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大传奇》 正文 第1章 武陵遇美 阳春二月,恰是桃花绽放之时,武陵桃花源里,处处泛红吐翠,一派春光明媚景象。桃花溪畔,更是夹路缤纷,花香沁人。 花树掩映下,一个十七c八岁的少年边看风景边走道,徐徐而行。一路风景如画,花气袭人,让他沉醉其中,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座石拱桥前,桥前有诗碑,上书“桃花溪”三字,笔法龙飞凤舞,变幻莫测。他上前细看,方知是张旭的墨迹。 这一看,他就知道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于是整了整背上的包袱,放步而行,准备到传说中的秦人村寻人。正走时,不远处忽传来几道兵刃破空之声,少年好奇心起,循声找了过去。但见一片桃花嫣红灿烂,花木扶疏间,隐约可见一道银光闪烁,却是有人在练剑。 少年更是好奇,轻步上前,到得近处定神细看时,发现是一个身着梅红衣衫的女子在练剑。但见她身如穿花蛱蝶,辗转腾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中长剑左右飘忽,激起道道银光,舞态生风,娇姿美极。少年看着不觉入神,正羡慕时,忽听得一声娇叱道:“贼人,看剑!” 少年闻声回过神,发现那少女正挺剑向自己刺来,吓得他慌忙后退,却哪里避得开,待得定神看时,发现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于是,他赶紧求饶道:“姑娘饶命。” 少女看他的样子似乎不会武功,便没有跟进,手中长剑却依然斜指着,逼问道:“你偷窥我练剑,是何道理?”少年抬头欲答,待看得少女的面容,竟然忘了回话。原来这少女的面貌极是出众,但见她年在芳华,长得柳眉凤目,鼻腻鹅脂,桃花两颊妍,樱唇点朱鲜。此时虽脸含寒霜,却难掩其天生丽质。 少女见他呆呆看着自己,不禁脸飞红霞,长剑作势欲刺,催逼道:“快说!”少年缓过神来,自觉失态,抱拳施礼道:“在下韩山童,到秦人村找八臂游龙秦朝生师父。适才听得兵刃破空之声,不免好奇,循声至此,冒犯之处,请姑娘宽恕则个。”少女收了剑,讶然问道:“公子找我爹爹干甚?” 原来这少女就是“八臂游龙”秦朝生的掌上明珠秦如烟,她听韩山童说要找父亲学武,不由关切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头戴黄色方巾,身穿半旧青色儒衫,剑眉入鬓,星目明朗,面似温玉,唇若涂丹,唯鼻胆稍大,看着少了几分俊美,然多了十分英气,身材虽未长成,却也颀长挺拔,打量过,芳心便生几分好感。 韩山童心道巧了,于是再次施礼道:“原来是秦家姐姐,在下这厢有礼!”说此解释道:“我是来找秦师父学艺的。”秦如烟又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文质彬彬,以前好像没练过武,何以要弃文从武?你现在开始学,筋骨已老,事倍功半,不容易学好。” 她这话却有劝阻之意,需知练武习艺,须得骨软筋松,故从童子开始习练为佳。多数练武者到韩山童这般年纪,已经是十年功夫,小有气侯。这在秦如烟本人也是如此,五c六岁的时候,她就开始练功了。韩山童此时入门,除非天赋异禀,不然要追赶他们,无异于跨父逐日。此理即在学习孔孟之道也是一样,有志于仕途者,三岁即已从师,十年寒窗,值少年应该已经学富五车,名扬乡里。若此时才开始念《百家姓》c《三字经》,虽天资聪慧,也是很难望他人项背的。 韩山童点头道:“姐姐说得在理。不过小可弃文从武,并非想与人争胜,只是想学点武艺,聊以自保,不教他人随意砍杀就行了,望姐姐替为引见。”秦如烟见他年纪虽小,说话却句句在理,心生好感,说道:“那你稍等,我带你去见爹爹。”说此返身入林,拾起剑鞘归剑入内,复至韩山童身前,说道:“走吧!”韩山童谢道:“有劳姐姐带路。” 于是,两人一道上路。走了几步,秦如烟回首说道:“我爹爹以前不收外乡人的,不知道他肯不肯收你,要看你是否有缘了。”韩山童道:“到时候请姐姐帮我美言几句。”秦如烟微笑道:“好说。”韩山童又道:“多谢!”说此问道:“还没请教姐姐芳名?”秦如烟道:“小字如烟。”韩山童赞道:“芳草天涯人似梦,碧桃花下月如烟,好名字。” 秦如烟回眸笑道:“多谢雅赞,韩公子好学问。”韩山童见她这一回顾,颊散霞光,风情万千,不免心神荡漾,口上答道:“凑巧记得,见笑了。”秦如烟道:“谦虚了。”说此问道:“韩公子是何方人士?”韩山童有人命在身,不敢实答,回道:“小可是亳州人氏。”他生长的界沟站属颍州,然紧挨着亳州,语言风俗极近,不易被人识破。这是他事先想好应付官兵盘查的,这时见问,顺口便答,倒不是特意与秦如烟隐瞒。 秦如烟半知半解地说道:“好像听爹爹说起过,在中原的是吧!”韩山童点头道:“是的,属归德府。”秦如烟道:“那到这儿挺远的。”说此回首问道:“你怎会跑这老远的路,来找我爹爹?”韩山童解释道:“我家里没人了,本来想去永州投亲的。可这路上不太平,我又不会武艺,一路担惊受怕,故而就想学点武艺好防身。路上听人说起秦师父,武艺好,人又侠义,我就慕名而来了。”秦如烟螓首轻点道:“原来如此,那待会儿我帮你跟爹爹说说情。”韩山童大喜,谢道:“多谢姐姐。” 两人边说边走,过遇仙桥,越水源亭,经千丘池,徐徐而行。韩山童跟在秦如烟身后,只觉一阵阵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渗出,沁人心脾,中人欲醉。又见她步履轻盈,凌波微步,恰如仙女一般。如果不是刚才与她已有一番对答,定会以为自己似阮肇入天台山,遇到仙人了。正恍惚间,听得秦如烟道:“这就是秦人古洞,穿过去就到我们秦人村了。” 韩山童定神看时,见路穷于山,现一小洞,刚能通人的样子,洞口周围奇石怪松,古色苍然。五柳先生的《桃花源记》韩山童是自小就背熟的,记得“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等语句,此时亲临,不免好奇,上下左右地观瞻。 秦如烟含笑而立,待韩山童看过,方才前行,提醒道:“洞黑,韩公子可要小心脚下!”韩山童道:“多谢提醒!”当下随秦如烟穿过秦人古洞,到了洞口,眼前豁然开朗,田园村舍,尽入眼帘。风景恰如《桃花源记》诗序所云,“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此时离陶潜做诗已越千年,秦人村中景致却大致如前。 两人继续前行,田间地头便有农夫跟秦如烟打招呼,秦如烟则一路叔叔c伯伯地问好。韩山童看这些农夫虽穿的都是土布制成的封襟衣,但个个体格健壮,显然衣食无忧。这比之外面百姓之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可谓处身天堂了。 正走着,韩山童忽见一个十年岁的小男孩从村口跑出。那男孩一看见秦如烟,立即嚷道:“师姐,刚才湖对面来了一帮子凶神恶煞,说是给师父送礼。师父不要,他们说师父不给面子,要领教师父的本事。玉龙师兄气不过,与他们打起来了。” 秦如烟闻言大惊失色,对韩山童和那男孩道:“韩公子,我先行一步。小浩,你带韩公子过来。”说此展开轻功,一阵烟似的进了村。小浩对韩山童道:“这位哥哥,我们也快点,不然看不到热闹了。”韩山童答声“好”,急步跟着小浩进村,拐了两个弯后,见前方现一个院子,院门口站了许多人,正向里张望,院内有金铁交鸣之声传出。 两人刚到门口时,忽听得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又听秦如烟惊呼道:“哥哥,你没事吧!”韩山童急看究竟,跟着小浩挤过人群,定神看时,见院右站着十来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一胖一瘦两个怪人。两人均四十左右年纪,胖的肥头大耳,执一对判官笔;瘦的犹如几年没吃饭,脸可见骨,拿着双刀。韩山童自然不知两人是什么人,然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善类。 院左有八c九个人,出面的是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方脸长髯,双目炯炯,精神矍铄,韩山童猜测他就是八臂游龙秦朝生。秦朝生的身后,一个青年男子臂膀受了伤,正蹲着,秦如烟在帮他止血。他们身后还站着四c五个少年,脸上都带着几分担忧和愤怒之色,估计都是秦朝生的徒弟。 韩山童的猜测没错,院左的一众人正是秦朝生及其子弟,院右的是洞庭湖东北岸黑虎寨来的强盗。这胖子绰号雷兽,瘦子人称旱魃,是黑虎寨的三当家和四当家。此二人与殷家二虎结义,共创黑虎寨,在洞庭湖周边称王称霸,为非作歹,已有十多年时间。秦朝生不忍见乡邻受强盗迫害,便收徒传艺,组织乡团防卫,保得一方安宁。 黑虎寨的寨主殷义忍了十来年,终是不甘心受秦朝生辖制,故而派了雷兽c旱魃来送礼。这名为送礼,实是来警告秦朝生的,言语无礼,态度傲慢。秦朝生能忍,他儿子秦玉龙不能忍,被旱魃激怒,与他动了手,奈何技不如人,臂上挨了一小刀。 这会儿,旱魃胜了一招,且自得意,对秦朝生道:“姓秦的,我劝你自个儿动手,别拿黄毛小儿抵事,他们不是爷的对手。”秦朝生不温不火,说道:“犬子不知天高地厚,以卵击石,让顾兄见笑了。恭敬不如从命,顾兄既有雅兴,秦某自当奉陪。不过,请恕秦某直言,顾兄一人怕不是对手,你俩一道上吧。” 两人说话之际,小浩上前了几步,站到了师兄弟的队伍里。韩山童看秦如烟在那边,便也跟了过去,挨着小浩站,身前就是秦玉龙兄妹。秦朝生看韩山童进来,有几分诧异,然他此时大敌当前,无暇顾及,只得先由他去。 此时,旱魃见秦朝生轻视自己,气得廋脸露筋,冷笑道:“还真有自信!”雷兽道:“贤弟,人家既然有自信,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正好见识见识他这八臂游龙是真是假。”秦朝生更不答话,从徒弟手中接过一柄青锋剑,对两人道:“请!”旱魃按捺不住,展开双刀攻向秦朝生的下盘,胖子李的判官笔攻上盘。 刹那间,院子里充满了刀光剑影。秦朝生手中的剑,恰似一条银龙,上下翻飞。旱魃的双刀刺c撩c抹c拦c截,如叶里藏花,层出不穷。雷兽的一对判官笔穿c点c挑c刺c戳,忽前忽后,犹如鱼跃水中。 韩山童看三人刀来剑往,顿时眼花缭乱。看了一会儿,见秦朝生以一敌二,神情仍如闲庭信步,料想他不会输。秦如烟帮兄长止了血,也把眼光投到了打斗场上。先时,她怕父亲有闪失,面带紧张之色,待看了几招,神情就轻松了。她看得出来,两贼人已经额头冒汗,父亲却气定神闲,赖以成名的“八仙凌风剑”也一剑未施,显然见,他应付两人绰绰有余。看父亲赢定了,秦如烟便放心回屋拿了创伤药,而后帮秦玉龙敷药。 在秦如烟拿药之际,场上三人已斗了十几招,雷兽c旱魃左支右绌,败象毕露。这时,雷兽绕到了秦朝生背后,忽喊一声“着”,一对判官笔的笔头竟然齐齐脱离笔杆,向秦朝生的背脊射去。秦朝生眼观六路c耳听八方,听得暗器破空之声,轻巧躲过。然余光掠过暗器时,发现它们双双飞向了自己的子弟,不禁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仓促间,他奋剑击落一枚,然另一枚却已追不上。 要命的是,这枚暗器正对着秦如烟的脖颈射去,眼看便要击中。秦朝生吓得魂飞天外,惊呼道:“烟儿,小心!”原来,这时秦如烟正蹲着身子为兄长敷药,全无防备,待她闻声惊觉时,自然迟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忽得挡在了秦如烟的身前,那笔头“扑”的一声,击中了这人的肩背。秦如烟回神看时,见挡在她身前的人乃是韩山童,惊讶之余,,她轻声问道:“韩公子,你没事吧。”韩山童答道:“没事!”话声甫落,人便欲摔倒。秦如烟忙扔了药,将他扶住,放到地上看时,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秦朝生见危机解除,暗叫一声侥幸,回神专心对待雷兽c旱魃,经此变故,饶他老成,也心生怒火,当下施出了绝技“八仙凌风剑”中的一招“洞宾赶月”,顿时,院内剑光大涨,银芒四射。 光芒消散之时,只见雷兽c旱魃的四件兵器同时落地,当当乱响。原来秦朝生恼怒,各自赏了两剑。输赢已定,雷兽忍痛拱手道:“多谢秦大侠剑下留情,唐某佩服。”秦朝生哼了一声,问道:“笔头可有毒?”雷兽道:“无毒。”秦朝生道:“若此请自便吧。”说此上前查看韩山童的伤情。雷兽喊一声“走”,带着一众黑衣强盗离去。 银河斜转夜将阑,枕上人心弄未闲。勘叹世廛名利者,多应牵役魂梦间。 陈抟老祖一首劝世诗,劝世人不要争名夺利,有空有闲,不如多睡几个好觉,修养身心。然劝归劝,世人总是争斗不休,纵使身在桃源也难脱俗。唯夜色四合,睡魔降临,方可让人暂时安歇。 此时,夜已至二更,秦人村里灯火渐疏,渐次宁静。然秦朝生的宅子里,依然亮着几盏灯,秦朝生因要等客人醒来,尚在房中打坐调息。客房里,秦如烟守着韩山童,等他醒转。原来,韩山童昏死后,一直酣睡未醒。秦如烟因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故而一直守在边上,准备等他醒来好照顾他,报答一二。 久等无聊,秦如烟站起身,想着出去走动走动,刚要转身时,却发现韩山童动了一下,定神看时,发现他睁开了眼。她不禁欢呼道:“韩公子,你醒了!”韩山童尚在迷糊中,听得秦如烟的呼唤,且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侧躺着,便用手支撑着欲要起来。这一动,发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禁发出“啊哟”一声。 秦如烟忙阻止道:“韩公子,你伤着了,不要乱动。”韩山童只得躺着不动,这时他想起了昏睡前的事,问道:“那两坏人走了吗?”秦如烟道:“被爹爹打跑了。”韩山童赞道:“太好了,秦师父真是太厉害了。”秦如烟道:“这两个人实在太坏,爹爹各自赏了他们两剑。”韩山童道:“应该的。” 说话时,他总觉得躺着失礼,便又用劲想要起来。秦如烟忙上前帮扶。她这一靠近,韩山童便觉着温香盈鼻,不禁心神荡漾,说道:“不敢劳动姐姐,我自己来好了。”秦如烟道:“你有伤不便。”说话时,一只柔荑轻轻托住韩山童的臂膀,使劲将他扶起,待他坐直,问道:“你感觉还好吗?” 韩山童心荡神摇,如堕梦中,见问方回过神,稍稍挪了挪身子,觉着疼痛感不是十分强烈,答道:“没事,让你担心了。”秦如烟道:“你这是为我受得伤,我担心是应该的。”说此谢道:“韩公子,谢谢你日里救了我。”韩山童搔头道:“哪有。”秦如烟道:“爹爹说,今日不是公子替我挡了,我就没命了。”韩山童道:“姐姐命大,我不挡应该也没事的。” 秦如烟摇了摇玉首道:“怎么会。爹爹说那暗器刚好往我脖子飞,中了,不死也掉一层皮。”韩山童也不好过多客气,说道:“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秦如烟道:“不是忙。是大恩情,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说话时眉眼带笑,既温柔又活泼,如花解语。 韩山童邂逅不期而遇的美好,如坐春风,看着秦如烟吟吟而笑,浑然忘我。奈何肚子不争气,忽的一阵“咕噜噜”叫,他回过神,自嘲道:“怪了,肚子怎么打起鼓来了。”秦如烟笑道:“你一天没吃东西,饿了。我这就给你拿去,稍等啊。”说此,转身出门而去。 目送秦如烟出门后,韩山童想看看自己伤的重不重,故意扭了扭身体,发现伤口还是很疼的,便不敢动了。闲着无事,他转首看了看寝室的布置,见这寝室陈设十分简单,止有一口箱柜,两把竹椅,想来是秦家的客房,平常不住人的。由此也可见秦家并非大富人家,生活简朴。 正看时,门口传来一道脚步声,这脚步声较沉,并非是秦如烟的。韩山童转首看时,见是秦朝生来了,忙招呼道:“秦师父好。”秦朝生一进房,拱手笑道:“秦某听烟儿说韩少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日里若不是韩少侠舍身相救,烟儿只怕没命了,秦某也要遗恨终生,在此感谢韩少侠救命之恩。”说罢一揖到底。 韩山童忙道:“不敢当的。晚辈只是看姐姐有危险,就上去挡了,这换了谁都会的。”秦朝生说道:“韩少侠见义勇为,施恩不图报,真乃侠义道中人。”韩山童道:“过奖。”说此恭请道:“秦师父请坐!”秦朝生在竹椅上坐下,问道:“少侠哪里人,怎会来我桃源?”韩山童道:“晚辈是亳州人,去永州投亲,因不会武艺,老是担心强人骚扰,就想学点武艺防身。路上听得师父名声,就跑过来了,冒失之处,请师父见谅。” 秦朝生道:“原来如此。你家里有什么人?”韩山童道:“父母俱已见背,只我一身。”秦朝追问生道:“没其他亲人?”韩山童摇头道:“前面原有几个哥姐,都没大,故就我一个。”秦朝生替他感伤道:“年纪轻轻就孤苦伶仃,不容易。”韩山童黯然道:“在家时还好,这出了门,真就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终日。”说此抱拳施礼道:“请师父收留则个。” 秦朝生道:“我武艺低微,只怕有负你厚望。”韩山童道:“师父过谦了。日里你面对强敌,以一敌二,游刃有余,令晚辈心驰神往,敬佩万分。有师若此,夫复何求。且弟子学武,只想防身,并不想与人较高下。愿师父教我几招,教我不被人随意砍杀了就行。” 秦朝生原已中意于他,又见他谈吐非凡,说得诚恳,便许肯道:“我原本不收外乡人做弟子。然你具侠义心肠,不是宵小之徒,我就破个例,收你为徒吧。”韩山童大喜道:“多谢师父。”说此就欲下床拜师。秦朝生阻止道:“你有伤,不急行礼。入门有规矩要交待的,等你伤好了再行拜师之礼不迟。”韩山童应道:“是。”一脸兴奋,满腔欢喜。 师徒俩正开心时,忽听秦如烟笑道:“恭喜爹爹又收了一个好徒弟。”声音甫歇,她人已进门,手中端着一碗粥。到了床前,又向韩山童恭喜道:“师弟,恭喜你。”韩山童眉开眼笑道:“谢谢师姐。”秦朝生说道:“山童日间之举动,足以说明他是我辈中人,为父且是欢喜的。烟儿以后还得向你师弟多学习。” 秦如烟应道:“是,爹爹,知道了!”语中多有撒娇之意,说此将粥递给韩山童道:“师弟,你吃饭。”韩山童伸手欲接,背部又发出一阵剧痛,不禁蹙了蹙了下眉头。秦朝生看在眼里,吩咐道:“烟儿,你师弟有伤不便,你喂他吃吧。”秦如烟便收回碗儿,应道:“好。”韩山童惶恐道:“这如何使得,我自己慢慢吃。” 秦朝生道:“你伤口未愈合,容易裂开,还是不要动手得好。让烟儿喂你吧,今后是自家人,不用太拘谨。”秦如烟道:“爹爹说得是。师姐c师弟的,喂一顿饭有什么关系。”盛情难却,韩山童不知如何是好,讪讪道:“这如何好意思。”秦如烟道:“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韩山童便不坚持,说道:“那有劳。”秦朝生便起身道:“你先吃着,好了好好休息。为师回房了。”韩山童点头相送道:“师父请便。” 待秦朝生出了门,秦如烟在竹椅上坐下,而后准备喂饭。韩山童纵是不安心,又道:“师姐,还是我自己来吧。”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你为我受的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喂饭是应该的。”说此,轻轻用汤匙盛了一口粥,提起时见粥有点烫,便凑到檀口前轻轻吹了两口气。 韩山童见她貌美如花,举止温柔,竟是看呆了。秦如烟吹好粥,把粥递到韩山童嘴边,却发现他呆呆看着自己,便轻笑道:“我脸上有花吗?”韩山童这才惊觉,讷讷道:“没,是师姐太美了。”秦如烟噗嗤一笑。韩山童见她清眸流彩,巧笑遗光,感觉心神都被吸了过去,不能自拔。 秦如烟笑过,说道:“先不与你玩笑了。你饿了一天,肯定饿极了,先吃吧。”说此将汤匙送到韩山童嘴边。韩山童就着吃了一勺,赞道:“这粥真香。”原来这是一碗瘦肉粥,味道若以厨师的口味来品评,自是差了些。然他饿了一天,有吃的便自然香,何况眼前秀色可餐。 秦如烟闻赞,丹唇逐笑开,桃腮散光彩,说道:“你喜欢吃就好。我不会做饭菜,这粥又煨了好久,我还怕不好吃呢。”韩山童谢道:“有劳师姐了。这粥香滑软糯,咸中透香,真的很好吃。”秦如烟又喂了一口,说道:“你还真会品味。这粥还是妹妹教我做的,我就学了这个,别的不会。” 韩山童听她提到妹妹,好奇道:“令妹会做厨?”秦如烟道:“她喜欢。也没人教她,她自己琢磨着做,做得挺好的。”韩山童赞道:“这真难得!”说此一顿道:“日里好像没见她身影。”秦如烟道:“她跟叔叔c婶婶去她外婆家了,好几个月了。”韩山童道:“原来如此。”他听秦如烟这么一说,知道她说的乃是堂妹,便不再多问。 秦如烟又喂了他一口,问道:“你多大了?”韩山童道:“刚好十八。”秦如烟又问道:“家里有什么人?”韩山童摇头道:“父母俱已仙逝,没其他人了。”秦如烟怜惜道:“那挺可怜的。”韩山童叹道:“习惯了。”秦如烟安慰道:“以后就好了。爹爹收了你,我们便都是你亲人。”韩山童道:“感谢师父收留。也感谢师姐厚爱。”秦如烟道:“这是我们有缘。”说话时发觉这话有歧义,不禁玉面飞霞,解释道:“我是说你与爹爹有缘。他本来不收外乡人的,结果凑巧就发生了日里的事,他就收你了。” 韩山童点头道:“是,巧得很。之前,我还真担心师父不收我,没想到能梦想成真,这算是因祸得福吧。”秦如烟道:“替人挡暗器,这是要勇气的。你不顾生死替我挡了,足以说明你的为人。”韩山童道:“当时我看你危险,身体不由自主就迎上去了,脑子来不及想。我想其他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应该也一样会挡上去。” 秦如烟轻轻摇了摇螓首,说道:“不好说,贪生怕死的人多。所以爹爹夸你,说你勇气可嘉。爹爹收你,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单单因为你救了我。”韩山童道:“我会记住师父的夸赞,以后也绝不让他失望。”秦如烟美目泛彩,轻笑道:“你还真有志气!”韩山童呵呵道:“让你见笑了。”秦如烟微晃玉首道:“谁敢笑话大英雄!”说此递匙道:“来,吃粥。” 韩山童吃下,忽的想到一事,便开口问道:“对了,师姐,怎不见师娘?”秦如烟玉容一暗,悠悠叹气道:“娘亲两年前去世了。”韩山童忙致歉道:“对不起,我冒昧了。”秦如烟道:“不知者不为过,不怪你。”说此又叹气道:“娘亲刚去世时,我真的很伤心。”韩山童道:“我也一样。爹娘刚去世那会儿,心头空落落的,痛不欲生。”秦如烟道:“你一个人,日子肯定要比我难过。”韩山童叹道:“过去了。”秦如烟点头道:“也是。”说此一顿道:“先不说事了,你肚子饿,先吃饱再说。” 于是,秦如烟专心喂韩山童吃粥,不多时便喂好了,起身道:“你没吃饱吧。我再去盛些来。”韩山童摇头道:“饱了。我一直睡着,不饿的,等会儿还得睡,太撑了不好。”秦如烟道:“那我不客气了。”韩山童道:“真不客气。”秦如烟便道:“那我给你打水,让你洗洗。”韩山童谢道:“有劳。”待秦如烟走好,他披上外衣,下床准备梳洗。 不多时,秦如烟端着汤水进来,见韩山童下床,责备道:“你有伤,怎么起来了。”韩山童道:“坐久了,稍微动动。”秦如烟放下水,说道:“那悠着点,别让伤口裂开了。”说此,将栉巾浸到水里,欲替韩山童拧干。韩山童于心不安,说道:“这让我自己来吧。”说此伸手去拿栉巾,但觉入手滑腻,却不似布帛,定神看时,发现自己抓住的乃是秦如烟的柔荑。 他自知冒失,心头一阵慌乱,赶紧收回手,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如烟满脸飞霞,低声道:“我知道。”抬头看韩山童时,见他脸露痛苦之色,便关切道:“怎么了?”韩山童道:“伤口有点疼。”却是他收手过快,牵涉到了伤口。 秦如烟责备道:“刚让你悠着点,结果就伤着伤口了。要不我帮你看看,是不是裂开了。”韩山童忙道:“不用了,应该不碍事的。这会儿不疼了。”秦如烟道:“那要不我帮你擦脸。”韩山童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秦如烟看他坚持,只好由着他,拧好栉巾后递给他。韩山童小心翼翼地接过栉巾,生怕再碰到她的玉手。秦如烟抿嘴而笑,说道:“自家姐弟,也不用太见外。”韩山童诚惶诚恐应道:“是。” 细细擦脸后,韩山童将栉巾还秦如烟,说道:“有劳师姐。”秦如烟接过,端起脸盆道:“师弟,时候不早了,你继续睡吧。”韩山童点头道:“好。多谢师姐关照。”秦如烟道:“那我走了。”说此转身出门,到门口时,准备放盆帮着关门。韩山童忙道:“师姐,我自己来。”秦如烟应道:“那你自己关吧,好好休息。”韩山童道:“你也是。”看着秦如烟身影消失,方才合上门。 转身回到床边,他卸下外衣,熄了灯,小心翼翼地侧躺下,双目便看着房门出神。日间奇遇,自己因祸得福,得到师父认可,今后有了落脚之所,再不用流浪江湖,担惊受怕。一念及此,他不禁暗自庆幸。想着想着,他的脑海里忽的又闯进了秦如烟的身影,笑脸盈盈,温柔可人,令他怦然心动。 这是他人生迄今从未有过的一种体验,喜悦c兴奋c期冀之情纷至沓来,让他难以自已,让他久久不能入睡。好在衾被香洁,暖意融融,终是给他带来了睡意,让他安然入梦。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再醒时,韩山童发现屋外天光已大亮。他没有懒床的习惯,如今又刚刚为人子弟,客寓他乡,更不敢懒床。于是,他赶紧坐起,穿着外衣,背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举手投足间还是疼,只得慢慢来。下床后,他故意转了转身体,觉着没大问题,便开门外出,迎接新的一天,迎接新的生活。 屋外,风轻云淡,春光明媚。韩山童定神看时,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四合院里,院子不大,正屋三开间,两厢各两屋,自己睡的,乃是西厢。 正看时,听得秦如烟道:“师弟,你起来了。”韩山童转首看时,见秦如烟拿着从外屋进来,便赶紧招呼道:“师姐,早。”秦如烟道:“你也早。昨晚睡得好吗?”韩山童道:“好,好久没睡这么香了。就起得晚了。”秦如烟道:“不晚。你没洗脸吧,我帮你打水去。”说此在边上放了扫帚和簸箕,准备帮韩山童去打水。 韩山童忙道:“师姐,我自己来,烦师姐带个路就行了。”秦如烟道:“你有伤,应该照顾。”韩山童道:“一点小伤不要紧,而且好很多了,不碍事的。这老是劳烦师姐的话,我不太安心。”秦如烟莞尔一笑,说道:“你还真实诚,那我带你去吧。来,这边。”说此将韩山童往外屋带,厨房便在其内。 厨房里有个少年正在烧火做饭,人昨日见过的,韩山童知是师兄,招呼道:“师兄早。”少年回道:“你好。”秦如烟帮韩山童介绍道:“这是你王斌师兄,你俩同龄的。”说此又给王斌介绍道:“他叫韩山童,爹爹答应收他为徒了,今后你们就是师兄弟,彼此多关注。”待秦如烟介绍毕,韩山童便又施礼道:“小弟初来乍到,今后请师兄多提点。”王斌道:“好说的。” 在两人见礼之际,秦如烟帮韩山童舀了漱口水和洗脸水,说道:“师弟,我帮你端到外面去。”韩山童道:“我自己来。”秦如烟道:“你还伤着,不方便的。”说此,帮着端到了前门外,放好了,起身道:“你慢慢洗漱。我去请爹爹用餐。”韩山童致谢道:“多谢师姐。”待秦如烟走了,他方慢慢洗漱。 洗漱罢,他回厨房放脸盆,见王斌还在烧火,便又招呼道:“师兄,你辛苦。有什么事要做的,你吩咐一声。”王斌冷冷道:“没什么?”韩山童见他不甚友善,不敢自讨没趣,说道:“那你忙,我先回房了。”说此出门,仍回西厢,心中且自多了一点烦恼,这师兄师弟的,今后天天要在一起,关系若不好,自然会有麻烦的。 正担忧时,听得秦如烟道:“师弟,吃饭了。”韩山童答道:“好,来了。”出门后见秦如烟等着,又道:“有劳师姐叫唤。”秦如烟道:“我以为你洗好了,会等着,怎么回房了?”韩山童道:“我回房整整衣冠。”秦如烟打量了一眼,说道:“你还挺讲究的。”韩山童道:“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此圣人训,不敢有忘。”秦如烟便又夸道:“出口成章,了不起。”韩山童道:“让师姐见笑了。”秦如烟轻轻摇了摇玉首,说道:“我们先过去吧,爹爹等着。”韩山童不敢怠慢,说道:“师姐请。” 跟着秦如烟进了餐厅,韩山童见秦朝生c秦玉龙以及几个弟子都已经入座,然都没动筷,似在等他。见此状,他不免有几分惶恐,招呼道:“师父早,诸位师兄早。我来迟了,对不住。”秦朝生道:“你初来乍到,没事的。”说此指了指右手的凳子道:“坐吧。” 韩山童看王斌等人另坐一桌,便道:“我跟师兄们坐吧。”秦朝生道:“那边挤了,你就坐这儿吧。”韩山童且自犹豫。秦玉龙道:“山童师弟,你新来是客,坐吧。”韩山童躬身道:“弟子告坐。”谢罢方才入座。秦玉龙赞道:“韩师弟真懂规矩。”秦朝生道:“这是有教养的,你们学着点。”秦玉龙呵呵一笑,应道:“是。”韩山童忙道:“师父谬赞。” 秦朝生颔了颔首,问道:“你伤可好点了?”韩山童答道:“好多了,不怎么痛了。”秦朝生道:“害你受伤,为师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韩山童道:“一点小伤,师父千万别放心上。弟子得归师父门下,实是因祸得福。”秦朝生看韩山童为人聪慧尔雅,谈吐得体,着实喜欢,道:“说得也是,你我师徒有缘。”韩山童连声道:“是。” 三人说话时,秦如烟和王斌端了饭菜上来,主食是粥,佐菜有咸菜c萝卜干和煎豆腐。秦如烟先将粥给了父亲和哥哥,然后给韩山童。韩山童起身谢过,然后坐下。秦如烟和王斌分好饭菜,也各自坐下。秦朝生看众人都入座了,出声道:“大家吃吧。”于是众人动筷。 韩山童喝粥后,尝了尝菜,发现都不在味上,便只喝粥,很少吃菜了。秦玉龙看出来了,问道:“师弟,菜不合你胃口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我觉着粥香。”秦朝生道:“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吃,你将就着习惯习惯。”韩山童忙道:“师父言重了,我习惯的。”秦朝生点头道:“习惯就好。这今后日子长着,还得你自己学会习惯,这样大家才好相处。”韩山童应道:“师父说得是。弟子明白。”秦朝生道:“那吃吧。”韩山童道声“请”,继续喝粥吃菜,再不敢挑食。 饭罢,几个弟子告退出门。韩山童请示道:“师父,我做什么?”秦朝生道:“你伤没好,练不了武。这样,这两日先让烟儿教你一些武学常识,学习吐纳之法。等你伤好了,再练拳脚如何。”韩山童听能与秦如烟在一起,大喜过望,说道:“弟子听凭师父安排。”秦朝生道:“那就这样,你先休养几天。”说此对秦玉龙道:“玉龙,你帮你师弟看看伤口,帮他换换药。” 秦玉龙应道:“好,我去拿药。”说此起身对韩山童道:“师弟,你先回房等着。”韩山童答道:“有劳师兄。”起身跟着秦玉龙出门,然后回房。不多时,秦玉龙拿了药过来,说道:“师弟,你趴下,我帮你敷药。”韩山童依言趴下,问道:“师兄,你自己的伤不要紧吧。”秦玉龙道:“我是擦破皮,没事儿。你的重一点。”。说此替韩山童扒开肩上的衣服,轻轻掀开膏药,谢道:“师弟,昨日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妹妹可就危险了。” 韩山童摇头道:“师姐吉人天相,我不挡,应该也没事的。”秦玉龙道:“你居功不傲,品行真不错,读过不少书吧。”韩山童道:“读过几年,只是没甚出息。”秦玉龙道:“看你言行,就知道读得不错的。不像我们荒野山村,先生也没得一个。”韩山童问道:“难道师兄不认字?”秦玉龙道:“我们倒是认字的,爹爹教的。爹爹年轻时出去闯荡过,见识与别人不一样。”韩山童道:“师父美名,相传甚广,我是慕名而来的。” 秦玉龙道:“在左近,爹爹的名气算大的。本来,我也想出去闯闯,爹爹不让,说是江湖凶险。”韩山童道:“师父说得在理,外面真的凶险。”秦玉龙叹道:“然不出去走走,坐井观天的,甚是无聊。”韩山童道:“我真觉得这儿好,世外桃源,外面没法比。”秦玉龙笑道:“你住上一段日子,说不定就厌烦了。”韩山童摇头道:“不会的。”秦玉龙笑了笑,说道:“那你就在这儿长住吧。难得爹爹和妹妹都赞赏你。”韩山童道:“师兄说笑了。”秦玉龙道:“我说真的。爹爹很少表扬人的,你是例外。”韩山童道:“师兄越说我越惭愧了,不敢当的。”秦玉龙赞道:“你真心不错,以后也好好表现。”韩山童谢道:“多谢师兄指点。” 说话之际,秦玉龙已帮着敷好了药,说道:“起来吧。伤口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应该就好了。”韩山童起身整衣,谢道:“有劳师兄了。”秦玉龙道:“举手之劳而已。这今后有事,你就找我,别委屈着。”韩山童点头道:“多谢师兄抬爱。”秦玉龙道:“那我去练功了。你好好跟妹妹学。”韩山童躬身道:“师兄自便。” 看秦家人认可自己,韩山童一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定,整好衣衫后,出门找秦如烟。再进前屋时,人已散,秦如烟不在,只王斌还在洗碗,韩山童又招呼道:“师兄你辛苦,要我帮着洗吗?”王斌依然冷冷道:“不用。你有伤,我也已经洗好了。”韩山童见搭不上话,致意道:“那你忙。”说此转身出门。 回到院子时,正巧见秦如烟从堂屋搬椅子出来,韩山童忙招呼道:“师姐,你要搬椅子去哪里,我帮你。”秦如烟道:“就搬这院子里。今日风和日丽,我们在院子里学习如何?”韩山童道:“好,我听师姐的。”秦如烟道:“那我们坐吧。我教你。”韩山童谢道:“烦请师姐指点。”说此坐下。 秦如烟也坐下,凤目注视着韩山童,轻声说道:“菜蔬差了,你吃不惯吧。”韩山童原准备听她授课,没料她会说用餐的事,赶忙摇头道:“没有,习惯的。”秦如烟螓首轻摇道:“委屈你了。不过像爹爹说的,大家一道过日子,不能特意照顾某个人。这今后也少不得要委屈你,只能请你多担待了。”韩山童点头道:“这我懂的。师姐放心,我没那么尊贵,会习惯的。” 秦如烟凤首轻颔,说道:“那我们开始学习吧。”韩山童正身待教。秦如烟略略想了想,丹唇轻启道:“爹爹学得是吕仙祖纯阳子的内功心法,名为谷神诀。练此心法,小成可让人身轻体健,不受疾病之苦;大成则可让人白日飞升,脱离六道轮回。”韩山童闻言心头雀跃,赞道:“这个厉害。难怪师父那么厉害。”秦如烟道:“爹爹说他修炼不得法,小成而已。”韩山童道:“那也厉害。师姐你快教我吧。” 秦如烟莞尔一笑道:“那我先教你总决。”说此吟诵道:“谷神不死玄牝门,出入绵绵道若存。修炼还须夜半子,河车般载上昆仑。龙又吟,虎又啸,风云际会黄婆叫。火中姹女正含娇,回观水底婴儿俏。婴儿姹女见黄婆,儿女相逢两意和。金殿玉堂门十二,金翁木母正来过。重门过后牢关锁,点检斗牛先下火。进火消阴始一阳,千岁仙桃初结果。” 吟诵罢,秦如烟问道:“师弟,你听得懂吗”韩山童道:“字面的意思大概听得懂。面下的,不知道。”秦如烟道:“你先将口诀记下,面下的,我再一句句详解。”韩山童道:“那劳烦师姐再吟诵一遍。”秦如烟道:“你不用硬记的,我多教你几遍。”说此,一字一句地又吟诵了一遍。韩山童跟着默念,待秦如烟念罢,他默默整理了一遍,说道:“可以了。” 秦如烟大奇,美目圆睁,问道:“你记下了?”韩山童点头道:“大致记下了。”秦如烟有几分不信,说道:“那你背我听听。”韩山童便朗声背了一遍,不差一字的。秦如烟听罢,狐疑道:“你以前背过?”韩山童摇头道:“没有。”秦如烟明眸轻轻在他脸上扫了一遍,赞道:“你可真厉害,过目不忘。”韩山童谦逊道:“离过目不忘可差远了。只是这口诀好背,故而一听就背下。”秦如烟道:“我当时可背了小半天的。”韩山童道:“估计你那会儿还小。”秦如烟道:“这倒也是。” 两人说话时,王斌进来与秦如烟道:“师姐,厨房里的事我忙好了。你有什么活请吩咐,我替你做去。”秦如烟起身道:“没什么。王师弟,你自个去练武吧。你事多,等会儿又要做饭,抓紧点时间练。”王斌道:“好,那我走了。”说话时看了一眼韩山童,转身而去。韩山童起身相送,等他走了,方才坐下。 送走王斌,两人仍旧坐下,一教一学。这次秦如烟详细解析,说明“河车”“黄婆”c“姹女”“婴儿”等等的特指内涵,并教以吐纳调息之法。韩山童听着,便如甘露洒心,醍醐灌顶,身心似乎经过秦人古洞,到了豁然台,眼前忽的开朗,风景无边。心热时,恰便似痛饮了佳酿,满身瘙痒难禁,眉开眼笑。看韩山童聪慧过人,复又虚心好学,秦如烟赞赏有加,笑语盈盈。眼前人似玉,耳畔语如花,韩山童如坐春风,不饮而醉。 两人一个循循善诱,一个孜孜不倦,俱不觉时日流逝,待得讲解毕,秦如烟发现日已过三竿,于是说道:“师弟,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学这些吧,贪多嚼不烂。”韩山童点头谢道:“多谢师姐指点。你有事请自便,我自个儿消化一下。”秦如烟道:“也不急在一时。你刚到,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韩山童求之不得,点头道:“好,劳师姐带路。”秦如烟起身道:“那我们走吧。”于是两人双双往外走。 出得门来,韩山童细看秦人村风景,见四周重峦耸翠,方岭回云,秀色无限。近前户户屋舍俨然,家家竹院雅洁,鸡鸣屋角,犬吠篱边。田园广布,为农为圃有滋基;米粮丰足,乐山乐水歌太平。真个是夫唱妻随,天缘凑合;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此中风情之美,实胜别地万千。 韩山童边走边赞,叹羡不已。秦如烟见他欢喜,却也开心。正走间,远远又听见金铁交鸣之声,韩山童正奇怪时,听秦如烟道:“那边是东舍习武场,师弟们在对练呢,我们过去看看可好?”韩山童应道:“好。”他来学武的,对习武场自有兴趣。 绕过一片林子,韩山童见前方现一排木屋,有六c七间的样子。秦如烟指着木屋道:“那边就是,师弟们都住这儿的。”韩山童道:“这儿倒是僻静。”原来秦朝生怕弟子们的练武声吵扰到乡邻,故而特意将习武场建在这偏僻之所。这儿离村子有一箭之地,中间又有林木阻隔,吵闹声传不太过去。 跟着秦如烟从角门进了习武场,韩山童见里面的场地颇是开阔,有二c三十丈见方。此时,王斌执枪,正与一个拿双刀的少年对练。见秦如烟来了,两人双双停了手,招呼道:“师姐好。”秦如烟道:“我带韩师弟过来看看,打扰到你们了。”王斌道:“没有。我们练得差不多了。”秦如烟道:“我几天没过来,你的梅花枪又娴熟许多了。”王斌道:“谢师姐夸奖。” 秦如烟又赞道:“钟师弟的,你的鸳鸯刀法也长进了。”与王斌对战的少年喜道:“太好了。我还以为退步了。”秦如烟肯定道:“进步了。”说此指着韩山童介绍道:“来,我介绍你们与韩师弟认识认识。他叫韩山童,亳州来的,今后就是我们的师弟了,大家多照顾着点。”众人应道:“好的。”韩山童赶忙施礼道:“今后还请诸位师兄多多指点。”王斌等人点了点头,都没吭声。 秦如烟看几人对韩山童不是十分友善,却也不点破,说道:“王师弟我介绍过了。钟师弟,你们自报姓名,让韩师弟认识认识。”钟姓少年便招呼道:“韩师弟好,我叫钟羽,练刀的。”韩山童致意道:“钟师兄好。” 钟羽边上一个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武旭东”,说此指着身边的少年道:“他叫旭阳,是我弟弟。”韩山童又招呼道:“两位师兄好。”而后小浩道:“我叫陈浩,我带你进村的。”韩山童谢道:“昨日有劳小师兄。”陈浩听他叫自己“小师兄”,却是开心,嚷道:“我做师兄了,不是小师弟了。”秦如烟笑道:“做师兄要有师兄的样子,你要好好照顾他,可不许欺负他。”陈浩道:“师姐放心,不会的。” 秦如烟道:“那就好。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师兄弟和睦c团结才好。”韩山童等应道:“是。”秦如烟见几人答得都挺好,芳心大安,说道:“那你们继续吧。我带韩师弟到别处走走。”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师弟,我们走吧。”韩山童应道:“好。”又向王斌等点头致意道:“诸位师兄,我先告退了,你们忙。”王斌等恭送道:“师姐慢走。” 出了东舍,秦如烟柔声道:“韩师弟,师门规矩,先入门者为大,只能委屈你做小师弟了。”韩山童摇头道:“不委屈的。先达者为尊,这我懂的。”他收王大朋等人为徒时,也执行这一规矩,故对此并无看法。秦如烟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好意思。” 韩山童道:“不会。”说此问道:“王师兄他们本领挺高的,学艺多久了?”秦如烟道:“王师弟马上要出师了。钟师弟他们都学了两年左右。”韩山童艳羡道:“到时候我也能有他们这样的身手就好了。”秦如烟笑道:“你认真学肯定有的。王师弟c钟师弟入门迟,资质c悟性也都不算好,高深些的学不了。小浩如果好好学,会比他们强些。”韩山童沮丧道:“那我岂不更是不行。” 秦如烟安慰道:“你人挺聪明的,应该不会差。再者说了,勤能补拙,只要肯下苦功,万事都没问题。”韩山童道:“这也是,我一定好好学。”秦如烟颔首道:“认真就可以了。真学不好也没事的,防身而已,不与人家争强斗狠的。”韩山童应道:“是。”心中却想着一定要学好,可不能让秦如烟失望。 两人边走边谈,言语投机,笑容宴宴。更兼一路花香扑鼻,鸟语留人,韩山童不免沉醉,只愿与秦如烟就这么走下去,无止无休。然路总有尽头,韩山童正遐想时,忽听秦如烟道:“师弟,到流玉亭了,你看这儿风景可好?”韩山童定神看时,见一座竹亭翼立,周围松簧交翠,桃李争研,不禁赞道:“好景致。” 到了亭下,见一联写道:“流水潺潺鸣玉珮,涧泉滴滴奏瑶琴”,于是留神细听,果真就听见边上有流水叮咚之声,不禁吟诵道:“涧籁添仙曲,岩花借御香,真好地方。”秦如烟闻言樱唇含笑,凤目流眄,说道:“你这句也不错。”韩山童惭愧道:“这是温飞卿的句子,我只是借用。”秦如烟道:“你能脱口而出,也厉害的。”说此幽幽一叹道:“我就只认几个字,别的什么也不会。” 韩山童道:“师姐你知书达理c温柔贤淑,比之只会吟风弄月的女子,强过百倍。”秦如烟闻赞,既喜又羞,讷讷道:“山野村姑,怎比得外面的大家千金。”韩山童定睛注视着她,说道:“比得的。师姐你灿若春华,丽质天成,外面的千金比不了。”秦如烟桃腮羞红似火,心头小鹿乱撞,然美目又忍不住斜觑了一眼韩山童,说道:“你还真是能说会道。”韩山童憨憨一笑。 秦如烟羞涩过,抬首觑着韩山童道:“先不与你说笑了。我带你到这儿,不只是让你看风景的,还有正事。”韩山童道:“请师姐赐教。”秦如烟道:“这儿幽静c恬淡,是个练内功心法的好地方。风和日丽的时候,你可以来这儿练,我以前也常来的。”韩山童道:“真巧。我刚才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是个好地方,正想着以后到这儿来练呢。”秦如烟道:“那你以后多来练练,多下功夫,总是好的。” 韩山童道:“师姐放心。笨鸟先飞,我会好好练的。”秦如烟玉首轻点,以示赞许,忽的又想到一事,便叮嘱道:“晴天你多来来,阴雨天就算了。阴雨天屋外多歪风邪气,容易侵扰心神,还是在屋里练要好些,这是万分要紧的。不然,走火入魔,非死即伤,千万大意不得。”韩山童道:“多谢师姐提醒,我记下了。”见秦如烟言语关切,他心头感动莫名。两人在流玉亭逗留了一阵,兴尽而返。 回到秦宅,恰是饭点,于是坐下用餐。桌上菜蔬比早餐多了两个,然仍旧没有在味上的。不过韩山童已经学乖,再不敢表现出来,只跟着吃,填肚子而已。 饭罢,秦如烟有事出门,让韩山童去东舍与师兄们熟悉熟悉。韩山童依言而行,跟着王斌c钟羽等到东舍习武场玩耍。他原欲与众人聊聊天,亲近亲近,谁知几个人都借口说要练武,将他晾在一边,不搭理他。韩山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他们是有意而为。这不像是普通的欺生,应该是自己有地方做的不对,将他们都得罪,才会造成这一局面。然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来这儿才一天多,怎的就把他们都得罪了? 讪讪地在边上看了约半个时辰,韩山童料自己杵着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上前行礼道:“诸位师兄,我不打扰你们练功了。你们忙,我先告退了。”王斌不吱声。钟羽道:“你请便。” 韩山童转身出门,到了习武场外,却便觉着孤独,不知该往何处去。于是,信马由缰,边走边检讨自己的行为,想着哪里得罪了这些师兄,一时却又想不出来。正苦恼时,忽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流玉亭,耳畔鸟语声声,眼前竹涛阵阵,心情豁然开朗,想起秦如烟说过这儿是练内功心法的好地方,自己何不练起来。 于是,他步入亭中,盘膝而坐,思索着按秦如烟教的调息理气,内视神宫,意守丹田,养虎咽气c偷龙咽津。他虽初学乍练,然悟性极佳,倒也学得有模有样,不知不觉地,还真入定,气息绵绵,心念微微。 正得意时,忽听一道轻柔的脚步声传来,韩山童睁眼看时,见是秦如烟来了,便收功而起,招呼道:“师姐,你怎么来了。”秦如烟道:“我回来没见着你,师弟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想你会不会来这儿了,没料还真在这儿。”说此问道:“你怎么不与他们聊聊天?”韩山童道:“师兄们认真练武,我不好意思打扰,就来这儿了。正好我也练练功。” 秦如烟赞道:“你还挺用功的。我看你刚才的样子,练得也挺像样。”韩山童道:“我是尽量按师姐教的做,只是学个样子,不知对不对。”秦如烟道:“像不像,三分样,样子也很重要的。身正气乃顺,我看你刚才练得挺好。”韩山童道:“稍稍似有所得。”秦如烟道:“那就很好了。你这么认真,爹爹知道肯定很开心。不过,练功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知道吗?”韩山童道:“谨记师姐吩咐。”秦如烟道:“那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韩山童应了声“好”,跟着秦如烟回家。 走了几步,秦如烟回首道:“这几天我正巧有事,不能常陪你,实在对不住。”韩山童道:“师姐说哪里话。你待我如亲人,教我如沐春风,哪有对不住的。”秦如烟道:“你初来乍到,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 韩山童应道:“会的。”忽的想到一事,问道:“对了,师姐,平常除了练武,师兄们还干什么?”秦如烟道:“帮着干干农活。”韩山童听说干农活,却便有点担心,说道:“这我没干过,可怎么办?”秦如烟回视了他一眼,说道:“这年头还有不会干农活的,倒是稀奇。”韩山童摸头道:“之前家境还可以,不用干农活。” 秦如烟噗嗤笑道:“我逗你的。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公子哥,没干过农活的。你不用担心,本来也没多少农活,不用你干。”韩山童道:“我会学着干的。只不过前面还得有人教。”秦如烟道:“你不会干农活也不要紧的,过几天,我教你采药。这能赚点钱的,而且万一有个闪失伤了,也用得着。” 韩山童大喜过望,说道:“这个好,我一定认真学。”此时,他只希望能与秦如烟待一起,多一刻也好。故听秦如烟说要教他采药,恰如闻着喜讯。秦如烟见他开心,却也欢喜,说道:“我们这村子都是一家人,没有老爷c仆从之分,人人都得干活,不然会被人看不起的。所以少不得委屈你,要让你干干活。”韩山童摇头道:“哪有委屈。众生平等c安居乐业,这才是世外桃源。以前我就向往,现在就更觉得好了。” 秦如烟道:“你喜欢就好。”韩山童道:“喜欢的,住一辈子也愿意。”秦如烟盈盈一笑,问道:“你老家那边风土人情如何?”韩山童答道:“比不得这儿。那边人有贵贱之分,家有贫富之别,富者流油,穷的饿死。蒙古人更是高人一等,作威作福。”秦如烟道:“这些我也知道一点。你说说自个儿的事。” 