,“知道了,方教宗都说好几遍了,真是烦!” 这一回却轮到这位方教宗尴尬,却也只是笑骂“臭小子!”转头又对大家说“你们好好学习星” 玄时冽哼了一声,而今天刚上完一课的谢执事诞着脸上前。 “教宗尊上,在下于星律有几处不明,想请教一二,舍下略备薄酒,不知方教宗可否赏脸?” 看他们一同离开,冀倾许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三位大人物一走,大家松了口气。 这刚来的小孩一副拽样,虽说名头大,可大家谁的身份不尊贵?大伙暗暗打量他,却谁也不开口,只有玄月岚正了正神色,主动向他见礼。 “不想你同我一般大,却己是五星司铎,真可谓是少年英才,神教护佑。我们要多你学习,还望你多多赐教。” 小子听得他这样说,虽觉哪里不对,可是别人都不理自己,就他和自己说话。再想起自己刚刚那话,惹得大家都嘲笑他,他还对自己这么客气,觉得他人不错,又长的很好看,心里顿时喜欢起来。 不想这皇子又转身冲着大家说“普通人二十岁达到五星,就可谓天资卓越。昭司铎刚刚六岁却到了五星,极是优秀。我凤玄皇室,也要努力不要让人小瞧了去!” 看其他人都应和玄月岚,玄时冽十分不爽,大声哼了句,就你能! 昭君远可不管那些,指着玄月岚旁边的位置说,我坐那里,也不待他回话,就直奔过来。 玄月岚眼睁睁看他赶走慕明亭,顿时目瞪口呆。 昭君远是想和他说话,另外嘱咐让他别告诉别人那天的事,可又一想,这个小皇子那天先是昏了,刚睁开眼,也不知看清楚没又被他敲昏了。要是他不记得,自己不是多此一举? 君远纠结的时候,下一节课也开始了,随着公孙司铎的讲授,大家也逐渐安静下来。 玄月岚见他一直看自己却又不说话,只是一脸挣扎的样子。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就见他睁大了眼,然后讯速学着他低着声说“你记得?” “当然,救命恩人怎么能忘我还在想怎么找你,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你真是上神的徙弟?” “是,要不然我这么历害!”过了五星试,当得了师父徙弟,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显露身份于人前,昭君远是得意的。 玄月岚看他臭屁,不由撇撇嘴,原来真是那恶人的徙弟啊,不过这小子确实是救了自己,也不能因为昭圣星就抹了这恩情。不过这家伙有些傻气,该是不知道他师父那些事的。 玄月岚正盘算着,就听得他又问。 “你是男的,那会儿怎么穿女孩的衣服?” 月岚翻了个白眼“我生来身体不好,从小便当女孩养的,好了才换回来的。” 又见他看了自己半天问道:“你既是男孩,衣服都换了,怎么还点朱砂?” 月岚摸了摸眉心,“你说这个啊,这是天生的。”又瞅瞅面前的小男孩,说是六岁,怎么就比他高一头呢。五星司铎,那可真是天才了。其实莫管其他,单这点就值得结交了。 “你救我为什么怕被人知道,又不是坏事,还把我敲晕”摸了摸额头:“很痛唉” “废话,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不到五星,不能出去的。被师父知道,他会罚我,我可不想”君远想起原先不听话时,师父的手段很是打了个哆嗦,可又不能让眼前这人小瞧,“我不是怕他,我是尊师重道!” 玄月岚看他故意挺了挺胸膛,轻笑,原来那会是偷溜出来的,真是小孩心性,这样可就好办了。 “放心我不会说的,你救了我,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我们当好朋友怎样?” 昭君远自然欢喜,不等他点头又听六皇子劝道:“你看,这个白云片我最爱吃了,分你一半!” “你这个炙的真脆,不过都成渣了。” “我刚一直吃着,没成想见底了,那你尝尝这个百果糕,还有这个牛肉干,尝尝。” 看是递到嘴边的,昭君远尝了下,“这怎么做的?和我吃过的都不一样啊” “这个没放橙丁这个里面八角,丁香,花椒” “不错,不错,真好吃,我果然没选错,坐你这真好!‘’ 玄月岚心中暗暗计较一番,试探道“明天下课了你去我宫里,我那里还有许多好吃的呢。不过这是六皇子秘制,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是我朋友。” “行!看在牛肉干的份上,我交你这个朋友!”君远一拍桌子,引得众人侧目。公孙弘一阵咳嗽,大家才安静些,不过还是频频注目这边。 玄月岚听这话却是笑的不行,又不好出声,趴在桌上半天起不来,一块牛肉干就被收买啊,真是个吃货。 君远看他肩膀不停的耸动,知道他在笑,都是自己答应的太快了!哼,开口说道“嗯,牛肉干的制法,算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当不当朋友我再考虑考虑。” 玄月岚看他故做严肃的样子,笑的更欢,小屁孩! “好吧,你叫昭君远是吧!我叫玄月岚,日月之月,山风之岚” “我是叫昭君远。”又犹豫了下,“你这名字和你皇兄们差好多。” 居然说的这么含蓄,不就是嫌这名字女气嘛,我可是很喜欢这名字,改了我才不习惯!你姓昭啊,不是龙昭人,却姓昭,那就是自幼收留圣星教的啦。 看他皱眉的样子又笑道“凤玄此代皇子取名从日从水,公主取名从月从山。我因早产不太好养,就取了女孩名字,反正记了玉碟,告了先祖,不好改了。怎么,不好听吗?” 自然不是不好听,可是,怪怪的啊!不过也挺合适。昭君远一直侧头瞅他,心想,这小子睫毛还真长。 就见他忽然坐直了,又踢了他一脚。 “你踢我干吗?”听他又大声,玄月岚直翻白眼,指了指他身后。 昭君远转身看见公孙老头阴沉的站他旁边,不过他又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玄月岚。 “怎么了,我知道他在我背后啊,他这么虚浮的脚步我还听的出来!” 他这大着声说,那公孙弘的脸色更是好看。 “老夫自幼苦读经书,练武时间晚,是比不得司铎听声辨位的本事,不过司铎年幼,还需多学些其他东西” 玄晓冰接着这话头说“师傅说的有理,上神之教护卫世人自然看重武艺,但凤玄从来重视诗书礼仪,司铎虽少年英才,天姿过人,可也应该懂得尊敬师长的道理!” “一个不修习的司铎算我那门子师长,我的师父从来只有一位。” 玄月岚忍不住,笑趴了下去。 这话呛的公孙弘很是狼狈,可也不能反驳。 “六皇子,觉得很可笑吗?” 玄月岚看公孙弘把矛头转向了他,只得忍笑答道。 “我只是方才悟道如何才能好好读书,一时开心,并非有意违背课纪,先生见谅!” “哦?六皇子还懂得开悟?悟到什么了?” “先生常说,读书要静心,才能有所悟。弟子愚笨一直不明白,刚听到司铎方之言,原来一心向武,不思其他才会如此成就。要不然他不过同我一般大,为什么就有如此修为? 我也要向他学习做事专心致志,时时想着读书,自然就能读好书了,读好书也算对得起老师辛苦教导,对得起父皇慈爱看顾。想通这些,我一时高兴,所以笑了起来。” 这什么跟什么,公孙弘虽知他是一派胡言,可是一个是皇帝喜欢的皇子,一个是圣星教的高徙,自己也不能怎样,面子上下来就是。 “六皇子说的有理,小司铎可是明白?武功虽重要,可读书也很要紧,不然何以要来育灵堂学习,你可认字了?” 玄月岚拽了一下他袖子,昭君远才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头,给了这公孙什么的一点面子。 又歪头看玄月岚,这家伙刚还笑的那样厉害,忽然就说起那些话,也真能胡说八道。 不过也有些道理,他武功厉害,在于师父教导有方,他不会走路时就在泡练体的药浴了,在于他为天赋异禀,离开母体之后依然先天之气充盈!但是最主要是自己喜欢练武,天生就喜欢,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砸砚污经典 躬身听圣裁 翌日轮到在雏英堂学习,昭君远自然还是和玄月岚坐一起,还没上课玄月岚就嘱咐他: “这是祭酒的课,你要小心,他戒尺打人很疼的。” “戒尺?不就破竹条么” “那是铁鞭竹,要认真听!” “我才不怕!” “你不怕,我怕,再说,杨祭酒讲的不错的,你可以听听看。” “我又不喜欢听课,你和我说话吧,他要打你,我替你挨。” “噗,他可不让,其他老师罚都是罚伴读,就他不行,你别害我。” “你真胆小!” “” 玄月岚转了转眼,捂着肚子去找监学,却正碰到杨祭酒。 那祭酒凉凉看了一眼六皇子,就派人去请医监。 一看来的是胡医监,玄月岚傻眼,瞪了一眼韩子风,那意思是你怎么没告诉我,韩医监和人换值了。 “平常不都忍着,好好上课着嘛,谁知道您今天要逃课,难道我阿翁换值这种小也要提前汇报?” 韩子风腹中暗诽。 那姓胡的吊着眼睛,摸摸胡子,说只是吃多了,并无大碍,方子也没开一个就走了。 “既然吃多了,那就站着听讲吧,坐着更容易积食。” 这位杨祭酒明明一点武艺也没有,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威严感,昭君远到也没闹,只是站起来说“祭酒,我也积食了” “那也站着吧。” 玄月岚撇了他一眼,见昭君远冲自己挤眼睛,想着这家伙还算仗义,到不枉自己受罚。 见杨祭酒看了一眼过来,赶紧老老实实听讲,所幸这老师严厉是严厉,但是也是满腹经纶,讲起来不光引据典,还能联系实际,能听得许多书上没有的事,玄月岚一时听进去了,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昭君远看他站到最后有些摇晃,很是不安,都是自己连累了他,好容易才熬到下课,赶紧拉他坐下。 玄月岚一坐下来,就开始吃点心。 玄晓冰向来看不惯他,这下逮着机会,“哟,胡医监不是说你吃太多吗?怎么还吃?” 玄时冽唯恐不乱,“就是,这么能吃,你是猪啊!” 玄月岚气的要死,刚听的入神一时不觉得饿,可自己一向体弱,站了那么长时间,这会儿不吃点东西,血糖一低,晕过去就难看了。他正要说什么,昭君远先跳起来,“自己胖得要死,还说别人,你才是猪!” “你说谁是猪?”玄时冽和玄晓冰一起喊, “你们两个都是猪,他吃东西怎么了,我也爱吃!按你们的意思我也是猪,是不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哈,你就是猪!” “敢骂我?!!今让你们知道小爷我的历害!” 看昭君远打算动手,玄月岚一把拉住他,可是那两个却不省心,抓起玄月岚案上的点心盒,扔向昭君远。 “喏,黑皮猪!就知道吃!” 这一盒点心砸到了砚里,顿时溅得君远桌上全是墨点,一片狼藉。 看师父给他的书毁成这样,君远哪里能忍,他一脚上去就把那两个踹飞到院子里,动作快的玄月岚拉都拉不住。 昭君远出手可不顾忌他们是皇子,这两人一时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玄月岚只得拼命拽着君远,不让他上前。 玄旭一看七皇子躺在地上,这边狗屁圣星教的人还骂骂咧咧个不停,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好歹玄晓冰是养在碧罗宫的!居然敢打这么打他! 玄旭一拳直冲昭君远过去,玄月岚一看四皇兄的架势,那里敢再拦。 说是两人打架,可没几下,玄旭就被按在地上,只有挨揍的份。 监学一看不好,叫了大批待卫过来,可那些人不敢上前,还是羽灵卫的霍仲叔上去,才把昭君远制住。 这事当然就闹到了御前,事关昭君远,又去观云寺请了冀倾许来,碰巧方黎阳也在,他也一同跟了过来。 昭君远打人在先,教宗不痛不痒的训斥了几句。 可昭君远却不依“是他们先骂我的!” 玄帝很是恼怒,自家孩子被打的这么狼狈,这小鬼居然还敢委屈!那上回的事,圣星教将错赖到皇室身上,不得不罚了秋桐。 这一回,怎么不得扳回来! “圣星教的人真是好教养,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 “君远有错,自该有教庭处置,只是五皇子出口伤人又算得什么教养!” “父皇,此回事端皆由儿臣所起,不该与五皇兄起口角之争,儿臣认罚。” “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弄脏我的书!” “不过就是溅上几滴墨汁,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教宗,那是师父亲手写的星经!是我过了五星试时,师父送的,却被他弄脏了!” “污损神典就是亵渎神教!五皇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按星律,最轻是剁手!” “什么?哪有这种事,不就是本书吗?” “玄时冽!你闭嘴!” “教宗方君,圣物并不常有,世人大多都眼拙。皇儿无心之过,也伤的不轻,朕再罚他抄写教典以示警训。” “时冽!还不道歉!” “嗯,对不起”玄时冽被玄帝盯着,不得不上前,只是声音哼的跟蚊子似的。 昭君远当然不满意,哼了声,“你写的能比上我师父的?” 玄月岚只得上前,“你是司铎,五皇兄年幼无知,你何必与他计较。” 大家听这屁大点的皇子一本正经向这小司铎说那七岁的五皇子年幼无知,顿时一阵失笑,气氛倒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昭君远气的跳脚“他那么欺负你,你还向在他说话。” 玄时冽却大喊“谁欺负你了,你才年幼无知!” 玄月岚拱手一揖,昂首看向他道: “弟虽年幼却并非无知,凡经三百,千一,皆记于心中,皇兄若不信,可以考我,若有一字之误,弟弟愿与皇兄同罚。” “我才不信!” 玄月岚真想翻白眼,我是在帮你,抄书总被断手强。真要是按星律来,皇室的脸面往那里搁? “还请父皇见证!” “皇儿当真?经典之事不可妄语!” “回父皇的话,自然是当真,五皇兄不知轻重,毁损星典,经义教导世人,是我凤玄立国之基,非是可以儿戏,儿虽为弟,亦有劝告之份。” 方黎阳到是起了兴趣,拿起书一番抽查,这厚厚的一书,当真是全无错漏,玄时冽不忿,自己抢了来,却是挫败。 “我不信,你怎么背的?你这个无灵之人怎么认得这么多字!” 大家回头主瞧着六皇子,自他病好也不过一年,刚启蒙的孩童怎么能懂这么多,或者以前都是装病,早就学了?但是无灵的人貌似都是傻子啊! 玄月岚愣了一下,当即说道: “背这个何需识字?皇兄生而康健,弟却不良于行。唯一乐趣就是听翠喜姑姑每日颂读星典,天长日久自然默记于心,如今大好,全赖神教赐幸,自当日日勤读以谢神恩。是以弟见皇兄对圣经不敬,才僭越建言,也是弟不愿皇兄得罪祖神而不自知,还望皇兄恕弟不恭之罪。” “看来你这些孩子还是有好的,那这事就这样吧,玄时冽年幼无知,抄书百遍奉来观中。君远动手无轻重,伤了这三人,我们圣星教自会奉上赔礼。” “昭君远,明天去刑堂领罚!” “啊,为什么?” “你说呢?你这五星司铎是怎么混过来的?力道都不懂控制,他们都是上神后裔,又不是异种仇敌,你下这样的手,不该罚吗?” 昭君远哼了声“行,我明天去找刑堂长老。” 玄帝见到这样,知道是真的惩处这小孩,可理由却是为了不懂控制力道这样的事,顿时气闷,哼了一声。 本来好好的事,都是五小子那个白痴。 “传朕旨意,兹桂容华呼延氏,教子无方,为母失职,今降为美人!” 方黎阳听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玄帝说你那些姬妾是该管管了,然后走到玄月岚跟前,低着头跟他说“嗯,你这孩子,倒不错,以后可以来观云寺中玩,这是山门令。” 玄月岚看看玄帝,玄天锋点点头,他方才叩谢了,接过令牌。 他们来的时候大朝刚散,鹰王本来就是要来看六皇子,过了这许久,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了。 就叫了玄月岚,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到了僻静处,就听见玄灏凌冷冷的道 “跪下!” 昭君远不耐烦的送走了教宗,本打算回他的别馆,又想起说要去六皇子宫里,一番手语打发了星仆,自己追上去。 看见他和另一个亲王打扮的皇子一同行着,气氛有些诡异,就在后面辍着。听得那个少年训他,本欲上前,就见玄月岚很听话的跪下去,昭君远停了一下,想了想跃到旁边树上看着他们。 “知道错了?” “皇兄,对不起。”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日显摆什么?” “弟弟一时冲动。” “冲动?那小子就是死了,又关你什么事,你这一冲动,只怕灾祸就要来了!” “皇兄,父皇不会知道的” “岚弟,先前的事,别人只会怀疑为兄,与你到无碍。可你这般出风头,若有万一你性命难保!” “皇兄,我虑事不周对不起!” 鹰王叹口气,毕竟还是年纪小,叫了他起来。 “以后小心些,不过你生而无灵,这次能得教宗青眼,到也能堵堵别人的口。” “兄长别担忧,无灵而已,总不至于烧了我!” 见弟弟无所谓的样子,鹰王又叹气,“不说也罢,这次你也算是替父皇挽回面子!那两个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怎么不和皇兄说?” “皇兄别担心,五皇兄没脑子,七皇弟就是嫉妒我,我才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 “好,你没事就好,皇兄最近很忙,你自己要小心些。” “知道,你好好忙,我等皇兄娶了嫂嫂,生小侄儿给我玩!” “你个臭小子,孤走了啊。” 昭君远看着这两兄弟友爱,很是羡慕,又想起阿云嘎哥哥,只可惜他是白泽人,是个无信者,可是阿云嘎又不是恶人,反而从狼爪下救过自己,不过后来后来怎么啦?昭君远甩甩脑袋,想不起来了,不过想来应该骑着他的飞雷四处撒欢吧。 看鹰王走了,昭君远跳了下来,“我考虑好了,我们当朋友!嗯,当好朋友!” 玄月岚看着从天而降的君远,猜到他大约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寻思着以后说话还是多注意些。这次幸而是这个傻家伙,若是其他人,不定怎么揣测刚那些话呢。 “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我觉得你说话很有道理,以后我打人,你圆场,应该就没问题了。” 玄月岚听得一头黑线“我就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俩在一起一定很历害。” “你还是那个意思!” “那,我不要牛肉干的制法了,我们当朋友吧!” 玄月岚想笑,又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单纯热血的小屁孩,救了自己一命,却只想换个吃食的制法。才刚认识,可看人欺负自己,就能挡在自己前面。 可,这是圣星教的人啊 只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那样干净纯粹,玄月岚心中冒出了个想法,他甩甩脑袋,却怎么也甩不掉这疯狂的想法,捏紧拳头,却怎么也放不下这糊涂的念头。 可,这是昭圣星的徒弟啊! 只是这念头一生起来,就再也挥之不去。玄月岚觉得自己是疯了,难道就因为这家伙救过自己,或者是因为他看起来傻傻的?所以就可以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不,不是因为这些,这个家伙,开口就得罪自己,可是自己就是觉得他熟悉,觉得他亲近。 一定有什么更深的原因,可是不等玄远岚想清楚,他的话已说出口了: “昭君远,在做朋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玄月岚脑子乱成一锅粥,自觉想了许久,可外人看来,也只是停了一下,昭君远就简单问了下: “什么事?” “我不信奉圣星教,我不信奉你师父。” 纷纷扰扰的念头随着简单一句话瞬间寂灭,而后化为一道闪电劈向了昭君远。昭君远脑子霎时一片空白,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啦 玄月岚受不了这沉默,说都说了,是死是活,索性豁出去! 他点点昭君远, “你是圣星教的人!” 转而又指指自己 “我是无信者,就是你们说的异端,异端!你懂吗?” 愤怒c焦急c悲伤c委屈c无助c恐惧种种埋在内心深处的熟悉又陌生的情感的突然翻涌上来,昭君远没由来地觉得害怕,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可那景象模糊成一片血色,又什么都没有,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急急叫道: “你胡说,你在胡说!背信会被烧死的!你怎么能不信我师父!你不是行入教礼了吗!你不是说你好了是因为我师父吗?你,你,你《星经》《星》背的比我还熟啊!” 玄月岚看他如此焦急,语无伦次,到是松了一口气。他低了头压下嘴角的笑意,颤着声道: “那都是骗人的,书看过一回的我都能背。” “骗人的?” “骗别人的,我前面说和你当朋友不是很认真,嗯,算是客套,可是现在我想和你当朋友,真的好朋友。” 玄月岚说到这忽然抬头,直看着昭君远,“真的朋友,不能骗人!” 昭君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见他眼里映着自己清澈的影子,不由退了一步,强自说道: “要当我朋友,就必须信我师父,每个人都信的!” “昭君远,这世上,在凤玄与龙昭之外还有其他的国家,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并不是所有人必须信你师父的。” “我知道,可你是凤玄人!我师父是凤玄祖神啊!” “我是凤玄人又如何,我不信,我也不会信。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救过我。救命之恩并不是教你怎么做肉干就能报答的。所以你来选择,当我是异端,告发我,或者接受这件事,当我是朋友!” “你他娘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也是个无信者?我不是没杀过异端!”昭君远听他这话却是炸了,直接骂上人了! 听昭君远这意思,竟然杀过人?这家伙他以前经历过什么? 但玄月岚并不怵他,虚张声势的人,声音才会这么大!他越激动,玄月岚越冷静: “你是五星司铎,杀我这个无信者,天经地义。只不过,我不会对别人承认我是无信者的,刚才那会你也见了,《星律》什么的经典我都是到背如流的,你要杀我先得让别人相信我是无信者。不然,我好歹是个皇子,你直接打杀会招来麻烦的。” 昭君远着急,可玄月岚却慢条斯理的说这样气人的话,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一脚将这皇子踢进水里“你当我不敢?” 玄月岚挣扎了几下,沉了下去,慌的昭君远赶忙抓住他,拖到岸边。 玄月岚咳着水,昭君远使劲拍他背,“你信不信?你要不信我师父,我就再把你扔下去!” 玄月岚喘了会,给他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能跟六岁的娃一般见识,他才不相信这小屁孩会真淹死自己。这家伙是个狗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妈的,屁股好疼。可是说都说了,还能改口不成?谁怕谁?又不是真不会水,好歹练了半年了!” “不信!” 刚说了两字,君远就拽起他领子,把他又按水里了,接着又问“你信不信!” “不信!” “信不信?” “不” 反复数次,玄月岚气息奄奄,昭君远终是放弃了又想起那会鹰王说话,想着也许他不信教廷只是因为没有灵源吧,这家伙也挺可怜的。 玄月岚趴在那吐水,明明被欺负的人是自己,生气的却是某些人,于是冲他笑笑“我们是朋友了吧?” 昭君远气鼓鼓说“你早知道我不会真淹死你,是不是!” “我这么可爱,淹死了多可惜。” 昭君远噎了下,自己为什么还觉得他可怜?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很是不爽,一掌拍向玄月岚后脑勺“可爱?你就是只落汤鸡!” “你不一样?” 两人正要上岸,就见那边过来几个宫嫔,玄月岚急扯了下君远,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莲子心中苦 桂枝燃芳华 看玄月岚嘘声的动作,昭君远有点奇怪。 “干嘛?” “小声些,别被看到,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上次我就是因为听见别人说话,才被灭口!” 刚才听他和他皇兄说话,君远就觉得这宫中复杂,又想起观云寺那回见到的事,也就依了他没有出声,只是暗暗戒备着。 正是盛夏,这凌波湖上莲叶成片,岸边垂柳成行,两个半大孩子半隐在荷花底下,上面的人也看不分明。 玄月岚他们却能看见那边来的人,原来是莲婕妤和桂容华,不,现在应称为桂美人了。 只听桂美人说道:“下月鹰王大婚,那位心情不好,姐姐最近小心些。” “这还用你说。呼延芳!本宫问你,六皇子这次,是姑母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真是好大的胆,永福宫是不毁不行,为什么要动西配殿?” “这有什么?效果不是很好吗?火妖转世,这小子就算躲过这一次,我们不还有下次,下次不成,还有下下次!” “主意是好,可你该换个地方,可那是陛下的西配殿!” “那又如何,不过是膳房火。” “不过是?万一出事,谁当得起?” “没有万一,霍仲树就在附近巡查。” 桂美人看莲婕妤气急败坏,满不在意的说: “哈哈,蔺姐姐,也许他真被妖灵附体了呢,要不然胎中就被咒了,居然还能好过来,真是奇了怪。怎么,姐姐难道是心软了?” “贱人的种,本宫怎么会心软,折磨这几年不过是为了除除心中恶气,一想到林轻羽在地下看着她孩子这样,本宫就开心的很,不然早弄死他了。不过这事也是奇怪,总不可能真是圣星教显灵。” 蔺如霜停了停又道“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再让陛下涉险,本宫不会饶你。” “姐姐,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这么情深意切呢,妹妹真是佩服你!” “呼延氏!” “姐姐还是专心做事,歇了那心思吧,陛下只喜欢那个死人!” “你个小小美人,居然敢对本宫无礼!” “长公主吩咐的事,你为了私心,白废几年功夫,如今被人家翻盘,怎么还有脸来训我?” “你!你个贱人!”说着蔺如霜就扇了呼延芳一耳光。 “啊!!!” 呼延芳跌进了池里! 昭君远刚一直听着,才知道这些女人居然一直在害他。只是玄月岚一直拉着他,要是自己冲出去,只怕他又掉水里,鼓着腮帮子愤愤说“我看她那姿势是自己跳下来的,也不怕淹死了!” 玄月岚一听,知道不妙,拉着他急道:“君远,快,你会闭气吗?带我往桥那边游,从水底下,我没劲了。” 君远见他说的急,也只得听他,见他指的不远,就带他潜过去。两人在秋枫桥那边刚冒头,这边已是一堆人过来,原来是玄帝路过。 正瞧见桂美人落水。 玄月岚远远看着呼延芳被抬上御撵,蔺如霜跪着拽着玄帝衣袍不知说些什么。 场面很热闹,见人们向这边过来,拉着君远,进了桥底边一个暗门。 两人进了暗洞,玄月岚一直不说话,君远知道他难过,却受不了这沉默,又不知怎么安慰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是哪里?” “秘道,我们从这里出去,就离我凤竹宫不远,再避开人回去吧。” 他是答了他的话,可这诡异平静的语调让他很是难受,这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叫骂一场。只得没话找话“哦,刚那桥底下怎么还有些纸灰,谁还来这里?” “自然是死人亲戚烧下的,君远,让我歇歇,我这会走不动。” 玄月岚索性坐在地上,靠在洞壁上闭了眼睛。 君远看他很是虚弱,一把背起他。 “我背你,这里太阴了,嗯那个你怎么知道这有路?” “君远,这是个秘密,我带你来,就是相信你,可是你不能再告诉别人,那会害死我。” “不会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会?刚才你也听到就算你听不懂,可是上次,你是亲眼看见,那些人要淹死我的。”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谢谢你相信我。” 玄月岚俯在他背上停了停道:“是,我相信你。” 两人悄悄回到宫中,只惊动了成蝶,她一看这两人湿成这样大是不解,玄月岚摇摇头也不欲解释,吩咐了一番。就让人领着昭君远去换洗,自己自去沐浴,虽说是六月的天,可是浸了水又从地下暗道过来,很是冷。 正在泡着养神,就见君远闯进来,还大声惊叹“你这边好大!” “不是让你去那边换衣服吗?” “你真小气,自己泡大池子,让我泡木桶?” “不是小气,我不习惯,你出去!” “管你!”说着一脱衣服就跳进来了。 玄月岚被溅了一脸水,全是无奈,想着不过是个小屁孩,小屁孩。一起洗就一起洗,反正都是男的,还能吃亏不成。可到底不习惯,今日也游不动了,自己匆匆浸了下就起身,只让他玩好了再出来。 昭君远看他起身时,屁股青了一大片,摸摸鼻子,很是后悔自己踢的那一脚。 不过这池里的温水泡着甚是滑腻,君远痛痛快快的扑腾了会儿。出来时饭已经摆好,玄月岚早就吃上了。 “你居然自己吃,不叫我?” “我看你玩的高兴就没叫,我再不吃的话,就要晕过去了。你见谅啊!” “好吧,你身体真差!” “先前更差,君远,我刚才想清楚有些事,是我小瞧了她们,活该如此。” 君远再一看桌上的菜,居然都是与莲花桂花有关的,像莲子汤,桂花糕什么的,又看玄月岚在那狠狠的戳桂花鱼,失笑“你这样撒气管什么用,我去打了一顿那什么芳和霜的,给你出气!嗯,那个莲婕妤要害你,我杀了她去。” 玄月岚一愣,心想,还真是教庭的武蛮子,小小年纪喊打喊杀,你这办法到是痛快,只是似你这般鲁莽的杀,那是后患无穷。 “君远,你武功是历害,可是又不是天下无敌,刚刚那个,不是就打得过你。宫中都有护卫,会被发现的,别打这样的主意。吃饭!” “我会天下无敌的!” “那也是以后,你别管这事,我自己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君远撇嘴,“我说真的,你别妄动。星教与皇室起了纷争的话,事情就不可控制了。” 说完玄月岚又闷头吃,君远看着他不停的往口里塞东西,噎住了就灌汤,眼角泛红。知道他还是难过,不过是强忍着。 他也不是傻子,刚是说着痛快,一时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要对付的也不是云雾山里那些野兽凶禽,而是那些看着像花朵般无害的美人。再看着玄月岚,觉得他要是笑起来肯定比最美的花儿还好看,可是他却被人欺负的笑不出来。 不能痛快的收拾坏人,还是自己不够历害的缘故,师父就从来不用顾忌什么的。等自己练好武了,一定保护他,不让别人再害他。 这一世,昭君远保护他的念头也许就是这个时候种下的,可是世事无常,到底,没能护的住只是这是后话,就说眼前,玄月岚吃半天才缓过劲来,看他不吃,知道今日事情繁多,也许他一时接受不了,就想着说些别的,随意问道: “君远,他们说你也六岁,具体是哪天生的?” “双月交汇那日。” “啊?我也是!” “真的,太好了” “嗯,是巧。那下次我给你准备礼物。” “好,我还真没收过生辰礼,我们圣星教不兴过生日的。” “我也没过过那天是我母后忌日” “哦我们私下过,怎么样?你母后在的话,肯定希望你高兴。” 两人就商议以后怎么一起过生日,说了会终于开心起来,就见甘来进来回报,刚刚莲婕妤害桂美人落水流产,莲婕妤降为娥,桂美人又升为容华了。 月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让有新消息再来报。 君远却张大了嘴,玄月岚敲他,“这么吃惊做什么,你说她自己跌下去的,我就知道不妙,难怪韩子风说她几次私下招见胡医监,估计本来胎就不稳,正好嫁祸!” “啊!” “啊什么啊,女人多了就这样。不过她们内哄,对皇兄却是好事。” 看他呆样,玄月岚忍不住又敲了他一下。自己却又想桂容华这么些年一直隐忍,对蔺如霜一直言听计从,为什么此时又要出头。想想也许是今日之事,让呼延芳终于忍无可忍了,她那么有心计难道真允许五皇兄被蔺如霜教的不知所谓,一次次当炮灰? “你别敲我头!啊!”昭君远见他又举起筷子,赶忙躲。想着,天啊我的武功真的退步了,居然被人连敲了两次头。 “你还‘啊’?” 昭君远一解释,玄月岚却笑“你脑子有病啊,我能敲到你,是你不防着我啊”说着自己也愣了,又道。 “君远,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才当你是朋友,我刚刚心情不好,我原先很不好,我上次那些人差点淹死我,父皇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却没结果,皇兄也不告诉我具体的我刚怠慢你了,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人去做!” “都说了是好朋友,你难过,我也难过,玄冥很无聊,你们凤玄宫里却这么复杂,还是白泽好玩些。” “你去过白泽?” 嗯,我四岁以前都在那边,对了,你这里有酒吗?”月岚让人寻了些果子酒,君远却嫌没味道。只得说“我这里没备其他的,明天让人去找,下次再请你吧。我喝不了那个,几口就晕了。” “酒量真差!” “酒量?我才六岁,要什么酒量,是你装大人,你师父不管你吗?” “他管这个做什么,司铎不用守酒戒,我过了五星试,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教里人看我喜欢,还造了座酒池给我,可好玩了!” “啊!酒池?” “嗯,比你这的澡池大多了,全是酒能游泳,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吧?” “是挺厉害”玄月岚也是无语,教廷都是些什么人,给这么小的孩子送酒池,不是摆明了害他嘛,这熊孩子居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真是苍天无眼! “那个,你为什么生活在白泽啊?” “师父在白泽捡的我啊!” “他不在玄冥,去白泽做什么?” “我也不知他为什么在白泽,嗯,好像是找东西,再说,谁说他就要在玄冥住,我们前年一直在云雾山里呢!”说完就捂嘴。 “啊?” “那个,你别给人说啊,我不能说他在那的。” “哈哈,知道了,你再给我讲讲白泽的事吧,对了,你那会小,还记得吗?” “记得,又不是只有你记性好,我可是天才,师父把招式演上一遍,我就能记下,给你讲可以,不过有什么好处?” “我以后可以给你送好酒,保证你喜欢,嗯,算生日礼物怎么样?” “好,就让你先欠着!” 饭早吃完了,昭君远是不想走,好容易有人陪他说话,玄月岚其实心情很不好,听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自己还能开心些,后来乏了,索性两人就躺在床上说话。君远一边吹嘘自己第一次猎狼的事,一边扯了他床角垂着的明珠当弹子玩,弹来弹去的居然不见了一个,月岚也无所谓这个,盯着轩梁上的凤穿牡丹发呆,昭君远就接着显摆自己的玉璧,说是师父捡他时,他本来带着的。 玄月岚看着却有些疑惑,能有这样的好玉,应该不是普通人家,怎么会不小心把孩子丢了呢。再者按君远所说,发现他的时候,除了这个玉和襁褓再没其他,那个昭圣星又怎么知道他生辰?总不成是掐指一算得来的吧?这里面不定怎么回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小,没给他说全。可那个恶人怎会好心捡孩子来养,能让一个小孩泡在酒池里,那是真个看成徒弟的? 不过看不得他这么得瑟,玄月岚也给他看自己挂着的玉,那是一只白玉雕的小巧凤凰,很是温润通透,雕工也精湛,每根尾羽都纤毫毕现。 昭君远见了撇撇嘴,玉是好玉,凤凰嘛不就是为了显示身份吗?然后又继续显摆自己的。看,我这个可是能拆开的。 玄月岚看他一旋,白色圆璧竟变成了两块,翻开了,内里一青一赤,青的枝叶蔓绕,赤的如花绽放,泪滴样的空隙里恰见对面的白色,这花样不是胭脂有泪吗?看来是他父母定情之物了,也不知是个怎样的故事。 玄月岚向来少眠,可聊着聊着,他就撑不住睡过去了,三更天左右发起烧。君远看他烧的脸通红,急忙喊人,朱欢要去喊医监,玄月岚却不让。君远坳不过他,只能看他指挥婢女用湿巾子降温,又自己开了些药。 “你还会开方子?” “着凉了而己,不过就是那几个药,我吃过好多的。” 一听是着凉,君远很是愧疚,都是自己把他推水里的,才害他如此,又不好意思说。 “你喜欢什么,我送你个礼物,算是见面礼怎么样。” 玄月岚却推他“想什么呢,我本就身体不好,你不用内疚,我还要谢你的不杀之恩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宫花寂寞红 回步玉尘蒙 自上回砸砚闹了雏英堂后,玄时冽一直在禁足也没见着,玄晓冰发狠读书越发话少,玄旭虽被揍了一顿,但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思,总找机会缠着昭君远请教,昭君远愿意和他撕闹。玄月岚乐见其成,至少目前梅昭仪那边与自家兄长因着殷姐姐的缘故,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这三人就常常同进同出,一时宫里都知道新来的星教小司铎和四皇子c六皇子交好。 玄月岚觉得很高兴,毕竟,韩子风虽好,到底身份有别,言行间恭敬多,意趣少。 慕名亭正相反,是好玩伴,但毕竟太小,浑噩不知。一心推崇他兄长,什么话也说,慕名轩虽是鹰王府长吏,可到底有些事要瞒着皇兄。玄月岚爱看他嘻笑的样子,不想硬生生毁了他的天真,也就由着他去,只是有时候难免要避着他些。 这个新来的小司铎却性子开阔,见多识广,信赖自己,又不在局中,自己和他说什么都可以。 昭君远也十分快乐,他天赋极高,看不上那些普通孩子,玄月岚虽然不练武,可天上地下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还总有许多怪主意,上次说是种蘑菇,居然真的种出来了,自己这一输可给他当了一月伙夫,这一月跟着御厨到是学了不少妙招,不过他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做饭的,自己做的东西真是越来越美味。 而玄月岚也真是个天才,才一个月他就跟自己学会了白泽话,然后起了兴趣缠着鸿胪寺人学蛇话去了,看他的架势,下一个目标是学麒麟语。问他有什么用,不是有通译吗,却被翻了个白眼,听别人说,谁知道会错过什么,自己知道更保险,反正又不难! 又不难? 君远心想,要是不难,那些通译就不会那样自矜了,自己长在白泽,凤玄与龙昭同出玄武,言语文字差不多,他才会说这三国的。而那家伙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玩玩闹闹间,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冬日,正值花灯尾祭,宫中彩灯高挂,癯仙苑里梅花正好,玲珑阁中热闹非凡。 几月前大婚的鹰王,今天正式带来好消息,鹰王妃有孕了,已满了三月。玄帝自然欢喜,先太子去时尚未成婚,翼王嫡出又是个女儿,王妃还折在生产上。虽还有子,却不过是个奴婢生的。殷兰若这一胎若是男孩那就是亲亲嫡长孙。 众人围着殷兰若一番道喜,玄月岚虽早知道,但也十分高兴,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殷兰若看他兴兴头的样子,拉住他:“岚弟别转了,嫂嫂让你转的眼晕。” “皇嫂,我高兴,小侄儿一定聪明又可爱,我都等不急了!” “岚弟怎么知道是小侄儿,不是小侄女呢?” “皇嫂是有福之人,当然是侄儿。”又小声说“当然要是小侄女的话,我更喜欢,嫂嫂你是知道我的。” 殷兰若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呀,不说你了,过几日来府上,嫂嫂再教你新曲。” “王妃殿下还真是疼六皇子,有孕了正该好好休养,可不能这样耗费心神呢”,下首的棠八子插话进来。 “此言差矣,兰若的琴声最是美妙,小皇孙在腹中听着将来定然不凡。”主位上的梅昭仪向来看不惯她,自不客气。 “婢妾也是担心王妃身体。” “谢八子好意,弹一两曲,原也无妨的。” “鹰王妃客气,是婢妾粗鄙无知,姐姐们和王妃原都是雅人,婢妾要好好学习。婢妾在此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真是大喜!” “八子真是客气,要说粗人姐姐我才是,陛下刚刚不还赞八子的重名旋舞精妙无双,可惜莲娥还在禁足,不然定能说出妙在何处,也多留陛下一留。”桂容华说着语气甚酸。 大家笑笑,近来莲娥失宠,最近陛下两次到红渠宫,本来都是去看桂容华的。她养了半年身子,一心想再怀一胎,却都被半路被这棠八子搅局,她那能不气。 座上的梅昭仪知道她们最近的龃龉,道:“陛下向来政务繁忙,姐姐们都要为陛下着想。你说是不是,桂妹妹?” 专头又冲着棠八子说“妹妹们谦逊,你们都是雅人,本宫可最爱舞刀弄剑。八子要学,不妨明日卯时到含章殿前,本宫到可教你一教!” “婢妾小小八子哪敢劳烦昭仪娘娘!” “是吗?不敢劳烦本宫,却敢劳烦陛下?” “婢妾不敢!” “不敢?八子不舒服请御医就是,几次三番从别的姐姐宫中请陛下做什么?陛下是医者?还是八子比他人都尊贵?” “娘娘面前,婢妾何来尊贵?只是娘娘有所不知,婢妾不是故意要和姐姐们争宠,只是婢妾天生胆小,一打雷就惊惧不已,婢妾不好意思说于姐姐们。但婢妾先前去观云寺祈福时,冀主教言说,只有陛下的天凤之气才能治婢妾的胆怯之症。陛下知道了,承诺过婢妾,以后若是电闪雷鸣之日定会护着婢妾,是以婢妾才敢劳烦陛下。” “一派胡言,冀主教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梅昭仪刚不过是平常的训话,此时却是大怒。 “娘娘若不信可以去问陛下的。” “八子还真是娇弱,打个雷也害怕?姐姐们若都如妹妹一样,陛下怕是要分身乏术,陛下是宠你,妹妹却也太不知轻重。”桂容华更是不愤。 “还请姐姐见谅,陛下是一国之君,婢妾怎敢让陛下失信” “哼,臭不要脸”听皇儿口吐脏言,呼延芳担心儿子再被玄帝责罚,桂容华强压着火气起身道,“梅昭仪,冽儿有些不舒服了,妾先回去安置他。” 桂容华扯着五皇子告退了,蔺如霜禁足,昭秋桐说是八皇子有些咳嗽也没来。这三个不好惹的高位嫔妃一走,梅昭仪又向来处事宽和,其他的那些位份更低的良人,长使,少使,五官,顺常,保林们倒也热闹起来,纷纷上来说着各色吉祥话。 她们奉承完大人,又开始夸赞孩子,这个赞赞六公主玉雪可爱,那个夸夸鹤郡王聪明活泼,这位说说六皇子口齿伶俐,那位猜测未来的小世子定当不凡 兰若看玄月岚忍耐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拍拍他,岚弟弟,你上次送嫂嫂的腌梅子不错,这会正想吃了,你去拿来吧。 “好,我这就去取。” “什么好东西还要六皇子亲自跑一趟?”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这梅子汤味有些淡,想着他那里的酸梅子不错。” “酸儿辣女,兰若妹妹爱吃酸,这一胎准是男的。我早就说,妹妹的福气在后头。”花玉梅却是真替她高兴。 “谢娘娘吉言!” “你就跟我客气。” 一时,玄月岚找来了,殷兰若分了些与大家。这梅子原是玄月岚特意让人给鹰王妃做的,非常酸,一般人还真是消受不了。只那棠八子吃得津津有味。玄月岚虽诧异也只当她是个重口味的。 殷兰若瞧着却拉了下梅昭仪的袖子。 梅昭仪冲她摇摇头,又猛地一怔停了下,问道“既然妹妹身体有恙都是幌子,想来近日没也请过平安脉。妹妹突然爱吃酸,不如请医监来看看吧” “啊?” “八子还真是心大,刚刚还跳舞,这要是有个闪失,伤了皇嗣,你担得起?” 不成想那棠八子还真是有孕,玄帝听了却没再过来,只是赏了些东西,颁旨晋为美人,选吉日正式册封。 宛蔓华这五年一路从良人c七子c充依c八子,到今儿的美人真是一年一升,梅昭仪从来都是按例封赏,今儿却一反常态的没表示。 鹰王妃看她面色不好,岔开话题,说起含章殿前的碧梅开的甚好,求梅昭仪带她去看看。花玉梅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就和兰若退了席,带上六公主玄月岫回宫中去了。 鹤郡王早溜了,鹰王去玄帝那里说话,玄月岚不想和其他人打交儿,就回了宫。 沐浴一番,正打算读会书,就见君远从窗里翻进来。 “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本来早就应该过来,可是原先说要送你个东西,一直不知道送什么才合你心意。这些天看你喜欢书呀画呀,我就在冀倾许那里找了半天,可是都不好。喏,这个给你,就算你不喜欢,可是这个,真个儿是好东西,是我最喜欢的!”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你喜欢的,该好好收着。” “我也有的一把的,这可是我在云雾山自己挖出来的,当真个是好东西,你先试试!” 玄月岚拿起小刀端祥,见它柄上刻着古篆,“寒月匕”? “你也认识这种字?” 听他问,玄月岚才惊觉,是呀,这是种自己没见过的字啊,可是为什么一看就明白呢? 昭君远也没想着要他回答,接着说:“你看我这把叫‘烈阳’”说着向下一划,轻易就把桌子划成两半了。 玄月岚看他根本就没用武功,居然划开这么厚的梨花木很是惊讶,金刚石也没这么锋利啊,这是什么制成的。他是好奇上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怕不是普通的器物之利,君远你知道价值吗?脸上就放的淡淡的。 “是不错,可我要这也没用,你这么喜欢,多一把有什么不好。” 玄月岚本意是不愿收他这般贵重的东西,可他这态度却惹恼了君远,自己心爱之物送人,居然被轻视。 “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 “我不是!” 争执了一番,君远最后直接把他按住,硬是将这匕首给他绑在小腿上了。 玄月岚看他这般,想想也算了,毕竟其实他挺想研究研究的。 “你真麻烦,耽搁这么久,送你东西是小事,我是来叫你玩的,今天大街上可热闹了,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你呆在宫里没趣。咱们从那条道走,出去看看花灯。” “花灯有什么好看的?还能比宫里的精致?我刚准备看书的,今天任务没完呢。” “明天再看吧,花灯祭,一年可就一回,我要不是想着你,才不钻那臭水井外面的和宫里的不一样,他们那里猜灯谜摆擂台呢” “擂台?” “很难!放心,你要是猜不出来,我也不会笑你。” “哼,少来,猜个灯谜而己,有什么难你等等” “你怎么又穿姑娘衣服!” “今天花灯节啊,人带兽面,男为女服很正常啊?何况我这朱砂痣太明显,穿女孩衣服才好戴花钿遮着。你从那边走,我一会跟我嫂嫂混出去,她最疼我,肯定答应。只是她这会在梅昭仪那里,要等会儿,咱们一会在安平首十字见。” “梅昭仪?”君远也是无奈,“叫你嫂嫂知道,肯定安排人跟着,有什么意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跟他们的,叫他们离远些,有什么关系?” “你怕什么,我保护你,一个顶十个!” “走啦,走啦” 玄月岚想想也是,他是挺能打的。小孩子也的确不耐烦那些跟屁虫。