韩山童道:“我算幸运的,家境还算富足,从小衣食无忧。”于是说了一些童年往事。秦如烟饶有兴趣,不时相问。韩山童如实相告,唯有做厨乃至被尊为神厨的事,他不敢提及。 这一路,两人软语温言,颇是情投意合。正是;“柳暗花明春正半,珠联璧合影成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拜师学艺 眨眼间,韩山童便在桃源过了五日。这几日里,呆在秦如烟的眼波中,韩山童便觉百花怒放,春意盎然;一旦离开了秦如烟的视线,却便百无聊赖,兴味索然。偏偏秦如烟后半日总是神神秘秘的有事,只能陪他半日时光,于是他便心花怒放半日,然后又意兴阑珊半天。 秦朝生c秦玉龙一直礼待于他,言语亲切。然王斌等人却一直对他冷冷的,不甚理睬。韩山童觉着彼此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然不知是如何筑的,便也不知该如何去推倒。故而秦如烟不在的时候,他便独自练功,排遣无聊。 这日阴雨绵绵,秦如烟破例没有外出,拿了一堆草药教韩山童辨别,说明功效及其研磨c配制之法。韩山童认真听讲,用心默记。 说话间,秦如烟看韩山童绸衫的袖口有点脏了,便吩咐道:“师弟,你晚上将衣衫换换,我明日帮你洗洗,好晾晒。”韩山童惶愧道:“出门在外,没带多少衣衫,忘了换了,晚上我自己洗。”秦如烟道:“师姐弟的,你还客气。刚好爹爹c哥哥的衣服都脏了,明日我一道洗。” 韩山童本不会洗衣,却又盛情难却,便谢道:“那就有劳师姐了。”说话时,忽想到一事,便对秦如烟道:“师姐,烦你拿把剪刀来。”秦如烟奇道:“拿剪刀干什么?”话虽这么说,却还是起身去拿剪刀,回来时,发现韩山童解下了鞶带拿在手中,她更是好奇,问道:“带子坏了吗?”韩山童摇头道:“带子面藏了点东西,劳烦师姐帮着取出来。”说此将鞶待递给了秦如烟。 秦如烟接过鞶带细看,发现带子中间比别处厚些,好像是藏了东西,问道:“是这儿吗?”韩山童道:“应该是的。”秦如烟道:“那我拆了。”说此,用剪尖将一边的缝合线拆开,扒开看时,见里面有叠折纸,打开看时,发现是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儿,纸张光滑且有韧性,上面有几行数字儿,中间写着“整足色银二百两”字样。 看了半天,秦如烟依然不知这是何物,问道:“师弟,这是什么?”韩山童低声道:“银票。”秦如烟又问道:“二百两?”韩山童点头应道:“是。”秦如烟美目大睁,张口结舌道:“这么多?你哪里得来的?”韩山童答道:“以前我家境可以的。”秦如烟道:“何止是可以,这必定是富贵人家。”韩山童道:“算是吧。” 惊讶过,秦如烟问道:“这会儿,你拿这票子出来干什么?”韩山童道:“我想交给师父,贴补一点家用。”秦如烟摇头道:“爹爹不会要的。我们这儿丰衣足食,尽可自足,用不着银钱的。”韩山童道:“我也知道师父崇尚简朴。不过,这钱放我这儿没用,师父管的事多,说不定用得着。”秦如烟道:“那我帮你缝好了。好了,你去给给看。”说此,拿了针线帮着缝合拆口。 韩山童看她手法娴熟,赞道:“师姐你真是心灵手巧。”秦如烟丽靥生霞,说道:“山野村姑,怎比得外面的姑娘多才多艺。”说此,凤目盈盈看着韩山童道:“你人长得好,家里又富有,有不少姑娘儿喜欢吧。”韩山童玉面微红,赶忙摇头道:“没有。”秦如烟道:“怎会没有?”韩山童道:“我家人丁不旺,亲友很少,身边没有女孩儿。” 秦如烟又问道:“那令尊令堂也没帮你物色个人?”韩山童道:“有提过亲,不巧父母相继过世,不好谈婚论嫁,就作罢了。我那会儿年纪小,没想法。”秦如烟不自禁道:“这倒与我很像。”她这么一说,韩山童知道她还待字闺中,不禁心花怒放,口上说道:“这我还真与师姐同病相怜。”秦如烟含羞低头,轻啐道:“谁与你同病相怜。”韩山童憨憨一笑。 说话间,秦如烟已经缝合好拆口,将鞶带递给韩山童道:“好了。”韩山童谢过,接了鞶带系好,说道:“师姐,那我们去找师父吧。”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你自个儿去吧。爹爹一个人在堂屋弈棋。”韩山童想想这里面没秦如烟的事,点头道:“那我自己去。”说此,起身到中堂找秦朝生。 进了中堂,果见秦朝生一个人在那边摆棋,韩山童便上前施礼道:“师父好。”秦朝生颔首问道:“徒儿有事吗?”韩山童答道:“徒儿这次从家中出来,老家院在徒儿的鞶带里藏了一张银票,刚才徒儿让师姐帮着取出来了。这银票徒儿留着没用,故而想献给师父。”说此双手奉上,递给秦朝生。 秦朝生不接,说道:“我们也用不上,你自己留着用吧。”韩山童道:“徒儿还带了几两散碎银子,足够用的。这张银票还请师父收下,你管的事多,遇到困难的事也多,兴许用得着。”秦朝生道:“贤徒真是明事理。近日里,湖边的乡亲受匪徒困扰,颇有流离失所的,我有心搭个粥铺,可手里没银钱,便作罢了。” 韩山童忙道:“师父仁义。那就请师父收下,拿了去施粥。”秦朝生摇头道:“这不是几两银子能办的。”韩山童道:“请师父过目了再定夺。若是不够,徒儿愿把碎银也捐了。”说此又双手奉上。秦朝生看他真诚,便接了,说道:“如此生受你的。”拿到手上一过目,吓了一跳,问道:“怎这许多?哪里来的?”韩山童答道:“师父放心。这钱是干净的,徒儿家中原本富有,这是积蓄。” 秦朝生点头道:“我原知道你不是宵小之徒。不过,这笔银钱不少,我若是替你花了,你今后如何过活。”韩山童摇头道:“师父放心。徒儿家中田地颇多,若回乡,自可生活的。”秦朝生赞道:“难得你有侠义心肠。若此,为师就收下了,改日我们去做点善事。”韩山童道:“但凭师父做主。”秦朝生点头示肯道:“真是难得。”韩山童道:“师父谬赞。”说此告退道:“那师父你忙,徒儿出去了。”秦朝生抬手道:“等等。”韩山童躬身道:“请师父明示。”秦朝生摇头道:“日常相处,不必这么拘谨。”韩山童应道:“是。”神态并不敢有半点放松。 秦朝生笑了笑,问道:“你会下棋吗?”韩山童道:“会一点,小时候陪家尊下过。”秦朝生招手道:“来,坐下,我们下。”韩山童道:“那徒儿失礼了。”说此在秦朝生对面坐下。秦朝生收了银票,问道:“你伤好了吗?”韩山童答道:“全好了。”秦朝生道:“那明日你正式拜师吧,规矩不能破。”韩山童道:“徒儿听凭师父安排。”秦朝生道:“那就这样。” 说话间,两人摆好了棋,而后分军敌对,坐决生死。一个当头炮,凶恶难当;一人马连跳,八面威风。双方各运神机,杀得不亦乐乎。半盘下来,局面旗鼓相当。 秦朝生时而抚须,时而颔首,对韩山童的棋力极是赞赏;韩山童也暗自佩服,没料秦朝生棋力如此了得。原来,他从小智力过人c心思敏锐,跟着父亲学棋后,不多久就战而胜之,长到十二c三岁时,乡里已无人是他对手。这兴趣他持续了两c三年,直到迷上了厨艺,方才放下。 这会儿,师徒俩对弈,韩山童棋力还是占优,然他不敢赢,暗暗相让,故而局面落后。正酣战时,秦如烟进门,见两人在下棋,大是惊讶,说道:“我说怎么没声音,原来在下棋。”她看韩山童进门半天不见出来,又没听见动静,不禁关切,故而进门来打探,没料见此一幕,既惊讶又高兴。韩山童起身道:“师父让我陪他下会儿,我就坐下了。” 秦如烟凤首轻点,问秦朝生道:“爹爹,师弟棋力如何?能做你对手吗?”秦朝生道:“相当厉害的。爹爹怕不是对手。”秦如烟奇道:“有这么厉害?”韩山童忙道:“这是师父故意夸赞,我不是师父敌手。”秦如烟上前看了看局面,说道:“好像还是爹爹厉害些。不过,师弟能走到这局面,也真挺厉害的。爹爹可是这十里八乡的棋王。” 韩山童点头道:“师父视野开阔c思虑缜密,我不是对手。”秦朝生道:“只怕你是有意相让。”韩山童忙摇头道:“没有的。”秦如烟嫣然一笑,美似桃花绽放,说道:“不管高与低,反正爹爹你找到了一个像样的对手不是,可喜可贺。”秦朝生道:“也是,以后空闲了,我们师徒可以过过招。”韩山童道:“徒儿听凭师父吩咐。” 秦朝生点了点头,而后转首对秦如烟道:“山童伤好了,明日为父正式收他为徒。待会儿,你去与几位长辈说说,请他们明早过来见礼。”秦如烟应道:“那女儿这就去说。”说此轻灵转身,欢快地出门而去。秦朝生道:“这丫头没长大,做事风风火火的。”韩山童道:“师姐极稳重的。”秦朝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师娘去世后,她没得一个知心人说话,可苦了她了。”韩山童道:“母女连心,别人不能比的。好在师姐还有师父和师兄,比我孤苦伶仃的要好些。”秦朝生道:“你也不易。这今后有苦恼的,你尽管开口,自家人,不要见外。” 韩山童谢道:“多谢师父怜悯,徒儿记下了。”秦朝生道:“你来了以后,你师姐好像也开朗了一些。有空的话,你多与她聊聊天,只是男女有别,大防还得遵守。”韩山童道:“师父放心。徒儿学不成才,然好歹受过圣人教化,礼义廉耻还是懂的。”看秦朝生似乎不反对自己亲近秦如烟,韩山童暗自松了口气。 师徒俩言语相契,棋艺相当,这坐着倒也开心,不觉时过。 翌日一早,秦宅里老老少少,济济一堂。 堂壁上,这时挂了一张剑仙吕洞宾的画像,星冠攒玉,神剑飞霜,面如满月,目若朗星,仙风道骨,神采飞扬,见之忘俗c邪念顿消。 供桌上,此时摆放了各色果品,敬奉仙祖。 到了吉时,秦朝生净手焚香,跪地给仙像叩了三个响头,祷告道:“俗家弟子秦朝生启禀,今有韩家儿郎名山童者欲入我仙祖门下。弟子看其敏而好学c品行端正,愿收其为徒,悉心教导。希请仙祖赐福,保佑他一生平安,逢凶化吉。” 起身后,对韩山童道:“徒儿,给仙祖磕头。”韩山童应了声“是”,上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拜毕,起身移步至秦朝生身前,跪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大礼参拜。”说此行三跪九叩之礼。 待韩山童参拜毕,秦朝生抚起韩山童,柔声道:“徒儿免礼。”待韩山童站正后,他又正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入我门下,少不得要守我门下规矩,你可听好了。”韩山童忙躬身道:“请师父示下。”秦朝生道:“他日你艺成出师,不得结交匪类,期压良民,此是第一条,记下了吗?”韩山童点头道:“徒儿记住了。” 秦朝生又道:“不得行鸡鸣狗盗c奸淫掳掠等恶事。若犯,虽远必诛。此第二条。”韩山童道:“徒儿不敢。”秦朝生又道:“学武原为强健体魄c藉以保身,不可争强好胜,招惹是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处事当以礼让为先。”韩山童又答道:“徒儿谨记。” 秦朝生接着宣布门规道:“同门师兄弟,隔世有缘,彼此应多照应,不得互相欺压。若遇兄弟困难,必要相助,各尽其力,如有不加顾念,五雷诛灭。”韩山童应道:“徒儿谨记,不敢有违。”秦朝生点了点头,对秦玉龙及众徒弟道:“从今起,山童就是你们自家兄弟了,互相多照应。”秦玉龙等齐齐应道:“是。”说此纷纷向秦朝生和韩山童恭贺。 热闹了一个上午,亲朋散去。秦朝生特意叫过韩山童,说道:“山童,从今儿起,为师就不再把你当客人看待了,为师想让你搬习武场去住。你也知道,你王师兄他们都住在习武场,住那边方便练武。”韩山童忙道:“徒儿听凭师父安排。”他虽不舍得离开秦宅,然也知道没有常住之理,故而答得痛快。 秦朝生便吩咐儿子道:“玉龙,那你带山童到东舍住下。山童年纪大些,你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秦玉龙答道:“好,东边刚好有空房,就让韩师弟住那间吧。”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走,我带你过去,打扫打扫好住。”韩山童道:“有劳师兄。”于是师兄弟一道出门。 秦如烟忙好事进门,不见韩山童,便问秦朝生道:“爹爹,韩师弟呢?”秦朝生道:“让你哥带他去东舍打扫房间去了,从今儿起,他住那边。”秦如烟愣了愣,回神后说道:“客房空也空着,爹爹为何要让他去那边住。”秦朝生道:“山童毕竟是外人,住着不方便。”秦如烟黯然不语。 秦朝生叹了口气,说道:“傻闺女,爹爹知道你的心思。然男女有别,避忌总要有的。”秦如烟红了红脸,说道:“爹爹,瞧你说的,我也没说不好。”秦朝生道:“你明白就好。这爹爹让他住过去,还有一个原因。你不是说这几天他打独柴c不合群吗?让他住过去彼此多接触,兴许就好了。”秦如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点头道:“还是爹爹想得周全。那女儿忙事去了。”说此转身出门。秦朝生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多了一丝忧愁。父女不比母女,沟通不便,且是他的苦恼。 且说秦玉龙带着韩山童到了习武场,领他进了屋,说道:“师弟,以后你就住这间吧,比不得家里,你委屈委屈。”韩山童忙道:“挺好的。”然看房间里只有一张竹床,别无所有,心中还是有几分失落。秦玉龙看到出他的情绪,说道:“打扫打扫,好了将你用的柜子搬来,会好看一点的。”韩山童道:“有劳师兄费心。”秦玉龙道:“自家人不客气的。”说此吩咐进门看热闹的小浩道:“小浩,你帮韩师弟去拿扫帚来,我们好打扫。”小浩急步去拿了来递给秦玉龙。秦玉龙接过,欲帮着打扫。 韩山童哪敢让他动手,忙道:“师兄,我自己来。”秦玉龙道:“那你忙着,我回家一趟。”韩山童恭送道:“师兄请。”秦玉龙转身出门。小浩忽在边上问道:“师弟,有什么要我帮忙吗?师兄们下地干活去了,让我来帮你。”韩山童也不敢让他帮忙,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师兄,你自个儿去练武吧。”小浩道:“那我走了。别说我不帮你哦。”韩山童笑道:“不会的。”小浩巴不得,一溜烟便出门了。 于是,韩山童自己打扫,屋不大,他扫一遍,擦一遍,便干净了。正忙时,听秦玉龙道:“师弟,柜子来了。”韩山童定神看时,发现秦玉龙一个人扛着柜子过来了。他赶紧帮着放下,谢道:“师兄,劳累你了。”秦玉龙道:“没事的。好歹我是练武的,这点儿分量不算什么的。”看了看房间,说道:“干净了。这样住人没问题吧。” 韩山童道:“很好的。等会儿我去拿被子。”秦玉龙笑道:“不用你去,妹妹帮你搬来了。我先走了,缺东西的话,你与妹妹说。”说此转身出门。韩山童恭送道:“师兄慢走。”话声落时,见秦如烟抱着棉被进屋,他又致谢道:“师姐,谢谢,有劳了。” 秦如烟轻摇螓首道:“不是应该的嘛。”说此放下棉被,凤目扫视了一眼房间,说道:“这儿什么也没,让你住这儿,委屈你了。”韩山童摇头道:“住这儿以后随时可以练武,空闲了,还可以与师兄们聊聊天,挺好了。”秦如烟道:“爹爹也这么说。我本来想你住客房挺好的,空也空着。” 韩山童道:“不恰当的。我是来学艺的,还是住这儿好。”秦如烟点首道:“这倒也是,那你就住这儿吧。我帮你铺被褥。”韩山童道:“我自己来。这些天老麻烦师姐你,怪不好意思的。”秦如烟不理会,帮着铺被褥,檀口幽幽说道:“你说什么客气话。我命还是你救的,照顾你不应该嘛。” 听秦如烟言语多情c温柔如水,又见其丰姿绰约,身段玲珑,一举一动,风流尔雅,韩山童爱慕不已,恍惚间就有新婚燕尔之感,恨不得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怜惜温存,抱上一辈子。正遐想时,忽见秦如烟转过了玉首,他回过神来,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乱视墙壁。秦如烟看他神情古怪,又想起他刚才目光炯炯的,知道他必是对自己动了邪念,顿时芳心鹿撞,娇羞不胜,问道:“你想什么呢。”韩山童摇头道:“没想什么。”秦如烟美目溜了他一眼,轻啐道:“不老实。”韩山童倒真怕她责怪,解释道:“我真没想什么。只是觉着师姐好美,多看了一眼。” 秦如烟羞红了脸,延颈秀项也透着些许粉色,心中欢喜无限,却又怕隔壁有耳,恰好被褥铺好,便道:“好了,那就委屈你睡这儿。缺什么,跟我说。”韩山童点头道:“好。”秦如烟又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与师弟们相处。”她为人矜持,不敢与韩山童在一室久处。 韩山童虽不舍她走,却也怕人看见说闲话,恭送道:“师姐请。”说此,送秦如烟出门。到了门外,秦如烟停住玉足,转身说道:“不用送了。你再打扫打扫,干净了才好睡觉。”韩山童点头道:“好。”秦如烟放了心,说道:“那你忙。”韩山童道:“慢走。”目送着秦如烟出了大门后,他且便呆立着,怅然若失。伤了好一会儿神,他方才收拾起心情,回房继续清扫,顺便将院子也打扫了一遍。忙了半天,不见王斌等人回来,他甚觉无聊,回房在床上坐下,盘膝练功。 不知过了多久,方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赶紧收了功,迎出门去,见是王斌荷锄而归,上紧招呼道:“师兄,你回来了。”王斌点头道:“我要做饭,早点回来。”语气依然冷冷谈谈的。韩山童道:“要我帮你烧火吗?”王斌道:“不用。你自己忙。”说此进屋去了。 韩山童接近不得,有些失落,怏怏回房。他总觉得王斌乃至钟羽等人对自己都不太友善,只不知为何?早几日,自己住在秦宅,彼此有距离,不理也罢了。这今后,自己与他们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还是不被待见,日子可不太好过,如此一想,不禁烦恼。 王斌来了又走,做饭去了。韩山童在房中坐不住,出门散心,在院中走了几圈,越发的无聊。抬头时,见远处青山重重,白云悠悠,他的思绪瞬间飞越千山万水,回到了颍州的至味馆里,那里兄弟同心,师徒同道,其乐融融,何其美哉。若不是那一队怯薛生事,自己这会儿还应该乐在其中,何至于在此受人冷待。于是深恨朝廷不仁c官兵暴虐,毁了自己的生活。恨了一阵,他的思绪转到了蒋大用c王大朋等人身上,自己如今躲在世外桃源,暂保无事,却不知他们可还平安,不禁为他们担心。烦恼敌不过担忧,这一想,烦恼倒是排解了。 不多久,钟羽等人也荷锄而归。韩山童恭迎道:“诸位师兄好,你们辛苦了。你们把锄头给我,我去放。”钟羽摇头道:“不用。这不重的,我们自己来。”说此对武旭东三人道:“师弟,我们把锄头放了,洗一洗去吃饭吧。”武旭东等答声“好”,各自忙事,并不理会韩山童 韩山童只得在边上站着看,傻傻含笑。不多时,几人都打水梳洗好了,钟羽轻声道:“走,吃饭去。”武旭东三人答应一声,结伴而走,并没有招呼韩山童。韩山童自知被无视,然也知道这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只得尴尬地跟着走。 到了秦宅,韩山童见王斌已经做好饭菜,然只一桌,似乎没秦家人的饭菜。他正奇怪时,听王斌道:“师父他们出去了,不在家吃,让我们自己吃,大家自己盛饭吧。”钟羽等答应一声,到厨房打饭。韩山童跟在后面,等几人都盛好了,他再盛。 到餐厅时,见王斌等都已经落座,看了下位置,见小浩一人坐着空些,便上前道:“小浩师兄,我能与你一起坐吗?”小浩点了点头道:“好的。”韩山童坐下,暗自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众人一道用餐。秦朝生不在,少了制约,一众人吵闹抢食,比往昔热闹了十分。韩山童插不上话,看着笑笑。 饭罢,韩山童跟着送饭碗到厨房,转身欲走时,忽听王斌吩咐道:“韩师弟,今天你来洗饭碗。”韩山童忙应道:“好。”当下撸袖准备干活。王斌又道:“要洗干净了,可不许偷懒。”韩山童答道:“师兄放心,这活我干过的,会洗干净的。”王斌便不再理他,对钟羽等人道:“走,我们练功去。”说此出门走了。韩山童恭送道:“师兄慢走。” 待众人走了,韩山童开始刷锅洗碗,清理灶台,擦洗厨柜。他热爱厨艺,并不以洗碗刷灶为苦为脏,反而有几分久违的喜悦,故而干得十分认真。等到他收手时,整个厨房焕然一新,在油灯下幽幽生辉。确认了几遍,他方才吹灯而出,掩门离开秦宅。 回到东舍习武场时,王斌等还在练武。见韩山童回来,王斌问道:“韩师弟,师姐他们回来了吗?”韩山童答道:“没有。”王斌又道:“那你怎么呆那么久?”韩山童道:“我想洗干净点,所以就久了。”钟羽道:“那真不知道你怎么洗的。你在等师姐吧。”韩山童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忙否认道:“不是的。是我手脚慢。”钟羽讥讽道:“那真够慢的。”韩山童也不好解释,又自我嘲讽道:“是有点笨手笨脚。”说此问道:“诸位师兄还有事要我做吗?”王斌道:“没了,你自己忙去吧。”韩山童看这会儿与他们不太投机,久呆无益,说道:“那我回房了。”王斌道:“你自便。” 韩山童便转身回房,进门时,听钟羽笑道:“我还想让他倒洗脚水呢。”又听王斌道:“不要乱说。”听在耳中,韩山童且是恼火,想不通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们,以至于这般不受待见。他真想去问问为什么,然他为人聪慧,知道这样做只会火上浇油,把关系弄得更糟,故而最终还是忍住了。坐着生了会儿闷气,他知道于事无补,于是上床练功,排除烦恼。等到王斌等都歇下休息了,他方才外出打水梳洗,而后睡下。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睡着了,便过了一天。 韩山童睡得正香之际,耳中忽听的“霍哈”声,于是惊醒,赶紧着衣起床。出到门外,见钟羽等人都已经在那边练拳,韩山童不禁自责贪睡,上前招呼道:“诸位师兄早。你们可真勤奋。”钟羽道:“王师兄早起了,我们已经晚了。” 韩山童赞道:“这你们真勤奋。”说此恳请道:“师兄,能教我吗?”武旭东道:“你要练拳脚还早呢。”武旭阳道:“你先去边上看着,等师父教你。”韩山童想想也是,退到边上看他们练,见他们时而兔起鹘落,时而豹扑鹰击,时而虎虎生气,一个个身姿活泼矫健,不禁又心生羡慕,恨不得早早学习。 正羡慕时,忽见秦朝生从大门进来,韩山童忙正身问安道:“师父,早。”钟羽等也收了身步,施礼道:“师父早。”秦朝生点头示意,而后问韩山童道:“山童你在此住着可还习惯。”韩山童道:“习惯的。只是师兄们起来都在练拳脚,徒儿不会,不知道该干什么!” 秦朝生道:“你没基础,练不得拳脚,要先学扎马站桩。”说此,对陈浩道:“小浩,你先教山童站桩。”陈浩答应一声,对韩山童道:“师弟,我教你。”韩山童忙道:“有劳小师兄。”说此跟着陈浩到边上学习。陈浩示范着教他扎马,一丝不苟。韩山童依葫芦画瓢,听凭陈浩摆布。秦朝生看钟羽三人练功,时不时指点一c二。 练了小半个时辰,韩山童便觉着腿脚发软,难以为继了。小浩并不知他辛苦,只想教好他,依然严格要求。韩山童一心想要休息,却又不敢开口,正痛苦时,听秦朝生道:“晨练就先到这儿,你们洗洗,去用餐。”陈浩闻言,对韩山童道:“师弟,休息吧。”韩山童巴不得一声,于是收势而起,发现腿胯酸痛,难以自已,抬步时,忽的一踉跄,便要摔倒,恰此时,有人把住了他的手臂,牢牢将他定住了。 韩山童定神看时,见是秦朝生,忙谢道:“谢谢师父。”心中又不免惶恐,说道:“徒儿我太差劲了,让师父见笑了。”秦朝生道:“你刚练,不容易了。这练武习艺是个苦差事,你心里要有准备。”韩山童道:“师父放心,徒儿吃得起苦的。”看韩山童决心坚定,秦朝生十分满意,说道:“那你先去梳洗,好了去用餐。这几日,你就跟着小浩练。”韩山童应道:“好。”秦朝生道:“那我先回了。”韩山童等人齐声道:“恭送师父。” 待秦朝生出了门,一众人各自打水梳洗。韩山童腿脚发软,动作慢。钟羽等人也不等他,只与他招呼了一声,便先走了。韩山童独自去秦宅,他怕大家等,想走快点,然腿脚不听使唤,每走一步都困难,哪里快得起来。颤颤巍巍走到秦家的院门口时,听得秦如烟道:“韩师弟,你还好吧。”韩山童闻声抬头,苦笑道:“还好。让你见笑了。”秦如烟安慰道:“正常的,万事开头难。”韩山童道:“都怪我以前锻炼少了。”秦如烟又安慰道:“你不要多想,过两天就好了。” 在秦如烟面前,韩山童不敢失态,强忍酸痛急走了几步,进门后,见秦朝生等人都在等他吃饭,忙致歉道:“对不起,有劳师父c师兄久等。”秦朝生道:“没事,坐下吃饭吧。”韩山童徐徐上前,在老位置坐下。 秦玉龙看他行动失常,笑道:“师弟,练武辛苦吧。”韩山童点头道:“确实辛苦。这以前我看人家有本事,就心生羡慕,恨不得自己也会。现在才知道,要想有本事,不容易的。”秦朝生道:“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要想吃果子,先得下功夫。”韩山童点头道:“谢师父赐教,徒儿明白了。”秦朝生道:“明白就好。那我们用餐吧。”于是众人齐齐拾筷进餐。 早餐简便,不多时,一众人便都吃好。秦如烟和王斌起身收拾碗筷,准备洗刷。韩山童坐得一会儿,酸痛感大减,起身问道:“师兄,要我帮着碗洗吗?”王斌答道:“不用。”语气十分坚决。秦如烟也道:“你安心休息,等会儿好去练功。这厨房里的事,王师弟从不假人之手的。”说此一顿道:“你看,昨晚他把厨房擦洗得多干净。” 王斌脸刷得红了,说道:“应该的。”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师弟,你去练功吧。”韩山童心道这怎么成了王斌的功劳,然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事是不能说破的,于是应道:“是。那就辛苦师兄了,我先走一步。”说此,告退而出。 回到东舍习武场,韩山童接着练扎马。未几,王斌也回来了,看韩山童在练马步,上前招呼道:“韩师弟,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韩山童答应一声,跟着他外出,心中好奇他要说什么。 两人往外走了几十步,王斌停住了脚,忽的致歉道:“师弟,刚才对不起,冒了你的功。我不是存心想抢你的功劳,只是师姐忽然提起,我脑子没转过来,就答应了。”说此又道歉道:“实在对不起。”韩山童原道王斌要找他麻烦,没料却是道歉,心中倒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说道:“师姐表扬师兄你原也没错。师兄你做事认真,每日里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是有目共睹的。我昨晚只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所以是我洗的还是你洗的并没差别,师兄你不用放心上。” 王斌舒了口气,说道:“多谢你理解。你为人还真不错。”韩山童道:“谢师兄夸奖。师兄没其它事的话,我回去练功了。”王斌点头道:“去吧。” 韩山童转身回习武场,继续练扎马,练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休息之时,他几次主动找钟羽等人搭话,然而钟羽等人对他还是爱理不理,不甚友好。王斌进门后也只顾自己练功,并不搭理他。韩山童碰了几次壁,有点心灰,便不再搭话,休息时,只远远看着他们练习拳脚刀枪。 此后几日,且便重复着同样的情形。钟羽等人彼此打打闹闹c有说有笑,然而对韩山童还是不太理睬。 韩山童知道自己被排挤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宽慰自己慢慢来,然心中终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有心想找秦如烟倾诉,不巧这几日秦家三人都是早出晚归,止早餐时能说上几句话,其他时间见不到人。他对秦如烟一见钟情,恨不得时时刻刻能与她在一起,见不着她,却比受王斌c钟羽等人排挤更难忍。 这日午后,王斌等人都有事外出,止陈浩留下在练武。韩山童忍不住心中的纳闷,问道:“小浩师兄,能问你一件事吗?”陈浩答道:“你问吧。”韩山童问道:“你能告诉我,师兄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吗?”陈浩道:“没有啊。”韩山童道:“有啊,你们都不愿意搭理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陈浩连连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 韩山童看他人小鬼大,分明没说实话,忽的灵机一动,哄道:“你告诉我吧。改日进城,我给你买好吃的。”陈浩年纪小,嘴馋,问道:“你有钱吗?”韩山童满口答道:“有的。只要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陈浩黑眼珠滴溜溜在他身上扫了两遍,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师兄,说是我说的。”韩山童抬手道:“我保证。”陈浩放了心,说道:“师兄们议论说你是富家公子,娇气。与我们这些下田干活的不是一路人,所以都不太高兴理你。” 韩山童吃了一惊,否认道:“我不是富家公子,也干活的。”陈浩摇头道:“你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是相公,不是干活的。而且你穿绫罗绸缎的,与我们也不一样。”韩山童闻言如梦初醒,定睛看了看陈浩,见他穿的是灰衣粗布,确然与自己不同。 心念电转间,他忽的发现周围的八c九个人,穿着都是十分朴素的。即便是秦如烟,穿的也是素衣粗布,鲜有绫罗,只是她身材窈窕,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故而自己没觉察到。这一想,穿绫着罗的,真只自己一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与他们不一样,也就难怪他们不待见了。 此刻,得知了原因,韩山童大喜过望,谢道:“谢谢小师兄告诉我原因。”陈浩摇了摇头,又道:“还有。”韩山童闻言又吃一惊,问道:“还有?”陈浩道:“是啊。”韩山童忙催促道:“那小师兄你快告诉我,我好改。”陈浩道:“你来了以后,把师姐独占了,师兄们也有意见的。”韩山童愣了愣,说道:“这哪有。前几日我身上有伤,师父让师姐照顾我,所以师姐与我一起的时间多一些。这两日,师姐就不理我了,见也见不着。”说此,越说越失落,心里全然不是味。陈浩道:“这几日师父c师姐他们很忙的,过了明天就好了。” 这正是韩山童好奇的,于是他开口问道:“师父c师姐他们在忙什么?”陈浩道:“你不知道吗?”韩山童摇头道:“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你们又不与我讲话,怎么可能知道。”陈浩道:“那我告诉你吧。明日是三月三,我们桃源人要过桃花节,家家户户悬灯结彩,可喜庆了。” 韩山童点头道:“原来如此。这过节,有许多事要做吗?”陈浩道:“要比亭子灯的,事多着呢。”韩山童更奇,问道:“什么是亭子灯?”陈浩道:“我说不好。明晚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可热闹了。”韩山童又问道:“到哪里看?”陈浩道:“去桃源城里看。”韩山童道:“那明晚我们一道去看可好?有好吃的,我给你买。” 陈浩摇头道:“不行了,我跟人约好了。”韩山童不好强求,说道:“那我自己去。”说此又谢道:“谢谢小师兄告诉我原因。”陈浩道:“没什么的。只是你千万别跟师兄们说是我说的,不然他们会怪我的。”韩山童道:“小师兄放心,我不会说的。改日进城,我给你买好吃的。”陈浩看他记事,很是开心,说道:“好的。”说此一顿道:“我不练了,玩去了。”韩山童躬身道:“恭送师兄。”陈浩交代道:“你好好练,别偷懒哦。”韩山童忙道:“遵命,不偷懒。”陈浩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韩山童看了一乐,心忖道这孩子有意思,小小年纪就会装大人。忽的想起前阵子自己当师父,徒弟年纪都比自己大,他们看自己,会不会也觉得好笑。心念至此,他不禁又回忆起了那些快乐的日子。那时,师徒切磋,教学相长,真是快乐无边,可惜回不去了。 遐想了一阵,他的心神回到了现实,开始思索破解眼前的难题。陈浩说几个师兄因为自己看着像富家公子,故而疏远自己。这只是表象的问题,破解不难,隔日自己做几件粗布衣穿也就是了。忽的一想,新做的也显得好,不如要几件旧的来,于是脑际接着电转,片刻间便有了个主意。 破了第一个难题他接着破第二个,师兄们因为秦如烟与自己亲近而心怀不满,这他多少有点感觉。故而这会儿证实了,他也不太意外。然而该怎么办呢? 如今看来,自己要想得到几个师兄的认同,必得先行疏远秦如烟,消除他们的怨恨,除此别无他法。可与秦如烟的邂逅,是自己人生迄今最浪漫的经历,自己只愿天天看着她,守她一辈子。这要自己主动去疏远她,无异于自挖心肺,如何做得到。若是非要两者选一,那自己宁可一生都不与这些师兄亲近,也不可能弃秦如烟于不顾。 一念及此,他不自禁自语道:“孤家寡人就孤家寡人吧。”决心既下,他便觉着坦然,又接着练功。 次日且便是三月三,桃花节。 这日韩山童等刚起床,王斌便来传命,叫了大伙儿去用餐。用餐之际,韩山童没见着秦如烟,不禁暗暗失落。 食罢,秦朝生对诸弟子道:“今逢佳节,为师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回去与父母团聚,共享天伦。”王斌等应道:“谢师父。”秦朝生又对王斌c钟羽道:“你俩还要帮着抬亭子灯,早点到场。”王斌c钟羽应道:“徒儿记住了。”秦朝生挥手道:“那你们回吧。”王斌等齐齐道:“徒儿告退。”而后结伴而走。 送走王斌等人,韩山童问道:“师父,今日有什么事要徒儿做的吗?”秦朝生拍了下脑袋,说道:“这几日忙,把你忘了。”说此问道:“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吧。”韩山童讪讪答道:“听小浩师兄说是桃花节。徒儿消息不灵,昨日才知道的。” 秦朝生道:“正是桃花节,是我们桃源一带百姓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日子。为师是主事,这几日忙了点,没时间教你。”韩山童道:“不碍事的,徒儿扎马还没练好。只是师父c师兄都忙事,唯独徒儿空着,徒儿有些不安心,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秦朝生摇头道:“不用。这是公事,帮忙的人多,不缺人手。你刚入门,偷不得懒,还是练功要紧。”韩山童应道:“是。”说此告退道:“那徒儿练功去了。”秦朝生阻止道:“不忙。”韩山童躬身道:“请师父示下。”秦朝生道:“你勤于练功,为师很高兴。不过,欲速则不达,练功切记不要心急,须要知道劳逸结合。” 韩山童道:“徒儿谨记。”秦朝生颔了颔首,说道:“今晚城里有亭子灯巡游,十分热闹的,你师姐也参加的。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千万别窝在家里。”韩山童应道:“好。徒儿到时候去看看。”秦朝生于是挥了挥手道:“那我就不管你了。你去吧,好好练。”韩山童又应道:“是。”而后躬身而退。 回到习武场,韩山童继续练扎马。经过几天锻炼,他的扎马已经有点模样,退胯的酸痛感也大减,站起桩来时间久多了。 独自练了半日,颇觉无聊,到了午时,肚子开始打鼓,韩山童忽的想到一事,师父王斌不在,没现成饭吃,须得自己动手才行。这一想,心情倒是开心起来了,自到桃源,自己没机会上灶台,今日终于可以小露身手,款待一下自己了。他越想越开心,于是停工回秦宅,准备烧火做饭。 进了厨房,他先看了看食材,然后想着做点什么来吃。厨柜里有一块咸肉和一些鸡蛋,然在此地,这二物乃高档食材,自己用了,无疑是贪吃,罪过不小。如此一想,他赶紧合上厨门,弃之不用,再看外面放的,有几颗笋和青菜,这二味乃当季菜,在这儿也不珍贵,可用。 于是,打水清洗,烧火做饭菜,他手痒已久,忙得不亦乐乎。不多时,饭菜俱熟。菜止两品,一道炒笋,一道炒青菜,都是独料菜。这原是做厨者的大忌,然他怕用了别的食材会让王斌不悦,故而只得从简。饭菜上桌后,他独自坐下进餐,吃饭前,他先品了品味,觉得味单了些,然火候掌握的依然不错,滋味也不差。他多日没吃自己做的菜,这会儿吃起来觉着特别香,于是大快朵颐,饱食了一顿。 到了傍晚,他依然简单地炒了两个菜,早早地吃了,动身去看亭子灯。 这正是:“拜师学艺心怒放,同门相欺意阑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有意疏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灯赏灯,千古雅事,文人骚客,歌咏不断。最著名的,莫过于辛弃疾的这首《青玉案元夕》。堪与之匹敌的,唯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其中一句,“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道尽了万千青年男女的心悸,令人神往。 韩山童未得与佳人相约,独自去看灯,差强人意。然他好奇秦如烟在干什么,心中更是期待着能碰上秦如烟,而后双双赏灯。 秦人村到桃源城有二十来里路,韩山童出发还是晚了,到街上时,已然华灯初上。桃花街上,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但见: “结彩飘巉,绛蜡耀光。有几处鳌山高耸,鱼跃龙腾;又数排星桥连锁,鹤舞凤翔。更有小灯无数,桃花灯c梅花灯c荷花灯,檐下悬挂;老虎灯c青狮灯c白象灯,架上高檠;雪花灯c绣屏灯c画屏灯,棚前齐悬。真个是玛瑙花城,琉璃仙洞,迭迭玲珑,莹莹剔透,光耀日月暗,影幌乾坤动。看灯的,或朋友作伴,或父子携手,或佳偶并肩,指点点c吵闹闹c笑呵呵,人间盛情,莫过此景。” 韩山童独自看灯,不甚有趣,便定身寻找熟人,想找秦如烟。然此晚,武陵一带十里八乡的人都齐聚在此,人头攒动c摩肩接踵,找人并不容易。他找了一阵,不见秦如烟,不禁黯然。正沮丧时,忽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韩山童顿时心头突突,电旋转身,定睛看时,见是小浩。他的满腔欢喜瞬间又化乌有,却不敢失礼,招呼道:“小师兄好!”小浩向他扮个鬼脸,拉着一小姑娘的手一缕烟似的杀进人群,顾自去了。韩山童看着两人的身影,摇头一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于是,他继续寻找秦如烟,可迟迟未见着,不禁失望透顶。 忽的,一阵锣鼓声远远转来,曲调极为喜庆。韩山童正自奇怪时,听得有人喊道:“亭子灯来了,大家让让!”观灯者闻声,齐齐退避到街道两边,韩山童也跟着站在人墙里。 不多时,锣鼓队吹吹打打近前,后面龙舞狮腾,十分热闹。此时,观灯者都已经占位不动,韩山童也不好动,只得专心看灯。 且此时,听前面有人喊道:“快看,五柳先生来了!”韩山童好奇,翘首以待,远远见十来人抬着一个台子徐徐而来,台上一人羽扇纶巾,长髯飘飘,正不时地向路人施礼,笑容可掬的。这人韩山童最熟悉不过,正是他师父秦朝生。韩山童心道,原来师父扮五柳先生,怪道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目送师父远去,韩山童方才接着看灯,又见十几人抬着一座亭子灯过来,其上莲台高耸,观音居中,参参童子参拜;其后一座,三星并肩,对对仙鹤联翩;又有八仙过东海,又有小鬼闹钟馗,也有吴王宴西子,也有唐王醉杨妃,若此群仙毕至,帝妃俱到,天上人间,两重欢乐,好不喜庆。 如此过了十几亭,观者无不兴高采烈。韩山童初看时也极为动容,但看到人流之中,其他人都是举家,或是成双成对的,唯他形只影单,不禁黯然。于是,转身欲要离去。正此时,又听前方有人高呼道:“桃花仙子来了,好漂亮啊!”少男少女们顿时群情振奋,纷纷迎了上去。韩山童心道:“居然有桃花仙子,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于是,他留下瞻仰,定睛看时,见数十人抬了一树桃花过来,树前有一女子,霓裳潇洒,桃花衣深藏玉臂;纤腰婀娜,绿罗裙微露凤履。此时,她左手轻提花篮,右手则时不时地向人群抛撒桃瓣,举动间环珮叮当,风过时衣袂飘举,远远看着,仪态万千,恰如散花的仙女。韩山童看见那女子,顿时心跳加速,扑通乱跳。原来这桃花仙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心上人秦如烟。 不多久,这乘亭子灯便到了跟前,韩山童细看时,见秦如烟头插金钗,额贴鹅黄,粉面带春,脸堆三月桃花;凤目含情,眉扫初春杨柳。果然姿容娇艳,不输沉鱼落雁;真个德性温柔,堪匹举案齐眉。 韩山童对秦如烟一见钟情,向日也觉得秦如烟美极,然此刻她盛装丽饰,韶颜雅容,非往日可比。他不禁看呆,眼神凝滞,怔然出神。 恰此时,秦如烟忽的盈盈展笑,颊漾霞光,柔夷撷英,轻轻撒下,顿时落英缤纷,飘荡浮沉。韩山童周围的男男女女顿时群情鼎沸,纷纷伸手去接花瓣,接着的且便欢呼雀跃,如获珍宝。 韩山童依然仰视着秦如烟,指望着秦如烟能特意看他一眼。然而秦如烟轻盈浅笑着,撒了两握花儿,似乎并未看见他。 转瞬间,佳人便从身前而过,韩山童看着她的侧影,怅然若失。正此时,两张熟悉的面孔又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个是王斌,一个是钟羽。两人在亭子灯的左后,一起抬着杠,笑容灿然。韩山童忽的心生妒意,恨不得取而代之。 在韩山童吃醋之际,秦如烟被人抬着,渐行渐远。韩山童怔怔看着,脑海里,秦如烟幻化成了仙女,飘飞而去,越离越远。待他回过神时,秦如烟已经不在视线里,他再无心情看灯,寻路回秦人村。 行走之际,他忽的明白了,自己缘何不受王斌c钟羽等人待见。从适才两人的表情看,他们无疑也与自己一样,都是仰慕着秦如烟的。偏自己前些天美美的,与秦如烟走得极近,怎地不被他们厌恶?此刻想来,自己想要合群,必得疏远秦如烟才行,别无他法。正寻思取舍间,他忽的又想到了一事,适才秦如烟这一露脸,赏灯者群情激奋,赞美有加。从今后,这仰慕者不知道会增添多少,媒人或可踏破秦家门槛。若自己还是富家公子,神厨身份,那或者可以匹敌。可如今自己为人学徒,乃飘零之身,如何跟他们竞争? 越思越想他越沮丧,偏此时,脑际又闪过了一念,于是大愣,整个人立时成了霜打的茄子。原来,他忽的想到了自己是个逃犯,背着重罪的。这罪,足可以牵连九族,谁挨着都得死。之前,他被秦如烟吸引,一心向往之,心目中装满了遐想,无暇多想其它。这会儿想到了这一层,顿时透心凉,冰冰冷。 定神后,他且便下了个决心,决定今后不再亲近秦如烟,主动疏远她,以免害人害己。这自己既然喜欢她,自当让她安乐,怎能反过来去连累她。定计后,他借着星光继续前行,一路上,脑海里不时浮现着秦如烟的娇容,挥之不去,却又触之不着,倍受折磨。 回到东舍,他孤孤寂寂地扎了会儿马步,终是无精打采。于是他梳洗躺下,且自辗转到半夜方得入眠。似乎才入睡,屋外却又鸡啼声声。韩山童从睡梦中惊醒,立时起床穿衣,尽管众师兄不在,没人督促,然练功是自己的,他并不敢偷懒。 练了个把时辰,他习惯的打水梳洗,准备去用餐。洗到一半,他忽的想起一事,王斌不在,没人做早餐,该自己去做才是。于是他加紧梳洗,而后急步而行,准备去做早餐。 谁料走到角门口时,刚巧有人要进门,且便撞上了。来者是个女子,比韩山童矮小些,韩山童一慌乱,双臂顺势搂住了她的香肩,顿时软玉温香满怀抱,心如擂鼓。定神看时,发现这女子正是秦如烟,此时正抬首看着自己,玉颊泛桃红,眼波流春光,一付既娇又羞模样。 看清人后,韩山童更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退后了几步,而后致歉道:“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急着赶路!”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不怪你!是我走神了,才会撞上,你没摔倒就好了。”韩山童抱拳道:“多谢师姐宽恕!”说此问道:“这一清早,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秦如烟赛霜欺雪的玉面忽的又一红,说道:“我是来叫你吃饭的。”韩山童奇道:“王斌师兄回来了?”秦如烟玉首轻摇道:“没有,是我做的!”韩山童忙道:“辛苦师姐了,这事原该我做的。”秦如烟笑道:“这哪有该不该的!”说此凤目轻扫了韩山童一眼,问道:“你刚才这么急着赶路,要去干什么” 韩山童答道:“我正想去做饭,出门走得急了,结果就撞了师姐你。”秦如烟赞道:“难得你有心,敢情你还会做饭!”韩山童谦逊道:“只会煮熟而已。”秦如烟道:“能不让自己饿着就好了。昨日我们都不在,我还担心你没饭吃!”韩山童谢道:“有劳师姐牵挂。”说此,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 昨日,他以为天下人都将他忘了,心头凉凉。此刻得知心上人原在牵挂着自己,且便似春风入怀,心花怒放,欢喜不胜。然而刚喜得片刻,他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昨晚的决定,心胸间恰似被浇了一瓢冰水,冷气四溢,怒放的心花顿时蔫了,脸色黯然。 秦如烟看他脸色忽明忽暗的,关切道:“师弟,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韩山童摇头道:“没事。”说此一顿道:“师姐,我要拿点东西,你请先回。”秦如烟道:“那我等你。”韩山童道:“不用的。”说此转身回自己屋。韩山童且是真的要拿东西,进屋后,他打开柜子,将自己带来的几件衣衫都拿了出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便都抱在怀里,然后起身出门。 到得门外,却见秦如烟还等着,他只得招呼道:“师姐,我们走吧。”秦如烟见他抱着衣服,且自好奇,问道:“这些衣服都脏了吗?那你给我,我帮你洗。”韩山童摇头道:“不是的。我拿了想去跟玉龙师兄换。”秦如烟更奇,边走边问道:“你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我哥换。” 韩山童道:“我在这儿练功,穿这些不合适,弄破了也怪可惜的,所以就想与师兄换换。”秦如烟道:“这倒也是。不过,这也不用换,我帮你找几件来就是了。过几日,再帮你做几身。”韩山童摇头道:“师姐无需费心!我就要旧的,师兄若是愿意换,换几件来就好。” 秦如烟猜不透他心里所想,不敢多劝,说道:“那随你吧。你俩自己换去。”韩山童嗯了一声,便默默跟在秦如烟身后。秦如烟在前领路,见韩山童一声不响,不像往常,禁不住纳闷,停步问道:“师弟,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韩山童道:“没有的。”秦如烟美目在他脸上扫了扫,说道:“有事你一定要与我们说,别憋在心里!”韩山童微笑着摇了摇头。秦如烟看他这样子还好,于是又莲步轻移,走了几步,禁不住心中的热切,又停住玉足道:“师弟,你昨晚看了灯,怎么也不来找我们?”韩山童讪讪道:“你和师父都忙着事,我怎好打扰。”秦如烟玉面怏怏,说道:“自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也太生分了!”韩山童谢罪道:“师姐责备得是。下次我注意。” 秦如烟看他认罪态度还可以,气消了大半,美目凝视着他,问道:“我昨晚的样子,不会很丑吧。”说此螓首轻垂,眼神儿几乎不敢与韩山童相接。韩山童见问,心头突突,讷讷道:“月容花貌,美极了!”秦如烟闻赞,面红耳赤,云娇雨怯,心头小鹿乱撞,扭捏道:“哪有那么好。”说话时,忍不住偷眼暗形相,看韩山童反应。韩山童又道:“真的很美。”秦如烟既喜又羞,转身继续走,走得几步,又转首道:“我本来是不愿意的。爹爹说这是长辈共推的,众意不可违。我没奈何,只得去了,这抛头露面的,你不会笑话吧!”说此美目觑定韩山童,一眨不眨。韩山童忙摇头道:“怎么会。这是挺光彩的事,别人求之不得。”