也就依了他,昭君远虽有些嫌弃他穿女孩的衣服,可也不想再等,两人就从北墙那边井下的暗道出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今朝花灯会 一夜鱼龙舞 说是看灯,昭君远却带着玄月岚直奔知香楼,这酒楼门首缚彩披朱,绣旆招招,入内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十分热闹。玄月岚看他给掌柜的出示了一下司铎的牌子,说要北边天井旁的雅间,可是掌柜的却直赔不是,说是不光好位置的没了,所有子也都满了。又出钱让人换,掌柜却为难,今天的人物那个都是得罪不起。 玄月岚看大厅满满当当,觉得实在不便,就想着换家算了。虽是换了女装,可自家偷着出来,被认出来就麻烦。昭君远却不答应,说是前几天吃了一道蒸鹿尾,包了茶叶上锅蒸的,十分好吃。这可是凤京不常有的,一定要他也尝尝。他四处瞅瞅,看到那边桌上就坐着两个小孩,就一路扯了玄月岚过去。 那是两个小姑娘,八c九岁的样子,红衣服的那个衣料华贵,黄衣服的也不差。只是没大人?也不知是那位府上溜出来的姑娘。 “借个座吧,我请客!” 那个黄衫的小姑娘嚷道,“谁稀罕你请,我们有钱,这是我们的位置!” “漂亮姐姐,我兄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来的晚了,没位置,不知能不能一起坐?” 红衣服的小姑娘听得一笑,声音很是清脆“笑笑,别那么小气,漂亮妹妹,想坐就坐吧!” “我叫林兰,这是我兄长,林远。他说话不过脑子的,还请见谅,听口音,你们不是凤京的人吧,楼里的特色,我们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 正说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了“姑娘,去雅间吧,这大厅人多眼杂的。” “人多,热闹!本姑娘就喜欢待外面。” “姑娘,这要被你长兄知道就不妙了。” “你不说他能知道?真倒霉,怎么一来就碰到你。姑娘我到都到京城了,兄长还能再把我们撵回去不成?鱼朝恩,丽娘呢?怎么不见她?” “回姑娘,丽娘子刚脚崴了,一时下不来。她让奴才请您上去的,这里太不安全了。” “脚崴了?”花弄影一听就站起上楼,笑笑也跟在后头。到了梯口,就见一个年轻女子从廊里出来。 “姑娘要去那里?” “丽娘,鱼朝恩说你崴脚了,没事吧” “姑娘,丽娘的功夫你也知道,怎么会崴脚?鱼朝恩就是想哄你上楼”年轻女子转身轻叱“鱼小哥,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可不同你作戏。姑娘喜欢热闹就随她喜欢,吃完我们就随你去见郎君。” 这叫鱼朝恩的,像是计谋被戳穿,不好意思的吭哧了下“可没你这样当教引娘子的” 红衣姑娘一听就抱住年轻女子“还是丽娘你最好!” 女子身子一颤赶紧拨开她,“姑娘,稳重!” 玄月岚见这姑娘急匆匆的上去,又欢欢喜喜的下来。还带着个劲装女子,这女子下楼很急,平了下气,看到他们,很是惊讶。 “这两位是?” “这是林兰,这是林远,我刚认识的朋友!” “这是我姊姊!丽娘!” “姑娘!” “你就是我姊姊嘛!” 这叫丽娘的女子眉目深邃,长的英气,只是面皮十分白。看看玄月岚又盯着君远看,一幅审视的样子。 “丽姊姊,我和兄长来迟了没位置,才想和令妹一起坐我们请你们如何?” 丽娘笑道: “林家兄妹,既然是我们先得的位置,那也算是主人,怎么能让客人请?” “店家!” 知香楼的茶饭量酒博士嘴皮很利落,报菜名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这一大串念下来,越发让人不知吃什么了,因为什么都好像很好吃。 那小姑娘还在犹豫,昭君远却不客气: “来一道蒸鹿尾,过几天这个可就没有了。一个芙蓉肉,虾要鲜,精肉要酱到位,浇油要滚烫些最好!一个梨炒鸡,记得取小鸡的胸肉。还有珍珠菜,要取那矮秆肥嫩的。再一个玉兰片,蜜少加些。酱炒三果,不要焦了,嗯,软香糕一份,百果糕一份,八宝豆腐一份,哦再来个假牛乳,火候过了我们可不要的” 那店家听他这么一说,到赞了一句“小哥是行家!” “那是!” “就照他说的上吧” 一会店家走了过来,说是有空位了,请他们上楼。不过这会子大厅正有人在说书,说得正是远古时代圣星上神如何解救人族的故事,情节编的颇为离奇,听的众人心一跳一跳的,君远爱听,他们几个也不打算换坐了。 昭君远一心想听人夸赞师父,其他人到没那么上心。那红衣姑娘说话很爽快,玄月岚得知她竟是忠勇候府的乡君花弄影时,不免惊讶。没听说这位乡君进京的消息呀。欲再细问,可那丽娘却打断他,林姑娘,我们说的够多了,你自己却什么也不说,弄影当你是朋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玄月岚有些讪讪,可自己这幅打扮,不好意思也不能说实话。昭君远看他吃瘪,倒是高兴,哈哈哈的猛笑。 玄月岚被他笑的受不了,踢了他一脚,对着花弄影说“我娘姓林!” “你娘姓林?天禄白林氏?” “那看来这顿饭还真该让你们请,只是林家子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武艺了?” “我娘说当初兄长抓周时抓了刀剑,来的一位客人正巧见了,说他是习武的好苗子,就留下来教他。” “不知令兄的师父是何方高人?” “这个,那位高人说了兄长在成大宗师前不能透露他姓名” 君远听他眼不眨的瞎骗,笑的更欢。 菜上的很快,味道也甚是美味。这里的厨子称自己是饕餮后人,看来像是真的。 外面突然锣c鼓c钹敲的甚是响亮,花弄影嚷嚷要去看,就邀玄月岚他俩一起。鱼朝恩要跟着,丽娘却一把拽住他。“鱼小哥刚吃的不多,再吃些吧。”玄月岚看着这两人总觉的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就多瞅了眼,那丽娘又道:“姑娘,好好跟着林家兄妹,可别挤丢了!” 花弄影可等不急,嗯了声就拉了玄月岚蹿出飘香楼。楼外不远就看得一群人围着,他们挤进去,就看一个封着纱纸,里面有灯的箱子旁边坐一满面红光的老头。一边拉绳一边唱念。玄月岚开始以为是个大灯,可是几个人撅着屁股凑在箱上的几个望眼向里看,玄月岚再听了下内容,好像在说男女私奔的事?玄月岚想起一种清末民初时街上流行的东西。这是拉大片?西洋景? 音调是不错,可玄月岚自然看不上这种皮影都算不上的图片展,君远却很好奇。便挤着去看,一旁的人却推他,去去,小孩子别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老头,给你银子,不用找。老头听了自然乐意,给了他们一个望眼。 昭君远趴着看了会又拉玄月岚去看。那些人,更是笑。小姑娘,你家大人呢?玄月岚不好抚他的意,也不理那些闹的人,跟着看一下觉得很是无趣,就退开了,转头看了下等在旁边的那两个又有些犹豫。花姑娘和笑笑却不客气也挤着看。 旁边人又哄笑,“小姑娘家家,看这个也不害羞,去去,让爷几个看看。” 玄月岚道:“八个望眼,有的是位置,别挤我们,老丈,你再不管,就把多余的钱找回来!” 老头却只笑咪咪的继续唱他的故事。君远挡着别人扯她们,花姑娘看了下就迅速抬头,撇撇嘴说“切,真没见识,不就是白女人,还以为什么好玩的。”那些人更是闹哄。 那白女子,行过坐庙礼后,体质会变的特殊,通常热于旁人。成年女子的衣衫穿得十分凉薄。 玄月岚看那些人笑花弄影,就大声应和“你说的对,白那边的风俗本就如此,而且这画工太差,故事一听就是瞎编的,没意思的很,咱们去那边转吧。” “哈哈,就知道小妹妹你也是有见识的,我们走吧。” 再回去却没看见丽娘和鱼朝恩,掌柜的说是似乎看见两人好像起了争执,一同出去了。 花弄影撇了下嘴又吵架!也就没再管。这几日没有宵禁,街上鸣鼓聒天,燎炬照地,歌舞百戏c鳞相切,市集上百国珍异c四民之物c各色古董c阗城溢郭。杂耍百戏,色色有之,有那立在竿尖上装成神鬼吐火烟的,有那边弄跳索边鼓板边小唱的。昭君远见那卖元宵的高堆馅料,粘糖人的齐插竹签。刚吃了许多,但还是什么都想再尝尝。 “君远,你说的花灯擂台在那里?” 昭君远也不说,只带他们向左转了一个弯,就见那里一条街的都是各色花灯,走走看看,那玉楼灯金碧相交,荷花灯锦绣千围,青狮灯咆哮呼喝,白象灯刨土扬鼻,美人灯款款婷婷,珍珠灯莹莹烁烁真是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玄月岚猜灯谜一猜一个准,花弄影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四人手里的花灯已是提不下,昭君远就想扔了,可花弄影和她的婢女笑笑却又哪个都舍不得扔。玄月岚看君远有些无聊,让他自去寻些吃的。 昭君远就找了个混沌摊子,一边吃一边照看着他们赢的花灯,让玄月岚他们三人把这一排的看了,再回来找他。 虽是小摊,可一尝味道实在不错,君远吃完,缠着阿婆细问,打听的差不多,才发觉过了好久,可是却还不见玄月岚和花弄影。他刚才觉得附近有人,可不像是冲着自己,也没在意。可是这会却觉得不妙。 君远跳上屋顶,却只见花灯中间蚁一样的人,向东还是向西找?玄月岚以前带他走密道出来时就说,不管出什么事只要是从这里出去的,就不能去找衙门的人。若是惊动宫中,查出来。他完蛋不要紧,若是连累了鹰王,一辈子也不和自己说话了。 天上一直在放烟花,自己此时燃信号的话,怕是也看不出来。而自己的星仆被扔在观里,难不成先回去一趟,请方教宗帮忙?昭君远正在头疼应该往那边去,一把剑却斜刺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水火无情时 浮生如梦影 昭君远发觉时已是晚了,只来得及向左一闪,堪堪避开心脏,他被逼到了角檐上。 那蒙脸的黑衣人当即补了一剑过来,昭君远无路可退,向后折腰一倒,甩了自己的飞针出去,黑衣人开始不查,临到跟前被银光闪了一下,才急忙用剑回挡,昭君远趁此空档跃下了房檐,底下却又涌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昭君远赶忙又甩出一根飞针扎在角梁上,借着阴阳珠丝的牵扯力临时急转了方向,方才没落入他们的包围。 可待他落下,那些人也掠了过来,幸好昭君远刚已掏出了烈阳匕,凭着法器的锋芒之利,这些人自然不是对手。只是到底人多势众,围斗中,昭君远又被划伤数处,不过他们却也不敢再轻易近前。 刚一剑刺伤昭君远的黑衣人也紧跟着跃下,看这短短瞬间,居然被这小子解决了大半的人,其他人又畏缩不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他,当然也是没有料到昭君远手里有这利器。 昭君远见这举剑的黑衣人能伤自己,回挡的又快,知道遇到高手,盯着他,狠狠吐了一口血。满是愤怒,娘的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已是知道这赤红色匕首的利害,更显郑重,举剑与他周旋。 人们都在楼前的花灯台前观看,灯台后面这块地方,此时除了他们倒也无人,就是有人,看见这架势那敢靠近。 这两人都在伺机而动,他们都知道,昭君远仗的是武器之利,只是他开始就胸口中剑,也强撑不了多久。几瞬之间他们就变了数招,不能再拖,昭君远心想,管你什么人,小爷我今晚就算交代在这里,也要拉你陪葬。 他直扑上去,不再想着防护,黑衣人的剑理所当然的断了,昭君远的匕首戳穿了他锁骨,自已却被远远击飞了出去,换做平常,这么一身血的孩子落到人群中,早就被围观了,然而幸运的是,刚那飞针被那人一挡,击向了高处的花灯,昭君远落下时正把那大花灯扯了下来,而下面都是成排的小花灯。他们交手的这时间里,这些花灯也燃了起来,人们大喊救火,忒自乱奔,他艰难爬起来,混入人群中。 黑衣人狠狠盯着冲天火光下四散尖叫的人群,无奈何,右臂此时动不了了。他用左手拔下钉在他身上的匕首,血液很快渗入其中,瞪了会儿刻着的陌生古篆,感受伤口上火焰灼烧一般的痛,直想骂娘,他怎么料到这小屁孩手里有这等法器,真是日了狗,万幸这小子还不懂运用灵力摧动法器,不然今日怕是自己要交代在这了! 知香楼报来的信,可事情太急,身边人认得那小子,又不能牵扯原先的部下。好不容易查到这小子位置,只能临时用这些江湖人,真是中看不中用。只是钱也不是好拿的,黑衣人冷冷嘱咐那些人去要道堵人。 昭君远慌乱中避到一家店铺里,赶忙点胸口的要穴止住血,外面一片混乱,可人稍微一少,那人就能顺着这地上的血迹追来。 昭君远抬头一望,这是家成衣店,此时也无人。赶忙扯了件衣服包住伤。然后闪出去,这剑虽未及要害,却也要紧,烈阳匕已失,再被那人追上,自己绝无幸理。这人怕是位六星以上高手,这招数有些相识,但却决不是他观云寺的剑法。只是昭君远明白此刻没时间让他想清楚是谁要杀他。 他想回观云寺,可一想到让其他人看见他这惨样,就觉得无比丢脸。他又想到一个去处,才想起今天出来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昭君远惊起一身冷汗,自己差点挂了,那家伙却根本就不会武,若也遇到追杀他不能想自己一时兴起的提议却害他丢了性命。 看着眼前小河里飘着的盏盏莲灯,昭君远只能祈祷,玄月岚没按时回来,是迷路了,或是逛到别处去了,千万不要出事。 胸口痛的厉害,昭君远眼有些花,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想想还是决定去皇宫,想来这些人是追不到那里的。 莲灯朵朵,每一盏都载着人们美好的愿望,一行行,一排排,最终都飘向城外的金水河,金水盟的船只也飘在河上,此时船里几人正看着地上的三个小孩说话。 “这是忠勇候府的乡君?” “是,兄弟我知道金兄这次货走的不顺利,有了这位乡君,主子那里怕要好交代些。” “鱼兄的情义,兄弟我记住了,那边的货都算是谢礼。” “哈哈,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鱼兄,我备下酒席,咱们俩一年未见,定要好好喝个几杯” “金兄的好意本不改推辞。只是为这丫头已耽搁了些功夫。丽娘那里还要处理下,主子那里的正差,我也得回去复命。” “嗯主子的正事要紧,鱼兄可要给机会让我改日补上啊!” “哈哈,自然,自然。” 玄月岚晕晕沉沉间听见这么一番话,却浑身无力,眼都睁不开,被扔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清醒了些。睁眼一看却发现在个陌生的房里,光线有些暗,花弄影和笑笑挨着他,可还晕着。也许那些人没把他们三个小孩当回事。迷晕了后也没绑着,玄月岚正要推醒她俩,就听见人来的脚步声,急忙又闭了眼。 “花家并不好惹,盟主不该接这烫手山芋的。不然鱼朝恩为什么不自己送去!” “烫手山芋?不过是鸡肋罢了。鱼小子当然也知道,花家不好惹,不过我们还不是一直都惹着,再说这是凤京不是朱雀州。” “盟主是打算把人送去国公府?还是从忠勇候府换点银钱?” “都不是。送去主子那里又能怎样?把这丫头自跑入京的事说开,传些小流言?再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哼,多少银钱比得上我的损失?先生,你都说了花家不好惹,我们还敢绑他们的票?” “那?” 那人,用脚挑了地上小孩的脸,玄月岚强忍着继续装晕。 “燕云边上折了我们多少兄弟,怎么也得收点利息。让花家丢个大脸,主子想必很乐意!” “盟主的意思是?” “三个货色都不错,嫣红那贱人的客人不就好这一口,灌哑了,转几道手送过去。嗯,开价高些,嫣红就不会轻易让人弄死了。后面再安排安排,让那几位请花烨影去开开眼界啧啧,先生,你能想见我们那位花小候爷的脸色吗!” “盟主,依他们花家人的脾气,只怕要血洗飞红阁。” “要的就是这样,最好全死了。不过,先生,除非小候爷当场杀了他妹妹以全名节,不然他还敢跟巡防营的人的说实话?说忠勇候府的乡君被人糟蹋了?哈哈,死了那些人,又没个好理由,到时让主子好好参他一本。嗯,要是起不了用。那我们就放出风声,把乡君的事抖出去” “你按这意思安排安排,处理了这个,明好去交货!” 那人先走,玄月岚听得刚被称为先生的人,深深叹了口气,道了声可惜。 那鱼朝恩看来是长公主安插在忠勇府的眼线了。只是这金盟主心思真是恶毒。花氏一门,千百年来簪缨不绝,兰相望,世代忠勇,为凤玄捐躯无数。花家的女儿却被这样设计!原以为长公主与梅昭仪不对付,只是因为蔺如霜是她表妹故与之相厚,自然要支持二皇子。可如今看来,更多的怕是她自己的利益,朱雀洲的燕府临近白云洲,长公主也不知利用这金水盟走私了多少? 玄月岚收了收心思,还是赶紧要想办法,真落在飞红阁里,这位花姑娘就完蛋了。他是男的虽不虞那些,可今天回不去,就赶不上明早的请安。成蝶她们可瞒不了多久,宫中丢了皇子,事情不定要发展成什么样子。可难道他能告诉那些人他就是六皇子,就算不灭口,可落在长公主手里,事情还不定成什么样子。 玄月岚推了推花弄影和笑笑却没动静,不管是自己体质问题,还是精神强大,这会醒过来,总算还有机会。 玄月岚认真的观察这房间,没有窗子,堆着不少箱子,应该是间仓库,玄月岚往门前靠近,却发觉走不稳,这竟是在船上?在门缝上看了看,外边是短梯,只能看到上面有张桌子,和几个人的小腿。看来凭他自己就算是出了这房子,外面有那许多的人也必是逃不掉的。 玄月岚又想了想,看这构造,这仓库应该是在船底边上。他退回来,趴在地上,听了听,果然能听见水声。然后到门的对面壁上听了一会,终于确定,这间屋子三分之二是在水面之下的。如此正好,若从上面割开,水就不会一下涌进来了。这金水河,没大风浪,抱块木板,应该能撑到岸边,自己逃到岸上,再给花小候爷传话。 可玄月岚转头看看刚刚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花弄影二人,此刻正什么也不知道,脸上尚带着笑意。若是中间出了变故,这姑娘落在那什么嫣红手里,怕是再也看不见这笑容了。 我若是这么不讲义气,逃回去,昭君远也要看不起我的。 玄月岚转头看了看四周,走到那堆着的木箱边,他割开铁锁,打开看是一箱珍珠黄金,这些硬货搬出去费力。又开了一箱,竟是盔甲和弓弩,这是禁品,但也太重,又开了一个小箱,见不少字画,打开一副,不正是自己私下收的夜宴图?呃,这是赝品?先不去管这些了。 玄月岚捂了花弄影的嘴,然后用簪子扎她的人中。就见她果然疼的睁开了眼。看她还搞不清楚状况要发怒,玄月岚赶紧嘘了下。花姑娘虽才八岁,可也是边关长大的候府姑娘,很快镇静下来,玄月岚解释了一番。 得知她俩不会游水,“这样,你把婢女喊醒,把箱子腾空,你们一会躲在箱子里。这应该能撑的住你俩。” 玄月岚他们合力搬了一个木箱靠边,又把空出来的小木箱抬上去。玄月岚沿着箱子,开始划舱壁。这壁自是非常厚,只是寒月匕却是法器,玄月岚略费些功夫就在壁上割开个三尺见方的口子,然后把裁下来的木板划成浆的形状。 玄月岚往外望了望,却见岸上一边火光冲天。愣了下,怎么又起火了,这也太亮了,容易被发现。江面上还飘着大大小小好几只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水面就在脚下,三人推了木箱下去,玄月岚让花弄影和笑笑先跳进去,才发现木箱沉下去一大截,自己再进去,怕是要沉。 想再回去弄一个小箱子来,就听得有人开门的声音,一时大惊,也不管了,抱了刚裁剩下的大块木板就跳进河里。 玄月岚扶着木板,一蹬船壁,窜出去一些,正碰到花弄影她们的木箱,又把她们向前冲了些,可也只离开船身几米。花弄影抓住了木板,玄月岚顺着江流的方向奋力打水,笑笑也在努力划,只是却还不得要领,她们只离船远了一点点。 “这几个小兔崽子跑了!”就见那破口露出几颗头来。然后那个刀疤脸就跳下来,向着他们游来。 玄月岚虽然自上次在观云寺被淹后就一直在练游水,但也绝计不是这些跑船人的对手,正在玄月岚有些绝望的时候,就听那人一声惨叫,就看他头上插了只箭挣都没挣就沉了下去,随即一缕姻红的血在江面上散开。 天无绝人之路,这花姑娘居然带着袖箭,再看她刚那一下,这准头当是苦练过的。花弄影射完急道: “林兰怎么办?我只有六支箭!” “射那个长脸的和那个女的。” 花弄影接连两箭,那个女的向后倒去,那盟主却避开了要害。凤玄的弓/弩管制很严,民间不许私藏,他们一时唬住,不再敢跳水来追,都缩回舱里。 只是现在离岸边尚远,江流虽不急,可江水茫茫,这时节寒冷彻骨,玄月岚根本无力带着她二人横渡,看不远的地方有一画舫,也只能赌一把,生死由命了。吩咐笑笑咬了手指在巾帕上写了几字,花弄影又让画了个符号,裹在箭上花弄影射了过去,正中桅杆。 刚做完这事,就看那些人从大船上驾了四五只小舟朝他们追来。他们是常年行船的人,不多会就十分接近了。笑笑刚咬手指时就在哭,此时听那些人骂骂咧咧的恐吓,哭的越发厉害。 花弄影咬牙骂她,哭什么,花家的人流血不流泪。 玄月岚倒是很佩服这个小姑娘,看得出她也慌乱了,但不害怕。不过那边的求救信已送出,只要不是一帮人马,谁也不能忽视写着忠勇候府四字的血书。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既然你们敢用赝品骗长公主,不妨也与忠勇候府做笔生意。” “小姑娘你说什么!” “诸位不知道我在什么的话,不妨问问你们盟主的意见” “你少唬人!” “你们问句话也耽搁不了什么吧”花弄影又比划了下箭。那边的人到是随着她的方向,闪避了下,惹的小姑娘嘲笑了下,“我们是跑不了,可是要射死几个还是可以的。诸位想好谁先送死了吗?” 其他几船上的人却看向后面的一艘船,玄月岚看出他们听命于后面一个带着半截面具的白衣年轻人。火光之下只见他嘴角一勾冷冷一笑。随即一挥手,另外几条船上的十几个人竟然全不犹豫,都跳下了,向他们游过来。花弄影一急,连着放了两箭,是没有落空。可是伤的不过是围在他身前的喽。那些人围住他们,扯着她们的木箱拉到那人跟前。 “我们真是小看姑娘了,花家的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差点被你们跑了。” “你们要底做什么?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忠勇候府十万军士不会放过你的” “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从水里捞起玄月岚他们,反手压着,那面具人站起来笑了笑。 “这凤京还没有谁敢惹我们金水盟” 玄月岚“那也要看是谁,花家可不怕你们,只要有线索说明贵盟与花姑娘失踪有关,你们就只有灭门一途。” “是吗?这可是凤京,不是燕府。” “那又如何,事情过了明面,贵盟以为长公主会为了你们和候府硬碰,她撇清还来不急。” “既然如此有视无恐,这位丫头又哭什么?” “哈哈,婢女而已,害怕不正常吗?只是阁下是否打算拼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抓我们?说到底,我们无冤无仇,你们所求无非利益二字,她能给你们,我们也能。” “抄家灭族?哈哈,小姑娘你又是何人?你能做了这么大的主。” “林兰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话,我兄长也是要听的。” “真有意思,盟主的可不会相信你们。” “那么阁下呢?” “你什么意思?” “这船货是阁下的手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王侯烨蝼蚁 一去亦不还 正在说话间,却见江面驶来两船,笑笑眼尖,大喊,姑娘,是赤血军,我们有救了! 那船上的全是披赤甲的军人,金水盟的人自然紧张了,他们看的出,来的这些是什么,就算人不多,可是打起来,就是与朝庭作对,直问着那人怎么办。 那面具人沉声道,怕什么,人还在我们手里。 自然,他们三人脖子上很快就架上刀。 花弄影怒道“你们这些没卵蛋的,不想着保家卫国,竟日作恶,有种就杀了我,赤血军从不受人威胁”然后又开始连篇骂人,玄月岚想着这姑娘估计没少在军中混。 本来胁迫几个小姑娘就不是光彩的事,又被人这样骂。那人看有几个人已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直接塞住了花弄影的嘴。 船驶近了些,笑笑大声呼救。 看来花小候爷刚在那船上,不然不会这样快。 花家为凤玄所洒的鲜血亦如他们的血红战衣,夺目炽烈。那少年将军正披着大红的战袍站在船头,花烨影进京不久,行事张扬,世人都说是仰仗宫中的梅昭仪。 不过花家一直驻守边关,怎会养个纨绔出来?不过是凤京的风太过旖旎,吹软了人的骨头。这里的人们见惯了呤风弄月簪花敷粉的才子,赏不了战场上杀出来的豪迈男儿。 花烨影并未说话,可那气势压的这边的几个居然直接跪下了。 面具人却开口了“听闻忠勇候府丢了东西,我们几个正好在飞红阁抓了个小贼。兄弟们为此耽误了盟主的差事,若这几个就是贵府要找的人,不知能不能给点赏钱,一来过个好节,二来对主子有个交代。” 笑笑大叫,我们才不是贼,不过没人理她。花烨影正和人谈事,说是收到写着“忠勇候府”的血书,招来一看竟还画了家族徽记。 出去一看,江面上那飘着的几只小船似有不对,带了亲兵来查。但不成想看见本应远在燕府的妹妹出现在这里,还被人架刀逼着。这是什么状况,可那边的人叫嚣的却是这样的话,丢东西?抓小贼?花烨影转念一想,不敢明说绑了忠勇候府的乡君,是怕我们为了名声逼妹妹自尽吗?花家是这迂酸的青鸾人?但也还是很不对劲。这些人是看他带人来了才说这话,原先是什么打算?那个是妹妹的婢女笑笑,另一个小姑娘又是谁! 船驶得更近,花烨影看见那为首的人带着金色水纹面具,这这装扮,是金水盟的那个无名先生? 花烨影语气冷冷。 “想要钱?那就让我们验验货,如果真是我们丢的东西,自然会给你们。” “那就先请将军给水色园送上一万两银子的验货费,我们收到消息,自然连人带货都交于将军” “忠勇候府的钱从来只抚恤为国捐躯将士们的遗孤,凭你们也想要,受得起吗?乖乖束手!” “将军这样说,就不担小的们听着没钱,一时伤心,损伤了货物。” “哼哼,杀了你们还怕找不到东西!” “这几个小贼呢?” “贼本来就该死!” 先生,我们不是抓错人了吧! “哼,抓错的话,他们早就杀上来了。”又一阵静默。 “赤血军在京城喋血,将军也不怕冲撞了上头” “哼,就凭你们几个?” “我们几个全淹在河里,也冒不了泡,可金水盟能在凤京混,自然是有能上达天听的人罩着。” “上达天听?去幽荧神那里告状吧。”花烨影银枪一指,赤血军发箭齐射,玄月岚也是吓到,不过立即发现,射的不是他们这只船。原来这金水盟的主船许是遥看见这边有情况,又派了几只小船助阵,不成想遇到的是硬茬,一出场就交代了。 玄月岚皱眉,这花烨影是边关待久了,只懂打仗,不懂朝庭忌讳?而且花弄影还在他们手里,他一点也不顾忌吗? “再不束手就擒,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郎,夫人对你不薄,你不能这样对姑娘啊!”笑笑嚷嚷,花弄影说不了话,直踢了她一脚,又被身后的人按住。 “先生,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办!” “小将军真凉薄呀,一点也不念着妹妹性命!” 江风瑟瑟,少年将军背着手道“哼,赤血军从不受人胁迫,花家人从来就不畏死。乡君自然一直在燕城府,冬节里染上伤寒夭折也很正常。金水盟!你们私藏禁品,还不束手!” 夜景天心想,今日真是不走运。 “金水盟向来是守规矩,不知是那里招惹了少将军?” “守规矩?你们金水盟招惹的还少吗?” “阁下打算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 “小姑娘到是看的明白,你有什么主意?” “花将军又不打算现杀你,阁下不如先放了她们两个,留我在这里,我先前救了她们,忠勇候府总不能不还这份情!” 哈哈,哈哈,那人笑了两声,“花将军一心要抓我,亲妹妹都愿折损了,又那里在乎你的恩情!” 玄月岚“真不顾念的话,早就放箭了,当然若是阁下一个江湖人都值得将军不顾亲情,我这个小姑娘或许也值得他放人。我颈上有块玉,你交给乡君,让她带过去给花将军!” 夜景天上前从玄月岚领口摸出一块玉,一看雕的竟是凤凰。凤是皇家象征,别家用了就是谋反蹿逆。唱戏中用的也不过是类凤的神鸟发明,而这个却是真正的凤凰,玉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千金不换。 这三个姑娘黄衣服的最大,可不过就是婢女。乡君虽瞪着眼看他,刚骂人也是粗鄙,可到不负花家的威名。就这个最小的,夜景天一直在猜测。如果说是皇家的人,那到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像普通小孩了。 “失敬失敬,公主殿下,为什么早不说您的身份呢?” “此一时彼一时,早说,阁下最大的可能是灭口。现在不管花将军有什么理由,做为臣下都不能不顾惜我的性命。” “花将军非要是装作不知的话,殿下依然危险。” “所以,还请阁下先放了乡君她俩回去。由她代为劝说,让她兄长放开路,我们主动放回去,他们也要退一步,我想会放我俩走的。” “你这是在赌?” “怎么,你不敢?” “哈哈,公主金玉之体都敢赌,小人又怕什么!”转头扯下花弄影口中的破布道:“乡君,在下刚刚观你行止,想来你也是,讲义气c知忠心的女子,一定会说服令兄,保公主安全的吧!” 花弄影被放了开,呸呸呕了两口,然后急道: “我当然会保她,可是她在你手里,我怎么确定你不会一离开就杀了她?” 又冲玄月岚说“刚才是你帮我,我不能再连累你,你先走,我留在这里。” 玄月岚轻笑,乡君倒是不错的人,不枉他救她。看着她,“乡君,这不一样,你不走才是连累我。请你转告令兄,他与这位的事,以后再计较,我的事不要告知第二人,我也不需要他多事救我,他救我就是害我。还有你是女子,要记得,今天这事情,谁也不能说。也别想着去找我你不必担心,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玄月岚冲她点头。 “你是那位公主?” “我娘姓林,另外令兄若问起我们相识经过,还请你不要提及我兄长。他只是我义兄,不该牵扯进来。” “笑笑,你也一样,切记。” 放了花弄影和笑笑,让她俩单独一船。笑笑却又高兴的哭了,气的花弄影扇了她一巴掌,哭什么哭,丢人! 自己大喊,花烨影!别放箭! 花烨影接了妹妹回船,正要动手抓人,花弄影赶紧给他看了凤玉。 花烨影却纠结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什么破公主,能比上这贼人军师重要。还有这到底是宫中的那位? “她说她娘姓林?” “是啊!” “宫中只有先懿慈献皇后姓林,可是鸾惠公主与凤贤公主六年前就殁了,活着年纪也对不上。如今江湖骗子真是越来越大胆!” 花弄影却抽过旁边军士的刀,反逼在自己脖子上“兄长,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就算她不是公主,可她是为救我才落得他们手里,兄长,忠勇候府没有这样对待恩人的,你必须放了他们。若是不放,我自只能去幽界向林兰道歉了!” “花弄影!你敢,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兄长你就算啊,直接按军法处置,不管是五十棍还是一百棍,还是斩立绝!我都认!兄长,你平日教我的可不是这样!” 说着又把刀离自己近了几分,花烨影就看着脖上见了血迹。 “妹妹,这戴面具的人很重要,有他的口供能抓出大鱼,这一放就是放虎归山,再找就难了。” “妹妹怎么不知道他重要?兄长刚刚为了他,都要不认我了。妹妹我是花家人,为了兄长的大事死了也没关系,可是兄长凭什么让林兰送死。你找证据,不就是为了百姓安乐,可现在却是在害人!” 花烨影也没法解释牺牲一个救许多人的道理,索性夺了她的刀。 “妹子,在兄长面前动刀子,还是再练两年吧。” 花弄影失了刀,一下跪了下来,“兄长,我求你了,放了她。妹妹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求求你,放了她。” 妹妹一向倔强坚强,受伤了也从来不哭,像个男孩子。这一下子又哭又跪,花烨影可受不了。 “兄长,你不是本事大吗?这次放跑了,下次再抓就是。” “妹妹,激将法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管,你放人,你不放人,我从此再不认你当我兄长!” “你就不担心她落到那人里!” “林兰说没事就没事,她很聪明的。” 花烨影喝问“未闻有母家姓林的公主殿下,林兰,你的玉从何处来?” “宫中没有,不代表外面没有。若要骗你,我大可说自己是六公主。花将军,不妨想想六年前旧事,你花家亦有参与。你若不知,或是不信,我自当这就是天意。” 六年前?先后崩逝,六月飞雪,他依稀知道一些隐秘,这难道是被送走的那位,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妹妹在一处? “兄长,你问完了吗?管她是谁,都是我恩人!现在,立刻,马上放人!” 又看花弄影盯着他,到有些讪讪,妹妹。 花弄影看着他们远去大喊“你要好好的,我们以后一定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斜照相迎阙 风雨也无晴 江影重重,夜色正浓,玄月岚看着眼前的这人,一身素淡,披着银狐皮制成的大氅,瘦削的脸庞半隐在长长的狸毛里。旁边左右高举着火把,他面具上枝枝蔓蔓的金丝花纹在火光跳跃下显得十分诡异。花小候爷要的人,想必简单不到那去。面具如此华丽,掩藏的人物又有几分聪明? 玄月岚在观察白衣人,白衣人也在观察他。衣裳湿透,发丝都粘在了脸上,小女孩特有的浅樱唇色冻的发白,脸色更是不好,明明是狼狈万分的姿态,却不见一丝可怜,端得是镇定自持。宫里的情形他也有所了解,刚花烨影的话,也不是听不出来。不过既然那花家的船肯退远了,那么这小姑娘就算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也绝不简单。 “你是皇帝的私生女?” 皇室身份对一般的江湖人倒有些用,可是对眼前这人来说,弄不好还是张崔命符,不过聪明人总比莽夫好对付。很多时候,合作并不基于信任,利益比信任更为牢固。 玄月岚并不答他“长公主的生意利润高,风险大,我的生意,利润高,风险却不大,阁下可有兴趣?” “哦?说说看”夜景天看她那晶亮的眼眸中一副笃定的神色,不得不好奇几分。 玄月岚连打了几个喷嚏,抬头看他“阁下打算在这里谈?我都快冻死了。” 忽见她娇嗔的口气,夜景天有些好笑。什么还没说定,就这么肯定自己会同意吗?是什么让你这么有恃无恐的。不过江上风大,还有花家这个变数,这地方的确不宜久留。看她冻的瑟瑟发抖,便用自己的披风把她包住。 玄月岚见他这番动作,这才放下心来,想起在舱中听的那声叹息,再次肯定他确有付好心肠。只是不知何以混在金水盟这种帮派里。 于是向他福了一福“多谢,我身体不是很好!” “你到真不担心我把你卖了。” “我知道先生其实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真可笑!” “跟金盟主比起来先生当然是好人” 夜景天暗暗磨了下牙,未再理会,领着他到了金水河对岸小南山的一处别馆。 玄月岚喝了些热茶,自是一番讲述。夜景天越听越诧异,本以为有什么好的渠道,没想到全然是另一回事,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若蘑菇可以栽培,珍珠可以养殖,无色琉璃可以烧制,那真是一本万利,只是这都是小儿胡话吧。 “先生可愿赌一回?” “夜某的性命是捡来的,刚拿来赌赌也没什么不可,可是夜某的时间与银子却一点都浪费不起。若真有这种办法,你何须找夜某来合作?” “原来先生姓夜!” “公主可叫某景天” “夜先生,蘑菇确实可以种,夜先生可以去安宁首平安坊朱家调查下,其他的我先前没时间,更重要的是没有合适的人。不过夜先生不相信我很正常,我可以压一件宝物,等事情成了再取回,不成,这东西就是你的啦!” “什么宝物值这么大的生意?” 玄月岚取出寒月匕“这是法器” “法器?” “不然,你以为我拿什么割开舱壁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的却是叶露,秀丽少年见除了夜景天还有别人在这,很是诧异,只是这个围在大氅里面色潮红的孩子,看着很是面熟 玄月岚任由叶露仔细打量,看他始终犹疑,又揭开额上花钿,道“不过是换身衣服,就不认得了吗?” “贱民见过六皇子!” “你是男的!?” 叶露的确见过大多数皇室,夜景天叫他来无非就是确定我身份。只不成想他俩交情到好,这种隐秘事也不回避! “夜先生还真是谨慎,如今你该相信了吧?” “你是男的?”这孩子粉妆玉砌的,夜景天还是不相信,竟是一手直探玄月岚下体。 “你干嘛!” “你真是男的!” “失礼了。” 玄月岚却异常恼怒,他不喜别人碰他,小时候没办法,什么都要人帮,只得生生忍着。等他自己好了,穿衣洗漱都是自己动手,再不借奴仆之手,这个人却这样无礼。 玄月岚“既然你确定我是谁了,具体的细节,改日再谈,告辞!” 夜景天正要开口,门却被重踹。 “叶露,我知道你躲在这里,开门!” “不好,你们快藏起来”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夜景天他嘴上没好气地埋怨,手上却不停,按了开关,就见床板一翻转,他们急忙避到底下。 然后便听见杯子碎裂,门栓转动的声音。 “见过翼王殿下,殿下要见我?” “哼,我就知道谢平说你病了是假的,怎么你不见本王,到躲在这里?” 转了一圈,不见别人,只是地上一滩水迹。 “殿下真吓人,我在自己的地方休息一下也犯王法?你一踹门,害的我把水都洒了。” 翼王眯了眯眼,饶有兴味的问道: “小叶子,是想孤赔你这杯水吗?” “不敢,只请殿下以后不要那般凶,要是伤了殿下的脚,您的美姬爱妾抱怨起来,就算这门没有耳朵,怕也要烧起来了。” 翼王更是狐疑,这个小叶子常冷冷的,刚这话却有些娇嗔的味道。 “你这听起来像是在吃醋啊~” “殿下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不懂?不懂你脸红什么?” 自己脸红了吗? 叶露听了这话,一怔之后就发起了呆,脸色渐渐的苍白起来。 “殿下想多了,外面冷,炭火烧的旺些而已。” “小叶子往常就算了,今日你是生辰,孤送的东西可是给你的。” “殿下,谢平养的我,我孝敬他不应当吗?” “孤对你不够好吗?” “好,当然好,我的每场戏殿下都来捧,怎么不好!” “既然如此,小叶子,你为什么总冷着我!” “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你见了蔺剑南,还不是笑的欢畅,他送你的你倒肯收,我送你的礼就都抛给别人?” “我们这样的人那个不擅长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孤以前也捧过不少伶人,孤了解什么叫逢场作戏。叶露,孤的耐心是有限的,不会总容着你这般对孤。” “容着?殿下是天潢贵胄,小民不过是个戏子。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看不顺眼,一刀杀了不是痛快!你们争你们的,凭什么要我对你曲意逢迎,我做不到。” “哈哈,刚刚说擅长逢场作戏,又为什么对孤例外,杀你,孤可不忍心呢” 接着是一阵推搡扯拉的声音。 “生气了?” “翼王殿下,这种荒唐事,你恶不恶心!” “荒唐?什么才叫荒唐,你们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难道就不荒唐?恶心?小叶子,你既然知道我是个殿下,便该想想孤为什么不直接夺了你身子!以前孤见着颜色好的,想法占有就是,玩够了弄死也就是了!” “玄昶凛,你既然是个殿下,又何必玩这种游戏?这样的话,你说过几回?茗烟就是这么被你骗的吧” “茗烟?” 一阵冷笑,“殿下,我被卖了后,一直都是茗哥哥照顾我,后来失去联系,前几年好容易又遇到了,他很欢喜,说是遇到了和他一样的人,可是他的欢喜害死了他!” “孤没想到你会承认识得他,小叶子,总算没让孤失望!” “殿下真有闲情,早就知道我知道,还花这些功夫来戏弄?” “孤与常人不同,不喜欢女子。其他人从我,不过是被逼的,新鲜劲过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茗烟他不同,他在意的人,孤又怎么会不去查?戏子无情,可是孤第一次听你唱戏,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同,你入戏太深你是别有目的,可也不过是为着他。小叶子,孤不是戏弄你,孤陪你演戏是因为想他,只是孤没想到自己会陷进去而已” 沉默半晌,又听的叶露略微颤抖的声音。 “殿下您是知音人,就好好当个知音人,我在台上唱,您在台下听,这样一辈子不好吗?” 一辈子?听到这里,玄昶凛却不由动容。这个孩子接近我别有目的,可是这句话他却是真心的。 “你是害怕?你放心,别人不会知道的,没有证据,没人敢这么污蔑皇族的。”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不然茗烟也不会出事!” “同样的错孤不会犯两次,严瑾茹那个贱人已经变成牌位了!” 玄昶凛被戳到痛处,激动起来,而床下密室,夜景天也一拳砸在壁上:“王八蛋!!!” “什么人?出来!” 翼王喊了一声,霎时冲进来一群人。叶露木着脸看他“老鼠而已,殿下大惊小怪什么。殿下,你断了这种心思,就没人能害你了。” “你跟我回府!” “殿下想王府再多一具尸体的话,我就跟殿下走。” “你放下刀!” “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一个两个都是这么荒唐无礼。蔺剑南他给我下药,殿下直接抢人,真不愧是表兄弟。” “你说什么?他碰你了?啊,你说,他动你了没?” “他要得逞,你觉得我会活着?” 除了侍卫们搜搜检检的声音,就是一片静默。 这机关隐蔽,他们无所获,玄月岚松了口气,不过叶露和二皇兄的一番话真是听得玄月岚张大了嘴巴。这夜景天刚那般激动,脸色一片铁青。他这反应也太强烈了,玄月岚看他拳头紧握,暗自猜测他与此事的关系。难道他也喜欢这个叶露,这些人还真是,这可是死罪。 可是再想他刚见叶露的样子也不像啊,呃,他是听了翼王妃严瑾茹的事才这般激动的,他们有什么关系,情人?那个端正的二皇嫂实在不像啊!等等,眼前这人叫夜景天,而那个严家,好似有个庶子,七八年前因着离经叛道被逐出门,后来没了消息。 忽然问他“严瑾茹是你什么人?” 自己刚才太激动,不怪这小狐狸多疑,不过此时他也不想想谁是刀俎,谁是鱼肉? 见夜景天沉默,玄月岚继续道: “人都道严家被抄家灭门,无一幸存,不想还能见着后人,看来被驱逐也不是坏事!” 小白兔的样,却是老虎的胆子,既然肯定自己是严家人,还敢提这事! “六皇子这么聪明,就该明白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死的很快!” “严家出事是长公主丢车保帅,但起因却是赵九通之事,说来也是与我们脱不了干连!严郎君要杀我报仇的话也算合理,可严郎君既然刚那会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没杀我,说明郎君的主要目标不是我,郎君隐在金水盟,想要对付的人怕也不只是玄昶凛吧?” “玄昶凛,玄灏凌,玄黄婉,你们姓玄的自己窝里斗,却害的别人家破人亡。” “皇家从来如此,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要对付玄昶凛,对付长公主,我们更应该合作。” “合作?我严瑾阗不杀小孩,刚才才没动手。可既然六皇子知道我是谁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不告发我?” “告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今天我也是溜出来的,被人知道麻烦一大堆。” 两人正在说,却听到静默过后推门的声音,又听得叶露说。 “外面都是雪,路恐怕不好走,殿下小心。” “小叶子,我不是蔺剑南,你也不是其他人。” 再一会是关门的声音,那翼王终于走了。 玄月岚与夜景天出来就看到叶露立在那里,面容苍白,唇上破了些,颜色甚是红艳。 夜景天“你居然敢提茗烟,若是事情败露了,你姐姐我能救出去,自然还能弄回来!” 叶露:“翼王一惯谨慎,你觉得他查不到我的过去?九分真一分假才能骗得过去。” “是吗?叶露,我怎么觉得你是假戏真做?” “夜景天,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戏,你了了我在白的事,那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可至于怎么演那就是我的事。” “演戏,你自然是行家,我不过是提醒一句。” 玄月岚却有些可怜他,这样的事大白于天下,叶露断无活理。 叶露见玄月岚盯着他看,随手作了个揖。 “六皇子,真是对不住,刚刚那些话污了您的耳朵,贱民在此陪罪了。” 事再荒唐恶心,不过是个人选择,玄月岚历经一世,虽无记忆,到底见识还在,到不觉的怎样。何况事成了,于皇兄有利,不成又与自己何干?玄月岚注意叶露也不是因为这个。 “叶露,你的歌唱的很好,我以后可以请教你吗?” “六皇子真看得起我,这种下九流的技艺有什么好学的?” “诗言志,歌永言,达者为先,何分贵贱!今日空手,改日带礼再来拜会。” “皇子果然都喜欢自说自话,不顾他人意愿。” “你与二皇兄的事我自是不懂,只是你既然喜欢曲艺,就懂得鉴赏,我下次来带几本折子戏,你看了就不会拒绝我了。” 玄月岚听得叶露轻哼了下,也不再对他说什么,转过身说道 “夜景天,今日不早了,我需得回去。我们的事,你有何定夺?” 夜景天恶狠狠地盯着这小子看了会,他到一点不惧只盈盈笑着。 “你怎么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暮然回首处 灯火阑珊时 夜景天跟着玄月岚去了北塘,这一片早些年是车马市,如今有些荒芜。两人走到一处亭子时,玄月岚停了下了,左右转了几下亭中石桌,一处阶梯便从亭中地下露出。夜景天有些惊讶,传说宫中有秘道无数,可是小皇子如何得知? “这里通向我的凤竹宫。连我嫡兄都是不知道的。我要堵这路也要费些功夫,你明日若是告发我,我亦是死路一条。夜景天,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说话间,夜景天随他下了台阶,这里有些黑,他正在打量,就看前方好似有个黑影。夜景天一惊,这里还有人?真是大意了! 他一把扣住玄月岚,大声喝到“什么人?” 却没有人应声,玄月岚刚是背冲着地道,被他这一扭,当即看的分明,顿时急了“君远,君远,你怎么了?” “他是谁?你不是说这里连你嫡兄都不知道吗?” “你快放手,让我看看他,他是我好朋友。” 夜景天这时也看清了,那到在地上的也是一个小孩,而且那样子像是昏迷了。 于是走近仔细一检查,发现这小孩身上刀伤不少,胸口上一大片血迹,看他这样,玄月岚只觉得自己问话的声音都在抖。 “他怎么样?” “情况很危险,赶紧找医者!”夜景天心想果然扯到皇室就会有麻烦,对付这么小的孩子动这么大阵仗,这伤显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 玄月岚记得今日正巧是韩医监当值,回宫请更快些,遂对夜景天一拜。 “夜先生,可否帮个忙?我背不动他,你能随我回宫吗?我必有重谢!” 走趟皇宫也不错,反正这会他正要找地方避避。夜景天也就应了。 都这个时辰了,成蝶一直守在出口附近,早就等的急了,可又不好和别人说实情,只说是出来透气。 天就快亮了,终于看见小主子冒出来了,不待她松口气,就看到六皇子后面居然还跟着个带面具的年轻人,而那人手里抱着的不是星教那个皮小子吗? 玄月岚看见成蝶,便吩咐她去找韩医监,对外假称自己在假山上玩,摔伤了。 然后带着夜景天直奔最近的殿,守着昭君远等医监。 听韩医监来了,玄月岚直跑出去,也不等他说话,就拽医监进了里间。 韩医监瞧见铺上昭君远的样子,大吃一惊,也来不及想其他,紧着救人。 玄月岚被赶了出来,急得要命,眼睛凝在那门板上,只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刚虽在叶露那换了衣服,可终究受了寒身上发抖,喷嚏连连。成蝶看不得他不爱惜自己的样子,硬扯了他扔到温泉里逼着泡了会,换了身干爽衣服,喂了碗姜汤,才放他过来。 玄月岚从来不没觉一个时辰竟是如此的漫长,好在韩医监终于出来了。 知道那昭君远命保住了,玄月岚终于松了口气,撑着的那口气一松,身上的病症就发了,要不是成蝶扶了一把,怕就晕过去了。 玄月岚让韩医监给自己开了些治风寒的药,本想要好好睡一觉,再说其他。 不想守门的报说太医令蒋津听说六皇子受伤,前来探望,头一回是叫成蝶打发了回去,可是过了会梅昭仪居然又带着太医令过来了,非要查看他的伤势。 玄月岚知道那蒋太医是梅昭仪的人,这会天都没亮,花玉梅居然亲自过来,事情那里是看望自己这么简单! 何况今晚上事情实在太多,一是他自己遇着花家人,二是君远那边伤的不明不白,可无论梅昭仪是冲着谁,都不能让她知道真相。玄月岚想了想,把腿上刮蹭几下弄出些擦痕,扫了眼室内,见韩医监在皱眉头,成蝶去了道上迎着,而夜景天在那边悠哉哉的喝茶。 玄月岚对着夜景天略拜了下说,“夜先生,我小孩家力气不够,你好人做到底,帮忙帮到位,用那个鼎砸我胳膊吧。” 夜景天也明白的快,却不动,只拨着茶盏慢悠悠道“六皇子,你让我砸,我可不会留情,你这胳膊可是会断的!” 玄月岚上前一把扣住他茶盖“断了才显得真,磨蹭什么,动手!” 韩医监本想阻止,可昭仪娘娘来者不善,到底是放下了手。 那夜景天却没用鼎砸,但也不客气,猛地拉了玄月岚的手往地上一撞,就听那咯嚓一声响,直听的人牙齿发酸。 玄月岚痛的一头冷汗,忍着疼抽着气,捧着手臂便与韩医监回了寝殿。 夜景天瞧着,很有些惊讶,这小皇子断了胳膊到像是没事人,可他那会刚见那昏着的小子受伤,眼泪就哗哗的流,直到这老头来了才止住,这可真是,真是有趣啊。 前厅里梅昭仪早就等的不耐烦,正在发作,成蝶已是顶不住了,只跪在地上叩头死拦着。 玄月岚这边终于弄好了,赶紧着出来,看自家婢女额头一片青紫,心里很是不忍,可也没敢直接叫起,还按礼先拜了花氏。 然后虎着脸训成蝶“我睡着了,叫醒就是,昭仪娘娘来的这么急,那是心疼我,成蝶你怎么能拦着!” 花玉梅细瞧了下玄月岚,见他胳膊打着夹板,说话无甚气力,脸色很是不好,便把语气放柔和了些说道: “不是听说你摔了,担心你吗?本宫知道韩医监医术好,可蒋太医是军医出身,最善的就是跌打损伤,让他给你看看,本宫也好放心,不然留下个什么隐患,你皇嫂怕是要怨我没好好照看你。” “多谢娘娘关心,是我顽皮摔伤了胳脯,韩医监已经帮我处理好了,药也开了,不用再劳烦蒋太医了。” 韩医监上前道“六皇子桡骨裂了,臣已经复位了,好好休养便当无碍。” 花玉梅看了一眼太医令,蒋太医上前道“皇子金玉之体,骨裂不是小事,臣家传的药贴对骨伤惯有奇效,也能使皇子少受几日痛楚!” 韩医监哼了声偏过头去,玄月岚把手往身后缩了缩,娇声道 “娘娘,不要再看了吧,很疼的。刚疼的不行,还是韩医监开了些助眠的药,我才能睡着。” “六皇子不要担心,臣的手法很轻的,而且用臣的药,好的快,皇子也能早点玩乐。” “月岚,听话,就让太医令看看!” 看梅昭仪如此坚持,玄月岚一脸害怕,哆哆嗦嗦的伸了手臂过去。 蒋太医解了夹板,待他一上手摸,玄月岚就唉哟哟的叫痛,姓蒋的却老神在在,无动于衷,过了好大一会才完事,最后拿出片黑糊糊的熬药贴了上去。 “娘娘,六皇子的风寒之症,想必韩医监已经开了方子了,臣就不多事了。只是皇子的桡骨裂了,韧带也损伤了些,韩医监处理得当,只是臣这家传之药更对此症,换这药应能恢原的更快些。” 玄月岚一听当即不干“不要,娘娘,他手好重,我不要他给我换药,我只要韩医监!” 花玉梅笑笑道“知道你和韩子风玩的好,向着韩医监,本宫会让蒋太医把药给韩医监的,以后就由他给你换。不过白嘱咐你一句,虽然你小孩家,恢复快,可这骨伤是要好好养的,节庆过了,那个昭君远来了,你可要远着些,那位小司铎向来没个轻重,伤着你可不好。”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玄月岚答应着,又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求道:“娘娘,父皇那里,您能不能帮我说说,让他别骂我,也别罚我宫里人,这都是我自己惹的祸” 花玉梅却没好气的训道:“不骂你可以,可不罚他们怎么行,这以后还由着你的性子来?这回是爬假山断了胳膊,下回摔了脑袋怎么办” 玄月岚又小声说“娘娘,我是翻墙去看茵长使,父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他们也是听我的话” 花玉梅听他这样说,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道: “陛上那里本宫会说你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的。只是宫里不能没规矩,不论为着什么,主子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你宫里的事,本宫可以不插手,可你自己不立规矩的话,鹰王会来过问,陛下说不准也会过问的。” 梅昭仪这一番话说的真心实意,玄月岚听得出来,便一揖感谢,又亲自送了她们一行出来。 这时天色已微亮,只是风寒雪仄,挂着的宫灯缀在朦胧薄雾里,晕如红梅,温软阑珊。 玄月岚狠狠心,关了宫门,让朱欢重重仗责刚才撞见他们的几人,然后扔在柴房关起来。 这样的天气,没医没药,几天过后就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然后又让朱欢明重实轻地责罚了成蝶,成蝶是一等大婢,自己独占一间房,自己一向看重成蝶,挪了昭君远在她的房间,自己去看她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夜景天那家伙居然要住在库房,说是不让他这几日好好挑挑,就不算是重谢。玄月岚想着那里也还安全,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出,只让甘来巡库的时候,送上些饭菜罢了。 等这些事终于安排妥当了,玄月岚那里还能撑的住,当即就倒下了,不出所料又烧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待月西厢下 开宴北塘春 昭君远睁眼就见成蝶趴在一边,恍惚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被人追杀,后来逃到密道,再后来 他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别人,自己身上却包了一圈又一圈,昭君远可不耐烦干躺着,费力挪了挪手,把旁边的成蝶戳醒。 成蝶的伤不过是作样子,在这里主要是照看君远,刚是睡着了,这会见昭君远醒了,知道主子惦记着,赶紧通知主子。 正巧玄月岚也醒了,就随着过来。 昭君远见他吊着个胳膊急急进来。忙问他:“你怎么受伤了?是那些人追上来了?” 成蝶嘴快没忍住一时全说了,昭君远方才得知玄月岚这小子为了给他叫医监又不被人怀疑,竟是把自己胳膊弄断了,一时呆怔了。 玄月岚看他傻了一样,笑了起来“我没事,你到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昭君远仔细看他,见他这会虽然受伤了,人却精神,为自己这样也不在意,心中莫名温暖,脑袋里蹦出个主意,也不矫情的说什么对不起了,直接看着他道: “玄月岚,我们结拜吧!” 玄月岚正问他到底遇着什么事,君远却劈头来了这么一句,一时真有些蒙。 昭君远越想越觉得自己主意好,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 “我救你一次,你也救我一次,这种过命的交情,你犹豫个什么劲!” 看他有力气叫嚷,玄月岚终于放了心“你是打算躺着跟我拜?” 昭君远一听,就要起来。玄月岚赶紧拦他,手又不方便,气的大叫,你自己不养伤,也要等我手好了,我一个手怎么拜! 昭君远听他提,更是不好意思,玄月岚看他刚挣着要起来,伤口又在渗血,更是生气,就坐在旁边,板着脸不说话。 昭君远这下不敢乱动,只转着眼瞅他。 玄月岚看他一脸无辜,只溜溜的转眼,觉得他那样子真好笑,昭君远看他又笑了,虽不知他笑什么,不过也开心起来。 玄月岚缓了缓,开始询问,昭君远方得知那晚上,惊心动魄的不只他一个,玄月岚也遇着了祸事。只是想起出门时,本来玄月岚是要带人的,自己却充大不让,真是对不住人家。要不是这家伙聪明,只怕他们两个都要交代在外面了。 玄月岚听了君远的经历,也很诧异,什么人要杀他? 想了半天,想起那会莫明来的梅昭仪,以及走时还特意提了昭君远,“君远,你得罪过梅昭仪吗?” “没有吧,我开始是和玄旭打了一架,不过后来我们关系很好啊,梅昭仪看着也不是小气的人啊你的意思是,是她?” “开始我不确定她是冲着谁,可是我细想了想,觉得她是冲着你,花烨影要是怀疑我,他自己就能进宫看我。伤你的人知道你受伤了,他们没找到你,我又请了医监,虽然宫门没你进来的记录,可是我们关系一向好,你又不是常人,所以那个时辰梅昭仪才带着太医令来试探,只是我想不通是为什么” 昭君远听他说这些,细想了下,突然想到一事。 “月岚,这几天我遇到的事,只有一件和梅昭仪有关,我那天去冀主教书房翻东西想送你,看见一幅画,那上面的女人像是梅昭仪。” 玄月岚听了大吃一惊,你确定冀倾许房里有花玉梅的像? “是她吧,我看着像,是个戎装骑马女子,看着很像梅娘娘,只是梳得是姑娘的发型。” 此事不说花玉梅知不知晓,不说他俩有没有奸情,单被人知道私恋宫妃,冀倾许的名声就要完了。何况,从梅昭仪来凤竹宫的时间看,他们两个联系必然紧密,要说没什么,玄月岚可不信。再想起几次冀倾许与花玉梅同在的场合,本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却是处处回护。 宫外有冀倾许,宫里有花玉梅,君远他又要怎么办? 玄月岚皱眉想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谁也不好动。冀倾许一发现画像被人动了,就下杀手,完全不念同教情谊,那里还会留着证据。 君远见玄月岚沉思,自己也想。是冀倾许吗?那个黑衣人的体型到是与冀倾许很像,只是用的却不是圣星剑法,只再一想,那有些熟悉的剑招不就是花家枪演化的吗?玄旭使过,只是他还不得要领,冀倾许却是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冀倾许与花家又是什么关系? 玄月岚也在想两者之间有什么问题,“你先好好养伤,我让人查查冀倾许的底细。君远,他既然蒙着脸,当着别人的面,应该不会出手。若是他试探起来,你可别说知道画像是花玉梅的,只说扫了一眼是个骑马少女,又知道我对仕女图没兴趣,就卷起来了。梅昭仪那边,你也自然一点。只别去她宫里,也别吃她的东西。” “好吧,听你的。看见就看见了,冀倾许嘱咐我一声,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是那不守信的人吗?真是小看人。” 他这话听得玄月岚一阵摇头。不想理他,那个夜景天还在他这里窝着,一堆正经事要做,谁要理这个白痴! 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秘道本来只有成蝶一人知晓,这次不得已又让朱欢和甘来知道,甘来是自己挑的,虽没成蝶聪明却也忠心。朱欢和翠喜却是兄长的人,朱欢是个明白人,自己去年让他做蘑菇的生意,他没有告诉兄长,翠喜却事事回报,幸好这几日灯节,翠喜姑姑兄长的孩子又是满月,他特意放了她几天假,明天她回来,君远与夜景天可不能再留在这里,不然皇兄那里说什么谎也圆不过去。 夜景天晓得历害,但还是不满。讹了他不少东西,方才同意带着君远移到韩子风家里去。 韩子风看着自家后门冒出的六皇子一行很是头疼,当然他阿翁更头疼,那天忙着救人没多问,何况六皇子明摆着不打算跟他解释,只是放人在这里让他照看。 可是事情明显就不简单,昨天凤京又是走水,又是动刀兵。虽都闹的不大,可今日朝上御史就弹劾进京的花小候爷纵兵劫掠,花小候爷却说是金水盟走私货物被他撞见。 金家,水家虽不是官宦人家可要在京城混,背后那里能没人?金水盟的人去了京兆尹的大衙击鼓递状,很快就有人过问。金盟主也从赤血军手里移到了京兆尹的牢里。而六皇子他们明显是从宫外回来,谁知有什么牵扯。 玄月岚也不管韩医监难看的脸色,占了他的书房与夜景天说话。今早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他看过那些货,盔甲弓弩才是要点啊。但居然没查出禁品,只查出大量赝品。书画确实是假的,那就只能算是不良商家以次充好。金盟主是死定了,可却无法多牵连。私运禁品,才是大罪。夜景天既然要报复长公主,又做什么遮掩呢? 玄月岚有个好处就是不懂就问,夜景天斜了他一眼。 “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叫人把那只箱子沉江里了,财宝都分了。我报仇不过是顺便,严家都赶我出门了,我那么卖命做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可不是我的风格。” 见玄月岚秀气的小眉毛一挑,很明显不信。一打扇,说道“私运禁品,这种大罪,宁肯错杀不能错放,会株连无数,我这些年呆在金水盟,也有不少兄弟,不能拖累他们。目前这样,搞垮了金胖子这个盟主,无名先生也一同被处死。撇去过往,重新来过,我也好照顾家小。” “你有家小?” “本郎君可是养了好几个小美人呢!” “你截了飞红阁的货?” “截?说得对,哈哈,这些美人,以后全是我小妾。” 玄月岚心想,这夜景天看着一副不羁放荡的样子,原来心肠柔软。那些小女孩,想是他救出来,却送不回去了吧。 “夜郎君好心肠。” 夜景天听他这么一说,跳了起来。 “我可不是好心肠,严家只剩我一人,本郎君不得早早开枝散叶,让这身臭血流传下去吗?” “开枝散叶要小姑娘有什么用,找几个大屁股女人不更快?” “你个小屁孩子,知道什么,本郎君就好幼?齿!” 这人,原来不喜欢别人当他是好人啊。看他快恼羞成怒了,玄月岚不好再惹他。他有许多好主意,一直想在外做些生意,可是宫里的人都有牵扯,闹的大了,总会被查到他身上。机缘凑巧,这个夜景天到很合适。做事周密,虑的长远。虽放荡不羁可对他这种身负血仇的人来说真是难得,应该能接受他的一些计划。 圣星教势大,他国环伺,玄帝自然不会对凤玄主力赤血军花家的嫡出郎君花烨影怎么样,不但不责备,反还嘉奖他勇敢有谋。那小子虽然郁闷,可他还得按时回朱雀州去,前几日来宫里时自然见了梅昭仪,也见过六皇子,玄月岚装着初见又刻意哑着说话,花烨影打量一番也没说什么。双生同胎面容相似些很是正常,何况玄月岚才不信梅昭仪真能什么都告诉他。 这一次,金家倒了霉,水家却得了便宜。长公主不会看着经营多年的金水盟倒掉,排第二的水家自然上位。 那天参与的大部分人都死在牢里,夜景天又处置了一翻,将无名先生死了的事做实。 他弃了面具,直接以夜景天的名字对外。这摇身一变,事情也算是暂时翻过。 金水盟消沉了一段时日后重新嚣张起来,买了北塘一大片的地。重修不少,又新建了些,半逼半请,不少新商铺在那边开了起来。不过几月下来,大家到都纷纷说新盟主水陆通的好话,这边的商铺规矩与别处略有不同,开始觉得别扭,可是时间久了,却觉出好来了。以前商税当然要交,星金也少不了。可是那都是有定例的,最烦的是保护费,到了这边也是收,做法却大不相同,条条道道权利义务说的甚是清楚。 夜景天忙的很,六皇子要了他的人秘密去实验那些赚钱的大项,然后就又自己给甩了他一厚叠的计划书,管理章程什么的说是见面礼,里面的东西看得他惊叹不已,找着做来,几月之间北塘已是大变模样。 更有新建的‘北塘春’宾客如云c门庭若市。其间丝竹环绕c美婢教引,奢不外露,富丽雅致,乃是博采娱情之地c这里面除了常见的掷骰c樗蒲c双陆c围棋c射覆c叶子牌外,又多出许多新鲜耍子,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这东家更有玉面郎君之称,人都道其才华丰艳,长身伟然,姿采如峙玉。 可其实夜景天那里有外界所说的风流倜傥,潇洒无边的样子,六皇子作了甩手掌柜,只得他忙死忙活! 玄月岚又不知怎么弄了个以硝制冰的法子,前面那两个赚大钱的耗费时间,这个却是立时可用。天气越来越热,冰是供不应求,夜景天盯着生意,只能眼看着玄月岚闲闲去找叶露,和那个小戏子说的好不亲热。 哼!真是能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月映读书忙 日晖剑气扬 “月岚!手伸直!腿半蹲!腰挺直!这是蹲桩不是那什么!”玄衣少年看着玄月岚又一副摇摇欲坠的样,不由气急,直用手里的书把他大腿打压倒位,这才三刻钟,都三年了,怎么还么弱呢!真是! “君远,你还说我,我让你背的书,你背会了?还用书打我,真是不知爱惜,你刚看书的时候都是倒着拿的,我都没戳穿你,你就不能放我一马,让我歇歇!” 被发现了啊,昭君远挠挠头,又恨声:“还不是你的主意,我又不是你这个书痴,做什么非要逼我看这些个,《先圣章句集注》?《文与说解》?我又不要当先生,还有那《烛幽史论》?《帝王世传》?这不是你这个皇子才该学的吗?还有这《凤玄异志录》?我读这个做什么!”被发现的少年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后来越说越激动,把书拍的啪啪响! 玄月岚看他又在糟践书,也不蹲了,上前夺来,一边仔细抚平,一边咬牙,“君远,你还说我,你上课打瞌读,还是我替你遮掩!” “那些老头烦人的要命,我可是给你面子才没甩手走人的!“ 玄月岚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把教廷恨了一遍。 都是那些人,说什么未来的巡星使练好武就行,文章经济什么的都无所谓,简直是盼不得他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自己那年救他,趁着他内疚逼他答应自己,真不知会被养成什么蠢样子!更可恨的是,不知昭圣星给他下了什么蛊,但凡自己说些圣星教的不好,他就威胁说要告发自己,简直不可理喻! 玄月岚恨恨想着,直朝他甩了个白眼。 昭君远看他气呼呼的冲过来整理书页,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拎回了原位,压着摆好姿势。 “给我蹲回去,几年了蹲桩还撑不了一个时辰,简直丢我的人!” “昭君远,我是为你好!我蹲着,你给我背《大学》首篇,你不背我就不蹲,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按着我!你这么不学无术,也丢我的人!” 昭君远按着他肩膀将玄月岚定在那,玄月岚挣脱不了,只得愤愤的瞪着。 看他气的脸都红了,昭君远不由大笑,哈哈,你奈我何? 昭君远一脸得意,笑的眉眼飞扬,玄月岚见他这么幼稚也生不起气来了,笑道: “君远,别按着了,我就是说说,你看我那次没站够呢。可是没有用呀,我练不成内力,你还是多教会儿剑吧,我摆摆样子也是好的。” “月岚,要不你跟我去玄冥,让我师父给你看看,不就是筋脉窄些嘛,他肯定有办法!要不招式练再好,没内力支撑也成不了高手的。” “不去,干什么我要当高手,我又不用去打架!没得麻烦上神!” 玄月岚那敢让昭圣星查看,自己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万一让发现什么呢!那祭炼的痛苦,想起就让人哆嗦。 再看昭君远殷殷的神情,玄月岚一阵烦闷,一把推开他,为什么这家伙居然是那人的徒弟?自己是和他说明了不信奉他师父,可那里敢让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恨不得那人去死 昭君远看玄月岚这样,急急说道。 “好吧,不去就不去,不当高手就不当,有我保护你就好了!” “哼,你护好自己就行,父皇可给我安排护卫了!” “别这样嘛,不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还说呢,上次还不是看你武艺好,我才和你偷溜的,谁知有那些事” “你不是没事吗?”听他提起那回的事,昭君远有些讪讪的。 “哼,那又如何,你不撺掇,我最后就不用把自己胳膊折了” “好吧,是我错,月岚,你别生气,那个,你总是生病,多练练还是对身体好的,其实也不太辛苦的” 他是为了自己好,玄月岚自然是知道的。这家伙又难得道歉,玄月岚决定给他个台阶下。 “君远,我就是说说,你看我都是按你说的练的,我又没偷懒,但就是练不成,你不能怪我嘛!” 玄月岚话头一软,昭君远却来劲。 “不怪你怪谁,难道怪我这个师傅,材料不行,又不努力,还敢怨本师傅?” 玄月岚看他嚣张,直怼回去。 “哼,连个《大学》都背不下,还当师傅?” “怎么又绕回去了,书有什么好读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是缺颜如玉呢,还是缺黄金屋啊?” 真是给几分颜色,他就开染坊。 玄月岚扭头就走,昭君远叫了几回,他也不停。 昭君远一个弹跳就挡在玄月岚面色。 “你别走!” 玄月岚没理他,向左一转,昭君远立马向左一堵,玄月岚再向右走,昭君远就往右一堵。 两人来来回回,玄月岚挣不过就不走了,可他也不说话。 昭君远可受不了他不理自己,先是斯斯艾艾的,后来索性也不管不顾的大声喊: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过目不忘,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被你打击到了,想着还不如放弃算了” 说完,他就耷拉了脑袋。 玄月岚这副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好笑,其实他还算用功。可不能一下打击的没兴趣了,转头想想道:“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这次的可是有剑有酒有美人的。” “谁知道好不好听,这样,今天午时加半个时辰!我就依你怎样!” “半个时辰?还有为什么是午时?很晒的!” “午时阳气足嘛,给你补点阳刚之气!” 玄月岚强忍着蹲桩,昭君远在一旁笑的古怪。 玄月岚看看日头,那还不知道他的无聊想法,补什么阳刚之气!这家伙不就是嫉妒自己比他白,想晒黑自己嘛! 可蹲着蹲着,玄月岚就后悔了,为什么同意加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啊!真是自作孽,那会干嘛抽疯,和你换什么条件,管你读不读书呢,我一点也不喜欢练武功! 真他娘晒啊,这家伙居然躲阴凉地!这会看什么书!装样! 玄月岚一番腹诽,胡思乱想间终于站够了时间,立马哀嚎抱怨! “君远,你真是狠心,我腿抖的都走不动了,你过来把我背回去!” 皱眉看书的少年听见他喊,赶忙过来,知道他在耍赖,可看他苦着脸的样子,无奈背了起来走进殿里,放在椅子上。 成蝶见得小主子终于练武回来,赶紧上前服侍。玄月岚喝了些温水道:“我去沐浴,这一身的汗真粘人。君远,你在这里,继续背书啊,我可都多练了半个时辰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昭君远看他一脸的汗,糊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到是有些内疚又狠狠想,我可都是为你好!师父待我比这狠多了!又不小心扫到月岚走时拍在旁边的书,叹口气拿了起来,赌气大声念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哼,你都能做到,我怎么做不到,还君子慎独!什么意思,我是那种背过身就不讲信用的人吗?看,你不在,我也在读书呢! “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昭君远正愤愤念着,就听人接道:“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 抬头一看,就见玄月岚已站在身前,身上却是只穿了素白中衣,头发也是半干不干的披散着。面色虽红润,可惜一点没晒黑,还是白白嫩嫩的像朵花,唉!” “君远,你既名君,怎么能不明君子之理,这书可是和你有缘分啊!要好好读!” “知道,就你歪理多!” “君远,你给我按按,浑身痛啊!”说着却是直接拽了他起来,进了寝室,趴在榻上,等着。 “你怎么就会劳烦我,你的侍女是干什么吃的!” “她们又不懂武,找不穴位,按上不得劲啊!” “那你找待卫啊!” “我才不要那些臭男人碰我,这里,就这里酸疼的厉害!” “我也是男的,还没洗澡,也很臭呢!是这里?你又落枕,昨晚是不是又歪在榻上看了一夜书” “我又不困,看书多有意思啊。再说君远你怎么和他们一样,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你这样把救命恩人当苦力的吗?来,我给你掰一下!真是,那来那么大的精神!” “啊!咦,好了!” 君远我刚说给你讲故事,听好了啊!话说,从前有一用剑高手,他有一把绝世好剑,有一天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世界也是有传奇故事的,可那里比的玄月岚上辈子看过的那些,他随意挑了古龙金庸书里的了几个主角,按着君远的喜好,增增减减,揉成一个。情节也弄的越发离奇,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看君远听的一脸入迷,玄月岚坏心眼儿的停在关键处。 “完了?下回?下回怎样?你到是说呀!” “哈哈,好听吧,急了吧!偏不告诉你,去背《大学》首篇来听听!” “不行!你别吊人胃口!你讲不讲,不讲,我不客气了!”君远正听的起劲,哪里肯干,却是双手哈气,直朝月岚腋下挠去! “哎呀!你别挠啊!好痒!” “你讲不讲!” “不讲!不讲!偏不讲,你欺负人!” 成蝶进来是,看这两人已是嘻嘻哈哈滚作一团。不由失笑道:“昭大司祭呀,你就放过我家小主子吧,他可最怕痒了!” 昭君远看得有人进来,到是不好再闹。悻悻放开月岚起来,问道:“材料都准备好了?” “回司祭,都已备妥,就待您大显身手了!” 月岚正在整理衣服,刚都被扯乱了。听了这话,顿时高兴了,“君远,你这回要做什么好吃!” “哈哈,先不告诉你,就等着叫好吧!” 不一会,菜端上来,原来是银翡莼鱼。光那看着样子,已是口水直流了!月岚夹了一筷放入嘴中,顿时眼睛一亮,遂不再言,埋头吃起来! “别光吃啊!说说怎么样!这可是我趴在知香楼厨房大梁上三天才学来的呢!那大师傅可是饕餮国遗民。” “哈哈,君远,我发现你真是个人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呢。” 辛苦半天,不夸句好。还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我又不是女人。 “谁叫我被你坑了,当时就不应该和你打赌” 月岚得意“你要不喜欢,我还能逼着你去趴人大师傅房梁上去偷艺?” “哈哈,也是,自打当了你一月伙夫,小爷我还真喜欢上弄吃食了,自己想吃什么就能弄什么,别人再怎么高明也有不合心意的时候。” “就是说嘛,快吃!吃完给我教剑,我再给你讲!不然”月岚扬筷威胁! 吃饱喝好,两人又到了庭院。昭君远先给他演示,玄月岚在阶上看着。 昭君远虽然只有九岁,可他自幼习武,比同龄孩子都要高大,看着像是十一二岁,穿上劲装,端的是俊朗男儿。 只见他抱剑一礼,转身横劈,下势回撩,既而斜刺。日光灼灼,昭君远身姿飒爽,腾挪间,剑势如虹。 玄月岚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脸上发起热来这太阳,真晒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明珠非暗投 太极自有意 春日晴方好,花开艳桃李,又是一年,昭君远已是十岁,过了七星试,圣星教便按惯例封他为巡星使。习君逸一直缠在龙昭战事里,昭君远就负责巡视凤玄这边。 他出门半年有余,一回来便先去凤竹宫,离老远就闻见了一股药味,想着怕是玄月岚又生病了。也没通报直闯他寝室,却扑了个空。逮住宫人一问,才知道他正在西偏殿,自称什么实验室的地方,赶紧又跑了过去。 进去一瞧,就见那案几上摆着一堆透明的琉璃器,这些贵重万分的器皿里正在熬着一些黑黑紫紫的汁液,玄月岚好端端的站着,正专心记录什么,昭君远松了口气。 昭君远站门口看他,看玄月岚写了会,停了笔,又转身开始翻弄药材,压根没注意自己进来,就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地拍了一下。 玄月岚吓一跳,转过头来,见是昭君远,很是惊喜“嘿!君远,你怎么回来啦?!” 昭君远看他上分外明显的几道黑印,指着他脸大笑!玄月岚见他笑的都弯下了腰,赶忙找了面镜子一照,真是只花花猫咪,他自己看着也笑了起来! “忙什么呢,一股子药味!” “看不出来啊,我在学医!” 玄月岚看昭君远一脸茫然,连说带比划解释了一通,可昭君远听了半天也没听太懂这什么能分析药性的化学方法,挠挠头“我走的时候,你不是在看什么奇物宝鉴吗?怎么,又改行当郎中了?” “那个看了几天觉得没意思前段日子明明没着凉,可又发了回烧,好是好了。我就想自己学学,医书的内容我倒是都背过,子风也教了我一些,可还有许多地方不明白,这不就我自己的方法试试嘛!” 玄月岚又指着他那些奇型器皿里说“这个其实挺好玩的,你要不要学?” “我才不要!“昭君远赶紧跳开,玄月岚见他动作嘟囔道:“不学就算了,我现在也能对付一般的小病了。反正我打算过几日研究下香料。” “香料?”昭君远想起那些涂脂抹粉浑身香的熏人的小姐夫人,顿时打了个激灵,“月岚,你还是弄别的吧,姑娘才伺弄那些。” “这你就不懂啦,凤京的贵人,不论男女,人人都是懂些香料的,那边更是盛行,许多男子比姑娘还香呢。“ “你可别学那样,我花粉过敏!” 玄月岚听他瞎扯,也不揭穿“我也不喜欢那种浓香,不过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不知道许多香料都能害人,我弄明白了多少能免些祸事。” “呃,你总觉得人要害你!”昭君远失笑。 “不是觉得,本来就是,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月岚没好气地道。 昭君远不满道“按嫡庶论,下一任玄帝不就是你那兄长吗?又关你什么事!” “他是我嫡亲兄长,怎么不关我的事!再说以长幼论还是我二皇兄呢,你的史书真是白看了!别说现在皇兄没封太子,便是封了,不到最后哪能作准?从古到今,被害死的皇子还少吗?皇兄是上品星源,二皇兄不是?四皇兄不是?八皇弟不是?何况,还有我父皇这个不是上品星源,最后却成了大事的!” 玄月岚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月岚,你也知道我不关心这种事,那个嘿嘿” 昭君远是昭圣星的亲徒,身份特殊,只要练好武艺,自然什么都有。玄月岚知道他对宫廷争斗什么的全然无感,就劝慰道。 “不喜欢就别搭理!太浪费时间!” 昭君远自己是不在意,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玄月岚和自己不一样,他是个皇子。 可是看这个什么都清楚的皇子,整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昭君远却莫名高兴。玄月岚是皇子,但更是他昭君远的朋友。 师父看重自己,昭君远是知道的,自己一过了七星试,就封成了巡星使,可以巡视各地教廷。月岚若有意,通过自己让师父为他启灵,也不是没可能,但他从来就没说过 月岚见他发呆,拍了拍“你出门几月,可别告诉我,你真去关心教中事务去了,去那玩了?这一身风尘,先去洗洗。” “哈哈,你到明白我。还不是为了这个,我听你念叨过好多回了。喏,拿去!” 说着便从袖里掏出一颗明珠,丢给了玄月岚。 “这是?瀚海绮玉珠!”玄月岚接住了拿到眼前仔细一看,顿时高兴了。 “是啊,漂亮吧?”君远却是有些得意,好不容易找的,肯定合你心意。 “就一颗?” “你还想要几颗?这种品相的本来就难寻!” “不要求品相,差点的有没有!” “差点的?” “算了,一颗也好,我去试试。”玄月岚没理会,拿了珠子,转身捣鼓起来。 昭君远看他又是用火烤,又是用水泡的。赶忙说“这是真的!你不用试啊,我怎么可能给你假的。” 玄月岚头也不抬道“我当然知道是真的,我就是想看看,它是怎么个水火不侵法,还有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会夏凉冬热!” 昭君远这才明白玄月岚是为什么才念叨这珠子!想想自己找的这颗宝贝,真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正感慨着,就见玄月岚拿了个紫金小锤了试着砸了一下,结果那千金宝珠瞬间就成了粉末。见玄月岚对这那堆粉又开始发呆,昭君远一阵哭笑不得。 “月岚,你可真淘气。你可知我为什么送你这个?” 玄月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揽起部分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到一瓶黑糊糊的液体里,听见昭君远问,顺口回道“啊?为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是喜欢这珠子,没想到原来你是为这会事。那我明天再给你找些品相差的,那个很好找的可是,这一颗是我给你的生辰礼!你居然把它砸了,我可再不补你啊!” 昭君远看他一番忙碌,竟全然想不起今日是什么日子,枉他累死累活的赶回来。 “啊!那太好了,那你快些!”月岚听了一半便嚷到!听完后半句才惊道:“生辰礼?今天?”就见君远无奈地点头,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把这事给忘光了。 玄月岚出生之日是慈献章皇后的忌日,宫里是从不会为他庆生的,昭君远来之前,也没人给他过过生日。后来两人认识,又是同一日生的,便约定了互换礼物,以示庆贺。 可这次,自己居然忘了,玄月岚看着泡在药水里的珠子粉末只觉尴尬,看着昭君远大是哀怨的表情,搓着手一阵干笑。 “那个君远,你也累了,先去沐浴,我去让人备些酒菜,然后我们再说生日的事好吧。”玄月岚说完便拉昭君远出了偏殿,推他去浴室,自己转身去了膳房。 “你不洗洗?你的脸上可都是墨汁!”昭君远拉住他。 “啊,我都忘了,我先去擦擦!” “擦什么擦,直接跟我一块洗好了。” “啊?” “啊什么啊,一身药味也洗洗吧,一起洗,你这地方大的够游泳了!” “不要了吧,你自己去,你那一身的土,换完水了我再去。” “还不是赶路赶的,你不去,我自己去。哼!”昭君远听他嫌弃的语气,大是郁闷。 备好了饭菜,玄月岚先是自罚三杯,向昭君远道歉。 不过昭君远看他刚喝了两杯,就一副欲吐的样子,心头越发郁闷。 爷们家不会喝酒怎么行!总说什么年纪小,大家不都早早偷喝着了。不过他又想起这眼前的烈阳酒还是玄月岚前年送他的生辰礼。 原先自己嫌果酒不过瘾,月岚他记在心上,后来竟做出这清冽如水,饮似火烧的烈阳酒送自己,这家伙平素滴酒不沾,为了自己有好酒喝,那会可很是醉了几回。 一想到这里,昭君远神色又温柔起来,再想想玄月岚喝醉了,可是谁都不认识,今个要是醉了,自己一肚子话可没地方说去,也就不让他再喝啦。 “不能喝就别喝了!我原谅你了!” 玄月岚如蒙大赦,扔了酒杯,想了想又起身取了张琴来。 “君远,我自己都忘了,难为你还记的。我喝不了酒,就给你弹个曲子赔罪吧!” 说完一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君请慢饮!” 昭君远听出来他弹的是《逍遥游》,心中高兴,等他弹完了,起身举杯敬道:“月岚,佳日佳酿,生辰快乐!” 玄月岚一笑,起身还了一礼:“君远,佳日佳曲,与君同贺!” 昭君远上前,伸手抚了抚琴弦问:“月岚你今天弹的真好,这琴艺可算是大成了?” 玄月岚笑了笑“差不多吧,苦练了五年呢。” 昭君远觉得这家伙就会刺激人,不过是五年,居然就弹的这么好了。 “君远,我教你吧,乐也是君子六艺,你可不能光会听,却一点也不会弹。” “不要吧!会听就够了!”昭君远一下跳了起来,很是后悔夸了他!这家伙就爱给人当老师!! “学吧,学吧,那怕只会一曲也是好的。”玄月岚看他跳脚,直抓着他手臂半求半哄。 “一曲?”君远实在是怕了他这样故作的嗲声,要是只学一个曲子能放过自己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 “是啊,想学什么?《春江花月夜》?《平湖秋月》?《高山流水》?”月岚再接再厉,继续摇他。 这都什么毛病!这要是换了别人,就算长的好看也得抽他。再想想就算自己学,也肯定要挨不少学,还是不要学吧!可看月岚的劲头,怕是难以推脱。昭君远转了一念,想着家伙挺爱害羞,自己要是学个情曲,他估计就不好意思教了吧。 君远自以为得计,张口道:“月岚,有没有追求姑娘的,我学上一学也许能派上用场!” 追求姑娘?月岚面色古怪,这家伙看上谁了?才十岁多点就有心上人了!还用弹琴这种老套招数。 “到是有两个,《关雎》c《凤求凰》你都学学?” 听玄月岚大大方方的问,完全没不好意思的样子,昭君远顿觉失策,“嗯,那个,这个” “什么那个这个的,你学不学,不学不理你哦!” 昭君远只得硬着头皮说,“那个,这,这里不是凤玄嘛,就《凤求凰》吧!” “那就明天开始吧,我今先给你找张好琴还有啊,君远,你这次出去这么久,我让你找的你可都记得? “你的事我那能忘?各地那些泥巴,石头都给你找了,都是叫底下那些细心的弄的,我还检查了下呢!我看琼枝和桂树两个不错,既喜欢这些个,武功也凑活,就让他俩留下打理你那些古怪玩意,顺便当护卫!” 不等玄月岚推辞,昭君远接着说:“其实巡视教里情况只是顺便,我武功到了瓶颈,师父说需要外出历练,我才出去的。可惜逛了半年,总觉得差些什么。” 玄月岚知道他有多重视武艺,当然担心,也皱眉想着,忽然心中一动,拉了君远去殿外。 玄月岚站在庭院中比划,昭君远看他拳打的软绵绵的,像在跳舞一样,不由想笑,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看他比划好一阵后,动作舒展起来,竟隐隐有四两拨千斤之意,昭君远也郑重起来,认真观看。 “月岚,这是?” “这叫太极拳,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觉得不同于一般,原先试过一试,但对我也没什么用。我想着你以往的功夫都是大开大合的,既然是遇到瓶颈,看看这不一样的,说不定能有启发。这个是最简单的二十四式,你觉得有帮助吗?还有个四十二式的” “我试试”昭君说着就入了场,玄月岚看他一动手就像那么回事,心中叹道,君远他真是个天才,不过就看我似是而非的打了下,他居然就会了! “月岚,好像有用!” “有用就好,那这便算做是给你的生辰礼了啊。” “你刚说这是最简单的?” “嗯,我还看书上说这太极拳讲究‘一圆即太极,上下分两仪,进退呈四象,开合是乾坤,出入综坎离,领落错震巽,迎抵推艮,也不知有什么深意,你不妨想想。” “竟含着八璧之字?我要找我师父参详参详,也许对他有用?你在书上见过心法没?” 玄月岚一听要说给昭圣星就不乐意啦,心想着,上世是见过一篇半篇的心法,可自己才不要给那老王八呢!赶忙推说:“嗯,我就翻见这些,那书太旧了,一碰就散。其他的我找到了再给你吧。” “那好吧,有这些也不错,我觉得我又明白了些,月岚,这次真谢谢你啊!” “咱俩客气什么,我把你的生辰礼忘的一干二净,你不也没怪我!” “那是”昭君远笑笑,又道“我听说你要封郡王了,恭喜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书值万乘尊 茶清袅千金 “哈哈,是呀,是呀,我是要封郡王,君远,叫声殿下来听听!”玄月岚听得此话,不由得意。 “还殿下?我现在也是圣星教的巡星使,小岚儿,你叫声上使来听听。”昭君远看他一脸骄傲的臭屁样,大笑起来。他去了南方瀚海之滨,匆忙回来,玄月岚获封之由他也只听别人说了个大概,今天说到这,当然要详细问问。 “怎么回事,突然要封你?” “君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路上我慢慢说。” 玄月岚换了便装,一路解释。原来,他早早把宫中的藏书都读完了,前阵子实在无趣。便去街上寻觅,只是市面最多的便是为了诵念时拿在手中的简版《星经》,找遍了京城书厮,也没有什么收获。不过都是些常见经典,其他的类书就算有个一本半卷的,也都是看过的。 玄月岚最后才恍然明白,凤玄这里书籍是有印制的,不过用的整副雕版,成本实在高。因此除了圣星四书,其他书大部分都是手抄的,流传在外的很少。书籍基本都藏在世家大户里,而凤玄皇室传自太古,本就是第一古老的世家,宫中没有的,其他地方更不可能寻到。他想在大街上找见什么没看过的,无异于做梦。 玄月岚明白过来也是恨自己没早点没注意这茬,再想想原先世界古代的活字印刷技术,当然要做一番变革,不过他知道毕升发明的活字之法用的是胶泥做的模子,极易损坏,用的排字法也不甚方便,效率低的不行,直到晚清后西方教士传来铅字版的,又改良了排字方法,印刷术才真正推行开来。玄月岚既然知道那些历史波折,自然没选泥印,而是直接上了铅锡合金的,只不过一套下来,成本是真不小,但印出来的效果杠杠的! 试印之后,正值玄帝万寿,玄月岚就将整套设备加印好的祝寿文当做生辰礼献给玄帝。玄帝自是满意,大加赏赐,不但封玄月岚为郡王,还特封了朱雀州首府燕城为他的采邑,虽然玄月岚将将十岁,但他是嫡子,所所创这活字印刷之法可兴教化,因此也没人能说什么。 玄月岚上疏请旨于全国推行此法,让那些教士c文士可以将自己的著述也用此法印制,又自己出钱做了五套设备分送五州首府,更是博得称赞。 再后来玄月岚又去求了玄帝,将他分的郡王府划了一半的地方布置成了书馆,玄帝近几年颇为宠爱六皇子,索性赏了连街的园子给他胡闹。 这样,玄月岚的府坻基本等同亲王的规格,各府那能不认真对待这变化。 他们说话间便到了康平道,二人下了马车。 昭君远抬头,就见朱红门楣上是玄帝亲赐的匾额,上书‘书香茶’四字。而左右是一副对联,上联为“清茶一盏清人心”,下联为“观书万卷观自在!”看这字,是月岚自己写的。 玄月岚边请君远进门,边向他解释。 这书院是五进院落,一进名为辩贤处是登记鉴别待客之所,想入内读书的人,需要在此登记下,并回答一些问题。若是答得出便可直接去三进广博堂,若是答的好,答的妙还会有玄月岚所创的清茶奉上。而若是答不出,还想入内观书得,也只需得做上一段时间洒扫之事,就能进去读了。只是所读之书便仅限于二进的经典堂。待把这二进所藏两千册读完,或是能答出问题,才可再入下一层。读书并不需一文银钱,有才学者可入,有诚心者亦可入。 玄月岚带着昭君远直接到第四进,不过这里没有书,只是一处占地极广的荷塘,亭台回廊绕湖而建,四面各有一长桥直通塘中水榭,复道凌空,月岚指着那高处明堂说,那处名为‘风荷洗心’乃是讲学之地,辩论之所。 两人一路行来,二进里人头攒攒,但却不见喧哗,见得玄月岚纷纷行礼避让。三进里人虽不多,却几乎都是知名的饱学之士,毕竟这里的书本是宫中珍藏的印刻本,外面可见不到。 而这第四进却风景优美,等人们读累了书,来这里逛逛也是不错。书院禁喧哗,这里却可于花木扶疏间相互印证探讨,不得不说是处好地方。不过书馆初开,大家忙着看书,此处暂时还无人问津。 他两人走到一个亭子旁,玄月岚便请了昭君远坐下,亲自奉了杯茶来,又做出一副哭泣状“君远,我这次可是赔大了!” 此间涉地极广,不说这里所藏书籍价值几何,昭君远这一路走来,看这陈设也知道所费不靡。不过玄月岚真正的钱,又没动多少。这地皮不用钱,营造也是玄帝出的银子,而这些印书的钱用的不过是玄月岚这些年来珍玩赏赐换的,这家伙又向来不在意这些! 昭君远看他虽哭丧着脸,可实际上眼里却是得意到不行,格外想笑:“你还差钱?北塘那片大半不都是你的,咳咳,我的分红你都还没给我呢!” 玄月岚一听这话,撇撇嘴“巡星使,你那个师父不是让你主持巡查这么重要的事吗?你会缺钱?要分红可没有啊,我现在除了给伙计的工钱再没一分多的。” “不至于吧,这些又不花你的钱。” “这明面上的当然用不着我出钱,君远你猜猜,本殿下还做什么了?” 昭君远心中一动“这一路回来,我听得各地文人义士感于玄帝赠书之德,燕郡王传法之妙,多有自己印制书籍供人看的。敢情那些书是你印的?” “是啊,虽然比原先便宜多了,可是我能印多少印多少,花的我肝颤,花的我心疼!” “这种扬名的好事,你遮掩什么?” “木秀与林,风必摧之。我已经出了大风头了,不过是因为我无灵,活字印刷又是所谓奇技淫巧。他们也不太计较。那明面上几间赚些零花的铺子,再加这些年的赏赐,送五套设备也不算什么。可若给人知道那些杂书都是我出钱的,谁还不怀疑我底细?万一要让他们查到夜景天那里,知道了真正的利润,后果就严重了!就是皇兄,我也不敢让他知道,我许多想法和他不同,可不想把钱用在他那些支用上,何况他又多疑,知道了总归不好。 君远,总之让他们知道的话,我不但讨不了好,还会被按个施恩买名的罪所以千万不能叫人知道!” “哼,那位置,能者得之,你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无灵,也可以求我师父为你启灵。” “君远,当皇帝可没什么好,除非准备做个昏君,否则定是又累又烦。我以后想和你游遍天下,困在凤京可就太没趣了。我兄长他比我合适,他也对我最好。” “你真不想?” “我可不想见你师父!” “哼!真不识好歹!不过比起他人,鹰王是对你不错。” “是啊,要不是他,我估计活不过五岁的。” “真是宫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还真多!” “宫廷本来就这样,只有一个男人,却有那么多女人,那能不斗。就算是不为自已争宠爱,也要为了孩子争位置的。只要生在这里,就逃不开这种事。那年我差点淹死在观云寺,皇兄没说是谁,可总和那几位脱不开关系。” “还不知道是谁?” “他没说,我这几年太忙,也懒得理会,小心一些也没什么我可不想把时间耗那上面,烛幽这么大,有趣事多了去!” “那是!月岚,我前几年在凤京,青鸾州自是热闹繁华。但我这次把凤玄五州都走一趟了,朱雀州的风沙,鸿鹄州的草场,( yuān chu)州的山岳,(yuèzhu一)州的秀丽,真是各有不同。后来我穿过整个凤玄去看瀚海,去了才知道人是多么渺小,天地又是怎样壮阔。那一个浪打过来,简直过瘾啊!” “听你说的我好心痒,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就好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不是说平生所愿是游学天下吗?以后等你加冠封王,能离京了。咱们两个在一起,这烛幽大陆,那里去不得!” “那也不是想去那就去那的,不过到封地上想溜就容易了。那可说好了!你我兄弟一生不离啊!” “好!我们先去玄冥岛,让你看看我们圣星教的神殿!” “路费你掏!我现在穷的要死!” “花光钱送那些书,你分明开心的很!我又不真要你分红,叫什么穷!” “本殿下就是高兴,我就愿意这天下人人都是读书人,人人都是爱书人。君远,知识可就是力量!