秦如烟稍稍放心,说道:“姑娘家,抛头露面总不好的。”韩山童道:“师姐多虑了。昨晚师姐桃娇花妍,为灯彩增色不少,也须得是你,才不负桃花仙子美称。” 秦如烟粉首轻垂,嘤咛道:“昨晚我就羞死人了。你这一说,我更羞了!”说此,抛下韩山童急走了几步。韩山童不禁一笑,看着秦如烟娇羞不胜的样子,他心中实爱不过来,可偏偏想爱不能爱,且便觉得痛苦,怅然停步。秦如烟走了几步,见韩山童没跟上来,便又回身问道:“师弟,你怎么了?”韩山童答道:“没什么。”说此上前了几步。秦如烟一双秋水在韩山童的脸上溜了几圈,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韩山童否认道:“哪有。”说此一顿道:“师姐,我们快点走吧,别让师父等久了。”此时已进村,秦如烟有顾忌,不敢多问,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秦宅,进门后,秦如烟吩咐道:“师弟,你去与哥哥商量,顺便叫他来吃饭,我去准备饭菜。” 韩山童答应一声,穿过餐厅去后院,见秦玉龙正在梳洗,便招呼道:“师兄早。”秦玉龙点头应道:“早。”见韩山童抱着一堆衣服,很是好奇,问道:“你抱了这一堆衣服要干什么?”韩山童呐呐道:“我想与你换几身衣服穿。”秦玉龙笑道:“你这都是好料子,怎想着与我换?”韩山童答道:“我今后要练功,衣服容易破。这料子好,破了可惜,所以想与师兄换换。”秦玉龙道:“那也不用换的。我帮你去找两件,你穿着就是了。”韩山童摇头道:“还是换好些。这些衣服,我在这儿穿不上,放着也浪费。师兄你外出机会多,穿得着。” 秦玉龙迟疑之际,忽听秦朝生道:“玉龙,你师弟说换,你就换吧。难得山童懂事,知道节俭。”原来秦朝生刚巧出来,听见韩山童与秦玉龙的对话,暗自赞赏,故而替他说话。秦玉龙原也心动,又听父亲赞同,便道:“那就换吧。”说此,接过韩山童手中衣衫,进门找自己的衣服去了。韩山童空了手,忙抱拳给秦朝生请安道:“师父早。”秦朝生颔首道:“你也早。徒儿泰而不骄,难能可贵。”韩山童道:“不敢当师父夸赞。”秦朝生道:“好就是好,你也不必太谦逊。”韩山童应道:“是。” 秦朝生又微微颔首,说道:“你师哥找衣服要一会儿的,我们先去前面坐了。”韩山童便恭请道:“师父请。”说此,跟秦朝生进了餐厅。落座后,秦朝生问道:“昨晚花灯去看了吧?”韩山童答道:“看了。”秦朝生又问道:“感觉如何?”韩山童道:“场面壮观,非别地的可比。师父扮的五柳先生也好,仙风道骨c超凡脱俗。”秦朝生道:“众意难违,只得装模作样,倒让你看笑话了。”韩山童忙道:“不敢。是真好。” 两人说话时,秦如烟端了两碗粥进来,说道:“爹爹扮五柳先生,大伙儿公认的,都说真像。”韩山童点了点头。秦朝生笑道:“傻女儿,人家笑话你爹呢,你还乐。”秦如烟不服,说道:“你小看女儿了。是真夸还是笑话,女儿还是看得出来的。”秦朝生道:“夸是不指望的,只希望你我父女没砸台就行了。”秦如烟道:“哪能。”言语间自信满满的。 恰此时秦玉龙抱着衣服进门,接话道:“爹爹放心,大家都夸你们。尤其是妹妹,那些人看了以后都称赞不已,说是真的仙女下凡了。”秦如烟阻止道:“哥哥你快别说了,怪羞人的。”说此,进厨房去了。秦朝生笑道:“烟儿害羞了!”秦玉龙哈哈。韩山童跟着一笑,他看他们父女兄妹言笑,极是羡慕的。 秦玉龙笑过,将怀中衣服递给韩山童道:“来,师弟,这几件给你。旧了点,你将就穿。不够,再问我要,你我身形差不多,可以换着穿。”韩山童早已站起,接过后谢道:“多谢师兄成全。”秦玉龙摇头道:“师兄弟的不客气。再说了,你做的是亏本买卖,占便宜的是我。”韩山童摇头道:“师兄肯与我换,就帮了我大忙了。真心多谢。” 秦如烟端了粥来,见两人还在客气,说道:“你们师兄弟的,别尽说客气话,吃饭吧。”秦玉龙答道:“吃饭。”坐下后看碗里盛的是肉粥,欢呼道:“有肉粥吃,真好。”秦朝生责备道:“你就嘴馋,也不怕你师弟笑话。”秦玉龙道:“山童师弟是自家人,不怕。”说此问韩山童道:“师弟,是吧。”韩山童答道:“是。”秦玉龙拾筷吃了口粥,赞道:“还是妹妹做的粥香。”说此又问韩山童道:“师弟,是吧。”韩山童又答道:“是,真挺香的!”秦如烟道:“夸我也没用,我就会做这个,你们多吃两顿就厌了。要不,下次妹妹回来,我多跟她学一些。” 秦玉龙道:“敢情好。说起来,叔叔他们这次住的有点久了,我还真想他们了。”秦如烟打趣道:“你想吃妹妹做的菜了吧。”秦玉龙呵呵笑道:“这也是原因之一。妹妹在,我们可以揩点油。这几个月尽吃王师弟做的,口淡。” 秦朝生又责备道:“你呀,贪吃,没出息!你看山童,富而不骄,随遇而安,多有定力。这是聪慧的,你们学着点。”韩山童惶恐道:“师父谬赞。师兄为人乐观随和,强我百倍。”秦朝生又对秦玉龙道:“你看,山童多聪明。”秦玉龙嘻嘻一笑道:“山童师弟聪明我是知道的。爹爹你收了那么多徒弟,也难得收这么好的一个。”韩山童自嘲道:“师兄说笑了。”说话时,见秦如烟秀眸流波,正看自己。他暗吃一惊,赶忙低头吃粥,避开了秦如烟的目光。席间,再不敢于秦如烟眼神相接。 一时饭罢,韩山童起身帮着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后说道:“师姐,我来洗碗吧。”秦如烟摇头道:“这个不用你洗。你去练武吧,好好练,过会儿我来看你。”韩山童巴不得离开,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忙,我还啥都不会,不用管我的。”说此转身离开。之前,他恨不得成天活在秦如烟的目光里,多片刻也好。这会儿,怕连累秦如烟,再不敢亲近,只想躲远点。 抱着衣衫回到东舍习武场,韩山童赶紧换上。这丽龟扮土鳖,也甚像那么回事,他感觉大好,于是安心练马步,想着等王斌等人回来,吓他们一跳。 过了约半个时辰,王斌c钟羽等结伴而回,见韩山童改了衣着,还真都惊讶。钟羽奇道:“韩师弟,你这衣服哪里来的?”韩山童答道:“玉龙师兄给我的。他看我衣衫少,可怜,就给了我几件穿。钟师兄,你看我穿着合身吗?”钟羽道:“倒是挺合身的。”韩山童笑道:“我也觉得挺合身的,穿着也舒服。”王斌道:“没你原先的衣衫好看。”韩山童道:“好看不中用,没这布结实。而且,那两件衣衫也是出门装门脸的,破了也就没了。”武旭东问道:“你不是富家子弟吗?”韩山童摇头道:“家境极一般的。只不过我是独子,故而父母给我备了几身出门的衣服。”说此叹道:“如今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忽想到前几日是清明,自己离家几千里,不得上坟去祭奠,却便一脸黯然,真个伤心。 钟羽看他样子可怜,有几分同情,说道:“这我们以前没听说。你这一说,倒比我们可怜些。”武旭东道:“真是。我们家里穷些,至少有父母兄弟。”韩山童道:“我是很羡慕师兄你们的,身边有伴。”王斌道:“一个人孤苦伶仃,确实蛮可怜的。我们既是同门,今后就是兄弟,彼此多帮衬吧。”钟羽也道:“有事你与我们说。”武家兄弟和陈浩也齐齐点头。韩山童大喜过望,赶忙谢道:“多谢诸位师兄。今后你们有事,尽管吩咐。”王斌道:“好说的,那我们练功吧。”钟羽等齐齐答应,分头练习武艺。韩山童原还在一边练扎马,与以往不同的是,王斌c钟羽等人会主动与他搭话,气氛愉快多了。 正欢喜时,忽听一人道:“师弟们都练着呢。”这声音甫落,钟羽等人立即迎了上去,喊道:“师姐,你来了。”秦如烟道:“好几日没过来,来看看大家。”说此,美目从众人身上扫过,落在了韩山童身上,见他没反应,方才收回,故意问陈浩道:“小浩,昨晚你去看花灯了吗?”陈浩连连点头道:“看了。”说此赞道:“师姐你昨晚好漂亮,跟仙女似的。”秦如烟笑道:“你小嘴挺甜的,骗我的吧。”武旭阳道:“小浩这是真话。大家都这么说,说你真是桃花仙子下凡。”钟羽道:“我身边的人也都这么说。”秦如烟道:“他们肯定知道我是你们师姐,看你们面子说的。”王斌摇头道:“不是的。师姐你昨晚的打扮,真的美极了。”秦如烟螓首轻摇道:“谢谢你们夸赞,怪不好意思的。”说话时,见韩山童顾自站桩,没半点反应,芳心暗觉没劲,说道:“你们接着练功吧,我看看韩师弟练得如何。”众人答应一声,悻悻散开。 秦如烟移步到韩山童身前,半嗔半赞道:“韩师弟,你练得还挺认真啊,也不休息会儿。”韩山童见她上前,只得收了姿势,讪讪道:“只是做过样子而已。”秦如烟看他谦虚,不好责备,说道:“看着挺好的。”谁料边上陈浩不服,小嘴嚷道:“师姐偏心。我扎的马步比韩师弟稳多了,你刚前两天还说我不行。韩师弟这分明是花架子,你倒说好。”秦如烟解释道:“你练多久,他练多久。他练这几天,有模有样的,很不错了。”陈浩不服气,说道:“他这个一碰准倒,不信试试。”说此对韩山童道:“来,韩师弟,我们试试。” 韩山童却也不服气,更想知道自己扎得稳不稳,答应道:“好。”而后两腿平行开立,下蹲,脚尖平行向前,两膝向外撑,膝盖不超过脚尖,大腿与地面平行,含胸拔背,两手环抱胸前,做抱球状。秦如烟看他动作做得有板有眼,暗自赞美。 陈浩等他站好,问道:“准备好了吗?”韩山童点了点头。陈浩绕着韩山童看了看,忽的在他的左肩上轻轻一推,韩山童且便站不住,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住。小浩得手,炫耀道:“师姐,怎么样。他是虚架子吧。”秦如烟道:“他才练几天而已。”韩山童站稳后且自不服,说道:“再来。”扎好又让陈浩推。陈浩这次推他右肩,稍一使劲,韩山童依然不稳。王斌道:“不用试了,还不行。”韩山童哪肯在心上人面前轻易认输,说道:“再来一次。”说此又站好让陈浩推。 陈浩依然推他右肩,且是推不动。原来韩山童提前将重心往后移了,在陈浩推他时,他的肩胛也往后使劲,与陈浩形成了顶牛之势。陈浩年纪小,与他比力气自然比不过。韩山童心道:“这下推不动了吧。”正自得意之际,不料陈浩忽的收了手。这一来,他的身子没了支撑,往后便倒,“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极是狼狈。王斌c钟羽等人见状,哈哈大笑。秦如烟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起,关切道:“韩师弟,没事吧?”韩山童挣扎着起来,又是疼痛又是羞惭,摇头道:“没事。”钟羽道:“师姐放心。师弟这摔得不重,没事的。”秦如烟愠道:“换你们自然没事。他没练过武,又刚受伤,怎会没事。”钟羽哑然,自觉没趣。 秦如烟尚不解气,说道:“这他摔倒,你们还笑话。你们可还记得门规第四条是怎么规定的?”王斌等齐齐默然。这时,韩山童缓过了神,抬头看王斌等人时,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距离又遥远了。他吃了一惊,忙道:“师姐,你别责备诸位师兄。这是我的错,是我自己逞强,咎由自取。”秦如烟便赞道:“你们看,韩师弟多好,还帮你们开脱。”说此转首骂陈浩道:“你个促狭鬼,不学好专爱捉弄人,当心师父知道了罚你。” 在秦如烟说话之际,韩山童发现王斌等人又露出了嫌隙之情,心头暗叫“不好”,于是他咬了咬牙,喝止道:“师姐,你别说了行不行。我的事不用你管。”秦如烟没料韩山童会冲自己发火,这冷不丁地被他薄了面子,还真让她下不了台,不禁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坏不分!我帮你说话,你倒顶我,莫名其妙!”韩山童冷声回嘴道:“我又没要你帮!我们师兄弟闹着玩,摔一跤我乐意,谁要你多管闲事!”秦如烟没料自己一片好心,竟被韩山童当了驴肝肺,气得凤目倒竖,说道:“谁要管你!不是念在你救过我命的分上,谁要管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韩山童继续顶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看清了,以后离我远点。” 王斌等人没料两人会吵架,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王斌责备韩山童道:“韩师弟,这师姐帮你,你怎么跟她炒起来了。这事原是我们不好,不该笑你。”钟羽也道:“韩师弟你这火发错了,你快给师姐道歉。”韩山童犟道:“凭什么要我道歉?原是她多管闲事。”秦如烟下不来台面,气得泪水直打转,恨声道:“我多管闲事?真是好心遭雷劈!这以后我管你的事,算我有病!”说此,转身掩面而去。看秦如烟离去,韩山童松了口气,继续练功。王斌看着秦如烟出了门,回身责备韩山童道:“师弟,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跟师姐顶嘴。这师父知道了,不得骂我们。”韩山童道:“师兄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师父责问的话,我会独自承担的。”钟羽道:“不是这个意思。这师姐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与师姐吵翻了,今后如何相处。” 韩山童道:“没事,我在这儿练功,不去那边就是了。”武旭东道:“真没想到,师弟你脾气还挺大的。”韩山童憨笑道:“不是我脾气大,真是她管多了。这一点事她也管,今后我们如何玩耍!”钟羽道:“这倒也是。不过,师姐倒到底是好心,你等会儿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韩山童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们安心练功吧,没事的。” 王斌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散开接着练功。陈浩上前陪韩山童站桩,小声道歉道:“师弟,刚才对不起,摔疼你了吧。”韩山童摇头道:“我才该道歉。害你挨骂,怪不好意思的。”陈浩赞道:“你人真不错,讲义气。”边上武旭阳也道:“还真挺讲义气的。”韩山童憨憨道:“哪里哪里。”见韩山童与秦如烟吵了架,王斌等人不再排挤他,与他有说有笑。韩山童面上欢喜,心头黯黯。这架一吵,不知秦如烟会如何看待自己,自己与她的距离算是彻底地拉开了。他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可心头终是不舍。 午餐时,同桌吃饭,韩山童见秦如烟玉面含冰,对他视而不见,他便也顾自吃饭。 一连数日,韩山童跟师兄们同练同玩,并一同外出干农活。吃饭时,难免与秦如烟照面,他依然无视她,只与秦朝生c秦如龙说话;偶尔眼神与秦如烟相接,他且便眼观鼻,鼻观心,赶紧避开。秦如烟也只与父兄说话,无视韩山童。 这日,细雨纷纷,秦朝生未外出,叫了韩山童下棋。下至中局,他开口问道:“山童,这几日,你是不是与你师姐吵架了。”韩山童摇头道:“没有。就拌了两句嘴。”秦朝生点了点头,说道:“这经过为师也听说了一些,原是你师姐管多了。”韩山童忙又摇头道:“没管多。是徒儿修养不够,恩将仇报了。”秦朝生笑道:“你师姐确是管多了。师兄弟玩耍出点事,她怎好斥责人家,你顶得对的。”韩山童起身道:“徒儿惶恐!徒儿知道不该与师姐吵架,请师父责罚。”秦朝生说道:“你没做错,我罚什么!当时你能顾及师兄们的情面,可见是重情重义的,好得很。”说此挥手示意韩山童坐下。韩山童依命而坐,说道:“谢师父宽恕。” 两人下了几步棋,秦朝生又开口道:“你与烟儿年纪都小,小儿女的,拌个嘴正常。不过,你们师姐弟的,吵了一架,就彼此几天不说话。这为师得批评批评你,兄弟姐妹的,应该和和睦睦,不能如此。”韩山童应道:“是,徒儿知错。”秦朝生又道:“这事吧,你师姐原是好心,她又是姑娘儿,脸皮薄,要她先开口,这有点为难她。你是个男儿,气量要宽一些,跟她认个错可好。” 韩山童默然不答。他心头是有几分犹豫的,这不答应吧,乃是违抗师命,实不应该;答应吧,前功尽弃。与师兄们生分事小,将来万一连累了秦如烟,那事就大了。 秦朝生只道他是少年脾性,不肯认错,便又劝道:“为师知道要你认错是为难你。不过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才好相处,寒着脸是不好过日子的。你与师兄们团结了,为师很高兴。可师兄c师姐是一样的,都得团结,不能顾此失彼。” 韩山童想了想,说道:“师父教训得极是,不过有一件事让徒儿觉得有点为难。”秦朝生道:“你说。”韩山童道:“师姐因我帮她挡过镖,对我照顾多了点。师兄们对此多少有些意见,不太愿意与徒儿说话。徒儿如果与师姐重归于好,师姐万一又管点事,徒儿在那边不好相处。” 秦朝生点头道:“你果真是聪明的,想得多。不过你放心,为师已经教训过你师姐了,以后她不会多管的。那边是你们练武的地方,以前为师不让她去的,今后为师也让她少去,以免影响你们练武。” 韩山童眉头大展,说道:“那等见了师姐,我跟她道歉。”这几日,见秦如烟寒着脸儿,他心里原不好受,若能让关系缓和一些,自然是好的。且秦如烟若不去东舍,自己除了用餐也极少来秦宅,彼此见面不多,应该可以相安无事。秦朝生见他答应了,且是欢喜,赞道:“孺子可教也!”于是,师徒继续下棋,马炮争雄,士象坚守,杀得不亦乐乎。 杀了几局,韩山童告退出门,经过院子时,恰见秦如烟在廊下做女红。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凑步上前,招呼道:“师姐好,做女红呢!”秦如烟头也不抬,顾自忙活。韩山童又讪讪道:“还生我气呢!那天顶撞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秦如烟还是不搭理,只是睨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忙活。 韩山童一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气大了,寻思着找话再赔小心。恰其时,听得厨房里传来“咣当”声,他一听,料是王斌来做饭了,便不敢与秦如烟多处,说道:“师姐,我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忙。”说此,也不等秦如烟搭话,转身就走。 秦如烟张口想叫住,然而矜持心让她没发出声来,等见得韩山童身影消失,且便气鼓了脸儿。她原等着韩山童继续说几句软话听,没料他话没说两句,也不等自己开口,说走还真就走了。这想想还真气,比前两日吵架还气,当下也无心做针线,收了东西便进屋了。 饭桌上再见面时,秦如烟的玉脸儿且便冷冰冰c凉飕飕,寒极了。韩山童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没原谅自己,且也不以为意,照样眼观鼻c鼻观心,稳稳吃饭。 秦如烟这一做冰冻美人又是数日,故而用餐之时,餐厅里的气氛且便冷冷的,鲜有说笑声。秦朝生c秦玉龙父子知道原因,然一时间也没办法,只得让两人斗着。王斌c钟羽等人自然也觉察到了气氛冷,不自在,故而都劝韩山童去跟秦如烟道歉。韩山童只说道过歉了,秦如烟不肯原谅,他也没办法。于是,冷战继续,两人目不交接,却杀得秦朝生师徒等人食不知味,遍体鳞伤。 这日早餐罢,秦朝生让韩山童留了下来。韩山童心知肚明这是为何,且自有几分忐忑,怕秦朝生责罚。秦朝生却笑道:“贤徒不必紧张,为师不是要教训你,乃是有件事要你去做。”韩山童舒了口气,躬身道:“请师父吩咐。”秦朝生道:“你师姐说要进山采药。这山高林密的,她一个人去为师不放心,你陪她去可好。” 韩山童哪敢违命,答道:“徒儿愿意的。只是不知道师姐愿不愿意让我跟着。”秦朝生道:“为师与她说过了,她在前面等着呢。”韩山童不敢怠慢,说道:“那徒儿这就去找她。”秦朝生小声叮嘱道:“她脾气大,你好歹听着点。”韩山童自是明白的,答道:“是。”而后转身出门。 到前院时,见秦如烟背着竹篓,已然等在院门口,他赶紧上前招呼道:“师姐,劳你久等。”秦如烟寒着脸儿,颐指他背上旁边的竹篓,待韩山童背好了,低声道:“走吧。”说此转身出发,默默不语。韩山童跟着,也不敢声响。 两人默默地出了村子,秦如烟还是一声不吱,韩山童忍不住,开口致歉道:“师姐,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冲你发火的。”见秦如烟没反应,遂又解释道:“我知道你那天是好心帮我,可你这帮我,师兄们都不爽,今后我实在没法与他们相处。所以我当时就急了,顶撞了你,实在对不起。” 秦如烟停步瞥了他一眼,而后又转身继续走。韩山童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没原谅自己,只得请求道:“师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秦如烟复又停步,转身看了韩山童一眼,见他态度还端正,方悠悠说道:“那事,我也有错,我没怪你。”韩山童喜道:“那你原谅我了?”秦如烟玉首连摇道:“没有。”韩山童奇道:“你不是说不怪我吗?”秦如烟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事我是原谅你了,可还有事呢。”韩山童莫名,摸头问道:“还有什么事?”秦如烟哼哼道:“那天你跟我道歉,我话还没说一句,你就顾自跑了。我问你,这世上有这样道歉的吗?” 韩山童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解释道:“那天我是想好好道歉的。可那会儿,师兄过来做饭了,我怕被他看见,就先走了。”秦如烟一听,气消大半,责怪道:“那后来你不会再来道个歉。”韩山童挠头道:“我以为自己道歉了,应该没事了,谁知你不原谅。”秦如烟又睨了他一眼,幽幽怨怨地说道:“我好心帮出仇来,不被人埋怨就谢天谢地了,哪轮得到我来原谅人。”话虽这么说,气早消了,玉面冰释。韩山童嘻嘻道:“哪能。”秦如烟看他嬉皮笑脸的,凤目狠狠盯了他一眼。韩山童怕她再翻脸,不敢轻慢,抱拳施礼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这次,秦如烟玉面终于放霁,轻颦浅笑道:“这还差不多!不然,以后谁还肯帮你,好心当驴肝肺,真不想帮你。”韩山童慧黠一笑,说道:“那要帮的。师姐c师弟,你不帮我,谁帮我!”秦如烟哼哼道:“原来你知道。”韩山童道:“那是知道的,好坏我还是知道的。” 秦如烟凝视了他一眼,转身而走。韩山童见她美目流眄,神仪妩媚,心痒难禁,若非她已转身,只愿相视终老。原本他想着疏远秦如烟,此时决心动摇大半。 误会冰释,心近一程,两人便有说有笑,欢欢喜喜上山采药。 回程,路过流玉亭,师姐弟进内休息。待韩山童放下了竹篓,秦如烟吩咐道:“师弟,你扎个马我看。”韩山童不愿露丑,说道:“这算了吧,我还没练好。”秦如烟道:“正因为你没练好我才看,好了还看什么。”韩山童知她是好意要指点自己,答道:“那我露丑了。”说此分腿扎马。 秦如烟看他动作做得有板有眼,已经很有几分样子,只是摆好架势后,尾闾沉了一寸左右,故而重心不稳,容易跌倒。她便提醒道:“你将尾闾往上提一点点。”韩山童入门不久,哪知道什么是“尾闾”,问道:“哪里。”秦如烟脸红了红,说道:“尾巴骨儿。” 韩山童听懂了,稍稍提臀,重心上移,这一移,过了。秦如烟又让他往下,还是没到位。试了几次,韩山童都没能做好,自嘲道:“我真是太笨了。”秦如烟宽慰道:“不要泄气,练武哪那么容易,常言道‘入门先扎三年马’。你入门才几天,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韩山童怀疑道:“真的?”秦如烟说道:“不骗你的,我以前扎了一年,爹爹才说凑合。小浩入门一年多了,也还得练扎马。” “那我再试试!”韩山童恢复了一点信心,又作势扎马,然而重心还是不对。秦如烟终是关切,说道:“我帮你定个位。”说此,走到韩山童身后,伸手轻轻按着他的右臀道:“往下一点点。”韩山童不意她会触碰这个部位,身子顿如触电,全身动摇。 秦如烟轻轻呵斥道:“不要胡思乱想,顺着我的手使劲。”韩山童赶紧收敛心神,顺势而为。秦如烟将他的重心引导到正确的位置,说道:“就是这个样子,记住了吗?”韩山童点头道:“记住了。”秦如烟便收了手,退到边上看韩山童练,见他扎得稳稳的,纹丝不动,芳心甚慰,忽想起刚才的肢体接触,心头不禁鹿撞,久久方歇。 这次,韩山童虚灵顶劲,头顶犹如被丝线牵住了一般,感觉大好,说道:“我好像扎得稳多了。”秦如烟回过神,凤首轻颔道:“是。”说此一顿道:“你收了再扎试试。”韩山童依命而为,先前一次还是没到位,然经秦如烟稍稍提醒就正确了,其后又试几次,俱一次就位。 秦如烟看他一点就透,赞道:“真不错。你这样再练一些天,说不定就能过关了。”韩山童谢道:“得亏师姐指点。不然,不知道我还要瞎练多久。”秦如烟道:“谢什么,这不是应该的!”说话时见韩山童额头上有汗,便取出香帕递给他,说道:“擦把汗吧!” 韩山童接过,见这手帕极是新洁的,便不敢用,递还给秦如烟道:“还是不擦了,免得把手帕弄脏了。”秦如烟轻颦道:“手帕脏了,洗一下不就行了,快点擦吧。”韩山童依命而行,擦拭之际,闻到手帕上似兰似麝的香味儿,不禁心神荡漾。擦好后,他将香帕递还给秦如烟道:“谢谢师姐,你真好!”秦如烟玉容微红,说道:“好什么,你不把我当仇人就不错了!”韩山童喃喃道:“那能。”眼前佳人如玉,柔情似水,他爱之尚且不及,心中那点儿决意,这会儿确然地被抛到了爪哇国。秦如烟见他玉面蚩蚩的样子,既爱又恨,心头情意绵绵。 两人在亭中逗留了一阵,且便日近中天。秦如烟看天日不早,背了竹篓道:“师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韩山童上前去背竹篓,刚拿起便又放下,说道:“师姐,你先走吧。我再练会儿。”秦如烟道:“不用这么拼命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韩山童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们一道回去,被人看见了,不是甚好,所以还请你先走一步。”秦如烟知道他的顾忌,便道:“那我先走了,你也快点来,该吃饭了。”说此,转身而走,心中不禁敬佩情郎心细,是个做大事的料。韩山童目送秦如烟离去,而后继续练扎马,中规中矩,感觉极好,心中便对秦如烟感激十分,更多添几分神往。 练了约一盏茶,韩山童方才回村。到秦宅时,恰巧是饭点,他跟着用餐。席间,秦如烟寒冰化水,春风满面,与父兄有说有笑,依然不理韩山童。韩山童心知肚明,暗夸秦如烟聪慧,又见王斌等人神色正常,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此后,秦如烟绝迹不到东舍习武场,饭时相见,也只与韩山童礼节性招呼,与对待王斌等人一般无二。韩山童终于与众师兄打成一片,一起练功,一道外出干活,日子过得甚是快活。只夜里静思,想到佳人在身边却不得亲近,心头难免有几分失落。 这正是:“有心偏似无心,真意却作假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重拾厨刀 转瞬过了一月,这日且是王斌出师的日子。 一大早,韩山童等人便开始帮他收拾行李。收拾停当,王斌忽然对韩山童道:“韩师弟,你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韩山童便跟着他走。到了僻静处,王斌道:“韩师弟,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师姐?”韩山童点头道:“喜欢的,与师兄们一样的喜欢。”他不知王斌用意,不敢否认,却也不敢答实。王斌笑道:“你真聪明。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师姐这样的女子,没有哪一个男人不喜欢的。”韩山童唯唯应道:“师兄说得是。”王斌摇头道:“你不用恭维我。我要走了,我们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我也曾为师姐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前阵子,看师姐对你另眼垂青,我很是妒嫉,所以对你不太友善,还请你原谅。”韩山童道:“哪有的事。这些天,承蒙师兄关照,我学会了不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他见王斌实话实说,倒也敬佩,且这段时间王斌教他做农活,学了不少,确然心存感激,说话时真情流露。 王斌道:“当不得什么的。”说此一顿道:“我们还是说师姐的事。”韩山童道:“你讲。”王斌道:“我刚才说了我喜欢师姐,真心不假。不瞒你,我这帮着烧饭,是我向师父讨的差事,只是为了能与师姐多见几面,多说几句话。”韩山童赞许道:“难得师兄一片真心,不容易。”王斌叹道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不过我也知道的,像师姐这样的人间仙子,不是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故而我并没有非份之想。” 韩山童没料王斌有这般情怀,有几分感动,宽慰道:“师兄武艺高超,不是凡夫俗子。”王斌摇头道:“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就我这点本事,不过是一个三流的武师罢了,微不足道。”说此叹道:“说实话,只要天天能看见师姐我就很开心了,只是现在,这也不可能了。”韩山童又宽慰道:“师兄可以常回来看看。”王斌道:“不一样。不在她身边,总有事情帮不上来,所以,我就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的照顾她。刚好你也喜欢师姐,师姐也与你投缘,这就最好不过了。你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她。” 恰此时,小浩跑过说道:“师兄c师弟,玉龙师兄和师姐来了。”王斌答道:“我们马上过去。”说此低声对韩山童道:“记住了,可别让我失望。”韩山童点了点头。王斌放了心,说道:“那我们回吧。”说此与韩山童返回习武场。 秦如烟见了王斌,招呼道:“王师弟,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我和哥哥帮你收拾。”王斌道:“一点点东西,师弟们已经帮我收拾好了。”秦玉龙道:“那我们一道去见爹爹,他在等你呢。”王斌应道:“那走吧。”小浩嚷道:“你们先走,我帮师兄拿东西。”说此进屋帮王斌拿包袱。 于是众人一道出门。走了一段路,王斌转身看了一眼东舍,说道:“在这里住了三年,要走还真舍不得。”秦如烟道:“你想我们了随时可以回来的。”秦玉龙道:“妹妹说得是。我们永远是兄弟,你若有事一定要来找我们。”王斌道:“谢谢师兄师姐,我会的。”几人话别,语重心长。 不多时,到了秦家,王斌进中堂向秦朝生辞别,见秦朝生等着,他赶紧上前磕头道:“徒儿拜别师父!”秦朝生上前扶起他,说道:“你今日就出师了,这礼就免了。这几年,我也没教你什么。”王斌道:“师父待我,胜过爹娘,大恩大德,不敢言谢。徒儿回去之后,当祈求上苍,保佑师父长命百岁。”秦朝生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说此吩咐道:“你回去后,切记不可结交匪类,不可恃强凌弱,也不可争强好胜,门规不可忘。”王斌应道:“弟子记住了。” 秦朝生又道:“他日若遇为难之事,可来找为师。”王斌躬身道:“谢师父。”秦朝生吩咐毕,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说此对秦玉龙c秦如烟道:“龙儿c烟儿,你俩替我送送你师弟。”玉龙兄妹应了声:“是!”王斌又上前磕头道:“师父保重,徒儿走了。”说此躬身而退。 于是众人为王斌送行,到了秦人洞外,王斌执意请众人留步。秦玉龙也不坚持,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那就请师弟上路吧。”王斌拱手道:“师兄c师姐保重,诸位师弟保重。”众人也道:“保重。”王斌接过包袱,又看了众人一眼,方才转身下山而去。 韩山童看王斌转身时,眼眶已然润湿,显然十分不舍。见此情状,他不禁感怀,心想着三年师满之后,自己会不会与他一样,也得离开秦人村,离开秦如烟。王斌是当地人,回来看看还方便。自己却是千里迢迢的,一旦离去,再来不易,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秦玉龙看王斌走远,轻声道:“我们回吧。”其他人都一道转身,独韩山童还愣立着。秦如烟好奇道:“韩师弟你怎么发起呆来了。”韩山童回过神,应道:“我替王斌师兄难过。”秦玉龙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出师了应该高兴才对。”韩山童道:“以后大家见面就难了。”秦玉龙轻笑道:“你还真是有情有义。”韩山童讪讪一笑。秦如烟宽慰道:“你不用太难过的。王师弟家离我们这里也就二十来里地,时常能见面的。”韩山童点头道:“那敢情好。”于是众人一道回村。 进村后,秦玉龙想到一事,停步道:“诸位师弟,爹爹有事与你们商量,我们一起过去吧。”众人答应了一声,跟着往秦宅走。走了几步,秦玉龙忽又停步对韩山童道:“韩师弟,你先去练功吧,那事你估计干不来的。”韩山童不敢违命,答道:“那我先过去了。”而后与众人分道而走。 路上,他心中不免好奇,寻思着秦朝生找钟羽等人商量何事。秦玉龙说这是自己干不来的事,那应该是武学上的事,确然自己要加油赶上,然后才好帮忙。于是,他赶紧回东舍练习,先扎了一会儿马步,而后练习新学的太祖长拳。 正练的起劲,忽听陈浩远远嚷道:“师弟,大事不好了。”韩山童吃了一惊,心道:“难不成又有坏人打上门?”于是,赶紧迎了出去,问道:“小师兄,发生什么事了?”陈浩道:“师姐。”韩山童听事情与秦如烟有关,却是惊慌,抓住陈浩的肩膀问道:“师姐她怎么了?” 陈浩“啊哟”一声,喊道:“快放手,师姐没事,只是要饿肚子了。”韩山童舒了口气,放手道:“怎么会饿肚子?”陈浩揉了揉肩膀,埋怨道:“没见过像你这样问事的。”韩山童道了声歉,问道:“小师兄,到底怎么回事?”陈浩愁眉苦脸道:“我们没饭吃了。”韩山童奇道:“家里没米了?”陈浩道:“哪里啊。”说此解释道:“我们的饭菜不是王斌师兄做的嘛,今天他出师了,没人做饭了。师父刚才让我们过去试着做菜,可我们都不会,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糊了就是蔫了,吃不得。这会儿,师父正犯愁呢!”韩山童方知是这么回事,便觉好笑,心道:“一个神厨在身边,你们倒担心没饭吃。”口上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吓我一跳。”陈浩黑眼珠骨碌碌看了他一眼,问道:“这如今就剩你没试过了,师父让我来问问,你会做吗?”韩山童犹豫了一会儿,没开口。 他不是不肯做,而是怕做了以后又惹麻烦。然一想到秦朝生和秦如烟正为这事发愁,他就顾不得许多了,答道:“做是会做,只是要你做帮手。”陈浩尚自不信,问道:“真的?”韩山童点了点头。陈浩喜出望外,说道:“那我告诉师父去。”说此,飞着去了。韩山童也紧步赶往秦宅,进餐厅时,见秦朝生等都在等着,便招呼道:“师父,我来了。”秦朝生颔了颔首,问道:“听小浩说你会做菜,真的?”韩山童点头道:“会一点的。”秦如烟不信,说道:“像我一样,只会煮粥不能算的,要什么菜都能做的。”韩山童道:“应该没问题的。” 秦玉龙道:“那你先试做一个可好?”韩山童答道:“好。”秦朝生道:“那你就去试试。为师本来不想劳动你的,可我们都不会,只能指望你了。”韩山童道:“师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劳,原是应该的。”说此一顿道:“那弟子去试做了。”说此转身进厨房。 陈浩踊跃举手道:“我帮师弟烧火。”秦如烟道:“我去吧。”说此,移步进了厨房。 进门后,秦如烟又轻声问道:“师弟,你真会做菜?”韩山童微微点头,放眼查看食材,看了一圈,且便心里有数。于是,捋袖洗手,选取主配料。 秦如烟凤目盈盈,将信将疑地看他忙碌,见他拿了一块里脊,先去掉其中筋膜,然后用刀轻轻将肉拍松,切成了四方肉丁。而后,又将几块冬笋和辣椒切成了大小一样的碎丁。她不知韩山童要做什么菜,然看他的手法,有板有眼,且是学过的,不禁意外万分,双目放光,赞道:“你好像还真学过的。”韩山童谦虚道:“学过几天。”说此吩咐道:“师姐,你把锅烧上吧,我差不多可以做了。”秦如烟赶紧依命而为。在秦如烟点火之际,韩山童打了一个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而后将肉丁放到蛋清里,加盐抓匀,再放入湿淀粉拌匀。 此时,秦如烟已经将锅烧热。韩山童放了一些油到热锅里,待得油沸,他将肉丁倒入锅中,而后用锅铲快速搅拌,见肉转色,便即捞出。接着,他又将笋丁和干辣椒入锅翻炒,放入各式佐料,并用湿淀粉勾芡。秦如烟看他手法娴熟,暗自喝彩。 此际,韩山童将肉丁和香葱倒入了锅里,极快得搅拌了几圈之后,便神速地将菜请到了盘子里,开口道:“做好了。”秦如烟尚自觉得眼花缭乱,定睛看时,见这菜肴色泽鲜艳,香味诱人,不禁赞道:“好香啊!我端去让爹爹尝尝。”说此端了菜轻盈出门,娇声喊道:“菜来喽!”韩山童跟着到了餐厅。 秦朝生早闻到香味,期待满满,待见这道菜品光泽明艳,香气扑鼻,不禁赞道:“这样子就知道不会差!”秦玉龙道:“有一手的!”钟羽等也齐齐喝彩。韩山童道:“还请师父先品尝,看可不可以?”秦朝生拾筷品尝,吃了两筷,半晌未语。 秦如烟急知究竟,也夹了一筷吃,但觉肉丁滑嫩,笋丁爽脆,味辣而鲜,油而不腻,十分可口,细细品味,且便感觉有头活蹦乱跳的猪儿在口中奔跑,这猪儿吃了一只朝天辣椒,忽的增大百倍,闯进了竹园和辣椒地耍欢,横冲直撞,东奔西走,撞得笋儿东倒西歪,扯的辣椒七零八落,将各种滋味胡天胡地地混在了一起。这些滋味彼此纠缠c互相融合,火辣辣c美滋滋c活泼泼,让人唇齿流香。咽下后,秦如烟不禁眉开眼笑,赞叹道:“这可太好吃了!”秦玉龙也试吃了一口,赞道:“韩师弟,真有你的!我原先只道你是富家公子,没料你还会做厨。”秦朝生感慨道:“这为父也没想到。”说此对钟羽等人道:“你们也来尝尝。” 钟羽等人垂涎已久,纷纷拾筷品尝,吃过之后,齐齐赞道:“好吃,太好吃了!”秦玉龙笑道:“刚才我还以为要饿死了。没想到,这是口福来了!”众人齐齐笑道:“还真是。” 秦如烟笑过,问韩山童道:“师弟,你这菜是跟人学的吗?”韩山童尚未开口,秦朝生替为回答道:“这应该是学的。这菜名叫‘文山肉丁’,出于前朝宰相文天祥之手。为父以前在赣乡的酒店吃过。”韩山童答道:“正是‘文山肉丁’,徒儿手艺差些,怕是没做到位。” 秦朝生摇头道:“你过谦了。这品菜我吃过几次的,俱比不得你做的,你这菜火候恰到好处,极是难得的。”韩山童道:“师父过奖了。徒儿手艺马马虎虎的,希望能合师父口味就好了。”秦朝生满口道:“合的。为师真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你刚来的时候吃不惯这儿的菜,为师还以为你是富家子弟,挑食。现在为师知道了,你是会辨味的,那是吃不惯那些菜的。当时,为师冤枉你了。”韩山童连声道:“没有。”秦朝生颔首示肯,说道:“这你会做厨,今后饭菜少不得就要交给你了,只是委屈了你。”韩山童答道:“不委屈,徒儿乐意的。若是能让大家吃得香,徒儿也高兴的。”秦朝生便拍板道:“那就这样了。以后农活c杂活让你的几位师兄干,你就管做饭菜。”韩山童点头道:“徒儿听师父安排。” 师徒等人因解决了燃眉之急,反得一个会做菜的,今后饭菜可期,个个欢喜。当下,韩山童小露身手,又做了几道菜让秦朝生等品尝。他手痒已久,如今得碰菜刀,心花怒放。 一顿饭罢,满堂喝彩。 回到习武场,钟羽等依然称赞不已,捧为至宝,围着韩山童问他的厨艺在哪里学的。韩山童只说是跟一个做厨的远房表叔学的,学过一年半载。钟羽等人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师弟,实乃震惊厨坛的神厨,手段高着呢。 傍晚时分,韩山童叫了陈浩,一道去做晚餐。到秦宅时,见秦如烟正在择菜,他忙招呼道:“师姐好。”秦如烟起身相迎道:“师弟,你来了。我到地里采了一些菜,你看着做可好?”韩山童答道:“好的。这今后你帮着采回来就行了,择洗的事,让我来就可以了。”秦如烟道:“你又要练武,又要做饭菜,事多。我空也空着,帮帮忙应该的。”说此问陈浩道:“小浩,你来干什么?”陈浩道:“我帮师弟烧火,早上说好的。”秦如烟道:“不用了。我帮他烧,你玩去吧。”陈浩年纪小,尚不甚明事,答道:“说好的事,我不能贪玩。”秦如烟哭笑不得,说道:“不算你贪玩。我空着,就让我帮忙;我不在,你再来帮忙可好。” 陈浩黑眼珠溜溜地看了韩山童一眼,问道:“师弟,这样可以吗?”韩山童摸了摸头,对秦如烟道:“师姐,这柴草脏,又有刺,会伤着你,还是让小浩师兄烧吧。”秦如烟轻颦道:“瞧你说的!我哪那么金贵,除非你嫌我碍事!”韩山童讪讪道:“哪能。”说此对陈浩道:“要不今天先让师姐烧,以后再请你帮忙。”陈浩勉为其难地答道:“好吧,那我走了。”说此离去。 待陈浩走远,秦如烟埋怨道:“这小家伙,老气横秋的!”韩山童笑道:“小师兄很聪明的,会装大人,很可爱!”秦如烟又坐下择菜,说道:“可爱是还蛮可爱的。”说此凤目流眄,看了一眼韩山童,说道:“与你一样,心眼多!”韩山童刚蹲下帮着择菜,闻言嬉笑道:“我怎么就心眼多了。” 秦如烟哼道:“难道不是?什么事都装心里,不与人说,明明有本事,也藏着掖着的!”韩山童讪笑道:“哪有。做饭做菜,我是会一些。不过,之前师兄做得好好的,我怎好越俎代庖!”秦如烟道:“这我知道,反正你就爱藏着掖着。”韩山童心里真藏着事,也不敢反驳,又讪讪一笑。秦如烟又轻颦了他一眼,噘嘴不语。韩山童无奈,恰见菜择好了,便拿了菜道:“我们进屋吧。”秦如烟只得起身跟着。 进了厨房,韩山童打水准备洗菜。秦如烟道:“我来吧。这以后,洗菜c烧火c洗碗的事,我来好了。”韩山童道:“哪能劳烦你。”秦如烟沉脸儿道:“你又嫌我碍事。”韩山童道:“哪能。只是这厨房烟熏火燎,油烟呛人的,不是姑娘儿呆的地方。”秦如烟俏声道:“我愿意。”她也知道这是韩山童的托词,然话语中自有真情,故而听了甚是欢喜。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其乐融融。准备好了食材,韩山童开始做菜,煎炒烹炸,自有章法。秦如烟边烧火边看他忙碌,越看越是敬佩,一双美目盈盈如水,浟湙潋滟。 待得菜肴上桌,秦如烟请了父兄等人过来用餐。秦玉龙看了一桌子菜,乐道:“这又是一桌子好菜!有荤有素的,真好。”秦如烟奇道:“哪有荤菜?”秦玉龙指着一碗红烧肉道:“这不是吗?”秦如烟微微笑道:“你可看仔细了!”秦玉龙定神细看,才发现那不是红烧肉,不禁乐道:“原来是土豆,晶莹剔透的,看着怪像红烧肉的!我还奇怪呢,哪来的鲜肉。” 钟羽道:“我原先也以为是肉呢。”说此问韩山童道:“师弟,这怎么做的?”韩山童道:“这是腐乳土豆,用红腐乳着色,看着与红烧肉有几分像的。”秦朝生道:“简直以假乱真!”说此拾筷吃了一块,赞道:“味道也好,下饭。”韩山童谦虚道:“师父谬赞。”秦玉龙也吃了一块,赞道:“真香!”钟羽等也齐齐夸赞。 秦朝生尝了尝其余几道菜,又赞道:“真是有滋有味!”说此看着韩山童表扬道:“家里缺油少盐的,难为你能把这些菜做得这般入味。”韩山童道:“一般的。想来是师父刚吃我做的,觉得口味新,日子久了,就不会觉得好了。”秦如烟玉首轻摇道:“不能!好就好,差就是差,过多久也知道好差的。” 秦玉龙道:“差不多的,或者不能分辨。你这好太多,任谁都分得清。”说此指着桌上的菜肴道:“食材是一样的食材,你做得与王师弟做的,完全不一样,脱胎换骨。”陈浩举手儿道:“师弟做的菜像师姐,王师兄做的,像我们村的傻姑。”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秦如烟佯怒道:“小猴子,胆子大了,敢拿你师姐开玩笑。”陈浩小手乱摇道:“不是的,我这是称赞师姐你呢!”秦如烟道:“怎么是称赞,明明损我。”说此故作姿态道:“我要告诉王师弟去,说你背后说他坏话。” 陈浩急道:“师姐,别!我是真心夸你,你是大美女,与师弟做的菜一样,是好的。”说此抓耳挠腮道:“王师兄的菜,就差那么一点点。”秦如烟轻睨了他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陈浩看秦如烟原谅了,长舒了一口气。众人看他模样可爱,不禁又一乐。 秦朝生看一家人熙熙融融,却也开心,说道:“山童这一出手,我们家的伙食可大为改观了。”秦玉龙翘起大拇指道:“手艺是真好!师弟如果去开酒店,生意一定红火,说不定能赶得上外面传说的神厨赵大有。”韩山童忙道:“师兄说笑了。我就会做几个家常菜,与人家不能比的。”韩山童没料到“赵大有”这名号居然传到了桃花源,心想以后得留神些,别露了马脚。 秦如烟问道:“哥哥,赵大有是谁,很有名吗?”秦玉龙道:“我听人说颍州出了个少年厨师,厨艺出神入化,打败了众多厨界高手,连御封的‘金刀厨王’也败于他手,只能拜他为师。故而大家都称他神厨,了不起!”秦如烟看了一眼韩山童道:“还有这样的神人啊。” 秦朝生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湖上人才多了。”说此感慨道:“只可惜现在世道不太平,不然以山童的手艺,开个酒店,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名堂,比学武好。”韩山童道:“徒儿觉得还是学武好些,能防身,少受欺负。”秦玉龙道:“盛世学文,乱世学武,师弟说得也不错。” 秦如烟道:“我们这儿是世外桃源,学武没用,还是学点厨艺实用。看着师弟做菜,我都想学做厨了。”陈浩嚷道:“我也想学。早上我就跟师弟说好了帮他烧火,所以是大弟子。”秦如烟逗乐道:“就你这小猴子机灵,还跟我抢师父。中午明明是我烧的火,所以我才是大弟子,你不是。”陈浩嘴一瘪,做出一幅委屈的样子,说道:“是你抢了去的,我不服!” 众人又一乐。笑罢,钟羽也凑趣道:“吃过师弟的菜,我也想学两手。”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有空教教我们。”武旭东c武旭阳也道:“也教教我们。”秦玉龙打趣道:“好嘛,一会儿工夫,师弟你可把爹爹的徒弟都抢走了。”韩山童傻傻一乐。秦朝生道:“学点厨艺,让家人吃得开心,甚好。你们想学,倒真可以让山童教教你们。” 韩山童忙摇头道:“就我这点手艺,教不来人的。”秦玉龙道:“师弟谦虚了!你这厨艺着实可以的,要不你也教我几招,好让我出去显摆显摆。”秦如烟取笑道:“哥哥这是想去丈人c丈母娘面前露一手哪。”秦玉龙笑道:“小丫头,揭你哥的短哪!”众人大笑。韩山童道:“师兄想学,我教你几道是可以的,多了我也不会。”自入桃源,秦玉龙待他甚好,且是不好拒绝,故而松口。秦玉龙拍手道:“太好了。我也不学难的,你就教我做几道家常菜,能整一桌就行。”韩山童点头道:“这行的,你想学我随时教你。”秦玉龙欢喜道:“太好了!” 秦如烟笑道:“还是哥哥的面子大。我想学,人家大师父不松口。这下好了,我们沾点光,跟着学。”钟羽等齐齐附和。韩山童摸头道:“师姐取笑了。” 一众人正开心时,陈浩忽的叹了口气。秦如烟奇道:“小猴子,怎么了?”陈浩一本正经答道:“可惜如玉姐姐不在,不然,她肯定第一个要学的。”秦玉龙和钟羽齐齐道:“还真是。” 秦如烟轻轻白了陈浩一眼,说道:“偏你这小猴子会想到她。怎么,想她了?”陈浩悠悠说道:“是想她了!如玉姐姐最好了,总给我好东西吃。”秦如烟嘟嘴道:“怎么,我待你不好?”陈浩道:“也好,比如玉姐姐差一点点!”边说边做手势,样子煞是可爱。秦如烟恨声道:“气死我了!我对你这么好,结果还不如如玉丫头。”说此催逼道:“你说,你倒点喜欢谁?”陈浩极是狡猾的,说道:“我最喜欢师姐了。”秦如烟笑道:“这还差不多。”谁料陈浩又道:“我也最喜欢如玉姐姐了。”秦如烟脸儿立即下沉,骂道:“小东西,小小年纪就心踏两只船。”说此对秦朝生道:“爹爹,你快管管他,不然,将来害人!” 陈浩急道:“师姐,我是真心喜欢你们两个嘛,不带你这样害我的。”说此怯怯地看了一眼秦朝生。众人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欢笑。韩山童也不禁会心一笑。 原来,他们师兄弟分两派,一派喜欢秦如烟,有王斌c武旭东,一派喜欢秦如玉,有钟羽c武旭阳。两派言语交锋时,势均力敌,难分上下,便都想拉陈浩过来壮大己方势力。偏偏陈浩两个都喜欢,不肯屈就一方,故而几个师兄弟都说他是墙头草,两边倒。韩山童与他们相处逾月,也知这雅事,故而笑得开心。 秦朝生微笑罢,说道:“这如玉在,中午估计就缠着要山童教了。”陈浩道:“如玉姐姐最喜欢做厨了。知道这儿有比她厉害的大厨,肯定像只小鸟儿就飞回来学了。”秦玉龙道:“说得也是!魔女妹妹如果回来,家里就热闹了。”韩山童好奇秦玉龙为何叫她“魔女”,问道:“师兄为何叫她魔女?她会法术吗?”秦玉龙闻言一乐,说道:“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陈浩举手儿道:“师弟,这我知道的。如玉姐姐可会磨人了,所以师兄c师姐叫她魔女。”韩山童不禁一笑。秦玉龙道:“很可爱的,但也很难缠的。”韩山童心道:“这倒要见识见识。”秦如烟道:“她应该快回来了。”说话时,美目轻轻扫了一眼韩山童,眼神中且便多了一丝阴翳。 次日,秦玉龙等人便跟韩山童学厨艺,济济一堂围观。这几人都是门外汉,半点厨艺都不懂,韩山童只得从刀法开始教,说明切c片c剁c劈c拍c剞的用法;开火后,则告以武火c中火c文火的区别及其火候把握。至于菜蔬搭配,实在太过繁复,说了秦玉龙等人也记不住,只能教一道,算一道。 若此过了旬日,秦玉龙便也学了几手,做一两桌菜绰绰有余的。他跑出去显摆了两次,大获全胜,且便心满意足,来得少了。秦如烟倒是想学,奈何男女有防,且身边总有闺中姐妹儿要陪,不得如意。钟羽三人只是跟风的,秦玉龙兄妹不在,他们也不好过多打扰,故而也少在了。只陈浩贪吃,被韩山童叫了帮着烧火,故一直跟着。然他年纪小,兴趣虽然有,劲并不大。故而厨房在热闹了一阵子后,逐渐冷清, 与之相反,秦家的餐厅却日渐热闹。先前是秦朝生因家中有好菜,不好独享,故而邀请一些长老和亲友品尝。这滋味最是留人的,不几日,便有了一个蹭饭帮,每到饭点,便提壶携浆的过来蹭饭。再过几日,又有了一个蹭火帮,要做饭时,便拿了鱼c肉和野味等过来让韩山童帮着做,也不让他白做,会稍稍留一点作酬劳,然后端走。 如此一来,活多了几倍。若换个人,必然嫌烦,然韩山童天生钟爱厨艺,并不嫌累,反而乐此不疲。 他相貌堂堂,本就招人喜欢,如今又被人知道有这本事,自然受追捧。秦如烟的几个小姐妹,都对他青睐有加,托着送荷包c手帕,教他哭笑不得,平添一段烦恼。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日傍晚,韩山童带着陈浩在厨房准备晚餐。因秦如烟连日未来帮忙,他心有所感,不自禁吟诵起了《诗经郑风》的诗篇,聊舒心意。陈浩未曾读书,听不懂他吟哦些什么,只知道他在喃喃自语而已。 刚吟咏罢,忽听一人道:“好香啊!师弟,你都做了好吃的?”韩山童不答反问道:“师姐,师叔回来了吗?”转首看时,见秦如烟带着一个姑娘进了厨房。 他留心看了一眼,见这姑娘朱颜绿发,琼鼻皓齿,星眸光还彩,蛾眉秀又齐,依稀阆苑蕊珠女,仿佛蓬莱何仙姑,长得清秀至极,可爱无比。他不禁暗自喝彩,忖道:“怪不得师兄们盛赞,确然长得好。”当下他微微颔首致意,然后顾自忙活。 陈浩见这姑娘进门,早迎了上去,亲热地喊道:“如玉姐姐,你回来了!”秦如玉摸了摸他的头,笑吟吟道:“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来接我?”陈浩讪讪道:“对不起!我要帮师弟烧火,就没过来。”秦如玉道:“那不怪你。”说此移步至灶台侧,上上下下打量了韩山童一番,问秦如玉道:“姐姐,是他吗?” 秦如烟答道:“是啊,人家不忙着吗!”秦如玉质疑道:“看着不像啊!”秦如烟奇道:“为什么不像?”秦如玉道:“我见的庖厨都是脸大脖子粗的,他不像。”秦如烟笑道:“难不成厨师都该长一样。”那姑娘道:“也不是。但他太不像,倒像读书人。”秦如烟笑道:“他是读过书的。”秦如玉道:“原来如此。”说话时美瞳流彩,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韩山童一番。韩山童见秦如玉一来就对自己评头论足的,心中暗自不爽。 打量毕,秦如玉又看了看韩山童做好的两道菜,质疑道:“会好吃吗?”秦如烟拿了双筷子给她,说道:“你今儿是客,不妨先试吃。”秦如玉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品尝韩山童做好的香干回锅肉。尝罢,说道:“味道还马马虎虎。”秦如烟道:“马马虎虎吗?”说此也拿筷尝了尝,赞道:“味道很好啊。” 秦如玉道:“算是吧。”说此拿了汤匙舀了一勺清炖水鱼品尝,吹凉后,连肉带汤一起送到嘴里品尝,咽下后说道:“这个还可以。”秦如烟又质疑道:“只是还可以?你要求是不是高了点。”秦如玉道:“味道是还可以,品相差了点。”秦如烟感慨道:“你要求还真不低!” 韩山童看秦如玉拽拽的样子,心头有气,说道:“我听说大姐儿会做厨,想来厨艺比我高,还请指点指点。”秦如烟笑嘻嘻道:“原来你知道我。”韩山童不卑不亢地说道:“久仰了!”秦如玉星目溜了他一眼,说道:“你说话真有意思。”韩山童仿若未闻,转首顾自忙活。 秦如玉问道:“怎么,生气了?”秦如烟道:“你吹毛求疵的,人家能不生气嘛。”秦如玉嘟哝道:“小气!”韩山童莫名的一肚子火。秦如烟看韩山童脸色不佳,说道:“妹妹,我们走吧,别打扰师弟做菜!”秦如玉道:“姐姐,你走吧,我还要看他做菜呢。”说此笑吟吟对韩山童道:“教我做菜呗。” 韩山童道:“我还等大姐儿指教呢。”心中哭笑不得,不知这女孩是怎么想的,前一瞬还在说人家坏话,转瞬就能求人。秦如玉玉手儿轻挥了两下,说道:“别小气,你厨艺还不错,比我好许多,可以教我的。”秦如烟问道:“你刚才不说马马虎虎吗?”秦如玉道:“那是与人比较的。”秦如烟更奇,问道:“与谁比?”秦如玉道:“赵大有。”韩山童忽得听人说此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愣。秦如玉道:“怎么样?比不过吧!”秦如烟道:“人家是神厨,怎么能比。”韩山童听后气消了,却觉好玩,不禁嗤笑。 秦如玉看韩山童嗤笑的样子,有几分恼怒,说道:“怎么,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做无刺鲫鱼出来。”秦如烟不禁一乐,说道:“你这丫头,敢情帮神厨踢馆来了,哪有你这样比的。”说此拉了秦如玉道:“走了,别影响师弟做菜,大家等着呢。”秦如玉赖着不走,说道:“姐姐你别拉我,我还学厨呢!”秦如烟道:“急什么,师弟又不会跑走!”好歹拉着秦如玉走了。 送走两姐妹,韩山童长舒一口气,问陈浩道:“小师兄,这姐儿怎么这么臭屁儿,自说自话的。”陈浩笑道:“如玉姐姐很拽很可爱的,我就爱跟她玩耍。”韩山童笑笑,继续做厨,初次见面,也不好多说人家坏话。 稍后,酒菜上桌。这是接风酒,秦朝生特意让韩山童上街买了一些菜,故而有鱼有肉,极是丰盛。 席间,秦朝长和妻子施红英对韩山童的厨艺赞赏不已,说是比秦如玉强许多。秦如玉一双星目时时瞟看韩山童,似乎不甚服气。韩山童与师兄们坐一桌,对投过来的目光并不理会,顾自用餐。 宴罢,秦如烟拉了秦如玉说话去了。韩山童与钟羽等收拾了碗筷,自回东舍练武。 次日,韩山童照常早起去做早餐,到秦宅时,发现厨房亮着灯。他不禁好奇,谁会这么早到厨房来,进门看时,见秦如玉正在刷锅,边忙活边哼哼山歌儿,极是开心的,并没发现他到来。于是他故意咳了一声,引她注意。 秦如玉听见声音,扭头见是韩山童,便笑吟吟道:“你来了,还真早。”韩山童道:“没大姐儿你早。”秦如玉道:“叫大姐儿多生分。哥哥c姐姐都叫我如玉,你也叫我如玉吧。”韩山童摇头道:“这我们非亲非故的,不太好吧。”秦如玉美目轻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哪门子规矩,叫个名字还得是亲戚?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韩山童道:“名字是让人叫的,不过男女有别,不一样!”秦如玉噘嘴道:“你可真迂!叫个名字而已,还这不行那不行的,那什么能行!”韩山童被她一呛,颇觉不爽,便不吱声。秦如玉却不管他的脸色如何,说道:“就这样,你叫我如玉吧。” 看她仙嘟嘟的样子,韩山童越发不爽,说道:“你让开,我要做早餐了。”秦如玉并不避让,反而怔怔盯着韩山童看,口上沉吟道:“我该怎么叫你呢?让我想想!你比我大一点点,比哥哥c姐姐小一点点。”说此忽的拍手儿欢呼道:“对了,我叫你小哥哥吧。” 韩山童见她自说自话,哭笑不得,说道:“随你吧,请你让一下,我要做饭了。”秦如玉还是没让,问道:“你打算做什么?”韩山童道:“做面皮。”秦如玉道:“那我来做好了。”韩山童道:“不用了,你回自家做去,我自己做。”秦如玉脸儿一沉,说道:“什么你家我家,我与哥哥c姐姐本就一家,为什么要分开做?”韩山童道:“以前你们不是分开做的吗?” 秦如玉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管得着吗?”韩山童答道:“这我是管不着。”说此扫视了她一眼,质疑道:“你手艺行不?”秦如玉哼道:“就你厨艺好是吧,小看人。做菜我知道比不过你,做面条c点心,未必!”韩山童看她说得自信,且也有几分好奇,说道:“那你做吧,我帮你烧火。”秦如玉转嗔为喜,说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秦如玉取了面粉,开始揉面c擀面。韩山童看她手法娴熟,是个老手,便安心帮她准备土豆等配菜。不多时,配菜和面都准备完毕,他便帮着烧火,看秦如玉如何烧面。 秦如玉先将土豆切成滚刀块,摸盐后下锅油煎,待色转金黄,便即盛出。然后她下肉丝及酸菜一起翻炒,待得香味四散,又将土豆倒入,加了一勺水闷烧,等到味出,方加大锅水烧煮。韩山童是法眼,知道秦如烟给土豆摸盐c油煎,可令土豆增香,并且经煮;加少许水闷烧,可令几味食材加速融合。这都是高手做法,故而暗自赞许。 不多时水开,秦如玉下了面,拌散后闷煮,说道:“就这样了。”说此问韩山童道:“大师父,有问题吗?”韩山童赞道:“中规中矩,火候把握也挺不错。”秦如玉得意道:“我这是受过高人指点的。哥哥c姐姐以前都夸赞好吃,若是配上酱,那就更好吃了。”韩山童问道:“不知是哪个高人指点的?”秦如玉俏声道:“外婆!”韩山童轻笑道:“那还真是高人。” 秦如玉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别不信。我外婆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大厨,我的厨艺都跟她学的。”韩山童赞道:“真难得,有机会我也去请教请教。”秦如玉笑靥如花,说道:“那敢情好,下次我带你一道去。”韩山童嬉笑道:“多谢多谢。” 正开心时,忽听秦如烟道:“师弟,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韩山童吃了一惊,转首看时,见秦如烟已经进门,他赶忙招呼道:“师姐早,早上吃面。”这时秦如烟早已看见秦如玉,愣了愣后,问道:“妹妹你怎么在这儿。”秦如玉道:“我来做早餐,我做了姐姐最爱吃的面。”秦如烟道:“那敢情好。”说话时,凤目轻扫了一眼韩山童,幽幽的。 韩山童与她眼神相接,忽觉一股寒流袭来,凉意直窜心底,顿时雪花纷飞,冷冷飕飕。秦如玉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我帮你打水。”她看秦如烟手里拿着脸盆,知道是来打水的。秦如烟说道:“有劳。”说此将脸盆递给秦如玉。 秦如玉笑道:“姐姐真客气。”说此帮着打水。秦如烟又睨了一眼韩山童,而后看秦如玉打水。韩山童见她眸光清冷,心头益凉,暗呼道:“糟糕了。”秦如玉打好水,将脸盆递还秦如烟道:“姐姐,给。”秦如烟点头接过,转身走了。 韩山童看着她出门而去,心头北风呼啸。正出神时,眼前忽见一只纤纤玉手在晃动,听得秦如玉戏语道:“喂,神儿还在不在?美人儿走远了!”韩山童回过神,嗔道:“你胡说什么呢?”秦如玉慧黠一笑,说道:“你是说我姐不是美人吗?我告诉她去。”说此佯装要去找秦如烟。 韩山童一把拽住她的玉腕,使得劲极大,拽到牢牢的。秦如玉没练过武,架不住他劲大,惊呼道:“疼!”韩山童赶紧松了手。秦如玉柳眉倒竖,斥道:“你使那么大的劲干什么,疼死我了。”说此撩袖看了看,将玉腕递给韩山童看,说道:“你看,红了!”韩山童看她玉腕确然红了,自知用得劲大了,致歉道:“对不起。” 秦如玉不解气,埋怨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就弄疼我。”韩山童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我最近练了武,劲大了。”秦如玉剜了他一眼,一脸不满。韩山童又讪讪一笑,恰见锅子蒸汽四起,便道:“面熟了,我撤火了。”说此回灶下撤火,借以化解窘境。秦如玉虽然不解气,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先忙活。 撤了火,韩山童动手帮秦朝生打洗脸水,盛好后对秦如玉道:“你忙,我去请师父用餐。”说此,端水出了厨房。秦如玉看着他出门,轻声骂道:“真是个坏蛋!”骂过,气便消了,专心忙活。 韩山童进院时,刚好瞧见秦如烟出门倒水,赶忙点头致意。秦如烟分明看见,却不理睬,顾自进屋去了。韩山童见状,暗自苦笑。 用餐时,秦如玉叽叽喳喳,收获赞美,甚是开心。秦如烟却不甚言语,视韩山童如未见。韩山童颇会察言观色的,暗自警惕。 到了午间,韩山童叫了陈浩一道去做饭。进门时,见秦如玉已经等着,他皱眉道:“大姐儿,你来做午饭吗?”秦如玉道:“我来帮你烧火,看你做。”韩山童摇头道:“那不用了,小浩师兄会帮我烧火,你自己忙去吧。”秦如玉道:“那我在边上看你做,你教我。”韩山童道:“我教不来人的。” 秦如玉嗔道:“小气!你明明会教,前些天还教哥哥他们来着。”韩山童辩解道:“师兄他们不会,我可以糊弄着教。你本来就会,我哪有什么可教你的。要不,你教我。”秦如玉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明有本事,教我也不会让你少一块肉,为什么不教?”说此“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玉脸儿梨花带雨。 韩山童没料她说哭就哭,倒被她吓了一跳,出声劝止道:“姑奶奶,你别哭行不行!我可没欺负你。”说此拉陈浩作证道:“小师兄,你说是不是。”陈浩未吱声。秦如玉跺脚儿道:“就是欺负了。”说此也拉陈浩作证道:“小猴儿,你说是不是。”陈浩看看两人,摇摇小脑袋道:“我说不清楚。” 秦如玉骂道:“小猴儿,你良心被狗吃了。看他欺负我,也不帮我,以后还想糖吃不要。”说此继续抽泣,泪湿桃花面。陈浩劝道:“如玉姐姐,你别哭了!”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师弟,你教教如玉姐姐吧。她人可好了。”韩山童看看他,又看看秦如玉,说道:“她要在这儿呆着,我也管不着。反正我教不来。”他对付不来,只得松口。 陈浩极聪明的,便对秦如玉道:“如玉姐姐,师弟答应了,你留下来学吧。”秦如玉收了泪,说道:“还是小猴儿对姐姐好,不像某些人,小里小气的。”韩山童嗤之以鼻,却有些牙痒痒。他看得出来,这姑娘不好对付,只能让她去,于是顾自忙活。 秦如玉玉容放霁,看着韩山童忙了会儿,忍不住启口道:“小哥哥,要我帮忙吗?”韩山童断然答道:“不用。”秦如玉小嘴轻噘,很是不快,转睛时,见陈浩笑嘻嘻地看着她,正在笑话她。她忽的有了主意,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位。 陈浩笑笑,举起一只小手掌示了示意,轻声道:“糖。”秦如玉竖起三根玉指,与他还价。陈浩小脑袋拨浪鼓似的连摇。秦如玉瞪了他一眼。陈浩便竖起了四根手指,很坚定地示了示意,表示不再退让了。秦如玉螓首点了点,而后示意让他走。陈浩轻轻一笑,忽的抱肚子嚷道:“哎呦,师弟,我肚子疼。” 韩山童顾自在忙活,没看到两人在捣鬼,问道:“疼得厉害吗?”陈浩道:“去下茅厕就可以了。不过,不能帮你烧火了。”韩山童道:“你去吧,我自己烧好了!”陈浩道:“你让如玉姐姐帮你烧吧。”说此捂着肚子,连声叫着“啊呦”,出门去了。 秦如玉看他表演认真,不禁莞尔。韩山童不知其中有鬼,看她笑得开心,责备道:“人家肚子疼,你还笑他,有没有同情心。”秦如玉更是乐开了花,笑得花枝乱颤。韩山童看她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真个对付不来,只得让她去。秦如玉在灶后坐下,准备帮韩山童烧火,想想刚才把韩山童蒙在鼓里,不禁得意,犹自咯咯笑个不停。韩山童不知她笑什么,颇是莫名。 “妹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秦如烟忽的从屋外进来,笑吟吟问道。秦如玉起身相迎道:“姐姐,你采药回来了。”韩山童也赶忙致意。秦如烟点了点玉首,又问秦如玉道:“什么事那么开心,你说来也让我笑笑。”秦如玉含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等下再告诉你。” 秦如烟道:“这样啊!”说话时,凤目盈盈瞥了一眼韩山童。韩山童刚好看她,双目相接时,不寒而栗。秦如烟又将目光落在秦如玉身上,问道:“妹妹你怎么在这儿烧火?你自己不做饭吗?”秦如玉娇声答道:“不做了!我跟大伯说过了,今后我要跟小哥哥学厨,两边一道做一道吃,大伯同意了。”秦如烟道:“原来如此。那我走了,你们慢慢做。”说此,从韩山童身后擦肩而过。 香风过处,韩山童觉着脊梁骨发凉,冷汗涔涔。秦如玉目送秦如烟出门,而后笑嘻嘻道:“小哥哥,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做菜吧。”韩山童横了她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头忙活。 不多时,食材准备完毕,他便吩咐道:“可以烧火了。”秦如玉却左盼右顾,并不行动。韩山童提嗓道:“你可以烧火了。”秦如玉俏生生问道:“你是谁啊。”韩山童差点儿喷血,嗔道:“你不想烧就别占位置,我去叫小师兄烧。”秦如玉丝毫不惧,反问道:“自己没礼貌,难道怪我。你要人帮忙做事,难道不会好好招呼一声?” 韩山童知道她不好弄的,只得忍让道:“大姐儿,烧火吧。”秦如玉道:“我有名儿的,不叫大姐儿。”依然立着不动。韩山童哭笑不得,只得顺她意,喊道:“如玉大姐,烧火吧。”秦如玉道:“你就不能爽气点吗?”韩山童拗不过,说道:“下次我叫你名字。”秦如玉欢喜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乐滋滋坐下烧火。 秦如玉会做厨,知道烧火的诀窍,与韩山童配合得天衣无缝。韩山童用着颇觉顺手,倒也暗自赞赏。秦如玉看他刀功娴熟精湛,菜色搭配有章有法,火候把握也十分出色,看得美目生辉,敬佩不已。 此后几日,每到做饭时间,秦如玉便在厨房恭候韩山童大驾,帮他烧火。韩山童拒之不得,又不好过分得罪,只得由她去。不过,他心中有忌畏,并不主动与秦如玉搭话,也不教秦如玉做菜之法。 秦如玉完全无视他的态度,想说就说,想唱就唱,成天叽叽喳喳c嘻嘻哈哈,极是开心的。这厨房本是无趣之地,有她在吵吵闹闹,且便热闹了百倍,乐趣频生。 这正是:“阆苑名花能解语,蓝田暖玉自生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桃源双姝 “袅娜复轻盈,都是宜描上翠屏,语若流莺声似燕,丹青,燕语莺声怎画成?” 自秦如玉帮着烧火,每日里软语娇音,解了韩山童不少寂寞,然他心中,却平添了一桩烦恼。原来,这段日子,秦如烟绝迹不进厨房,偶尔有接触,神情也不温不火,不似往日亲切。韩山童极聪明的,直观地就能感觉到她的变化,故而心头空落落的。他知道这必是因秦如玉缠着自己学厨的缘故,故而寻思着摆脱,苦无办法。 这日碰面后,秦如玉笑嘻嘻问道:“小哥哥,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韩山童悒悒然道:“做回锅肉c酱香小土豆吧!”秦如玉螓首连晃,说道:“不好,这我学过了。”韩山童点头道:“你是学过了!我就会这些,你该学的都学了,可以出师了。”秦如玉美目圆睁,狠狠地盯了他好一阵。韩山童等着她发火,然后好赶她。秦如玉忽的猛吸一口气,然后松了下来,笑嘻嘻道:“哼,想骗我,门都没有!”韩山童道:“我骗你干什么?我就会这几手。”秦如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是听姐姐说过的,之前,你做菜是不重样的!我才跟你几天,你就说教完了,谁信!” 韩山童道:“她那是夸张的说法,你也信!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会这些。”秦如玉哼道:“没用的!你怎么说我也不会信,想赶我走,没门!”韩山童便不客气,说道:“姑奶奶,你真的很烦人呢!我又不是唐僧,你缠着我干什么?”话音甫落,耳边便听得“哇”的一声,原来秦如玉已然大哭起来。韩山童怕引人误会,制止道:“哭什么?我不过说句话而已。”秦如玉却哭得更凶,玉手掩面,泪如泉涌。 正热闹时,忽听一人道:“如玉,你怎么哭了?”韩山童听声音知是秦朝生,转首看时,见他已然进门,赶忙施礼道:“师父好!”秦如玉早迎了上去,玉手指着韩山童道:“大伯,他欺负我!”韩山童倒吸了一口凉气,忙辩解道:“师父,我没欺负她!她乱说的。” 秦朝生点了点头,然后问秦如玉道:“如玉,你说怎么回事!”秦如玉抽泣道:“我要跟他学厨,可是他总不乐意,刚才还故意赶我。”说此,拉了秦朝生的手央求道:“大伯,你可得为我做主啊!”秦朝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说此对韩山童道:“山童,你好好教她。一家人,要和睦!” 韩山童躬身道:“徒儿遵命!”秦如玉欢呼道:“谢谢大伯,大伯最好了!”秦朝生笑笑,转身出门。秦如玉又欢送道:“大伯慢走!”待秦朝生出了门,立即转身对韩山童道:“怎么样,你看大伯也帮我吧!这下,你总该好好教了吧!”说话时一脸得意之色。 见她泪尚未干,脸上却露出了得色,表情既可爱又可恨,韩山童看着不禁牙痒。冷静下来后,他也知道赶不走秦如玉的,只得认命,于是动手忙活。秦如玉照样叽叽喳喳,自得其乐。 不多时,便有几道菜出锅,秦如玉看了看菜色,忽的沉吟道:“小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做得菜缺了点什么?”韩山童问道:“缺了什么?”秦如玉忽的拍手儿道:“菜形!菜品讲究色香味形,你做的菜,色香味都好,就是形不好,上不了大台面。”韩山童笑笑,说道:“我没学那个本事!”秦如玉提嗓道:“不会就学呗!你人这么聪明,一学准会。到时候,你也做‘忆江南’,就能上台面了!”韩山童摇头道:“没兴趣!”秦如玉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哪!你瞧人家赵大有做的菜,忆江南c兔子窝,好吃c好看还好玩,多好!难怪大家都叫他神厨。”说话时,一脸的向往。 韩山童暗自觉得好笑,说道:“你好像很崇拜他!”秦如玉螓首连点,说道:“那是,他太厉害了,我最崇拜他了!”说此炫耀道:“他的事,我都知道。”韩山童故意“哦”了一声,说道:“这么厉害!你都知道什么事?”秦如玉得意洋洋道:“他与人比厨的事,比什么,怎么赢的,我都知道。”韩山童故意堵她,说道:“这到处在传,你知道也不稀奇。有别人不知道的吗?比如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之类的。”秦如玉轻哼道:“你以为这难得倒我!”说此比划道:“他是颍州人,年在弱冠。长得嘛,比宋玉潇洒,比潘安俊美,翩翩美少年!”韩山童不禁一乐,笑道:“有这么好?” 秦如玉秀眸一瞪,说道:“你还别不服气,人家就这么说的。”韩山童逗笑道:“你说书的吧!”秦如玉立时丽靥凝霜,噘嘴道:“小气,见不得人比自己好!有本事,你也做无刺鲫鱼看看。”韩山童不禁又一乐,欢笑之际,忽想到一事,问道:“你听说过他的近况吗?”秦如玉反问道:“什么近况?”韩山童解释道:“就是他最近的遭遇啊,比如有没有被通缉之类的。”秦如玉顿时柳眉倒竖,怒道:“通缉?你才被通缉!人家做厨,不犯法,为什么会被通缉!” 韩山童没料她会为此发火,嬉笑道:“现下世道不太平,生死无常,死也正常,何况通缉。”秦如玉听得双目燃火,咬牙切齿道:“你敢咒他,信不信我咬你!”韩山童看她发狠的样子,颇觉好笑,说道:“通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音未落,发现右手被秦如玉抓着送到了嘴边,未等他挣扎,她已经狠狠下嘴,顿时痛彻心扉。 “啊哟!”韩山童不禁叫出声来,喊道:“痛死我了!”定神看时,见小臂上两排齿痕,极深的,尚自疼痛不已。他不禁恼怒,骂道:“你属狗的,这么大还咬人!”秦如玉恨声道:“我就属狗的!我让你咒他!”说此,哇哇大哭,摸着泪出门去了。韩山童想想分明是自己被她咬,她倒哭上了,不禁又好气又好恼,再看伤口,牙痕犹自分明,火辣辣地疼。 正自懊恼时,听得秦如烟道:“师弟,怎么了?如玉怎么哭了?”韩山童忙把右手藏起来,答道:“与她开玩笑,不想她真生气了。”说话时,见秦如烟还背着竹篓,且是采药刚回来,便夸赞道:“师姐,你真勤劳!”秦如烟叹道:“我就会干粗活!”说此放下竹篓,看了一眼韩山童,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韩山童知瞒不住,答道:“被她咬了一口。”秦如烟且是关切,问道:“有没有出血?”韩山童摇摇头。秦如烟又道:“给我看看。”韩山童只得将手递给她看,说道:“没什么事的,就有点疼!”秦如烟看咬痕颇深,责怪道:“这丫头,还真发狠!你稍等,我给你拿药敷敷。”韩山童道:“不用的!”然秦如烟早已出门。 不一会儿,秦如烟拿了药回来,在餐厅里喊道:“师弟,你出来,我帮你敷药。”韩山童放下活,抬步到餐厅,说道:“师姐,现在好点了,不用敷了吧!”秦如烟道:“敷了会好得快一点。”韩山童只得坐下,把手臂搁桌上。 秦如烟先帮他挽了挽袖子,然后取药调药,问道:“你倒底怎么惹得她,让她这么发狠?”韩山童讪讪道:“我说了一两句赵大有的坏话,谁知道她就发狠了!”秦如烟轻颦了他一眼,说道:“无端端的,你干嘛说人家坏话!这赵大有现在是她最崇拜的人,你拿他说事,怪不得她咬你。” 韩山童不服,说道:“那也没像她这样的,这么大了,还咬人。”秦如烟边帮他敷药边幽幽叹道:“叔叔c婶婶就生了她一个,自然宠些。她人又聪明可爱,我们也让着些。故而脾性大些,你多担待吧!”韩山童轻声道:“让着点是可以!可是她缠着我要学厨,挺烦的!” 秦如烟睨了他一眼,幽幽说道:“谁让你这么招人爱呢!”韩山童讪笑道:“师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秦如烟反问道:“不是吗?心里乐着吧!”韩山童坚决否认道:“哪有!我这是招人恨吧,都被人咬了。”秦如烟刚好帮他敷好,听了这话,恨声道:“还真挺可恨的!” 韩山童嬉笑道:“哪里就可恨?”秦如烟哼道:“一天到晚装好人,从不吐真话,你说可恨不可恨!”韩山童无言以对,又嘻嘻一笑。秦如烟狠狠盯着他,说道:“你为人太坏!有时候,我也想咬你一口!”韩山童心里颇美,笑道:“师姐咬我,我肯定不喊疼。” 秦如烟道:“你要不要试试!”韩山童闹着玩,便伸了左手道:“那你咬!”他料秦如烟必不会咬,手伸得挺直。秦如烟看他一脸嬉笑的表情,还真心生恨意,忽的抓了他手臂,狠狠也是一口。韩山童不意她也会真咬,差点叫出声来,然“啊”了一声便止住了,随即叫苦道:“你还真咬啊!”秦如烟松了他的手,螓首轻扭一边,“哼”了一声。 韩山童看看伤处,齿痕倒比秦如玉咬的厉害些,也极疼,便央求道:“师姐,挺疼的,帮我敷敷呗!”秦如烟冲动之下咬了他一口,待见了牙印儿,却觉得羞涩,起身道:“你自找的,自己敷!”说此满脸通红的出去了。韩山童没奈何,只得自己敷药。 及晚,入睡之前,韩山童并手看伤口,两个牙印犹在。这不意被两姐妹各咬一手,还真是既痛又痒,既喜又愁,心潮起伏,辗转良久方得入睡。 此后两日,秦如玉都未露面,饭菜也自做,不吃韩山童做的。秦朝生等自然知道两人是吵架拌嘴了,然他们也知道小儿女的,吵架正常不过,并不过多干涉。韩山童气早消了,然他本就嫌秦如玉烦的,见她不来,暗自欢喜。 这日,因秦朝生教了他轻功,他便叫了陈浩一道上街去买菜,顺便练习轻功。在街上逛了逛,回来就迟了,于是赶紧着手准备饭菜。 正忙时,忽见陈浩冲着餐厅笑了笑,韩山童好奇,转首去看,却不见人。他料是自己会错意了,便专心切菜,再抬头时,发现陈浩又在笑,他回头看时,还是不见人,于是问陈浩道:“小师兄,你笑什么?”这一问,陈浩笑得更欢,还在那边挤眉弄眼的。 韩山童料身后必有古怪,于是佯装低头切菜,而后忽的转首,刚好看见门后有个人探出了半个脑袋,且便是秦如玉。秦如玉见韩山童转首,自然地缩回了脑袋,知道被看见了,却不甘心,便又探出脑袋,狠狠白了一眼韩山童,然后刷得又收回脑袋。陈浩看她滑稽,会心大笑。韩山童恼她,佯装未见,回身忙活。秦如玉兀自探头缩脑,闹着玩。陈浩笑得开心。韩山童再不回头,顾自切菜。过了会儿,见陈浩不笑了,韩山童料是秦如玉觉得没劲走了,且便有获胜之感。 快意之际,忽见陈浩又冲着前门笑了起来,他实在忍不住,微微转首看了一眼,见秦如玉又在那边探头缩脑c翻眼弄舌,跟他玩躲猫猫。陈浩捧腹道:“如玉姐姐真滑稽,笑死我了!”韩山童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收了收神,不再理会。 过得一会儿,陈浩又不笑了。韩山童知秦如玉又撤了,忖道:“看姑奶奶你还搞什么花样!”正寻思时,忽的两眼一黑,却是被人蒙住了眼睛,听得声音道:“猜猜我是谁!”韩山童气恨不过,骂道:“磨人精!”秦如玉啐道:“好啊,骂我!”玉手儿便蒙着他的眼睛不放。 背脊软玉相贴,暖流涌动,韩山童且自心慌,催道:“姑奶奶,快放手!”秦如玉问道:“还骂人不骂?”韩山童答道:“不骂了!”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说此方才松手。陈浩看两人好玩,笑得前俯后仰。 秦如玉松手后站到了韩山童身侧,埋怨道:“小哥哥,你可太差劲了!把我气哭了,也不来道歉。”韩山童横了她一眼,说道:“你咬我,还让我道歉?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秦如玉嘟嘴道:“怎么没有!你是男的,不该大度些儿吗?”韩山童冷冷一笑。秦如玉又埋怨道:“你可太没肚量了!害我好等,天天吃面。” 韩山童讥讽道:“吃面好,长寿的!”秦如玉嘻嘻道:“借你吉言!我不生气,反正今天我气消了!”韩山童哼道:“我气可没消!”秦如玉道:“那我给你道歉好了!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咬你,你伤口不疼了吧!”韩山童默然不答。秦如玉嘟嘟嘴,央求道:“小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嘛!”说此连声道:“好不好!”韩山童烦不过,说道:“好,我原谅你了!你自己玩去,我要做饭了。”秦如玉螓首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今儿我哪里也不去,我要跟你学厨的。”韩山童质问道:“你不是崇拜赵大有吗?跟他学去!” 秦如玉嬉皮笑脸道:“颍州太远,我去不了!去了,人家收不收我,还是个未知数。你的厨艺虽然比他差点,教我足够了!”说此拉了韩山童的手央求道:“小哥哥,你就教教我嘛!”韩山童道:“别拉拉扯扯!快放开我。”秦如玉偏拉着不放,说道:“不放!除非你答应教我。” 韩山童道:“不教!我教不来。”秦如玉威胁道:“不教!当下心我又咬你。”韩山童狠了狠心道:“咬我也不教!”秦如玉放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好一会儿,忽的笑道:“不教也没关系。这儿是我家,我要在这儿待着,不犯法吧!”韩山童一时间还真拿她没办法,只得不理她。 陈浩一直在看两人玩笑,这时忍不住笑话道:“如玉姐姐真赖皮!”秦如玉哼道:“小猴子你敢笑话我,皮痒了!”说此,上前挠痒痒道:“看你敢不敢!”陈浩被她挠了两下就笑得不行了,直喊道:“我投降!”秦如玉道:“不许!”继续挠他。陈浩忍不住,边笑边往外跑,说道:“我怕你了,你帮我烧火吧!”秦如玉喊道:“谢了!”说此转身冲着韩山童得意地一笑。 韩山童知两人有默契的,无可奈何。且他虽然嫌秦如玉碍事,心中实惊敬佩她的好学,不忍拒绝。何况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过分得罪,只能由着她。 秦如玉看着韩山童忙碌,难得的静了会儿,过不多时,便又不安分,各个门张望了一遍后,轻声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韩山童没料她会直问自己的心事,嗔怒道:“你胡说什么呢?”秦如玉葱指轻点,娇笑道:“看,我一说你就生气了!肯定喜欢我姐!”韩山童剑眉上挑,骂道:“蠢丫头,还胡说!”秦如玉哼道:“我有胡说吗?你一见我姐,魂就没了,分明喜欢她!” 韩山童恼火道:“你笨啊!这事能胡说的吗?被人听见了,怎么办?”秦如玉哼道:“你才笨呢!刚才我看过了,没人。再说了,喜欢就喜欢,被人知道了又怎么了!有贼心没贼胆,我最看不起了。”韩山童轰赶道:“出去!别在这儿碍我做事。” 秦如玉不怒反笑,说道:“你真要赶我走?那我可走了!”韩山童道:“走好,不送!”秦如玉便装模作样地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的停步道:“想赶我走,没门!”旋即回到韩山童身边,俏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道却是个糊涂蛋!” 韩山童“哦”了一声,问道:“我怎么就是糊涂蛋?”秦如玉道:“你喜欢我姐,却得罪我这个妹妹,难道不糊涂吗?人家讨好还来不及呢!”韩山童随口问道:“为什么要讨好你?”秦如玉道:“真笨!你讨好我,我可以帮你撮合;你得罪我,我就棒打鸳鸯!”韩山童故意奉承道:“这可真厉害!”秦如玉得了阳光且便灿烂起来,得意道:“是吧!还敢得罪我不?你得罪我,我就拿金箍棒打你们!”韩山童冷笑道:“这棒还真大,你够狠的!”秦如玉道:“服了吧!今后我叫你往东,你最好不要往西。不然,让你知道厉害!”韩山童道:“可我不辨东南西北的,你说怎么办?”他存心要怼秦如玉,不让她顺心。 秦如玉睨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听我话就行了。”韩山童道:“我最不高兴的就是听人话了,你说怎么办?”秦如玉算是看出来了,娇嗔道:“好啊,原来你存心气我!”韩山童道:“气你又怎样?”秦如玉狠狠道:“我要棒打鸳鸯!”韩山童道:“你打呗!”看他全然不以为意,秦如玉有几分气恼,骂道:“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韩山童还嘴道:“我看你才是生疮的莲藕,坏心眼!”秦如玉看他骂得有趣,不怒反乐,笑靥如花。 韩山童虽有心排斥秦如玉,然心中也觉得这姑娘可爱,不忍拒之门外,恰食材洗切毕,便吩咐道:“烧火吧!”秦如玉俏皮应道:“是,师父!”乐滋滋坐下烧火。 待到火旺,秦如玉起身道:“小哥哥,跟你说个正事。”韩山童质疑道:“正事?”秦如玉道:“是啊!”韩山童道:“难得!你说吧。”秦如玉道:“上次跟你说过的。你的菜味道很好,可卖相差了点,你能不能改进改进。”韩山童摇头道:“我说过了,我没那个本事,不会摆盘。”秦如玉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来做,我来摆样子,行不行!”韩山童答道:“随你!”他为了隐瞒身份,一直不敢摆盘。然做厨确然讲究色香味形的,之前看着菜型不美,他也时常觉得遗憾。此时秦如烟主动提出,他认为不失为两全其美之法,故而满口答应。 秦如玉见他答应了,心花怒放,拍手儿道:“太好了!那你可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形状,你就得做什么形状,不然,不好摆弄!”韩山童故意抱怨道:“你要求还真多!”秦如玉正容道:“你刚答应了的,不许反悔!”韩山童无奈,答道:“那尽量吧!” 秦如玉且便眉飞色舞,说道:“那我们做‘忆江南’吧!”韩山童又恨得牙痒,佯怒道:“我一铲子劈死你!这是谁都会做的?”秦如玉眨眨眼,说道:“一般吧!我没让你做无刺鲫鱼,不错了!”韩山童哭笑不得,退后两步,恭请道:“算你厉害!你来。”秦如玉咯咯一笑道:“跟你开玩笑呢!其它不行,兔子窝你总会吧!” 韩山童倒是想让秦朝生等人尝尝的,说道:“今天菜齐,倒是不妨一试!全素的,我肯定做不好,带点荤的,可以试试。”他怕露马脚,不敢做一模一样的。秦如玉早已开心的手舞足蹈,说道:“那我们赶紧做,我来揉面。”说此,找出面粉,洗手揉面。韩山童炒菜之余,帮着准备馅料。 两人这番分工合作,各展其长,还真就是一对好搭档。 这搬上桌,菜色还真是美观。但见:“金丸如珠,妙叠成山;香芋似石,巧垒作崖。炒丝瓜儿,色绽翡翠;煨山药儿,泽润白玉。冬菇炖蹄筋,脂膏难辨;木耳烧豆腐,黑白分明。更得一盘兔子,晶莹剔透,栩栩如生;满桌儿的菜肴,真个色色鲜艳,道道齐整,不输瑶池宴,更胜皇家席。” 放好后,秦如玉绕着桌子看了一圈,越看越得意,蹦蹦跳跳地去请人来用餐了。韩山童看她心灵手巧,也暗自赞赏。 未几,秦朝生等陆续而来,见了席面,俱都赞叹。秦玉龙好奇不过,问韩山童道:“师弟,你有这等手艺,之前怎么没见你露一手?”韩山童哪敢居功,说道:“这摆盘造型,都是如玉弄的。”秦如玉自鸣得意,说道:“哥,我厉害吧!他只负责烧,别的都我干的。”秦玉龙连声道:“厉害的!” 秦朝生赞道:“如玉还真是心灵手巧!”施红英忙道:“大伯,你快别夸她,你夸她,她会飞上天!”秦朝长道:“说得是!她也就会做做菜,不像如烟踏实吃苦,样样精通。”秦如玉噘嘴道:“爹c娘,你们要夸姐姐我没意见,别踩我噻!”众人看她不服的样子,俱都一乐。 秦玉龙笑过,说道:“我家两个妹妹都长得如花似玉,又都心灵手巧,没话说。”秦如玉咯咯笑道:“哥这话我爱听,桃源双姝,可不是白叫的!”秦如烟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傻丫头,那是人家笑话我们,你还臭美!”秦如玉道:“有吗?我觉得挺好啊!”施红英道:“这丫头就爱臭美,不知羞,跟姐儿你没得比的!”秦如烟道:“婶婶说笑了!妹妹很可爱的,是我比不上。”秦如玉看不得两人客气,说道:“娘c姐,你们就便客气了,先尝尝我们的手艺如何吧!”施红英斥责道:“傻丫头,就爱耍宝!什么时候也学你姐稳重才好。” 秦如玉噘嘴道:“知道了!娘,你们先吃菜嘛!”施红英拗不过,转首看秦朝生,等他示下。秦朝生看人都已经坐好,便拾筷道:“那我们就尝尝吧!怪好看的,不忍心下筷。”秦如玉道:“大伯你尽管吃!吃完了我们还会做的。”秦朝生尝了个萝卜丸子,赞道:“还真是又好看又好吃!”秦朝长道:“真不错!”秦玉龙道:“这卖相这口味,可比御厨了。我们家的厨房,可成御膳房了!”众人听了一乐。秦朝生笑过,提醒道:“龙儿,这样的话以后不可说,若在外面说,会闯祸的!”秦玉龙点头道:“爹,你也太小心了!孩儿知道的,这不是在家里吗!” 秦如玉奇道:“哥哥说什么了,会闯祸?”秦朝生道:“他刚才说御膳房什么的,这种话在外面不能讲的。这自比皇家,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秦如玉道:“岂有此理!人家不过随口说句话,就要杀全家?”秦朝长道:“你是山沟沟里长大的,言语随心,我们也不管你。若在外面,像你这样口没遮拦的,可是要吃大亏的!” 秦如玉鼓起了腮帮子,顿时没精打采。施红英安慰道:“小丫头,没事的,反正我们也不出去!”说此,转移话题道:“这兔子包晶莹剔透的好看,我尝尝味道。”秦如玉立即来了精神,说道:“这是我们做的兔子窝,味道很好的!”施红英咬了两口,瞬间双目放光,赞道:“香,真香!”秦如玉得意道:“是吧!”秦朝生等品尝后,都赞不绝口。秦如烟一直郁郁然,不太愿开口,此时也禁不住赞道:“还真是香!”秦如玉问道:“姐姐觉得我们做的,能不能比上外面传说的那个兔子窝?”秦如烟螓首轻摇道:“没尝过那个,不知道!”秦玉龙道:“肯定比得上!我们若是拿这个去卖,门口肯定天天排长队。” 秦朝长道:“我也觉得比得上!山童贤侄这调味的本事,我觉得不会比外面的那个神厨差!”在他说话之际,秦如烟和秦如玉的目光双双投到了韩山童身上,一个幽幽,一个热切。韩山童不甚惶恐,避开两人的眼神,看着秦朝长道:“叔叔过奖了!他那个是全素的,做好不容易。我这个放了荤腥,容易多了,不能比!” 施红英道:“那也不容易,这味道是真好!”说此问道:“贤侄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开酒店?”秦如玉嚷道:“开,我们一起开,生意肯定红火得不得了!”施红英责备道:“就你多嘴!大姑娘儿,没个正形!”秦如玉瘪瘪嘴儿,看韩山童答话。韩山童答话道:“我没想过,做厨开店没出息的,还是学武好,能够除暴安良。”秦朝长点头赞道:“贤侄倒是有点侠义心肠的。”秦玉龙道:“我倒觉得做厨更好些!我学了武艺,也没见得能除暴安良,像你这样有一身好厨艺,至少可以让人吃饱饭。” 秦如玉轻嚷道:“我同意哥哥说的!”施红英瞪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家家,又多嘴,也不怕贤侄们笑话你!”说此对韩山童道:“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让贤侄你见笑了!”韩山童含笑摇了摇头。秦如玉冲韩山童翻翻眼儿,于其母的话丝毫不在意。 秦朝生道:“如玉乖巧聪颖,活泼开朗,比烟儿强!”施红英道:“大伯千万别夸她!大姐儿知书达理c端庄稳重,可比她强多太了!”秦如烟螓首轻摇道:“妹妹乖巧可爱,我比不上的!”秦如玉连声道:“比得上!”说此双手各竖一根葱指儿比划道:“我们是姊妹花,一样漂亮,一样可爱!”施红英啐道:“不知羞!人家夸一句,你就飞上天!”秦如玉撒娇道:“娘,你就别挤兑我了!菜快凉了,你们吃菜,大伯,您吃菜!”秦朝生点头道:“也是,我们趁热吃。”于是,齐齐吃菜品味。 饭罢,陈浩兴奋至极,在村里大肆宣扬,于是乎那些个蹭饭帮c蹭火帮群体出动,逼得秦朝生连摆了数日宴席。韩山童和秦如玉各显身手,赢的一片赞美声。 秦如烟见秦如玉成天黏着韩山童,她便主动倒退了一箭之地。韩山童自身有顾忌,本就不太敢亲近秦如烟,故而心头虽失落,却也没想着采取行动。 正是:“青丝千根理得顺,情愁一段梳不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自序和简介 二十多年前,与人吹嘘,说是要写天下第一的小说。 眨眼间,二十多年过去,少年成了大叔,所幸小说终于告成。此刻,我心里既悲又喜,悲的是少年时光不在,人物皆非;喜的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吹的牛终成现实。 若是能穿越时空,我真想呵斥那个少年一声:“别吹了,你知不知道,你吹个牛,后来的你会累半死!你肚子里没有点墨,写一句话能有三个错别字,怎好意思吹!”然而同时,我又不禁想夸赞他几句:“算你牛!你怎的就能吹这么大的牛?不打草稿啊!更难得的,你慧眼独具啊,怎知道能实现呢!如今,你梦想成真,我热烈祝贺,顶礼膜拜!” 玩笑开罢,再看自己的写作经历,在那之后学习c积累c思索十多年,而后又笔耕十几年,真是宅男居家,椅凳坐穿。期间,玩玩游戏写写书,不敢坐船也少坐车,断六亲而少顾问,拒朋友而多疏远,身处闹市,心在南山,真寂寞也。且少小未努力,提笔忘字,问心无书,要想集腋成裘c穿珠成链,真千辛万苦,熬尽心血。若说感慨,三个字:“累!累!累!” 然如今大功将成,感受也是三个字:“喜!喜!喜!”一喜有段时间可以不用动脑了;二喜终于可以将操劳五c六十的父母解放了;三喜此书,真杰作也。 接着自我评价一下这部书吧。这书,好,真好,精彩绝伦c匪夷所思,真神仙附体之作也,夸它天下第一,应不为过。或许有朋友要问,古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姚氏子弟怎就吹自己的小说是天下第一呢?于此,姚氏子弟提供两个参考标准。 一,男女主人公的颜值得够高。比如宝玉和黛玉,郭靖和黄蓉,必须是读者心目中的经典形象,独一无二,其中女主角,必得是读者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女。《红楼梦》的黛玉和《射雕英雄传》的黄蓉确然是做到了,故而两部书成了经典中的经典。而正如黄蓉要超越和接近黛玉一样,姚氏子弟笔下的女主角林雪也必得超越她们,让她们都相形黯淡,那才能说是成功。姚氏子弟能否让她做到,这今后就要请朋友们评价了,做到了请赞一声,没做到请骂一声。 二,爱情故事得感人肺腑。故事和小说类型有千万种,然千年不灭,最打动人的,莫过于爱情。故而梁祝虽短,经典于戏曲;白蛇虽妖,演人性之美;木石前盟,宝黛之爱,让人感慨;国外的经典者,莫过于罗密欧和朱丽叶,时时缠绵于舞台。《龙凤传奇》若想天下第一,爱情故事必须超越这些经典的桥段,要比它们更加浪漫c更加唯美,更加震撼人心。那么,《龙凤传奇》有没有这一特质呢?姚氏子弟的回答是有的。书中有祖宗之恩,父母之爱,师徒c兄弟c姐妹之情,更有缠绵悱恻之爱情。任你铁石心肠,它可以让你柔情似水;任你英雄气概,它可以让你做小儿女之态。 姚氏子弟自认为自己在以上两个方面做得极好,故而有信心吹嘘。 接着对未成年的少男少女说几句。我自认为此书是恋爱的经典教程,应该会让你们怦然心动,跃跃欲试。那么,我劝你们几句,青涩之果不甜,早开之花易谢,请你们将情思暂蕴心中,等待最明媚的春天。为何?因为我们的生命和青春,比之书中描述的古代,那是长多了。我们比之有更多的时间,又何妨稍稍从容一些。 言多易失,话多见烦,接着就请你们正式开卷阅读,体会书中人的喜怒哀乐悲恐惊,来与我斗智斗勇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如花解语 转瞬,日子到了芒种时节。 江南江北,人人收麦子,个个插稻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桃花源里,老老少少也齐齐割麦插秧,抢着日子,虎口夺粮。秦朝生一家也不例外,紧收麦子,抢时插秧。一村子人,不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唯有黄发垂髫以及韩山童和秦如玉两人。两人充当火头军,除了准备自家的饭菜,还帮其他村民做饭菜,却也极忙碌。 这日上午,韩山童稍稍练了会儿武艺,早早便去做饭。到了厨房,不见秦如玉,他便率先忙碌起来,择菜洗菜。忙好时,还不见秦如玉来,他不禁技痒,拿起削好的土豆放在砧板上,施展刀功,纵切十数刀后,又把土豆片横切成丝。每刀下去,十数根土豆丝便齐齐飞跃到砧板旁边的一个水盆里,犹如施着魔法。 