本殿下觉得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书啦!” “最珍贵?不见得吧?这次我得了一匹好马,我觉得比你那些破书强多了。” “谁送的?到知道你爱这些,我还是喜欢坐马车。” “等你见了踏雪再说喜欢坐马车,还是骑马吧。月岚,我这次出去可认识一个很有趣的人,下次他要来了凤京,我就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不知道,我那会在瀚海里,游的快力竭了。他却在海里猎虎綦鲸,和那畜生打的那叫一个痛快!嗯,虎綦鲸那么大个,没想到肉细嫩的很,不用酱料,削薄些,吃起来真是鲜!” “生吃?又血腥又粗鲁,来来,喝茶,喝茶!这可是我亲手煮的。” “你就是不懂鱼脍的美味,亲手猎的亲手杀来吃,哪里是粗鲁,那叫男人。瞧你那狗腿样,月岚,给本上使捏捏肩膀!今次就不问你讨要分红了!” “是,上使星君,岚儿听命!” “哎呦,我的耳朵。” “你少得意!我让你参股进来是看的起你,你还真摆架子。” “啊!月岚,放手。别学那些小姑娘,我耳朵要掉了。” “拧你耳朵疼的是你,要是打你身上疼的是我的手。你说我怎么选?谁让你练的浑身硬邦邦的。” “去,要跟你似得,白白嫩嫩的,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子该死?你还不是嫉妒我晒不黑,本殿下天生如此,嫉妒也没用!” “比个娘们还白,鬼才嫉妒你!小爷才不要!”昭君远一听,就跳了起来,一脸嫌弃。 画风不同,有什么好说?玄月岚也不再搭理他,捧着茶杯想着,自己的人生理想,总算实现了那么一小点点。作为天才玄月岚,赚钱还不容易?千金散尽还复来!下一步可要好好推广下这清茶啦。这凤玄重农轻商,可是人头税,土地税又能收多少,还好铁税归皇家管,可盐却为圣星教垄断。烈阳酒如今算是推开了,只是看司农所报收益,怕是皇兄做了手脚。扩大这茶生意得话,成了气候,怕是茶税也会归了国库,不过在他们看出门道前,还是有的赚。就是看出来,那些人又哪里知道什么叫产业链?自己先剽窃上一把陆羽,整一本《茶经》出来,再弄些花样。茶道不就爱装风雅,等斗茶兴起,不说茶叶,光茶具也有不少赚头。 昭君远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又不好收回说出口的,便决定夸夸他。 “以前本上使不觉得,现在喝惯了小岚儿的清茶,就再咽不下了那加盐加料的啦,玄月岚,你真他娘是天才啊!开始以硝制冰,后来又整出琉璃器呀,烈阳酒呀,还会人工养珍珠,你怎么会这么多?” “不早告诉你,一切都在书里,偏你学个大概不肯用心” “是吗?那些书读过的人多了去,也没见谁弄出这些物事!” 玄月岚听的得意,大笑道“上使阁下,你不妨当我是生而知之,天要我成不朽功业,故降我无上才智。可惜以后居然要上早朝,唉,就算可以听政,可多浪费时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与君说笑间 墨香惊艳才 两个小家伙说笑着,就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人,那口中还念念叨叨的不停,低头也不看路,竟是要走到水塘子里了。 昭君远顺手摒了个茶杯过去,砸在那人面前的湖里,湖水溅他身上,那家伙才一惊,停了下来。很是愣了下,看得近在咫尺的荷塘,然后不知怎地激动起来,环视了一圈,拽了根树枝就在地上写写画画,直接无视了玄月岚和昭君远。 “他不认识你这个燕郡王殿下?” “以前是没见过,但在这里看见了我,也应该能猜到。可惜,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这两个大活人,别说发现我长的是圆是扁。至于你呢,就更别指望他当你是救命恩人了。”玄月岚无视昭君远的调侃,也挤兑他。 “那里是要他谢,只不过是看他这样子,觉得有些眼熟。看着可真是呆啊!”昭君远对着玄月岚一阵挤眼。 “走,我们去看看他在研究什么?”玄月岚那能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也不介意,反而拉了他手,朝那人走去。 昭君远看的不明所以,玄月岚看了一会,到是懂了,这个家伙居然是在研究浮力,刚君远那一下,看来是给他灵感了。居然想明白了前世名为阿基米德原理的浮力原理。不过这时代,研究这种问题,还能想的明白,这是个人才啊! 玄月岚见猎心喜,也不管他如何想,直接站在他面前,那人看有人踩住他的字,这才抬头,看见挡在面前的一双不大的少年,两人皆衣衫华贵,个子高些的剑眉星目分外英气,低些的如画上的金童,眉间还有一朱砂红痣,这是 “草民墨染香见过郡王殿下!见过上使星君!” “不必拘礼,我过些时日才正式册封呢!” 玄月岚待要仔细看看他,可这人蓬头垢面的,竟是瞧不清楚相貌,只能大概估摸约在二五三十之间。而此时见过礼,他就又没话了,低头又琢磨起地上的东西。这是又把他二人忽略了?这目中无人的样,玄月岚也不计较,转而想,姓墨吗?应是墨家人吧,那可就太好了。 这世界也是有墨家的,而这个墨家完全就是个研究机关术数,格物杂家的门派。并没有什么政治主张,兼爱,非攻一类更是从未听过。不过这也正常,整个凤玄不都被圣星教洗脑了。如今这墨家门人纯搞技术简直最妙不过!玄月岚有理论,动手却是不行,这都得要非常非常专业的。他一想到若是得了这些人,说不定就有指望做出那些宝贝啦,顿时激动起来。 玄月岚越想越兴奋,昭君远看他盯着那人双目放光,那人却浑然不觉,碰了碰他胳膊,以示提醒。 玄月岚略一回神,笑眯眯的蹲了下来,对上那人的视线,说: “物若浸于静流,则受力,其大小若物排水之重,其力垂直向上,并通过所排流水之形心!”说完就站了起来。就见那人听了一愣,继而大惊:“你看的懂,我写的?” 玄月岚继续言道:“你既能想到这些问题,三进广博堂的书应是对你无用。你跟我来,后面一些书你应该能看懂。” “后面还有?” “墨先生,相信你会大吃一惊的。”指了指地面“这些不过是最简单的!”说完转身就走。 原来,五进之内,就是郡王府,正门在另一边,这里却也有路相通。玄月岚直接带他到书房,从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到某页,递给墨染香。“看看这本书,这几页是讲物之浮力的。你先看着,我带他转转,一会过来。” 玄月岚带着昭君远到了旁边正寝,准备安顿下他先休息下,说“我估计会和这姓墨的讨论一下午,你肯定不耐烦。你也累了,在我寝殿歇歇,睡上一会,晚上我们一块吃饭。我这次就不检查你功课,不过你可要看看我进步了没,最近我很忙,可没偷懒不练功的”。 昭君远打量了下这屋子,真是玄月岚一贯的风格,说是寝室,瞧着还是像书房,又听他说:“他要能看懂三分之一的书,估计就是此代墨家矩子了,我绝对要把人留下来!” “要我帮你绑那臭家伙吗?” 玄月岚瞪他,“本殿下又不是强盗,聪明如本殿下,对付他那种人,再简单不过了。本殿下这就去打击打击他,让这姓墨的从此拜在我袍脚下,当牛做马,还不要工钱。 “呵呵,那我眯一会就去看看,能看到别人被你打击的惨样,本上使会觉的十分安慰的。”说着便走到床前倒头就睡,玄月岚跟过去一看,竟是一粘枕头就睡着了。不由怔怔,君远你是赶了多少路才累成这样?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忘了。 想着,便帮他脱了鞋袜,竟是脚上磨了好些泡,不是骑马着吗?君远?看是他含糊应了声,又睡过去了,这怎么赶回来的?玄月岚盖好被子,呆呆看了他会,方才轻轻退出。 有人这么记挂自己,真好啊。 日光自在,洒落于庭,昭君远一梦酣然,家里是让人放松的地方。 玄月岚再来时,看这人已是换了本书,不,应该说是他把架上的书都拿了下来,此时正两眼发呆。 看见玄月岚进来,直扑了上来,抓着他肩膀,直喊。这是谁写的,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玄月岚一时不妨被抓个正着,这样大劲,生疼。瘪嘴打掉他手。 “你抓疼我了,还能是谁写的?这是本殿下的书房,这是本殿下的亲笔!” 墨染香难以置信,看着这揉肩膀的少年,据说不过十岁多点啊,这些,这些,怎么可能呢! 墨染香呆滞,玄月岚可得意。有什么不可能呢,世上就是有我这样穿越的人,哈哈,初中物理化学就让你激动如此,那后面那架上高中的会让你激动到哭吧?本殿下挑来捡去的,辛苦验证,删了那些不适合的,把这些定理公式转成凤玄文言,不知道多辛苦,总算有人能学了! 墨染香呀,你要是这都能学会,本殿下就拿出微积分来,把你挂在高数这棵树上治!再学的会,什么相对论,量子物理这些摆出来,你会被震傻吧,那些高大上的虽然本殿下也不懂,可但凡前世扫过一眼的就都记得,一个世界千万年累积的知识,还能不压着你拜服! “你刚也看了个大概,有何疑问,但问无妨,这一排是我从前写的,上面这些却是最近赶的。原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能出了广博堂了,你到是不简单。” 墨染香哪里会放过这机会,就是一番急问,先时玄月岚还端正肃然的站着,认真听他问。可墨家人果然有疯狂科学家的潜质!昭君远再进来时,就见那人在不断的发问,玄月岚却是一副郁闷狂躁又不得不回答的样子。 昭君远看他一脸憋屈,不是爱为人师吗?居然会被问到快吐血啊呵,也真是好笑。 玄月岚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恨的牙咬!天啊!所谓公理定理,都是人总结的,自己不过是记的,感兴趣的才深入研究下,其他的哪会去管为什么?可墨染香却什么都要直溯本源,玄月岚想着要不是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可要丢人了。唉,他又不是什么都精研过,牛顿的那颗苹果已经被砸到自己头上了。 玄月岚决定以后给人解惑,一定要高冷些!想问什么就先贡献自己的价值,自己可是见识过资本家剥削人的手段的,不学着些不白活一世! 昭君远听见这可怜的家伙,肚子都在叫了,又是一阵笑。“月岚,你看都到饭时了,不请人吃饭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墨家钜子,您说是吗?” 昭君远是用了内力在他耳边说的,墨染香刚听了玄月岚说了一番物之相互之力,正在发呆。根本不防,顿时一惊。“啊!你知道我是谁。” “除了你,我再想不到谁能问出这些问题,要知道当初他逼我学的时候,我都快晕了。完全不懂啊!”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还要人逼?” “墨大家以为谁都如你一般,能懂他这些东西,你饿不饿?” “饿?啊,不,殿下,我还有一问” 还有一问,还有一问,还有一问墨大叔,你的一问也太多了些吧。玄月岚已是快疯了,君远,救我! 昭君远看见这家伙投来求助的眼神甚是无奈,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能么你!活该! “墨大家,天色已晚,郡王殿下还需要休息的!” “啊!对!对,殿,殿下能不能再让我看会?” 终于不问了,赶紧走吧! “自然可以,我会给你通行令的。你饿了,就叫人送饭进来,困了去旁边的客房休息。除了我的寝室,其他地方也都可以去,我这实验室还是不错的,你若有不懂,不妨自己去验证。恩,算了,操作不当,怕是有危险,我明日下午来教你怎么用吧。今日,你先退下吧。” 等那人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终于消失在门外。玄月岚全然不顾形象的瘫在椅上,大口吐气。昭君远哈哈大笑,真是难得见你这么狼狈。 “君远,我觉得我得好好赚钱了,我现在有好多大计划!前期都花钱如流水啊!” “前期,那就说后面有得赚了?” “自然,君远,那个”玄月岚伸出手掌,摊在他面前。 “你又要借钱?”昭君远,看看他殷殷的眼神,一阵无力。上次的还没还呢! “反正你用不太着,我这里包吃包住,你去剥削剥削寺观里的香火钱吧。” “有什么好处?别跟我提分红,我毛都没见一根!” “你想要什么?” “月岚啊,我早上换衣服时,怎么发现,你那里又多了些女装,你就不能正常些,不过被当女孩养了几年,这都过了五年,怎么就改不了。你把那些都扔了吧!” “啊!你偷看我衣柜?” “什么偷看,我是在找穿的衣服,不过是嫌叫人麻烦才自己找的!没成想你又这样!一句话,答不答应!” “那个君远呀,我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小小的不良嗜好,其他人又不知道的。” 昭君远看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比那所谓的一点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还是感觉自己败给他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我的改造任务!还是要反着来?让你知道装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那个月岚啊,你知道那些儒生提的所谓女子四德吗?你要扮也扮像些,绣花会吗?哈哈,钱我借你,以后作件衣服还我如何?” “啊!”绣花,制衣?皇子的针线房还能没人,需要自己动手?可是 “怎样,做不到吧?你还是把那些扔了吧!哥哥我送你宝马一匹,你学会了我们去打猎玩!” “那个,再说啦,钱先拿来!快哦,求你了!求你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远,你要知道,我自己学的再多,别人不过当作是奇技淫巧,可我不想让这些东西束之高阁。这些,是很重要的,现在是看不出什么,可是千百年后” 玄月岚知道这个世界不同,可天人断绝,星力这种能源根本作用不了大众,就算还有其他一些古怪的力量,到底也影响甚微。而其他的化学物理,他能验证的却大部分道理还是相通。就算什么上神巫尊都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但早晚玄月岚在心中发誓,定要尽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人读书,他相信只要播下科学知识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君远,不说那些远的,现在的刀枪剑戟,品质到底如何?” “论品质,白的剑器最有名!” “是啊,她们皇族后人都是控火高手,打铁自然好。可我若是收服墨门人,再有钱,便可改竟冶金之法,做出来的刀剑,虽比不上法器,可定胜过其他。” 玄月岚知道君远好武,爱那些宝马名剑,当然会对感兴趣,至于威力巨大的热武器,就是说了他也听不明白,何况也不知何日能弄出那些来。 “月岚,当真?” “当真!到时我定送你一把好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重信必后义 灵山换新主 “好吧,姑且相信你。算了,你总借钱,这是星使令。剩下的自己看着办吧,败光了,可就再没有了。”昭君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扔了过去。 “师父除了修炼,就不关心其他了。他嘱咐我巡查教内事务,这半年,凤玄五州我都去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见各地主教,那个麻烦!”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烦个什么劲!你还小,怎么现在就让你管事?这个还是你自己收着吧。”月岚接过见这星使令上刻着玄武龟蛇之像,闪烁着暗蓝色的星光,看了看又扔了回去。 “习师兄顾不上这边,再说那不是我天分高嘛,不到七星可是没资格当主教的。换个武功平平的人去,你以为那些人会搭理?年前玄冥的演武会,我可把冀倾许干趴下了。” 君远边摆了一个横扫千军的姿势,又把令牌扔给他。 玄月岚想起来那事就一阵扶额。 “你就是个白痴,要么就别打草惊蛇,要么就下死手,这么着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是查出来他以前的事了嘛!我敬他是条汉子!这事其实也怪我先动了他的私物,打他一顿狠的就当报那一剑之仇,让他晓得他那些狗屁事,小爷我才没兴趣宣传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听说你让翼主教脸上挂了不少彩,就算没那事,换个人也要恼羞成怒记你一笔的!” “那又怎样?本上使要抖威风,不得杀个鸡给其他猴看看?至于他心里有的没的,和我有毛关系!不过他把烈阳匕还我了,也算是痛快人!” “你就光图痛快!” “那是,你还不知道我。师父让我巡查,那些人,一边叽叽歪歪的哭穷,一边又给我送东西。真是有病,既然你缺钱用,教内产业你帮忙看着理理,就算是真穷,估计你也能想办法赚些钱。” “你也是可以啊,你师父让你巡视,合着就这么敷衍?” “师父他老人家那里会在乎这种俗事。他一心修炼,专心星道,我就是查出天大的事,他眼皮也不会夹一下。还不如好好练武,还能得些夸赞。唉,这次出去好容易弄了一些有灵力的菜疏,想孝敬孝敬师父,可是他又闭关了。只希望他出来,能好好和我吃顿饭,说说话。” 玄月岚看君远一脸沮丧,很是为他不平。 昭君远信他师父,可是玄月岚觉得昭圣星对他可没半分慈爱。给了他权势,给了他地位,可是神对于人间的权位本就不看在眼里,何况还是这种随时可以收回的。 他建立这圣星教不就是为了收集灵力嘛,而昭君远是个武学天才,生来先天之气充盈,昭圣星收他为徒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没告诉过他祭祀的真相,又不停的逼他练武,星灵已种,他练的再好也不过是为他做嫁。上神的徒弟,那个不是顶尖高手?可最终不都湮没在尘埃里,千万年来,唯有昭圣星一人端坐神庭。 可是君远从小跟着他,身边就他一人亲近,又怎会不信任依赖? 玄月岚越想越忧心,可是君远对他那师父的孺慕崇拜早就根深地固。他说一句两句还行,说多了他就恼了,唉,只能边走边看了,至少还有习君逸顶在前头。 “君远,练武那么累,你就不能偷点懒?” “月岚,你喜欢看书,我却喜欢武道。你不喜欢都不偷懒,我可是真的喜欢,怎会敷衍!” 人为了自己真心所爱的,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昭君远练剑时认真的样子是很玄月岚着迷。 “君远,喜欢练就练吧,说不定有一日能超过你师父呢,那你就别在做早晚课了,他又不知道,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练会儿剑呢。” “月岚,这还是第一次,你不让我看书呢” “那算什么书,不过是颂歌罢了。” “什么歪理,没有我师父何来的凤玄?你这个无信者,我可是圣星教的人。” “怎么,上使又要打杀我这个无信者啦?” “你还说,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淹死你可记得别让人发现。” “教义经典,那篇我不是到背如流。谁会相信我不信教?再说我和你这巡星使形影不离,他们疯了才会怀疑我不信教。” “你又利用我打掩护!” “君远,我不信教,可我信你。你就这么随手给我这星使令,不也是相信我吗?你断不会害我的。” “知道就好,咱俩是好兄弟嘛!” 玄月岚也不再推辞,沉思了会。 “君远,有你这牌子,也能了我一个心愿。我原先不能搞大动作光印了书。可是光有书不行,还需要有人教他们,现在到可以利用你们教庭各处的教观开些书孰,启发启发民智。” “哈哈,你就爱当先生,你既用的着,就好好拿着,这对圣星教也是好事,师父向来不管观内俗物的,具体事项我也不懂,若是需要我出面,随叫随到。” “嗯!” 玄月岚却扬扬手里的牌子坏笑道: “哈哈,令牌给我了,就别想收回去了。好了,君远,先吃饭吧。我饿死了,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你还知道饿?谁让你容着那个墨疯子,我敢说,他到明天都不会记起吃饭的!” “唉,我那不是爱惜人才吗,走吧,我这里常备着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能满足你的叼嘴!” 酒饱饭足,昭君远不想动了。见玄月岚一副要出门的样,便问:“你不休息?” “今日事今日毕,我有事要找夜景天商量一下,然后还要回宫,这里等行了册封礼再正式住进来。” 君远听了,弹了弹月岚头上的小髻“赶紧的换了这双髻,这么梳太像小娘了!” “讨厌,头发都让你弄乱了。你也不过才改了半年,就笑我。你这半披半束的,不跟个蛮人似的!” “去,现在时兴这样的,又未及冠,干什么全束起来!” “呦,上使也学会臭美啦?” “不都是跟郡王学的,殿下不是最爱照镜子了。” “不和你说了,一会带你看看水银镜,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镜子。你要没事,就歇在这里吧!” “还是一起走吧,夜景天那的女儿红不错,我过去蹭两杯!” “那我们换条路走。” 玄月岚说着按了下床顶轩梁上的珍珠花瓣,床壁后就显露出来一条通道来。 “你居然又修了密道?” “密道好用呀,从这里出去就是咱们的均元匠铺,挨着飘香楼,那里是混杂之地,去那里都方便,我们在那里再转水路。” 两人到了铺子,玄月岚和墨染香招呼了一声,就领着昭君远从后门出去,两人坐了船在金水河上行了一段,到了一处成衣店。君远一瞧,这不是自己原先被冀倾许追杀时躲过的那家吗。 “嗯,就是那家,你那时说了,后来我就找机会盘下来了。”玄月岚拧了机括,柜台下又漏出一条密道。 “从这里能到北塘春后院。” “君远,你可记得,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夜景天均元的事,北塘春不过是些赚钱的,赔光我也无所谓,均元藏的可都是要命的。当初告诉他宫中的密道不过是不得已,可不能让他知道更多了。” 昭君远看了玄月岚一眼,他知道当初若非因为自己,他断不会跟个才见面的人赌那么大。 “我肯定不说!” “嗯,夜景天人是不错,但他经历复杂,你和他喝喝酒就好了,不要全信。“见他答应,玄月岚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他。 昭君远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过不等他多感动一下,就听见玄月说吩咐:“君远,你背我过去,这地上没完全处理好,这段全是泥水,我不想把鞋弄脏了。” “怕弄脏你的鞋,就不怕我的,真是。” “弄脏一个人的,好过两个人的,要不你叫我兄长,我背你。” “就你那小身板,还背我?我可是哥哥,你才是弟弟。” “那是你太高,又不是我矮,我可比我七弟还高。咱俩可是一个时辰生的,兴许我比你还大那么一点点呢。” “算了,你就爱争这个,来,上来吧,背你就是了,过几天月我又要走了,也背不了你几次。” “走?是去参加蛇巫尊的继位大典?圣星教这次让你去,习君逸呢?” “听说龙昭打的乱七八糟的,蚩尤旗都出现了,师兄他走不开。” “哦,那看来明宫的人又要出世了。凤玄这次是我皇兄去,可二皇兄居然不怎么生气,他一向爱挣这些的,还真奇怪!” “那不是正好?想那么多,你也不嫌累!” “你是不是很想去!” “那是!鸡枞松茸蛇当地吃更鲜,冰霜幻刀又醇又烈滋味甚是奇妙,不是国宴喝不到的” “哈哈,听说那里四季如春,还有不少鲜花做的食物。” “小阿妹的歌,唱的也好!” “那一身行头还很值钱!” “你想要?” “嘿嘿~” “这个可没门!” “小气!” 他俩聊着聊着不觉已到了北塘春。一进去,就见夜景天正斜躺在塌上,旁边围着一群美貌小姑娘,打扇的打扇,捶腿的捶腿,喂樱桃的喂樱桃,啧啧,这做派,真不愧是潇洒风流的玉面郎君。 “夜景天,这一月也休息够了吧,起来干活。” “哟,这不是上使星君和郡王殿下嘛,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君远大笑道“西北风!” 玄月岚接着话头继续笑道“夜郎君,我们可是来打秋风的!” “哈哈,你们打秋风,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小玄子又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认识这东西吗? “星使令?” “有眼光!” “小玄子你别说过来一趟就为了给我看个新鲜!” “看又看不出银子来,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星教产业本殿下打算参一脚,再开几家不一样的新店。” 夜景天听了眼睛一亮,转头问君远:“你小子也对做生意感兴趣?” 昭君远翻了个白眼“我只管出本钱,成不成就看郡王殿下的本事啦” “啧啧,你还真是心大,不过你们俩还真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拉!他那会为了掩护你折了自己手臂,夜某可是印象深刻啊。” “君远他是我结义兄弟,他有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我缺钱借他两个来花花,有什么奇怪?你们江湖人为了兄弟不是两肋插刀吗?” 夜景天斜睨了他一样,嗤笑道: “百年前的凤玄或许还有殿下所说的江湖人,现在嘛,哈哈。” “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凤玄一统于百姓有利,不过是管制严一些,这与义气有什么相关?” “没相关的话,龙昭之地可不会成为游侠聚集之地。” “几年前,郡有名的游侠章阊差点杀了我,我可没觉得他比凤玄的侠士高明在那里,不都是各为其主?龙昭只是诸国争战,利于侠士扬名罢了。” “那不过是颗老鼠屎,与龙昭义士可不相干。凤玄人心不古,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如今就算凤玄排名第一的金水盟,也不过是你们皇家的走狗。” “夜先生何必自砭,我对先生一直待之以礼!” “郡王殿下,您是正常人吗?您要是正常人,夜某也不会与您说这些了。” “有什么不正常?人以诚待我,我以诚待人。” 昭君远亦在一旁点头言道“我们结拜之时就立过重誓‘烛照于日,幽荧于月,生于同时,死亦同日;生死相托,吉凶相救;讲信重义,患难相扶;背恩忘义,天人共戮!” 夜景天知道两人之事,还真不是小儿妄语。他举起酒盏敬道:“浊世见清流,当浮一大白,夜某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晴丝吹庭院 摇漾春如线 玄月岚与夜景天说了个大概,看天色不早,就回了宫,第二天的时候,他的马厩里多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才想起君远说是要送他马,看这小家伙蹄上一圈白毛,难怪名叫‘踏雪’。 骑射也是课业,只是月岚向来不太喜欢,每次上课玄旭百般炫耀,玄时冽又总爱和他比试,月岚体力不济,臂力不行,就没赢过。甚至梅昭仪所生的六公主玄月岫,比小他一年,可因为自幼随母习武,居然也比他强些。玄月岚后来为了胜过他们,做了马镫出来,可是玄帝刚一看出这东西的作用,就下了禁令不许示人。月岚也知道这么做的必要,索性连给马钉铁掌的主意也一块出了,让自家的马儿不怕那铁蒺藜了。只是如此一来就只能等凤玄新设的重装骑军在战场杀出威名后再用,他还是总输! 君远知道月岚最爱面子,私下也曾教过他,只是摔了几次之后决定还是让他先练好基本功,腰上有劲才好控制马。可当年月岚又是中毒又是遭咒,愣是练不出一丝内力,好在几年下来体力上终于趋于了正常,射箭的准头也有,不过还是拉不来强弓。 昭君远知道他喜欢漂亮的事物,这次专寻了匹颇有灵性的小马来引他再学。是以这段时日,除了督造鹰王出行的马车,月岚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练习骑射功夫上,君远在一旁看着,总算有所长进。 这日玄月岚先去视察了下马车,基本算是完工了。得了空,知道今日有原先一直没来的及看的牡丹亭,索性带了慕名亭去天上楼给叶露捧场。 几年前天上楼上演了他俩改版的《西厢记》,叶露扮的莺莺倾到一大片人,戏本子虽注明是王实甫所做,可那人谁也不识,众人私下皆传戏本乃是叶露手笔,从此称他为大家。 而前几月天上楼终于把改好的牡丹亭放出来了,这次叶露所演的杜丽娘艳冶轻盈,旖旎娇羞,每次演出来看的王公贵族只多不少,翼王自在其中。 玄月岚也没与其他人招呼,径直去了他惯常的雅。 春色如许,晴丝摇漾,梦回莺啭间,叶露那眼波流转,真个乱煞流光,底下声叫好声不断。 等到柳梦梅上台,众却哗然。玄月岚呆了下,这次的柳生竟然是二皇兄扮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去了后台换这行头。他这位亲王兄长是公认的精于音律,兴致好时,大宴上也会弹奏一二,可琴本是君子礼器,这曲儿嘛却难登大雅。玄昶凛居然在这世井间扮做伶人,那能不惹的闲言议论。 玄月岚送于叶露的戏本,依然用了汤显祖原先的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他们在开篇时唱来悲泣动人,引人慨叹。而后,台上自是姹紫嫣红,行来春色三分雨,红翻翠骈,睡去巫山一片云。芍药栏前,春色撩人,湖山石畔,梦里情真。 今次叶露唱的尤为辗转缠绵,众人听的如痴如醉。二皇兄唱戏的功底自然比不上原先的伶人,可也不差,何况他是何等身份,唱的又是这等淫词艳曲,底下的叫好声一浪接一浪。一幕暂歇,众人打赏的花红扔的人目不暇接。 玄月岚瞅见那方回京叙职的忠勇候花玉鉴,正与护国公沐顺恩c司农慕正卿说的热闹,不巧又见夜景天与御史长史朱永涛也走了过去,这待御史绣衣直指,可出讨奸猾,治下大狱。平日并不出入这等地界。 见得这人,玄月岚顿觉不安,夜景天这是要把二皇兄喜欢男子的事情闹出来?他自是活该,可叶露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就算是二皇兄今日唱唱戏,最多是被参上一本有失体统。他马上就藩,摆这样一副自暴自弃,醉心玩乐的样,也不过是向父皇表明心迹。想是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玄帝春秋正盛,见不得皇子们打储位的主意,凡提立储之事的折子轻则留中不发,重则按个居心叵测,盼君大行的罪名。皇兄这几年常与书画大家品评议论,鹤郡王最喜马球冰嬉,自己也是混与工商,乱做些小东西,捣鼓些小玩意。虽则暗流涌动,可都不敢有大动静。 夜景天做这等安排,真是不明白。 玄月岚趁此上前,就听得御史侃侃激昂“国公此言差矣,翼王殿下自降身份,有失体统,有辱宗庙。吾定当谏言,以振风气。” “御史自可风闻奏事,翼王如今马上离京,不过是消遣娱乐尔,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何必夸大。” “御史,慕司农说的有理,我们可都是来看戏的?难道你也要一个个治罪?” 听的话音,众人就见一身骑马服的燕郡王走了过来,彼此见了礼。花侯爷接着话道:“就是,大家看戏都是为高兴,朱小子,别扫兴!” 沐国公也说“不喜欢这里,不如跟我到北塘春赌酒喝,夜小子定让御史宾至如归。” 玄月岚又低声对他说“御史是司空门下,若生事端怕会让人误认是兄长无友悌之心。” 夜景天请来的这御史不是那无心机的,沐国公与翼王的牵扯他自然知道,向着二皇子也是当然。可这边花候爷,慕正卿c燕郡王也都不站他一边,夜景天和着稀泥的,他还有什么必要多说。众人见御史无话臭着脸离了,都松了口气。 玄月岚又与那几位搭话“诸位安,今日这出戏真是精采!我自小喜欢这个,叶露的戏常看,以往到是不曾见过几位。” “今日也是凑巧,老夫与慕司农在北塘春玩的愉快,听见国公爷跟人吹嘘什么凤京三大名楼,自然要来看看。” 刚尿遁了的慕名亭也冒出来了“哈哈,阿翁阿翁这个我知道,知香楼的菜,天上楼的曲,红绡楼的女娘”慕名亭说着还跟玄月岚挤眼睛。 “放肆,诸位卿相面前,不得无礼!” “这小子总爱做怪,平日给殿下添麻烦了。” “还不给殿下赔礼!” “慕司农客气了,名亭性子爽利,我最喜他活泼有趣。” “他也渐渐大了,那能一直如此。殿下也就长他两岁,却稳重多了。” 玄月岚心中暗诽,名亭是被你家的老夫人溺爱的有些太过,可也只是没城府罢了,八岁的小孩合该玩乐,如何与我比?上辈子虽记不太清,可是到底多一世见识。 “慕司农谬赞,父皇常说起卿相的才能,还要我多向司农请教呢。名亭伶俐聪明常得博士夸奖,心思纯真质朴我很喜欢。” “就是嘛,殿下喜欢我,祖母也说我最乖,花伯伯上次也夸奖我,阿翁阿翁,就你总嫌弃我。” “呵呵,慕卿相,名亭赤子之心,正是难能可贵。”花玉鉴说完那边,又赚头对玄月岚说。 “燕郡王,你是好孩子,别陪这老滑头打官腔。玉面郎君刚说今日的戏十分精采,我都没想到是这一出,翼王上台真是难得,够老夫说上一阵子了,且看戏。”花候爷看不得他们这样来来回回,直接截了话头。 玄月岚转头向夜景天道“不愧是北塘春的东家,玉面郎君的消息就是灵通!” “哈哈,翼王这一出夜某可是没想到,明日的早朝又要热闹了。” “这么说来是翼王这出是临时起意了?” 慕正卿听了出来,遂问“这出没想到?那么夜郎君早前说有的精采又是指什么?” “有了这出,原来的不提也罢。不过是‘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怨’!”夜景天借戏轻嘲。 月岚回道:“生者可以死,死者何以生?死者不复生,生者何以再生?这出戏好没道理,我有些不明白。” 沐国公用他仅剩的一臂摸摸胡子,大笑道“过两年,小殿下去了红绡楼或许就能明白其中道理了,哈哈!” “也许吧,花候爷c慕司农c夜郎君,下一折要演了,我先告辞了!” 玄月岚听夜景天的口气,知道翼王上台并非他们促使。应该是皇兄自己的意思,想着他为叶露这般,也真不是戏耍了。只是 “名亭,你向来喜欢热闹的戏文,挨了这半日,先回去吧。我去后台看看稀奇,问问二皇兄登台的心情怎样?” 玄月岚正要打发慕家子,就见夜景天进来。 “慕小子,你阿翁喊你过去下!” 玄月岚看他,这人多眼杂,他怎么过来,说好在人前装做不识的。 “外边没人,殿下不必顾虑。” “你今日谋划,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见六皇子生气,夜景天也改了那轻挑的语气,背身向着外面的戏台叹道: “瑾茹姐姐原先也爱看戏,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原想要送她出好戏的。”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玄月岚盯着外面听夜景天接着说道。 “她拼力为他生孩子,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想到丈夫会利用生产之事算计妻子!” “二皇兄这件事的确做的不对。可是夜景天,你想过叶露怎么办?” “殿下,您和叶露走的这么近,他又为何不告诉你? 见玄月岚一时结舌,夜景天接着道: “我救他家人,他还我性命,你情我愿的交易,无需多想。只是今天翼王来了这一出,叶露那边怕是一时下不了手!” “要报仇,什么办法没有。” “那殿下这几年又想了什么好办法?” 玄月岚默默,自己忙于其他,这阴谋之事,不过都是来了再挡,未曾主动谋划。到也不能怪夜景天自作主张,何况他们本是合作,又无臣属之分。 夜景天看他无言,自己却激动起来“杀他是给他痛快,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不要做,他们这种事,别人瞧着都恶心。姐姐看见,帮他了结。有什么错?居然下得了那样的手。他越是怕人知道,我越要叫他尝尝身败名裂,被人唾弃的滋味!” “你不是说叶露他不会动手了!” “他要不是重情重诺的人,翼王也不会认真了。何况我们的这位‘小丽娘’刚刚及笄,青春正好,玄昶凛今天为了讨他的欢心不惜物议,明日做出些别的来也就不稀奇了。情海最易生波,我急什么,不急!” 玄月岚很不想听他再说,可又不能要他不去做,毕竟自己不是他的主子,算起来他家的祸事还是因自己而起。他们合作无间,可是终是隔着这一段故事,心中郁郁,告辞出来还是决定去寻叶露。 叶露愁肠百结,心情正烦,见六皇子来寻他,有些欢喜。茗烟去后,也只有他谈的来,相识几年,渐成好友。 初时,自己并不愿再与皇家子有牵扯,可是玄月岚拿来称是异国故事的戏本子,真是词句警人,馀香满口,瞧一眼就再放不下。他想演,他想听,于是两人商量研讨改来试去终于摆上了戏台。说是他教他唱戏,可他也让他开阔眼界。两人初时聊的也只是戏曲音乐,可厮混久了,怎么看不出来性情? 这六皇子,有时看自己妆扮,像是爱的不行,可又暗暗克制。自己胆大些,不再当他是皇子,就拉他一起试妆换衣,后来也聊聊衣料脂粉到像是闺阁挚友。他本是白人氏,他们那的男儿,这样也算是正常。六皇子这般怕是与他幼时当姑娘养有关。 自己六岁家中出事,家产被没,成年女子皆被抄斩,七岁的姊姊被充配边军,自己没入教坊。在那里遇着了茗烟,他到了年纪不愿接客带着他拼命逃出,一年时间两人千辛万苦辗转到了凤玄,他又生病没钱医治,茗烟签了死契换了些银子给他看病。 他好了,那家府里的戏班缺人,自己母亲本来就是白的太乐令,耳濡目染那能不比别人强?自然入了班主的眼,茗烟却不愿他为人奴仆,进末流行当。可是两人本素不相识,他又怎能一直拖累茗烟,茗烟为他做人奴仆,他做个戏子又怎么样?换了姓名,到了异国,又辱没不到钟家名声。 两人相携相伴,只是,后来主家出了事,遣散了内院戏班,只带了死契奴仆去了凤京投奔。所幸后来他自己在外面加入的戏班也入了京,机缘巧合又遇上了,可刚刚相认不过月余,茗烟就遭了那祸事。 而那个让茗烟挂心又害了他的人却纠缠上了自己,虽是自己要的结果。可是叶露想起方才台上退下时,那人在耳边问他的话。 “‘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但使相思莫相负。’孤为何与你演这出戏,小叶子,你可明白?” 如何能不明白?自己接近他并不是无意,可是自己最终的打算,翼王又真的知道吗?不是为了给茗烟讨个说法,不是看上了他的银钱,不是给别人派来探他底细。自己是要毁了他的前程! 他不知道夜景天怎么查到他和茗烟的牵扯,又是怎么把他姊姊救出来给她新的身份。可是他要他做的事,他又怎能不应?这位殿下能不能想到,他接近他就是要把他的隐好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呢?那怕那会要了自己的命。 翼王那样问他,他却不敢看他,只得侧头整理花钿。正是知道他马上要就藩,事情不能再拖。夜景天紧着安排,这一段时间哄抬力捧,今日带人来看,本意是演惊梦时出些意外,激的他来后堂看他,再用些情药,在他硬来之时,叫人撞见。 夜景天要自己告他强奸,若自己是个女子,事当然好了,依皇室的身份,收入府中自己都要三拜谢神。可是翼王侵占的若是同性,那样便是触范星律,冒天下不讳,能捡回性命就不错,皇位就不用再提。 不成想,堂堂亲王,居然肯与他演这一出游园惊梦。虽然坏了计划,可却叫自己宁愿永远就活在刚才那出戏里。众人只道翼王爱戏成痴,谁又知道他借戏诉情,自己却再不能避。 “昶凛,我,我你几时起程?” 玄昶凛见他终于唤自己的名字,可是‘我’了半天什么也‘我’不出来,只是一双美目微蒙,似喜似怨,含嗔带羞,于是凑在叶露耳根边笑道: “眼睛红什么,可莫哭,你若随孤去,孤也建一座玉茗堂给你,从此草藉花眠朝复暮,红松翠偏慢厮连。” 这话听了怎能不脸红,又如何能不答应。 叶露只得告诉自己,跟着他,才有机会,可他也知道自己怀了私心。不过能多一日相好就多一日,若从此再不来京城,谁又能奈何? 玄月岚来了半天,只见叶露还是神思不属,自己一向避谈二皇兄,今日想问又不好突然开口,只得先绕着。 “叶露你今天唱的比平日好多了,可惜君远去观云寺了,没看到。” 叶露前几次上台,玄月岚并没有来。他说这话显然意有所指,只是叶露并不想答他。 “昭上使应该不喜欢听这个。” “他只是不如我这么喜欢听罢了,真唱的好,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真是三句话不离昭君远,叶露那能不知道他在玄月岚心中的分量,可关系好也不是这般吧。 “殿下,您这样不好” “怎么?” 叶露本想再说什么,想想还是做罢,这位殿下不明白最好,明白了怕是要同自己一样患得患得,日夜纠心了。但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这般,就乱猜疑别人罢。 “殿下不必遗憾,昭上使没看今日演出,可殿下天份很高,伶乐我已没得教你。他若有意,您唱于他就是。” “我若学你这般唱法,只怕他会想打人。” 叶露见他虽撇嘴,却眉眼带笑,心下明白。顿了会儿幽幽说道:“我准备随玄昶凛去!” 玄月岚听了,默了半响。 “叶哥哥,我只愿你好好和他在那边,不要再回来。” 叶露见他说的认真,知道他是真的祝愿,心头多了份欢喜。毕竟这事情让人听着都是污耳朵。就像夜景天,虽是他安排,可是那鄙薄之意自己如何品不出来。勾栏瓦子也不是没专为这种爱好养的小倌,可是那都是暗地运作,但凡发现,皆是一死。至于其他,有些身份的,或能免死,但也名声尽毁。 至于昶凛,他若能熄了那心思,自是我的福气,可只怕不能,就全当是做几年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深竹暗浮烟 乍见翻疑梦 “金水绕青鸾,凤凰栖玄天。 赤花燃燕城,朱雀藏云月。 双飞客,鸿鹄沐雨青。 多名士,苏府怀瑾瑜” 翼王一行走的是水路,此时玄昶凛正在船头立着向叶露解释这民间传的歌谣。 “这凤玄五州,文风鼎盛,骚客最多。首府苏城城临水上,秀美无匹,隽永如诗,更兼有“苏湖熟,天下足”之说,可见其富足。而(yuān chu)州牧谢怀瑾,乃是凤玄最显赫的几大世家谢家的族长,此人性宽容c喜诱益后进,荐达贤士,多所奖进,可谓当世大儒。他也是姑父长子沐承嗣的妻兄,焦陵一站表兄虽战死,可还留下遗腹子沐婴齐,任簿曹从事,孤也是几年没见那他啦!” “那位使君的大名天下皆知,沐郎君这些年定是长进不少。” “希望如此!” “这么说来那双飞客指的就是州牧飞明廉与他胞弟飞正廉两位了?” “正是,沐不说你也知道,后面的青是原先白泽的叛族青家,而赤花指的是忠勇候花家。” 翼王与叶露双宿双飞,远去,暂离了京城。 凤京郡王府中,玄月岚正看着自己的新作,朱轮华毂,宝马雕车,他很是满意,拉了墨染香一同坐了上去,试行了一圈,果然很是平稳。 墨染香夸赞道“殿下,这弹簧减震之法果然有用”。 有些事,想想很容易,做起来却是真难。玄月岚得意于自己坑住了墨家,否则光靠自己来把那理论上的东西变为现实,不知会有多难。 这世界可与原先的地球存在许多不同,玄月岚一直记得他开始治司南时,发现磁场变异时,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感觉。他想起传说中瀚海极远之处,天海相接于幽界,这才惊觉这地方很可能真是天圆地方!这里也许就是个封闭的宇宙,从此他也不得不正视那些灵,巫,仙之类的存在,只是很可惜这种力量他自己不能实际的去感觉下。好在后来又验证了一些化学c物理的基础定理,大部分还是通用的。这虽然奇怪,可是对于玄月岚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虽可以不能用灵力,但科学技术也是可以改天换地的! 两人跑了几圈,偏打算试试车体防护,合上扣板拉下车帘的瞬间,玄月岚额间一阵刺痛。他立时一惊,想起四年前在观云寺就是这种痛法,明白这是遇到噬灵石。玄月岚到不怕这个,他看了墨染香一眼,见他正专心测量,忍着不动神色,在外面弓弩射击之下,又绕了几圈,方才喊了甘来停下,墨染香跳下车,玄月岚随后踩凳步下。 “殿下,宝车果然不错,经得起七石的强弩!” 玄月岚点点头,这是自然的。马车的改动之处他都是与墨染香商量的,而其他装饰之物多是宫庭采办,玄月岚要了造物名册过来,装着寻问几句其他,又发了些赏钱,打发了众人退下。 “甘来,你去鹰王府借寒玉灵兰来,避着人!” 墨染香有些奇怪“殿下可有不妥?” 玄月岚知道这家伙日夜围着车子转,定不是他,自己也需要他再确定下。 “墨先生,可向往星道?” 墨染香不知他问这做啥,“天灵断绝,我辈凡人,想有何用?” 玄月岚却说:“天灵虽绝,法器尚在,无灵者难掌国璧,有心者大有可为。” 这个皇子生而无灵,于皇位来说废物一个。可墨染香几年来从他这里了解到的东西,直把他当神来对待,对他迷信无比。这会一听这话,心想难道是六皇子找到其他什么办法开启星灵之源?这可是大事!墨染香压着激动回道:“殿下,下民愚顿,还请直言。” 玄月岚叹了口气,墨染香这种只懂机关术数的人居然也能想到其他? 甘来拿了寒玉灵兰来,玄月岚捧着这小花,放在车子里,两人看着。并无什么变化,放下了竹帘,就见那灵玉兰白玉样的花瓣渐失温润最后变得如同豆腐渣一般。 不用玄月岚说,墨染香也知道这车中被人作了手脚。 玄月岚接着道“这寒玉灵兰对灵力最是敏感,怕有人将噬灵石辗磨成粉,涂于竹帘上。这亟湘竹,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减法器的,平时是卷起来的,放下来才让这噬灵石显出法力。蛇日光充裕,一路上怕都要放下车帘,凤京离灵山有千里之遥,皇兄一路坐车行至蛇怕是星源已毁!” 甘来一听那还不明白,当即跪下“属下该死!” “甘来,让桂树和朱欢去查查,这是谁的手笔?” “是!” “去弄一副新的车帘来,离京时换上。亟湘竹稀少,不好寻,不要惊动少府将作,你去找夜景天吧。” 六皇子说有新主意能把马车造的更好,大家也由了他。毕竟这几年间,玄月岚为着自己舒服弄出不少的新玩意,有些还很是当紧的物事,只是但亟湘竹这种稀罕物都有定例,不想让人知道当然要另外寻。 玄月岚交待完后就赶去皇兄府上,当年的事情还需细问皇兄,果然是自己太天真,既然生在这里,哪里是能避开这些的。 谁知去了却扑了个空,皇兄出去访人,皇嫂又有身孕正在午睡。 玄月岚心中不安,便去书房摸了画册临摹,朱欢请见时,已是日落。据他调查目前可疑的只有一件,便是近日造车的都料匠病了,这几日都是由他徒弟代工的,玄月岚记得那个大胡子身体一向硬朗,这一回病的突然,确实有些蹊跷,而桂树还在细查。 玄月岚见天色已晚,正要走,不想已是惊动了殷兰若。皇嫂月份大了,玄月岚不想她担心,便没说什么,只说是想念兄长嫂嫂了。 殷兰若便打趣他“莫骗嫂嫂,日就叫你过来逛,你总说忙,那里忙成那样子,还说是想念你皇兄和我,今日是真有空了?还是想要什么好东西了?” “多日没来皇兄府上问安,还请皇嫂勿怪!我这不是为着皇兄的事忙嘛!” “嫂嫂跟你说着玩呢,车好不好有什么所谓,看你这日子都没长肉,你皇兄见了怕要责怪了。” “皇嫂,我虽然没长肉,可我长结实了。我都会骑马打猎了,改日打只野雉给嫂嫂送来尝尝。车子还差些装饰,过几日我亲自送来皇兄府上,到时还请皇嫂验收。” “哈哈,皇嫂可不会检验那个,上次教你的曲子练的怎么样了?” “皇嫂的焦尾让我弹弹不就知道了?” 丽奴去取琴了,玄月岚见皇嫂旁边立着的婢女,以前好像没见过,就多打量了几眼。 殷兰若见了,就讲道,这丫头新来的叫织云,是西陵国遗民,盘金双面绣可是最好的。玄月岚突然想起,君远说让给他做衣服,知道他是说笑,可是借了他的钱,总要守信才是。既然要学当然要找最棒的师傅,只是要瞒着别人罢了。正寻思着,丽奴已抱了琴来。 月岚接过弹奏一番,殷兰若听完笑着说:“不错,不错,音如画卷,琴中有意,我已经不用再教你什么了。” “我这个徒弟弹的这么好,师傅不奖励奖励吗?” 