他看自己技艺尚在,暗自开心。正起劲时,鼻端忽闻道一股脂香,他吃了一惊,转首看时,发现秦如玉悄然地立在自己身后侧,正双靥含笑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刚才演练的刀法必定被秦如玉看见了,懊恼道:“鬼鬼祟祟的,吓我一跳!你走路,不会带点声音?” 秦如玉微笑道:“我本就来吓你的,为什么要带声音?”说此上前端起盘子,仔细端详韩山童切的土豆丝,赞道:“小哥哥,你真是太神了!切土豆丝能让它们自己飞到盆子里,还一模一样的粗丝,真是太厉害了!” 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姑奶奶,你说话轻点行不?怕其他人不知道是吧!”秦如玉道:“本事高是好事,被人知道有什么不好?”韩山童差点被她问倒,还好灵机一闪,有了应答之词,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其他人来缠我,我没时间教你,你可别怨我。” 秦如玉螓首轻点道:“这话说得有理,想让我不嚷也行!”说话时拿了一个土豆抛到空中,然后接在手中,在韩山童眼前晃了晃,说道:“不过你得把刚才的刀法教我,好让我出去也可以显摆显摆。” 韩山童摇头道:“算了吧!这我也学了许久,你学不会的。”秦如玉不服道:“小看我!你只管教,看我能不能学会。”韩山童知道被她抓了小辫,不教会被磨死的,只得答应道:“那你看好了!” 秦如玉美目圆睁,盯着看,但见他先将土豆切片,接着左手一抹,将土豆片微微错开,然后右手运刀切丝,触板时微微使力,将土豆丝送入边上的水盆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教她钦佩不已,不禁拍手儿赞道:“真好!” 韩山童示范了一遍,便将刀递给秦如玉,让她试切。秦如玉依样画葫芦,想着一次功成,奈何那些土豆皮却不听她的话,不是每刀都能到底,更不用说让土豆丝进盆了。韩山童看她切的时候,整条手臂都在动,偏偏该用力的手腕和腰却反而没用力,于是上前用手碰了下她的腰,说道:“这里!”谁知秦如玉触痒不禁的,整个人弹了一下,倒吓韩山童一跳。秦如玉转过身,红着脸嗔道:“你干什么!”韩山童紧忙解释道:“我想提醒你用腕上和腰上的力!”说话时,忽见一人进门,正是秦如烟。他不知道秦如烟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不禁着慌。 “如玉,他刚才干什么了?”秦如烟问道,一双凤目幽幽地看着韩山童。秦如玉脸儿一红,答道:“他轻薄我!”韩山童吓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急道:“哪有!”秦如玉偏坚持,轻嚷道:“就有,你摸我腰来着!”韩山童着急上火,解释道:“我那是想提醒你切菜要用腰力。”秦如烟睨了他一眼,说道:“那就是了,女孩儿的腰能乱碰吗?被人家看见了,不得说你轻薄!”韩山童只得认错道:“是我忘了分寸!”秦如烟又冷冷看了他一眼,拿了面筛子出去了。 韩山童看着她的背影,身子凉了半截,回过神来,便狠狠瞪着秦如玉,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我摸你了?姑娘说话要讲良心!”秦如玉顶嘴道:“明明就摸了嘛!”韩山童呵斥道:“我那是教你!姑娘你太娇贵,我亲近不起,以后你不用来了!” 秦如玉不怒反笑道:“怎么,生气了?我逗你玩的!”韩山童依然狠狠的瞪着她,俊颜如冰。秦如玉又道:“好哥哥,别生气,明儿我帮你洗衣服好了!”韩山童道:“我自己会洗,谁要你洗!”秦如玉认错道:“那我以后不乱说了行不?等下我就去向姐姐解释。” 韩山童不肯原谅,说道:“不必了!但求姑娘离我远些,让我多活几天。”秦如玉噘嘴道:“难不成与我在一起你还会死不成!”韩山童不搭理。秦如玉便央求道:“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嘛!”韩山童哪肯原谅,催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说此作势欲走。 秦如玉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真生气啊?”韩山童抬步便走。秦如玉张臂拦住他,说道:“且慢!”说此涎皮赖脸道:“我将功补过可好?”韩山童依然冷脸不答。秦如玉道:“这样!明儿我们一道去游玩,到时候我帮你们创造机会可好?”韩山童答道:“游个屁!这几天农忙,哪有功夫游玩!”秦如玉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家的活都忙好了,吃了饭,大伯就会让小猴子他们回家去帮忙,我们也就空了。你想想,你陪我们两姐妹去玩,多美的差事!” 听她这么一说,韩山童倒也动心,脸色稍缓,说道:“你爱玩,师姐又不爱玩,会答应你吗?”秦如玉笑嘻嘻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她不答应,我拉也拉她去!”韩山童于是转身,准备做饭,且又想到一事,说道:“还是不行!”秦如玉质问道:“怎么又变卦了?” 韩山童道:“我去玩了,师父没饭吃,不行的。”秦如玉道:“我还道什么大事!这事好办,明儿午饭,我请阿妈做。”韩山童质疑道:“婶婶会做饭菜?”秦如玉道:“你不要小看人,我阿妈其它做不好,炒面可也是一绝。”韩山童放了心,说道:“那等你请动师姐再说吧!”秦如玉自信满满道:“看我的!”于是,两人继续忙活。 次日,韩山童尚在睡梦之中,忽听一阵敲门声,而后听得秦如玉叫道:“小哥哥,起床了!”韩山童坐起,看外面天还黑着,便埋怨道:“小姐,什么事啊?天还没亮呢!”秦如玉不耐烦,骂道:“懒猪,快点起来啊!我和姐姐在外面等着呢!” 韩山童听秦如烟也在,一咕噜地起了床,穿上青衫,便去开门。到了门外,见秦如烟果真在,忙招呼道:“师姐早!”秦如烟微微颔首,态度依然冷冷的。韩山童没睡醒,尚自昏头搭脑,问秦如玉道:“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秦如玉娇斥道:“这个人好健忘,昨天不是说好了去游玩吗?怎么睡一觉就忘了!”韩山童摸头道:“这我还真忘了!”原来他料秦如烟必不肯去,所以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料秦如烟却答应了,出乎他意料。秦如玉催促道:“你快去洗脸!” 这与秦如烟一道出去游玩,倒是韩山童期待已久的,于是他欢快地答道:“好,稍等。”说此,赶忙打水洗脸。 梳洗毕,他致歉道:“有劳久等,我们走吧!”秦如玉道:“等等!”韩山童奇道:“还有什么事吗?”秦如玉道:“这我们今儿出去游玩,不干活,你去换件好看点的衣服!”韩山童道:“随便走走,不用换衣服吧!”秦如玉嗔道:“怎么不用换!你这衣衫旧了,穿着可土了,到时候被人家看见了,一定会说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秦如烟责备道:“傻丫头,满嘴胡话!”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这出去玩,还是换身衣服吧!” 韩山童听她们这么说,留心看了看两姐妹的穿着,果然是与平日不一样的,但见秦如烟金钗插凤,掩映乌云,脸绽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玉腕轻携彩袖,冰肌薄衬罗裳。冷脸若寒梅映雪,暖脸似美玉笼霞,端得是袅娜娉婷,容光照人。再看秦如玉,上穿银边月华轻衣,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粉脸桃腮,洋溢十分春色;柳眉星眼,透露一段精神。最是一对梨涡儿,若隐若现,动人心魂,真个是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可缠绵。韩山童一向看不上秦如玉,这会儿也觉得她秀丽娇美。秦如玉见韩山童打量自己,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吗?快换衣服去!”韩山童笑笑,说道:“稍等!”转身回房去换衣衫。 不多时,韩山童换好衣衫出门,说道:“好了!”秦如玉道:“我看看!”说此上下打量了韩山童一眼,见他面如冠玉,容光焕发,目似朗星,纯澈透亮,面部轮廓完美,无可挑剔,不折不扣是个美男子。新换的一袭银色儒衫,更衬托出他身材的挺拔高欣,显得儒雅飘逸,丰姿奇秀,仿佛天人。她心头暗自喝彩,口上说道:“这还马马虎虎!不然丢我们姐妹脸!”秦如烟道:“你要求还真高!”说此一顿道:“要不你们两个去吧!这你们金童玉女的,我夹在中间可太见丑了!”说话时,一双凤目幽幽看着韩山童。 秦如玉道:“姐姐笑话我!你是桃花仙子,你还丑,我怎么活!”韩山童附和道:“如玉说的是,师姐你很美的!”秦如烟道:“承蒙夸奖!”秦如玉道:“这是他心里话,不夸奖的!”秦如烟玉脸微赭,说道:“先不说了!我们先去吃点早饭,好早点出发。”秦如玉本就性急的,嚷道:“走!”率先而走。 用了早餐,三人结伴出发。秦如玉一路当先,寻花问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如烟却心神游离,鲜有言语。韩山童见秦如烟不说话,也不敢多话,提着食盒,默默跟着。秦如玉觉察到了,问道:“姐姐,你怎么都不说话?”秦如烟答道:“起得太早,没精神。谁都像你,叽叽喳喳像小鸟似的!”秦如玉道:“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嘛,不如我们唱个曲儿,提提神吧!” 秦如烟道:“你唱吧,我听来着!”秦如玉道:“一起唱嘛!”秦如烟摇头道:“我声音不好听!”秦如玉也不坚持,说道:“那我唱了!”说罢,展开歌喉唱道:“妹屋门前一丘田,郎一边来妹一半,郎一边来栽甘草,妹一半来栽黄连。” 韩山童听不太懂她唱什么,但听她清喉娇啭,声音清亮,觉得极是好听。秦如玉继续唱道:“黄连苦,甘草甜,甜甜苦苦万万年。”听她唱歇,韩山童问道:“这是什么歌?”秦如烟替为答道:“这是我们这儿的山歌。”韩山童道:“挺好听的!” 秦如玉得意道:“算你会听!”秦如烟道:“如玉的歌喉在我们这里可是出了名的,没一个唱得过她,拦都拦不住。”韩山童道:“这还真厉害了!”秦如玉哼道:“你才知道啊!告诉你,我可厉害去了,你可别把我看扁了!” 韩山童连声道:“不敢!”秦如烟责备道:“这丫头,人家赞你一句,你就把尾巴翘上了天!”秦如玉故装委屈,扭捏道:“不来了,姐姐你帮他,我可是你妹妹呢!”秦如烟道:“我帮理不帮亲!”秦如玉道:“姐姐好坏!”如此一闹,秦如烟也不再沉默,三人倒有说有笑起来。 武陵源处处是景,两姐妹虽生于斯长于斯,却也百看不厌。秦如玉越玩越兴奋,跑来跑去,东躲西藏,活泼似小鸟,不知疲倦。韩山童没出来玩过,又有二美陪伴,眼前景美人更美的,自然觉得赏心悦目。 如此玩了一上午,没到饭点,秦如玉便饿了,于是三人在一座凉亭里落了脚。 坐定后,秦如玉从韩山童手中接过食盒,把食物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油纸包好的。秦如烟一包包打开,见里面有糕点c包子c煎饺c麦饼等物,她便打趣道:“你这是来开点心店的吧!”秦如玉道:“两个大厨出巡,怎么能委屈肚子!”说此从食盒底部搬出一个罐子,说道:“还有带汤的。”秦如烟见是一罐水饺,不禁乐道:“还真是好大的架势!我跟着沾光,挺好!” 韩山童也赞道:“这还真得费不少功夫!”秦如玉道:“不费事,也就个把时辰吧!”说话时,盛了一碗水饺递给秦如烟道:“姐你先吃,看味道好不好。”秦如烟接过尝了尝,赞道:“真鲜,这将来谁娶了你可真有福气!”说话时,美目定定觑着韩山童。韩山童还报以一笑,心头却发寒。 秦如玉忙着盛水饺,没注意两人的神情,说道:“姐姐又笑话我!”说此把盛好的水饺递给韩山童道:“大厨师也尝尝我做的,看行不行!”韩山童也尝吃了一只,觉得饺子虽然凉了,但滋味清香滑爽,不油不腻,赞道:“果然好吃,比我烧得好!”秦如玉哼道:“可算你表扬我了!要听你表扬,可真不容易。”韩山童道:“有这么难吗?”秦如玉反问道:“不难吗”说此故意板起脸道:“每天都这个样子,板着脸,然后说这个不行,那个不怎么样,你可不知道我这个徒弟可做有多累!” 秦如烟正吃水饺,看她模仿韩山童的样子极是滑稽,差点笑喷,忍住后,责备道:“坏丫头,敢笑话你师父,当下他不理你。”秦如玉道:“我才不怕他呢!”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又没让你跟着我。我既然这么不好,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秦如烟笑道:“你看果然吧!” 秦如玉也不急,笑嘻嘻对韩山童道:“师父,男子汉心胸要开阔,不能小心眼!你为人不行,厨艺还是很好的。”韩山童哭笑不得,狠狠瞪了她一眼。秦如烟轻笑道:“师弟,妹妹不像我这么好对付吧!”韩山童讪讪道:“她就会磨人,比不得师姐你温柔。”秦如玉瞋视道:“你要赞美我姐我没意见,可用不着损我吧!”韩山童道:“我有说错吗?”秦如玉嚷道:“就说错了,快道歉!”韩山童哪肯。秦如玉也不依不饶。秦如烟只得解劝。 三人在这凉亭之中无拘无束,说笑嬉闹,这顿饭却比在家时吃得更开心。 一时吃罢,三人继续游玩,到了桃仙岭。 韩山童见这里树叶蓁蓁,生机盎然,花树掩映之中,秦家姐妹并肩而立,风姿绰约,恰如一对并蒂芙蓉。韩山童看着,感觉如梦似幻,直想一生若能天天如此,夫复何求。 正走时,前方忽现一池塘,秦如玉见了,格外兴奋,快步上前,坐到池边石头上,对秦如烟招手道:“姐姐快点,玩水了!”韩山童问秦如烟道:“师姐,这池子叫什么名字?”秦如烟道:“这池子名气大了,叫浴仙池,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韩山童道:“小时候听过!”秦如烟道:“相传这个池子就是织女姐妹下凡沐浴之地。老人传言,在这儿沐浴,能够芳华永驻,长生不老的!”韩山童道:“这么厉害!怪不得如玉跑着就去了。”秦如烟道:“老人们说着玩而已,她倒信的!” 秦如玉问道:“你俩在说我什么坏话!”秦如烟啐道:“就你耳朵长,我们骂你呢!”秦如玉嘻嘻道:“不会,姐姐最好了!”说此,挪了挪身子道:“姐姐,你也来洗洗脚儿,会变漂亮的!”原来,她已经脱下鞋袜,在那边洗濯莹莹玉足。秦如烟道:“你还嫌自己不够美吗?”秦如玉道:“我没姐姐漂亮啊!再说,谁不想让自己长漂亮些。”秦如烟道:“这也是!那我也浸浸。” 两姐妹说笑玩耍时,韩山童不好留心,于是放眼看浴仙池,但见四周松篁交翠,桃柳互辉,暖溶溶百顷碧波,静娟娟十方清流。阑干倒影浸玻璃,轩槛晶光浮碧玉,青萍绿藻泛幽色,游鱼走虾耀金光。一池风光,直如织女机丝织锦绣,黼黻絺绣;又似牛郎画笔描瑶池,混沌氤氲。 正看时,忽听吩咐秦如玉道:“小哥哥,我想在这儿沐浴,你走远点,帮我们看着,别让人过来!”韩山童没料这女孩这么大胆,赶紧走开。秦如烟喊阻道:“师弟,别听她乱说!”秦如玉道:“我就想洗!”说此又催韩山童道:“小哥哥,你走远点,不许偷看哦!”韩山童恼怒道:“你以为我什么人!”说此,远远离开。 看韩山童走远,秦如烟责骂道:“你这疯丫头,真想洗啊!万一有人过来,怎得了!”秦如玉嘻嘻道:“小哥哥不是帮忙看着嘛!”秦如烟凤目瞪了她一眼,说道:“这万一要有人来偷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办?”秦如玉仰面遐想道:“如果那人也像牛郎那么英俊,我就嫁他好了。” 秦如烟轻颦道:“真是不知羞的丫头,急着想嫁人是吧!回去,我就让叔叔给你说亲去!”秦如玉螓首连摇,说道:“别,我可不想嫁人!我们姊妹说说笑笑多好,为什么要嫁人!我就想陪在姐姐身边。”秦如烟道:“别,这责任我担不起!你若不嫁,叔叔c婶婶不得找我算账!” 秦如玉撒娇道:“不嘛!我就要跟姐姐一起,陪伴着过一辈子。”秦如烟拗不过,答道:“好,一起做两个老姑娘!到时候,你可别一咕噜跟人跑了!”秦如玉道:“姐姐小看人!”说此举手儿道:“我保证不会!” 秦如烟笑笑,笑罢,见秦如玉没下水的意思,便问道:“你不是说要下水沐浴吗?怎么不动?”秦如玉道:“我那是要打发他走开,我们姐妹好闲聊。”秦如烟方才明白,问道:“聊什么?”秦如玉看了她一眼,幽幽问道:“姐,你觉得小哥哥怎样?”秦如烟心头咯噔一下,答道:“什么怎么样?”秦如玉娇嗔道:“姐,你装糊涂!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嘛?”秦如烟只得答道:“很好啊!长得好,本事也好,只是心思深些,不太好亲近的。” 秦如玉点头道:“是呢!每天板着脸,不知道想什么,脾气还大,跟牛似的!”秦如烟笑道:“你这话被他听见了,以后肯定不教你。”秦如玉道:“是吧!所以我让他走远点,让他听不见。”秦如烟逗趣道:“不怕我告诉他?”秦如玉急道:“你千万别害我啊!这被他知道了,真会不理我的,他气量可小了!” 秦如烟掩嘴笑道:“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终究还是有怕的人!”秦如玉强嘴道:“我才不怕他!”秦如烟道:“嘴硬!” 秦如玉嘻嘻一笑,玉足戏了会儿清波,又转首道:“姐,我问你件正事!”秦如烟质疑道:“正事?”秦如玉螓首轻点,而后定睛看着秦如烟,问道:“姐,你喜欢小哥哥吗?” 秦如烟心又咯噔一下,答道:“喜欢!他是我师弟,怎么不喜欢!”秦如玉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秦如烟沉脸儿道:“傻丫头,这事能乱说吗?”秦如玉道:“这儿就我们姐妹两个,怎么不能说。”秦如烟道:“我们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用,到时候,不都得听父母的安排。” 秦如玉道:“怎么没用!难不成你真等着大伯给你找?这万一他给你找个你不喜欢的,怎么办?”秦如烟道:“能怎么办?”秦如玉急道:“姐,你这太被动了!这现在身边小哥哥这么好,你难道一点不动心?”秦如烟情不自禁道:“这人家没意思,单姑娘家动心有什么用!”秦如玉笑道:“如此说来,姐姐还是对小哥哥有意思!” 秦如烟嗔斥道:“胡说!他是我师弟,我不讨厌他而已。他是外乡人,又不肯说实话的,谁知道他干过什么。女孩儿家,怎能随便托付终身。”秦如玉道:“姐姐想的真多!要是我喜欢就喜欢了,管他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怀疑小哥哥是坏人不成?”秦如烟道:“那倒没有!他为人勇敢正直,不会做坏事的!不然爹爹也不会收他。” 秦如玉道:“这就是了,小哥哥真是极好的!人长得潇洒,本事又好,十里八乡,挑不出第二个。”语气中满是溢美之情。秦如烟是个有心人,问道:“你这么夸他,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秦如玉咯咯笑道:“姐姐,你怕我抢啊!”秦如烟狠狠白了她一眼,说道:“胡说!你说你自己的。”秦如玉说道:“我呢,喜欢!”说此大喘气,半天才接着说道:“他的厨艺。”秦如烟瞪了她一眼,说道:“你骗鬼呢!”秦如玉嘻嘻道:“人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说此轻叹道:“不过没戏!他心里有人了,不喜欢我的,我喜欢他也没用!” 秦如烟关切道:“谁?”秦如玉一字一顿道:“你吧!”秦如烟嗔道:“胡说!他心事深着,能跟你说这个!”秦如玉道:“姐姐还真了解小哥哥,他坏坏的,有事从不跟人说。”说此指了指自己的星眸道:“可是瞒不过我的眼睛,他看你的眼神,总是怪怪的!”秦如烟翻眼儿道:“瞎白讲!” 秦如玉肯定道:“姐,真的!他喜欢你的!”秦如烟道:“谁知道,又不是他亲口说的。”秦如玉心如猫挠,说道:“姐,你明明喜欢他,就不会表示一下?”秦如烟反问道:“怎么表示?倒贴上去?丢不丢人!”秦如玉越听越着急,说道:“姐,你真急死我了!喜欢人是堂堂正正的事,怎么丢人?” 秦如烟道:“这到时候万一他不喜欢我,我还活不活?我们师姐弟的,今后怎么相处?”秦如玉道:“你怎么尽往坏的想!小哥哥这么优秀,你不怕被人抢了去?”秦如烟默然不语,秀靥上挂了几丝忧愁。秦如玉看出了她的心思,劝慰道:“姐,别苦着脸了!有我呢,我帮你。”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不用你多事!我们就做师姐弟,挺好的!”秦如玉道:“你放心!我说了帮你,就会帮你的。”说此俏皮道:“看我帮你们牵桥搭线,到时候可要谢红娘哦!”秦如烟睐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且说韩山童被秦如玉支开后,只道她真个要沐浴的,便远远在路口守着,生怕有人来惊扰到她们。所幸守了半天,并不见人来,让他舒了口气,于是独自看风景,意兴阑珊。正无聊时,忽听秦如玉呼喊道:“小哥哥,快来!我们好了!”他便答道:“来了!”上前时,见两姐妹衣着齐整,似乎没下过水,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你们没下水啊!” 秦如烟笑道:“丫头骗你呢!”韩山童埋怨道:“这臭丫头,害我紧张半天,还怕人过来。”秦如玉娇笑道:“那是你傻!这青天白日的,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们会在这儿洗?”韩山童还嘴道:“你做事疯疯癫癫的,我怎知道真的假的。”秦如玉娇哼道:“好啊,骂我,不理你了!”韩山童道:“不理最好,我落得清闲。” 秦如玉拉了秦如烟撒娇道:“姐,你看他,太坏了!还跟我吵架,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你可别喜欢他。”秦如烟听了满脸羞红,娇斥道:“臭丫头,胡说八道!”说话时,凤目不自禁觑了一眼韩山童,见他正看自己,不禁满脸飞霞。秦如玉取笑道:“小哥哥,你快看,姐姐脸红了!” 韩山童笑笑。秦如烟瞪了韩山童一眼,而后佯嗔道:“死丫头,皮痒了是吧!竟敢取笑你姐,看我不整你。”秦如玉机灵得很,早着跑了。秦如烟便去追,也不使劲。姐妹俩在林树花草间追逐嬉戏,娇笑连连。韩山童看她们风风韵韵,捻捻腻腻,真似一对碧玉无暇,并美人间,看得他迷魂夺魄,遐想连连。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韩山童和秦家姐妹尽兴而归。 归途上,秦如玉脚步不复轻盈,走着走着就扶起了腰,嚷道:“姐姐,我走不动了!”秦如烟责备道:“刚才飞来飞去,我拦都拦不住,这会儿不行了吧!”秦如玉道:“刚才开心不觉得,这会儿脚疼了,走不动了!”韩山童看路边有块山石,便道:“那你坐下休息会儿。” 秦如玉便一瘸一拐地挪到山石边,坐下后长舒了口气,嬉笑道:“坐着就不疼了!”秦如烟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帮你看看脚。”说此帮她脱了罗袜,看她的玉足儿时,发现还真已磨破了皮。秦如玉看到伤口,嚷道:“真破皮了,怪不得痛!” 韩山童担忧道:“这怎么办?路还远着呢!”秦如烟恼恨,说道:“我们走,不管她,让她留下喂狼!”秦如玉嚷道:“姐姐坏心眼!我可是你最最可爱的妹妹,你也舍得。”秦如烟哼道:“舍得,怎么舍不得!不听话的小孩,就是要喂狼的。”说此故意问韩山童道:“师弟,是吧!”韩山童心领神会,满口答道:“是的,就是要喂狼的!”秦如玉啐道:“两个坏人,穿同一条裤子,合伙欺负人。”秦如烟见她嘴硬,更是恼恨,轻喊道:“师弟,走,反正我们是坏人!”说此佯走了几步。韩山童答应一声,跟着走。秦如玉见情况不妙,立即求饶道:“好姐姐c好哥哥,我错了,你们千万别丢下我啊!这天不早了。” 秦如烟转首问道:“真知道错了!”秦如玉连连点头道:“知错了,下次我不乱跑了。”秦如烟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上前道:“来,你起来,我背你走。”秦如玉眉开眼笑,赞道:“姐姐真好!”起身之时,忽的改了主意,说道:“姐姐,路好远,你背不动的!我要小哥哥背。”秦如烟愕然而起,让到一边。 韩山童哪敢背,连连摇头道:“不行!男女有别,不能背的,这被人看见了,话不得了的!”秦如玉噘嘴道:“那是什么规矩?我们这儿没有的。再说了,这路上哪有人?”韩山童依然摇头道:“不行的,被人看见了不好!”秦如玉秀靥一沉,生气道:“那你走好了,让我留下喂狼。”说此嘟哝道:“说得好像你没碰过我似的!” 这话抓着韩山童的辫子,让他颇觉尴尬,他不自禁转首去看秦如烟,见她一双凤目正幽幽地看着自己,不禁心头一凛,忙谄笑道:“这丫头急了,乱咬人!”秦如烟玉容冷冷的,不吱声。秦如玉则娇斥道:“你才狗急跳墙,乱咬人!”韩山童对付不了,征询道:“师姐,这怎么办?”秦如烟叹道:“能怎么办?你不背她,天黑也回不去。”韩山童摸头道:“这被人看见了不好吧!”秦如烟道:“事急从权!你先背,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再背她。”韩山童只得点头道:“好吧!”说此,走到秦如玉跟前反身蹲下,说道:“小姑奶奶,上来吧!” 秦如玉一纵身趴到了他背上,待得韩山童背稳,她便拍了一下韩山童的肩膀,喊道:“驾!”秦如烟噗嗤笑出声来,轻骂道:“淘气的丫头!”韩山童恼笑道:“你把我当马啊!”秦如玉道:“你不是马,是牛来着,牛郎的那头牛。”韩山童佯怒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山里喂狼!”秦如玉强嘴道:“不怕!”韩山童便背着她往路边走,说道:“好,现在就把你扔山沟里去。”秦如玉叫嚷道:“姐姐,救命啊!”秦如烟恨声道:“把你扔了也好,省得吵我。”秦如玉道:“姐姐好狠心!”说此求饶道:“小哥哥,饶了我吧!你不是牛,你是马来着!” 韩山童越发恼怒,说道:“牛和马有差别吗?这不扔你不行了!”说此,佯意要扔秦如玉。秦如玉死死箍住韩山童的脖子,求饶道:“小哥哥,你是小哥哥,不是牛也不是马,这行了吧!”韩山童道:“这还差不多!”于是,背着秦如玉回到道上,继续前行。 韩山童正血气方刚,这会儿软玉在背,俏语在侧,吐气如兰,香泽微闻,叫他不自禁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乃是以前没体验的。秦如玉嘻嘻哈哈,笑道:“不用走路真好!”秦如烟看两人逗乐,脸上笑盈盈,心却似有失。 如此走了几里路,秦如玉道:“小哥哥,你累了吧,放下我休息会儿吧!”韩山童道:“还好,不怎么累!”秦如玉连声道:“你累了,快放下我!”秦如烟也道:“师弟,不急赶路的,放下来休息休息吧!”韩山童答道:“那好吧!”于是放下秦如玉。 秦如玉站稳后,笑吟吟问秦如烟道:“姐姐,走了那么多路,你也累了吧!”秦如烟道:“我没你那么娇贵,还好!”秦如玉追问道:“也累的吧!”秦如烟道:“稍稍有点!”秦如玉拍手儿道:“那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小哥哥背你会儿!”秦如烟瞬间玉面飞霞,摇头道:“胡闹!我自己会走,不用人背。”秦如玉道:“我们姐妹一体。刚才小哥哥背了我,这会儿让他再背你,这样才公平嘛!” 秦如烟螓首连摇道:“不用你好心!”秦如玉道:“让人背挺好玩的,玩玩嘛,不要紧的!”说此问韩山童道:“小哥哥,你想不想背姐姐?”韩山童俊容也刷地红了,看了一眼秦如烟,讪讪道:“师姐不肯的!”秦如玉激将道:“你不会没胆子,不敢背吧!” 韩山童气血上涌,说道:“只要师姐愿意,我就背!”秦如玉便对秦如烟道:“姐姐,你让他背吧,玩嘛!”秦如烟娇斥道:“胡说!这是能玩的?被人看见怎得了!”秦如玉道:“姐姐就是顾虑多。这荒郊野外,哪有人?你们师姐弟的,背着玩有什么要紧的!” 秦如烟憋红着脸儿,没吱声。她心里也明白,秦如玉这是在帮她创造机会,错过再难得,然她矜持惯的,下不了决心。秦如玉便催韩山童道:“小哥哥,姐姐答应了!你快背她。”韩山童摇摇头,还是不敢。秦如玉又激将道:“胆小鬼!这都不敢,我保证你以后娶不到媳妇!” 韩山童被激不过,走到秦如烟身前,气如山河地说道:“师姐,我背你!”说此反身蹲下。秦如烟顿时脸红如布,呵斥道:“你怎么还真听她的,跟着胡闹!”说话时心头小鹿乱突,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却是没勇气趴到韩山童的肩膀上。正煎熬时,忽觉身子被人推了一下,她娇躯自然前倒,正好趴在韩山童背上,檀口不禁惊呼一声。韩山童只道是她自己趴上来的,双手架着她的玉腿,背起便走,耳听得秦如玉娇笑道:“可算上去了!” 秦如烟羞涩不过,呼喊道:“师弟,快放我下来!”秦如玉继续将韩山童道:“你放了她,以后可娶不到媳妇儿!”韩山童便不肯放,说道:“师姐,这放不得了,我不想没媳妇!”秦如烟好气又好恼,娇叱道:“她胡说,你也信!”说此扭头骂秦如玉道:“臭丫头,你干嘛推我!” 秦如玉道:“谁让你扭扭捏捏的,看得我急,我就帮你一下罗!”秦如烟嗔怒道:“你这是推我上贼船!”秦如玉顺话道:“小哥哥,姐姐说你是条贼船!”秦如烟争辩道:“没有!”秦如玉道:“明明说了!”秦如烟被她将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转首不理她。秦如玉在边上跟着,得意地摇头晃脑。 韩山童背上心上人后,心头跑马,一阵突突,半天才平静下来,这会儿见秦如烟被将着了,便帮着解围道:“师姐,别理她,她就会胡缠!”这话可将秦如玉惹恼了,她玉面一沉,娇斥道:“好啊!我帮你,你倒帮姐姐,恩将仇报是吧,看我以后帮你不!” 秦如烟故意呛她,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别理她!”韩山童本就不敢惹的,微微一笑。秦如玉哼哼道:“你们还真是一条心,过河就拆桥,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秦如烟羞恼不过,对韩山童道:“师弟,你放下我,我去撕了她的嘴!”韩山童却也不听她的,并不放手。 秦如玉继续取笑道:“他不舍得的!他呀,跟你黏一起了!”秦如烟越发羞臊,下令道:“师弟,你放手!”韩山童还是没放,说道:“师姐,别理她,你理她,她越发得意的!”秦如烟埋怨道:“你真不听话,害我被她笑话!”韩山童道:“有什么关系,她是你妹妹!”秦如玉怪声赞道:“厉害了我的哥!这会脸皮够厚的,能娶到媳妇了!”秦如烟忍俊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趴在韩山童背上娇笑。 韩山童恼怒不过,威胁秦如玉道:“信不信我咬你!”秦如玉说道:“那也得你有本事,你背着姐姐如果能追上我,我就让你咬!”说此提着空食盒,撒腿便跑。韩山童发了狠,还真背着秦如烟去追。 秦如烟在他背上,骑虎难下,又好气又好笑,待得冷静些,且便嗅察到了韩山童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顿时心跳如鼓,直欲飞出胸口,螓首里的神经全都绷紧了,正演奏着甜蜜的旋律,令她悸动c颤栗c酥麻,混混沌沌c恍恍惚惚的,心猿意马。 正意乱情迷时,忽听“啊呦”一声,却是秦如玉的娇呼声,她定睛看时,见秦如玉歪倒在路上,正揉着脚,似是伤了。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伤了吗?”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快放下我!”韩山童赶紧放下她,问秦如玉道:“伤着了吗”秦如玉摇摇螓首道:“崴了一下,不碍事的!”说此起身试着走了两步,一瘸一拐的。 秦如烟阻止道:“别乱动,我看看!”说此上前察看伤情,发现脚腕有点透红,说道:“看样子是伤着了!”秦如玉道:“没事的!”说此还试着走,发现伤口刺痛,便不敢动了,讪讪道:“有点痛!”秦如烟白了她一眼,斥道:“叫你捉弄人,这下乐极生悲了吧!” 秦如玉嘟嘴不语。秦如烟睐了她一眼,对韩山童道:“师弟,你还背她吧!”韩山童答道:“好!”走到秦如玉身前蹲下,说道:“小姑奶奶,上来吧!”秦如玉上了他的背,转首对秦如烟道:“姐,对不起啊,抢了你的马儿!”秦如烟斥责道:“蠢丫头,伤疤没好就忘了疼,还有心情开玩笑!”秦如玉道:“崴一下罢了,没事的!”照样与两人说说笑笑。 一路欢歌笑语地回到秦人村,韩山童换了衣衫赶去做饭,进厨房时,发现秦如烟在里面,他有些意外,问道:“师姐,你找什么东西吗?”秦如烟美目一横,说道:“难道不找东西我就不能进厨房!”韩山童忙道:“不是!只是师姐你最近很少进来,故而我有点意外。” 秦如烟道:“厨房小,这些日子有如玉帮你,我就躲清闲。刚才她伤了,我让她养着,这没人帮你烧火,所以我就过来了。”韩山童问道:“如玉的伤还好吧!”秦如烟道:“没事!稍稍有点肿,我帮她敷药了,估计明儿就好了!”韩山童点头道:“那就好!”秦如烟美目盈盈扫视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挺关心她的!”韩山童讪讪道:“哪有!只是她的伤,我有责任,所以问问。”说此动手择菜。 秦如烟帮着择菜,忽的问道:“如玉很可爱吧?”韩山童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古灵精怪的,的确很可爱!”秦如烟定睛看着他,问道:“那你喜欢她吗?”韩山童答道:“喜欢!”秦如烟的眼神顿时暗淡了,幽幽然。韩山童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像妹妹一样的喜欢,跟你和玉龙师兄一样的!”秦如烟娇嗔道:“你这人心眼真是坏透了,说话故意大喘气!”说此美目狠狠剜了一眼韩山童。韩山童嘻嘻笑道:“你这突然问我,我总得想一想。”秦如烟轻睨道:“油腔滑调,看着就不正经,以前在外面,肯定没少干坏事!” 韩山童连连摇头道:“这师姐你冤枉我了!我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不敢干坏事,好人一个。”秦如烟质疑道:“一天到晚没一句真话,还敢说自己是好人?”韩山童讪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不骗人的,更不敢骗师姐你。”秦如烟道:“鬼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韩山童憨憨一笑。 秦如烟又睨了他一眼,忽的敛容道:“我跟你说件正事!”韩山童看她一本正经的,便也不敢嬉笑,说道:“师姐请讲。”秦如烟檀口轻启道:“你如果喜欢如玉,那就大大方方地亲近;如果不喜欢,就离她远点!这丫头心肠直根筋,到时候万一喜欢上你,你又不喜欢她,岂不伤了她!” 韩山童心头一凛,正容道:“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秦如烟微微颔首示肯,定睛凝视着韩山童,口吐感言道:“如玉这么可爱,你都看不上,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你眼!”韩山童一阵冲动,直欲吐露心声,说道:“我喜欢!”然说得一半,转口道:“我飘零在外,不敢有此奢求!” 秦如烟花容一黯,盘诘道:“难道你还想回家乡?你觉得我们桃源不好吗?还是因为我们待你不够好?”韩山童赶忙摇头道:“哪有的事!这儿是世外桃源,洞天福地,怎能不好!师父c师兄和师姐你待我更是没话说,我铭感肺腑的!”秦如烟追问道:“那你怎还想着离去?” 韩山童道:“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狗屋,我在家乡虽无多少亲人,然父母坟茔尚在,在近边的话,总可祭拜祭拜,尽尽孝心。这在别地安家,祭拜不易,不免让父母坟前香火清冷,实为不孝,故不敢有非分之想。” 秦如烟听了心头稍宽,赞道:“难得你如此有孝心,这也是做儿女的本分!不过你说的并不碍事的,女孩儿嫁鸡随鸡,你只要真心待人,让她嫁过去,情理也通的!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成家立业的话,令尊令堂泉下有知,也少桩心事。”说话时凤目深情的注视着韩山童,等待他的答复。 韩山童看她的眸光如水般温柔,心头不禁柔情涌动,恨不得满口答应了,然他理智未失,还记着自己的身份,于是狠了狠心,说道:“师姐说的甚是有理。只是我技艺未成,怎好意思耽于儿女之情,还是等一两年再说吧!”秦如烟的明眸顿时黯然,随即娇笑道:“说的也是!男儿还得以学业为重,何况你年纪也不大。”恰此时菜择好了,便起身道:“好了,你忙其它的,我到外面洗菜。”韩山童道:“有劳!”秦如烟这回也不说他客气,拿了菜便出门了。韩山童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秦如烟的失落之情,他是看的出来的,然而无可奈何。 洗好菜回来,秦如烟便只与他讲些闲话,淡淡的。韩山童心有顾忌,更不敢多说。两人一个专心烧菜,一个专心烧火,厨房里的气氛颇是清冷,完全不似秦如玉在时那么热闹。 此晚,韩山童就寝之际,不免在床上辗转。想到日里游玩的欢愉,脑海里不禁遐想万千;然一想到未来,心头又不禁忐忑难安。这般心思辘乱,到半夜方得入眠。 一觉睡醒,发现天光已经大亮,韩山童知道自己睡过了,急急起床,匆匆梳洗,而后往秦宅飞奔,进门时,发现秦如玉正在下面,已近收工。 秦如玉见他进门,俏声骂道:“懒猪,睡过了吧!”韩山童讪讪道:“师兄们不在,就我一个人,睡死了!”秦如玉取笑道:“怕是背了美人儿,兴奋地睡不着吧!”韩山童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胡说!”秦如玉盈盈笑道:“不是吗?昨日背姐姐的时候,你可兴奋得很!”韩山童喝止道:“姑娘家家,口没遮拦!这话能随处乱说的?”秦如玉哼哼道:“我有随处乱说吗这儿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吗?”说此轻声问道:“姐姐的身体很香软吧!” 韩山童俊脸飞霞,怒喝道:“你花痴的吧!这话也说得出口!”秦如玉见他急了,却觉得好玩,咯咯娇笑不已。韩山童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恰见面已熟,他便平了平气,说道:“我撤火了!”说此,坐到灶窠膛撤火。 秦如玉在灶上边忙碌边笑,得意了半天才止住,正笑时,见秦如烟进来打水,便招呼道:“姐姐早,昨晚睡得香吗?”秦如烟点头道:“还好!你呢?”秦如玉道:“我也睡得香!”说此笑道:“有个人昨晚可就失眠了,没起来!”秦如烟知道她特指韩山童,便道:“他不在这儿吗!”秦如玉一字字道:“刚到的!”说此取笑道:“昨晚想入非非,没睡好!”韩山童听得脸红耳燥,真恨不得上去撕秦如玉的嘴,急忙分辩道:“师姐,别听她胡说八道!” 秦如烟轻骂道:“蠢丫头,口没遮拦,这话也是姑娘能说的!”秦如玉浑不在意,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心意相通,骂我的话也一样!”秦如烟瞪了她一眼,打了水出去了。韩山童早气得吐血,见秦如烟走了,便骂秦如玉道:“你是长舌妇吗?一天到晚蜚短流长c无事生非。”秦如玉啐道:“你才长舌妇!你还忘恩负义c黑白颠倒,我好心帮你们,你不感恩,还数落我!”韩山童反讽道:“谢谢哦,姑奶奶,大恩我消受不起,烦你离我远点!”秦如玉脸儿一寒,答道:“离远点就远点!男子汉大丈夫的,玩笑都开不起,不理你了!”说此,将锅铲一放,甩手走了,留下韩山童干生气。 吃了早餐,韩山童独自出村子练轻功。回到东舍后,他想着去洗衣,便进寝室拿换洗的衣衫,进门时,发现房间格外整洁,换洗的衣服也不见了,惊讶之余,他知道这多半是秦如玉帮着拿去洗了,于是寻到溪边,发现果真是秦如玉在那边帮他洗衣服。 他早上气没消,不愿让她帮忙,于是上前斥责道:“喂,你拿我的衣服干什么?”秦如玉见问,笑盈盈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洗啊,难道衣服能吃啊!”韩山童道:“我没让你洗,不用你好心,没经人家同意,私自在房间里乱翻,我还以为遭贼了呢!”秦如玉瞋视道:“你房间空荡荡的,有什么?还遭贼?”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衣服道:“这衣服真够脏的,你以前有洗过吗!”韩山童道:“废话,怎么不洗!”秦如玉道:“怎么洗的?”韩山童道:“放到水里泡泡,拿上来搓揉几下不就行了。”他流亡之前,从未洗过衣服,实在不知道怎么洗。到桃源后跟着钟羽等人学洗衣,然钟羽等都是男孩,洗衣三下五除二的,他便也学得马马虎虎,洗得不甚干净。 秦如玉听罢,揶揄道:“怪不得,衣服上泥有三尺厚!我一洗,这河都黑了!”韩山童沉脸道:“要你管,你以后别管我的事行不行?”秦如玉不怒反笑,说道:“好心替你洗衣服,你也生气啊!”俗话说巴掌不打笑脸人,见秦如玉笑脸盈盈,韩山童实在发不起火来,缓过脸,说道:“让人看见了不好!”秦如玉道:“谁看见了?再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师父,怕什么!”韩山童道:“反正不好!”秦如玉“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怕谁看见了! 韩山童问道:“怕谁?”秦如玉哼道:“我姐!”韩山童没料这姑娘倒知道他的心思,然他可不想被她抓住把柄,矢口否认道:“胡说!”秦如玉也不与他争执,说道:“不怕就好,你走开点,别妨碍我洗衣服!”韩山童还想理论时,见一妇女像是要过来洗衣服,他便赶紧转身离开。远远的,听那妇女道:“如玉,帮你小哥哥洗衣服呢!你俩真般配,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哪!”韩山童一听,暗道:“完了!”这时听秦如玉娇声道:“李婶,别开我玩笑了,他听了会生气的!” 韩山童听了还真生气,回到东舍,也无心练功,仰躺在床上寻思对策。他忽的明白了,秦如烟为何要让他疏远秦如玉,刚才那李婶虽是玩笑,然玩笑多了,不免影响自己和秦如玉的声誉,后果不堪设想的,想来想去,他都觉得自己该离秦如玉远点,不理她为上。 过了一会儿,秦如玉唱着小曲回来了,在院中喊道:“小哥哥,你在吗?我洗好了!”韩山童便装作未闻,不出声。秦如玉没听到回音,还道他不在,唱着曲儿凉衣服。凉好后,送脸盆回韩山童的寝室,发现他居然高躺着,便埋怨道:“我道你不在,在屋里怎么也不理我!”韩山童依然不理不睬。秦如玉上前端详着他的脸,说道:“怎么,生气了?我帮你洗衣服你也生气,真是好心没好报!”韩山童不理,转身向壁。 秦如玉哼道:“不理我拉倒,稀罕!”说此出屋去了,照样唱曲儿。韩山童生了会儿闷气,却也拿不定主意,只得起身外出接着练武艺。 日近中天之际,韩山童又去做饭,边走还边想法子,准备赶走秦如玉,与她划清界限,进门时,却见秦如玉正与秦如烟一道在洗菜,开开心心的。 秦如玉见韩山童进来,笑盈盈道:“大师父,气消了吗?”韩山童不理她,却对秦如烟道:“师姐,你把菜放着,我来洗就行了。”秦如烟道:“洗个菜不见外的!”说此问秦如玉道:“你惹他生气了?”秦如玉道:“人家神气着呢,我可不敢惹!”说话时,背身倒了一碗水递给韩山童道:“大师父,你辛苦了,请喝水!” 这是日常,以往韩山童过来,秦如玉都会倒水给他喝的。于是他也不客气,接过了水,欲喝时,忽见秦如玉慧黠地笑了笑。他知道她这一笑必有古怪,可不知她笑什么,便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喝水,喝得一口,却满口地喷了出来,连声喊道:“咸,咸死了!” 秦如玉顿时咯咯娇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秦如烟知她搞鬼,忍笑问道:“你往水里加盐了?”秦如玉道:“加了几颗!”韩山童恼羞成怒,骂道:“咸死了,还几颗,你想害死我啊!”秦如玉哼道:“谁让你得罪我!这次只是加了一把盐,小小惩罚,以后还得罪我,我给你加盐卤!” 秦如烟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真够恨的,他又怎么得罪你了?”秦如玉道:“我好心好意帮他洗衣服,谁知他恩将仇报,生我气,不理我!”韩山童恨声道:“谁要你洗,我自己会洗!”秦如玉道:“姐,你看他是不是好赖不分!”秦如烟道:“男女有别,有些事原不该我们插手的。”秦如玉噘嘴道:“姐,你怎么又帮他,我是你妹妹呢!”秦如烟道:“他还是我师弟呢!你让我帮谁?”秦如玉不服,说道:“你又与他穿一条裤子!”秦如烟嗔道:“又胡说!”说此洗手道:“你们忙,我走了!”说罢,转身走了。 走了靠山,秦如玉心虚不少,怯怯看了韩山童一眼,忽的嬉笑道:“师父,我们做菜吧!”韩山童冷眼相对,斥道:“屁个师父!大姐,麻烦你离我远点,别缠着我行不行?你真的很烦呢!”秦如玉美目一暗,幽幽问道:“我真有这么讨人厌吗?”韩山童狠了狠心,点头道:“讨厌透了!” 秦如玉秀靥刷得透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咽道:“你这人太无情无意了!我好心好意帮你,你不感激也算了,却像仇人似的对我,好赖不分啊!”韩山童此时只想着让她离自己远点,也无怜香惜玉之心,说道:“我就无情无意了,我就好赖不分了!你不喜欢,就离远点,我又没让你在这儿。”秦如玉立时哇哇大哭,梨花带雨的,抽泣道:“讨厌,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们断交,老死不相往来!”说此,嚎啕着走了。 韩山童看着秦如玉出门,心虽不忍,却也希望吵了这架之后,她不要再来纠缠。然而次日,韩山童就发现自己低估了秦如玉的缠丝劲。午间,他带了陈浩去做饭,正忙时,忽又见陈浩冲着边门莫名发笑。韩山童旋即意识到秦如玉来了,转首看时,不见人。低头忙碌时,发现陈浩又乐了,他知道必是秦如玉在搞怪,便故作未见,顾自忙活。 而后,陈浩一会儿冲着前门笑,一会儿又冲着边门乐,好不开心。韩山童只作未见,头也不转一下,存心冷落秦如玉,气她走。果然,闹了一阵子之后,陈浩不笑了。韩山童料是秦如玉走了,暗自舒了口气,继续忙活。陈浩久久不见秦如玉探头,说道:“师弟,如玉姐姐被你气走了!”韩山童道:“神经兮兮的,别理她!”好一会儿,秦如玉都没现身,韩山童料她觉得无趣,败退了。 正快意时,忽听秦如烟道:“师弟,忙着呢!”语气比平素热情一点。韩山童转首点了点头,问道:“师姐有事吗?”秦如烟嗔道:“没事就不能与你说话吗?”韩山童讪讪一笑,说道:“不是的!我以为师姐有事呢!” 秦如烟却螓首轻点,说道:“我还真有事!”说此问道:“你是不是跟如玉吵架了?”韩山童承认道:“是吵了一架。她太烦,我受不了!”秦如烟道:“这丫头有一出没一出,花样百出,是挺让人嫌的!不过,她想跟你学厨的心意是真诚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继续教她。” 韩山童心道:“让我离她远点的是你,这为她求情的也是你,这教我怎么办?”思忖之际,摇头道:“我会的,她都会了。她的本事,不用我教了!”话音未落,后门忽窜进一人道:“胡说!明明有一身本事,老藏着掖着不肯教,还说教完了,骗子!”却是秦如玉忍不住,窜进门了。韩山童哼哼,不吱声。 秦如烟轻责道:“傻丫头,你怎么跑进来了?你要自己跟他说是吧,那你自己说!”说此佯装要离去。秦如玉一把拽住,说道:“姐,别走,还你与他说!”秦如烟道:“那你站一边去,不许插嘴!”秦如玉噘着小嘴,委委屈屈地站一边。秦如烟便又与韩山童道:“师弟,你看她知道错了。你就留下她,让她跟你学吧!” 韩山童还是摇头道:“不好!她话太多,乱话三千,我受不了!”秦如玉举手儿道:“我保证以后不乱说话!”秦如烟瞪了她一眼。秦如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儿,眼珠儿骨碌碌乱转。秦如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她乱说乱话的,没个顾忌,这我会让她改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给她一个机会吧!”韩山童还是摇头。 秦如玉着急道:“姐,你看他,心跟铁似的,太没情没义了!”秦如烟又瞪了她一眼,转首对韩山童道:“师弟,你若不答应,我会被她磨死的。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她立些规矩,让她好照章办事!”韩山童知道硬拒秦如玉是不可能的,觉得秦如烟这提议不错,于是松口道:“这可以一试,只是人家未必愿意!”秦如玉早踊跃道:“我愿意的,你快说规矩!” 韩山童想了想,说道:“第一条,不许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秦如玉点头道:“我依了,我本来就不胡说的!”秦如烟目示她不要插话。秦如玉捂捂嘴。韩山童又道:“第二条,不许没上没下,胡乱笑话。”秦如玉眉眼乱动,但还是点了点头。韩山童道:“第三条!”话音未落,秦如玉抱怨道:“还有啊,规矩太多!”韩山童道:“嫌多我不强迫的,想学就得依,这第三条才是重点!” 秦如玉无奈,瘪嘴道:“那你说!”韩山童道:“男女有别,你我要守礼而行,以后在一起的时候,你得自动离我三尺距离。”秦如玉嚷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动离我三尺?说得我好像很轻薄似的!”韩山童道:“我也会自动离你三尺!”秦如玉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秦如烟听了韩山童的三条规矩,却也满意,说道:“规矩还不错!既然有了规矩,你们就按规矩办事吧!我走了。”秦如玉点头哈腰相送道:“谢谢姐,姐最好了!”秦如烟莞尔一笑,出门了。秦如玉转过身,对陈浩道:“小猴儿,你可以走了,下次再请你吃糖。”陈浩答应一声,跑了。 秦如玉目送陈浩出门,然后转身笑盈盈看着韩山童道:“大师父,你好威风啊,还定规矩,真好威风!”说此,故意凑到韩山童身边,示威。韩山童俊脸一寒,喊令道:“离远点,三尺!”秦如玉狠狠白了他一眼,退到灶窠膛烧火,嘟哝道:“真是无情无义,没劲死了!”韩山童假装没听见,由着她嘟哝。 这第一日,秦如玉倒还守规矩,话不多。到了第二日,便外甥打灯笼照舅,与以前一样的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凭韩山童哪禁得住她。 于是,在此后的日子里,拌嘴c吵架c断交c老死不向往来等言行重复一次又一次;躲壁戏c求和c劝架c说情等情形也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秦如玉哭时如梨花带雨,笑时又似海棠醉日,韩山童完全对付不了的。 这正是“哭亦好,笑亦好,喜乐年华;爱也罢,恨也罢,欢歌岁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调鼎之乐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吵吵闹闹间,日子到了中秋佳节。 韩山童正练《伏魔剑法》第十招,这招第二式要凌空飞起然后横刺,他一直未能掌握,因此反复演练。钟羽等人也在边上舞刀弄棒,过招切磋。 正忙时,忽远远传来一阵喜庆的锣鼓声,钟羽好奇道:“那来的锣鼓,今日村里有喜事吗?”武旭阳道:“我没听说啊!”武旭东和陈浩也摇头。钟羽便问韩山童道:“韩师弟,你知道吗?”韩山童道:“我从来不管这些的!”钟羽道:“那就怪了!” 陈浩踊跃道:“我去看看!”说此,一溜烟似的打探消息去了。不多时,他便气喘嘘嘘地回来了,口上连嚷道:“大喜讯!”钟羽道:“慢慢说,什么喜讯?”陈浩道:“有人上门向如烟师姐提亲了!”钟无忌皱眉道:“这算什么喜讯!这半年,来提亲的多了,门槛都踏破了。”原来,自桃花节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向秦如烟提亲,历经几月而未绝。不过,秦朝生一直没许亲,故而秦如烟名花尚无主。 当下,武旭东也道:“这不算什么事!师父不会许的!”武旭阳也点头附和。陈浩却摇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来的是县城首富晏家,老员外带了儿子亲自来了。我听说他们已经让媒婆来过几次,师父没答应,可也没回死。” 这事韩山童也是听说过的,当下愣了愣,问道:“师父答应没有?”陈浩摇头道:“不知道!我打听了消息,就过来了。”韩山童再无心练剑,说道:“诸位师兄,我们去看看吧!”钟羽等齐声道好。于是,几个师兄弟一道去打探消息。 韩山童边走边担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辈子,他头一次这么惶急,暗中祈祷,希望这门亲事不成。他不敢想象,如果秦如烟成了别人的新娘,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故而他想去阻止,若秦朝生有意许婚,自己就亮明身份,将秦如烟争取过来。在他寻思间,一行人到了秦宅。韩山童见院子里立着十几个青衣仆人,显然是晏家的家丁。他们的身边,放了七c八杠的彩礼,看这架势,宴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富贵。 韩山童本欲进门,然走了两步便停住了脚,站着一动不动,心念却如电转,寻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秦如烟嫁人是迟早的。若秦朝生和秦如烟真有意于晏家,自己即便进去胡闹,阻止得了吗?且自己虽对秦如烟朝思暮想,梦魂颠倒,然并未表明心迹;她虽也似乎对自己有意,然也心迹不明。这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那自己做出出格的举动,岂不惹人耻笑?秦如烟乃绝色之人,作为男人,当令其锦衣玉食,好生呵护。而自己背负人命官司,有家不能回的,令其安定都难,更不用说锦衣玉食了。若此处境,有什么资格想吃天鹅肉?又如何能与人争长论短?” 一念至此,他沮丧无比,便转过身往回走。钟羽奇道:“韩师弟,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韩山童此时丧魂落魄,于钟羽的话听而不闻,继续往回走。钟羽骂道:“胆小鬼!” 恰在此时,厅堂里传出了脚步声,韩山童转身看时,见秦朝生正送一个中年男子出门,身后跟着一个弱冠青年。这中年人挺腰叠肚,衣着光鲜,想是那宴员外。后面的青年文文弱弱的,颇有几分丰采。韩山童见之,心头不禁“咯噔”一下,暗道:“完了!”寻思着对方这般家景,又有这等人才,秦朝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秦朝生送着宴家人到了门口,举手道:“宴兄c贤侄,你们慢走,恕秦某不远送!小女丑拙,配不得凤凰,教宴兄和贤侄白跑一趟,秦某抱歉万分!”韩山童听这话,知亲事未成,心头欣喜若狂。 那晏员外道:“秦兄留步!小姐既是不愿,却也不好委屈的。”说此,指了指彩礼道:“一些薄仪,聊表寸心,还请秦兄不要见弃。”秦朝生摇头道:“宴兄心意,秦某心领了!然无功不受禄,断无白取他人财物之理,还请宴兄原路带回。”宴员外叹息道:“那好吧!他日小姐若有意应允,宴某再让人送来。”说此拉了儿子的手,转身离去。那公子兀自不肯离去,几度回身。底下家丁们见主人离去,便抬起彩礼,跟着走了。 秦朝生目送宴家人离去,待他们走远,忽的斥问道:“你们几个不在东舍练武,跑来这里干什么?”钟羽讪讪道:“我们听说宴家来求亲,都有些好奇,就跑来看热闹了!”秦朝生斥责道:“读书习武,贵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像你们这般心猿意马c三心二意的,能成什么事!” 钟羽c韩山童等齐声道:“师父教训的是!”答罢,个个转身开溜。秦朝生喊止道:“且住!”几个徒弟闻令而止,转身怯怯看着他。秦朝生抚髯一笑,说道:“不用怕,为师不骂你们。今日时逢佳节,尔等父母都盼着你们回去团聚,你们这就回吧!”钟羽等施礼道:“谢师父!”而后一道离开。韩山童欲走之际,被秦朝生叫住道:“山童,你过会儿到街上多买些菜,今晚我们一道共度佳节。”韩山童应道:“是!徒儿再去练会儿功,好了就去。”秦朝生点头道:“去吧!”于是,几个师兄弟一道先回东舍,而后散去。 韩山童又练了会儿剑,而后动身去镇里买菜。独自走路上,想起刚才宴家求亲之事,他且便心潮起伏,情绪跌宕。 秦朝生没有答应晏家的求亲,那么自己还有一线机会,自然是万幸;然而自己是个逃犯,而今既无钱又无才,如何配得上秦如烟。何况秦如玉夹在其中,自己与秦如烟的关系日见疏远,哪有喜结良缘的希望?而秦如烟终归要嫁人,之前她因母丧之故,迟迟未许人。可到了明年,守丧之期将满,她岁数也不小,断无不许人之理。那时候,自己当如何? 一念至此,愁结心头。桃花源处处皆景,此时秋意盎然,更是别具风味。之前,他来来往往,都不忘欣赏一番,饱览美景,今日却是全无心情。无精打采间,眼前忽现一片桃林,风景是最熟悉不过的,正是他初遇秦如烟之地。每回单独路过之地,他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回味当日相遇之美。这会儿,他也自然而然地停了步,然看着蓁蓁桃叶,心头却徒增三千烦恼。这他日秦如烟如果嫁为人妻,自己还能保留这份美好的回忆吗? 恰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卷落桃叶无数,叶儿须臾间便飘散不见。韩山童触景伤情,暗想着自己与秦如烟的这段情缘,他日会不会也如这些落叶一样,被风吹走,消失在无垠的岁月里。心念至此,他不禁望林而叹,正伤神时,忽听有人喝道:“着!”韩山童闻声时,便觉背上一下刺疼,却是被什么暗器给击中了。 他猛吃一惊,转身看时,见秦如玉正悄生生站在道旁的草丛里。他也无心生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秦如玉道:“伯父说你要去买菜,我想陪你去,就来这里等。谁知道等了半天,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不去了!”韩山童道:“我刚才在练剑。”秦如玉赞道:“你还挺用功的!”韩山童叹道:“笨鸟先飞而已!”秦如玉道:“你才不是笨鸟!伯父时常夸奖你的,说你是个练武奇才,进步神速!”韩山童摇头道:“那是师父在鼓励我。”秦如玉道:“不是,那是真的夸奖!”韩山童没出声,默默往前走。 秦如玉跟着走了几步,开口问道:“小哥哥,刚才你对着桃林发什么呆啊?”韩山童道:“我没发呆啊!”秦如玉道:“我都听见你叹气了,还说没发呆。”说此美目流转,笑道:“对了,我听姐姐说过,你们是在这里相遇的,你是不是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韩山童不搭理,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路了!”说此放步疾走。秦如玉跟不上,嚷道:“你慢点,等等我!”韩山童回首道:“我去买菜,你跟着我干什么?”秦如玉娇声道:“买菜选料也是厨师的工序啊!你别的都教我,这个一直不教我,是不是想学猫教老虎,藏一手?”韩山童放慢了脚步,取笑道:“原来你是只母老虎啊!”秦如玉双手作爪,嚷道:“当心我吃了你!”说此,便张牙舞爪,冲向韩山童要咬他。韩山童道:“我记得你属狗的,怎么改属虎了!”边说边躲避。他知道秦如玉听风便是雨的,说不定真会咬自己,不敢大意。秦如玉道:“我改属猫了!”韩山童道:“生肖里有猫吗?”秦如玉道:“现在就有了!”两人追逐嬉闹,韩山童心头的郁结也解了些。 闹了好会儿,秦如玉方才静下。韩山童又劝阻道:“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这来来去去,可有点路的,等会你可别叫脚疼。”秦如玉反而跳起了花步,笑吟吟道:“我不怕!你以为我是那些千金小姐。”韩山童道:“那就好!反正回来时我要拿菜的,可背不了你。”秦如玉道:“才不要你背!”说此轻盈盈往前跑了两步,说道:“我会走着呢!” 韩山童笑笑,不紧不慢地赶路。秦如玉在前面领了几步路,忽的反身倒着走,边走边问道:“小哥哥,刚才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吧!”韩山童答道:“知道!你走路看着点道!”秦如玉道:“知道的!”说此慨叹道:“这宴家还真是富,一上门,就抬来七c八杠彩礼,架势不小!”韩山童哼道:“架势大又能怎么样,师父照样没答应!”秦如玉撇撇嘴,说道:“算是遂了你的心!”韩山童道:“胡说!”秦如玉不服,眼珠儿一转,凑上前,故作小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可别伤心!”韩山童横了她一眼,问道:“什么秘密?” 秦如玉道:“我姐是答应了的!只是大伯说她还在守丧,暂时没答应。”韩山童俊颜刷地变白,愣立当场,胸口醋意翻滚,身子摇摇欲坠,几欲站不住。秦如玉没料他反应如此强烈,倒吓了一跳,忙扶住他,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了?”韩山童六神无主,竟没听见她的问话。秦如玉着了慌,忙道:“你别吓我,我跟你开玩笑的!” 这话韩山童倒是听进了,恍然回神,质问道:“开玩笑?”秦如玉使劲点头道:“是的!大伯来问姐姐,姐姐说不愿意,大伯就出去拒绝了!”韩山童明白过来,怒斥道:“你干嘛故意骗我!”他原也知道秦如玉爱骗人,她的话不可信。平常,他也防着一些,但刚才她说的是他最关切的,又说的合情合理,且便让他上当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韩山童且是生气,斥罢不解气,又骂道:“骗子,你别跟着我!”秦如玉哼哼道:“谁让你摆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下露出尾巴了吧!”韩山童气恼不过,疾步往前走。秦如玉紧步追,却跟不上,便喊道:“小哥哥,你慢点走啊!”韩山童存心的,并不停步。秦如玉见他没有怜花惜玉之心,气恼道:“你再跑,当心我回去告我姐,我让她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省得将来受苦。”韩山童哭笑不得,回嘴道:“你去告吧!”双脚依然疾走。秦如玉看他发狠,便欲求饶,忽一计上心,喊话道:“你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肯吗?” 韩山童答道:“不想!”秦如玉便嚷道:“姐姐有心上人了!”韩山童脚步立时缓了下来,转首问道:“谁?”秦如玉上前了几步,答道:“偏不告诉你!”韩山童便等着秦如玉上前,待她到了身边,又问道:“你知道是谁吗”秦如玉道:“你先猜!”韩山童道:“我怎么猜得着!” 秦如玉道:“那算了!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韩山童却想知道情敌是谁,便猜道:“难道是出了师的师兄?”秦如玉螓首连点道:“那里面还真有许多人喜欢姐姐的!”说此拖音道:“不过嘛,姐姐都看不上!”韩山童看她得意,故意气她道:“也未见得师姐什么事都跟你说。”秦如玉脑袋儿连晃道:“不会!以前我们姐妹俩可真是无话不说的,好着呢!”这韩山童是知道的,便也不反驳,继续猜道:“那会不会是她表哥c表弟什么的?”秦如玉摇头道:“也不是!他表哥都娶了,表弟还小。”韩山童又想了想身边的,觉得好像没有,便道:“那我猜不到了!”秦如玉咯咯娇笑道:“你真笨!骑驴找驴,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韩山童欣喜若狂,问道:“真的?”谁料秦如玉脸儿一沉道:“假的!”韩山童追问道:“假的?”秦如玉点头道:“假的!姐姐喜不喜欢你,我还真不知道。”韩山童有几分失落,说道:“你刚刚不还吹牛说你们无话不说的吗?”秦如玉秀眉轻挑道:“是啊,以前是这样的!”说此一顿,嘟嘴道:“不过,自上次我从外婆家回来,姐姐就变了,有心事也不跟我说了!”韩山童叹道:“这样啊!” 他从秦如烟的言行之中,隐约能感觉到她的爱意,猜想她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并不是单相思。然而,双方都未坦白情感,喜不喜欢的,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做不得准。故而心头仍旧郁郁,开心不起来。 秦如玉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噘嘴道:“小哥哥,姐姐又没答应,你干嘛还不开心?”韩山童否认道:“没有不开心啊!这又不关我的事。”秦如玉白了他一眼,说道:“还骗我,‘愁’字都写脸上了!”韩山童不吱声。秦如玉一对秋水扫了扫他的脸,忽的笑问道:“小哥哥,如果有人来向我提亲,你会不会也一样发愁啊!” 韩山童干干脆脆地摇头道:“发什么愁!你嫁了最好,省得烦我!”秦如玉顿时化喜为嗔,骂道:“好啊!短命鬼,好偏心,吃我一脚!”说此,死死拽住了韩山童的手,伸玉足去踢他。韩山童弓身躲避,没让她踢着。秦如玉发了狠,乱踢,边踢边追问:“还偏心不!”韩山童缠她不过,只得松口道:“好,你嫁人我也舍不得,行了吧!”秦如玉满意了,放开了他,说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责备道:“你一个姑娘家,与人拉拉扯扯的,不怕嫁不出去啊!”秦如玉螓首轻扬道:“有什么关系!嫁不出去,我就嫁你罗!”韩山童轻嗤道:“你说这个也不害臊!”秦如玉俏脸飞霞,娇斥道:“就你假正经!我喜欢你,说说怎么了!”韩山童嬉笑道:“多谢错爱,我承受不起!” 秦如玉瞋视道:“坏人!姐姐说你一说正事就装傻,说得还真准,真是坏人一个!”韩山童回嘴道:“那也比你成天轻兮兮的好!”秦如玉啐道:“你才轻兮兮!我跟着你学厨,成天与你在一起,才与你说笑,让你碰我。换个人试试,碰我一下衣角,我踢他滚十八个跟斗!”说此逼问道:“你信不信?” 韩山童与她成天相处,对她的为人自然是深知的,心中实不敢轻视的,于是连声道:“信,怎么不信!”秦如玉睨了他一眼,低头走了几步,忽的故起勇气,仰首问道:“小哥哥,我嫁你,你要不要啊”说此美目逼视着韩山童,一眨不眨的。韩山童见她娇妍俏丽,秀靥如花,却也心动。不过,在秦如烟未嫁之前,他是不会选择别人的,何况秦如玉似乎在开玩笑,于是答道:“我要!”拖了半天的长音,忽转音道:“才怪!” 秦如玉追上前,在韩山童的背上擂鼓,娇斥道:“短命鬼,我哪里不好啊,竟然不要我!”韩山童任她擂,答道:“你哪里都不好!”秦如玉恨得秀眉倒竖,咬牙切齿地骂道:“短命鬼,你还发横了!”说此,又狠狠敲了韩山童两拳,问道:“还说不说了?”韩山童不理会。秦如玉接着擂他,重重的。韩山童吃痛,叫道:“小姑奶奶,疼的啊!”秦如玉哼道:“自找的!说,还说不说了!”韩山童举手道:“我投降!你美如天仙,我凡夫俗子一个,配不上你,行了吧!”秦如玉这才停拳,螓首轻点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本来心情郁闷,被秦如玉这一闹,心怀大开。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半天才到桃源镇的集市。集市上的菜贩都已认识韩山童,价钱好商量,不多时两人便买好了几种肉,步至鱼虾摊子前面准备买鱼。 鱼贩已经与韩山童极熟,见了两人,便开玩笑道:“兄弟,带小媳妇来买菜啊!”韩山童赶忙阻止道:“俞大哥,别开玩笑!”鱼贩子笑道:“你俩金童玉女,真是最般配不过了,大家说是不是啊!”边上的人起哄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很!” 韩山童怕秦如玉会生气,转首看她时,见她笑咪咪的,没生气的意思,他便也不吭声了。鱼贩子又道:“你看,人家姑娘都没意见。”秦如玉啐道:“胡说!”那鱼贩子笑道:“难道看不上我们韩家兄弟。”秦如玉佯怒道:“你再胡说,我可要砸摊子了!”说着,做出要动手的样子。 那鱼贩子连忙护住摊子,道:“姑娘手下留情,砸不得,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秦如玉问道:“你还胡说不说了?”那鱼贩道:“说!”马上又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说了!”他这一逗,令秦如玉欢乐开怀,笑颜如花。韩山童也不禁莞尔。旁观者都哈哈大笑。 秦如玉娇笑罢,说道:“我们要买鱼,你给我们挑最新鲜的,可不要糊弄我们哦!”那鱼贩子道:“那是绝对的!你身边有个内行人,还是我恩人,我怎敢糊弄你们。”秦如玉奇道:“恩人?这怎么说?”鱼贩子答道:“韩兄弟教了我一些养鱼c保鲜之法,我卖的鱼不易死,还新鲜,大伙买着可欢喜了!”秦如玉便转首对韩山童道:“好啊,你藏私,这个没教我。” 韩山童道:“你又不卖鱼!”秦如玉道:“那鱼买回去,万一不吃,知道方法不就可以放长一点。”韩山童道:“那回去教你就是了!”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一顿道:“那你先教我如何挑死鱼吧,看什么样才新鲜!” 她这一说,边上呼啦啦围上了一圈人,都想旁听方法。韩山童道:“这挑鱼的法子很多的。”说此指着一条鱼的眼睛道:“第一,就是看这鱼眼。你看这条鱼眼球饱满凸出c角膜透明清亮,应该很新鲜。”说罢,又指着边上的一条鱼道:“这条鱼眼球陷了,眼角膜也起皱了,还有淤血,就不太新鲜了,应该是昨天打上来的。” 那鱼贩子一听,竖起大拇指道:“神,真神!”说此指着韩山童说新鲜的那条鱼道:“这条鱼我刚才还看它动来着。”然后又指着另一条鱼道:“这条鱼的确是我昨天收来的。我用了你教我的法子保鲜,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没料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旁观者听罢,都赞韩山童厉害。秦如玉见众人吹捧韩山童,且便心花怒放,比赞美自己还高兴些。学了一些方法之后,她便试着挑鱼,果真百试百灵,喜得她眉开眼笑。学会了挑死的,秦如玉便又想学挑活的,问道:“老板,有没有活的?” 鱼贩子满口答道:“有的!”说此,带着秦如玉到边上的缸子看鱼。秦如玉看缸里有许多鱼儿在悠游,拍手儿道:“这个好,肯定新鲜!”鱼贩子道:“这自然,活的肯定新鲜,不用挑!”说此捞了一条给秦如玉看,说道:“你看,活蹦乱跳的!” 秦如玉看是一尾大鲫鱼,鳞散金光,形体极美,不禁赞道:“这鱼好!我就要这条。”鱼贩子夸奖道:“大姐儿好眼光!这是黄金鲫,不多见的,烧得好,极美味的!”秦如玉道:“这没问题!我们家的大厨,手艺没的说。”鱼贩子知道韩山童的本事的,附和道:“那是!我们桃源人都知道小哥儿厨艺不得了的。” 韩山童谦虚道:“这是大伙乱传的,当不得什么。”秦如玉道:“好就是好,也不用谦虚!”说此对鱼贩子道:“就这条了!烦大哥给个桶儿,好让我们带回去养着。”鱼贩子“吆喝”一声,将鱼卖给秦如玉。 买好菜,两人回转秦人村。吃午饭时,秦如烟有事出去了,不在。韩山童本想看看她的神色,偏偏她不在,不禁怏然。吃好饭,他回东舍练武,颇觉没劲。不过,他此时已迷恋上练武,练着练着就忘事了。 正忘我之际,忽听秦如玉道:“小哥哥,做饭了!”韩山童停手看了看天,尚在酉初,便道:“天还早啊!”秦如玉道:“不早了!晚上菜多,我们早点做,好了可以一道赏月。” 韩山童点头道:“好,那你先去准备,我洗洗就来。”忽得想起秦如烟,便问道:“师姐回来了吗?”秦如玉答道:“早回来了,你还真关心呢!”韩山童道:“随便问问而已。”秦如玉眼珠儿一转,说道:“想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吗?”韩山童道:“去干什么了?” 秦如玉笑吟吟道:“她去会情郎了!”韩山童知道她在耍自己,回嘴道:“你说自己的吧!”秦如玉盈盈点头道:“是呢,我是会情郎了,你猜我的情郎是谁!”韩山童哼道:“谁知道你喜欢谁!”秦如玉娇声道:“是你啊!”韩山童挥手道:“去!”秦如玉一阵娇笑,笑声歇下后便转身离去,边走边回头揶揄道:“情哥哥,我在厨房等你哦!”韩山童一阵苦笑,而后打水梳洗。 到秦家厨房时,韩山童发现秦如烟正与秦如玉一起在洗菜,不禁大喜过望,招呼道:“师姐好!”秦如烟螓首轻轻点了点,说道:“师弟你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说此擦手欲要离去。秦如玉道:“今天菜多,姐姐一起帮忙嘛!”秦如烟摇头道:“这儿地方小,人多了,我去叫哥哥一道搬桌椅板凳到院子里去,等会儿好赏月。”说此出门去了。韩山童本想看看秦如烟的神色,了解一下她的心情,然她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于是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正发愣时,忽听秦如玉道:“喂,发什么呆,又不是没见过我姐,做饭了!”韩山童回过神,嗔道:“你急什么,天还早得很。”秦如玉丽靥一沉,说道:“不急是吧,那我也走了,你一个人做好了!”说罢,放下手中的菜,作势欲走。这一来,韩山童倒有点儿着急,忙道:“好,算我说错了!”他知道这姑娘爱使性子,然吃软不吃硬。秦如玉脸色稍和,说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两人开始忙碌。韩山童煎c炸c煨c溜,不多时便做好了七c八品菜。秦如玉帮着摆盘,花鸟鱼虫,山水风光,妙现于盆c碗之上,惟妙惟肖。秦如玉越看越得意,问韩山童道:“小哥哥,我摆得如何?”韩山童赞道:“好看!手艺进步不少,厉害了!”秦如玉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最厉害,也离不开你这个师父,得你把料子弄好了,我才摆得好!”说此翘首想了想,说道:“对了!你是树,我是藤,我得缠着你才成。” 韩山童笑话道:“你知道树缠藤什么意思吗?在那边胡乱比喻,真够笨的!”秦如玉哼道:“你才笨呢,一根木头!”韩山童打趣道:“这刚才还是树,眨眼变木头了,你砍得还真快!”秦如玉不禁咯咯娇笑,笑罢,又凶巴巴威胁道:“你再装木头,到时候我让姐姐把你烧了!”韩山童原有三分无赖性情的,说道:“烧就烧吧,只要你们舍得。”秦如玉贝齿发痒,骂道:“坏蛋!” 两人说话之际,锅里滋滋作响,蛋香四溢,原来韩山童在做鸡蛋豆腐,此时火候已到。当下,他再顾不得说话,右手抓了些许葱花撒在饼面上,随即便将饼儿请到了盘子里。 秦如玉看这饼,黄白绿三色相间,恰如锦毯一般柔软鲜艳,让她恨不得变成小人儿,置身其上,任意地躺卧翻滚,盘桓流连。她凑近闻了闻,清香扑鼻,又让她恨不得变成蜜蜂儿,吸吮芬芳,品味甘美。 闻罢,秦如玉只觉得垂涎欲滴,赞道:“真香!小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哦!”韩山童道:“凉拌!”说此一顿道:“你不是喜欢赵大有的吗?”秦如玉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喜欢你了,你的厨艺也不比他差。”韩山童讥讽道:“怎么,这就改换门庭了?”秦如玉反问道:“不行吗?我又没嫁给他罗,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现在我最喜欢你了!” 韩山童淡淡道:“承蒙抬爱!不过我承受不起,你还是接着喜欢他吧!”说话之际,舀水刷锅,准备做下道菜。秦如玉星眸连眨,说道:“我就喜欢你了,你拿我怎么着?”韩山童不理会她,从桶里捞了鲫鱼,准备宰杀。 秦如玉忽的叫住,问道:“小哥哥,这鲫鱼你准备怎么做?”韩山童道:“能怎么做?要么红烧要么清蒸!”秦如玉螓首连摇道:“不好!好不容易买到这么好的鱼,你可别浪费了!”韩山童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做?”秦如玉嘻嘻道:“我们做无刺鲫鱼吧!” 韩山童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胡扯!这无刺鲫鱼是说做就能做的?”秦如玉哼哼道:“别人能做,难道你就不能?试试嘛!你应该练过的吧!”韩山童道:“练是练过的!不过,我只能挑胸背的刺,尾巴的挑不了!”他多日未练这门绝技,早已经手痒,故而借机松口。 秦如玉惊讶道:“你还真会?”韩山童道:“不是说了,会一点儿!”秦如玉早已欢呼道:“太好了!那你快做,让我看看!”韩山童于是杀鱼去鳞,剖鱼挑刺。秦如玉在边上看着,见他右手下刀,左手抽刺,动作极是轻柔,然每刀下去,必有一根鱼刺被挑出,便似乎他的眼睛能透视一般,丝毫不差的。她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赞道:“这可太神了!” 恰此时,秦如烟进门来,问道:“妹妹,饭菜好了吗?好了的话,我请爹爹他们来用餐。”秦如玉道:“就快了!”说此招手道:“姐姐,快来看他挑刺!”秦如烟奇道:“挑什么刺?”秦如玉道:“他在给鲫鱼挑刺,好像看得见似的,可神了!”秦如烟禁不住好奇,也上前观看。 韩山童停了停手,说道:“师姐,别听她胡说,她惯会夸张。”说此继续挑刺,还是一刀一根的。秦如烟看了几眼,说道:“这也行,还真厉害!”韩山童摇头道:“凡学厨的,多多少少都练过挑刺的,没什么的。而且我只会挑胸背的,算不得什么!” 秦如烟道:“那也厉害!”说此美目横睐着韩山童说道:“有这本事,以前也不露一手!”韩山童避开了她的目光,佯意继续挑刺。秦如玉附和道:“姐姐说得是!他就是爱藏着掖着,学水仙不开花,装蒜!”韩山童便抬头瞪了她一眼。秦如玉凶巴巴道:“瞪什么瞪,有胆你瞪姐姐试试!”秦如烟正莞尔,闻声轻责道:“死丫头,你骂他就骂他,带上我干什么!” 秦如玉嘻嘻道:“他怕你的,用你压压他,他就不敢翻天了!”秦如烟玉面飞霞,嗔道:“胡说!”斥罢,转身出门了。秦如玉踮脚凑到韩山童的耳朵边,轻声逗乐道:“忘了!姐姐跟你一样,也爱装蒜!” 韩山童恼她笑话秦如烟,转首欲斥,这头转过来,猛然发现她的脸儿近在咫尺,差点双唇相接,吓得他心怦怦跳,慌乱中他后退了一步,斥道:“你靠这么近干什么!”秦如玉也吓了一跳,满面羞红,恼怒道:“我说话呢!你转什么头!”韩山童挥手道:“你离我远点!”说此低头忙活,心头犹自突突。秦如玉说道:“稀罕!”退到一边,芳心也自小鹿乱撞。 不多时,韩山童便处理好了鲫鱼胸腹见的刺,说道:“好了!”秦如玉道:“怎么不挑尾巴上的刺?”韩山童道:“我没这个本事。”他顾忌着自己逃犯的身份,终是不敢露底。秦如玉悻悻道:“真扫兴!你就不会继续努力,试着挑干净?”韩山童佯怒道:“说得容易!你有本事你挑!” 秦如玉不服,说道:“我看你分明是在装蒜!”韩山童不搭话,吩咐道:“别罗罗嗦嗦的,烧火吧!”秦如玉无奈,坐下烧火。韩山童依孙起鼎之法烹饪,煎制炖煮,不失美味。秦如玉先前还悻悻然,待得鱼儿出锅,看其色味俱佳,却又赞美不已。 这正是:“调鼎烹鲜乐滋滋,心花含香情绵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月下说缘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一首古诗,感慨的是团圆不易,好景难常。然而是夕,银河耿耿,寰宇无尘,冰轮雪凝,蟾蜍绚彩,皎兮洁兮,清质悠悠,月色极美。 此刻,秦家人团坐院中,赏月品味,赞赏不已。待得酒过三巡,韩山童起身敬酒道:“师父,徒儿敬你一杯酒!谢谢你收留徒儿,教徒儿免受流离之苦。”秦朝生道:“这是你我师徒有缘,无须萦怀。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无父无母,为师便是你至亲,今后若有难事,尽管开口,为师自当为你分解。”韩山童感激涕零,谢道:“谢师父洪恩,徒儿感激不尽。”说此干了杯中酒。秦朝生也喝了。 韩山童又倒酒敬秦朝长夫妻道:“叔叔c婶,侄儿敬你俩一杯,谢谢你们厚爱,一直将我当亲人看待。”秦朝长道:“自家人,不客气的!再说,我俩只是有心而已,也没为你做什么。”韩山童摇头道:“黄金易得,心意难求,叔叔婶婶有这份心,侄儿就感激不尽了!”秦朝长赞道:“贤侄知书达理,真难得。”韩山童道:“叔叔过奖,干!”与秦朝长夫妻一道喝了杯中酒。 施红英坐下后,拾筷吃了一夹鱼,赞道:“这鱼烧得真是太好了,又香又鲜!”秦玉龙道:“难得的是没刺儿!”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这可真够神的!”韩山童忙道:“尾巴上有刺的,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秦如玉质疑道:“有吗?”说此专挑尾巴夹了一筷吃,没吃出刺儿来,说道:“化了,还真没有。”又对秦如烟道:“姐,你挑挑看!” 秦如烟也夹鱼尾巴肉吃,吃罢,玉首轻摇道:“没刺儿!”秦如玉便哼哼道:“明明没刺,有人偏说有刺儿,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韩山童讪讪一笑。施红英轻责道:“丫头不懂事!山童贤侄这是谦虚,那像你,半桶水,响叮当的!”秦如玉噘嘴道:“娘,你不懂!他是装蒜,明明是水仙花,偏装蒜叶儿!” 众人见她说得好玩,哈哈一笑。韩山童瞪了秦如玉一眼,以示警告。秦如玉瞋视回去,继续说道:“他好像露了本事,我们会害他似的,总藏着掖着!”说此拉秦如烟作证道:“姐,你说是吧!”秦如烟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秦如玉便道:“娘,你看是吧,姐也这么想的。” 秦玉龙道:“师弟是谦虚了点!要是我有他的本事,肯定出去显山露水了。”秦朝生责备道:“你师弟不管做厨还是练武,都能埋头苦干,这是真把式。不像你,心浮气躁,假把式,以后学着点!”秦如玉连声道:“是!”韩山童替为开脱道:“师兄做事很认真的,是我该向他学。” 秦朝生微微颔首,对韩山童道:“你谦虚是好事,为师十分欣赏!不过,我们是自家人,说话做事还是该敞开胸怀,真心相待,不要太拘谨。”韩山童忙应道:“徒儿记下了!”秦如玉见韩山童被教训,且是得意,笑嘻嘻道:“被教训了吧!”施红英忙啐她道:“小丫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幸灾乐祸!”说此对韩山童道:“贤侄,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你不要介意啊!”韩山童赶紧摇头。 秦如玉嘟嘟嘴,起身帮秦朝生盛了一碗百合南瓜羹,恭请道:“大伯,你尝尝这羹。”秦朝生便尝了一口,点头赞道:“香软可口,好吃!”秦如玉又帮秦朝长盛了一碗,恭请道:“爹爹也尝尝。” 秦朝长便也尝了尝,也赞美道:“香甜的很,好吃!”说此夸韩山童道:“山童的厨艺,真是没话说!这南瓜,我们以前天天吃,顿顿吃,实在是不想再吃了。但被你这么一弄,点石成金,还真是别有滋味!”秦如玉俏生生道:“爹爹,这道羹可是我做的。”秦朝长便打个哈哈。施红英道:“那也是山童的功劳,方法是他教的吧!”秦如玉道:“方法是他教的!可他只是在边上动动嘴皮子,我可是花了功夫的,不能把功劳都算他身上吧!”众人见气急败坏的样子,俱都开怀。 施红英笑道:“傻闺女,徒弟做得越好,师父的功劳越大,这是常理。比如山童以后出息了,大家就会赞扬你大伯教徒有方;相反,万一山童做点坏事或者不光彩的事,那人家就会笑话你大伯,师徒是荣辱与共的!”秦朝生道:“弟妹说得是!”说此对秦玉龙和韩山童道:“你们记住了,今后出去,可不许给我丢脸!”秦玉龙和韩山童双双点头道:“记住了!” 秦如玉怏怏道:“唉,我这南瓜羹算是白做了,一点功劳都没有。”秦如烟打趣道:“傻妹子,怎么会白做!你学了一身厨艺,将来嫁出去,妹夫肯定喜欢,好处多着呢!”秦如玉羞脸粉红生,娇声道:“不来了,姐姐笑话我,你觉得好,就一起学啊!”秦如烟玉首轻摇道:“我笨手笨脚的,没你聪明,可学不会!”秦如玉挤眉毛瞪眼,哼道:“明天我非拉你一道学不可!”秦如烟故作胆怯道:“我好怕怕!”两人这一逗,一家人都笑逐颜开。 韩山童笑罢,又起身敬酒道:“师兄c师姐c如玉,我敬你们一杯。”秦如烟欲起身时,被秦如玉拽住了,听她嚷道:“不好!你敬酒要一个个人敬,不能打混账!”听她这么说,秦如烟便也没起身。韩山童便对秦玉龙道:“那师兄,我们喝一杯。”秦玉龙道:“好,我们两兄弟喝。”于是碰杯喝酒。 喝罢,韩山童起身敬秦如烟道:“师姐,我敬你一杯!祝师姐芳龄永继c隽华不离!”秦如烟道:“谢谢!”说此双手棒杯,示敬后喝了一口。韩山童则一饮而尽。秦如玉赶忙上前给韩山童倒酒,说道:“到我了!”韩山童举杯道:“来,我敬你!”秦如玉道:“就这样啊!”韩山童道:“那要怎样!”秦如玉小嘴噘得老高,说道:“你也想个好词祝愿我呗,刚才你祝福姐姐的话多好啊!”韩山童故意逗她道:“想不出来了!”秦如玉道:“偏心眼,快想,不然我不喝!”说着,赌气坐下了。韩山童道:“有了!”秦如玉一骨碌起身,嚷道:“你说!”韩山童道:“祝你娇美如花c活泼可爱!”秦如玉立即拉脸道:“这太俗!我要跟姐姐一样的话。” 施红英责备道:“傻丫头,这不过是一句话,哪有强求的!”秦如烟故意给韩山童支招道:“师弟,那你就祝她快点长大,找个如意郎君。”秦如玉白眼怒对,说道:“姐姐好坏,帮他欺负我。我又不是孩子,长什么长啊,而且我也不怕没人要。” 秦如烟偏气她,说道:“啊!你已经长大了吗?我怎么不觉得?”说此一顿道:“你问婶婶看,你长大了没有!”施红英道:“在婶婶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秦如烟笑道:“你看,婶婶说你是个孩子!”秦如玉气得鼓起了腮帮,向施红英求助道:“娘,姐姐欺负我,你快帮帮我。”施红英笑道:“谁让你欺负韩贤侄来着,你这是失道寡助了!” 秦如玉求助无果,转而剜了韩山童一眼,嚷道:“都是你不好!”说着,赌气闷坐。秦朝生等看了莞尔一乐。韩山童微笑罢,说道:“别生气,我逗你玩呢?其实我早想好了,来,我敬你!”秦如玉抬首问道:“真的?”韩山童点点头。秦如玉立即起身,催促道:“快说!再不好,我可真生气了!”韩山童道:“保证可以。”说此敬道:“祝你芳华永盛,长乐未央!”秦如玉螓首连点道:“这个好,不愧是读过书的!”说此与韩山童碰杯道:“干!”而后学男儿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施红英喊阻道:“喝慢点,当心呛着!”话音未落,秦如玉还真就咳了,且是喝急呛着了。秦如烟拍了拍她的背,责备道:“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偏学男孩显摆,呛了吧!”施红英道:“这丫头,就是不够稳重,以后多向你姐学学!”秦如玉顺过起来,向两人吐吐香舌儿。 如此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用毕,韩山童等人一道收拾了碗筷,然后沏了香茶,围坐在秦朝生c秦朝长身旁,聊天赏月。 此晚,月遂人愿,分外妖娆。秦如玉仰首赏月,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儿,忽的说道:“这月亮圆是圆,不过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大家伙都看什么!”秦朝长道:“傻丫头,那是因为你经事少,不懂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等你长大些,经了事,就知道大家为什么都爱看了!” 秦如玉道:“那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不就好了!”秦朝生叹息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要一直在一起,得有缘分。就拿你们来说,你哥明年得娶媳妇,而后你们姐妹也得嫁人,只不知月老将你们脚上的红绳与谁系在一起!”秦如玉道:“我老听人说月老系红绳的事,可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大伯知道吗?” 秦朝生点头道:“知道啊!这故事我记得以前讲过。”秦如玉摇摇头,一脸茫然。秦如烟道:“爹爹是讲过!不过,那时候我们多小,我都记不清了,妹妹自然记不得。”秦朝生道:“原来如此!”秦如玉来了兴趣,央求道:“我最爱听故事了,大伯给我讲讲!”秦朝生笑道:“在这明月之下,讲月下老人的事,到也合景。”说此抿了一口茶,开始讲故事道:“相传这是唐贞观年间的事。那时,有个名叫韦固的秀才,父母早亡,他想着早点完婚成家,便四处求婚,可是求了十年也没能娶亲。” 秦如玉插嘴道:“他的身世倒与小哥哥有几分像。”说此问韩山童道:“小哥哥,你有没有四处求亲哪!”韩山童没好声,回道:“求你个头!”众人一乐。秦朝生笑罢,接着讲道:“这日,韦固到宋州游玩,住店时与同宿的客人闲聊,讲起了自己的遭遇。有个客人同情他,说是愿意为他保媒,约他次日早晨到边上的庙门前碰头。”秦如玉最是心急,问道:“这韦固去了吗?” 秦朝生答道:“他跟你一样性急,半夜就去了!”秦如玉嘻嘻笑道:“倒是性急的!后来呢?”秦朝生道:“这时月儿将落未落,韦固见庙前有一团金光,定睛一看,发现一个老人坐在台阶上,正在看书。”秦如玉问道:“看什么书?”秦朝生道:“韦固跟你一样好奇的,他拿书一瞧,一字不识。” 秦如玉追问道:“这书难道是天书吗?”秦朝生点头道:“正是!当时那老人就说:‘这是幽冥界的书,我是管天下人婚姻的官吏。’韦固大喜,禀告道:‘我孤身一人,想早日完婚,可是求了十年都没成。今日有好心人给我做媒,能成吗?’”秦朝生说此问秦如玉道:“玉儿,你猜这亲事能不能成!”秦如玉猜道:“能成吧!这韦固怪可怜的!”秦朝生笑了笑,摇头道:“不成!当时那老人道:‘机缘还没到,你的妻子,现在刚刚三岁,要十七岁才进你家门!’”秦玉龙插嘴道:“这韦固好惨,还要等十几年!”秦如烟附和道:“还真是!” 秦如玉却忽的咯咯笑出声来。秦朝长询问道:“这丫头,什么事这么好笑?”秦如玉依然咯咯娇笑不停。秦如烟也问道:“妹妹笑什么呢?说来我们听听!”秦如玉看了一眼韩山童,连连摇头不说。秦如烟推了她一下,催道:“说嘛!”秦如玉又看了一眼韩山童,鼓起勇气道:“我在想,小哥哥的娘子会不会也只有三岁,如果也只有三岁,那他可真就急死了!” 她这一说,众人都笑岔。韩山童先前见她看自己,就猜她要拿自己说事,没料还真是,当下玉面一沉,星目电射,狠狠瞪了她一眼。秦如玉冲他眨眨美目,浑然不怕的。施红英笑过,斥道:“这丫头,就会胡言乱语!山童一表人材,烧得一手好菜,又跟你大伯学武艺,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怎会娶不到媳妇。”秦如玉哼哼道:“这可说不准,那韦固也不差的,照样老光棍!”秦如烟提点道:“当心师弟将你赶出师门!”她话音未落,韩山童刚好对秦如玉道:“可恼,以后别跟我学厨了!” 秦如玉笑吟吟道:“怎么,急着想娶媳妇了?”韩山童无话可答,干瞪眼。秦朝生也不禁一乐,说道:“有如玉在,就是热闹!”施红英道:“大伯别夸她,不然她更不着边际。”秦如玉撒娇道:“妈,你就会小看我,我可是很文静的!”施红英笑笑。秦如烟搂住秦如玉哄道:“是!我妹妹是小淑女,那就静静地听故事吧!”秦如玉点头道:“好,我们听故事!”说此对秦朝生道:“大伯,你接着讲!” 秦朝生继续讲故事道:“这韦固沮丧了一阵子,忽发现老人背上有个袋子。他好奇,便问道:‘老伯,你背上的袋子里装了什么’老人说:‘红绳子,我就用它来系世间芸芸众生的脚。这男女出生时,谁配谁,命中早已注定。我怕搞错了,就给他们脚上系红绳做记号。这红绳一系,以后不管贫富贵贱,相隔天涯海角,都必定能结成夫妻!’” 秦如玉担忧道:“这万一月老系错了,可怎么办?”施红英道:“没有系对系错的,只有有缘没缘的!有缘的,哪怕千里万里,总能相见,想拆也拆不散;无缘的,对面相见手也难牵。”秦如玉不禁感叹道:“不知道我与谁有缘!”秦如烟笑话:“妹妹想嫁人了?”秦如玉飞红上脸,嗔道:“姐姐又笑我,我只是担心嘛!”秦如烟问道:“担心什么?”秦如玉道:“万一这月老给我系一个歪瓜裂枣可怎么办!” 施红英啐道:“傻丫头,怎么会!”秦朝长道:“你是爹娘的心肝宝贝,爹爹怎舍得让你嫁这样的人呢!”秦如玉还是怏怏,说道:“那要是月老给我系个我不喜欢的,怎么办?”说话时瞟了一眼韩山童,不再似先前那般兴高采烈。秦朝长叹道:“这就要看你的命了!”施红英伸手摸了摸她的玉首,安慰道:“傻丫头,有娘在,有什么好担心的!”秦如烟羡慕道:“就是啊!你有婶婶为你做主,怕什么!不像我,想与娘亲说话都不行!”说话间,想起没母亲的痛苦,不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眼圈都红了。 秦如玉忙握了她的手儿安慰道:“姐姐你别伤心,你有大伯和哥哥,还有我呢!!”施红英也安慰道:“有事你跟婶婶说,我也会帮你的!”秦如烟谢道:“谢谢婶婶c妹妹。”秦朝长也不禁伤怀,说道:“这两年,可真苦了两个孩子!本来,玉龙的媳妇该过门了,如烟也该出嫁了。”秦玉龙道:“孩儿没什么的!只是妹妹苦些,忙里忙外的。”秦朝生叹道:“是苦了她!”秦如烟忙道:“女儿不苦,只是思念娘亲!” 韩山童见秦朝生三人伤怀,劝慰道:“师父c师姐,你们别太伤神。师娘在天有灵,肯定希望你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们过得好,她便也开心!”秦朝长赞许道:“山童说的是!”秦如玉也道:“我们还说开心的事!”说此帮秦朝生倒茶道:“大伯,你刚才讲故事口渴了,喝口茶。”秦朝生赞道:“如玉真懂事!”秦如玉嘻嘻道:“谢大伯夸奖!” 施红英道:“说到懂事,这丫头不及她大姐万分之一。姐儿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人还勤快,真是百里挑一,难怪十里八乡的富豪乡绅都抢着托人来说媒。”秦如烟玉靥飞霞,娇声道:“婶婶,你就别笑话我了!”施红英道:“婶婶是真心夸奖你!”秦如烟不自禁看了一眼韩山童,见他正看自己,慌忙低下螓首。 这时,秦朝长开口道:“说起来,早上宴家来提亲,我还以为大哥会应下亲事呢,没想到大哥竟然没答应。这宴家风评极好的,难得的诗书门第。”秦朝生道:“之前他们托人来过几次,我想烟儿还在守丧,便说缓缓,没料他们今日亲自登门了,还闹出这偌大动静。这宴家确然是好人家,公子长得也一表人材。我本欲应允,只是烟儿不愿意,我只得硬着头皮拒绝了!” 秦朝长问秦如烟道:“这是门好亲事,如烟你为何不意愿?”秦如烟回道:“娘亲过世才二年,我不想说这些!”秦朝长道:“这虽然是你的孝心,不过错过了好姻缘,难免可惜,你先答应了,以后再过门也是可以的。”秦如玉嚷道:“有什么可惜的!姐姐这么漂亮,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干嘛要着急嫁!”她知道秦如烟心思的,帮着解围。施红英斥道:“大人说话,小姑娘别胡乱插嘴!”秦如玉噘嘴不语。 