殷兰若笑道:“你呀,哪一回来看我们都要顺些东西,小岚儿这次又看上什么了,直说便是。” “皇嫂的织云借我一段时日可好?” “你要她做什么?你的婢女用的不称心吗?” “皇嫂,我想让她给我做漂亮衣服,你知道我喜欢的!” “岚弟,当日你小,嫂嫂又喜欢女孩,才陪着你胡闹,如今可不兴还那样。” “皇嫂,我不会叫其他人知道的,我刚刚给佑儿的礼物可费了好多功夫的,你就答应我嘛。” 玄月岚正诞着脸缠着殷兰若答应他,便有婢女通传皇兄回府了。 殷兰若起来迎他,玄灏凌已是进来了,赶忙扶她坐回去。 一边笑问玄月岚“多大了还撒娇,岚弟刚要你嫂嫂答应什么?” 一旁的侍妾樱咛,指了下旁边的织云,回道:“岚弟想要姐姐这里新来的丫头。针线上还有织锦,姐姐在逗岚弟玩呢。” 鹰王闻说略有诧异,这个弟弟向来只讨要些精致的小东西,要人还是第一回。 玄月岚撇了撇嘴“我是郡王,嫂嫂是皇兄正妻,你是什么身份,谁许你叫我岚弟?” 又缠着兰若求:“嫂嫂待我最好,这织云就赏了我吧。” 殷兰若早就看那娇媚小妾不顺眼,这会见玄月岚甩她脸色,心中高兴,也就答应了他。 玄月岚得了织云高兴了些,不过正事要紧,背着殷兰若给皇兄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了书房才说起马车之事,玄灏凌思付了下便告诉他。 “岚弟,那年的事,应该是宛蔓华所为。” “棠美人?那会她才进宫一年,脚跟都没站稳,没理由对皇兄下手啊,她是谁的人?” “昭秋桐再嫁之人,刚生了儿子应该顾不上对付咱们,肯定不是她,不过是背了黑锅。” “这个我知道,那是莲婕妤?” “我查了好几年,蔺如霜害人不浅,但应该和这件事无关。” “难道是花玉梅?昭仪娘娘的性子不太像啊” “兰若也说不是她!” “?” 玄灏凌也不说话,只是拇指食指小指相点,中指无名指屈而关节相对,至于头上礼至胸前,比了一个祈星礼。 “圣星教?” 鹰王看了玄月岚一眼,见他眉眼不动到有些惊讶,这个弟弟与圣星教那小巡星使关系甚好,早年病好也都说是星教功劳,如今看却不像是那般虔诚。于是沉吟了下道: “昭皇在世时拐走了麟女云梦离,与麒麟大战了一场,后来又不知劫了蛇什么宝物,惹的付何生大怒。白是蛇盟国,便兵承燕云,拖着咱们不能去助龙昭,后来白泽毁了云州的星观的祖神像发动圣战,自此烛幽大陆一片混战后来昭皇身死,云梦离不知所踪,那边渐渐罢手。可咱们这边,祖父不幸崩卒,外敌当前诸王却只顾自相杀伐,被人乘虚而入,蕉陵之役尤为惨烈,咱们的长兄就死于那场战役都说皇长兄是战死,可是其实是有人背后放冷箭,那箭枝上刻着圣星徽记,只是圣星教却不认,说那是外人挑拨,故意栽赃!” 当年的是非,单凭只言片语,玄月岚当然没法判断,只是叹道:“可惜我没见过皇长兄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若还在,我们这些兄弟都会服服气气,和和睦睦的。这段时间孤有些忙,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到累的岚弟操心这些。” “兄长说的是什么话,兄长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宫里只有我们才是亲人。” 鹰王拍拍他肩膀,“你明白就好,昭圣星无法对付,但也不理事。教庭把持凤玄龙昭千年,难以抗衡,父皇当年压了这件事怕就是这个原因。何况沐家军要防着白泽与麒麟,花家军挡着白与蛇,我们无力再和凤玄星教冲突。” “哼,圣星教这些年与地方勾连乱征星金,还插手举荐,弄些假的孝廉,拼命变着方儿卖官鬻爵。” “父皇刚登基那会,习君逸巡视凤玄时,星教还有个样子,只是后来龙昭乱了,君逸上使便去了那边,这边就一年比一年不像样子了!” 玄月岚想想,那习君逸现在也七十有四了,纵然武功卓绝,可是也脱不了凡胎。这些年也平不了龙昭之乱,估计是廉颇老矣。纵观史书,除了蛇人窝在自古相传之地,只守不攻。其他各国皆是冲突不断,千百年来烛幽动荡不已。圣星教庇佑着凤玄与龙昭传承不绝,国都不破,两国子民自是感激不尽。可是,真相呢?那父神庇佑,不过是希望他的食物不要断绝罢了。家畜养肥了宰杀,比外面辛辛苦苦打猎容易太多,想到这里不禁愤愤! “对圣星教来说,正直与贪渎根本无所谓,随人心情罢了。他们真正在乎的是,丁口有没有增长,教众有没有祈祝。” 玄灏凌少见弟弟这般口气,可这话分明不是简单的抱怨。 “如何说?” 玄月岚说完便有些悔意,只是这心思压了多年,今日说到这里,知道兄长也不是那等愚信之人,不如索性让自己痛快一些。想想便道: “天灵断绝,神族再无法修练,只有新生的人才能从幽冥带来灵力,圣星教给众人种灵引,死后再通过渡灵仪式引出魂魄,送于祭坛上抽取灵力,以供上神修习凡星律三千,不过是为了稳定,以利繁衍,所有人不过都是他昭圣星的盘中餐罢了。” 鹰王听的大惊,他知道为了权力,皇室与圣星教自是针对着,可那也只限于凡人,断没想过圣星教所作所为是这么个缘故,岚弟怎么敢这般污蔑祖神?他鹰王吸了口气问“昭君远说的?” “他那个傻瓜怎么会知道?不瞒皇兄,弟弟之所以这般想,只因那年在观云寺溺水后,高烧不退,以至于魂魄离体,弟弟见着了一些鬼蜮之事。只是当时太小,看到了却不懂,这些年看的书多了,听的事也多了,当年见着的景象才能想的明白。皇兄,其实我有时觉的生来无灵也是幸事,至少死后可以入土为安,魂转来世。” 来世?鹰王又一惊,弟弟他难道是明宫信徒?那可是死罪,鹰王沉默良久,念及祖神,谁不景仰崇拜?可弟弟没必要说这等假话。可史书所载,国有危难,祖神确实会入世来救,而且 “如果昭圣星当真练魂,那玄冥神岛上连接的安乐神国又是什么?这么多年许多人都去见过他们死去的亲人,都说那里是乐土。” “那不过是用阵法维持的魂魄躯壳,无灵之魄当然笑的开心,白痴不都那样不过昭圣星也真是好计较,既能给世人留个幻相,还能赚钱,去那里看一次不但要跪破膝盖,还要花光血本。” 玄灏凌按按眉心,这等隐秘,就算是猜测,也足够骇人。再想想五年前,弟弟不过才五岁,可发生那样离奇的事,却一个字也没给自己说过。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学会遮掩了吗?再看小弟皱眉优思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为有人设计自己烦恼,不由又嘱咐道。 “你这话可不能与外人再说。” “我这话也就皇兄信罢了。百姓愚昧,说出去了还不把我烧了?” “我本以为是圣星教为了显示威力,才故意除去上品灵位之人。可父皇继位不过十五年,升灵又要损耗神力,短时间内,昭圣星不会再插手皇位之争。长兄的事,也许还要再查!当时查出棠美人和冀倾许牵扯,现在看来也许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在。” 玄月岚听了却认定是那翼倾许所为,但他怕牵扯出上次君远受伤的事,也就再没多言,只是说等桂树那边的线索查实了再说,遂别了皇兄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落子棋盘上 举手何迟迟 自上回昭君远被刺,玄月岚就特意去查了冀倾许,初时只能查出冀倾许在玄帝建元年间,出现在青鸾州百灵郡,他武艺不俗,受洗皈依圣星教后,从三星教牧做起c历四星执事c五星司铎c六星司祭一路畅通直到七星主教,至于之前的事情,那履历编得真切详实,可越是这样没纰漏越有问题,玄月岚再让人细查,谁知这人却像凭空生出来一样。 不得已又从花玉梅这边查起,梅昭仪是将门女儿,惯来爱舞刀弄剑,不爱琴棋书画这一套。可因名中带有梅字,便偏爱梅花。皇嫂殷兰若也正是因为一首‘梅花三弄’才被她引为知己。 梅昭仪性子直爽并不是喜爱宫廷暗诡之人,要不是玄月岚自己曾见过她在癯仙苑悲泣,实不能想她那样骄矜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那样寒彻的冬日,风雪大作,她却反反复复只念着“清极不知寒”。 玄月岚是知道这首咏梅全诗的:“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可这首诗最好的又不是这一句,难道她还怕冷,怕冷又何必顶风冒雪去梅苑,梅也不是那样的爱法。 玄月岚反复念过诗句,也不是很能体味花玉梅当时心境。不过倒也明白她的婢女寒韵,雪萼,名字应是从这诗中来。 那雪萼就是七皇子玄晓冰的生母槿良人。星历四九九四年花玉梅嫁给当时的还是雁王的玄天锋为侧妃,两年后凤玄再一统,玄帝继位。 花玉梅嫁后次年有孕,于是让她的侍婢雪萼伺候玄天锋,花玉梅生下玄旭后封为仅次于皇后的昭仪,雪萼有幸封为保林,而后一年一迁,顺常,少使,良人。星历五千年,建元五年时母后崩逝,而雪萼产下七弟后,被父皇下令殉葬。 父皇在槿良人生产之后就逼她殉葬,可见在母后这件事上雪萼必没做好事。梅昭仪与母后关系很好,雪萼又是那样的心术,就算她们是自幼的情谊又何至于那般悲痛?玄月岚知道梅昭仪暗暗将雪萼的妹妹暗香要入她宫中照看,只是也不见怜惜。 世间让人伤心至极的不过是个情字,玄月岚记得昭君远提及冀倾许画中的女子是少女发饰,想着他们定是早就相识。便又将朱雀州花家军早些年的青少名册弄来,一个个看去,见着了徐清极的名字,忽然明白花玉梅为什么反反复复念那“清极不知寒”啦。 徐清极,冀倾许!相貌不同又如何,这个世界,真是易容有‘术’! 那人称玉面郎君的夜景天谁又看出他就是当年的严家逆子严瑾阗呢? 这位徐将军原是中将,与花玉梅可算是青梅竹马,据说是战死于蕉岭一役,谁知他不但没死,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圣星教的人。 要对付他们吗?有花玉梅压着,蔺如霜还能老实些。梅昭仪一向大度公允,并没有对自己不利,后来因为皇嫂的原因,关系可算和睦。可那徐清极害过君远虽然那家伙去年达到七星时在演武会上与冀主教打了一场,了了这事。可是君远这边算了,那个冀主教难道也就这么算了?何况他对花玉梅情深,花玉梅再恬淡不争,也要为玄旭尽力,冀主教说不定就是因此才算计兄长的。 下午查那一番,听起来那病了的堵料匠确实可疑,只不知具体与冀倾许如何勾当。蛇那等巫妖之地,皇兄出什么意外不都说的过去,只是圣星教那边,自己不好插手,还得从宫里梅昭仪这边入手。 玄月岚也没回宫,一路心思沉沉去韩子风家中,想找人讨个主意。 到了韩子风家中,这人正在灯下温书。书页泛着微黄,屋里笔墨混着茶香,读书的少年一身青衫,起身向自己行礼,那双眼睛温润如玉。 玄月岚苦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自己历经异世,对儒学不过尔尔。杨祭酒真正当弟子看待的却是子风,这个孩子遵丛的是礼义仁智信,是天道君亲师,这等君子,商讨学问可以,与他讨论害不害人?那要如何说起,可既然来了,也不好就走。 匆匆而来,满脸郁色,韩子风自然看出郡王殿下心中有事,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便问。虽然自己做了他四年的伴读,可郡王殿下是个心思重的,并不会什么都对他说。 此时又下起了雨,韩子风让待儿上了茶,自己拿了棋盘来与之消遣排济。 外面雨声霖霖,这万千雨丝,却比这纹枰上的经纬纵横还要烦人。 天元为星,犬牙成劫,落子何方,胜算几成?玄月岚拈着棋子,只觉烛火昏暗,根本就看不清眼前这黑白世界。 烛心剪的再亮,最终不过成灰。 一样天气,两处困人,观云亦逢夜雨,可无人共剪西烛,谁又能闲敲棋子?灯花零落间,前尘旧梦里,翼倾许都不知从几时起自己这惯握长缨的手有了这等文人闲情。回想这些年,一幅赤胆早已变做两面为人,钢刀斩落的也再不是蛮人头颅。曾经保家为国,拼力死战,如今随手施为,才不管害却谁的性命。 圣星教?凤玄朝? 冀倾许摇头笑笑,提起盘中白子,随手丢在笥中。立在案前,看着博古架上格空落落的位置,又想起几年前那日。昭君远那会不过六岁,逛到自己这来,直说要找画送朋友。即是上神的徒弟,未来的巡星使,客气些也没什么。小鬼看了半天没合意的,自己中间出去了一下,回来他就告辞了。 恰逢是花灯节,自己又怎能不想她?像往常一样,取下梅儿画像来看。却发现那缨络系的不对,知道是人动了那幅画,思来想去,最后忍痛烧了画,看着那纵马驰骋的女子,在火光中笑的肆意飞扬。心中那恨悔痛苦又如何挨的住,管他几岁,管他是谁,都只能对不起了! 谁知却是失手了,上天总是宠爱着一些人,昭君远那孩子真是练武的好苗子,生来就是先天之气,成为大宗师不过是迟早的事。也许只有这样天姿绝艳的人才能被挑中当上神的徒弟吧。也只有上神的徒弟,才敢那么直白,一入七星便来找回场子,那般无恐,也不怕叫自己知道他知道是自己曾下的杀手。 当日的演武会自己真是狼狈的可以,也是自己活该,拼了几年,成青鸾主教后就再无心武艺了。能呆在凤京,能偶尔见着她,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苦练的心思。卡在七星这些年,说过惭愧,只是比起那孩子晶亮的眼来更是惭愧。 昭君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打一场,了前仇。 房屋原本宽敞,可惜烛火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稍远一些便模糊在黑暗里,幽荧之兽潜伏着在这逼仄的深渊里,像随时都会扑出来一样。 也许生命被吞噬了,灵魂就能安歇了吧。 冀倾许觉得压抑无比,直冲进外面的暴雨中。 无边的黑,无边的雨,浇在脸上,灌在口中,痛快淋漓,冀倾许想起那一场的比试,想着昭君远昂扬的战意,想着自己沸腾的热血,当真是痛快无比。就像这雨,砸在身上,暴烈直接,然而雨过就会天晴,激得自己也敢赌一把,他们打完那一架一切皆算了断。 是啊,时至今日,自己居然敢赌! 谁又不敢赌呢? 特别是用别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欢乐。 雨一直下,凤京浸在雨中。夜景天一身白衣立在窗前,北塘浸在箫声中,萧声并不凄绝,却肆意的刺穿沉沉雨幕。 他看着深夜冒雨前来的玄月岚,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孩子相信自己,也不枉这几年自已对他真多假少。而偏见总会蒙人双眼。相交几年,这孩子虽和圣星教的小子交好,可惜他对这恶教的戒惧却瞒不过自己。 他来的这样快,他那叫桂树的仆人是不是真死在冀倾许手里,他根本就没深究吧! 可世事如棋局,只要料错一件,便会陷入迷局。所有人都是蝼蚁,皇家人又能高明到那里去?计谋精巧,可小小的孩童又那里真识得干戈,谁都想做持棋人,可谁又能逃脱成为棋子的命运? 就像自己可以把宫中那朵海棠花掐在手中,自己却也是别人的提线木偶,不,更像是风筝吧。看似自由的飞在天底下,可只要一扯线,便要跌落回去。 暗夜沉沉,天地苍茫,翻云覆雨的又怎会是凡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疏影独暄妍 暗香月黄昏 雨过天晴,新的一天亦如往日。 盛夏是浓绿,榴花是艳红。辍锦苑外面热浪翻涌,夜景天推开虚掩的朱扉,清幽中却泛起寒意。 眼前的女子容光照人c明艳不可方物。明宫多美人,这位转灵宗的阁主一见真让人心神摇曳。 也罢,虽然美丽往往深藏险恶,可纵然险恶,那也是美丽。如同极盛之后总会迎来衰落,可纵然会衰落谁又不愿盛开?夜景天并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交易,为了阿姐能有来世,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 几句说完,就听这美人儿道。 “既是被人察觉了,便作罢吧。左右不过一样,夜郎最擅长的不就是借计使计吗?反正那位也不堪大用,废了就废了,那堵料匠正好做个引子,我们再超度一部分星教的愚民。” “风阁主的意思是?” “您要是不喜欢选,妾就替您考虑吧,呐,就这个吧。” 白衣女子抛来一个玉瓶,又脆声声道: “反正夜郎出过疹子,也不惧这个。” 日光灼人,夜景天听得她说这话却遍体生寒。 那不是一两个人啊!他不禁看了一眼面前这白衣女子,她却像是明白自己心中所想,轻笑出声。“夜郎,原来你还是个俗人。活一世还是活永世,怎么选要我说?得了虏疮死的人必会专门设场掩埋,我会留在这里去他们的圣灵印,以助这些可怜人重入幽荧。 凝视间,有风流肆意流淌,女子的笑容在这天光下渐次展开,明澈绚烂,如光风霁月。 夜景天被这明媚笑容蛊惑,也跟笑了起来,自己还是不悟吧。究竟还是灵魂的自由更为重要些。 “夜郎出生凤玄,你若还想死后归于神国,我们明宫绝不勉强。” “阁主说笑了,你们向来说的清楚,是我一时入障。肉身不过是束缚,灵魂才是永恒的存在。” 星灵虽绝,但万物有灵,烛幽大陆的人们都相信人有灵魂!圣星徒更是相信他们死后魂归神国,与父神同在。 玄月岚经过祭练,当然知道“魂归神国,与父神同在!”的真实含义,他也有过前世,自然知道灵魂是何等重要。 昭圣星把所人都蒙在鼓里,圣星教的这些帮凶也许无辜,可是受了好处又如何不付代价。 玄月岚知道自己在迁怒冀倾许,他先害皇兄再杀君远自己不能饶他。 雨夜漫长,足够想好从何处着手进行。当然让夜景天那浪人帮忙,少不了要被讹上一笔。 商议好了,准备妥当,等瑾良人忌日时,他与婢女便等在这秋枫桥下的秘道口,子夜时分,果然看见一盘头髻有些妖俏的丫头行了过来,点火祭奠。 “姐姐,今日是你忌日,妹妹给你烧些纸钱。疏影那贱婢暗中下绊,坏了妹妹的好事,求姐姐在神国保佑妹妹心愿得偿。” 听到这里,琼枝和成蝶对看一眼。殿下是对的,暗香果然在这里。 两人趁其不备,捂住她的口鼻,又猛地踩向膝弯,迫使她跪下。 暗香惊骇万分,就看一双大红遍地金荷吐蕊镂空缀珠满绣高足履出现在面前。 “宫中禁私祭,若喊叫起来,被人发现想来你也是明白后果的吧。” “水芝c水芸c别这么粗鲁,看把人给吓的,还不放开啦!” 琼枝松开了手,暗香跪着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见这女子身着茜红贡缎洒金线绣雀鸟纹宽袖宫服,虽带着轻纱看不清脸庞,可这等妆扮,带着水芝和水芸,不是戴胜公主又是那个? “不帮姐姐报仇,在皇上面前脸都混不上。也不知槿良人要是知道她的亲妹妹这般无用,是何感想呢。” 暗香低头“娘娘不许婢子在陛下面前出现。” “你听她的?转眼十年了,那花玉梅就不做恶梦吗?” “殿您知道些什么?” 虽然玄月岚这一身妆扮学足了玄月嵋又假着嗓子说话,可到底离得太近。琼枝还是不放心,看出暗香又想抬头,就一把按住她头顶。 见主子示意,琼枝又松开了,可暗香那敢再抬头。玄月岚并不害怕暗香看出来,这本就不是个细心人。这么暗,戴着面纱,能看出什么究竟?这几年跟着叶露学了些声音的技巧,玄月嵋说话非常喜欢带尾音,自己掌握了特点,还能骗不了这蠢丫头? “最近你们碧罗宫的疏影很是出风头啊,敢换了皇上系玉佩的络子!这宫里谁不知道那同心络子是红渠宫的娘娘打的?莫不是她以为自己比娘娘的手还巧???” “疏影那贱婢怎么能和娘娘比,您别生气,我们娘娘已经教训过她了” “不过是饿了三天,有什么要紧的。现在的娘娘们就是心慈,连我们婕妤娘娘也是,可我呢就没那么好性儿宫中忌偷盗,花玉梅再喜欢疏影也容不得她放肆。你要能借来咱们这位昭仪娘娘的物件,到时候嘛,自会与你说个分晓儿!” 暗香听的惊讶,这栽赃嫁祸不也是自己想过的招吗?只不过还没找着机会,心里这般想,可又不想就这么直接答应了,怎么也要先捞些好处。暗香努力压着兴奋,出来的声音都是抖的。 “您说得好听,可是这事倒底有风险,若是被发现,婢子便是死路一条。” 玄月岚听的出来这话间留的余地,虽在意料之中,可也不屑。 哼了声“饿死的都是胆小的,撑死的都是胆大的。这富贵呀从来险中搏呢!” “若只是除去疏影,何需如此麻烦。您既然话不说全,又何必费此周折?” “自然是试试,看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浆糊。” 冥币烧尽,火光暗去,不打灯笼看,玄月岚也知道暗香定是一脸恼怒。 宫中从来不缺想向上爬的人,也从不缺自以为是的人。 “罢了,罢了,总得先给你些甜头。”玄月岚看了眼成蝶,成蝶自然会意,不耐烦的扔了十金在暗香伏着的手边。 “喏,这可是十金啊,若是事成了,百金都是小事呢。” 暗香迟疑了一下,没有拿起来,认真说。 “昭仪娘娘素来豪爽,十金百金,若是婢子露了您的意思,她赏婢子也是有的。” “金子不过是小事,雪萼事儿后,花玉梅再提携过谁哈?” “我和您可没什么好交情。” 听暗香开始自称为‘我’了,琼枝和成蝶自然愤愤,可她们没自己主子变声的本事,只能忍着,狠狠的瞪着暗香。玄月岚倒是高兴,果然是个自以为是又贪婪的丫头。 “听闻花姬最心爱的首饰是根鸳鸯双梅碧玉琉璃簪,你若能弄来呢”说到这里,玄月岚随手摘了头上的累丝嵌红宝缠枝莲样金步摇给了暗香又接着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个先给你,算是个凭证啦。虽是御赐的物件,但也不算什么。事成了我自助你,那位赏的只会更好,暗香丫头,你说是不是吧?” 暗香知道见好就收,接过簪子,叩头下去以示同意。 玄月岚示意,琼枝成蝶放了她起来。暗香匆匆扫了一眼,只见那两个丫头也是带了面纱,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再想她们把自己堵在这里的目的,又觉得正常,低下头退回桥上,拐了几下消失在黑暗里。 玄月岚松了口气,这里虽没什么人,可也不敢耽搁,扶着成蝶c琼枝闪入了桥下秘道。 这边凤竹宫,成蝶正啧啧赞叹玄月岚演的好。那边红渠宫中,真正的戴胜公主,正拉着莲婕妤数落。 “母妃,父皇不过是夸赞了贱婢一句,值得您烦恼?” “娘不像月嵋一般心大,你那附马病在床上,你还有心情玩?” “有丫头在,又不需本公主伺候他。病怏怏的样看着就烦。” “母妃也别难过了,听闻您腻了叶子牌,又懒得玩双陆。女儿新学了雀牌,特意带来给您解闷。” “就你孝顺,雀牌听说是新近起来的耍子,当真好玩?” “那是,女儿前些天听说玉面郎君美姿仪,就去北塘春相看。他们那里好不热闹,居然弄出了这等好玩意。” “你呀,也多亏是位公主,生在平常人家,怕不早叫沉塘了” “心心念念又如何,您那青梅竹马的表兄还不是叫人勾走了。要我是您,哼!” “月嵋,他是你父皇。” “这宫里也就您心里真惦着他,可是他呢?今日宠这个,明日幸那个,前几年还狠心降咱们位分,那里是在乎的意思!” “胡说,你父皇不在乎我,那容得你这般胡闹。都是那些妖精迷了他的眼。” “知道啦,我哪有胡闹,驸马他一个小吏,得尚公主是他的福分,还敢管着本宫寻乐子?” “当日有那些世家子不要,这会子又来说嘴?还不是你看上人家!” “王候公卿礼仪规矩一堆堆,那比上随心所欲。当初看他状貌伟丽,谁知病起来也是让人作呕!” “看来本宫病了也是让人呕了” “母妃,就您多心,我那是那意思?要不是为着给您解闷,我还在夜郎君那里待着。” “哟,那种时候,还想着娘亲。” “前几日故意输了好些东西,今日本想讨些利息的!可他说起他死去的阿母,弄的我没味口了。这不来看看您,缓解下您的相思病!” “哈哈,输了多少,本宫替你出这缠头。” “我那里记得!” “公主输了一万两银子c五百两金子c十亩地c九间铺子c八匹马c七斛珠子c六匹缎子c五根簪子c四只玉箫c三个宝花分心c”水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水芸笑了起来“娘娘,值钱的可在后面,公主还输了两只大红遍地金荷吐蕊镂空缀珠满绣高底弓鞋,一件妆花销金鸳鸯刺绣纱绫阔福主腰!” 蔺如霜听到这里,瞪了百灵一眼。“看来夜郎君数术学得很好” “不但好,还知情识趣,深谙本公主的意思。这珐琅镶金象牙雀牌就是他送女儿的和母亲玩乐的。” 莲婕妤摸摸这牌,真是价值不菲。 “看来也不是贪你钱财,也罢,你喜欢就好。” “那是,只盼他叫我更快活!” “赏些汤药给夜郎君,定能叫公主心愿得偿。” 莲婕妤本想训斥这两个衣红着绿c笑得乱颤的丫头。可看女儿目含秋水c桃花上脸,努努嘴作罢。 “你父皇再不好,没他的势,你能这般嚣张。明天早些去请安!” “知道,女儿一定早早去,拉了父皇来陪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连枝朵朵双 谁寄锦书来 夏天过了,依然炎热,窗外蝉鸣阵阵,含章殿里花玉梅午睡刚起。寒韵在一旁待候梳妆,暗香看着眼馋却插不上手,出去端了杯茶进来,就见花玉梅对镜端祥,思付了下便上前道:“寒韵姐姐今日这发髻梳的真是漂亮,只是有些素净,娘娘何不带昨日陛下赏的点翠头面。” 花玉梅未语,站起身来,寒韵为她理了理衣衫,轻声对暗香说。 “暗香,你在娘娘身边日子还浅,不知道咱们娘娘是向来不爱华丽的。 “又不用全套,单插一只清金镶珠石点翠簪就好,那五朵嵌红玺的灵芝正构成梅花形,看着就富丽吉祥。” “呵呵,那一只簪怕不害百只翠鸟的性命,娘娘心善,戴着哪能心安?” “娘娘何等尊贵,那些翠鸟是有幸才能用自己的羽毛来妆点娘娘的秀发。” “娘娘,区区翠鸟及得上陛下心意?” 梅昭仪皱了皱眉,雪萼这个幼妹,真是不堪调教,也未再理她,转头去问大宫女寒韵。 “疏影可还是不认?” “回娘娘,奴婢昨夜去看过,疏影一见我又跪又求直说冤枉,瞧着真是怪可怜的。不如先放了她出来,疏影那丫头向来手巧,又爱妆扮。奴婢虽说长进了些,到底不如她梳的好。” 暗香却接口道:“梳的好又怎样,她光说冤枉,娘娘的首饰不都是她管着,就算不是她拿了,可是丢了就是她失职。这次是不见了碧玉梅花簪,下次要把陛下赏的不见了,怎生是好!” “娘娘,您看呢?” “本宫也是有些纵着她了”花玉梅正在思量,一小宫女求见。 “娘娘,这是打扫疏影姐姐的屋子时,在她妆台底下捡到的。奴婢瞧着不像是疏影姐姐的东西,又听说娘娘丢了首饰,所以” 那是一小朵破裂的玉梅花。 “娘娘,这,像是您那簪子上的。” “难怪不认,寒韵,叫李嬷嬷去好好问问那贱婢!” “这碧玉梅花簪,本宫做姑娘那会就戴着了,这还是” 寒韵急道“暗香,你下去吧!” 暗香一愣,见花玉梅没说什么,可见也是这个思意,不由暗恨。 “娘娘,别伤心,簪子跌坏了,可这一院梅树还在,都和观云寺的一样,冬天一到,漂亮着呢。” “寒韵,还是你明白。我的事,也就你和雪萼清楚,只是自从有了旭” “娘娘,莫自责了。是槿良人自作主张,娘娘您从没有那争胜的心。” “唉,也许她是对的。儿也大了,本宫压不住了。” “殿下向来孝顺,有主张是好事,娘娘您不用担忧,咱们殿下聪明着呢。” “他那都是小聪明,自他露了那意思,我这心日夜都悬着。” “唉,娘娘改天去观里逛逛,听听经文,也能开解开解。” 两人正说着,通报说燕郡王过来问安。 “小郡王今日怎么来了?” “朝上没什么大事,我又只能听着。见过了父皇,自然来见见娘娘。况且我近日得了篇好文章,想请娘娘看看。” “哦,什么时候本宫在郡王眼里成了文人?” “这《病梅说》立意甚是新奇,想着娘娘爱梅,我才特送来与昭仪娘娘鉴赏的。” “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固也。此文人画士,心知其意,未可明诏大号以绳天下之梅也;又不可以使天下之民斫直,删密,锄正,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梅之欹之疏之曲,又非蠢蠢求钱之民能以其智力为也。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四海之梅皆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 “郡王这是拿文章骂我呢,哈哈,不过如此说来,本宫这爱好到是害了不少梅树。” “娘娘说的那里话,好梅者,古己有之。不过是今番看到这番说词,觉的有些道理。昔日宣王爱紫服,趋之者如鹜,后而改之,娘娘若能以直为美,以正为景也定能带动天下爱梅者跟随。” “郡王殿下还是在骂我,本宫虽爱梅,可那里能有那能耐。若是要矫这风气,你只怕要砍光了观云寺的香雪海才好。” “那皇嫂只怕要和我没完,她喜欢那,一年四季,梅花不开,都要常去的。现在身子重了,还是常去,谁也劝不住!” “你是不懂,孕妇也不能一味躺着,生产前多走走也是好的。观云寺虽是山路,可是平缓的很,人多一点跟着,不妨事。” “我们娘娘也正说要去逛呢,只不知王妃是那天去?” “皇嫂一般是月中去,我一会要去皇兄府上一趟,娘娘不如写了贴儿,我捎过去。” “如此也好,寒韵你去磨墨。” 不多时,花玉梅就写好了,又拿了一匹近日新得的缀星锦缎出来,好生与燕郡王交待了一番。 玄月岚笑道:“到时我陪皇嫂一起去,娘娘可别嫌我烦。” “怎么会嫌你烦,人多才热闹,我再喊上旭,你们好好玩上一日。” 这边暗香看着昭仪娘娘与寒韵在罗浮殿闲话,却赶了自己出来。心中暗恨,想想刚刚水芸的意思,毅然去了秋枫桥下。 “你也是够慢的,居然昨天才得手,殿下可等了月余!” “疏影向来谨慎!我也是好不容易百寻到机会。” “得了吧,真谨慎,会在你们娘娘眼皮下勾引皇上?还有你,办这么个小事,也不利落!还要我帮你了结!” “原来那小丫头是水芸姊姊的人,多谢,多谢!” “别废话,这事到底不是疏影做的,李嬷嬷也是精明人,查出你来,可是麻烦不小。” “但凭姐姐吩咐!” “呐,这里有两包药。这一包给疏影,让她有口难开;这一包给寒韵,她病上几日,你正好上前邀宠!” “谢谢姐姐!” “别谢我,要谢就谢咱们主子孝心。这两件事办妥了,你就偷偷去红渠宫求主子救疏影!这两天我们就住宫里等消息。” “啊?!!” “激动个什么?公主是不会去救的。” “不是,那是,那不救为什么还要我去求?” “自然是因为她手里有不利于昭仪娘娘的证据。你听我说” “你既然知道,干嘛不直接给公主说,不直接报皇上?” 水芸笑道,当然不能直接说,直接说了她怎么解释这消息来源,还是别人主动告诉公主,她推波助澜的好。这暗香还是要好好敲打,若是公主知道自己是因为不争气的弟弟欠了巨额赌债,才引诱她去夜景天那里。自己一家怕都要完蛋。 看着暗香那眼神,狠瞪了她一眼,“问那么多干吗?你要做的,就是让公主有理由说是从疏影那里得来的消息,之后怎么行动,你听我的就是。晚上就来,记得公主不想让婕妤娘娘知道前几天的事,你不要露了破绽,放心,我会帮你说话。”又晃晃手中断掉的玉簪,“要是有什么失误,自然有你好果子吃”。 暗香明知其中有鬼,可是上了贼船焉能下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疏影她是翻不了身了。 燕郡王自宫中出来,便去了鹰王府。 鹰王妃知道他从梅昭仪处来,也很是欢喜。折开信来,见是一玉色花笺,上面写道: “兰若妹妹谨启:清秋将至,暑意难消,懒睡慢起,对镜观色,感岁月空添,道朱颜易逝。婢女骄纵,伤吾爱簪。物失难再回,人失不可忆。戴亦无人赏,何必空留泪。眼之所及c媚谄倾羡,身之所处,风雨在侧。光与同尘c清静难为。幸得兰若外弟《病梅》奇文,方知梅之欹疏何赖自身,都为文人画士之祸。闻妹爱梅常游观云寺,希君扶叶叨陪宫中客。欲尽己力免花折,明夕晴碧横叶浓。非一时之偶兴,为吾等之积善。愿风庭不寒c月榭花深。玉梅以俟。谨启。” 郡王说道:“我听说前几日昭仪娘娘把最喜爱的玉簪丢了,父皇知道后赏了她一套点翠头面。可我瞧着昭仪娘娘心情还是不太好,她和皇嫂交心,想同你逛逛观云寺。可嫂嫂您现在实在不方便,还是推掉吧。” “还有一个多月,有什么要紧的。” “皇嫂若是打算去,弟弟也不便阻拦,皇兄不在,我一定跟着去,到时叫上韩医监,带上稳婆,以备万一。” 玄月岚自留在鹰王府上吃饭,红渠宫里戴胜公主陪着莲婕妤说话,入了夜宫女却报说碧罗宫的暗香单独请见。 蔺如霜听了觉得古怪,玄月嵋眯了下眼招了暗香进来。 听得暗香一番言语,蔺如霜就要骂人,玄月嵋一挑眉头,按下母妃。摸着自己的护甲闲闲问道。 “这要是真的呢,花玉梅早把她灭口了,还用得着我们去救?当我们是傻瓜啊!” “娘娘,肯定是真的,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对疏影?昭仪娘娘不是个看重首饰的人,为着个玉簪凭得恶毒。我下午偷偷去看疏影,手指全被夹伤了!她和我一同住着,平日待我甚好,我实不忍心,说要救她,她犹豫再三,说宫里只有娘娘才敢出手,才把昭仪的丑事说于我听,娘娘,您要信婢子,婢子没说假话” 玄月嵋吹吹指甲,慢条斯理地说道:“花玉梅不是你主子嘛!” “我姐姐服待她一场,她却见死不救!现在眼里也只有寒韵,我就是想认她当主子,她也不领情!” 玄月嵋不由嗤笑,梅昭仪居然能忍这么个婢女。身为碧罗宫的人居然不当花玉梅是主子,认主子还要主子领情,她以为她是谁?只是这样看,她这话到还有几分可信。左右试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水芝凑到玄月嵋耳边“公主,若真有私情,她必去见奸夫,我们等着就是。若是没有私情,有两个背主的丫头,没有私情也有私情。” 这话说的,不过有人投诚,不管事情真假都是个好机会。可玄月嵋看了看咬牙愤愤的母妃,叹了口气。心里知道这不冷静的人是指望不上的,还是与姑母商议下,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打蛇七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香残玉簟秋 片影分飞过 千栌赫栾,万峻层,观云寺正殿庄严宽阔,气象恢宏。鹰王妃虽有孕,却早早就起来了,赶在暑气透上来前到了观云寺。他们一行人拜过玄武真灵之像后,便前往教中安排的厢房歇息。 浓翠掩映着漏窗花墙,燕郡王也不进屋,只站在院落里欣赏屋宇。山川扶绣户,日月近雕梁,这里每一处都精精致致。门绦环板上刻着上神救世,院墙墀头雕着祈星赞礼。金蟾雀替,狮型撑拱,奔马柱础。侧手的复廊蜿蜒直上盘入后山,山上便是一片梅林,名曰香雪海。 白云漫卷,梅花不开。梅昭仪珊珊而来,想是出宫规矩繁琐。 殷兰若不便爬山,两人便顺着庭院里的游廊闲逛,石栏曲折委婉,花玉梅与殷兰若二人行在前面,玄月岚c玄旭c玄月岫带着彼此的伴读跟在后边。 一路行,一路谈,待她们出了浓荫遮掩的廊桥,才觉日光射人,原来不知不觉已近午时。 用了饭,玄月岚便劝皇嫂去休息会。殷兰若用完甜汤也觉困乏,花玉梅知她身重,今日能来都是为着自己。这会看她精神不济,自然没有不许的。 鹰王妃歇息去了,梅昭仪无甚趣味,想想燕郡王那天带来的那篇文章,犹豫了下决定前往梅林。百灵公主怕热不去,玄旭身为儿子自然是要奉待左右,玄月岚兴致也高,跟了一同去。 他们到了半山岔路的亭子,见得中间摆着一残局,玄月岚便扯了玄旭解棋。玄旭不好推辞,他爱下棋,棋艺却不好,看了会这残局,想解却没有什么思路,看玄月岚也拧眉苦思,而慕名亭几个则在一旁咋咋呼呼。前两年他们两边相处不错,可谁又能不长大呢?自己生出了上位的心,六皇弟却与三皇子是同母兄弟,天生的立场,不会改变。他们永远不会再如从前。纵然现在梅昭仪与鹰王妃交好,不过是还不到绝胜负的时候。 只是,燕郡王今日难得显出这亲切活泼的样子,山景秀丽,众人围着他俩,往日的时光又好似回来了。 花玉梅不耐这些,但看他们少年人玩的热闹,便自己上山。 山道并不崎岖,暗香却崴了脚。花玉梅看她娇弱的样很是伤眼,留了一个婢女给她,自己带着另外两个继续前行。 白云山这一峰的山顶平阔,景致也好。顶上有个小湖,湖水清碧,绕着水边许多梅树随意而载,枝影横斜,冬日里梅花开时,红红的更会让人觉得温暖。不过此时的梅林却绿如汪海,花玉梅行到在崖边的风亭,看着前方,天际辽远,万山都伏的脚下,云山之巅,高处自然不甚寒。 “昭仪娘娘好兴致!”花玉梅正自感叹,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果然是心心念念的人往这边行来。 “冀主教好!” 看他未带人,花玉梅踌躇了下,也吩咐那两个婢女退远一些。 山光潭影,林木深幽,只余鸟鸣,未见闲人。 冀倾许看着眼前的花玉梅,花样的容颜,骄傲的眉眼。山风吹下了她几缕发丝,少了几分不可攀的距离。那暗香刚刚传话时,说常近身服待玉梅的寒韵生了时疫,也不知玉梅她有没有事。 “急着见我,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只是来逛逛。” “没有?”其实也未见得就要有事。梅儿她也有按捺不住想我的时候,翼倾许笑笑。 “清极,我近来常作噩梦。” 冀倾许低头细看她,粉面雪白,看不见眼下是否乌青。只是神情郁郁,并不是已往相见时的欢喜。 又听得她说“疏影那丫头,把我的簪子跌断了。” 原来是这样,当年出征时送给她的信物。可是九死一生,再回来伊人却已然嫁于他人。知道不是她无情,知道都是她无奈,毕竟谁也不能违抗帝王吧。可是那个男人不爱她,那个男人心里只有帝位。 他已为凤玄死过一回,他再不想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皇帝买命,拼死挣扎,捡回性命,不过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凭这一身武艺,几年间就坐到青鸾主教之位。节庆逢宴,偶能见面,即使不说话,看她带着我送的玉簪,也知道她心里还念着我。可是自己挚爱的笑意飞扬,却随着宫扉渐冷,抢不回她来,除了送她去那荣光之位,又怎能再给她自由呢? “别难过”,冀倾许看看四处无人,终是轻抚她的头发,最后扶在她的肩上。 “清极,我心里很苦,困在这囚笼里” 花季还未至,枝叶正葱茏。茂密林中忽然跃上一些人来,就听得啪啪的击掌声,竟是长公主分开枝叶款步行来。 “昭仪娘娘原来也有这样梨花带雨的时候。” “你胡说什么,不过是风吹迷了眼。” “真看不出我们的冀主教原来还是个惜‘花’之人!” 正说话间,亭子那边,又出现一行人。正是戴胜公主,她旁边跟着的却是暗香。 “花玉梅,你还是不要抵赖了,这信是从冀主教的房里找到的。你这婢女可说是你亲手写的” 戴胜公主拿过信来,拉长了声儿来念“‘闻君寺后花叶浓,暗想折来遮泪眼,碧玉色寒不欲戴,欲赏清秋到风庭。’花姬,你这会邀情郎的诗作的真是好啊!” 来者不善,梅昭仪稳了稳心神“本宫从没写过这样的东西!” 玄月嵋笑得更是灿烂,在花玉梅眼前晃了晃信笺,“莫非这不是你的字?” 花玉梅瞧着这信分外惊诧,这字的确像是自己的字,可自己从没写过这样的东西! “不是我写的便不是我写的,这世上能模仿别人笔迹的大有人在。” “说的好听,你找出这么个人来给我看看。娘娘常以梅花自喻高洁,却原来骨子里是个yg娃荡妇。我呸” “你闭嘴!我没有!”花玉梅气极,拔剑直指玄月嵋。 冀倾许“昭仪娘娘身体不适,我扶了她一把而己。不想在你眼里居然成了这般模样。戴胜公主风流多情,难道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这么多眼睛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冀主教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花玉梅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只觉头晕目眩。这些人那里冒出来的? “你少污人清白,本教和昭仪娘娘不过是偶然遇见。” “冀倾许,少狡辩,我们不但有证物,还有证人!” “娘娘原说是有星经问题想要请教主教尊上,就让婢子约了他在这里见面,还让婢子送了约贴。” 花玉梅听得暗香这么说,气的发抖。 “你个贱婢,别血口喷人,本宫几时叫你去找冀主教了!” “许多人都看见婢子去找冀主教了。娘娘,您真是糊涂,若是婢子识字,怎么也要劝您一劝。陛下先些天看您心情不好,还赏赐您点翠头面,您怎么能这么做!您” 花玉梅直接抽剑砍了过去。 暗香见了大叫公主救我,躲闪不及已是断了一臂,痛晕了过去。 长公主让人把暗香抬了下去,又让人带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过来,竟是疏影。 她跪在那里缩了缩脖子。 “你可是发现了花娘娘与翼主教私通才受罚的?” 疏影说不得话,只是点点头。 “你胡说,是你打碎了玉簪我才罚你的!” “花玉梅,你一向大方,那些物事原先坏了多少也没见你罚,能为了这么个理由罚宫女?” “要不,这簪子是你们的信物?”看花玉梅瞬时变了脸色,玄月嵋更是哈哈大笑。 “花玉梅,若真是清白,你让宫人退那么远作什么,可怜我弟弟看重你,让你管理后宫,位同副后。今儿真是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而今人证物证皆在,吾以凤玄大宗正的名义清理门户,来人将罪妇给本宫带回去!” “尊命!” 长公主分明是有备而来,带的都是宗师高手。这一回去怕不得再见,冀倾许当然不许,说着便挡在她身前。 “你们谁敢!” “冀主教真是处处护着你姘头,还说没有奸情?真当我们是蠢蛋?” 凤京司祭薛半尘突然发声,“yg人妻妾,冀倾许,你这样也配当一州主教!” 转身又对教宗“我可看不出冀主教哪里冤枉啦,方教宗,咱们圣星教还是要讲规矩的吧?” 冀倾许怒道:“薛半尘,就算是我死了,也轮不到你来当这青鸾主教!” 方黎阳却劝道:“倾许,你快退下。长公主不过是带昭仪娘娘回去问清楚。若是你们没什么,娘娘定然无事。” “教宗好意,冀某心领了。他们摆明了要冤枉好人,我岂能不管?”今日这般设计,冀倾许知道一但回去,花玉梅处境必将不妙,就算保得性命,可他那里舍的她受苦。 “人证物证俱在,这还叫冤枉?那天下就没有不是冤案的了。” “方教宗!我们是无权处置冀主教,可贵教也无权拦着我们清理门户!” 两方都上前抓人,花玉梅虽自小弓马娴熟,可对方人多势众。冀倾许拼力护着她,已是受了些伤。花玉梅知道冀倾许是想带她冲出去,圣星教那边是有些放水,可长公主带来都是宗师高手,他们打的很是艰难。 而此时鹤郡王他们听见动静,也上山来了,这番对峙情景自然落在眼里,所有人都拉开了架势。 戴胜公主却笑道:“花玉梅与人私通,四皇子,还是束手的好。哟,幸许都不该叫你皇子,你有这样yg贝戋的阿母,陛下可不一定是你阿翁。” “是不是玄帝的孩子,验验便知。玄月嵋你真是个贝戋妇!” “哟,冀主教就这么肯定呀,日子算错也是有的吧。” 玄旭大怒“闭嘴,不许污蔑母妃!” “是不是污蔑,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儿,你是陛下的孩子,母妃不会做那样的事,她们早就等在这里,一早设计要害母妃!” 自然是害人,要不然这长公主与戴胜公主上山为什么大道不走,带上这些人从别的小路上来。可是那冀倾许挡在母妃面前,谁都看得出来这回护之意。 玄旭看着,有些迟疑。 “母妃,你们” 看着儿子这样的眼神,花玉梅心下疼痛。今天就算我和他逃了出去,皇儿又有何面目呆在凤玄。今日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这么再闹下去,查出清极的身份,花家军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也罢,自己活着也是没趣,还不如一死了之,玄天锋为着面子定不会说出实情反而会努力保全花家脸面! “我花玉梅于国尽忠,于父尽孝,行得端,坐的正,从未与他人有染,玄黄婉,玄月嵋,我就是死也不会受你们这种污辱!” 说着,花玉嵋居然转身跳下崖去,冀倾许正在对付那边的人,抢之不及,他扑到在地,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抓住。 冀倾许跪在崖边,发疯样的嘶喊“玉梅,玉梅!”却无人再应! 薛半尘道:“方教宗,就算那昭仪是被冤枉的,可是咱们的冀主教这么激动,谁也不能说他没邪想吧。 随即下令:“来人,带冀倾许下去。” 不想冀倾许见有人过来,提起剑一阵乱砍,“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她!” 玉山倾颓梅叶冷,血色缤纷剑色寒,冀倾许浑身是血,一手提剑,疯癫狂怒,状如鬼怪。 围着的众人不敢上前,只在那叫嚷,方教宗用内力发音“冀倾许,醒醒!” 这男子一振,丢了剑,回头看了眼众人,一阵凄厉冷笑:“害我之人,我冀倾许就是拼着不去神国,也要做鬼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心中珍视什么,便会失去什么!拼命追求什么,就得不到什么!一生逃不出困厄,永远被人猜疑,爱而不能,心伤成灰!害我的人必受人间至惨!” 玄月岚站在人后听着他的话,很是不安。而冀倾许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那万丈高崖,这一幕被归来的君远正的真着,他与众人一同惊在当场。 双方的人都死了,刚刚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昭君远听人们议论半天,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虽则长公主,戴胜公主都在场。他却本能的觉得花玉梅c冀倾许这事和玄月岚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昭君远看玄月岚木着,扯了他到一边,劈头就问。 “是不是你!” 玄月岚有些恍惚,你说什么? “是不是你!” 玄月岚也反应过了,却顿了一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昭君远看他眼神闪躲,一改往日遇事的冷静样子,知道他听得明白。昭君远盯玄月岚的眼睛不说话。玄月岚受不了这样的眼光,嘟囔道。 “他再也不会害你了。” 君远听他这样说,激动怒言。 “害不害我与你何干!要报仇,我演武堂上就杀了他,我的事要你管!” “你放过人家,人家可没放过你!” “那又怎样!用的着你这样阴损!” “什么叫阴损?公主难道冤枉他了,他要没这心思,就不会发疯殉情了!” “你真是聪明,把自己撇这么干净!” “那你去说啊,你说去呀!有你们圣星教这么离谱的主教在前,看谁信你!” “玄月岚!!!!我真是错看了你!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君远恨怒无比,却又不能揭穿他。没理其他人,转身寻路去了崖下,玄月岚不觉苦笑,我不也是为着你?只是这里,他到底呆不下去了。 一阶一阶又一阶,下山的路无比漫长,玄月岚回到庭院,只觉自己脚步虚浮。 殷兰若见他面色白的像鬼,当即寻问。 “我刚睡起来,听闻长公主与戴胜公主都山上去了,我身子重不便去,发生了什么事?” 玄月岚怔怔的看着殷兰若。不知怎么回答,他原本没想要花玉梅死,依花家之势,正常的结果是会废了位份,囚于冷宫。 可是他忘了,花家人都是有血性的,可杀不可辱,皇嫂与花玉梅关系那般好,如今 可他不说,别人也会说。很快就有人传了消息进来,百灵公主那边哭的撕心裂肺直奔山上,殷兰若听得众人言语,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皇嫂可还好?” “岚弟想的那样周全,太医都先带了来,我能有什么事呢?”说完便回转身去,走到门槛处却还是软了下去。 “不好了,快宣太医,王妃听了昭仪娘娘的事,晕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等了几个时辰,站在院门外的玄月岚终于听得婴儿的哭喊。 天边是欲坠的金日,远处的山影全是艳红的丽色,过往的宫人也是一团金晕。玄月岚擦擦手心的冷汗,缓了缓又抚在墙上。 他是让带了太医,带了稳婆,可殷兰若那样到下去,玄月岚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利用了皇嫂待他的信任。何必这样急,再等几月,到了冬节梅花开时,还怕没办法引梅昭仪来吗? 梅昭仪跳崖,他想杀的冀倾许也跳崖了。他就算是不跳,与他人妻妾通女千也是死罪,对方是普通人或许能压了这事,可是若是与宫中昭仪有染,谁又能糊弄过去。 皇嫂这般情况,玄月岚想着自己也算有理由不再去山上了。两人都死了,一切已是定局,而且君远那么生气,若是再看到他过去与那些人演戏,激起情绪来,怕是会让人看出端倪。 风亭那边,随着冀倾许跳崖,热闹转为凝重。只有玄月嵋得意非凡言语不饶人,鹤郡王被骂的无言,脸色时青时白。玄黄婉咳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再看众人,方黎阳面色沉重,薛半尘有些喜色,星教那小子匆匆而来,这时下了悬崖去寻人。燕郡王不见了人,几个大臣家的孩子皆是神色惴惴。玄黄婉知道弟弟为着面子,为着花家,必会压了这事。不过今日见的人太多,普通的宫人,低阶的教徒自然可以直接灭口,其他人却不能随意处置。这种宫庭丑闻想全遮住太难,何况戴胜公主身为翼王的姐姐,从此以后但凡玄旭隼想成事,她母妃的污点就会被提及,所以此时才会毫不顾忌地讽刺嘲弄。 月嵋是跋扈,不过可不是没脑子。这步棋其实走的真不错,不枉她进宫一趟提了疏影过来。只不过是折些皇家的面子罢了。 说起面子,玄黄婉与方黎阳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必须尽快处置了。 谁也不是心软的主,该死的,能死的,自然全死了。 待一行人回了宫中,玄天锋早知道了消息。叹了口气,玄天锋知道自己这个婢女所生的皇子能翻身,是因为姐姐攀上了沐家小儿,而后来与诸皇子争斗胜出则是借了林家的情报与财力,再后来他国来侵,又是靠了花家支撑。花家是忠于凤玄的,从初代立国时就是如此。别的宫妃出了这事,自然可以诛九族。可是他所谋太大,花家让自家的女儿入宫庭,不过是以联姻增加信任,让彼此彻底绑在一起,好一同筹划。其他种种不过都是次要,这次的事就算是真的,花玉梅也只能废不能杀。如今人死了,依花大将军疼爱妹妹的程度,依花家实力,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给花家一个交代。 如何办? 可恨那山崖深不见底,派人下寻了多日也未见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玄天锋暂压了消息,想寻到花玉梅下落再说,于是对外只称梅昭仪在观云寺礼教。 未见尸身,可这地方跳下去,那里还有什么指望?鹤郡王是花玉梅的亲子,眼看着母妃跳下去,已是崩溃。可是那冀倾许也跟着跳下去了,玄月嵋骂的什么他听不清了,不管母妃有没有那意思,冀倾许身殉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一边是丧母的哀痛,一边是难堪的愤怒。 回了宫中,父皇却迟迟不做决断,他知道父皇顾虑的是花家,因此主动请旨去燕府那里劝慰舅父。 玄帝看着跪在地上形容憔悴的四皇子,言词诚恳,神色羞愧又悲切,心里明白由他去向花玉鉴说明最好。虽然花家一直表明推拒,可那个皇子不想当皇帝呢?如今出了这事,旭的路算是断了,除非所有的皇子都死了。 因此玄经帝不敢放他前去朱雀州,他这一去,不管是他自己不回来,还是花家不让他回来,对自己都是威胁。而不到万不得已,花家是不能弃的。只说要他在京城呆着,一是找寻花玉梅下落,二是让他在宫中养养病 玄旭听了父皇的安排更是心灰。不让他去燕府就是不信任他,而让他宫中养病?只是如今情形,又能如何,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玄月嵋他们。 玄旭暗自发狠,玄天锋思来想去,决定派六皇子前去燕城。玄月岚是嫡子也是郡王,身份贵重c年纪尚小,花玉鉴当不会太难为他,他的封邑也正好在燕,那日又是在场的,旭既然病了,派与他交好的燕郡王去也说的过去。 而寻人的这些天,也足够玄天锋去查整个事情。 那天杀了许多人,但戴胜公主让暗香,疏影多活了几日。疏影哑了,又不识字无甚所谓,而那暗香一心念着攀附,自然死咬了花玉梅罪过。等玄帝亲自审问完,脱了自己污陷的嫌疑。玄帝自然也会让这些恶心婢子香消玉殒。 玄月岚安心上路,他知道自己能查出冀倾许,父皇也一定会查出来。既然花玉梅与冀倾许有情是真,那么被处罚的宫人,告密给一直不睦又性格张扬的玄月嵋也很正常。就算暗香与玄月嵋对话间,让她怀疑是有人假扮了她,顺着水芸也只能查到夜景天头上,而夜景天明面上可是长公主的人,那是她们的自己人。 而他们这一方,鹰王妃闻说花玉梅死讯便惊吓到早产,这番情义可装不出来,又怎会是背后推动之人? 玄天锋查来查去,终于确定花玉梅确实与那冀倾许有私,这让他很是难堪。 宫妃里,玄天锋最信任的就是花玉梅。不只是因为她是共谋那件大事的花家人,还因为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傲气,不会做那些阴阴诡诡的事。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位看着玉雪冰洁的人居然那人还是圣星教的人,若是玉梅泄漏上个一句半句,后果不堪设想还好,花家向来是忠心的,他们也不得不忠心。 玄天锋想明白这个,到也没那么愤怒了,他默默然看着窗外,细细抿着心间冷酷,为了大事,他又有什么能在乎的,若有一日这青鸾主教能派上用场,寻个不伤脸面的借口送了花玉梅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轻羽不在了,除了帝位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去的? 只是皇姐念着如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总要替她不平。既排斥轻羽,也不喜欢玉梅。查觉了这事,直接调了暗卫去观云寺,自己那时正在接重明国暗中送来的洗金沙,没及时制止,事情便不可收拾了。 玄月岚是始作俑者,玄帝却让他前去朱雀州。他自觉没那么厚脸皮,可不能违令,只得上路,一路沉郁,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到了燕城,正是秋雨连绵,到没见着传说中的黄土飞扬。 雨下的城关,颜色深沉。 雕车缀锦,辚辚而来。白马昂昂,车驾喧喧,马蹄踩着落叶,车辙碾着泥黄。城阙上的将士,见这架势,知道是贵人,下来询问,却没想到这一行车马的主人,居然就是燕郡王,这座城名义上的主人。 花玉鉴得知,自然来迎。彼此见礼后,玄月岚示意众人退下,花候爷知道他千里迢迢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故事有许多种,玄月岚偏偏选了最危险的一种,冷冰冰的平铺直叙。花玉鉴表情凝重,花烨影听了一半便怒不可堪,当即抽了剑搭在燕郡王颈边。 玄月岚有愧,虽被人威胁,心中却好过了几分。 缓缓道:冀倾许原名徐清极,是你们花家军的人,小候爷不妨去让人查查吧。 “你是说徐大哥?他还活着?” 既然他知道这名字,自己也就无性命之忧了。玄月岚如实的把事情讲完。只是闻说妹妹跳了崖,一直没说话的花玉鉴却是喷出一口血来。花烨影丢了剑忙去扶他坐下,屏风后也冲出一个人来,玄月岚揉揉脖子一看,不正是那年偷偷入京的花弄影。 小姑娘长成了亭亭少女,却不改脾气,就要骂人,花玉鉴抬手挡住她,定眼看着玄月岚。 玄月岚点点头,接着说后来的事,说到那主教也跟着跳下去时,花玉鉴张大了口,半晌才说: “那是他喜欢我妹妹,玉梅并不喜欢他!” 玄月岚自然表态“这是当然,这事应该是冀倾许对娘娘的情意让人查知,才利用起来对付娘娘,娘娘为证清白跳了崖,父皇是相信娘娘的只是没能及时救了娘娘,怕候爷有所误会,才派本王前来解释。” “旭呢?”, “娘娘出事了,四皇兄伤心之下便病了。这是皇兄的书信,还请候爷过目“ 别人奉命带过来的信,又有什么真心话? 花烨影扶着花玉鉴狠瞪着他,玄月岚却十分恭敬一直弯腰捧着。 花弄影看父兄俩都不动,自己便接过信来拆开递给父亲。玄月岚看她这样颇为感激,觉得自己当年没有救错人。 花玉鉴扫了一眼,果然是官样文章,只在末了提了前来的燕郡王与自己关系不错,需好生招待。 看着眼前的燕郡王,这小小少年,倒也沉的住气。花玉鉴想着几年未见的外甥,不知是不是也这样沉稳?而那活泼的小外甥女不知要怎么伤心? 几家欢乐,几家愁。 燕郡王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儿,自已却是沙场争战的大将军。他是郡王,自已是候爷,或者他是君,自己是臣。 撒气也不能找这个孩子 何况妹妹的心思,自己是知晓的。只是那时以为那人死了,玄天锋又信誓旦旦,为了大事,父亲就破了不与皇家结亲的祖训。谁料会是这等结果一切都是孽,逼死妹妹的不就是长公主嘛。 花玉鉴疲惫的闭了眼,烨影他娘若不姓风就好了。 “烨影,你让人安排郡王住下,好生招待,父亲有些累,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镜花水中月 山泽风雪寒 鹰王在蛇参加完新任大巫的继位礼,便奉命直接去州巡视。回来正赶上了女儿满月,欢喜过后自然要过问当日观云寺之事。 殷兰若思付了一下道:“其实那几年在观里,妾也有所觉。没和夫君说,一是没有实证,二是她待我们不错。不过花姐姐那样的人只是心里苦,并未作出些什么来,这一次也是中了别人的计嗯,妾觉的,岚弟也参与了不少。” “岚弟?” “娘娘邀我一起去观里逛,是岚弟带过来的贴子,他也一同去了。那天用完斋本想再去庭中逛逛,他却拖着妾聊天,喝了碗汤,觉得有些困倦,就去睡了。谁知后来,那边就出事的。” “那也未见得是他设计,可能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不想让你过去。” “本来妾也没多想,可是后来妾见了冀主教那里搜出来的信,是玉梅的字,可她一向不作诗,妾思量再三,发现那诗里的字都是含在娘娘给妾的贴子里的,妾觉得是岚弟找人伪造代笔的" 不用再说什么,鹰王情知这仿人笔迹的就是玄月岚自己,当年不过六岁,赵九通就栽在他这本事里。四年过去,这次的事,能引得梅昭仪身边人背叛,又让戴胜公主出头,用的还是观云寺之地,比过去更是能耐了。 父皇不喜皇子结交大臣,这几年来自己明与人谈书论画,实则暗中布置,也是想徐徐图之。岚弟那边到是常与工商之流混在一起,堂堂皇子搅于末流,自己问过几句,他只道自己喜欢。却不想自己离开几月,他竟动手作了这大事。 鹰王回想往事又叹息了一声“幸而这是亲弟弟,不然” 殷兰若观鹰王神色不虞,叹口气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被伤害过,就再难相信别人了。她自己是个一心想要复仇的人,当初接触花玉梅是存了心思,可是花玉梅却用了真心待她。母亲去后也就曲师傅和她待自己这般好过。这些好她是记在心上,不然不会因此伤心了。只是立场不同,自己又能如何选择? 殷兰若知道花玉梅因为这样的事身死,玄旭隼再是被看重的皇子,也从此没机会了。这对丈夫无异是件好事。只是如今这般局势,她做为鹰王妃,万补能让鹰王对玄月岚生隙。 这样想着,殷兰若赶紧劝道:“妾就吃亏在没有亲兄弟,那些年族人总要提过继之事,父亲不胜其烦,很是无奈。皇弟是咱们一起的,大约是看那玄旭一日日大了,担心子凭母贵,所以才动的手。” 瞧着妻子关切的神色,鹰王知道兰若说这话的意思,也知道弟弟实在对自己很好。觉得有这样知他心意的妻子,助他成事的兄弟,也是人生幸事。 再想想整件事情前因后果,鹰王便告诉了殷兰若那马车被做了手脚的事。 殷兰若听了知道,玄月岚是为着丈夫菜向花玉梅下手,虽是心狠,可人有亲疏,自己是万不能去怪他啦! 再想想那马车之事,殷兰若一阵后怕,那会岚弟也是顾忌自己身子,才没说。虽说后来利用了自己,但也是妥当安排防止自己出事。殷兰若喟叹道:“到是妾身疏忽了,殿下,待弟弟回来,去郡王府看看他吧。那日他下山,一句话都不说,脸色极差,怕也是吓着了,我身子不便,又有些怨他,却不知弟弟做这件事原来更是为着咱们的缘故。” 听殷兰若神色黯然坦承自己的埋怨,玄灏凌也知她虽然难过,但还是谅解。反正事已至此,便劝道:“昭仪娘娘心里一直苦痛,这般绝决而去也算是解脱,兰若你多烧些纸钱,若有日后孤会看顾些四皇弟的。” 大力寻觅后,花冀二人尸身依然不见,玄帝也不再隐瞒昭仪死讯,只是宫闱事,要为尊者讳。 星历五零一零年,建元十年,宫中昭仪花玉梅病逝,碧罗宫中人皆殉之。只是昭仪死后却未葬入皇陵,后来传言是因染了虏疮恶疾,这等恶疾不葬入皇陵是正常c满宫杀尽也是正常。 虏疮这等恶疾可不分是贵人还是百姓。 玄月岚从朱雀州回来时,城外的乱葬岗已多了无数破水流脓的残尸。 这突然而来的灾祸,正好做了花玉梅的死因。 玄月岚还听说这位昭仪娘娘很可怜,她有个叫寒韵的侍女为了媚谄主子,染了恶疾居然隐瞒不报。 而玄月岚知道,寒韵得的不该是这个病那水芸不可能换寒韵的药,能换的只有玄月岚越想越心惊,那个时候京城还没有一点虏疮传播的迹象,总不会是夜景天为了灭口引来的吧? 世上毒药万万千,只要人没疯,就不会选这等凶残疫症。可,如果真是人为的祸事,玄月岚不敢去想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向玄帝复命后,就告病不出。 玄帝还派太医探视几次,知道玄月岚只是不思饮食,到没染上那凶症,想着也许是在燕城受了委屈,便赐了一堆补药,又叫人细心照料着。 可玄月岚知道,自己其实是心病,京城染病而死的人也许与自己没关系,可是花玉梅就是自己害死的。 只是逝者已矣,大错已铸。玄月岚能做的也只是整理了控制瘟疫的要点,交给韩医监,让他上书揽事。玄帝正头疼,看这凑本条目分明,当即让其主持防疫。 外面风起云涌,郡王府气氛沉凝。 玄月岚食不下,睡不着,衣带渐宽c人比黄花,想起死的那些人,想起昭君远骂他的话,心中烦闷无比。 他病了这么久,昭君远都没有看他,玄月岚瞧见自己镜中恹恹的样子,心里明白,就算他能冷硬了自己的心肠,也永远没办法不去在乎昭君远的看法。 可是又能如何呢?既然他不屑,从此不相见,也好过这样下去。 琼枝郁闷的要死,本来做成大事,也为桂树报了仇,该是庆贺,可是未待高兴就被派去燕城,回来又遇着凤京闹瘟疫,主子心善,为着百姓忧苦,心思沉沉病总好不了。 自己原是上使那边位选来护卫主子的,看情形两人也不知是为什么恼了,以她的立场又不好劝说。而成蝶近日也是恍恍惚惚根本指望不上,连韩子风与慕家三姑娘的定婚贺礼都忘了备,要不是翠喜姑姑老道,差点亏了殿下礼数,想想就呕。 这日见得鹰王过府,赶紧迎上去。 玄灏凌问完了病,见其实无甚大碍,想起前事又忍不住询问。 玄月岚不提夜景天,只说自己一边设局骗玄月嵋的婢女水芸的兄长欠下巨额赌债,以此威胁水芸。一边假意承诺暗香帮她接近父皇,然后让她二人做戏把花玉梅有私情的消息捅给玄月嵋,等玄月嵋动手布置时,自己又通过那二人完善调整。 事情过去了,玄灏凌也不想追问细节,玄月岚这么说倒也都对的上。然而这自作主张还是要训斥下。 “弟弟,你做那么大事,怎么不与我商量一下。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母后!” “皇兄,前前后后我都想好了,至多是不成,不会牵扯上我们的。” “你总是这样,就爱自说自话。一个人再周全,也不比两个人仔细些。你皇嫂身子不太方便,就让孤来看看你。瞧你这脸色,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多谢皇兄皇嫂记挂着我。这件事,原是我对不起嫂嫂,借了她的名引得昭仪娘娘出来。她们一向走得近,嫂嫂心里怕也难过,不然不会早产这一个多月。我是怕过了病气,等我病好了,一定过府赔罪。” “岚弟,你嫂子是明白人,有四皇弟在,早晚都有这一天的。” “皇兄,我心里不安。当日查的不够细致,这次马车的事也许不是他们呢。” “噬灵石可没那么容易找,不是他们还有谁?” 玄月岚顿了一下,自己与夜景天合作的事,可不能让皇兄知道,于是转而感叹。 “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我不喜欢这样。” “弟弟,你钻这个牛角尖作什么。古人都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他打我们左脸,难道不许我们打他右脸?” “是以直报怨,非以冤报怨!” “冀倾许那个样子,可见你也没冤了他。” “可君远说我阴损,我也觉得此事确落了下成。” “他也知道?” “他们俩的事,还是君远先察觉的,冀倾许追杀过他一回,我救的他。不过他不当回事只是打了冀倾许一顿,可那日他回来正见着冀倾许跳崖,就猜到是我设计,骂了我他生我气,这些天都没理我。” 呃,打一顿?生死大事,这样处理?真是个小孩子。不过那小子是巡星使,却没揭穿岚弟,可见还是偏向自己这边的,这关系到不能断了。 “要不孤去劝劝君远那小子,让他来找你?” “皇兄,千万别去,我不想求着他,他要真不原谅我,呃,反正他是圣星教的人,远着些也好!” “说的什么孩子话!” 玄月岚眼圈发红,鹰王看他弱不胜衣的样,知道弟弟这段时间确实心情不佳。 想想他虽然心机深沉,到底年纪幼小,这般作为也都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些疑虑不安又化为怜惜,小孩子那个没点小秘密小脾气,怎么说月岚都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 “孤这次去给你带了好些蛇特有的药材,你吃吃看,好好养养,别想那么多。过几日怡儿百日,你来热闹热闹。昭上使也是必请的,到时候你们把话说开也就没事了。” 提起君远,玄月岚越发想哭,吸吸鼻子,勉强打起精神,顺着皇兄的话问。 “小怡儿她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盈怡她才几天大,光知道吃奶睡觉,可玩不了你送的小毛兔子。” 玄月岚吐了下舌:“也是,过几天,我叫人做别的好玩的给她。” 接着又道:“皇兄,观云寺之事,幸有韩医监在场,只是不好请赏。这次防治瘟疫他颇为辛苦,兄长可否上表以彰韩医监功劳?” “太医令丞蒋完是梅昭仪的人,父皇必定会换了他。现在到可推韩医监上位,我们可占少府六丞之一。” “嗯,大司马只在国战时设立,沐国公断了一臂再上不了战场与长公主二人留在京城,沐家大郎二郎皆战死,剩小儿一根独苗自是溺爱,若有战也必定是花家任这位置。 下面太常c光禄c卫尉三卿,太常是长公主的人,卫尉是桂容华叔父算是莲婕妤的人,光禄勋父皇把持。大司徒柏青不过是父皇的传声筒,下面太仆c廷尉c鸿胪三卿里,鸿胪是长公主的人,严廷尉被她们舍了,到便宜我们,太仆寺卿出自花家军,不过魏寺丞是四皇姐附马。 大司空现在是皇兄岳丈,下面宗正c司农c少府三卿里,长公主领的宗正加封为‘大’,皇叔们都不在了我们也无法,慕司农算是被绑在我们这边,唯独少府这块,皇兄最好占上一两个位置。” 鹰王点头,太仆虽无大用,也不可小觑,但九卿之位不好明争慢慢再图,不过这回少府下面的属官一定不能疏忽。 “皇兄,韩医监以前提过的种痘之事也试验几年,没有不妥的地方。如今外面凶险,可否于佑儿,怡儿试种?” “岚弟,牛怎么与人比?” 玄月岚笑:“皇兄,种痘当真可防天花之疾,不瞒兄长,其实韩医监早就给我c子风c名亭种过了。” 鹰王一听“胡闹,你是什么身份?单听他一说,怎么就敢冒这个险。还要保他做太医令,真该砍了去!” “皇兄,我不是看子风种了没事,我就试试吗。你看这三年我都没事,你就放心给我侄子侄女种吧。” “你当真是胆子太大!”是生气,不过静下来想想,若真能防天花,便是天大的功劳,街坊上人心惶惶,父皇得知了,只有好处。正思量又见玄月岚问。 “父皇怎么忽然要你去巡察,明知道皇嫂快生了。” “父皇那顾虑这个?只是蛇和麒麟可能有战事,我去,见了见飞氏兄弟,还算有所收获。” “怎么回事?麒麟在东,蛇位西,咱们居中,要是斗起来是绕不开凤玄蛇c麒麟,这两国倒都不以血胤相传,听说蛇之地甚是美丽,只是蛇大巫历来甘酒嗜音,峻宇雕墙,不知这次是为着什么?” 鹰王听他不讲那“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的上句,想他如此斟词酌句大约是因为不好意思,可再想想阴肇寒那般蔑视自己,又气道: “那地方瘴气丛生c虫蛇遍地,有什么好?国宴上演桑林之舞,居然男女奔逐,朋淫昼合,真真是荒蛮无礼。” “如今还有这上古遗俗?” “蛇大巫国宴上就对麟女无礼!” 玄月岚噎了一下,想起前几日听说的事来,没想到都是真的,上一代的麟女云梦离就惹的龙昭大乱,这一代居然又是如此 皇兄带去的人,有些没有再跟去,早回来一月,那天过府来报平安。自己这边派去的车夫也是跟着早回来了。玄月岚去探望时就听见他和其他几人瞎扯。 “我这次去算是长见识了,你不知道蛇那地方,啧啧,你好意思听,我都不好意思讲” “少买关子,你快说啊,” “什么,宴上就真是没廉耻” “人家才不讲究这些,还说这是古礼。” “古礼?“ “是啊,有这说法,不过那位大巫干的另一件事说到哪去都不是礼,你猜猜看,简直就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什么事?” “想不想听,想听就请我喝酒” “还少了你的?回头你伤好了,一定把你喝趴下。” “前面不是说,大巫给各国去恭贺的人都配了美人吗?” “然后呢,等等,白c麒麟,明宫去的不都是女子,那也一起?” “聪明啊,明宫的雪姬本就是欢喜一宗的宗主,当然不会客气,白的炎成碧却嫌弃那男子不干净,当时就擎了一把火在手里,对着阴肇寒一阵冷笑,说把这种下贱货色也送的出手”啧啧,那气势,真要命。 阴肇寒居然也不生气,反而笑笑又送了两个童男子。 “童男子?听说,白男子十六成礼会带贞操锁,真的?” “自然是真的,而且也就穷人家才是十六才戴,一般都在订婚时,那时女家彩礼就有这东西。那些真正的大户郎君,更是从小就戴,金镶玉嵌,名目繁多,真是” “带这个,那不是长不大?” “哟,那怎么会,自然会随时调整,要不以后怎么侍伺妻主?” “天!那里的女子当真有许多男人,哪不都成了荡妇?” “人家才不觉得,你我这样的在她们眼里才是那个。我给你说,上此我去边镇遇到一个妞,几句话就勾搭上了,一夜风流,谁曾想,第二天到时她抛给我一块金子,说是我服侍的好。” “啊?” “本来没想收,可不收白不收。再说,她觉得她占便宜,老子也没吃亏呀,那真是漂亮又来劲,啧啧~” “漂亮?不是说白女子都跟罗刹夜叉似的吗?” “没的瞎说,那白王女蛮漂亮的。呀扯远了,刚说哪了?那两位无所谓,到是惹恼了麒麟麟女,不后来被蛇给扣下了。” “扣?” “他杀了雪意如的伴鹰,伴鹰养来不宜,那雪意如自然不受,你知阴肇寒怎么着?” “怎么着?” “什么?麒子麟女不是都要保持处子之身吗?他这是等等,你刚说蛇大巫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又看上那雪意如了?” “猎艳使是干什么的,人家男女通吃。别打岔,重要的是,能派到别国出使继位礼的,都是有前途的主子,麒麟又不是杌那样的小国,又是那样的规矩,雪意如被辱,就算救回来,也不能继承麒麟圣皇之位了,麒麟国内那位没来的云少初该是高兴坏了,可是面上决不会这么算了!” “那是,大事不该咱管,听说雪意如非常漂亮?” “那是自然,这雪家两姐妹都非常漂亮,她们父族是麒麟雪氏,雪意如母亲是朱雀州月家,明宫雪意若,听说母亲是那个风氏的人。 原来如此,“风”“花”“雪”“月”四家专出美人,难怪这两位面容出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夜饮倾琥珀 浮生欢愉少 美人招人爱,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美人的北塘春,近日人却不多,不过有了戴胜公主,热闹却不比往日少。 玄月嵋歪在枰席上,面有薄红,半眯着眼,晃着手中的琉璃盏,遥敬对面的夜景天。梅昭仪死了,母妃欢喜,她也高兴,她一高兴自然要寻些乐子。 且趣当生,奚遑死后,虐疮闹的再凶也不能妨碍她的乐趣。 大红销金的衣衫晕了酒,一派靡丽艳色,夜景天这些天到也看惯了她这慵懒模样,看她一个动作露了半边酥肩,便含笑举杯。 “公主,你醉了。” “我是醉了,可醉人的不是酒,醉人的可是夜郎你呢~” “公主抬爱,佳人如美酒,公主才惹人醉!” “夜郎的话说的好,既然惹人醉,夜郎为何总离妾那么远,莫非夜郎是个银样邋枪头?” “景天只是孝期未满,怕殿下忌讳。过上几月殿下就知道我这枪头是邋还是钢了~” “妾可最喜夜郎白衣,到时妾给郎君寻件好衣服。”玄月嵋正与夜景天调笑,见那名唤琥珀的圆脸小婢女进来瞅了她一眼,又凑夜景天耳朵上说话。 “看不见我正陪公主嘛,叫他们回去。” “玉郎君说寻了好东西,让您见识下。” 夜景天轻笑了下。 “这么急切,怕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有人找你?” “算是夜某的朋友吧” “夜郎的朋友,定也是有趣的人” “他们可不是有趣,而是没正行” “你让他俩先回去,改日我再去赔礼” “何必委屈我的夜郎,不是有好东西吗?叫他们带进来给本公主开开眼” “殿下”夜景天伸手去拦,又垂下手来,轻笑了下。 公主斜睨看他。 “没什么,他俩都是美男子,我真怕公主又看入了眼” 哈哈,“夜郎可不像是会吃醋的人” “景天又不是驸马,吃味做什么,春兰秋菊各程其场,不过提前告诉公主一声,那两位癖好可有些特殊,公主不妨看看。” 两男子进来,一个穿了一身粉色软缎锦袍,另一个到是一身皂色广袖长衫。二人进来,见榻上斜依的红衣女子,知这是戴胜公主于是下拜叩首。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起喀” “谢公主” 戴胜瞧着这二位,粉衣的别有袅娜之态,那皂衫的不但仪容出众,身形比皇城门的执戟还要高大些!” “即是夜郎的朋友,想是寻来的东西也有趣,献上来给本公主瞧瞧” 粉衣的觑了一眼皂衫的,那人到大大方方拿出来。 玄月嵋一翻竟是一本春宫图册,人物画的栩栩如生,做工十分精致。 “夜郎的朋友果然是没正行啊” 穿皂衫的高大男子却接话,“这是《明宫秘戏》,公主善舞的话,腰肢定是柔软,到都可尝试一番。” “本宫善的可不是舞,这位郎君你还真是大胆呢” “公主善箫,自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公主美貌无双,怎能辜负!” “公主,你可别信他的,这位冷兄从来都是辣手摧花”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公主是天上骄凤,可不是你那些庸艳俗花” “夜兄说的是,我自罚三杯向公主赔不是” 壶斟美酿,盏泛流霞,玄月嵋看这一身红衣的男子广袖一展,将酒杯擎在自己唇边,眸子一眯,推了回去,悠悠度回自己案前,拿起酒盏一摔,便冲进来些士兵。她一挥手,直接扣住那男子,淡淡笑道,向我陪罪你可不够格。 也不待他说什么,一个眼神,那侍卫便反手一割,那高大男子的颈上顿时血如琼浆,那身皂衣颜色更加鲜红。再看跪在一旁,眼神奇异c呼吸加重的粉衣小郎,戴胜用护甲轻刮他脸颊,说道,“我这侍卫剑使的好,鞭子可也不差,小郎君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看他期期艾艾的样子,玄月嵋转头嗤笑“夜郎的眼光还真是特别。” 夜景天也笑道:“景天不便服待公主,有这两个,公主也不会寂寞,既然公主不喜欢,再寻便是。” “夜郎,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只要长的美些,本公主就能看上?” “公主这样说,看来夜某在公主心里是不同的啦?” 玄月嵋看他起身抚衣一派淡然,眸光一厉,挥退了人手。 “你别当我这个公主是摆设。水芸从小跟着我,她不对劲,我还是看的出来的,不过花玉梅这个饵实在香甜,所以我决定吞了再说。夜郎,你好生告诉妾,渔翁是谁?别说是姑母,她用不着绕这么大圈子。” 夜景天听她这般说话到是惊异起来,本以为是个没脑子的荡货,原来也是深藏不露。皇家人还真是个人就有几幅面孔,即如此随他们狗咬狗去。 他合下眼眸,敛敛心神,再抬眼已是一片清明。 “花玉梅与谁交情好,公主应该比我清楚。” “殷兰若?她也是好手段,不过她给了夜郎什么好处?夜郎肯这么委屈自己。” “什么叫委屈,公主这话说的可叫人不懂。” “控制水芸给妾递话好理解,她让夜郎勾引妾又是为何?妾那驸马可不敢闹事。” “非是她要我勾引公主,而是景天仰慕公主许久!” “夜郎,你可别说自己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若无用,公主为何不杀我?” 玄月嵋也看他,为何不杀?若非探子查过他这几年确实未沾女色,还算孝顺的份上。单凭他今日引来那冷什么的心思,足够他死一万次了。不过这口里说着情话,脸上还那么云淡风清的模样也是够让人恨的。哼,情情爱爱只有母妃那个傻子才会信。 曲意逢迎,严词拒绝其实都没什么趣味,欲擒故纵嘛,如此皮相到也做的。 不过,不教训教训,游戏怎么会有趣。 “夜郎若助本公主一次,妾就当你说的是真,不然,妾就让夜郎和那粉衣服的小子做伴去。” “景天可没挨鞭子的嗜好,公主有什么吩咐,景天听着就是!” “附耳过来,妾可不许他们作壁上观。” 夜景天送玄月嵋上了软轿,看她扯着侍女嚷嚷着自己没醉,一边又借机摸了下自己脸颊,真是做足了风流的样子。 步回庭中,下人正在撤那满是污渍的麒麟牦牛织绒毯,一旁边琥珀撅着嘴,“主子喜欢公主,是因为她也喜欢装醉吗?” “也?哈哈,小琥珀,这等葡萄美酒不喝到嘴里我可要心疼,戴胜公主品不来,不如你来试试。” “主子喂奴,奴就试试!” “琥珀你呀,陈上两年我再品尝。” “主子您就喜欢那上了年纪的女人!” “女人如酒,逾陈逾香!” “主子怎么不直接吃酒?” 夜景天哈哈一笑,摸摸小婢女的头,心情忽然变好了。 既然棋逢对手,那么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不到最后又怎能知道。 是劫难逃,是孽随缘,谁的因果谁来承担。 红烛不照离人,春光不暖冬夜。 夜虽深,玄帝却未睡着,月光洒在罗帐上,洒在海棠花的金蕊上,洒在身旁女子的臂膀上,妖红的月,诡异的世事。 他听着宛蔓华均匀的呼吸,心里突然很羡慕她,她怎么可以把所有烦恼都甩给别人,活的那么任性嚣张! 可是,玄天锋也知道她能这样子,全是仗了自己的宠爱。 可是这样的宠爱,自己连轻羽都不曾给过。 想到这里,玄帝只觉心上密密绵绵的痛。 他盯着床榻里侧放着的那盏水晶花灯,很是不明白。这么小小的一盏灯,为什么多少洗金沙都填不满呢?这么小小的两根灯芯,为什么要用那么那么多的血才能染红? 驱虎吞狼从来不是什么良策,可是,有机会登上帝位,他怎么会不动心?有可能灭了教廷,他怎么能拒绝? 只是,再也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夜寒凉,凉不过玄天锋眼角的泪。 他侧头看灯,却没注意到,他旁边的人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睛里没有他常见的天真绚烂,也没有偶尔的魅色蛊惑,有的只是一片全然冰冷的嘲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情真夺兰魄 幽荧摧月暗 仇恨在心中,年年岁岁折磨俗人。 欢笑在宴上,岁岁年年粉饰太平。 父皇恩赐女儿百日宴在宫中举办,而且将先太子皇长兄的封地给了他,过几日自己行了冠礼,就能去封地鸿鹄州了,玄灏凌是真的欢喜, 幽荧神还在龙昭四虐,凤玄的疫情却已经控制住了。玄帝借此开这家宴,一是缓解缓解大家这段时日的紧张,二是除除梅昭仪去后的晦气。 殷兰若如今儿女双全,面庞丰润,看着很是喜气。只因早产缘故,身子尚虚,裹的十分厚实。当然也有人好像不怕冷,迟来的戴胜公主看母妃穿得比其他人都要单薄,顿时一阵头疼。母妃是保养得宜,可毕竟快五十了,居然还为勾父皇那种男人不顾惜身体。真是,这么多年,眼泪流成河,心还没伤够? 玄月嵋看了皇弟一眼,翼王作出个无奈的表情,他才刚从赶回来,能阻止什么,只一把推了女儿玄盈悼去母妃身边请安。 昭秋桐见蔺如霜穿这么一身娇粉鹅黄的颜色,暗暗笑了笑,瞅瞅玄帝,有些遗憾没在那男人眼里找到厌恶,定了定神,牵着五岁的玄昊冲上前行礼。 玄帝看着这最小的儿子也是开心,大半个月没见,小脸还是那么圆鼓鼓,乌黑晶亮的大眼睛看自己时,满是孺慕。八皇子夏天去圣星殿行洗灵礼时,测出是上品星灵。玄帝当时就很开心,打算封他为郡王,只是昭秋桐却推辞了。玄帝也是一时高兴说出了口,菊婕妤推辞,正合他意,自不再提,可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宿在金英宫的次数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 莲婕妤恨的牙痒,天天都要摔上几回镜子。 这识大体的,得人敬,那耍小性的,到也惹人怜。玄天锋心里清楚,这宫里的女人各自要的是什么。 权力?虽为帝王,可自己都算是受人恩赐,何尝又能随意。 少年时的真情真意也早被自己污弄的不堪面对,午夜梦回时,都是轻羽那挥之不去的心碎眼神。 帝家无真情,看着满堂欢闹,玄天锋自知施予恩宠,不过是勾得这百花开出假意繁荣。她们都懂,自是笑的灿如春花。可看着蔺如霜痴怨的目光,摇头叹息,为什么这个执拗的表妹从来不愿去懂,就算是倾颓了这冬日的春色,也依然不懂。都要老了,哪里还能这样较真? 菊婕妤静静替玄帝布完菜,便立在一旁,含笑看着玄昊冲跟他父皇撒娇。 看八皇子在玄帝跟前卖乖,鹰王牵了三岁的儿子c鹰王妃也抱着粉嘟嘟的女儿上前凑趣。 玄帝看见嫡亲的孙子c孙女更是开心,居然从殷兰若手里接过玄盈怡,抱着逗弄了好一会儿。 往日里,玄月岚自会上前讨父皇欢心。可今日实在没心情,任七皇子玄晓冰挤上前去。 今日君远是来了,却不理会他,向玄帝招呼一声,扔了礼物给皇兄,就径自去宝彦宫找养病的玄旭说话。玄月岚也不好跟着去,见皇兄皇嫂坐回席间,和杜鹃公主玄月同去那边逗这两小娃。四皇姐抱了会儿怡儿,见她睡着了,轻轻还给乳母,佑儿瞅着吹泡泡的妹妹觉得没趣的很,黏着他的漂亮亲皇叔要听故事。 凌波湖边,芳尘殿外,初冬的凤京,寒意将至,湖有衰叶,层林尽染。 百灵公主自梅昭仪出事,就呆在碧罗宫告病不出,而桂容华自上次落了孩子后,再也没怀上,最烦见这些,今日也告病不来,为妨五皇子给她惹麻烦,拘了玄时冽在跟前侍疾。 棠美人也是个没福的,四年前那一胎亦没保住,可她心大,到无甚所谓,依然整日设法黏着玄帝,消停了些时日,今日却又固态萌生。穿了件青赤若虹的流彩霓裙,披着飞扬如仙的缀星羽衣。来虽的迟,可袅袅婷婷往那一立,格外惹人眼,玄帝一手点点她,笑道蔓华你呀真是! 莲婕妤当即变了脸色。 戴胜公主眯着眼,心中冷哼,就再让这骚蹄子风光一会儿。 回风舞流雪,娇花飞作烟,巧笑抚寂寥,缈然步云间。 嘉宜郡主摇着长公主手臂,扭着麻花讨要这华裳衣料,玄黄婉却顾不得理她,狠拧了下看呆了的沐国公,国公世子嘻嘻哈哈赶忙给父亲打圆场。 金缕鞋,衩袜雪,炫彩密绕缠枝花纹的织锦毯上,宛蔓华身着彩衣在场中飞旋,一众伴舞穿着云朵样的雪纱在旁边轻摆弄姿,玉手轻摇,白纱飞扬,如烟似雾。 众人正看的热闹,变故斗生,那飞舞轻甩的雪色银袖中忽地射出两支飞箭,正对鹰王席上。 听得惊呼,玄月岚扑住玄辰佑,只觉肩边一痛,抱住佑儿滚到案下便再动不了。 鹰王堪堪用手里的酒樽挡住一箭,那边却又急急射来,可入宫不得佩剑,手里再无寸铁,千钧一发,身旁的殷兰若,只身护在丈夫身前。 “灏” 羽林卫们很快制伏了这些刺客,可是鹰王却觉得这些人慢的该死十万次。 妻子到在怀里,身体瞬间蒙上一层黑冰,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声息。 冲着三儿子?不冲着自己?虽愕然,可玄帝也不能多想,一扣住刺客,便急招御医。 韩太医一看鹰王妃的样子,便知这非是寻常的毒药。殷兰若是后心中箭,所以当即身亡,燕郡王只擦破了肩头,但恐怕也迅速插针在玄月岚要穴上,那针瞬时耀出紫色火光。玄帝向身侧招了招,隐在阴影里的暗卫显了出来,跪在燕郡王身侧,搭脉查探,只见他手背上瞬间筋脉爆出,遂一松手。 “属下无能,幽荧冰火毒非凡药可解,若无灵药,非大宗师以上入星道者不可化解!” 入星道者,当世只有两人。 昭圣星!风明扬! 可神又如何理会凡人的生死,便是求救,万里之外又如何来得及! 玄月岚听见那暗卫的话,想起《恶异录》所载,这幽荧冰火毒直入血脉,顺真力而动,逐灵源而噬,自己无内力亦无灵源,所以才死得慢些,刚想说话,谁知体内肆虐着的爆裂灼痛,冰针一般的全扎向额间,玄月岚瞬时便晕死了过去。 鹰王抱着殷兰若呆跪在地上,杜鹃公主看顾着鹰王那两个孩子。 殷兰若殁了,玄月岚欲死,玄灏凌和他儿子却没事,玄月嵋很不满意这结果,再看着这边母妃遮不住的喜意,脸色更沉。 长公主忙着安慰吓坏了的嘉宜郡主,沐国公目光沉凝,挡着跃跃探头的公府世子。那边菊婕妤蹲着身子正和八皇子说些什么,七皇子老大个子畏畏缩缩挤在他乳母怀里。一众低位贱婢也吓到傻了,不时拉着宫女尖叫。 玄旭凛静静看着场中哭的梨花带雨,声声呼冤的宛蔓华,上前道:“父皇,儿臣刚看了这袖箭,是官制的,卫尉寺监察失职,理应重罚。刺客虽是棠美人的伴舞,可都是少府乐丞的人,而且如此诡毒,非常人能得,待细查了再论罪不迟。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治六皇弟。” 出了这等大事,光禄勋寺卿赶来的飞快,知道翼王没点光禄勋寺是给玄帝面子。可是如此事故,说的再好,也是光禄勋寺,宿卫失职。他与一众羽林c期门跪在地上请罪。 玄帝惊了一场,到底自己没事。那些刺客被制后就服毒自尽,此事还要彻查! 只是,看这毒发作的那般诡异,没有解药,这六皇儿怕也难保,再看三皇儿那遮不住的悲痛,叹了一声,以后去了幽荧,轻羽不知会怎么怪责自己。 事情自然很快传到了宝彦宫,昭君远得知,狠看了眼鹤郡王,玄旭被瞪的有些蒙,没来的及言语,已不见了他人影。 药石无救,宫人将燕郡王抬回凤竹宫中,韩太医强施了一回针,玄月岚挣扎醒来,只觉全身忽冷忽热,筋脉骨髓如万蚁噬咬,可略一动,这痛又涌向额间。他看向一旁的鹰王,想抬手,却抖的根本抬不起来。 鹰王看他身上不时窜起的黑紫色筋包,那里再能忍住,一把握住他的手:“弟弟,弟弟,你会好的” 玄月岚已知自己情况,看皇兄痛哭,费力开口“一切看着佑儿,怡儿皇兄还请节哀” 他一开口,黑黑紫紫的气刃便出现在脸上,七窍流血,一会儿溢出黑色冰碴,一会儿冒出的甜腻鲜血直接蒸腾成烟气,这残酷的画面,看的玄灏凌心揪的说不出话来,抓着弟弟的手越发用力。 只听的一声大喊,月岚!却是那昭君远欺榻前。 玄月岚见着他,迷迷蒙蒙看了好半晌,也是一片模糊:“君远我我要死了,你原谅我,好吗?” 昭君远一边斥他“别胡说”,一边拎着韩太医衣襟“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啊!” 鹰王知道情况赶紧制住他,救下韩太医。韩太医咳了几下哑声对昭君远说:“上使,这幽荧冰火毒臣从未见过,性子又猛烈诡异臣无能” “狗屁太医,你不是医术高明吗?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啊!!!” “君远,这毒我知道别为难韩太医,他是凡人,没解药救不了我” 昭君远怒吼“解药能救!那就去找解药啊!!” “昭上使,别怪韩太医,他尽力了,刺客自尽,身上没有解药,就是审出来主使,恐怕也来不及了!” 昭君远大喊“不,不会这样,我才不信没办法!” 玄月岚听他发疯,忍着痛劝他“君远别难过,我又不是好人去了也好” 昭君远那受得了这话,悔不该和他赌气,他若是在场,那能叫箭射了他去。扑在榻前哀道“不是,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你动手,不过是为你兄长,为着我。” 韩太医见这情形,看了一眼鹰王,退到门口。 “那又如何,诡计就是诡计你没来之前,我就做过这等事君远,你没冤枉我。”玄月岚眼上浮出黑冰,冰寒一片,却知道他在这里,继续说“只是这宫里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谁的手上没染过血?君远我真羡慕你,我真”却是再忍不住,喷出口冒着烟的热血,忍着这灼痛,抖着声拼命说道:“君远,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可我不能说,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还要认识你,再和你说” 昭君远眼睁睁看着他晕死过去,然后那些诡毒又在他整个身子肆虐,他心里痛的乱七八糟,抖着声唤韩太医。 韩太医再插入金针,瞬间尾端化作乌冰,拔出来针尖已是全部融掉。 昭君远,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昭阳烈烈星 引灵救月卿 幽荧冰火毒?毒侵血脉 没有灵药非星士以上不可救?我才不信!我才不认! 昭君远一手搭在玄月岚脉上,探入内力,真力将一触及,就感到炙炎烧灼般的痛。撤了内力,那毒却恍若有灵,居然追了过来,却又阴冷如蛇般游走,肆意穿梭着吞噬灵源,而再用真力对抗的瞬间这暗黑冰箭瞬间又化为火蚁,狂放的席卷一切,这般的疼,他怎么忍得? 韩太医看昭君远变了脸色,忙拉开他手臂。 身体不接触,刚带过来的这丝微毒,昭君远稍一运转内力,便消融在了他筋脉里。 看来也不是全无办法,就算修为不够,力不能逮,可怎么能放弃?! 昭君远两把扯下玄月岚上衣,扶了他坐好。双手按在他后背,全力摧动体内真力对抗这诡异之毒。 日光可以穿透阴云,火焰可以对抗火焰。追逐,纠缠,吞噬,戏谑,无边的阴冷,猛烈的灼烧,是炎,是冰,是一线的希望。 远远看去,昭君远与玄月岚身上黑紫二气盘绕,筋脉不时冒起,时而如鸟蝶振翼轻颤,时而如麻花忽然拧做一团,那皮肤上也一会鼓个大包爆烈开来,一会又泛起一圈圈涟漪样地波纹。 鹰王看着这惊悚场面,捏着拳头,一言不发,一眼也不错。 韩太医却嗅见空气中似乎淡淡地弥漫着一股清雅淡香,这真是诡异至极 暗卫说这毒,医不可救,但巫者说不定还有办法,玄帝交代完事务,急招了贞人进宫,此时也赶了过来,见这一幕,直是惊诧。 昭君远大喝一声,再次将功力运转到极致,他知道自己到了极限,可是不过是和他赌了一下气,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 他口中也开始溢血,抬手狠狠抹了下,继续发力,说好的同生共死,那里是能不算数的! 以为再也不用一个人,以为永远有人陪自己了,他想起那座阴沉冰冷的宫殿,想起那山林中回荡的寂寞喊声,想起那个孤独的站在草场上吹风的自己,没人理会,没人说话,总是一个人,他再也不要那样!若是只有一个人他忽然想起冀倾许跳下的那片悬崖,想起那崖壁上一行行古篆刻着的经义。 “君子不息以行正道,以天为法,其性刚强,其行劲健” 突然,他明白了这经文的意思,他的心神融于天地,天地广阔,浩瀚如星海,遨游间,他感到那狂烈无比的巨大光明,心神一震,直追了过去。 外人只见昭君远的身子泛起金色,汗水升腾如烟间,模模糊糊竟显出龙的影像。 玄帝有些惊异,这是龙神血脉!定定心,想起龙性本淫,龙昭在外的私生子一直不少,这昭君远之昭,看来是龙昭之昭,那便是真正的昭圣星之昭了,这孩子可算是祖神亲自抚养的后裔啦 “大通而至正,大通而有利,天行刚健,飞龙在天,昭阳烈烈。” 这影像越来越清晰,金龙耀耀,盘旋回绕。而后,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气焰直冲上天,日星瞬地暗了一下,复又亮起。 正打坐的昭圣星,瞬间睁眼。 落凤崖边,冰火池旁,风明扬也抬头看向天空,什么人居然引动了烛照之灵? 引动星辰,太古以降,再无人能为。 昭君远那里知道自己引发的异动,一股炙热灼烈地力量突入他身体,昭君远什么也顾不得想,只将刚得的这股力量,赶紧推于月岚,指望这真阳烈火能冲刷那诡异阴毒。 可是真焰太猛,一力冲向那毒灵,那诡毒却掉头游去别处,阴阳两气不交,无法可为。可是若全力一下子激入所有筋脉,灭了那毒灵的瞬间,就玄月岚这体质怕是撑不住,会爆体而亡的。 “君子厚德以载其物,行地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君远只得强忍着灼痛,缓缓渡送这星灵真力。 众人只见那龙影之鳞,片片碎裂开来,龙身也四处溢出金血。然而,毒还没除尽,月岚还没醒来,昭君远怎么能放手?他任凭这至阳的力量撑的自己筋脉寸寸裂开,就算是筋脉毁损也要救他 “先而迷其道,攸行步坚冰,乃与类行,驯致其道,後顺得常。” 天地否,地天泰,他控制着些力量,一丝丝分出细流,由小而大,由微而盛,让这至刚之力缠绕那幽荧之毒,一点点的引着毒灵来侵蚀,直到它吃不下,直到它后变为紫色幽火而后被化入这金色火焰里。 寒冰慢慢融化,爆炎渐渐柔和,那无边的痛苦中,玄月岚缓缓恢复神智。 世上最温暖的不是太阳,而是君远手中这温暖的力量。 世上最开心的不是救了人,而是救了自己不能失去的人。 “君远” 从正午到黄昏,全身痛的要裂开,可是能听见身前这人再次叫他名字,纵然是模糊的呓语,昭君远也快乐的要疯了。 “别说话,你死不了了!”昭君远说了一句,便一头栽到了。 韩太医和贞人两人,赶紧上前确定两人情况。发现毒是解了,可两孩子里外里却处处是伤,必要好好养着。 两人都不益挪动,便暂住宫里养着,只是不知贞人在那韩太医调制的浴汤里加了些什么古怪的东西,一个酸如臭屁,一个腥如腐肉,闻着就泛呕。 幸而恶臭,让忽然出现的昭圣星在探查了君远体内伤势后,就去旁边的殿阁守着。玄冥距离凤京万里之遥,居然三日便至,玄月岚很是不解,昭圣星怎么知道君远有事的?当时他正与昭君远泡在桶里,昭圣星突然从天而降,真是吓死个人! 这骗子也不理其他人,玄帝恭恭敬敬跪请了一时辰,不过换来勿扰二字。 旁边屋子住了这么一尊神,玄月岚浑身不自在,昭君远可不管那些,他师父来了,他更是得意。 不过再嚣张,也得再忍几日这汤药,大难不死的两人都捏着鼻子说话,若不说话,一心闻着臭,熏也熏死了,两人一致同意这臭刑比那什么幽荧冰火毒还要折磨人。 玄月岚可不想听他对他那师父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变着方儿的转移话题。 “君远,你那会生我气,我也没问你去蛇的情况,我听说那个他们国宴风俗奇异,皇兄都不跟我细说,你跟我说说呗?” “他不和你说,估计是怕你和你皇嫂乱说,鹰王殿下抱着美人可是开心的很。”昭君哈了下,刚准备好好讲,猛然想起,殷兰若已经殁了,顿了下道:“对不起” 想起皇嫂,玄月岚心口泛疼,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闭眼在木桶边靠了会。想想着一遭,若非君远,自己就和皇嫂一起去了。也许怕还不如,那毒逐灵而走,皇嫂是上品之灵,瞬间被弄成了乌色冰雕。而自己无灵无真力,也不知会碎成冰碴还会是燃成粉末,这毒真毒,疼死个人。又想起旁边屋里还待着那恶人,还真要“谢谢”他,若非在他那里受过几回罪,就这次的疼痛度,肯定要惨叫连连的丢脸。 玄月岚睁开眼,见昭君远小心翼翼的看自己,不愿他为难,嘿嘿一笑: “我听说,那美人是人人有份?也给你了?不过你这年纪消受的起吗?” “未至大宗师,师父可不许我动女人。” “我就说你这小英雄怎么不去救美人呢!” “你说雪意如那事?师父说蛇大巫都是疯子,国宴向来出格,吩咐我只要喝酒看戏,其他的不用理会那冰霜幻刀要错过了,可再难喝到了,再说我也是不喜欢那雪意如!” “为什么不喜欢?听说她很漂亮啊!” “美是美,跟朵雪莲花似的。可她明明也是个习武之人,说话居然跟没吃饱一样,听得我难受。” 玄月岚听得大笑,人家女子声音娇柔些,在你眼里居然是没吃饱。 “你不喜欢,肯定有人喜欢。” “是啊,阴肇寒就看上她了” “麒麟的雪鹰飞圣军不是很有名吗?怎么会让自己的麟女出这样的事?” “雪意如见国宴是那种情形,就唤了伴鹰来。谁知那阴肇寒一见雪意如的伴鹰飞来,直接将之射杀。伴鹰与命魂相连,雪意如直接吐血了。这一下惊动了所有人,可是阴肇寒却放话,说他有言在先,蛇禁鹰,见之杀之。哦,你皇兄为着封号是鹰,还被他好一顿贬损麒麟来的人当然不服,伴鹰怎么能和普通的鹰相比呢?雪意如自然动手了,不过最后反到被治住然后那疯子直接抱了她去后殿。” “这你都没管?