韩山童先前听秦家人闲聊讲故事,他便坐着分享。这时听他们聊起儿女婚姻之事,他却觉得自己不宜在场,于是起身告退道:“师父,徒儿回东舍练功去了。”秦朝生道:“中秋佳节,不用练了。”秦如玉道:“就是嘛,中秋佳节练什么啊!大家一起聊天多开心啊!”韩山童摇头道:“师父昨天教我的拳法,我还卡着壳,要去练练才行。” 秦朝生便点头道:“那你去吧!”韩山童躬身应“是”,又向秦朝长夫妻致意道:“叔叔c婶婶,你们慢坐,我先告退!”施红英道:“还没吃月饼呢,吃了再回吧!”韩山童摇头道:“侄儿刚才吃太饱了,就不吃了。”说此又对秦玉龙等人道:“师兄c师姐,如玉,你们慢慢赏月,我先走了!”说此转身离开。 此时,天上明月皎皎,圆光莹莹,流素彩而冰净,湛寒光而雪凝。地上,月光如洗,树影斑驳,疎肃肃以静谧,密微微其清闲。 天地俱静,韩山童的心却不静,他想着秦如烟的事,一路心潮起伏。刚才听了秦朝生的话,他知道日间晏家求亲之事,于自己来讲是极险的,秦如烟若稍稍松口,这会儿她便已经是人家的媳妇,自己就只能望人兴叹了。 若要摆脱这一困境,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己也请人去提亲,恳请师父成全。可是,这真的可以吗?一个逃犯,流浪异乡,要文文不行,要武武不行的,有这个资格吗?不会害人吗?一念及此,他的心头生寒,直如月光一般清凉,不着边际。 回到东舍,韩山童且便对月兴叹,唉声连连,越想越烦躁,恰见身前有木人桩,他便一掌拍了过去,但听“咔嚓”一声,桩上的假胳膊应声而断。他也“啊呦”叫出声来,原来他用劲过猛,伤了手。 正痛时,忽听秦如烟道:“师弟,你怎么了?”韩山童回过神,答道:“没什么,用力过了,有点疼!”转身时,见秦如烟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秋波湛湛的。秦如烟便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此伸手道:“来,我看看!” 韩山童不敢,摇头道:“不用,没事的!”秦如烟催道:“快,给我看看!”韩山童无奈,讪讪地伸手给她看。秦如烟左手轻握他的手背,右手轻捏他的手掌,细细查找伤情。韩山童感觉到她玉手和葱指传来的温暖和轻柔,顿时面红耳赤,心痒难瘙。 秦如烟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骨裂之状,便放手道:“还好,骨头没事。”抬首时见韩山童面如关公的,知道他胡思乱想了,不禁娇嗔道:“我给你查伤呢,你干嘛脸红,不正经!”韩山童连连摇头,矢口否认道:“没有!”秦如烟凤目轻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韩山童定了定神,搬了条凳子,恭请道:“师姐,请坐!”秦如烟谢过,盈盈坐下。韩山童欠身而立,问道:“师姐怎的没在那边赏月?”秦如烟花容微酡,说道:“你说你回来练武,我来看你有没有偷懒。”韩山童讪讪道:“这还真没开始练。” 秦如烟问道:“那你刚才这一掌怎么打的?力气还这么大?”韩山童如实答道:“我有些儿心烦,胡乱打了一掌。”秦如烟问道:“烦什么?”韩山童哪敢直说,说道:“也没什么事!”秦如烟已然知道他为人,便也不追问,起身道:“对了!你刚才说有招式练不好,你练来我看看,看能不能帮你纠正。”韩山童大喜,当下束衣整带,练将开来,使得是岳家“形意拳”的“虎扑”。这一招,他已经练了几天,可总觉得手上劲力不够,故而使出来让秦如烟指教。 秦如烟看出了问题所在,说道:“使这招,要求气发丹田,力从尾闾,用全身之劲,方能排山倒海。你入门不久,根基不劳,腰盘乏力,又只知用手上之力,自然差着劲!”说话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到凳子上,整衣道:“我练一遍给你看!”说罢,走到场中,张臂聚气,而后沉肩c坠肘c塌腰,足踩手扑,力发千钧。 韩山童见她出招既快又稳,威猛万分,恰似猛虎巡山,无人敢挡,不禁佩服。抬首时,又见她英姿飒爽,秀气逼人,比平时别具一种风情,不禁看呆,完全忘了看她的动作要领。秦如烟演练罢,问道:“有感觉吗?”韩山童见问,红着脸摇了摇头,暗自责备自己开小差。 秦如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只道他没看明白,便吩咐道:“那你站好,我扑你一下试试,你好好体会。”韩山童答道:“好!”步至她身前,做好抗拒之势。秦如烟嘱咐道:“你小心点,这劲可大。”韩山童点头道:“我知道!”秦如烟便做虎扑之势,叱咤一声,双手在韩山童腹部猛一推。 韩山童欲要抗拒,却哪里敌得住,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飞,到了一丈开外才止住。站稳后,他不禁赞道:“师姐,好劲道!”秦如烟玉靥微红,说道:“我好歹比你多练几年,这点力总是有的。”说此问道:“有体会了吗?”韩山童点头道:“稍稍有点!” 秦如烟道:“那你来扑我看看!”韩山童闻言心头突突,挠头道:“不好吧!”秦如烟知道他顾忌,说道:“练功呢,你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了!”韩山童讪讪道:“那我就冒犯了!”说此走到秦如烟身前,作势欲扑。秦如烟也作势抗拒。 韩山童左足上前,沉肩c坠肘c塌腰,双手直袭秦如烟腹部,肢体接触之际,他怕伤了秦如烟,手上便消了力,只是轻轻一推。秦如烟正向前使劲,准备抵消他的推扑之力,没料他根本没有力,猝不及防的,倒让她失了重心,一头就撞进了韩山童的胸怀,结结实实。韩山童没料有此变故,忙搂住她的香肩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秦如烟脑子一阵空白,芳心鹿撞,怦怦乱跳,待回过神,忙挣脱了韩山童的怀抱,绯红着玉靥,娇斥道:“你干什么呢?怎么不用劲?挠痒痒呢!”韩山童讪讪道:“对不起!我怕伤着你,没敢使劲。”秦如烟美目轻睨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你有多大劲,还伤我!这偷工减料挠痒痒,害我!”说此腆着脸儿再没往下说。 看她一付娇羞模样,韩山童心里爱极,便又致歉道:“对不起,要不我们再试!”秦如烟羞涩之情稍减,交待道:“可不许再使坏!”韩山童嘻嘻道:“我不敢的!”秦如烟凤目剜视了他一眼,而后作势等韩山童试招。这次韩山童不再留手,使劲推扑,将秦如烟推飞了二c三尺。秦如烟站稳,夸道:“这次可以。”韩山童点头道:“我也觉得手上劲大多了,谢谢师姐指教!”秦如烟道:“师姐弟的,谢什么,老与我假客气。”韩山童便不敢客气,说道:“那师姐坐会儿吧!”秦如烟螓首轻点,在先前的位置坐下,说道:“你也坐!”韩山童搬了条凳子,与她对面而坐。 待韩山童坐好,秦如烟将刚才放在凳上的纸包递给韩山童道:“给!”韩山童接过看时,见是月饼,耳中听秦如烟道:“爹爹看你没吃月饼,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中秋佳节,吃只月饼才应景!”韩山童感激莫名,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姐!”秦如烟柔声道:“吃吧!”韩山童摇头道:“我先陪师姐说会儿话,待会儿吃。” 秦如烟颔首道:“好!”说此问道:“近些日子,你与几个师弟相处的还好吧?”韩山童道:“挺好!每日里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挺开心的!”秦如烟道:“那敢情好!你刚到那会儿,师弟们排挤你,我还真有点担心。”韩山童道:“让你费心了!”话语中满是感激之情。秦如烟摇了摇螓首,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有事来找我,可是你有事爱藏在心里,从不跟人说。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住得习不习惯,顺不顺心!”韩山童讪讪道:“我在这儿,师父c师兄和师姐你待我都好,没什么不顺心的,所以就没来找你,硬要说不顺心的话,就只一事件!”秦如烟问道:“什么事?” 韩山童道:“我太笨,武艺学得太慢了!师父教我太祖长拳,我足足练了两个月,师父才说差强人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赶得上师兄们。”秦如烟笑道:“你这是夸自己的吧!”韩山童反问道:“这怎么是夸?”秦如烟道:“你入门才半年,学了几套拳法还嫌不足,让那些一两年还练站桩的人怎么活!”韩山童挠头道:“这比较不能跟差的人比,要跟好的人比。”秦如烟道:“那跟我比如何?”韩山童道:“师姐这么厉害,我如何比得了!” 秦如烟道:“就比太祖长拳!你知道我练了多久?”韩山童问道:“多久?”秦如烟道:“一年!”韩山童道:“估计你那时候还小,学得慢点也正常。我老大不小了!”秦如烟笑道:“那你猜钟师弟练了多久才过关?”韩山童道:“钟师兄为人敏慧,花时不会比我长吧!”秦如烟道:“肯定比你长,你接着猜多久!”韩山童猜道:“三个月?”见秦如烟摇头,便又道:“四个月?”秦如烟还是摇头。 韩山童又猜道:“半年?”秦如烟轻笑道:“你这样是猜不着的!还是我告诉你吧,他也练了整一年。”韩山童愣道:“不会吧!”秦如烟凝脸道:“难道我骗你!”韩山童摆手道:“我知道师姐不会骗我。我只是奇怪,这套拳法有这么难吗?”秦如烟反问道:“你以为呢?这一者是你比别人勤奋,二者你也比别人聪明,故而才能学得这么快,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暗底下,爹爹经常夸你的,说你天赋异禀,是个练武的奇才,不可多得!”说此愤愤道:“谁知道你还贪心不足,嫌自己慢,真是气死人了!”韩山童道:“这我练来练去都比不得几位师兄,真以为自己笨的。听师姐这么一说,我倒好像还行!”秦如烟哼道:“笨得还行!”韩山童憨憨一笑。 秦如烟斜睨一眼,忽问道:“早上你与如玉一道去街上了吧!”韩山童心头一凛,答道:“不是一道去的。她在路上等着的,我甩不了她,就让她跟着去了,她不会与你胡说八道吧!” 话音刚落,院外忽传来一声树枝断裂声,秦如烟忽的站起身,惊问道:“谁?”韩山童也跟着站了起身,就在这时,听得“喵呜”一声,却是猫叫。秦如烟舒了口气,说道:“吓我一跳,原来是小猫啊!”说罢,复又坐下,说道:“她可高兴了,一个劲儿夸你!”韩山童道:“她说话做不得数的!”秦如烟哼道:“她夸你,你倒损她!”韩山童俊脸一红,辩解道:“我也不想说她坏话,可她说话真爱吹,不能信的!” 秦如烟道:“这还要你提醒我?可她今儿说的还都是真话,都是夸你的!”韩山童讪讪道:“不知道有什么好让她夸的。”秦如烟道:“多了,人缘好,本事大!”说此伸出柔荑,翘大拇指道:“总之就是厉害!”韩山童呵呵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秦如烟道:“这倒也正常,本事要人家欣赏的!”说话时她脸上还含着笑,话声甫落,笑容忽敛,玉靥含霜,冷得犹如月光。 韩山童渗得慌,说道:“师姐就别笑话我了!”秦如烟冷冷道:“谁敢笑话你,你本事大着,说一套做一套的!”韩山童道:“哪有!”秦如烟哼哼,说道:“不知道谁说过会离远点的,结果黏一起了!你俩挺般配的,不如我帮你去跟叔叔c婶婶提亲,你做上门女婿得了!”韩山童听得脊骨发凉,急忙辨白道:“师姐,我与如玉真没什么的,我真把她当妹妹看。”秦如烟又哼道:“你把她当妹妹,人家未必当你是哥哥!”说此嘲讽道:“干哥哥又不亲的,情哥哥多亲!”韩山童有几分懊恼,抗议道:“师姐,你这说过了!” 秦如烟转首不理,丽靥冷冷的。韩山童定了定神,说道:“这事是我错了!你说怎么办,我照做。”秦如烟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是你什么人哪,还能对你指手划脚不成?”韩山童涎脸道:“能的!你是我师姐,应该指点的!”秦如烟道:“自己想去!”韩山童毅然决然道:“那明儿我赶她出门,不让她跟我学厨了!”秦如烟问道:“你赶她赶过几次了?赶走了吗?”韩山童讪笑道:“没有,她会缠得很!”秦如烟道:“你以为她‘魔女’的称呼白得的?我们都拗不过,你拗得过?再说,她学厨学得好好的,我让你赶她走,我成什么人了?” 她这一说,韩山童还真不知所措,只得请求指点道:“还请师姐示下!”秦如烟见他态度诚恳,玉容稍和,说道:“你教她学厨,谁也没意见,人家也没闲话可说。可是你与她一道上街,扬扬明明的,人家不得说闲话?这男男女女的事,即便清清白白,人家见了还要捕风捉影,传上三车话。你们这般招摇,人家得怎么说?这要是传歪了,你让她怎么嫁人?你要是定性,真心喜欢她,娶了她也还行。可你又不定性的,说不定哪天就跑了!你让她怎么办?不是害她吗?” 韩山童听得冷汗涔涔,认错道:“多谢师姐提醒!这是我行事欠思量,以后保证不会了!”秦如烟见他说话已然低声下气,便也不忍再责备,说道:“你知道就好!”说此一顿道:“我这样说你,你不会嫌我烦吧!”韩山童忙道:“哪能,是我欠敲打!师姐一席话,简直让我醍醐灌顶,浑身清凉。师姐若时常能这样提点提点我,我保证不犯错误!”秦如烟嗤道:“说得比唱得好听!偶尔说你一二次可能还行,多了,怕躲我还来不及,你以为我不知道!”韩山童连声道:“不会的!别人说我我或许会不高兴,你说我不会的!”秦如烟质问道:“真的?”韩山童连连点头道:“真的!” 秦如烟凝眸看他的眼,定定的。韩山童挺直腰板,星目圆睁,与她对视,眼珠儿也定定的。对视良久,秦如烟忽白眼道:“你眼睛睁最大我也不信!”韩山童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说道:“这我人品好像不行!你要怎样才相信我?”秦如烟螓首轻斜,凤眉微挑,说道:“你从来不说心里话,我自然信不过,除非你能说一些心里话给我听!” 韩山童无奈,说道:“好,那你问我答。”秦如烟立时玉靥化冰,娇声道:“必须是心里话哦,不然以后我就不信你了!”韩山童又点了点头。秦如烟便轻启檀口问道:“你在家乡有没有心上人?”韩山童说道:“这以前跟你说过的。”秦如烟道:“你以前的话,我信不过!”韩山童便坚定地摇头道:“没有!” 秦如烟暗舒一口气,又问道:“那现在呢?”韩山童吞吐道:“有吧!”秦如烟立即追问道:“谁?”说此美目定定觑着韩山童的脸儿。韩山童涨红了脸,摇头道:“这不好说的!”秦如烟脸儿一冷,嗔道:“我就知道你心虚,不敢说实话的!” 韩山童赧然不语。秦如烟剜了他一眼,哼哼道:“算了!那我再问你,你天天与如玉在一起,有没有心动?”韩山童立即摇头道:“没有!”秦如烟道:“又骗鬼!如玉那么可爱,你会一点不动心?”韩山童道:“如玉是可爱,但是不够温柔,每天凶巴巴的,说话没个正经,我不喜欢!” 秦如烟忽的笑道:“你背后说她坏话,当心她听到了整你!”韩山童道:“她怎会听见?”秦如烟道:“没准她躲着!”韩山童不自禁看了看院门,还真有些儿担心。秦如烟揶揄道:“怕了吧!”韩山童矢口否认道:“我为什么要怕她!我说的是真话,她听见了又如何?”秦如烟道:“我明儿告诉她去,看她怎么整你!”韩山童道:“师姐,不带你这样的!”秦如烟掩嘴一笑,春风盈面。 一番询问,韩山童虽没直言喜欢自己,然秦如烟知道他喜欢的是自己,且除了自己,他心上并没其他人,故而她是很开心的,笑意盎然。至于那层窗户纸,她也知道不好轻易捅破的,反正好事儿也不急。 韩山童不知她所想,然见她笑靥如花,百媚生娇,不禁沉醉,不肯移目。秦如烟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不免娇羞,美目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眼角眉梢,且自传情,心声暗透。韩山童见她秋波盈盈,即瞋视而有情,让他心自荡漾神自摇,爱惜十分。而且他今日险些失去秦如烟,自然倍觉珍惜,心头柔情涌动,眼神也自温柔c多情,不自禁赞道:“师姐你真美!” 秦如烟轻啐道:“就嘴儿甜!可惜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韩山童讪笑道:“我是刚练来着!”秦如烟睨了他一眼,脸上依然挂笑,欢喜无限,情意绵绵。韩山童也直觉秦如烟是喜欢自己的,然终是不敢肯定,于是开口道:“师姐,我能问你件事吗?” 秦如烟收了收心神,说道:“问吧!”韩山童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秦如烟玉容微酡,娇斥道:“这是女孩子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韩山童涎脸道:“我不是问你喜欢谁,只是想知道你心仪什么样的男子,这可以的吧!”秦如烟狐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韩山童讪笑道:“我想知道我够不够格,不够的话,努力努力!”秦如烟示肯道:“这还差不多!”说此眼珠一转,笑道:“我喜欢霸王那样的,既可力拔山兮气盖世,又可柔情似水爱伊人!”韩山童立即苦了脸,说道:“霸王可厉害了,一般人比肩不了啊!”秦如烟哼哼道:“你就说做得到做不到吧!”说此凑上前道:“做得到,那我就厚厚脸皮,让爹爹上门向你提亲。” 韩山童嘻嘻一笑,问道:“那要做不到呢?”秦如烟仍旧坐直身子,板脸儿道:“那就那儿凉快去那儿,没你份了!”韩山童挤眉弄眼道:“你这标杆太高,跳不过去!”说此恳求道:“降一降呗!”秦如烟想笑,然还是强忍着摇了摇玉首。 “苦也!”韩山童忽的长叹一声,而后抬手做抚髯的样子,学着戏文念白道:“老夫,韩山童,年近半百!只因师姐要某学做霸王方愿许亲,某便投笔从戎,以求飞黄腾达。不料造化弄人,某打拼二十余年,只谋的一个芝麻小官,终是无颜见我家师姐。眼看今生婚姻难谐,真叫某好不苦恼也!” 秦如烟听他喊“苦”,便觉好笑,后见他演戏,还有模有样的,觉得好笑至极,不禁娇笑不已,待他演罢,凝脸嘲笑道:“你以前唱戏的吧!”韩山童道:“看戏的!”秦如烟赞道:“演的真心不错!你不去唱戏,可惜了!”韩山童一乐,说道:“戏你看了。你那标杆不降,我大概就这结局。”说此又央告道:“降降呗!” 见他逗自己乐,秦如烟心头百花怒放,姹紫嫣红,开心至极,于是点头道:“那就降降,许你做半个霸王吧!”韩山童想也不想,说道:“半个也难,再说半个怎么做?”秦如烟忽的轻骂道:“笨!真笨!”韩山童奇道:“这怎么就笨了?”秦如烟道:“你自己想!” 韩山童一时还想不明白,抱拳央告道:“求明指!”秦如烟揶揄道:“我还道你聪明绝顶呢,结果是条糊涂虫!”说此提醒道:“我刚才怎么评价霸王来着?”韩山童喃喃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念得半句,便醒悟过来,哈哈道:“妙,真妙!” 秦如烟得意地问道:“笨了吧!”韩山童连连点头道:“笨了!”说此赞道:“师姐真聪明!”秦如烟微微一笑,又问道:“做得到吗?”韩山童答道:“做得到的!”秦如烟听他语气坚定,芳心暗许,一双凤目轻觑着他的俊脸,脉脉含情,温柔似水。韩山童见她清眸流波,情意绵绵的,他恰如饮了仙繆,得以伐毛洗髓c通身舒畅。这灵犀滋味,真个美妙无比,让他直欲融化在秦如烟的眼波中,将这一刻变成永恒。 然天不从人愿,两人正情意绵绵之际,忽一阵秋风猎猎而起,触体生凉。秦如烟回过神,移开了双眸,起身道:“天不早了,我得回了!”韩山童虽然不舍,却也不敢挽留,起身道:“那我送你!”于是送秦如烟出门。 到了门外,秦如烟转身凝视着韩山童道:“刚才虽是玩笑,不过有些是真话,你可要记好了!”韩山童颔首道:“师姐放心!”秦如烟放了心,说道:“那我走了!天不早了,你稍微练练,也早点休息!”韩山童答道:“好!师姐你慢走!”秦如烟凤首轻点,转身离开。 韩山童目送秦如烟离去,直到她的倩影消失,他犹自怔怔站着,不肯转身。秦如烟来访,本出他意外,其后软语娇音,心声半透,更令他心花怒放,如堕梦中。他不自禁追想刚才的一幕幕场景,觉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那么曼妙,让他悸动不已。 正出神时,忽觉后背生疼,似是被物击中,他猛吃一惊,转身看时,见溶溶的月光里站着一个姑娘,俏生生,仙嘟嘟的,正是秦如玉。 见韩山童转过身,秦如玉立即嘲笑道:“你魂是不是跟过去了!她走半天了,你还看!”韩山童被她嘲笑惯了的,也不在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秦如玉反问道:“难道你心上人能来,我不能来吗”韩山童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秦如玉哼道:“你心里就这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韩山童笑道:“你什么时成我肚子里蛔虫了!”说此抬步进东舍。秦如玉跟着进门,讥声道:“你现在很得意是吧!”韩山童转身问道:“得意什么?”秦如玉横了他一眼,说道:“情投意合,你情我愿,不得意?”韩山童否认道:“胡说!” 秦如玉立即提高了嗓音,嚷道:“我都听见了,还说我胡说,你要不要脸!”韩山童立即明白过来,她就是刚才的那只猫,于是嘲讽道:“你可出息了,还敢在隔壁偷听!”一句话立即惹恼了秦如玉,她恨声道:“我就隔壁偷听了,怎么了!”说此忽的冲上前,抡起粉拳就擂韩山童的胸膛,连声道:“短命鬼,我让你说我坏话!” 她的动作迅捷至极,韩山童瞬间挨了她几拳,于是赶紧躲,边躲边还嘴道:“我有说错吗?你就凶巴巴的,现在就凶着!”秦如玉气得秀眉倒竖,嚷道:“我就凶!看我不揍死你这短命鬼!”说此,追着韩山童要揍他。韩山童东避西躲,好一阵子没让她揍着,然院子毕竟小,最终被她追上抓住了。 秦如玉也不客气,抡着粉拳乱揍。韩山童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秦如玉答道:“好,我不动手!”话音甫落,抬起玉足就替韩山童,嚷道:“我踢你个短命鬼!”韩山童躲不开,只得把牢她的双臂,躬身以避。秦如玉螓首与他顶牛,玉足还踢,只可惜踢不着。 韩山童又好气又好笑,陪着秦如玉嬉闹了好一阵,方开口求饶道:“姑奶奶,你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差不多了吧!”秦如玉问道:“以后还背后说坏话不?”韩山童知道不顺着她的话是不行的,于是答道:“不说,我本来也没说!” 秦如玉听他说了前两个字,本已放开,待听得后面的话,便又抓住他问道:“说了没?”韩山童赶紧点头道:“说了说了,不小心说了!”秦如玉狠狠剜了他一眼,方才放开他。 韩山童赔以一笑,延请道:“坐会儿吧!”秦如玉气呼呼落座,而后怏然不语。韩山童问道:“怎么了?”秦如玉抬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美目里珠泪便盈盈而出。韩山童嬉笑道:“怎么哭上了?”他见秦如玉哭的次数多了,并不怎么放心上。秦如玉见他言语轻慢,更觉委屈,忽的放声大哭。韩山童见她哭声大了,倒怕人听见,忙劝阻道:“姑奶奶,大过节的,你别哭行不行!这声音大了,会把狼召来的。”秦如玉玉手掩面,哭声依旧。韩山童无奈,柔声道:“姑奶奶,别哭了,算我错了行不行?” 秦如玉抽泣道:“你错了?错哪里了?”韩山童道:“你不是怪我说你坏话吗?”秦如玉忽的停止了哭泣,仰脸道:“你知道啊!”说此怨恨地看着他,责怪道:“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在姐姐面前说我坏话,好像我多差似的,我就这么讨人厌吗?”说此还哭,香肩微颤。 韩山童自知不该,又见她梨花带雨的,心头不忍,辩解道:“我也没存心要说你坏话!那是话赶话赶出来的,做不得真,谁知道你会听见。”秦如玉哼哼道:“听不见你就说啊?”韩山童讪讪一笑。秦如玉仰脸剜了他一眼,逼问道:“你说,我哪里凶了?我凶你了?”韩山童那敢拂她雌威,摇头道:“不凶!是我说错了!再说了,你即便凶,也是蛮可爱的!”说话时见她脸上有泪痕,便到边上拿了自己的栉巾,递与她擦泪。 秦如玉见他好话相哄,温柔相待,芳心大慰,接了栉巾擦泪,擦好后,依然坐着生闷气。韩山童见她玉面怏怏,知她心里还不爽,于是找话道:“对了,这老晚的,你怎么过来了?”秦如玉气呼呼道:“我专门来听你说我坏话的!”韩山童嘻嘻一笑。 秦如玉睨了他一眼,而后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儿,递给韩山童道:“给!”韩山童知是月饼,便道:“我有了!”秦如玉噘嘴道:“我知道你有了,你就说要不要吧!”韩山童答道:“要,怎么不要!”说此接过了月饼,入手后发现纸包居然有余温,奇道:“怎么还热的?”秦如玉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韩山童打开纸包看,发现里面有两只月饼,小小的,不是买的那种,便问道:“怎么,你自己做的?”秦如玉反问道:“难道你买得到这样的吗?”韩山童知道是她做的,赞道:“看着还不错!”秦如玉道:“什么看着不错,你不会尝尝?”韩山童笑道:“好,尝尝!”说此拿了一只吃,咬了一口,发现是肉月饼,皮酥肉嫩,鲜香异常,不禁赞美道:“香,真香!” 秦如玉扬了扬螓首,得意道:“是吧!”韩山童又吃一口,继续赞赏道:“真不错!你在里面放了什么?”秦如玉答道:“毒药!我毒死你!”韩山童愣了愣,嬉笑道:“你真狠!不过,这月饼还真香,你放了毒药我也吃。”说此又吃了一口。 见他嬉笑,秦如玉恨不过,说道:“我真恨自己没在里面放药!我好心好意做了月饼送来你吃,你倒好,背后说我坏话!”越说越恨,秀眉倒竖,玉面生寒。韩山童抗议道:“这事我道过歉了,可不能念念不忘的!”秦如玉娇哼道:“我可没原谅你,这事,我会记一辈子的!”韩山童嬉笑道:“这样的事你就记一辈子,那岂不辛苦,还是忘了的好!” 秦如玉瞋视不语,满脸含恨的。韩山童笑笑,继续吃月饼,没两口就吃完了,又赞道:“真香!”说此,将剩下的那只月饼递与秦如玉,说道:“你自己也吃一个,真挺好吃的!”秦如玉摇头道:“不吃,气饱了!”韩山童道:“吃吃东西就不生气了,你自己做的,吃起来香!”秦如玉轻嚷道:“不吃,你自己吃!” 韩山童道:“我吃饱了,那我先放放。”说此将月饼与秦如烟的放一起。秦如玉忽的“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饱了!你是不是要留肚子吃姐姐给你的。”韩山童佯嗔道:“胡说!饱就是饱,留什么肚子!”秦如玉却已经生气上了,一把抢回自己的月饼,说道:“不给你吃了!”说此狠狠咬了一口月饼,说道:“早知道你偏心,刚才那个也不让你吃!”韩山童笑嘻嘻道:“好东西还是要分享的,你一个人吃着不香的!” 秦如玉边吃边讥讽道:“你好意思说!我看你和姐姐就想闭门吃独食了,嫌我碍事,想把我挤开。”韩山童玉面微赧,斥道:“又胡说!”秦如玉质问道:“难道不是吗?”韩山童佯怒道:“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秦如玉却也知道韩山童脾性的,不敢揪着老虎尾巴不放,便又狠狠地吃月饼解气儿。 韩山童看着她吃,心头且自怜惜,待她吃好,谄笑道:“气消了吧!”秦如玉不搭理他。韩山童想着逗她开心,又赞道:“你厨艺真越来越好了,这月饼做得真香!”秦如玉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赶我出门?”韩山童道:“好好的,我赶你干什么!”秦如玉道:“每次表扬我就没好事!”说此忽又“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接了懿旨,不用赶我了!”韩山童瞪了她一眼,佯怒道:“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信不信我立即赶你出师门。” 秦如玉娇声道:“你敢哪!”韩山童玩笑道:“那你明天不用跟我学了!”秦如玉故作惊吓状,说道:“我好怕!”韩山童道:“求饶吧!”秦如玉道:“偏不!”韩山童故意沉脸道:“没办法了,那只能赶你出师门了!”秦如玉半点不惧,俏声道:“可你官太小,怎么办?我可有懿旨的!” 韩山童堵她,说道:“拿来我看!”秦如玉左手做拿圣旨状,右手帮着展开,念道:“皇后懿旨,如玉是我妹妹,你一个小小厨官,不许欺负她。今后你听她指挥,她说往东,你不得往西。若敢不从,五花大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装腔作势罢,问道:“听见没?”韩山童哼哼道:“你这是矫旨,谁听哪!”秦如玉站起身,瞪脸吓唬道:“听不听!”韩山童坚定地摇头道:“不听!” 秦如玉便慢悠悠绕着他走,到了他身后,忽的揪住他的耳朵,问道:“听不听!”韩山童本就想逗她开心,这会儿耳朵都被她揪住了,哪敢反抗,举手道:“我投降!我听你的,以后不赶你了,这行了吧!”秦如玉扭了下他的耳朵方才放手,说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责怪道:“臭丫头,我都投降了,你还揪我!”秦如玉道:“谁让你这么可恨!”韩山童寒脸瞪她,无可奈何。秦如玉且自得意,眉开眼笑。 韩山童见她笑得开心,便又问道:“这下气消了吧!”秦如玉仍旧坐下,答道:“看在你听话的份上,这次就算原谅你了!如果还被我听到,当心我咬你!”韩山童道:“不敢不敢,我长记性的!”秦如玉脆生生道:“这还差不多!” 这一闹,秦如玉的怒气算是消了,玉容含春,笑靥如花。韩山童暗自欣赏,不禁看得入神。秦如玉忽一瞪眼,娇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吗?当心被你心上人看见了,数落你一车话!”韩山童讪讪一笑,说道:“你就不能含蓄温柔一点吗?”秦如玉娇声答道:“不能!像你心上人那样说话说半句的,我学不来。”韩山童驳斥道:“师姐有像你说的这样吗?”秦如玉反问道:“没有吗?明明喜欢你,就是不说!你也一样,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干脆!说起来,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嗫嗫嚅嚅的!” 韩山童嗔道:“就你好是吧!巧舌如簧c叽叽喳喳的!”秦如玉哼道:“我就巧舌如簧c叽叽喳喳了,比你们藏着掖着的不好?”说此一顿,提醒道:“你这样扭扭捏捏c慢慢吞吞的,当心别让人抢了我姐去。今天宴家可来过,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有千家的c万家的来。”这话说中韩山童的心病,俊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 秦如玉看他不爽的样子,且便笑道:“怎么?不高兴了?你担心的话,就去提亲啊!你没胆,我帮你去跟大伯说。”韩山童斥道:“不用你多事!”秦如玉看他脸色不善,也不敢过分拂逆,叹道:“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分明挺利落一个人,说到这事就畏畏缩缩的,换了个人似的!”韩山童又斥责道:“多嘴!” 与韩山童相处日久,秦如玉已然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的,便不敢再惹他,于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小哥哥,我看你挺钟意姐姐,她哪里吸引你啊?”韩山童淡淡道:“我有说喜欢吗?”秦如烟“啊”了一声,说道:“原来不喜欢啊,我告诉姐姐去!”说此作势欲走。韩山童喊阻道:“站住!”秦如玉便站住了,笑嘻嘻道:“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这事你还想骗我?”说此仍旧坐下,催道:“快说!” 韩山童只得吐露心声道:“师姐为人温柔,脾气也好,令人仰慕!”秦如玉轻笑道:“姐姐温柔不假,说她脾气好,你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太过了点。”韩山童道:“难道比你不好?”秦如烟哼哼道:“还真未必!我姐不发火还好,发起火来,脾气可大的要命。”韩山童道:“你就胡说吧!”秦如玉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胡说!你与她过得日子长还是我与她过得日子长?从小到大,每次吵架,都是我主动请和的,她从不主动低头!” 韩山童说道:“那肯定是你胡作非为,惹她了!”秦如玉嗤道:“你就帮她吧!到时候你娶了她就知道了。”说此揶揄道:“到时候,打躬作揖c跪搓衣板c头顶香盘,有你受的。”韩山童笑道:“敢情你以后想这样折磨人!”话虽这么说,他心头却也明白,秦如玉这话不假,从这半年相处来看,秦如烟脾气还真颇大的,是不可轻易得罪的,不然她真不理人。 秦如玉面对嘲讽,哼道:“我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我呀,疼他爱他,给他做好吃的,帮他倒洗脚水。”韩山童呵呵道:“不错,好像蛮贤惠的样子!”秦如玉哼哼道:“我本来就贤惠嘛!”说此凝视着韩山童,笑嘻嘻问道:“要不你娶我,好处多着呢!”韩山童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呀,高攀不起!” 秦如玉嚷道:“气死我了,不理你了!”说此起身道:“我回去了!”韩山童起身问道:“真回去了?”秦如玉反问道:“难不成你想我整晚陪你!”韩山童斥道:“胡说!”秦如玉嘻嘻一笑,说道:“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爹娘该担心了!” 韩山童逗她,故意抱拳道:“走好!”秦如玉沉脸儿道:“你不打算送我?”韩山童道:“这里离村子近得很,有什么好送的,刚才你不也一个人来的!”秦如玉恼怒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刚才还送姐姐来着,她会武功,我还不会!你难不成想让我喂老虎?”说着,赌气道:“我不回去了!”韩山童戏问道:“真不回去了?”秦如玉噘嘴道:“不回去!”韩山童哈哈笑道:“那我可走了!”说着抬步往院外走。秦如玉立马跟上,狠狠擂他的后背道:“好啊,你骗我!”韩山童任由她揍,笑道:“你也不想想,这三更半夜的,我哪敢不送,不然姑奶奶你不反了天了!何况你好心送月饼给我吃,这份情我还是领的!” 秦如玉上前挽了他的胳膊,喜滋滋地说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这次任由秦如玉挽着他的胳膊,不敢说不,也不愿说不。秦如玉玉足一踏出院子,立即便放开了韩山童的胳膊,轻盈盈地跑前两步,她却也怕人看见的。韩山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心头不禁生出一丝漪念。 他喜欢秦如烟,然此时却也觉得秦如玉可爱,正遐想时,耳边传来了秦如玉吟唱声,听她唱道:“八月与郎去交情,八月十五月儿明,郎说古人照明月,妹说古月照今人!”这是当地流传的交情歌,韩山童以前也听秦如玉唱过,此时听来,却又别有滋味。秦如玉唱罢,转身问道:“小哥哥,好听吗?”韩山童点头道:“好听!” 秦如玉抬首看了看明月,说道:“小哥哥,你说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看明月该多好啊!你c姐姐c还有我!”韩山童不禁感动,然不敢许以未来,说道:“好是好!不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只怕不能如意!”秦如玉丽靥稍暗,问道:“那万一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看到这明月会想我们吗?” 韩山童道:“当然,你们是我的亲人!”秦如玉又问道:“那会不会想我?”说此一双美目定定地觑着韩山童,一眨不眨的。韩山童看她深情地凝视着自己,怎敢让她失望,点头道:“会的,我有心有肺的!”秦如玉灿然一笑,说道:“我肯定会想你的!如果与你分开了,我会想你一辈子!”韩山童笑笑,说道:“那还真要谢谢你!”秦如玉质问道:“你不相信我?”韩山童道:“相信,当然相信!我只是想,我们大家还是不要分开的好!”秦如玉点头道:“一个晚上,你就这话说的中听。”韩山童道:“多谢夸赞!” 于是两人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到了村口。秦如玉立足道:“你停步吧,后面我自己走。”韩山童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远去,直到她的倩影消失,他方转身往回走。路上,他且便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日里,因为宴家提亲之事,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尽管这门亲事没成,但他虑及未来,依然心情抑郁。没料到了这夜里,却有意外之喜,不但秦如烟翩然而降,千般袅娜,万般流楚,陪自己在月下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秦如玉也悄然现身,或哭或笑,软语娇音的,真是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中秋佳节,月夜良宵,能如此度过,夫复何求。只是自己终是客寓于此,不知能否长久,思忖及此,又不禁耿耿。回到东舍,思及刚才与两人相处之情,心头犹然悸动莫名,让他只疑是否在梦中。 是夕,入梦之后,他都禁不住晃晃悠悠的,尚自辗转。 这正是:“深惟重虑缘有爱,浅笑轻颦总是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如玉受伤 洛浦凌波,为谁微步,轻尘暗生。记踏花芳径,乱红不损,步苔幽砌,嫩绿无痕。衬玉罗悭,销金样窄,载不起c盈盈一段春。嬉游倦,笑教人款捻,微褪些跟。有时自度歌声。悄不觉c微尖点拍频。忆金莲移换,文鸳得侣,绣茵催衮,舞凤轻分。懊恨深遮,牵情半露,出没风前烟缕裙。知何似,似一钩新月,唛碧笼云。 此乃宋代诗人刘过的一首《沁园春》,写玉足而寓春心,拟尽少女情怀。其情其景,与韩山童和秦如玉接下来的情事颇有几分相似,故借来一用。 这却是秋收时节的事。 武陵源里,金菊仰绽,禾穗低头。秦人村男女老少,刈稻晒谷,争抢天时。秦朝生家也是一样,人人忙碌。韩山童和秦如玉还与先时一样,充当火头军,馌饷南亩。忙了几天,秦家的活又率先忙好,秦朝生又给钟羽等人放假,让他们回家帮忙。 钟羽等人一走,东舍里又止剩韩山童一人。这种情况已经有过几次,他也习惯了,独自在院中练了会儿拳剑,外出练习轻功。 回到东舍,他满身是汗,想着进屋拿栉巾梳洗,到房门口时,忽见门上钉着一枚梅花镖,镖上还钉着一张纸条。韩山童乍见,不由吃了一惊,然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自忖在这里没与人结过怨,没有冤家,不至于让人送镖书,应该是有人在搞恶作剧,这人多半还是秦如玉。 一念及此,他便取下梅花镖和镖书,打开信纸来看,见上面写道:“巳时正,拿上武器,来放鹤亭。只许一人来,否则格杀勿论!”韩山童看这信字迹娟秀,应是出自女子之手。他料定这是秦如玉所为,决定不理,进门便将镖和信放下,拿了栉巾,顾自梳洗。 洗罢,暂且无事,韩山童又拿信看了看,忽想若是秦如玉相约,自己不去的话,会被她怨死,还是去一趟为好。看看时候刚好差不多,于是他起身拿了剑,去村北的放鹤亭欲看究竟,到了放鹤亭前,却见亭子里空空的,并不见人。 韩山童见秦如玉放他鸽子,暗自不爽,忽想她会不会远远躲着,于是悠悠喊道:“有人吗?”然而并没人搭理他。他细细观察亭子边上的树木和草丛,也不见人影。他料是秦如玉没等到自己,先回了。于是他转身欲回,刚走了几步,后背忽的吃痛,像是被什么暗器击中了似的。 他不禁大吃一惊,旋身看时,却还是不见人。惊讶之余,韩山童反手摸了摸疼痛处,并不见血,也不甚疼,没事。他想会不会是飞蛾儿碰巧撞上了自己,而后飞走了,于是又转身准备离去。刚走两步,忽听有人阴阳怪气道:“这就想走了吗?”声音就是从背后亭子里传来的,韩山童闻声,不禁背脊发凉,转身看时,见亭子里多了个黑衣女子,青纱遮着脸面,看不清面容。 韩山童见这女子无声无息的现身,着实吃惊,便远远地抱拳问道:“芳驾找我何事?”黑衣女子怪里怪气答道:“追债!”韩山童道:“姑娘找错人了吧,我不记得有欠人债!”女子道:“我讨风流债!你四处留情,欠下许多情债,估计自己也记不得了。”韩山童怒道:“姑娘不要胡言乱语,坏人名声!” 黑衣女子移步到了他身前,哼道:“你还敢抵赖!我在颍州那边听好些姑娘说你风流成性,欠了孽债,然后逃之夭夭。”韩山童愿料这女子是秦如玉装扮的,可听她提到颍州,却觉得她不是秦如玉,因为秦如玉等人都只知他是亳州人。然不管这女子从何处得知自己是颍州人,这说自己欠风流债都是污蔑,不禁恼怒道:“尊驾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这黑衣女子也不退让,哼道:“你想怎样?”韩山童道:“我们手底下见真章!”黑衣女子闷声道:“你才练几天功夫,就敢说大话!”他见这女子来时悄无声息,轻功超凡,武艺肯定了得,倒也有几分忌惮,于是退步道:“你我无冤无仇的,还是算了。姑娘没别的事,恕我不奉陪了!”说罢,意欲转身离去。 刚转身,忽听一声娇叱道:“看打!”韩山童慌忙转身应招,见一只粉拳已经奔着面门而来。他好歹练了半年武功,见人家拳头打来,自然避向一边,一只脚顺势给她使了个绊。这是最基础的武学动作,他并不期待能奏效。却没料黑衣女子似乎不会武功,一拳打空,身子已失重心,更没料韩山童脚下使绊,一碰之下,她的身子更是向前倾,不禁发出“啊”得一声,眼看就要跌倒。 这声惊“啊”之声乃是她的本音,韩山童听出来了,见她的面门冲着边上的树撞去了,倒吃一惊,慌忙伸手抓住她的玉臂,将她拉了回来。这惊慌之际,他用的力极大,将她直接拉进了怀里,顿时暖玉温香满怀抱。抱稳后,他柔声问道:“没吓着吧!”黑衣女子惊魂甫定,娇叱道:“短命鬼,你想害死我啊!”原来这黑衣女子正是秦如玉。 韩山童道:“明明是你戏弄我,还骂我!早知道不拉你了,让你撞树得了!”说此,后退了一步,与秦如玉分开。秦如玉哼道:“我逗你玩,你就想害死我啊,多狠的心哪!”说话时取下面纱,美目电射,威凛凛逼视道:“这要是我撞树上,破了相,可怎么办?”韩山童答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秦如玉恨不过,上前掐他胳膊,连声嚷道:“我让你自找!”韩山童边躲边指责道:“我救了你,你倒掐我,什么理?”秦如玉道:“我管你什么理,谁让你害我!”韩山童解释道:“我也没想要害你,只是你无声无息的现身,我以为碰到了绝顶高手了,谁知道是你啊!”秦如玉听他这么一说,不恼了,笑嘻嘻问道:“吓到了吧!” 韩山童道:“没有!”说此问道:“你躲哪里?怎么前面没看见你?”秦如玉道:“我飞过来的!”韩山童道:“你就吹吧!走都脚痛,还飞!”秦如玉道:“走要用脚,当然痛了,飞不用脚的吧!”韩山童不听她胡缠,问道:“你把我叫这里来,有什么事吗?”秦如玉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韩山童道:“你要找我,到厨房不就行了,跑这里来干什么?”秦如玉道:“老在厨房里多无趣,你看这里风景多好,花香鸟语,多惬意!” 韩山童看了下四周,但见碧树凝翠,绿草如茵,确然好景色。不过,他怕被人看见了说闲话,传到秦如烟耳中更会惹事,于是说道:“我还要练武,你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秦如玉埋怨道:“你这个人真无趣,老在那边练啊练的,有什么好玩的,少练一天也不会怎样!”韩山童不理,说道:“那我回去了!” 秦如玉见他说走就走,干着急,忽的急中生智,连声喊道:“疼,疼死我了!”韩山童见她喊疼,只得止步,问道:“怎么了?”秦如玉答道:“我脚疼!”韩山童说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疼就疼?”秦如玉道:“刚才不疼,这会儿疼了!”说此一瘸一拐地往亭子里走,一付疼痛的样子。 韩山童看她像是伤了的样子,倒是不敢走,跟着进到亭内,问道:“伤那里了?”秦如玉在亭椅上坐下,答道:“刚才被你别了下,好像骨头断了!”说此揉着脚背道:“疼死我了!”韩山童这一听,倒是有点慌,说道:“真的假的?那下很轻的!” 秦如玉哼道:“当然是真的了,难得我骗你?不信,你自己看,肯定是骨头断了!”韩山童见她说的严重,不敢大意,放了剑,蹲下身子道:“那我摸摸看!”秦如玉伸直右足道:“你摸!”韩山童便隔着罗袜轻按她的脚背,问道:“疼吗?”秦如玉丽靥布霞,一脸娇羞,口上嚷道:“疼!” 韩山童见她一付吃痛模样,只道她真的伤了,说道:“那你脱了鞋袜,让我看看!”秦如玉乜睨了他一眼,道:“我疼,你帮我脱!”韩山童道:“男女授受不亲!”秦如玉斥道:“胡说!你刚才抱也抱了,按也按了,就不能帮我脱鞋袜!”她尽管要逗韩山童玩,然终是姑娘,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字,近乎呢喃。韩山童想想也是,却本就与她亲近的,便也不过多顾忌,说道:“那我帮你,回头别出去乱说!”秦如玉满口答应道:“保证不乱说!” 韩山童便不多想,双手齐动,帮她脱鞋袜。秦如玉脸如红布,娇羞不胜,螓首别过一边,不敢看他。韩山童倒是真心看伤势的,待得褪下她的罗袜,见她玉足莹莹,没有半点红肿迹象,便狐疑道:“没伤哪!”秦如玉回首答道:“那不是这只!”韩山童最笨,这时也知道她在捉弄自己,于是恶向胆边生,用手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脚背。秦如玉受痛,“啊哟”叫出声来,怒叱道:“你干么打我?!”韩山童恨声道:“谁让你骗我!”秦如玉见他发狠了,不敢惹,撒娇道:“玩嘛!你发什么狠!”韩山童对她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直牙痒,当下站起身,提剑便往亭外走。 刚走两步,听得秦如玉道:“赵大有,你站住!你再走,我就去告诉大伙儿。”韩山童吃了一惊,继续走了两步,而后转身道:“你在喊谁?”秦如玉反问道:“这里有其他人吗?”韩山童道:“是没其他人,可是你干嘛乱喊?”秦如玉瞪着他,哼哼道:“你就是赵大有,你以为我不知道?”韩山童笑笑,说道:“姑奶奶,谁告诉你我是赵大有的?”秦如玉晃首道:“不用人告诉,我就知道!”韩山童佯意苦笑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赵大有。你说是,给个理由看!”秦如烟嗤哼哼道:“赵大有会做的菜,你都会做;不会的,你也会做。”韩山童道:“他会做无刺鲫鱼,我会吗?” 秦如玉质疑道:“不会吗?刺儿挑得不要太顺溜!”韩山童辩解道:“我是会挑中间的刺,可尾巴的不会。”秦如玉悠悠地吹口哨儿道:“谁知道呢,有个人惯会藏私的!这鱼刺那么难挑,你都会,说自己不是赵大有,谁信哪!”韩山童自悔前些天不该露底,这一露,果真被她察觉了。但他不肯轻易被秦如玉抓牢把柄,便又辩解道:“你不是说赵大有还在颍州开店吗?怎么又怀疑起我来了?”秦如玉挑眉睨视着他,说道:“你不说这个到罢了,你说这个,我就更觉得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了!” 韩山童佯笑着问道:“为什么?”秦如玉嗤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赵大有早不开店了!”