不像你啊!” “我是想救,只是师父再三交代不要管蛇的闲事,我正犹豫着,明宫的雪姬却说她知道白大巫都是情种,巫位从来都传于心爱之人,大家不要坏了她妹妹的好事我仔细观察了下那雪意如确实未尽全力挣扎,嗯,去后殿比起前面他当场氵乱的那些男的,应该也算是真喜欢吧” 玄月岚听得挑眉,姊妹斗法弄到这地步? “其他人呢?” 阴肇寒把麒麟跟来的人全都杀了,撂下狠话,谁要管就是与蛇为敌。 玄月岚点点头,这才是其他人不管的关键,千年以来,各国战战和和,也就蛇国境从未变迁,那国境四面几乎都是沼泽,易守难攻。他们不侵人土地,但打起仗了,虽死难休,那蛇鬼巫军的巫妖候能控制死尸,也能指挥蛇虫之类的毒兽,很是难缠。若非这般麒麟应该不会因为蛇国赔了大量财物就忍这下耻辱。 昭君远感叹,其实我很想知道巫尊是个怎么厉害法?但师父却说,厉不厉害都不用管,大巫尊是被诅咒之人,总会自己取死的。 “自己取死?也有些道理。我看野史上说,为巫尊者皆疯狂最近几百年来,有记录的都是。传说那前前前代大巫白恨奴有磨镜之好,把麒麟第一的驯兽师沙诗禁锢在水阁十年。而那沙诗恋鹰成癖,遇到白泽前左都护付何生却是用离间计,使当时的白泽汗王对其用凌迟之刑,刮到一半,她却出现救了付何生去蛇。等付何生后来得知真相后,性情大变,变的爱吃人肉爱饮人血” “呃,这都是些什么人,听起来,巫位像是传给情人的,也不知现在这阴肇寒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都说从前蛇神最喜欢美人,得了他传承的大巫们也就喜欢,他们四处猎艳寻芳,就是为了满足蛇神的yg欲那个阴肇寒长的怎么样?” “嗯,我觉得像条艳丽的花斑蚺,但是他又香的很,感觉很怪异。” “香?” “说是生来带的体香,是很浓的那种清香,我也说不上来,总觉的在那里闻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问道论初心 谁可摘星辰 所有的等待都是漫长的。 祭酒家的轩厅,银霜碳烧的很旺,燕郡王跪坐在席上等的浑身冒汗。 以前这个时节玄月岚总是手脚冰凉,可遭了一难后居然变得不怕冷了,而且还能修习内力了。当日昭君远给他检查筋脉时,发现此事可比玄月岚自己还高兴,甚至忘记了自己内里的损伤。 他不记得,玄月岚到是记得韩太医让他好好调养。 可君远刚调养几日,稍好些就被圣星带走了,玄月岚虽舍不得,可是也没理由阻拦,只希望那位领他回玄冥岛是真的给他疗伤。 昭君远的师父带了他走,玄月岚也来找他名义上的师傅。 他和韩子风已等了一个时辰,管家却只是说,先生正在祭祀先圣,不便打扰。 玄月岚摸摸鼻子,以前陪着君远捣蛋,常仗着自己记性好,看得多,经常诡辩经义,这老师,这是让自己反省呢。不过自己好歹是个郡王,居然晾了这么长时间!倒是连累了韩子风,要是没有自己,他早被请进去了。这杨祭酒真不愧是祭酒,这么长时间,他倒的酒,想来不知道灌醉了几位先圣。 只是晾就晾吧,他心中的困惑,也许只有祭酒这种大儒才能帮他解。 上一世的记忆无法追寻,这一世生在皇家,动辄就会丢了性命,不止需要防人之心,更需要先下手为强。害人总好过被人害,可是君远发现自己施计时是那般厌恶,就算因为这一次自己差点死了,他忘了那事,可玄月岚却不的不多想,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然,这次的祸事因何而起呢? 虽然查出来说是桂容华?可是,呵呵 那袖箭是卫尉寺流出又如何,那刺客是乐丞的人又如何,是桂容华的人,就一定是她指使吗?她自己不能再孕就嫉妒殷兰若生子?受冷落就妒嫉棠美人受宠?嫉恨皇兄又得了赏赐?玄时冽灵为中品却无爵位,嫉恨自己无灵还封了郡王? 哈哈,诏狱之中,呼延芳是天下最懂得嫉妒的人了。 大司空殷征海是皇嫂之父,案子居然还是如此结论,只能说现在这个姚廷尉比原先的那个严廷尉更厉害。 姚锦良之女与二皇兄定亲,他当然是那边的人。 可是幽荧冰火毒,是明宫才有的绝毒,不是随随便便通过银钱就能买的。 明宫怎么会和她们有联系? 传说中的明宫,人人白衣,各各貌美这样的人,玄月岚印象中是有那么一个! 夜景天 仔细想想,这一次自己不过要他引诱玄月嵋婢女水芸的兄弟赌博,以威胁她做事。他却亲自上阵去撩拨玄月嵋,说是为了骗了她簪子给自己装扮,以此取信暗香。可是,对付那个蠢货那里需要这些? 夜景天与玄月嵋厮混肯定有自己的算计,可是如今看,风流跋扈的戴胜公主也是心机深沉之辈,夜景天要取信于她,没有比贡献奇毒,谋算皇兄更好的投名状了吧! 他连自身都能舍,自己和他不过是合作,他踩一脚自己换的仇人的信任有何不可? 只是传说中的明宫,专门戮害生灵以祭祀幽荧。夜景天真的是明宫的人?? 但愿自己猜错了 棋盘之上,胜败乃是常事。 可是以阴诡对阴诡,胜了不见欣然,败了也无法坦然。玄月岚有愿赌服输的觉悟,却终究做不到从容面对一切后果。特别是此番风云是他先搅起时,玄月岚心中难安,实在想找个人解惑。 “燕郡王殿下是稀客,不知到寒舍来有何事?” “祭酒桃李天下,到哪里都暖如春风,学问更是集众家之长,谈笑往来皆是鸿儒,尊府何能谓之寒舍?” “殿下客气,殿下的书香茶寮可谓集古今之帛卷,聚各处之名士。吾这陋地,与之相比,差矣!” “先生,我只是有藏书之癖,不成一家之言,虽算广博,但未有深解,今有迷惑,特来求教!” “郡王自小聪颖,群书读尽,能有何惑?”玄月岚也知杨茂倩对自己有意见,他这样上门有些贸然,因此特意备了份礼物,以表诚意。 “先生,书有尽而意无穷,知有崖而惑难尽,学生这里有两本书,讲得都是儒学心得。却大有不同,一个外而内,一个内而外。这本《朱子章句集注》讲的是存天理,灭人欲,明理见性,而这《阳明心法》却讲的是知行合一,此心俱足,不假外求。” 杨茂倩是儒学大家,听说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儒学解读那能不好奇,见了案上的两册书就要翻看。玄月岚却把手放在书上,又道“这是两位隐儒所著,来日先生可慢慢阅读。学生近来觉得西风忽紧,寒意深浓,东风不来,心中实在难安。” 杨茂倩见玄月岚来这一手,没好气的答:“冬节已至,春时未远。” 玄月岚当然知道这是废话,他又不是来求安慰的,便接到“寒冬雪重,伤折花木,恐春日至时,无力新生!” 杨茂倩见他纠缠便也应付着“花根未坏,木心未朽,阳春一至,必抽翠枝!” 玄月岚听了却举手作揖拜了下来,“若根坏心朽,先生何以教我?” 杨茂倩没想这燕郡王会如此,韩子风也殷殷看着他,又看看这位郡王一改往日对自己的疏离,反而用这姿态求教,问自己何以教?莫不是起了那种心思,可他虽为嫡却上有嫡兄。还有什么叫根坏心朽?指的是他生而无灵吗?子虽不语鬼神,可无灵登位,神也不许!却忍着性子劝道: “生而有命,长幼有序,郡王殿下所虑非礼!” 玄月一听就知道祭酒误会了,便解释道: “先生误会,偃鼠饮河,不过满腹,鹪鹩巢林,不过一枝。无灵如我,怎生妄意,所思所虑,不过因手足之情。” “如此,老夫却不明白,鹰王妃虽逝,鹰王还在,近日消沉些也是人之长情,何谓坏了根心?” 先生直问,玄月岚也就直言: “祸不由天降,不过是兄弟相争,冤冤不休,虽说自古帝家无真情,可得这天下便真绕不过阴诡?” 杨茂倩听了觉得诧异,却备觉欣慰。燕郡王能有这想法,可见是心中存了仁念,孺子可教也! “长幼虽有序,嫡庶更有别。鹰王殿下站着正理,用阳谋,堂堂而正正,何用阴诡?” “阳谋?” “天下之主为天下虑,小人之忧为自身计!” “殿下可明白?” “我曾听儒者发过四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想来应可谓堂堂正正!” 杨祭酒听的大怔,这四句所言已是道尽儒者之想,自己却从未听过许久站了起来,向着玄月岚深深行了一礼,道:“殿下能说出这样是话,实乃凤玄之福,百姓之福!” 玄月岚见祭酒如此郑重,到有些惭愧,他还没那境界,不过是盗来的道理,只是有这误会也好,便也站起来一拜“为学莫重于尊师,以前是弟子不对,还请先生原谅!” 一直不说话的韩子风却忽然开口“先生以前怕是对殿下有所误会,殿下善心仁性,只是不欲留名,一直借圣星教之力教化世人,圣星书院学子之资多为燕郡王殿下所助。” 玄月岚不妨韩子风说出这事,到是楞了一下,颇为责难的看了他一眼,道“学生惭愧,我不欲人知非为淡泊名利,不过是性子胆怯怕人嫉害还请先生为此事保密,学生在此谢过先生。” “殿下勿忧,老夫原先一直担心殿下年少早慧,心性不定,如今才知殿下心存教化,亦是我辈中人。子风是我弟子,如今殿下亦是我弟子,作为老师,老师送殿下一句话,阴谋阳谋,君子不器,勿忘初心,允持厥中。” 这是可以变通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说,只要心怀民生福祉,怎么做都可以吗?” “万事过犹不及,但既存仁心,自有度量。” 玄月岚听韩子风含笑应道,这才发现自己不光对祭酒了解不足,就连对自己这位伴读怕都颇多误会,子风是君子,可不是呆子 “殿下兄长坚韧有谋,戒奢从简,殿下您慧机变,恭谨悌亲。你们同气连枝,相承相助,老夫真是期待凤玄的以后。” 未来是值得期待的,但未来也是未知的。 但昭圣星可以的确定是就算是神族,若失去了星辰之力,也终将迎来陨落的一天。 人都怕死,神亦如此。 昭圣星时常想起几万年里,那些无比惨烈的厮杀。 不知死了多少神,却发现星璧只有当时的星主后裔才能开启,别人就是夺了来也用不了,不小心还会损伤自身。 可是就算是有星璧,也没人可以借此突破到星圣之位,力量只会不断衰弱,麒麟两口子沉睡了,白泽的尸块到处都是,女娲那两位后人更是在当初 曾经的黑夜是那么的漫长,长的让神都绝望了。 昭圣星还记的,直到五千年前,暗沉的太阳星突然变亮,他高兴的发狂,甚至和风明扬喝了一回酒。可是那太阳虽能挽救世界,却挽救不了他们,这唯一活过来的星辰,他们谁也无法与之联系。 朋祭取灵不过能勉强维持,要想靠它突破是不可能的,毕竟死灵万千,也比不过天上星灵。 那天发现太阳星力异动,昭圣星就放下一切从玄冥赶来,检验之后,损伤昭君远筋脉的果然是烛照之力。 昭圣星期待了多少年,终于看见了希望。 弟子当然要孝顺师父,后嗣也必须奉侍先祖。 日主归来,太阳星力再暴烈,昭君远也可以吸收炼化,他炼化了再传给自己突破就不远啦。 哈哈哈,即或他不主动分忧,也不是没有办法 “远儿,你天资卓绝,不可懈怠,师父有套新的功夫,你要认真修习,等成了大宗师,为师便立你为圣星教教皇,替师父执掌凤玄龙昭两宗。 “师父,徒儿怕没这个本事,还是君逸师兄合适” “哈哈,远儿不要这么大方,你师兄虽也披九星玄衣,可他年纪到底大了,上次咱们圣星教封教皇差不多是九百年前,上上次一千五百年前,不过以前都是师父受伤没办法” “师父怎么会受伤?” “怎么不会?不过那只白大虫,可比师父伤的重多了!” “白大虫?师父是说那姓风的?” “明宫四处宣扬邪说,为害世人,为师怎么忍心看信徒坠入邪道?远儿,自天地发生变故,诸天星辰被封,再没谁能引动星辰之力,你却不受此限,这是天地赐你的机缘,你要好好把握!” “连师父你也不能吗?” “是啊,连为师也不能够的,若非这样,师父也不会修为停滞这么些年。” “可是,师父,我不想当教皇,那太麻烦了,我只想习成武艺,孝顺师父然后和我兄弟遍游烛幽,嗯,吃遍天下” “哈哈哈,麻烦什么,做了教皇,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逛哪里逛哪里,至于那些不成器的小龙,你和谁好,便选谁做皇帝好了!” “师父,我说的兄弟可不是龙昭那些人!” “那是凤玄那小子?他一个无灵之人,也配当你兄弟?” “燕郡王是我义弟,他以前救过我,我们结拜过的!” “那你这回不也救了他,因果已了,徒儿还是专心修炼为好,不必为那些蝼蚁操心。” 看昭君远要张口反驳,又道:“为师是为你好,你即无所谓,当个宠物也好,要为师抓来伺候你吗?”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玄月岚他是我朋友!” “真当他是朋友?” “哈哈,师父也是试试你,你若真当他是兄弟,就好好修炼,若入星士境后就可为灵位低下者升灵,过了星师境,再入星尊境便可为无灵之人再创灵源!” “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你得先达到凡道至境,否则一切休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凤京今冬并不寒冷,鹰王府却像冰窟。 王妃已逝,本该安葬,鹰王却整日守着那乌黑冰像,谁劝也不听。当日昭君远解了玄月岚的毒,不是没试过再救鹰王妃,只是逝者已矣,昭君远用真力一触及殷兰若腕上,那化为乌冰的玉腕便变为飞灰,玄灏凌看在眼中,心亦成飞灰。 昭君远刚一好些就被他师父接走了,他一走玄月岚也搬回了郡王府养伤。 过了两月,玄月岚好差不多,便赶紧去了鹰王府上,谁知那玄辰佑一见他,就扑了过来大哭,众人见这情形,到是松了口气,原来那日佑儿受了惊吓后就再没说过话,众人百般哄劝都没法叫他在开口,只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可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鹰王沉浸伤痛,万事不理,世子要真吓傻了,鹰王府可就没指望了。 虽说玄月岚也是个半大孩子,可怎么也是玄辰佑的亲叔叔,看皇兄府上这种情况,当即接了佑儿到自己府上。 这时节蝶戏蜂绕c桃李争开,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致,玄辰佑却看都不看一眼,只赖在玄月岚身边。 玄月岚讲了一路故事,回了郡王府,又带着佑儿去书房,打算给他画些逗趣的图画,谁知收到昭君远书信。 玄月岚急急的拆了,见昭君远在信里嗦嗦讲了一大堆没用的,可最后却说下次见面自己一定让玄月岚大吃一惊。 见昭君远卖关子,玄月岚很有些好奇,不过在回信时偏忍着不问,只絮絮地交代着自己这边的事情。 小小的佑儿看玄月岚写的起劲,自己也抓了笔要写,玄月岚就手把手的教他,待他不耐烦了,又再带了他去演武厅,找了把穗子很长,镶满彩色宝石的剑比划起来。 玄辰佑看玄月岚耍的漂亮,也跃跃欲试,玄月岚就给他寻了把小孩用的,按当初昭君远教他的,一点点矫正他。 玄辰佑练的一身是汗,但眼睛终于亮起来,看着比来时有些精神了。 两人练了会,听说杜鹃公主过府,玄月岚赶紧去迎,这段时间皇兄消沉,佑儿被自己接到府上,而那半岁的小怡儿却一早托在四皇姐府上了。 招呼宫人带了佑儿沐浴,玄月岚自己迎前去,一叠声的问好。 “我们都好,就是怡儿太小,虽有丫环乳母,可皇姐之前的孩子没养住,生怕有什么不妥的,我今日去宫中,请了父皇允我母亲到府上住上一段时间。” 玄月岚听玄月如此说,赶忙问:“父皇可答应了?父皇对母后将我留于茵少使照顾一直有心结,我实在不好说话。” “皇弟且勿自责,母亲那里这些年都是殿下暗中照顾,衣食不缺,这一次桂容华认罪,母亲自然也洗了冤屈,我诚心请托,父皇自会顺着台阶下。父皇凉薄狠心,母亲早看透了,听说是去我府上,高兴的很。等过几天复了良人的位份,我就将母亲接回来。” “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一定去姐姐府上看望皇嫂出事,皇兄实在伤心,这段时间还要请皇姐多担待些!” “皇弟说的哪里话,这是份内事。母后救助提携母亲一家的恩情,母亲一直铭记在心,只恨自己不小心着了恶人的道,辜负母后托付,叫皇弟受了那么多苦。而且若不是兰若妹妹,皇姐现在还在那冼家受磨磋,那能有现在这么好。你现在这个四姐夫虽然生的不俊,但文才好,对皇姐也好。“ “皇姐,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良人暗中为我做的,我都知道。良人她就算是自己陷在冷宫里,也托了成蝶看顾我,虽然成蝶那时小,可也是顶了大事的。至于姐姐以前遇到的糟心事,都是我们疏忽,没早些发现,皇姐再别说那些客气话,我只问皇姐我前几日让成蝶带去的条陈,可让魏驸马看了?” “多谢殿下给驸马出主意,驿站改良不错,那养马之策也甚好,只是皇弟为何不自己上折?” “皇姐,我一直觉得这次的事桂容华只是背了黑锅,敌人尚在,驸马虽是太仆寺丞,但听说与太仆寺少卿与太仆寺卿关系都不错,这折子由太仆寺上奏应该更合理些,弟弟还是在专心府中养病的好!” “虽如此说,姐姐还是要感谢弟弟,驸马若得了陛下赏识,姐姐的日子也更好过些,其他人也能多给母亲几份脸面。” 接着两人又说起了玄盈怡状况,可巧玄辰佑收拾好了出来。佑儿见了笑眯眯的杜鹃公主也觉亲切,那日皇叔护着他,后来皇叔晕了过去。他记得是这个皇姑,照看他和小妹妹的。 玄月拿了个玉连环逗他玩,玄辰佑心里喜欢她也就接了,然后专心拆解起来。 日头不早,玄月惦记着怡儿,说了几句便要告辞,玄月岚不好多留,拉了玄辰佑直送她出了府门。 可是晚间睡时,佑儿就被恶梦魇住了。玄月岚小心唤他,可他迷迷糊糊醒来就一直哭,玄月岚哄了半天,佑儿却一直要母妃,玄月岚想了想便弹以前皇嫂教自己的曲子给他听。说来也怪,琴一响,佑儿就不哭了,只静静地趴在一旁听,也许是哭累了,不一会便睡着了。 玄月岚抱他时,见这小家伙眼角还挂着泪珠,不由叹了口气,佑儿生的聪慧,定是已经明白他母妃再也回不来了。 见他如此眷恋母亲,也为着能让他安睡,玄月岚便让人取了些殷兰若的旧衣来,裁剪合适后自己夜里穿上,搂着佑儿哄他睡。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玄辰佑的情形终于是好转了些,夜里安稳多了,而白日里居然还懂得笑话玄月岚穿女子衣服。 玄月岚看他终于又活泼起来,只刮他鼻子作罢。 春夏之交,葵花向日,小荷露角,槐柳成荫,处处色彩明丽,这一日,玄月岚看着天气晴好,便打算带玄辰佑出门透气,正巧慕名亭跑来,瞧见玄月岚一身女子骑装,差点笑死。 玄辰佑可不许他以外的人笑他的小皇叔,直挥着小木剑打慕名亭。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慕名亭才搞清楚郡王这副装扮为了让世子开心,才裁了鹰王妃旧衣穿着哄他。慕名亭吭哧了半天,斯斯艾艾的劝玄月岚去京郊踏青。 春天都过了,还踏什么青!玄月岚那里猜不到自己伴读的小心思,是怕跟着自己丢人。也真是多虑,自己扮成这样,还能是逛大街不成,若不是看他热闹的性子能哄佑儿开心,那里能让他看见自己这样,再三告诫他不要告诉别人,才一起出发。 不过玄月岚扮成这样,自是没打燕郡王的名号,他们扮成姐弟三个,轻车简从。 虽带了一班护卫暗暗跟着,但近身服待的琼枝和朱欢还是感觉责任重大。 小世子今天坐在竹筐里过了秤,吃了不少蚕豆,胸前又挂着彩绳绑的鹅蛋,一心相信自己今年身体一定棒棒。到了地方就撒了欢地跑,一会挖挖蚯蚓,一会戳戳鸟窝,看见那开着的野芍药,连根儿都一起揪出来,慕名亭也跟着胡闹,撺掇抓只田鸡来烤,两人又蹿到水塘子边,踩的一脚泥,朱欢跟在一旁是心惊胆颤,做好随时捞人的准备。 玄月岚看着自己靴面溅上的泥点,赶紧远离了泥潭里扑腾的二人,架着小弓,寻思着还是打只兔子烤一烤算了。 刚瞄上那灰扑扑的一团,准备拉弓,谁知有人比他还先,一箭戳在兔子眼里。很快一个军士样的人,就过去捡那猎物。玄月岚刚要避开,那边的少年却打马向着这边来了,走的近了,玄月岚一看,居然是那花弄影,再一看后面还跟着个花烨影。 他们不是应该在宫里请安吗?怎么在这出现。 玄月岚上回去燕城,自然见着了花弄影,开始还想装做不认识她。可是想着若她以后见着君远,定知道那个林兰就是自己,而不是自己那不知踪的姐姐,不提前向她说明,万一露馅就不好玩了。何况她天天缠着自己,眼神满是狐疑,玄月岚思量再三,只得如实相告,约定了一定保守秘密。 可这会子花烨影也在,他又认识慕名亭,自己又弄成这模样,他那还能猜不到,真是尴尬! 不过,花弄影见了他这样,直接喊他林兰,那眼神的满是一个意思“看吧,我可不会说出去!” 玄辰佑见过来的人居然知道皇叔今天出门前告诉自己的假名字,而且人又长得好看,还带了一堆猎物,觉得他们也是好人。 玄辰佑不排斥,花烨影没说不,两方人马便并在一处,把那些打来的东西全部烤了,玄辰佑吃的满嘴是油,肚子溜圆,躺在草地上赖着不起,玄月岚盖了毯子给他,拍了几下那小东西就睡着了,于是让朱欢抱回车上。 慕名亭吃着烤兔,看看玄月岚,又看看花弄影,来来回回不知道几遭,花弄影浑然不觉,花烨影若有所思,玄月岚可受不了他这么露骨。正要说他,慕名亭也是乖觉,居然一改往日贪玩的样,说玄辰佑睡着了,他也玩累了他两正好一同先回去。不光说,还立马就走。 玄月岚也担心小孩回去晚了不好,就同意了,只留了琼枝跟着自己,让其他人都回去。慕名亭上马车前,嘿嘿对这玄月岚笑“你们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肯定得是一对,我怎么能在跟前凑热闹!顾好你媳妇,巴结好你大舅哥,嘿嘿我先走了“ 玄月岚白了他一眼,只当没听见,自家知道自家事,他自小扮女孩,见着女孩子总觉得是姐姐妹妹,就没多余的心思。更何况他害了花玉梅,对着花家人总有些愧疚,那还能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倒是慕名亭这小子,比自己还小一岁,花花肠子却不少。 花弄影自以为扮少年很成功,那能想到慕名亭一眼就看穿了。她刚过了十二岁生日,父亲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就说了要来凤京玩,花玉鉴本是不同意,却缠不过她,又怕自己不同意,这闺女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又溜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六年前那一次,虽是平安回来,可实在惊险。知道关不住,也不忍心关。于是叫花烨影带了花弄影进京玩,顺便看看外甥情形。玄月岚那次来燕城,花弄影追着不放。花烨影本就怀疑,这次见着他这个样子,恍然大悟原来几年前救了妹妹的那个,不是五公主而是燕郡王,亏的那年他去皇宫遇着玄月岚时,玄月岚装的一脸陌生。 这两人倒是合起伙来骗他,真是!可妹妹的婚事,花烨影知道父亲是有意于面前这位的。 花烨影很看不上燕郡王这般,可再看看妹妹装扮,也不好挑剔别人。心头又把父亲说的道理想了一遍。 他也知道,妹妹是一定要嫁与皇室的,可玄帝五十几了,妹妹才十二,万万不能嫁去。而翼王,鹰王,以及自己的表弟鹤郡王三人争来斗去,无论妹妹跟了谁,一生都不得安稳。败了会丢性命,就算侥幸胜了,弄影也适应不了后宫的腥风血雨。 不过这位燕郡王却不同,他生而无灵,根本不可能成为皇帝。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何况他又救过妹妹的命,对妹妹这男儿性子也没什么看法,而且两人关系看起来也好。 花弄影高兴,燕郡王一脸尴尬,花烨影想通了也就没说破。 不过玄月岚可不知道花家对他还有这等考量,他等了半天见花烨影一句不问,可却一直看着自己,玄月岚在他这样灼灼的注视下,实在不好意思装傻,只得好生向花烨影解释了一番。 花烨影见燕郡王肯道歉,觉得人品还错不错,想想当个妹婿也还行。只是每一见他那一身装扮,眼角就不由的抽。这燕郡王明明是个男孩,可扮上女装却比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还要亮眼,花烨影有些忧心,暗暗盼他过几年长残些,免的以后胡乱招惹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秋侵人影瘦 霜染菊花肥 春浴红衣碧草间,鸳鸯双飞今何单。 纵然爱讲老成,少年也总有情真时,鹰王不肯下葬鹰王妃,日夜守着她的棺木,悲痛消沉,病的憔悴。可人间最悲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殷兰若去了,殷征海也一病不起,他年纪大了挨到秋天叶落,终是一并跟着去了。 殷征海逝前嘱咐要薄葬,可玄帝执意施恩,将大司空的丧礼办的异常隆准,自己也亲来吊唁,挽其“清劝慕,德惠潜流,尽心奉公,忠心侍君,谥为德穆公。” 而后,姚锦良升任大司空。 新霜著瓦,荷倾蕉折,西风里飘起的素缟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哀伤纵然如河流不绝流淌,但也会在肃杀秋风里凝成坚冰。 葬了殷征海,鹰王一直推后的冠礼也不能再推。 亲王的冠礼自是庄重,只是玄月岚见皇兄束发的背影,陡峭的脊背孤单凛冽,回身还礼时,那眸中暗沉如深渊。 人死如灯灭,物是人已非。 “又是秋天了,兄长可还的记得皇嫂的心愿?” 鹰王知道弟弟的忧心,梅昭仪死了,鹤郡王失势。桂容华被赐鸩毒,五皇子成了弃子,自己自己沉溺悲伤的时间太长! “孤怎么会忘了,那也是孤的心愿啊,孤永远都不会忘的!” 玄灏凌看着望着自己的玄月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是孤的不是,这段时间多亏了岚弟,佑儿要有个好歹,兰若怕要怨孤了。” “皇兄别说这话,佑儿是我亲侄子,我们是自家人,怎么会为此生气,兄长与嫂嫂鹣鲽情深,我只是担心皇兄身体,嗯,那个”玄月岚顿了下,“我听说四皇姐最近有身孕了,怡儿那边” “小岚儿,孤知道你的意思,这边完了,我们便去皇姐府上岚弟觉得朱御史这个人怎么样?” “皇兄的意思是?” “听闻他以前想弹劾玄昶凛” “是有此事,不过当时觉得不妥,弟弟便阻止了,皇兄可是想推他上位?” “姚锦良摆了我们一道,但大司空门下我们不能放弃,朱永涛也许不会成为我们的人 “但他也绝不是二皇兄的人!” 兄弟二人一路说着,不多时到了公主府,茵良人知道是来接玄盈怡的,却一通说话:“你月皇姐自小性子软,不爱说话,到嫁人年纪了,我却进了冷宫。被那边算计也是没法的事,若不是后来王妃发现,收拾了那家母子。还不知道要让那些破落户成欺负什么样,后来还给讨月了封号,又牵了好姻缘 兰若那好孩子是去了,可她还留下两孩子。世子自是要住在王府,可把怡儿一个女孩子给你那些侍妾带,我只怕会养歪了。你若是那天再娶个贤惠的王妃,我才好放心把怡儿交回去。” “皇姐有了身孕,小孩子吵闹,只怕不好再麻烦” 四皇姐却只说怡儿是她的福星,没这小囡囡前,她几年都没再怀上,自怡儿来了,几月就有了喜讯,可不能将宝贝怡儿接走。 茵良人又说当初凤贤公主c鸾惠公主都是她照看过的,让鹰王只管把怡儿交给她,万事放心。 茵良人话说成这般,玄灏凌也再不好多说什么,同意暂把女儿玄盈怡寄在杜鹃公主府教养。 茵良人见鹰王答应了,松了口气。林后走了,自己不济事,累的两个孩子受那么多委屈。好容易能帮上一点怎么也要帮的,再想想现在局势,便又说道。 “灏凌,昭仪娘娘去后,宫里的事是莲婕妤与菊婕妤共同处理。但蔺如霜什么都要管,昭秋桐却处处忍让那玄昊冲也是上品之灵,这一对母子,你觉得如何?” “昭秋桐一个龙昭狴犴国的王姬,能顺利把八皇弟养这么大,不可小觑之,良人的意思是” “鹰王若有这意思,不妨让月去探探,如今两位婕妤管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秋天里,仿佛还是西风强上一些。 蔺如霜摆场日大,一脸喜色。昭秋桐不管己事不开口,就是有宫妃哭诉到跟前,不过是陪着难过一场,做出万般为难不好出面的样子。以前花氏处事公允,也不在吃穿用度上对人苛刻。蔺如霜却单凭个人好恶行事,惹的处处怨愤,昭秋桐乐的看她如此嚣张,想着她这般早晚会失了帝心。 只是玄昊冲测出了上品之灵,蔺如霜眼中的敌意,昭秋桐看的分明。 杜鹃公主来金英宫闲逛,话里之意,昭秋桐也听得明白。 她何尝不知道呼延芳的胆子,绝对没有大到敢在皇宫里安排刺杀的份上。若是日后翼王上位,按红渠宫这种行事作风,冲儿不会好过。而鹰王胜了,冲儿自可当个闲王。 秋色可以倾颓芰荷,西风却吹不落金黄,梅花已落,何花开后百花杀? 玄天锋又不是笨蛋,如今,鹤郡王与鹰王都损失惨重,得利的除了红渠宫那位,还能有谁?不过是没证据罢了。那老透根的破红莲又能有几日光景! 再说皇帝将老未老,会防那成年的皇子,却不会猜疑几岁的小儿。 未来是什么样,谁又说的准。 世事难料,如今街头巷议间都是北塘春东家玉面郎君和戴胜公主玄月嵋的风流韵事,夜景天料到玄月岚会来找他,也做好应对的准备,可貌似料错了一些东西 “郡王殿下真不像是在生死间走了一遭的人。” “生死之间,我走过不只一遭,不过向来都会因祸得福,就像那一次,若不是遇到祸事,怎么也是遇不到先生的。” 夜景天挑眉看了一眼玄月岚,见他又道。 “自是我们姓玄的对不起你们严家,可我皇嫂死了,我也差点死了,你对我和我皇兄是不是可以撩开此节?以后多些信义!” “这等仇怨是可以撩开的?还,以后多些信义?哈哈,殿下,我可不是小孩子!” “那么不讲信义,不谈前事,就目前来说,北塘春还有我一半,夜先生难不成以为本殿下就这么算了?” 又道“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也有相同的仇人,你我也都还算生意人,有什么不能谈的?玄月嵋借你的手对付我们赖在桂容华身上,但我也借过你的手对付梅昭仪赖在她身上,你我无臣属之分,合作而已,先生站我这边是情份,不站我这边是你的本份。夜景天,我不是个糊涂人。” “燕郡王,你当真不怨?”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夜景天,我不是大度,而是我知道你的敌人不是我,若是,凭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情,我早出事了。如今前事已了,你也没理由再害我,更何况,你不觉得的,敌人比想像的要强大吗?” “那殿下可有什么好主意?你那位大皇姐看着放浪,可实则谨慎,我这里的酒她从未沾过,连香炉都会找理由撤了。你可不要小瞧了她,戴胜公主心狠的很!”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如果消灭不了敌人,就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哈哈,殿下不就是不想出力吗,那还谈什么合作?” “夜景天,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我们的合作自然可以慢慢谈。不过,我今天来,有件事还想向先生请教!” “虏疮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是明宫是怎么回事?” “怎么,郡王是想把这等天灾赖我头上?那我可是不认的,至于明宫,在圣星教之地,殿下您谈这个合适吗?” “是天灾还是,先生应当清楚。我只是不明白先生连落难的小姑娘都愿意救,怎么会忍心让那么多的人白死?那明宫怎么能蛊惑人心到这地步!” “我不是明宫的人,我也从没救什么人!” “玉面郎君貌昂昂,白衣如雪长飘飘”,本殿下听着先生就像是明宫的人。 “郡王到会折煞人,那不过是别人的戏言,论容貌气质,郡王再长两年定会叫着凤京的文人捧上天的,到时想入欢喜宗,他们定会收的。” “听闻明宫讲求来世,教义到底为何?” “燕郡王,你一个圣星教徒问这些,也不怕上神降罪!” “降罪?呵呵,也许吧,可我生而无灵,怕是再虔诚,也找不到去神国的路径。” “那么郡王便以为明宫会眷顾你这无灵之人?” “星灵和魂魄,我不以为是一个东西,圣星教要的是星灵,明宫与之为敌,那么明宫要的又是什么?” “看来郡王知道的真不少,星经,星律,星礼,星诗,圣星四书,没人比你更熟。巡星使就是这么被你骗的?” “君远?我是不会骗他的。不信教的事我一早跟他说过,他身为巡星使都容得我,你在怕什么?” !!!!!! 夜景天叹了口气,“我只是与明宫交易,并没有加入他们。只知道明宫有三宗六阁一隐脉,每宗各有一男一女两位阁主。欢喜宗讲及时行乐,蚩尤宗喜杀乐战,转灵宗归灵于幽。那欢喜宗不说也罢,而这一次是蚩尤宗与转灵宗联手,针对的主要是龙昭,凤玄只是顺便。传说蚩尤旗能收集血气,以助蚩尤军取胜。转灵宗的人都是风氏后裔,他们可以抹去圣星教印记,在人死后将魂魄直送入幽界。而那隐脉,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只知道除了生来在明宫的转灵宗人,凡入明宫者皆是自愿。” 玄月岚听了不语,这明宫若真能抹了圣星印记,那送人魂魄去幽界到也可能的。但没有人自愿去死,明宫的手段可谓暴烈,难怪招来各国忌惮。 不过这两家也真是极端,圣星教是重视人道逼人皈依,但为了取人星灵,会坏人魂魄。那明宫是肆无忌惮的害人性命,但却留人灵魂以归轮回。圣星教的教士们不明究理,以为在作善事。 可明宫的人真都是自愿加入?是什么神迹把这些人脑子都洗了?又或是什么条件让这些人昧了良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北塘春不是青楼,却也是男人的天堂,当然也有部分豪奢女子混在其间嬉乐。 百灵公主玄月岫换了便装,路过康平道时,挑帘看见戴胜公主那大大方方停在北塘春门前,覆以剪棕,梁脊朱红,渗金铜铸着云凤花朵的公主檐子,很是不屑的哼了声。 花弄影看不得公主表妹这样,就要拉了她冲下去。 玄月岫也是个顽皮的,可万学不来玄月嵋的做派。她制住花弄影,“弄影姐姐你不是说东篱山那边开了家新店,专做女客生意,我们去看看。” 花弄影听了,想想也就作罢了。 不过玄月嵋可没瞧见那两个瞪着她的小丫头,她施施然进了北塘春的门,径直去了后堂,就见那夜景天又拎着个酒壶,在听小姑娘吹笛子。她欺上前去,一把夺了,撵了其他人出去。 夜景天好整以暇地笑望着她,公主? 玄月嵋扯了他一条衣带缠在手指上道,本公主今日开心,想为夜郎吹首曲子呢。 夜景天见她那眼神颇为暧昧,便凑在她耳边轻呵“公主何事这么开心,景天实在有些惶恐” “让我母妃不开心的人,我自然会让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了呢,本公主自然就开心了呦” “景天到是听说金英宫那位病了” “就知道夜郎聪明,我母妃是笨,可也不是她能算计的,一个姓昭的,敢在凤玄兴风雨,本公主那能不给她颜色瞧?哼!” “那公主是怎么给她颜色瞧的,说来让景天也见识见识!” “夜郎能弄来明宫那幽荧冰火毒,妾也能弄来蛇南山梦,夜郎,嘴可不光是用来说话的” 榻上兴,江河上也会起风浪,每年最热的时候正是浴星节,那会龙昭都会有龙舟比赛,九郡王室之间也会借此比上一比,昭秋桐记得有次狻猊国赢了,那边睚眦国王子们当场就红了眼,后来两边的王子们带着大夫家的公子们打成了一团,父王一声吼便制住了,狻猊的三王兄还过来道谢。 昭秋桐记得自己及笄那一年的比赛尤为激烈,她和姐妹们一起弹着龙头琴给兄弟们加油,囚牛国的大王姬琴弦崩断了,气不过,跑过来推自己。自己虽然掉进河里却被良人所救,昭秋桐记得自己都快淹死了,幸而那人救了她上来,大王姬却还笑自己衣衫湿透,样子不能见人!那人是嘲风国正卿家的公子,四王兄府上的军左。他见自己被人嘲笑,就给自己披上他的披风,又跪下求父王将自己嫁给他,父王见他英勇也就准了。 那时节角黍包金,菖蒲切玉,榴花喷火,竹叶攒青,日光下父王袍上的狴犴金灿灿的,可那少年将军的盔甲却耀的自己眼都睁不开” 金英宫菊婕妤莫名昏睡,宫人唤之不醒,便招了太医去瞧,那人原是韩太医的师弟,玄月岚听了消息,自然要打听一下。 “殿下,菊婕妤是种了一种叫南山梦的毒,此毒“ 韩太医一说名字,玄月岚便想起《恶异录》中所载,接着道”此毒会让人陷入沉睡,沉浸心中所愿,一日美梦,十年光阴,人生百年,若不能及时堪破梦境,就会殒于其中,可是就算堪破,醒来容颜也衰损的厉害。” “殿下说的是,这南山梦是蛇云寨人所制,不过臣听说他们原本是为了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亲人走的安详些,只是后来流传于外,多被用来害人了,正所谓南山一梦,梦醒时,心碎时。” 玄月岚点点头,南山梦本意美好,可是抵不过人心之恶。 就像刀无善恶,救人还是害人,端看握在谁的手里。 后宫女子的容颜是何等重要,蔺如霜击的是人心弱处。不过玄月岚想着金英宫的那位,自己作为游魂时就总见到她夜里捧着史书研读,那灯下端肃安静的女子,何曾是以色侍人的主?八皇弟还那么小,昭秋桐可不会就这样零落在这北风中。 只是不管抱香殿的最终情形如何,到底是红渠宫又胜一役。 皇嫂的身亡,也使玄月岚不得不正视一些事。北塘春是赚银钱的好工具,可却不能就依赖于此。宝库从来是需要强大的实力来守护的。 他自己有凌驾于这个世界的科学知识,墨染香也有本事,可是从书本理论到做出产品,其间的困难是一茬茬的出。均元那边主要项目进度缓慢,只是造出了不少没大用的副产品。无奈之余,玄月岚也为它们找了些出路。 “月岫妹妹,你看!就是这里!” 玄月岫顺着花弄影所指,抬眼瞧了下,车停的地方有一道朱栏彩槛,门楣墙檐皆是琉璃彩瓦。 她两人携手下了车,步进敞门。只见当面是一影璧,璧上刻着两字“缘兰”。 花弄影的丫头笑笑走近了瞧,见那字是用兰草花叶勾织而成,难怪看着如兰花一般美丽。 有两名青衣小婢立在旁边,见有人进来,恭敬行礼。便带了几人入内。她们绕过影璧,迎面见一小池,池左是两座错落相连的曲尺朵楼,楼上隐隐有琴声传来。池右是湖石垒起的小筑,其上兰花遍植,葳蕤处露出一角亭檐,侍婢引了她们到那湖山石边,只见粉墙黛瓦下,藤葛蔓蔓缠绕长廊,廊下涧水幽碧,菱透青萍,尽处有轩名为丛兰。 “客人稍待。” 玄月岫偏头看花弄影,什么名堂 花弄影耸耸肩表示不知。 只见又进来两名着浅碧衣服的侍女,端来了一樽玻璃茶鼎,至于案上后退至两边。一白衣少女缓步前来,少女云发乌黑,容色清淡,向着她们敛襟一礼后跪坐案后。只见那少女持起青竹茶匙,舀起一团雪茶,敛起衣袖将其放入鼎中。然后提起旁边玉壶,向内注水,水中似有冰沫,冰水中那纯白雪菊居然缓缓舒展开来燃起了一片艳色玫红,不等那红蔓延开,少女飞快持起另一玉壶,再向内注水,赤红之上便浮现夕阳桔暖,一共七把玉壶,少女持壶点水,透明玻璃茶鼎内居然惊现彩虹七色,她又将青铜小炉至于鼎下,只见那赤橙黄绿青蓝紫光华变换一番后,渐归于无色。 这景象,看的玄月岫c花弄影几人目瞪口呆。 少女淡淡笑道,“此茶名为篱山惊虹茶,客人请慢用。” 看着青衣小婢为二位把茶斟上,少女又徐徐讲道,金水河外,东篱山的深处,陡崖边开有冰雪菊,此菊一花生七叶,花小犹如婴儿指甲,叶身细长颜色青碧。单独冲泡起来色泽明澈鲜丽,犹如琥珀,喝着也是清中有甘,徐徐生津。 可巧北塘边有那绿叶紫浮花喜蝉,最爱的这嫩菊叶芽,每当花季,这些花蝉便会寻觅相合的雪菊花。那雪菊经过花蝉吸允,叶芽就会着诞,形似火烫,色化为纯白,还会带上独特的果蜜香气。再经过茶师傅七窨七烘,叶片上的白毫会变的特别肥大,泡入水中尤为美丽,这雪菊味道也会化去苦味,入口无比甘润,唇齿间留香不散,每口都令人回味无穷。 “这,这颜色是怎么回事!!”玄月袖的婢女云烟与花家的笑笑一齐发问。 “东家自有秘法窨制,这窨制后的茶叶用不同温度的水冲泡就会产生不同的颜色。我们东家觉得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却总有柳暗花明时,她希望每位客人都能体味到雨过天晴时的喜悦,便用此茶来招待客人。其实这篱山茶变化无穷,客人若喜欢,我们也有别的名目,安静有趣的如“踏雪寻梅”,“拜月听风”,繁华热闹的有“二龙戏珠”c“百鸟朝凤”,只是那些就不能相送了。” “水温不同,颜色就不同?” “正是如此,像刚那红色用的便是冰水,紫色便是沸水。” 花弄影顿时起了兴趣,想要自己泡。 “客人既然有意,这篱山茶一花一两金。” 花弄影拍了一大锭金子到案上,拿起那花,加了冰水一冲,霎时杯中如血,她又直接注入沸水颜色瞬间便变为墨紫。然后再加别的水却没了反应。??? “客人,加水的快慢与多少都是需要注意的。您冰水加的太少,沸水注的太多太快。而这花儿有些娇嫩,过热了就会损伤。” 真有趣! “其实客人可以选个大些的白玉盘,同时放上七朵雪菊,叫几个同伴一同注水,就能见着霓虹之美了。” ?! 花弄影玩的起劲,玄月岫看了会儿失去兴趣,站了起来,花弄影也不理她自顾自玩耍。 先前的一位青衣小婢便引玄月岫与云烟前往别处观看。出了丛兰轩后是成蹊园,杂种些桃李之木,花园后是毓秀舍。玄月岫两人一至,便迎上来个高挑女子,一身红衣,容颜生的十分美丽。 “客人,我这精舍里面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不但能增添颜色,对肌肤也是极好的。”女子一样样介绍着,见玄月岫面色始终平淡,又问,客人觉的我年岁多少? 玄月岫只四下看着并不答她,等这女子道自己已四十有五,她才惊讶的看了一眼。若说保养,莫过于红渠宫那位,但也只是看着比寻常同年的臣妇少上十岁。而这女人看着不过二十有五,这真是这胭脂之功? “这胭脂是上好的,但我们缘兰的妆点技法与外间不同,小客人若有兴趣试试及笄礼的妆束,可以先净净面。” 偏偏玄月岫是个拗的,别人越想让她做什么,她越不想顺人意。也不逗留了,仰头转身出了门,回到成蹊园。见右侧有一月亮门,便穿了过去,门后是条不长的青石小径,竹尾森森间偶然夹杂一两棵长叶碧桃,走上几步又遇岔道,前面有座小小的白玉石拱桥,左面溪旁垂柳密密c绿草如茵通向了别的去处。 青衣小婢指着小桥对面明堂道,那处地方名唤一枝阁,里面有些精巧首饰,不过每件样式只得一件,绝无重复。看客人倨傲的望了自己一眼,小婢笑了下便领她向左沿路而行,不多时见一垂花门。 推门而入道“我们缘兰的品香堂没有未经处理的香料,只有各种香露。”小婢向玄月岫指了指放在各处花型格子里的琉璃彩瓶,也不停留,两三下出了前厅。 到了内院,玄月岫见这里栽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冠都遮住了后面殿阁的飞檐。树下居然有只绿孔雀,见有人来,扑楞一下飞到了树上。经过梧桐进了对面厅门,不想居然是条横廊,正对花门的壁上是幅彩画,颜色不同于一般丹青,玄月岫细瞧了几眼,也没看出画上为何种事物,只觉得满眼灿烂无比艳丽。而错开厅门的左右回廊对内却无遮掩,只见得水气撩绕,这里面竟是个温泉水池,池边有几处山石小景,石中有泉,温热泉水汩汩流着,廊庑两边一边栽着几棵经霜五色枫,一边是株横逸的卧水梅花树,对面有几间小阁前后成齿状分布。 “我们的香露有两种,一种可直接喷洒衣物或者涂抹身体,另外一种则是沐浴时用的,一般一两滴便可。客人若想试试,缘兰也有专门的技师,便是不为美肤,单单放松下看看景致也是不错的。” 玄月岫有些意动,可花弄影没跟来,她自己可不好意思。点点头问,你们这里还有什么? “也没其他了,客人还可以去月至楼与风来楼上逛逛,从这里出去,过了郁芳园左转就是。客人进来时应当瞧见了那两座相连的秀楼,那里可以听琴观景,饿了的话我们缘兰的点心也很特别或者客人可以看下您的同伴喜欢哪里,想来那位姑娘应该在一枝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闲情都几许 不过横塘路 花弄影果然在一枝阁,正在庑下用藤圈套池里的彩鸭,笑笑见玄月岫来了,匆匆了下,就开始夸自家乡君的准头,玄月岫拿了藤圈,也是一下子就中了,心里顿时欢喜。就与花弄影说起后面几园的情形,正说的高兴,不料,阁内却传来吵闹声。 “这儿,还有别人?” 笑笑爱看热闹,早蹿了进去,花弄影她们也就跟着进去。听了下原来是两个姑娘在争一根蝴蝶簪子,都说是自己先看见的,吵的面上都红了。 云烟跟在笑笑后头,远远瞧着,见那簪子似乎没什么,就想拿过来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不想那两个立时就不吵了,挡了那展台在身后。 玄月岫可见不得这般,便叫青衣小婢拿来给她瞧。 青衣小婢也是乖觉,不顾那两人杀人的眼神,从那水晶橱里拿了来给她瞧。 玄月岫掂了掂道:“这个簪子倒是轻巧,戴着也不沉,我要了!” 青衣小婢却笑道,东家说过若是有几人同时都看上了,价高者得。 那蓝衣服的立时掏出金子来,粉衣服的也不甘示弱:“水含烟,就你家有钱啊” 原来是水家那暴发户,怨不得这么上不得台面。玄月嵋哼了一声:“你们东家是谁?” “回客人的话,东家凤京人,姓林名兰。” 花弄影惊奇“林兰,哪个林兰?” “双木之林,幽兰之兰,有缘来此者,皆是东家朋友。” 花弄影还想问,又想起他们的约定,就忍住没再说。可玄月岫忍不了“什么林兰,没听过,还有这是什么破烂东西值得这样!” 那个粉衣服的就喊道“真没见识,小丫头不懂就别说话,这个夜里可是能发光的!” 云烟听了这话,直接就赏她一巴掌,“敢这样和我主子说话,不想活了你!” 那姑娘哪里受过这个,哇一声就哭了,她的奴婢自然跟着直扑了过来。不说身份什么的,花弄影与玄月岫几个都是习过花家功法的,哪里惧怕她们。 看这些人居然打起来了,小婢吐了吐舌头,赶紧入内去请这里的主事。 杏黄衫女子听说了事,又与脑中的贵人们对对号,狠狠瞪了小婢一眼,赶紧上前劝慰。 “蝴蝶簪而已,配不得姑娘,姑娘若喜欢夜光的,可以下定,缘兰选上好的夜明珠为姑娘雕上凤凰可好?” 听得这话,蓝衣服的反应飞快,知道这是位公主,赶紧下拜,见粉衣服的还哭嚎着,赶紧伸手扯她。 玄月岫见此,知道这些人猜着她身份,得意之余,又觉无趣。花弄影知道这表妹的脾气,想这东家要真是那个‘林兰’,可不能砸了场子。 “妹妹别和这些庶民见识,我刚见有个彩云追月的插梳,你一定喜欢。”说完冲主事挤挤眼睛,就拉了玄月岫去里间。 主事是明白人,为玄月岫选好了首饰,又送出两份香露,一份云露寒梅,一份格桑玫瑰。两人得了自己喜欢的很是高兴,便在品香堂享受了一番,歇了一觉,最后去了风来c月至两楼,花弄影吃着新奇点心,心里对那位的惊叹又添几分。 玩了一整天,她们回到进门的影壁前,发现这影壁的背面还题着首诗: “东篱有佳人,家住在横塘,林下慕风露,兰轩赠彩茶,乃悦雨后晴,为客美殊颜,燕欢梳玄羽,主人留香缘。” 玄月岫念完撇撇嘴“园子精巧,诗却不通,真是败笔!” “东家林兰乃为燕主”,花弄影看出这藏头诗的意思,心里想着燕郡王那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但嘴里却附和道:“就是的,这么一首打油诗也敢大刺刺地题在园口!” 哈哈哈 搞什么?成蝶也不明白。 “怎么,你不喜欢那园子?” “那到不是,只是担心殿下范老毛病,小世子已经回鹰王府了,鹰王那里可一在嘱咐不许殿下做那等装扮了!” “自园子建好,我可去过那里?无论是北塘春,还是缘兰不都是障人眼目,你莫非不晓得均元才是咱们的重点。” 看成蝶一脸不信,玄月岚瞪了她一眼:“那不是不想让主事们知道是我,才装成那样的!都是你太笨,死活学不会泡那茶,要不然用本殿下亲自去教?” “殿下,若不是您把每一步都算好了教白琉璃,她又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唉,又没什么难,温度计都给了,你们别换容器,不过是算算时间和水量而已!” “殿下,您说的也太轻巧了,什么原来多少水多少温度,再加多少什么温度的水会变成多少温度,除了您,谁能瞬间算的了那些个变化?我自小跟着殿下,还算明白一些术数,可光算惊虹茶就花了一天,这还是按方鼎算,你最后定那个要圆不圆要方不方的,打死奴婢也是不会啊!殿下我们能记着您设计好的就不错了。” “那你还说什么?若非为了你以后扮林兰方便,我用得着每次见她们戴面纱?” “有其他不就够了,殿下您弄这花样是干嘛!” 玄月岚叹了口气“均元那里太慢,藏在圣星教的学子们也还不能用,夜景天不能全信,我等不及,想找些外力缓缓局势。可世家背后谁不牵扯几股势力,弄不好反受其害不过有一份势力或许我们可以借助下。” “难不成要靠这些夫人姑娘?” “自然不是,论身份尊贵,谁贵的过我那位姑母?可是咱们也不是全没依仗,母后可是林家人!“ “除了各州首府的缀锦苑,凤玄那里还有林家产业?” “凤玄林家是没落了,可其他国不还好好经营着嘛。母后这般结局可算赔钱又赔人,林家既是天禄后人,我才不信他们真能咽下这口气,甘心放弃这么大的凤玄,不过是在蛰伏罢了,皇兄是不喜为商,但我以林姓开店,再不停的翻花样,不信勾不起他们的兴趣,比起我去请他们,当然坐等林家人上门见我比较好。当然若是他们笨到猜不出来,这园子也就当游戏了。” 玄月岚口里说的好,但其实也是存了一点小念头的,弄个专营女客的不也能给自己那不正常的癖好找个理由嘛,嘿嘿!不过这个他是不会说给婢女知道的。 玄月岚见成蝶一副似有所悟的严肃样子,心里暗笑,又说道: “还有你别忘了,若非建这个园子,那里能见到那些稀奇?” “殿下,您还说,婢子都快被吓死了!” 哈哈哈哈,玄月岚想起那会成蝶吓破胆的样,笑道“好了,别怕,我把这缘兰给你做嫁妆,压压惊,你可好生管着啊!” “殿下乱说什么呢,婢子可担不起这个!” “这有什么,说给你做嫁妆便给你做嫁妆,殿下我不差钱“玄月岚想逗她,却看成蝶没丝毫欣喜,不由疑惑,这二八年华的姑娘也是该考虑终身事了,可瞧这样子 “那些人已经处理了殿下可弄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了?” 听成蝶说起这事,玄月岚默了一会才问:“他们家人可说什么了?” “自然是叩谢大恩,那银钱够他们几辈子花了。” 成蝶撇撇嘴,但看自家殿下神情十分不忍的又说道:“殿下您别难过,谁人不是要死的,一人死了换一家子富贵划算的很!” “成蝶,你别说了,事关重大我不敢赌,可杀人就是杀人,罪孽就是罪孽。我的手早就洗不清了,我” 成蝶抬头怔怔地看玄月岚,心间起伏。 自己不过是个郡王府里的奴婢,可在世人眼里已是要讨好攀附的,也许是被奉承的久了,就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了。可是尊贵如郡王,却至始至终没有轻贱谁的性命,就算是不得已杀了,也心怀愧疚。殿下就太心善了,这事若换作别家贵人,做得只会更狠,别说找理由抚慰那些山匠家人,就连自己这种亲信也会灭口的,月姑姑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主子! 成蝶正心潮澎拜乱想着,就听见玄月岚说:“成蝶,那年如意晚上开了窗子,我知道是你偷偷关上的,你的忠心,茵良人的恩情,我都是知道的。” 成蝶又一怔,“殿下,您都知道啊” “月成蝶?嗯,月成蝶!本殿下给你起的这名字还不错吧,这是你的身契,可收好了!”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赶婢子走吗?” “你跟我这些年,算那个简单的还要一天,赶走你了,谁给我管这摊子?我不过是告诉你,本殿下相信你。” “殿下” “嗯呢,你的殿下我呢,打算现在去那地下逛逛,成蝶你呢要不要一起去,这可是你表忠心的机会啊!” “殿下!” 成蝶不情不愿跟着,两人从后门进了缘兰,郁香园里桂香甚浓,秋海棠与月季花丛间的八角石桌上落了一层金黄。两人小心翼翼转动石桌,进了地下。 初建园时,他们便计划在这里挖条密道也通到金水河边,不想挖了几米却直塌下去,这地下原先竟还有条密道,只是曲曲折折不知道通向哪里。 上万年的京都,地下的秘密果真是数不清,玄月岚知道了很高兴,让那些山匠继续清理。不过这隧道也不知是何年月修建的,断绝堵塞的地方甚多,足费了三月之久,才堪堪打通,通道盘盘绕绕居然能走上两个多时辰,算起来已经过东篱山那头。 而通道尽头,是一间非常宽阔的山洞,四周壁上镂刻着古怪的纹样,山匠们好奇的观看,不想前头那人刚跃过地上一道沟纹,不等脚落地就突然裂成了碎块。后面的山匠见了自然吓的赶紧往回跑。报告时都哆哆嗦嗦,颠三倒四的。玄月岚听的诧异,不顾阻拦偏要去,成蝶只得跟着,所幸自家的殿下看的懂穹壁上的纹样,倒是解了危险。 这会到了下面,只见玄月岚进入阵中心后又是放血,又是舞蹈,又是吟唱,一番折腾下,正个山洞光华流转。 星光闪耀下,成蝶只觉的自家殿下美的不像人,直看呆了去,没留意间,殿下拉起她,眼前瞬间换了场景。 呃?这是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朝露待日唏 西风凛冽寒 玄月岚觉得自己浑身疼得撒架了一般,缓了半天才瞧清四周,这里果然是叶露私宅的那个密道。玄月岚吁了口气,还好没把自己活埋在土里了正要拉了成蝶出去,可却听见了叶露的声音。 “翼王殿下怎么来了?不是年节,又无旨,这要被人知道于殿下怕是不利吧!” 叶露对玄昶凛没好气,玄月岚听的也是惊异,这二人不是该在苏城你侬我侬吗? 他正寻思着,就听他那二皇兄怒气冲冲的吼道: “叶露,你不告而别,又是个什么意思!” “殿下与王妃恩爱,还管我走不走的!” “她不过是个生儿子的工具,犯得着你这样?” “哼,要这一个还是女儿,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既然这样,那就等你生了儿子,我再回去。” “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不能拦着你和别人好,难道还不能自己离开啦?” “叶露,姚家现在不能失,你能不能懂点事!” “露儿在殿下身边,早晚会坏了殿下心中的大事,殿下何必追着不放!” “等孤得了那位子,再不会委屈你!” “殿下,就算是皇帝也要认星律的。” “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么样,以后你好好作你的王爷,我自唱我的戏,这几年就当是做了场梦。” “叶露,你要是真离开孤,孤,孤就杀了你!”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能死在殿下手里那是露儿的福份!” 半天不见动静,玄月岚以为二皇兄都气死过去了,谁知却听得推搡拉扯锦帛撕裂的声音。他大惊失色,可是这会是万不能出去的。 “玄昶凛,你干什么!” “干什么?露儿不是妒忌孤碰王妃吗?” “我不,你放开!” “孤才不,你本来就是孤的人,凭什么放开。孤追了你这几日,早就想了!” “你混蛋,我不要!” “我让你再跑!” 啊!!!! “昶凛,我错了,我不敢了,你轻些,我疼” “露儿,往常是孤太怜惜你,这一次就让你长长记性!” 玄月岚原先作为魂魄乱飘时,也不是没见过父皇宠幸宫妃,也不是没见过侍卫与宫女私会,可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硬来的。虽然那两人也算是彼此有情,可是听着叶露越来越惨的哭叫声,玄月岚只得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而突然换了地方的成蝶本就惊吓过度,这刚缓过劲来,又听见这一出,更是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翼王和那个戏子?他们两个男子行房不是在找死吗!成蝶看了下主子,见他窝在那里抱着头也不说话,而上面的痛呼呻吟一直不断,她只得悄悄地挪远些。 待得玄昶凛离开,他俩赶忙出来,叶露见玄月岚在这里很是惊讶,转念想,自己不在时燕郡王居然还跑这里来,可见心里是真惦记自己的,可这种时候,哪能留他,直让他快走。 玄月岚也知道玄昶凛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可看见叶露那一身的不堪,动都动不了,很是不忍,给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比起我要对他做的,他这又算是什么,他不该喜欢我的。” “这算什么喜欢,你伤成这样子。” “郡王殿下,你还小,不懂这些。我这样子见不得人,你别看了,污了你的眼睛。” 玄月岚也知道叶露他一贯要强,被他撞见这事,实在是伤了他颜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回去。 叶露见燕郡王走了,自己躺在那里,一会笑一会哭,他终究是个戏子,无情无义。翼王这会儿出去会遇到玄旭吧,不知鹤郡王是会告他无旨入京呢,还是会再多调查下呢,夜景天终究不想再等了,而他自己也再看不下他和那个姚淑敏虚情假意,早些了断吧,明日还是明年都无所谓了,他接近他本就是为了毁了他。 荻花瑟瑟,枫叶零落,在江边吹了会儿风,玄昶凛到也冷静下来。自己离京太远,很多事情都赖姐姐筹谋。梅昭仪死了,四弟也没封王,这些都很好,可玄旭依然住在宫里,花家依然势盛,父皇的意思就没变过。不过是四弟非嫡非长,占不住正理罢了。 那条路还很漫长,姚家的女儿哪能慢待,露儿那里到底是自己仗着身份欺负他。唉,自己下午那般粗暴,怕是伤着他了。也不知道哭的怎么样了,若是生气,就让他打几下出气吧! 江面上,鹤郡王一群人正依在画舫栏边议论红叶翻飞的东篱美景,岸边吹风的玄昶凛,却被看个正着。 “咦,可是我眼花了,那人有些翼王的样子。” “哪里,哪里?” “是有些像,不过应当不是吧,花灯尾祭还早,翼王应当在啊!” 玄旭看见江边消失的一角衣衫,心中疑惑。 那两位瞅见鹤郡王的人下船往岸上去了,便又开始叫嚷着吃酒猜拳。 画舫在金水河上缓慢的行着,从丹虹桥到那青晖桥一段原是最繁华的,东西两阙,楼观对耸,近桥两岸皆是石壁,雕镌着星辰四海,云兽苍林。不过自水家接管了金水盟,这几年北塘那一带也是红火,那太平埠,来往船只颇多华丽,饰以丹,遍插彩旗,笙箫漫漫,竹管悠悠,妓子花娘,金粉染江。 玄旭游戏取乐,借酒浇愁。夜景天又何尝不是?送走了戴胜,他扶着栏杆将那美酒倾于长河,斑斓光影间,颜色浮华绮丽,犹如那寒夜里的微蒙烟雨浸湿片片杨柳春花 “叶露回来是先生的意思?” “看来那边宅子里也有郡王的人啦,消息倒是传的真快!” “你有什么计划?” “这件事,燕郡王也别多打听,我的仇我自己报,不需要殿下多事!” 玄月岚被呛了下,忍了忍又问“非要如此吗?叶露他何辜?” 夜景天看着江中变幻的粼粼光影沉默片刻,晒道”殿下,你要是能安排个别的让他声名扫地,一辈子洗不清的办法,自然也是可以的。嗯,比如和他母妃乱z仑,那肯定更精彩,问题是你能吗?” 夜景天看玄月岚发黑的脸色,不由的快意。即是报仇,还讲什么道德仁义! “夜景天,我今日才发现你凭地恶心。” 夜景天了哈哈哈大笑着,狠狠盯着玄月岚“不恶心,我能在长公主面前恭恭敬敬跪下听命?不恶心,我和戴胜翻云覆雨?玄月岚,我人生中最温暖的东西被他们毁了,那就让他们承受黑暗的代价!” 玄月岚看他肆意笑着,却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明明愤怒嘶吼着,却其实声不可闻,周边如此暄闹,他一身白衣惨如月色,可烛幽的月光怎能照亮如此沉黑的天幕? 过了好久,玄月岚才道:“你其实不必和玄月嵋那样。” “不这样,我怎么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能让她伤心欲绝?哼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公主殿下放浪是放浪,可真是孝顺啊!” “蔺如霜身边有高手,而且衣食都有人查验,大皇姐将她保护的很好。” “这我当然知道,燕郡王殿下,你若能杀了红渠宫那位,我便认你为主,听你差遣如何?” 玄月岚沉默良久,久得夜景天酒都要醒了,才听见他问,“先生知道罂粟吗?” 夜景天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了想答道:“《百草论》里似乎说虚劳咳嗽,可用粟壳止勤,湿热泄沥,可用之止涩。” “先生记得没错,不过罂粟花儿绚烂华美,姿态千妍,但先生可知道这花儿在治病之外,更能缓慢杀人!” “如何说?” “罂粟花的氵聿氵夜用秘法特制后得到的精华,可谓之阿芙蓉,止痛有奇效,吃了会让人感觉非常轻松,非常快乐,就像在仙境里一般但只要多吸食几次就会渐渐沉迷,欲罢而不能,这种时候,假如强行戒除。轻微者会觉得乏力眩晕c心悸恶心,较重的会腹泻呕吐c呼吸困难,再严重些的话就会视物模糊c身体蜷曲c出现种种奇怪幻觉。夜景天,这种毒瘾非大毅力者,不可戒除!一般人粘之则毁!” 话很长,玄月岚却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非常缓慢。 “你的意思是” “如果让蔺如霜染上此瘾,是否比杀她还让戴胜痛心,是否更能让你痛快!”不待夜景天回答,玄月岚又道: “我会让玄月嵋亲自为她娘送上这毒药,这样,你可满意?” 夜景天看了他半天,只觉的这少年纯澈乌黑的瞳仁里面倒映的自己真是邪恶异常。 自己最不堪的样子,自己最隐秘的伤痛,这位殿下都是知道的啊,哈哈,想到这里夜景天忽而一笑:“看来殿下早有此物,为何现在才用?” “我若说为了先生,先生可信? “夜景天,我幼年所受的折磨全拜她所赐可是这东西太过罪恶,若是流传开来,毁家灭国都是等闲,我” “崎零之人何值如此?殿下若真能做到,我这一生便唯你所用!” 秋夜寒凉,凉不过深宫凄清。 金英宫出了事,可宫里人却越发敬重他们的主子。昭秋桐莫名的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就凭空老了十多岁,可除了开始摔过一面镜子,昭秋桐并没有再乱发过脾气。 被人毁了青春容颜,却还待宫人温和,人们都道她贤德庄重。可昭秋桐知道其实是自己不甚在意,最好的容颜,已给良人看过,良人不在了,失去又有什么好可惜?说来能做那样一场美梦,她都想要感谢红渠宫那位了!这梦让她知道原来他若活着,他们会是那样子幸福!梦里的秋千打的能飞上云端,梦里的燕子自己能踢出十八种花样,梦里的少女能嫁最好的少年,螃蟹黄肥,菊花酒香,红绡帐暖,情缠意绵一梦多少年,梦里她和良人的孩儿渐渐长大聪明可爱,活泼伶俐渐渐,渐渐乖巧的让人心疼起来,渐渐,渐渐地长成了皇儿的模样是美梦,便终究会醒。 莲婕妤自是幸灾乐祸说她无颜见人,然后,她昭秋桐当然受不得讥笑伤心以极,玄帝来看她,她穿了大朝礼服自谓无能请辞执事,玄帝自是不准,还夺了莲婕妤权柄。蔺如霜自然吵闹不休又惹怒了那位! 宫里的事,不还有一个荣宠不断的棠美人嘛,玄帝看她称病不出,便升美人为容华协理宫事,但大事必请她做主。 这有什么不好? 当然很好,杜鹃公主知道昭秋桐不是真地病了更是开心。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红渠宫那边的人便隐约听说金英宫那位得了种神仙膏,吃了能美容养颜,而且快乐似神仙。 遮遮掩掩,影影绰绰。 昭秋桐看着闯进来的蔺如霜,故作慌乱地收了毒膏,理了理发髻,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脸颊洁净,妆容淡淡,有玄月带来技师的一番收拾,此时自己看着可不像刚醒来时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么好的主意,燕郡王,我怎么会不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少年意气扬 风华满帝京 冬去春来,春和景明,凤京之东的雪霞湖很是热闹。 十里长堤,植满了繁华灿烂的樱树,春风骀荡,湖面上满是细碎的花瓣,无论是贵族子弟还是粪土小民,这时节都爱来这里踏青。有钱人家在岸边搭了不少彩棚,各家姑娘一边折花斗草,一边悄悄打量骑马路过的世家子们。 而湖中小渚上,樱花蔚然一片,如雪似霞,飘飘然犹如仙境,每年的春花诗宴都会在这里举行。而今年,人们最为关注的无疑是那燕郡王,因为这位年少的皇家子不久前上了一份奏疏,一下子得罪了满朝文武,最后不得不“下殿待罪”! 虽说在朝上燕郡王就当场服软了,可玄帝却说查后再议,还让他再写份条陈出来。吏治,税赋,治军哪个不是重中之重!各家一直提心留意着动静。 可是自打退朝后,这位便闭不见客!谁都逮不到人,一直到此次的春花诗宴,称病不出的燕郡王才再次现于人前。 春花诗宴,向来贵族子弟云集。赴宴的人来前,大都得了家里长辈的交代,定要借此机会探探燕郡王口风。可燕郡王他一本折子激起千层巨浪,引起那等轩然大波,今日居然没事人一般跟众人打着哈哈,敷衍都不甚尽力! 说起开科取士,他推说是因为总被人堵在府门前等求举荐,实在是烦不胜烦,才想出了科考取仕的偷懒法子;说起一条鞭法,他就说是听了一户富贵人家被催役的恶胥逼得家破人亡的故事,他不忍再见这人间惨剧才提出以银代役的。 而人们问起具体如何征募兵士时,这位少年郡王居然说他这段时间病得厉害,发了几次热全忘光了! 这话也亏他好意思说的出口!啊,呸! 众人再要追问,燕郡王却挥挥手道:“今日是诗宴又不是朝堂,我们不谈国事,只咏诗歌。如许春光,诸位可不要辜负了啊!” 虽说闻名各州府的‘茶香书寮’是燕郡王所建,可是这几年一首燕郡王的诗词文章也没见流出来过。而这春花诗宴玄月岚又是从来不参加的,所以京城的世家子们都当他是个不善诗词的,这会子见他这么敷衍众人,哪能不叫他好看! 曲水流觞是此宴惯例,羽觞漂到谁跟前,谁就要饮一杯酒,咏一首诗,作不出来的话便要罚酒三杯! 羽觞停在玄月岚面前的时候,原本热热闹闹的筵席瞬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注视着他,就看这位郡王爷能作首什么诗出来! 玄月岚冲琴台那边笑笑,这操琴的乐师技艺不错呀!不过这又难不倒他,他是没作诗的天赋,可脑中存着的千百首现成的,随便咏来都是佳作! 燕郡王一展衣袖,擎起酒盏,开口咏道: “东城渐觉风光好。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樱)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春)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咏完回袖一遮,而后将酒盏视于众人。 旁边的鸿胪寺少卿方知志瞧见他将那酒都倒在自己袖子里,就要叫破。却被慕名亭一把扯住,燕郡王略带歉意低声说道:“方少卿,本王酒量不好,怕失礼于人前,这也是无奈之举!”方知志听的张大了嘴巴,如见鬼怪,因为玄月岚这一句话,是分别用了麒麟,蛇,白,白泽四国语言说的。 这是专门说给他听的!方知志弱冠之龄作到鸿胪寺少卿之位,就是因为精通各国语言。他从来自负才学,以前常听上锋称赞燕郡王不但有语言天赋,才学更是渊博,以为寺卿在那拍马溜须,可如今燕郡王一句话就证明了,原来是他自己狭隘! 他再想起传说中,这位可是通读了凤玄所有藏书的。想到这里,方知志看燕郡王的眼神已是全然不同。 其他人可没听见燕郡王对方知志说了什么,知道这是首好诗,不过来赴宴的,谁不提前准备几首好诗呢? 大家很是默契,没人开口品评,琴声很快就响起来,羽觞依然停在了燕郡王面前。 此刻正有柔暖的春风吹过,吹的那些粉白花纷纷扬扬飘洒席间,玄月岚再次起身,他自幼就颜色殊丽,此刻立在这灿烂春光里,当真如琼枝玉树一般。他一抬手,接住飘来的几片飞花,缓缓吟道: “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苍垂扬岸。 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 劝君莫问芳菲节,(旧年)风雨(何)凄其。” 郡王咏完落座,席间瞬时响起一片嗡嗡声,何处哀筝随急管?燕郡王这是单纯咏景呢?还是在质问?谁都看的出来那些乐师是疏通过了的,可是他为何要自比樱花?这旧年风雨又是个什么意思? 人们心思各异,一时间想起许多这些陈年旧事,看向玄月岚的目光愈发复杂。 不过也还是有那心思简单的,蔺剑南把折扇一合敲了身边小厮一记,吩咐他出去打听下,燕郡王最近请了那位高手,能挖过来就挖过来! 这呆子身旁的姚瑞杰听了,暗暗摇了摇头,父亲早就说过别看燕郡王年纪小,可万不能小看了去。请什么高手?这些怕都是人家临时作的。 他和沐蔚嗣对视一眼,那边向他点了点头。 玄月岚看着转过整个花型水道又漂回自己面前的羽觞,轻笑了下,不过是看在那份奏疏吓着他们的份上,才让他们出出气。可这些人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凡事不过三,自己再好性儿,也还是位郡王,不能再容他们嚣张! 他起身举杯一饮,开始咏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杨夫子),(慕三郎),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凤)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咏完便道:“春花祈愿,修禊事也,本王哪能专美于前,独颂春景,还要请在坐诸位一同举杯!” 劝酒,谁能比过诗仙的《将进酒》?不过是把岑夫子换成杨夫子,把丹丘生换成慕三郎! 前番两首咏春的诗,已是上好的佳作,现在这奔腾激荡的劝酒诗一出,谁又能不击节叫好! 杨祭酒本来就站在自家弟子这边,不过因要主持这诗宴,不好偏袒,这会儿见玄月岚示意,当即举杯赞道:“"殿下好文采,此间主人就算钱少,也短不了诸位的酒水!” 慕名亭更是忍不住,把那桌案一拍,端起酒杯一口喝完道:“好诗,我和郡王同庆!” 这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朗然赞道: “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一句‘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郡王当初花费千万建造书院,那是何等豪举。我谢怀瑜在此敬郡王一杯!” 众人一看,只见一人踩着木屐,款步行来。行走间,天青描金的云锦衣袖扬扬舒展,随意悠然。 就有人问,谢怀瑜?哪个谢怀瑜? “还有哪个,如此风仪,当然是谢氏!” “他几时来的京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知道,这人向来随性,谁能猜的到呢!” 谢怀瑜的出现,让玄月岚有些意外,不过来的正好! 玄月岚举杯还了一礼,然后一饮而尽! 那些真正冲着诗文来参加诗宴的人,这会见了谢怀瑜,心情瞬时激动起来。谢怀瑜都赞扬了,这诗还能不好!他们可再顾不得理会勋贵间的争斗了,纷纷跟着赞起来了。 心思不纯的几人彼此看了看,只好作罢。 羽觞终于飘到了别家! 当然玄月岚还是时有中彩,而他每作一首诗,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多一份惊讶。若说开始那几首还可以说是在早先准备好的,可燕郡王后来所作都是由他人临时命题,万没有作弊的可能! 可那些诗句,句句绝妙,首首精彩!此次春花宴的诗魁,燕郡王当之无愧!而诗宴夺魁者需在湖畔放逐燕卵,祈愿祝祷,然后插花跨马,环游雪霞湖。 玄月岚打头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繁花美景,心情出奇的好。 改革从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玄月岚不会自大到以为那些建议一提出来就能改天换地!更何况,改革之议本就是个幌子,上这折子孤立于众人才是他给玄帝的投名状! 那条陈送进宫后就再无音信,可最近几日宫里送来了不少珍惜药材。看来玄帝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春风得意,马蹄却急不得。 一路上大家闺秀,小家农女瞧着这些俊俏的少年郎,都面染薄晕,那些大胆的姑娘更是会抛掷花枝,以示爱慕。 慕名亭跟在玄月岚身边不停的表白自己功劳,玄月岚见他张牙舞爪的作怪,一下子被逗笑了。 明媚春光里,他这一笑真是比明珠美玉还要灿烂,慕名亭只觉晃眼的厉害,干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绕湖行着,待那宴上的诗歌一首首留传出来,姑娘们看着燕郡王地眼神越发灼热,恨不得烧出个洞来,惹的其他少年大是羡慕! 一圈将将要绕完,一位杏黄衣衫的姑娘居然拦在郡王马前。这位姑娘柳眉杏眼,唇红齿白,一边弹琴一边唱歌: “春日游,樱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意思分明就是自荐枕席,愿求一夕之欢。 !!!! 今天是春祈日,本有男女示爱的习俗,可姑娘家唱的这等直白,还是吓了玄月岚一跳,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前女子,可这姑娘只盈盈笑着看他,玄月岚定了定神道:“谢姑娘抬爱,我事务繁忙,无意风月” 姑娘听说玄月岚无意,利落地收了柳琴,屈膝回道:“奴见了殿下心中欢喜,并不敢奢求殿下与奴有一般的欢喜,只是春光如许,说出来才当不负,心意既然已让殿下知晓,奴愿已了,奴愿殿下早得佳偶!” 玄月岚见她说的赤诚,又这样大大方方的,到觉得自己刚才回答的干巴巴,有失风度。便下马还了一礼,并祝这姑娘早日觅得良人。 那姑娘听了,浅浅一笑,道了声多谢,便抱琴离开了。 姑娘走的这么干脆,一旁没戏可看的慕名亭颇为遗憾。他瞥了眼自家殿下,见玄月岚正向赶过来的谢怀瑜挥手。他一扭头居然打马去追那位姑娘,大喊道:“我家殿下不喜欢你,你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那姑娘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顿,回头白了他一眼:“奴今日可不想退而求其次” 慕名亭被评为“次”自然不满,可那姑娘飞来的一眼却撩的他心慌,呆了下,又冲上前去嚷道:“你是哪里的野丫头,胆子大成这样!” 韩子风见他又不着调,赶忙拦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子风,你拦我作甚!” 这话落到刚巧过来的谢怀瑜耳中,他哈哈大笑,说道:“锦娘可不好惹,慕小郎君,你还是别自讨没趣!” “谢郎君认的她?” “婢女有些淘气!” 听说那姑娘是谢家的奴婢,玄月岚正要开口说话,宫里却来了人,宣燕郡王进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宁为孤客臣 刀兵暂为礼 宫里来召,宣旨的太监却不敢十分催促燕郡王。 这位郡王年纪不大,可是心思实在难测。照理说他那日在朝上直接上了那么一份奏疏,该是个刚正板直之人。可眼前这位倒好,一看事情不对,居然就舍了脸面,立马跟大臣们认了错。 那态度转的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司监想想他提的那些事,那可不是认个错就能了了的。 那天正是他伺候在御前,可是记得真真的,燕郡王上的那一份奏疏,在分析现行政令得失之外,还举了一些政令不妥引起的贪腐案例,这些例子虽是略略一提,可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折中提到的察举不当,卖官鬻爵的人受飞家庇护;贪渎兵饷的两个可牵涉了花家与沐家;而那税役论里逼死人性命的小吏更是他嫡亲兄长鹰王的门下! 这位小郡王可是一下子将满朝的人都得罪了去呀! 众人一边怀疑燕郡王是不是疯了,一边大斥其污蔑,燕郡王却只淡然说,那些不过是举例尔,若有不实,自会陪礼请罪。而后他也不与人辩论,转而论述起了改革意见。 那大族出身的太常寺卿,听到燕郡王倡仪要通过考试取仕,开口就反驳道:“我凤玄乃礼仪之邦,自来出仕必经人推举!而自荐之举便如婚姻自媒,非礼而无耻,没有哪家君子会失礼自荐!燕郡王今个儿让人自已参加考试,不就等于让人自荐?!这,断不可行啊!” 说完便拜地高呼:“陛下!万不可听郡王所言!开科取士实乃败坏世道人心,道德沦丧之举!” 而杨祭酒也同时跪地:“陛下,郡王所言乃是善策,若开科取士,陛下圣光亦将照抚寒门之士,届时上下齐心,必使我凤玄海宴河清! “贵贱自来有别!老夫从不知寒门还有士!” “做臣子的,当以才德为先,出身不过其次!” “老夫可不愿与那些贱民同殿为臣!” “寺卿自诩尊贵,贵人自有雅量,” 司监记得自己那会儿偷看玄帝一眼,陛下敲击着扶手,半闭着眼任祭酒和太常寺卿在那里你来我往。 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陛下养气功夫深,向来沉得住气,可引发争端的燕郡王居然也谁都不理,直到那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连卿相的风仪都丢掉了,他才上前道:“父皇,荐举科举只是一论,儿臣还有其他建言!” 司监记得玄帝当时睁开了眼,极是缓慢的看了一眼燕郡王,那冷厉的一眼,司监想起就是一身冷汗,只是这位郡王却恍若未觉,只是躬身等待着。 半晌,玄帝才开口道: “诸卿还是听燕郡王讲完再行议论吧。” 司监可是记得,这燕郡王当时很平静的直起身子,然后大讲了一通以银钱折算徭役等税赋改革之法,他还在一边琢磨细想,这位居然又谈论起了征募兵士与现行府兵私有的优劣。 一听了这论调,司监那会儿刚松的一口气就又提到心口。 果不然燕郡王这一下可是惹怒了镇国公,他功劳在身又可算作是这位长辈,开口,便直斥六皇子居心叵测! 玄帝那会儿抬了一下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又转问大司徒:“柏爱卿,你觉得如何?” 那柏青就安抚沐国公,郡王年少轻狂,但也是为国思虑云云。 这样的明劝实贬,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可在司监记得在他那个角度,隐隐见着这六皇子似乎有那么一些高兴,他记得当时心里还奇怪了一下,这样子众叛亲离,于他有什么好? 他是不懂燕郡王有什么毛病,可是他知道玄帝的似乎并不恼他。 只是不恼却也不管,众人齐声贬斥,燕郡王居然也不辩驳。直到有人论及到了星律星礼等神训祖规。 提及上神,司监记得当时玄帝一直敲击扶手的手一顿,也就在那个时候燕郡王再度开口,开口居然就直承自己思虑不周,提出些许浅见,多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卿相见谅! 挑起这么大事,就用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大家如何能见谅的了?! 那些朝臣正要理论,司监就看见燕郡王从靠近御座的位置离开,向后退去。 这可是标准的“下殿待罪”呀,这位郡王前面侃侃而谈,慷慨激昂,后面哑巴一样不吱声,这大殿里哪个人不是摩拳擦掌,准备狠狠辩驳一番,可他就这么这么举白旗了? 司监记得自己当时就是一愣,众人也是一愣,而后齐齐看向了御座上玄天锋。 他记得那重重冕旒之下,玄帝神情很是莫侧,只说让燕郡王回去整理份条陈,先头的那份奏疏查后再议,便宣布了退朝。 此后一个月里,朝野上下到处议论纷纷。而宫里那位自接了折子就没说什么,眼前这位却一直躲的不见人。直到今儿,燕郡王跑去春花诗宴岚出风头,陛下一知道这事,就叫人随时留意,听说得了诗魁,立马就自己来请人了。 因为都骑着马,不多时就回了宫里。到了南风殿,司监先进去禀报了一番,而后再请了燕郡王进去。 玄天锋穿着家常衣服,坐在临窗大炕上,见玄月岚行礼请安,笑道:“朕可听说今儿皇儿作了不少诗,看来是病好了?” 玄月岚见宫女上了两杯茶,便捧了一杯敬给玄天锋,也笑道:“父皇,儿臣再不想参加诗宴了,那酒杯次次都到我跟前,我都要喝醉了。“ “你挑起那么大事,却又躲病不理,不过是灌你几杯酒罢了。” “儿臣当时不就跟他们服软了吗,怎么还揪着不放呢,真小气!” 玄帝见他这般撒娇,就像他小时候教他写字那会儿一样,颇有些怀念。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七年了啊,是这孩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张了,还是玄帝揉了揉眉头,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问道: “那些是你皇兄的主意?” “回父皇,皇兄若知道,哪许我胡闹。” “你还知道是胡闹?” “那不是儿臣听说了那些子小人的劣事,一时不愤自己就瞎想了些法子嘛,卿相们既然说不好,自然是儿臣思虑不周,只是他们骂的那样厉害,儿臣脸皮薄才在府里赖了一个月。” “脸皮薄?那怎么今天舍的出来?” “那不是好好准备了下,叫他们知道儿臣还是有才华的,今天儿臣可是拿春宴诗魁。” 玄帝看他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知道这些不过是这小子在瞎扯,可父子间难得这样,玄帝也不想坏了气氛,用手点点他额头。 “你呀!都有姑娘示好了怎么还当自己小着呢?”又一本正经道“父皇这就让宗正寺那里给你安排安排。” 玄月岚有脸皮撒娇,可哪里受的了这样打趣,结结巴巴道:“儿,儿臣自幼身子不好,韩太医他说,早不易会亏肾水的” 玄月岚越说声音越小,玄天锋觉得有趣,有了些做家长的感觉:“害什么羞,朕会让韩太医好好给皇儿调养。” ”父皇,皇儿臣还小” 玄帝看玄月岚一张脸涨的通红,笑道:“皇家自有规矩,满十五才会安排人,要不是今日是春花节,敢这么勾引主子,朕早叫人杖毙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不觉已到晚膳时分,祈祝完毕,玄月岚状似是无意道:“父皇,你说祖神他知道那些修士乱收人钱,向地方小官推举那些连字都不识的人吗?” 玄帝眸光骤厉,直看向他。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玄月岚见玄帝这神情反而改了那随意口吻,站起来肃然回道:“圣星教以丁口,什一而税自是应该,可地方上交的各种名目的星金,可都不是《星经》所定以前凤玄五州都有王军,如今王军只剩羽林卫护卫凤京宫墙,花家与沐家自是忠心,但圣星教以武定阶,处处都有寺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生来入不了安乐神国,私下想来若是凤玄百姓安居乐业,儿臣活在这太平之中也就如活在神国之中,就是以后湮灭了也无妨了。” 帝座风光,可也处处受制,左有世家,右有勋贵,上头还压着一个教廷,玄帝自是不甘,可是上神人人敬之,谁又敢说不是? 玄月岚的奏疏看似提了一大堆建议,可今儿,这通才是正话,这六皇儿想对付的居然教廷! 他那话说的可怜,玄帝却听明白他的意思,他生而无灵,所以可以无视圣星教的权威!生而无灵,所以他没有争储的心思,而那份奏疏谁都针对,包括他的嫡亲兄长,为的就是向自己表明他的忠心,他这是要作孤臣啊 玄帝看着玄月岚,这认真的神情到有几分煦儿的样子,可惜他却不在了。大事成前,这个国家不能陷于内耗,自己为平衡各方势力,把几个儿子都压着,却不想磨的太过,那些孩子要么摆出不关心朝政的样子,要么唯唯诺诺,这一个居然胆子大成这样他是为了什么? 玄天锋是有些不解,可不妨碍将一些事情先办起来的,这一月他也查出了不少事,略微动上一动,也是试探。 “皇儿有什么想法?” “郡守县令所举孝廉,依己之好恶而定,言善不积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构检者离毁。建自今起考廉所举者,再经公府严察后,于端门公布考绩,使众核其真实,严惩不轨荐举者,凡违背考试法规者,依法治罪。世有奇才者,无资献,今建为士者可开科考,以选良才” “胡闹!简直是胡闹!” 州,鹰王府邸收到复录下《论察举c税役c征兵不当疏》,玄灏凌看了几眼,觉的眼前发黑, 他怕自己看错又细读了一遍,气的哆嗦。 岚弟是失心疯了吗?怎么他一离开京城,就会上这么要命的折子! 慕名轩,看看挠头的慕名亭,叹口气道“殿下勿忧,小臣弟弟刚说了凤京情况,郡王殿下也只是朝上一提,并未坚持。郡王不再提,卿相们也没再提及,他说陛下没有大动的意思。” “父皇心思难测,他怎么知道就不会大动!” “皇上私下召见过我家殿下,殿下说不会就不会吧我家殿下这次春花诗宴作了好些诗,如今凤京街巷里可是到处传唱,还有不少人上门求诗呢。” “岚弟作诗?” 慕名亭嚷嚷道:”《将进酒》最好,另外像“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都有很多人追捧啊“ 听着好似说的都是及时行乐,岚弟这是在掩盖?玄灏凌此刻心里烦乱无比,慕名亭却忒自说个不听,鹰王他扫了一眼自己的长吏。 慕名轩赶紧打住弟弟的话头“别瞎扯,燕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慕名亭见鹰王始终崩着脸,也不说笑了,换上一脸正色转述起玄月岚嘱咐的:“郡王殿下说民多苦辛,他心里不安,只是事情牵涉甚广,担心提前告诉殿下,殿下会阻止他,所以才未与殿下提前商议。而且郡王殿下在朝上便直陈思虑不足,他人毁损都由郡王殿下自己承担,不会与殿下不利。” “哼,他担的起吗?孤是他嫡嫡亲的兄长,孤能撇的开吗?” “这也是殿下举报少府司那个小吏的原因。” “他到真是不食五谷,大义灭亲!” 慕名亭听得鹰王讽刺,很替自家殿下不值。“鹰王殿下,我家殿下说,那个钱姓小吏近来与那边有往来,不可再信。‘’鹰王转头去看,慕名轩直道“属下会去核实,若是真的定会料理干净” 慕名亭直愣愣又道:“殿下说,明岁陛下应会开明算一科,考过的人以后可能多和钱粮打交道,殿下若有意安排,需早物色人选。” 还不及鹰王反应,又从背上取下布帛:“我家殿下,让我将这个带给鹰王殿下赔罪。” 慕名亭边说边解,从布帛里解出一柄短刀。 鹰王拿起来刀来看了看,锋刃锐利,是把好刀,可他府中这等东西也不稀奇。 见鹰王神色又变的寡淡,慕名亭也调了口气淡漠的说道:“这个是殿下自己找人炼制的,用的是普通矿石。” 凤玄不是不能练出好铁,但只有燕云厉山的矿石才行,那些其他地方的普通矿石,再好的匠人也不过是能打制些锄头镰刀,而现在居然能得这等品相的宝刀!这才是真正的赔礼! “那些匠人我家殿下也让带来了” “人在哪里?” 看鹰王大变的脸色,慕名亭觉得分外愉快,再想想自家殿下暗地了备下的钢弩和暗卫,更是有几分不可说的得意,不过看见他兄长怪罪的眼神,挠挠头,“那个,兄长,我饿了” 慕名亭去鸿鹄送礼,而遥远的玄冥,昭君远却见到了他送给玄月岚的琼枝。 这姑娘带来了一柄宝剑,剑名秋水,说是郡王送他的生辰礼,君远抽出地一瞬,当真如一泓月下秋水,分外地冷冽凄清。 昭君远刷刷刷刷试了几下,心中更是欢喜,他这兄弟每次送的礼物,都分外合心,去岁自己收到的一厚本食谱也是好的很,算算都快三年没见了,他真是想那家伙了。 虽然不久前递出去了国书,请玄月岚来观礼,可昭君远很是巴不得,现在就让他看看自己风光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星教少主立月心初自明 圣星教新立教皇,各国都派遣了使者前去观礼。可没有神殿的人带领,没有谁能自己上得了玄冥岛,因为整个玄冥岛外的海上都弥漫着紫色的雾气,人在其中,不辨方位,漂泊地时日久了,饿死也是有的。 玄月岚一行人是跟着凤玄教廷的人一起登岛的,不过饶是他在另一个世界见过许多恢弘壮阔的建筑,依然像所有第一次踏上玄冥岛的人,从心底感到震撼。 湛蓝的天穹下,浑然一体巨大的玄耀石建筑,以一种压迫般的气势直扑而来,凌厉的锋芒,耀眼的黑沉,直逼的人心生敬畏,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见方黎阳叩拜,玄月岚依样学样,三叩之后,压力居然骤减。玄月岚慢慢站了起来,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眯眼细看这岛上神山,山上飞瀑隆隆,岩峦九折。阶前环岛的牌楼高达百丈,横绝山巅,玄黑色的晶石面上散发着星辰般的光芒,其后一级级台阶直通向上,去天盈尺,峥嵘崔嵬,其上的殿阁也不知几千万落,庄严闪耀,宛自天开。 玄月岚心里苦涩,玄耀石至坚,人间的凡物根本切割不开,这整个玄冥神岛就是一体,非人力可为,这是神之杰作,凡人如何能抗!别说墨染香那里的炮还只是有个样子,就是成了,也炸不碎这岛。 方黎阳凤玄一众教廷人员自有去处。迎接凤玄皇室的是一个年轻的司祭,礼节不差,眼中却可见轻蔑,玄月岚也顾不得计较,因为他看见那个几年不见的家伙已从高高的阶上飞跃而来,落在他面前。 凌空而渡,武者至境,大宗师!玄月岚怔了怔,虽然国书上说的清楚,朋月之日,圣星教新封教皇,延请各国观礼。而教皇嘛,按教廷论法必然要有九星的实力,按世俗武道即谓大宗师。 少年站定,招展的衣袖垂落下来,九颗金色星辰在那墨云沧海中熠熠生辉。玄月岚明白,这位儿时伙伴将会是新任的教皇,他刚要行礼时,昭君远就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放了开,抬手从他头顶一比。 “嗨,小岚儿,我还是比你高!快叫哥哥!” 玄月岚眼眶微热,看着依然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年,剑眉星目,目光灼灼,心中像是明白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不明白,但也不再拘礼,灿然笑道:“哥哥,好久不见啦!” 昭君远见他这次叫哥哥叫的痛快,更是欢喜,牵着玄月岚,向他介绍这玄冥岛布置。玄月岚看他指着神殿,无比骄傲的样子,心思却千回百转。 那司祭跪拜之后,默默跟在后面,都说新任的教皇和凤玄的六皇子关系好,却没想到这般好,想想自己好像还不够恭敬,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是好奇,这无灵的人,怎么能得教皇如此青睐? 只是举行封皇大礼,仪程繁琐,昭君远虽不耐,可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圣星教脸面,带玄月岚逛了半日,便又去准备了。好在这几日各国的使臣都陆续来到,玄月岚乐得观赏各族风情,顺便实战下他的外语,于是不几天其他国家的人就发现来自这位凤玄的小郡王,居然精通各国语言,而且什么都能聊上一聊,见识很是广博。那位跟着他的年轻司祭,虽然经常听得云里雾里,但几天下来也是深深佩服。 教廷自有各式戒小仪,种种祭牺牲。待教众准备完全,最后一家白国的王女也刚好到了。 双月轮转,神山圣廷,行封皇正礼。 吉月令辰,夜色瞬间遮去晴空,玄武之像显现在整个玄冥岛神上空,神山天台上,昭君远朝着这圣像揖天四拜,而后跪伏在大殿前面,夜空中光影变换,上神的身影逐渐浮现,而后这位神明缓缓降落下来,昭君远伏在他脚下,再次四拜。他殷殷望着自己的师父,上神伸出一只手,抚在他头顶上。 天地间,神明空旷的声音响起:“吾徒君远,承天之数,于未将功,才赋禀异,武服圣教,拜祭受之,赐号还星,以定尔祥。始加皇称,谨尔威仪,凡圣星教众,悉听尔命,违者戮灵!” 天地寂静,只听得神命声声,昭君远再行四拜,上神隐去,而后光明重现。 封皇嘉礼,十二拜而毕。 巡星上使习君逸站在高阶之上颂贺“朋月记辰,冰火始合,圣星义宁,地天交泰。凤历越千年而再启,龙图际二世宜益昌,恭惟教皇武道天运,神功抚庆,正位居贞,仁义圣敬上孚于穹昊,皇风新渐下昭于后土,神命即降,众仆之仆,吾等秩首班行,仰九天而拜贺!” 习君逸贺完三拜,山顶响起鼓革之乐,新任教皇昭君远,亲赐他醴酒九盏。 而后,凤玄方黎阳,龙昭段品越,两位八星教宗降九阶而贺:“诚格高穹,功回造化,道器重玄,内安寰宇,唯上神昭鉴于新皇,肆同云遂布于星野,仰劳上念,降泽甘醴,盛治长调合于教意乾心,宏图永固伏于神泽坤土,神命即降,众仆之仆,吾等叨司雍教,伏愿皇眷昭顾!” 二位教宗贺完也是三拜,大殿再起钟缶之乐,司仪宣赐,二人各得醴酒八盏。 再然后凤玄五洲c其下三属国,龙昭九郡,其下三属国,共计二十位七星主教再降九阶,恭贺道:“典秩神祀,夙夜仪祷,吉蠲谨持,幸待昌时,弥纶瞬成天地之能,崇易位育中和之功,道化益隆,福于圣星,教心诚虔躬叩于皇穹,吾灵昭昭仰承乎神祝,神命即降,众仆之仆,吾等叨居侍从,恭惟教皇垂顾!” 主教们亦是三拜,随之响起琴筑之乐,司仪宣赐,各得酒七盏。 而后六星司祭c五星司铎c四星执事c三星教牧c二星知客星教仆各阶各选九位优者一一降九阶而贺,笙笛,萧瑟c竽埙之乐依次响起,司仪按阶分赐酒盏。 而后,这七十八位教众,三位司仪,共八十一人,再次齐声恭贺教皇承天继位! 教廷贺皇新封九盏宴饮礼,礼毕。 而后便是圣星教众国答诗礼,昭君远先咏星诗《大明》选章: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皇。天位我适,使不挟四方。 龙凤二国,自彼玄武,曰嫔凤京,乃及龙都,天作之合,诞育万众,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千载万岁,护民圣星,维德之行,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而后是龙昭大王子上前,咏了《星诗》中《生民》一篇以答: “厥初生民,时维玄武。克克祀,以敬神拂。圣星光照,上神悯嗣,载震载夙,攸皆上品。 诞降嘉种,载燔载烈,其香始升。盛于豆,以兴嗣岁,于豆于登。上神居歆,以迄于今。” 玄月岚看着座上重重冠冕下的昔日伙伴,心中欢喜又疼痛,一去三年,音书虽不绝,而今再相见,云泥却已别。深吸口气上前,躬身以《星皇有声》答礼。 “星皇有声,骏有声。求厥宁,观厥成。 星皇哉!星皇受命,有此武功。既伐天下。 匪棘其欲,追来孝。四方攸同,星皇维辟。” 然后再是凤玄龙昭两个国下番国进行答礼,整个答礼全用圣星典故,礼仪冗长无趣,圣星教众国诸皇族贵士自秉着风仪不缀。可外族来人颇有不耐的,白泽自来信仰武功,那昭圣星出现时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到后面这些文礼了,那右贤王就只差打阿嚏;麒麟国只认自家圣皇,麒子云少初心中不屑,满面冷漠;蛇来的却是原麒麟麒女雪意如,她一直望着天空,目光渺渺不知想些什么。 白王女炎成碧在路上耽搁了,她是最后到玄冥岛的。这么些人就她还看的仔细,想着圣星教之国,崇武尚德,尊礼重乐,以武功慑人,以诗书教民,虽是异教,又是男子为尊,却也不乏可取之处。 炎成碧是有心思之人,从观礼起,就一直在观察研判各国局势,可她从来没想过在这等场合,会见着这么美丽的少年。 那少年立在阶上朗声答礼,穿的是凤玄郡王礼服,天蓝色广袖垂在身侧,敛住了凤鸟的银色羽翼,袍角边有金色波纹回荡。少年答完向众人以星赞礼回拜时,炎成碧只觉自己心跳骤停,他眉目精致无比,额间的一点朱砂无端带出风流袅娜,他看向众人,却仿佛看不见众人,目光落在辽远天际,神色莫名的温柔缱绻。 一眼成劫 接下来便是谢请投壶射礼,铜壶横悬,距离不远,敞口就在前方,便是没有武功的人也可轻松投掷,若击出壶中金豆,更是吉祥寓福。 炎成碧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恼怒,此番也不管谦让,用了全力,那柘木之矢直透铜壶底部。她这一下,自然激起众人比试之心,阿云嘎不甘,更是闭眼蒙射以示武功。而那云少初三箭连射,箭首接连箭尾,穿过刚才的孔洞后,他就请雪意如,那雪意如却不理这些争斗,淡淡一投,退后了去,这下其他小国可吁了口气,纷纷按常礼掷于壶中。 玄月岚瞧的有趣,白王女长相稠艳丽却颇有一股肃杀之气,想来是与她少时上过战场有关。那白泽右贤王无比蛮力,技艺却也不错。云少初明显想和雪意如说话,可那朵雪莲花却冷冷冰冰不搭理,也不知他俩以前有何缘故。 不说各家热闹,昭君远最后并不用箭矢,反而御气直击,在壶中金豆洒落的瞬间,他又连连动作,将金豆分于各家案前的盘中,金豆落盘只在原地一颤,并未滚动分毫。 而后司仪唱诺着吉祥话语,神殿圣宴正式开起。 今夜无云,九天之上,冰火双月,照着烛幽未来一众。 今日是封皇正日,昭君远很是高兴,敬酒的是来者不拒,他接完一圈敬酒后,欲和玄月岚单几杯庆贺。谁知这人今天居然也未怎么推酒,喝了他这三杯便不行了,脸上泛着靡红,直呼他君远哥哥,喃喃间又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昭君远见他犯了糊涂,知道这是醉了,赶忙招呼星仆伺候他回客殿。 第二日玄月岚下午醒来时,觉出自己身下滑腻,想起那梦中模糊场景,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