韩山童故装惊讶道:“啊,不开店了?什么时候的事?”秦如玉道:“自己的事,你不比我清楚?”韩山童斥道:“胡说!”而后佯意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秦如玉回道:“说是有半年多了!”说此扳着葱指儿算道:“与你来我们这儿刚好同时。”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别往我身上胡扯。”说此又故意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店了?”秦如玉哼道:“你不清楚?”韩山童打断她的狐疑,催道:“快说!”秦如玉答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店被烧了,人也不见了!”韩山童佯意猜测道:“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烧店?你听说为什么了吗?”秦如玉答道:“没听说!” 韩山童闻言,心头长舒了一口气。从秦如玉听来的情况看,自己杀死格尔济的事似乎并没有暴露,自己也没被通缉,那自己艺成之后岂不是可以回家了。更为可喜的是,自己若是没事,那也就不用担心连累秦如烟了,日后就可以恳请师父成全自己。他越想越高兴,脸上不自禁露出了几分喜色。 正开心时,忽听秦如玉道:“什么喜事,说来我听听!”韩山童回过神,摇头道:“没有!”秦如玉道:“刚才脸上明明有喜色!”韩山童坚决否认道:“没有!”秦如玉美目眨了眨,忽的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把店烧了?”韩山童怒视道:“跟你说了,我不是他,你还胡缠!”秦如玉道:“你就骗鬼吧!” 韩山童继续辩解道:“他叫赵大有,我叫韩山童,能是一个人吗?这姓名又不好随便改的!”秦如玉还是不服气,哼哼道:“是不能随便改!但万一你杀人放火了,外出逃命,不得改改?”韩山童恼怒道:“你才杀人放火,没一句好话!”秦如玉嘻嘻一笑,在哪儿得瑟。韩山童本想一走了之,不理她,忽一想她嘴大,万一出去乱说,却是麻烦,于是交代道:“我跟你说,你出去可别跟人乱说我是赵大有,这万一他真杀人放火,岂不给我若麻烦,知道了吗?”秦如玉瞪道:“你才杀人放火,还诬陷好人!我是那样的人吗?”韩山童道:“不是就好,那我走了!” 刚要出亭,背上忽又吃痛,却是被石子儿击中了,韩山童转首看时,石子还在地上滚着。他不禁恼怒,斥问道:“你干嘛老暗算我!”秦如玉寒着脸儿道:“谁让你老要走!我就这么讨人厌吗?让你与我多说一句话儿也不肯?”韩山童道:“我可没这么说!”见她恼怒,他也不敢怠慢,于是在她边上坐下,说道:“说吧!你想聊点什么?” 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说此,玉手一扬,一颗石子儿脱手而出,说道:“不然,我还赏你石子儿吃。”韩山童看她这一挥手,石子儿正中亭柱,不是碰巧的,又记起自己吃过几次她赏的石子儿,想想还真是百发百中,极是了得,像是练过的,于是赞道:“你这投石子儿的功夫挺厉害啊!”秦如玉得意道:“那是!我可是指哪打哪,百发百中的!” 韩山童嘲笑道:“你就吹吧!”秦如玉哼哼道:“不信是吧,那你指个地方我打!”韩山童存心难为她,便起身指了指亭边的一片叶子道:“就这个!”话音未落,但听“噗”的一声,那片叶子已经荡悠悠地被击落。他不禁张口结舌,半晌方道:“这么厉害,高手啊!” 秦如玉扬首道:“我可是练过的!”韩山童奉承道:“厉害的,教我呗!”秦如玉道:“可以,那你拜师吧!”韩山童瞪她,说道:“敢情你要跟你大伯平起平坐?”秦如玉嘻嘻,说道:“那你恭恭敬敬地叫声大师姐!”韩山童道:“师姐也勉强,还大师姐,你当得起吗?”秦如玉啐道:“什么当得起当不起!我本来就是你大师姐,我先跟大伯学的,比我姐早。” 韩山童不信,说道:“你就骗人吧!”谁知道秦如玉却就恼了,玉手轻擂道:“让你说我骗人!”韩山童抓牢她的玉腕,不让她动。秦如玉便双目怒视,狠狠地剜他。韩山童看她的样子倒像说的真话,质疑道:“真的?”秦如玉狠狠道:“真的!”韩山童放了她的手,又问道:“那你怎么没坚持练?”随即打趣道:“哦,我知道了,你怕吃苦,偷懒!” 秦如玉更恼,手擂脚踢,乱嚷道:“你才偷懒,你才怕吃苦!”韩山童双手护身,说道:“那你自己说为什么没坚持!”秦如玉收了手,怏怏道:“反正有原因的。”韩山童追问道:“什么原因?难道这还要保密?”秦如玉道:“怎么了,就保密的!”韩山童也不刨根问底,又道:“那手你教我呗!”秦如玉道:“那你叫师姐!” 韩山童讪笑道:“叫不出口!”秦如玉道:“我跟你学,可喊你师父的!你喊我一声师姐怎么了?”说此引诱道:“我跟你说,我这手可很牛的,大伯也未必教得了你!”韩山童心动,抱拳施礼道:“小师姐,教我呗!”秦如玉看他叫的亲热,欢喜得眉飞色舞,戏赞道:“小师弟真乖!”韩山童恼怒,催道:“快教!”秦如玉觉得好玩,咯咯一阵娇笑,声若黄莺出谷,欢快至极。 笑罢,她便教韩山童投石子儿的手法,还真有些儿门道的。韩山童跟着学,颇有收获。学得盏茶功夫,韩山童自觉学会了,便又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秦如玉一听就不爽,说道:“才多大功夫,你又说走,我是老虎吗?与我在一起,我会吃了你?”韩山童辩解道:“这会儿是农忙,大家伙都忙得热火朝天。就我们闲着,在这儿嘻嘻哈哈,被人看见了不怎么好吧!” 秦如玉道:“我们有闲着吗?我们帮他们准备饭菜,他们不感激也罢了,还敢说闲话,你借他们胆!”说此忽的“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怕谁看见了,你怕被我姐看见是吧!”韩山童便不搭理,转身就走,却听秦如玉叹息道:“可惜!”他忍不住好奇,问道:“可惜什么?”秦如玉答道:“可惜你痴心妄想!”韩山童更奇,问道:“我痴心妄想什么?”秦如玉道:“你不是喜欢我姐嘛!可惜!”说此拖着长音没往下说。韩山童催道:“要说快说!” 秦如玉道:“那我可说了,你别伤心,其实,我姐早许人了!”韩山童道:“你就胡说吧!”秦如玉道:“我才不胡说!她以前跟人家定过娃娃亲的,不过那家人老早去了远方,一直没音讯,大伯也就没放心上。谁知道前两天,他们忽然回来了,说是要娶姐姐过门。你的心上人,马上要名花有主喽!”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韩山童的心噌噌往下掉,然还是不信,驳斥道:“你别骗人行吗?师父就没提起过!”秦如玉反问道:“大伯有事都得跟你说?我姐这些天有理过你吗?” 这话又说中了韩山童的心事,让他的心又沉了沉。原来自中秋交心之后,韩山童本以为秦如烟会对他更亲近一点,谁料秦如烟半咸半淡的,一如以往。他正摸不着秦如烟的心意,秦如玉又这么一说,他倒是信了七分,顿时心生醋意,玉面冰凝,无精打采地说道:“我走了!”秦如玉又喊道:“等等!” 韩山童不耐烦,说道:“你还有什么事?”秦如玉不答反问道:“怎么,伤心了?”韩山童冷冷道:“要你管!”秦如玉端详着他的脸,螓首轻点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我姐的,这脸都青了!”韩山童瞋目视之,颇含怒意。秦如玉却忽得掩嘴,噗嗤而笑。 她这一笑,韩山童马上反应过来,知道她在骗自己,不禁窝火,骂道:“你这悬牛头卖马脯的女骗子,你一日不说谎话就会死是吧!成天诓言诈语,鬼话连篇!”秦如玉不怒反乐,娇笑不停,捧腹道:“这都会上当,还脸都吓青了,真是笑死我了!”韩山童骂没用,打不能,真心恼恨,切齿道:“别得意,当心得报应!”秦如玉笑嘻嘻道:“我才不怕呢!我又不做缺德的事。” 韩山童嗤嗤冷笑道:“这诳语骗人,就是造口业,缺德着呢!当心说多了,让你嫁不出去。”秦如玉“呸”了一声,斥道:“你才造口业!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咒我嫁不出去,安的什么心!”说此拍了拍胸口,做遭受惊吓状,说道:“还好我爹娘只生我一个,嫁不出去,我可以娶个上门女婿回来。”韩山童忍俊不住,呵呵道:“你牛!我服!”秦如玉得意,说道:“要不你来做上门女婿,我保证不虐待你!”韩山童嬉笑道:“上门女婿得会忍,要高修养的!我修养不够,你另找他人吧!”说此抱拳施礼道:“高攀不起!”面上一脸的轻蔑相。 秦如玉忽的一沉脸,哼哧哧威胁道:“你不想做也得做!”韩山童抗议道:“这没有逼婚的!做上门女婿更得自愿,不然人家不得委屈死!”秦如玉捋袖揎拳,恫吓道:“做不做!”韩山童顶撞道:“不做,打死我也不做!一个女骗子,嫁人还没人要,还要人家做上门女婿,做梦的吧!”秦如玉早已擂拳待发,见他说得狠,却便出拳来揍他,骂道:“短命鬼,发狠是,!看我不揍死你!”说此连出几拳。 她小时候练过的,出拳有路子。好在韩山童也练过,能躲。秦如玉几拳没打着,就改脚踢了。韩山童躲了两脚,眼看躲不过去,恰巧看见自己放着的宝剑,于是一把抓了过来,用剑鞘来防身,但听“噗”的一声,剑鞘被秦如玉踢了个正着。秦如玉立即“啊哟”喊出声来,嚷道:“痛死我了!”韩山童虽看她踢中了剑鞘,应该蛮痛的,但料不会伤着她,于是嘲笑道:“报应了吧!” 秦如玉狠狠剜了他一眼,而后一瘸一拐地退回到亭椅边坐下,连声喊疼。韩山童嬉笑着问道:“没事吧!”秦如玉恨声道:“没事?没事你试试!”说此抱怨道:“没见过这样的人,玩耍的时候拿剑出来伤人!”韩山童辩驳道:“这是剑鞘好吧!谁让你踢我,还狠!”秦如玉噘嘴不理,试着将伤脚触地,稍稍一碰,便又喊道:“疼死我了!这肯定是骨头断了,你快帮我看看!” 韩山童看她的样子像是蛮痛的,然不信这么一碰就会伤着骨头,料她还是诳自己的,于是答道:“我才不信呢!要我在一条阴沟里栽两次,门都没有,我可走了!”说此提剑就走。秦如玉急喊道:“小哥哥别走,这次是真的!”韩山童回首道:“骨头哪那么容易断,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会,一会就不痛了。”他吃一堑长一智,说此继续前行。 秦如玉哭喊道:“这次是真的,你怎么不信哪!”韩山童犹豫了一下,然想想不会那么巧的,便又答道:“你就继续演吧,我才不上当!”说此还往前走。秦如玉看他不信,且自恼怒,哭骂道:“韩山童,短命鬼,不得好死!”韩山童听她骂得凶,料她没事,于是笑了笑,顾自离去。 回到东舍,韩山童看时候还早,便继续练功。正练时,忽见秦玉龙进门,他便停手招呼道:“师兄好,你怎么过来了?”秦玉龙含笑道:“如玉脚伤了,我来告诉你一声!”韩山童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她现在在哪里?”秦玉龙道:“回家了!她自己一步步挪回家的!” 韩山童又问道:“伤得重吗?”秦玉龙道:“小脚趾伤了,可能骨裂了,肿得挺厉害的,如烟正帮她上药呢!”韩山童道:“那我去看看!”秦玉龙吩咐道:“两个妹妹都在,你小心点应付!”韩山童谢道:“多谢师兄提醒,那我先走一步。”说此急步出门。 到了秦如玉的家门口,韩山童停住了脚步,不敢进门。正犹豫时,刚好见施红英出门,他施礼道:“婶婶好!”施红英含笑招呼道:“山童来了,你来看如玉吧!怎么不进门哪?”韩山童讪讪道:“我把她弄伤了,怕她骂我。”施红英道:“不会的!这丫头平时凶巴巴的,其实挺好说话的。你赔个不是,她就会原谅你的!”韩山童问道:“她的伤还好吧!”施红英道:“你师父来看过了,说是没大碍,养一阵子就会好的。”韩山童点头道:“那就好!”说此致歉道:“真对不起!她伤了我不知道,顾自己跑了。”施红英道:“不怪你!你去看看她吧,她在屋里。”韩山童道:“这个不方便吧!”他知道姑娘的闺房不是随便可以进的。 施红英道:“不碍事的!荒村野地的,没那么多讲究,何况她姐也在。”韩山童道:“那我去看看她!”施红英道:“你自己进去!我刚好有点事要出去,就不陪你了,你多担待。”韩山童道:“婶婶请便!”施红英道:“那你到后屋找她吧!”韩山童点了点头,到后院找秦如玉。 韩山童来过秦如玉家几次,然却是第一次进后院。他不知秦如玉住哪间,正欲呼问,恰好听东厢传出秦如玉的声音,听她道:“姐,这药不要上了吧,看着脏脏的!”又听秦如烟道:“乱讲,肿成这样,不上药这淤血怎么去。”稍停,又听她道:“韩师弟真是的,你伤成这样了,他还丢下你跑了,等会我让爹爹好好训训他!”韩山童正担心时,听秦如玉道:“姐,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好!”韩山童听此舒了口气,心道:“还好,这姑奶奶心眼还不坏!”这时又听秦如烟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把你弄伤的吗?丢下你就跑了!”又听秦如玉道:“刚才人家生气嘛!”韩山童听秦如玉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大为放心,便在门外干咳了两声。 秦如烟听到咳嗽声,转首来看,见是韩山童,便招呼道:“师弟,你来了,快进屋吧!”韩山童刚欲抬步,却听秦如玉嚷道:“不许进,我不想见坏人!”韩山童便停住了脚,不敢进。秦如烟见他怯怯的样子,不禁莞尔,说道:“你别听她的,快进来吧!”韩山童抬步进门,冲着秦如玉讪讪一笑。秦如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秦如烟取笑道:“你看你,还跟小孩似的,人家来看你了,你还能不理人家?刚还帮他说好话呢,转眼你就变脸!” 秦如玉不满,撒娇道:“姐,你帮谁呢!我不想见他,不想与他说话,你快帮我赶他出去。”秦如烟道:“他来赔罪,你不理他,以后不想跟他学厨了?”秦如玉嘟哝道:“不学就不学,没什么大不了!”秦如烟笑笑,转首给韩山童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道歉。韩山童便上前向秦如玉致歉道:“如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受伤了,所以那时就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秦如玉怒视着他,哼道:“你就是故意!我都说我伤了,你不信。我的话,那么不可信吗?”说此,忽的放声痛哭,泪如雨下。秦如烟道:“刚才都不哭,这会儿怎么哭起来了!”说此又示意韩山童解劝。 韩山童只得继续赔不是,说道:“是我不该!我也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当时你刚与我开过玩笑,我还以为你又与我开玩笑的,所以我就走了。”秦如玉道:“真的假的你不知道啊,我哭了,也不理我。”说此越说越觉委屈,抽泣道:“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人家说脚痛,他理都不理就走了,抛下人家在那边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秦如烟边帮秦如玉包扎,边责备韩山童道:“师弟,你也真是的!她当时哭喊着叫你,你怎么能抛下她顾自己走,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真是不应该!”韩山童自责道:“是,是我不该,以后不会了!”秦如玉犹自哭泣,不肯停歇。秦如烟劝阻道:“好了,哭过就好了!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如玉闻言止哭,噘着嘴不理两人。秦如烟刚好帮她包扎好伤口,见她噘嘴的样子,既觉可爱又觉可气,说道:“说起来,也怨你自己,谁让你一天到晚捉弄他,这也算报应!”秦如玉不服气,哼哼道:“姐姐,你怎么老帮他?我可是你妹妹,受人欺负,你不帮我,还落井下石的,你胳膊肘往外拐!”秦如烟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脚背,啐道:“死丫头,好赖不分!我帮你敷药,还不够好是吧,以后不理你了!”她练过武,收发自如,这一拍看着狠,接触时却极轻。 秦如玉不甚疼,见秦如烟发火,立即服软道:“姐姐别生气,算我错了行不行!”秦如烟道:“什么叫算?我好心帮你,你倒挤兑我。”秦如玉道:“我错了!”说此辩解道:“我刚才生气嘛!”秦如烟道:“你生气就学小狗乱咬人啊!”秦如玉嘻嘻一笑。她终日无法无天,对这个姐姐却忌畏三分的。秦如烟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俩聊吧,我有事先走了!”秦如玉挽留道:“姐,别走,我们聊天!”秦如烟道:“我真有事!”秦如玉一指韩山童,说道:“那你把他带走,我不想与他待一块。”韩山童见秦如烟要走,他也不敢停留,说道:“那我也走了!” 秦如烟道:“你还是留下好好道个歉吧!你真这么走了,她不得翻天倒地!”韩山童看了一眼秦如玉,见她玉脸冷冷的,并没原谅自己,倒也不敢走,便恭送秦如烟道:“那师姐你慢走!”秦如烟吩咐道:“等会儿别忘了做饭,有好几家要你帮忙做的。”韩山童道:“师姐放心,我过会儿就去做!”秦如烟螓首轻点,转身离去。 秦如玉道:“姐姐好走!”目送秦如烟出门,立即哼哼道:“你想走就走好了,我可没有要你留下来!”说此,转首向壁,不理韩山童。韩山童知道自己这次错误犯得不小,可不敢像早先那样一走了之,赔笑道:“不要生气嘛,原谅我好不好!”语气比平素温柔不少。秦如玉娇靥凝霜,不搭理。 韩山童又辩解道:“那会儿我真以为你与我开玩笑,如果知道你真伤了,打死我也不敢走的!”秦如玉看他态度还可以,怒气稍消,转首道:“照你说的,我得报应了!你满意了吧,开心了吧!”说此,玉脸上写满了委屈。韩山童轻打嘴巴,自责道:“是我胡说八道,是我该受报应!要早知道的话,我宁可咒自己断手断脚,也不会说那话的。” 秦如玉美目一瞪,呸道:“乌鸦嘴!我要你断手断脚了吗?”韩山童讪讪一笑,说道:“原谅我吧!”秦如玉螓首如拨浪鼓似的连摇,说道:“休想,一辈子也别想!”韩山童道:“这样子啊,那我走了!”话虽这么说,脚却一动没动。秦如玉听他说要走,丽靥忽的生寒,待见他一动不动的,知道他在逗自己,便哼哼:“你不说要走吗?怎么不走!” 韩山童笑道:“骗你的!这回公主大人不赶我走,我是不敢走的!”秦如玉瞟了他一眼,玉面稍霁,怕被他看出神色,旋即又转首面壁。韩山童知道她气未消,又求告道:“原谅我吧!我给你做好吃的行不行?”秦如玉自语道:“我没吃过好的吗?我自己也会做!”韩山童想想也是,便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秦如玉回首道:“要原谅你也可以,你的依我一个条件!”韩山童答道:“你说!”秦如玉道:“以后不许欺负我,要像对我姐那样真心对我好!”韩山童心想这可有点难,但他也明白,如果不答应,秦如玉断然不会原谅自己,于是点头道:“好!”秦如玉凝视着他,说道:“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许反悔,做不到就是小狗!”韩山童道:“不反悔!” 韩山童知道自己这一许诺,日后在秦如烟跟前必有麻烦,然不许诺,眼前秦如玉这儿就过不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秦如玉见他答应了,芳心大喜,她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不敲诈白不敲诈,于是又嚷道:“还有!”韩山童道:“你不是说只有一个条件吗?” 秦如玉道:“不行吗?不行算了,你走吧!”韩山童心想着最难办的也答应了,其它没甚要紧的,于是咬咬牙,说道:“行,你说!”秦如玉道:“这两天,我要你做好吃的给我吃,不许重样!”韩山童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个好说,只是有一点麻烦!”秦如玉问道:“有什么麻烦?”韩山童道:“你现在不能动!吃多了,会变成肥婆的。到时候嫁不出去,可不有点麻烦!” 秦如玉烟视媚行,娇啐道:“要你管!你管做菜就行!”韩山童自信满满道:“那行!你想吃什么,你说!”秦如玉举手儿道:“那我要吃无刺鲫鱼!”韩山童做出耳背的样子,说道:“什么?要吃多刺鲫鱼?这好办,我先把肉吃了,再给你送来。”秦如玉恼怒,狠狠瞪着他,半天眼也不眨一下。韩山童逗道:“别生气了,笑一个嘛!”秦如玉噘嘴哼哼。韩山童诚心道歉的,想办法逗她开心,忽的有了主意,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不听?”秦如玉哼哼道:“坐下说吧!” 韩山童端了椅子坐下,开始讲故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周朝,有一个周幽王。”秦如玉问道:“周幽王是谁?”韩山童解释道:“他是西周的末代君主,昏庸无道,在位时政局不稳,地震c旱灾频发,就跟眼下差不多。”说此继续讲故事道:“这周幽王喜欢美色,到处搜罗美女。谁劝他,他就把谁打入监牢,或者干脆杀了。大臣褒响看不过眼,也劝周幽王,结果也被关进了监牢,一关三年,褒响的儿子为了救父,将美女褒姒献给了周幽王。” 秦如玉道:“美人计,投其所好,那周幽王肯定把人放了!”韩山童点头道:“那周幽王一见褒姒,如获至宝,恨不得放在手心里捧着。可是这褒姒呢,好像每日里都有人欠她银子似的,老皱着眉头,从来都不笑,周幽王想尽法子想让她笑,她就是不笑!”秦如玉忽的哼哼,说道:“别说,这周幽王还挺会疼人的,比某些人强多了。” 韩山童见她指桑骂槐,笑道:“他是昏君,别拿我跟他比!”秦如玉道:“比不会疼人的好!”韩山童道:“你还要不要听了?”秦如玉螓首连点道:“要听,怎么不要听!这褒姒不笑,周幽王肯定急死了,后来他想什么法子逗她笑?”韩山童道:“跟你说的一样,周幽王急坏了,可是无计可施。这时,有个佞臣虢石父就献计说:‘以前西戎侵犯京城,我们在翻山一带建造了二十多座烽火台,敌军来犯,我们点上烽火,附近的诸侯见了就会派兵来勤王。目今天下太平,这烽火台早没用了,陛下不如让人把烽火点着,叫诸侯们上个大当。娘娘见这兵马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好玩至极,必定会笑。’” 秦如玉点头儿道:“这好,想想就好玩,这虢石父真有办法!”韩山童笑道:“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误国误民!”秦如玉道:“故事嘛,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往下面说。”韩山童抱拳道:“遵旨!娘娘请听我往下说着。”秦如玉见他说的讨巧好玩,不禁莞尔,笑意盈盈。 韩山童继续说故事道:“那周幽王成天就想逗褒姒笑,听了这么个主意,自然拍手称好。于是乎,他将褒姒请到细山,让她看热闹。到了半夜,他就让人把所有的烽火都点燃了。附近诸侯看见满天的烽火,都以为出了大事,个个滚鞍上马,饭没吃一口,脸没洗一把,都赶着来勤王。” 秦如玉拍手儿道:“好热闹!”韩山童道:“那是,这得多少人马,风尘滚滚,昏天黑地!他们着急忙慌地到了京城,可定睛一瞧,风平浪静,草木不动。于是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大眼,一个个的都傻眼了!”秦如玉见他说的有趣,竖拇指赞道:“说得好!你可以去说书了。” 韩山童嬉笑道:“谢娘娘夸奖!小的接着讲啊。”说此继续讲故事道:“后来,诸侯们听说大王在细山,便又风尘仆仆的赶去细山,那边倒是有动静的!”秦如玉问道:“什么动静?”韩山童道:“钟磬齐鸣,鼓乐大作,周幽王正与褒姒观看歌舞呢!”秦如玉道:“大伙儿忙死,他们倒悠闲!”韩山童道:“谁说不是!当时,诸侯们纳闷,就问周幽王:‘大王,这敌军在哪里?你为何点烽火啊?’周幽王道:‘没有敌人啊!孤只是想试试这烽火台有没有用,没曾想诸位爱卿都赶来了,你们辛苦了,回去吧!’” 他拟声拟色,说得极是生动,秦如玉听得入神,忘了问话。韩山童继续讲道:“这时候,诸侯们才知道上了大王的当,他在耍大家玩呢,于是有的懊恼c有的丧气c有的愤怒,各自带兵回去了。”秦如玉听至此,咯咯娇笑道:“笑死人了,真好玩!” 韩山童问道:“这真很好笑吗?”秦如玉道:“是啊!我想着那些大臣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啊!”韩山童叹道:“怪不得那褒姒会笑!”秦如玉问道:“这次褒姒笑了吗?”韩山童点头道:“笑了!她瞧见这么多兵马跑来跑去,结果一点事儿也没有,于是就笑了,笑得百花盛开!” 秦如玉艳羡道:“想来她笑起来是很美的!”韩山童见她笑靥如花,娇容神曦,不自禁赞道:“你和她是美女所笑略同!”秦如玉含羞低首,呢喃道:“算你会说话!”待得羞意过去,便又抬螓首问道:“还有后来吗?” 韩山童一叹,说道:“后来就悲剧了!事隔没多久,有一支西戎军真的打到京城来了,周幽王赶紧让人把烽火点上。可是诸侯们上次上了当,还没忘呢。这回见了烽火,他们只道大王又闹着玩呢,便一个也没来勤王。结果周幽王被西戎兵杀了,褒姒也被掳走了。唉,自作自受啊!” 秦如玉先前听他说故事,笑脸盈盈,然待得他说“自作自受”,却忽的玉面凝霜,切齿道:“你是不是在编排我?”韩山童莫名,问道:“什么编排?”秦如玉道:“你不就是想借这周幽王的事讽刺我,骂我自作自受吗?”说此泫然欲泪,呜咽道:“可怜我书读得少,被人编排了还不知道!” 韩山童闻言,忽的想到这故事与刚才自己两人在亭子发生的事还真有几分相像,于是赶紧辩解道:“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逗你笑,没想编排你,只是凑巧事儿有点像。”说此赌咒道:“若是我存心编排你,叫我天打雷劈!”秦如玉见他赌咒发誓,忽的解颐而笑,说道:“骗你的!”韩山童佯怒道:“臭丫头,害我发誓!”秦如玉哼哼道:“还说!人家周幽王虽然是昏君,可还知道哄人笑,你只会让人哭!”韩山童道:“那是比不得的!人家是出名的昏君。”秦如玉睨了他一眼,然脸上怒意早已消融。 看秦如玉的气也消了,韩山童便不敢在这闺房久留,起身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做饭去了!”秦如玉“嗯”了一声,也不阻拦。韩山童又道:“那我走了!”秦如玉螓首轻点,目送他出门,等他到了门外,吩咐道:“别忘了给我送好吃的来!”韩山童笑道:“知道了,姑奶奶!” 从秦如玉家出来后,韩山童看天色不早,便直接去做饭,刚进院门,就见秦如烟风仪玉立于厨房门口,好像在等他。韩山童问候道:“师姐,你有事吗?”秦如烟冷眸睨视着他,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韩山童讪笑道:“怎么不能!”秦如烟白了他一眼,说道:“今日好几家要你帮忙,如玉不在,我帮你烧火。”说此转身进了厨房。 韩山童跟着进门,说道:“柴草多刺,容易伤手,要不还是我自己烧吧!”秦如烟哼道:“她烧得我就烧不得?我那么娇贵?莫不成你不想看见我?”她一连三问,顿令韩山童结舌。韩山童反应过来后,赶紧赔笑道:“哪能!我是真怕刺儿刺了你的手。”秦如烟玉靥稍霁,说道:“不用你瞎担心!我以前又不是没烧过火!”韩山童哪敢违逆她,何况确实需要人手帮忙,于是说道:“那就有劳师姐了!” 秦如烟道:“那赶紧干活吧!好几家要你帮忙的。”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先择菜吧!”说此拿了一篮菠菜来择。秦如烟搬了条小凳子坐下,帮着挑选,口上悠悠问道:“她原谅你了吗?”韩山童看了她一眼,不肯定地答道:“原谅了吧!”秦如烟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挺有本事啊!”玉靥虽含着笑,话音却是极冷。韩山童自然听得出话音,讪讪道:“你就别笑话我了!”秦如烟淡淡道:“你本事大,人缘又好,我哪敢笑话你!”韩山童强笑呵呵。秦如烟剜了他一眼,忽的问道:“你怎么着就惹恼了她,要她踢你!”韩山童听这话,知秦如玉没跟她说经过,秦如玉与自己玩笑开的是做上门女婿的事,这事显然是不能与秦如烟讲的,不然她会结冰的。 一念及此,他那敢说经过,答道:“没怎么惹她!你知道的,她一天到晚喳喳呼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刚才她踢我,我就用剑鞘挡了一下,没料她就伤了!”秦如烟凤目盈盈地审视着他的脸,倒也没看出什么,便又问道:“你不在东舍练功的吗?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韩山童答道:“原本是在练功!我出去练了会儿轻功,回来时,看门上有封镖书,约我去放鹤亭。我好奇,就去了!”秦如烟恼闹道:“这鬼丫头,一天到晚弄神弄鬼的,花样真多!”说此责备韩山童道:“你也是!这样的伎俩你也会上当?存心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吧!” 听秦如烟这话中含有醋意,韩山童忙辩解道:“不是的!我虽也猜过是她搞花样,可不敢肯定,就去看了看。如果真知道是她,我肯定不去的。”秦如烟芳心稍定,说道:“男子汉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要算数才行。若是说一套做一套,以后谁还信你!”韩山童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断然答道:“师姐放心!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的,不会乱来的!”秦如烟见他言语坚定,心头稍宽,收起择好的菠菜,说道:“我去洗,你准备其它的吧!”韩山童原怕她生气,这会儿见她神色还好,他也稍稍放心,定神忙活。 不多时,菜都洗好,韩山童让秦如烟点火,准备开工做菜。正切菜时,忽听秦如烟喊了声“啊呦”,韩山童问道:“怎么了?”秦如烟答道:“刺着了!”韩山童惊讶道:“不会这么巧吧!拔出来了吗?”秦如烟道:“断里面了!”说此从灶窠膛出来,查看伤情。 韩山童且是关心,不顾避忌,抓了她的玉手道:“我看看!”他心中关切,动作也快,秦如烟即便想反对也来不及,一只柔夷早落他手。他定睛看时,见秦如烟的玉指上淌着一滴血珠儿,鲜红的,再细看,发现伤口处真有暗刺儿,便道:“这刺还真断里面了,不好拔!” 秦如烟道:“那我去拿针儿挑!”韩山童道:“不用麻烦!我帮你吸出来!”说此抬起她的手,俯首将她的玉指凑到唇边,对着伤口轻轻吸吮。秦如烟先前被他抓握着玉手便已芳心鹿撞,脸红耳热,待见他不顾避忌帮自己吮伤,顿时骨酥筋软,玉体生凉。她心头实羞涩不过,欲想斥止却又不忍,只得由着他去。 韩山童吸吮了数下,抬头查看伤口,见刺儿还在,便又低头吸吮,然后用舌头沾刺,果然就凑效了。吐了刺儿之后,他开口道:“拔出来了!”秦如烟谢道:“谢谢!”说话声细若蚊吶,几不可闻。韩山童道:“不应该的嘛!痛吗?”秦如烟连连摇头道:“我有那么娇贵吗?”韩山童道:“我知道你不娇气!可你毕竟也是女孩子嘛,总怕疼的。” 这话让秦如烟听着还挺舒服,不过她嘴上却哼哼,说道:“嘴倒是会哄人!可惜,无情无义,有嘴无心!”韩山童讪然一笑,说道:“这说的好像我是木头人似的!”秦如烟反问道:“不是吗?说一万句,也没得一句真心话!”韩山童道:“哪能,我说的都是真话!”秦如烟凝视着他,质疑道:“真话和真心话一样吗?”韩山童嘻嘻一笑。 见他又嬉皮笑脸的,秦如烟美目一翻,坐回灶窠膛生闷气。韩山童不忍,然也没办法,只得借事化解,吩咐道:“师姐,时候不早了,你烧火吧!小心点儿。”秦如烟只得先忙活,加柴烧火,因刚被刺,拿柴格外小心,口上不禁埋怨,说道:“不说真心话也罢了,还乌鸦嘴!” 韩山童笑问道:“怎么我就成乌鸦嘴了?”秦如烟举证道:“你刚才咒如玉,如玉就伤了脚。这会儿说刺刺我,我手指就被刺儿刺了。你说你是不是乌鸦嘴!”韩山童苦笑道:“还真是!”说此自嘲道:“看来我有帝皇命,金口玉言哪!这以后,我说话得小心些,可不能害人。” 秦如烟嘲笑道:“你就使劲胡说吧!”韩山童辩解道:“这不一定是胡说吧!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秦如烟质疑道:“难不成你真想做皇帝?”韩山童道:“皇帝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不过,我倒是真心想做点事的,不能让鞑子老欺负我们汉人。”秦如烟半赞半揶揄道:“你还真有志气,不会只是说说的吧!” 韩山童正容道:“不瞒你说,这是我的真心话!”秦如烟赞道:“那还真有志气!”听他说“真心话”三字,知是对刚才自己那番话的回应,芳心大慰,问道:“你这想法不会无缘无故来的吧,你在外面的时候,有鞑子欺负你吗?”韩山童点了点头。秦如烟追问道:“能说说吗?”韩山童摇了摇头,叹息道:“以后吧!” 秦如烟知道这当中必有事,然他不肯说,也不能强逼,只能等他日后吐露心声,于是说道:“那就日后吧!”见韩山童玉面黯然,便玩笑道:“这真没想到,我说不定会有个皇帝师弟,可真够荣幸的!”韩山童回过神,说道:“不是还没影儿的事嘛!”秦如烟道:“那敢想的也比不敢想的好!看来,我得先拍拍马屁,以后好讨封赏。” 韩山童见她说的有趣,且是开心,说道:“别人要拍马屁,师姐不用的!”秦如烟故意道:“为什么我不用?”韩山童心道:“我做皇帝,你便是皇后,何用讨封!”可口上不敢这么说,糊弄道:“你不是师姐嘛,大着呢!”秦如烟道:“敢情比皇帝还大?”韩山童道:“差不多吧!”秦如烟道:“糊弄我的吧!”韩山童道:“哪敢!” 秦如烟又玩笑道:“那你封我当个官呗!”韩山童故作正经,说道:“女子不能当官!”秦如烟道:“怎么不能,武则天还当皇帝呢!你当了皇帝,什么不是你说了算?”韩山童摇了摇头,沉吟道:“朝堂上,肯定不行。后宫嘛,应该可以!”秦如烟立即哼哼道:“口气不小啊,还后宫!” 韩山童立即讪讪然c怯怯然。秦如烟忍着没笑,问道:“那后宫里你准备封我个啥子?”韩山童一字一顿道:“皇后!”值此玩笑之际,他终于大了一回胆。秦如烟欢喜万分,却又娇羞不胜,嘴上嘟哝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指责道:“你这不对啊!”秦如烟问道:“哪里不对?”韩山童道:“你没谢恩哪!”秦如烟却也聪明,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师姐大嘛,比皇帝还大,那还谢什么恩哪?” 韩山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不行!”秦如烟美目圆瞪,说道:“怎么就不行,你说个理由!”韩山童道:“师姐是师姐!皇后是皇后!你当师姐,就比我大;做皇后的话,我是皇帝,那你得比我小吧!我封你,你得谢恩!”秦如烟见他好不容易搞清了,娇笑不已,于是装腔作势,敛衽道:“谢万岁隆恩!”韩山童抬手道:“皇后免礼!”两人各自做作,待得嬉戏毕,不禁相视莞尔。 这虽是玩笑,然秦如烟由此观知,在韩山童的心上她是第一的,芳心大定,故而春风盈面,颜光若腻。韩山童原怕她生气,不理自己。这会儿见她笑脸盈盈,玉润花娇,他心头稍安,于是专心做厨。 这正是“玉颜含笑自有意,春靥带恨非无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玉人被劫 武陵源里,笑语宴宴;桃花山上,却见贼势汹汹。 自雷兽c旱魃惨败于秦朝生剑下,这伙贼人收敛了一些时日,半年多没到洞庭湖南岸来劫掠。然而到了九月,局势突变,先是黑虎寨内讧,雷兽c旱魃因受嘲笑排挤,与殷家兄弟火并,双双被杀。两人一死,黑虎寨与秦朝生的约定被废,殷家兄弟无所顾忌,又将魔爪伸到了常德c益阳等地,隔三差五就来奸淫掳掠一番,弄得天怒人怨。 湖边百姓不能安居,纷纷逃难,有亲友的投亲靠友,没亲友的流浪街头,其中的一部分难民便逃难到了桃源古镇。秦朝生眼看不过,联合当地的乡绅富贾,出钱出力,搭棚施粥,救助难民。 匪患日深,官府也出面剿匪,然不过走走过场而已,殷家兄弟依然聚啸山林,无法无天。百姓无奈,只得组织武装自救,并公推秦朝生为总教头,总领防务。秦朝生推辞不得,勉力而为,故一日到晚,不能挨家。 门下多数子弟都被委以重任,指派到各村做教头。陈浩因年纪太小,当不得教头,秦朝生让他传递口信,负责联络。韩山童入门未久,也没能当教头,秦朝生让他与秦如烟一道负责施粥,早出晚归,也不得闲。秦如玉因不会武艺,父母又怕她涉险,不敢让她出秦人村。她也吵着嚷着要与韩山童和秦如烟一道去施粥,可也听得那殷仁是出了名的淫贼,小姑娘倒也是怕的,不敢坚持。故秦家上下,唯一有闲暇的只她一人,然心情不免郁郁。 如此一晃数月,秦朝生等人忙得年都没能好好过。秦朝生事多,顾不及儿女的婚事,故而秦如烟尚未许人,依然名花无主。秦如烟尚自为母守丧,本不敢逾规,何况心上人于此事不甚积极,她也只能等着。好在这些日子两人时常同进同出,人走得极近,心也更亲近,芳心甚慰。 韩山童看秦朝生劳力劳神,直恨自己武艺浅薄,不能替师父分忧。故而一有空,他便加紧练习武艺,不敢有丝毫懈怠。情事上,他依然钟情于秦如烟,对秦如玉则敬而礼之,不敢过分亲近,也不敢疏远,凑在一起的时候,难免还是嬉笑怒骂,打打闹闹。 因韩山童时常外出,秦如玉越来越黏韩山童,只要他有空,她便去找他玩。这些日子,钟羽等人多半不在,倒是给她提供不少方便。然饶是她胆大,也不过与韩山童拉拉扯扯而已,并无越礼之行。这姑娘人长的俏丽可爱,本事又大,喜欢她的人还真不少。此时,她正值妙龄,便时常有人托媒来求亲,结果都被她扫地出门。秦朝长和施红英本宠她,对她的心事也心知肚明,便由着她,不以为忤。 眨眼间,又到二月天。武陵源里早又花满枝头,暗香浮动。只可惜匪患未平,人心惶惶,并无人有怜花惜花之心,使得花颜寂寞,芳菲寥落,可叹也哉。 这日一早,秦朝生带了秦玉龙外出,去与人商议御匪大计。秦如烟让韩山童留下练武,自己则叫了陈浩一道去镇上给流民施粥。此时,常德靠近洞庭湖的村寨都建起了武装,乡勇也得到训练,自卫能力大增,黑虎寨的匪徒再不敢轻易冒犯,匪患稍解,部分难民返回了家园。随之,秦如烟等人施粥的活也轻了,故而轮流去。 秦如烟走后,韩山童加紧练习武艺。这一年间,经秦朝生悉心栽培,加之天赋异禀,习练又勤,他的身手已极为矫健,出拳有风,使剑如龙。秦朝生十分欣赏,暗赞孺子可教,可传衣钵。 这会儿,吃了午饭,韩山童又回东舍练武。不多时,秦如玉过来,看着他练武,见他通体湿透了犹不肯歇,便劝道:“小哥哥,你汗都湿透了,歇歇再练吧!”韩山童并不停手,说道:“我不累的!”秦如玉道:“不累也歇歇!你又不用考状元,那么急干什么?”说此走到韩山童身前挡着,不让他练。 韩山童被迫停手,说道:“我根基太差,可不得多练练。你也看到了,师兄们都出去做教头了,就我没有。”秦如玉拿了栉巾递给他,说道:“小浩不是也没做教头!”韩山童擦了擦汗,说道:“他是年纪小,跟我不一样的。”秦如玉又劝道:“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累坏了就不好了!再说,你进步很快了,伯父都时常夸你来着。”韩山童叹气道:“可还是帮不了师父的忙。” 秦如玉赞道:“你时常想着为伯父分忧,可真有孝心!”韩山童摇头道:“光有心有什么用,一点忙帮不了!”秦如玉道:“你帮着施粥,难道不是帮忙?”韩山童道:“这样的小事,谁都可以做。”说此又叹了口气。秦如玉见他不开心,忙转移话题道:“小哥哥,要不明天你带我出去玩吧!这几个月,我洞门口都没出去过,快憋死了,我觉得我人都快生锈了!” 韩山童道:“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不是闹土匪嘛,我武艺差,保护不了你的。”秦如玉撒娇道:“我不管!你不带我出去,我自己去,反正我们镇上没土匪。”韩山童吓唬道:“你可想好了!这帮土匪可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那殷仁更是出了名的淫贼,坏透顶的!” 秦如玉被他一吓便没了胆,心中不满,上前轻擂道:“让你吓我,坏人!”韩山童笑笑,说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可不是我胡说的!”秦如玉不满,哼嗤嗤道:“他那么坏,那你怎么让你的心上人出去,你不怕她遇到危险?”韩山童道:“你说师姐啊!她不是会武功吗,打不过还能跑。你不会武功,跑不了,还是在村里呆着安全些。” 秦如玉几个月都被软禁在村里,心头有恨,咒道:“这该死的殷仁,怎么不死!早知道我小时候也练武了,有了本事,就将这淫贼一刀两断,大卸八块!”韩山童笑话道:“你杀心够重的!”秦如玉道:“那是因为这个淫贼太坏了!他不死,我们姐妹都不敢出门。”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哥哥,要不你教我练武吧!” 韩山童道:“你现在练太也迟了吧!何况我自己还是徒弟,怎么教你!”秦如玉道:“你不教算了!隔日我叫大伯教我,等我学好了,我看这淫贼死不死。”韩山童见她说的好玩,不禁发笑,逗乐道:“等你练好了,他肯定死了,老都该老死了,早进棺材了!”秦如玉听他说前半句时还在自得其乐,待听了后半句,且便不高兴了,又提粉拳揍他道:“让你笑话我!”韩山童躲,她追着揍。 这打打闹闹是两人日常,却是开心。戏耍了一阵,韩山童求和,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把他宰了,报你不能出门之仇可好?”秦如玉停了步,反笑道:“你就吹牛吧!就你那两下子,杀猪还不行,还想杀人?我听大伯说,那殷家兄弟可也是成名人物,武艺不差的。他们就是自恃武艺高强,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韩山童不服,说道:“那可不一定!两军对垒勇者胜,我武艺差些,勇气肯定比他强。真碰上了,鹿死谁手,不一定的!”秦如玉啐道:“吹牛!”韩山童道:“你别不信!师父他们正商量着要打黑虎寨,这如果去了,我与他们说不定真能碰上,到时候你就看我的好吧!” 秦如玉听他这一说,倒是关切,问道:“大伯难道真要打黑虎寨?”韩山童道:“不打的话,岂不是永远让他们胡作非为?”秦如玉又问道:“你也去?”韩山童点头道:“那自然!师兄们都去,难道我不去?”秦如玉劝说道:“打仗很危险的!你武艺太低,还是不要去了。不然,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韩山童定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冲锋陷阵,怎能畏手畏脚,当缩头乌龟!” 见他说得坚定,秦如玉越发担心,连声道:“不好!你武功太低,你去了,我会担心死的!”说此玉靥凝愁,再无笑意。韩山童见她为己担心,且自感动,便宽慰道:“你别担心!我说说的,师父不一定会去打。再说了,我命大着呢,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事的!”秦如玉愁容稍展,说道:“打人家的营寨不容易的,我看还是不要去打了,等他们出来打比较好!”说此玉首一挥,比划道:“最好天降两个雷,送他两兄弟一人一个,打个稀巴烂!”韩山童不禁一乐,笑道:“你狠!” 正开心时,忽见陈浩气喘嘘嘘地跑进门来,听他喊道:“师弟,大事不好了!”这陈浩人小,说事却爱夸张,所以韩山童并不惊慌,问道:“小师兄,出了什么事?”陈浩道:“如烟师姐被人掳走了!”韩山童吓一跳,却是不信,说道:“小师兄,你莫开玩笑!” 陈浩急道:“真的!刚才我和师姐在施粥,忽的来了一伙强盗,奔着我们就过来了。我和师姐都没带兵器,打不过他们。师姐就掩护我逃跑,结果她自己被强盗头子捉走了。那人油头粉面的,像是粉面虎殷仁!”韩山童看他浑身冒汗,不是玩笑的,顿时如遭雷击,五内俱焚。秦如玉急得哭出声来,颤声问道:“这事大伯知道了吗?”陈浩道:“路上,我让旭阳师兄去通知师父了。我来告诉师弟一声,大家想办法救师姐!” 韩山童听罢,二话不说,提了剑就走。秦如玉急喊道:“小哥哥,你干什么去?”韩山童道:“我去救师姐!”秦如玉道:“我姐都打不过他们,你去了有什么用?”韩山童不再答理,急步出门,飞奔而走。秦如玉看着韩山童远去,急得跺脚,却又无计可施,哭着回村找父母。 出了村,韩山童一路飞奔,心头惶惶,这殷仁是出了名的淫贼,像秦如烟这样美貌的女子落入他手,无疑于羊入虎口,凶多吉少,时间久了,她多半清白难保。所幸这会儿秦如烟刚被掳走,只要及时追上,将她救回来也就没事了。 一念及此,他便疾走如飞,不敢有片刻停留,脑际电转,寻思着如何截住那些强盗。他料这些强盗应该是乘船来的,然大船到不了武陵源,他们的船应该停在远处,这会儿他们带着秦如烟,走得不会太快。自己熟悉路况,抄近道,再跑快点,应该追得上。 思忖间,他脚步丝毫不停,尽力追赶。到了沅江边,他便沿着河道追,遇到支流,或涉水,或游泳,不敢绕道走。若此追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发现贼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算计错误,或者是走错道了,故而一颗心渐渐下沉,越来越沮丧。而且,他奋力追赶,奔跑已久,纵然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已体力不支,两条腿更是不听使唤。他想快,可哪里还快得起来,只能拖着脚走,不多时,走也困难了,只能咬牙坚持。这般走得一刻时,不但体力透支,他的脚更是一阵阵地发痛,显然是磨破了。 偏此时,金乌西坠,离山不远。他知道,留给自己追敌的时间已然不多,再发现不了,便没机会了,于是又硬生生提气,往前飞奔。可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縞,没跑多久,他便被一块石头绊了脚,栽倒在河滩上。他试图站起身,用力之时,发现手脚酸软,浑然无力。试了几次,没能爬不起来,他不禁懊恼,责骂自己太无用,心上人处境万分危急,自己居然倒在这里起不来。 趴着喘了几口粗气,他又尝试着站起来。这次身上有了一点点力,让他站起来了,然而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几欲又倒。正恍惚时,他的眼睛里似乎浮现出了一条船的身影,帆杆乱晃。他只道是自己眼花了,可定睛看时,眼前一c二百丈的地方,还真就停泊着一条大船。 见了这船,他的心不禁砰砰乱跳,直欲蹦出胸口。他不自禁地祈祷上苍,希望这条船就是黑虎寨的贼船,好让他上船救人。此时,他身上的疲劳神奇消失,腿脚又有了力量,于是掩身上前,意欲看个究竟。到了离船二三十丈处,他便躲在草丛中,留心观察那条船的动静。 这一看,他心头不禁一阵狂喜。原来,他看见船边守着一个黑衣人,黑布蒙面,拿刀执械的,正是黑虎寨的贼寇。这贼人在此守船,那这船无疑便是贼船,船停在这儿,说明殷仁等人还在回来的路上,自己赶在了前面,救人有望。于是他心头大定,盘算着如何救人。 观察了好一阵子,韩山童发现船下就只一个贼人,船上照说应该有人,可是不知怎的,并没人走动。见有隙可乘,韩山童决定除掉这个贼人,然后李代桃僵,混在贼人队伍里伺机救秦如烟。算计既定,他再也耐不住性子,便乘着暮色的掩护,摸到那蒙面男子的身后,忽的欺身而上,一手捂住那贼人的嘴,一手扳他的头,狠狠一使劲,但听“咔”得一声,便扭断了他的脖子。此时他对黑虎帮的贼人恨之入骨,因此下手丝毫不留情。这蒙面贼人猝不及防,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 放倒这贼人后,韩山童立即剥下他的衣衫和蒙面布换上,然后将尸体拖入河中。刚乔装好,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有人喊道:“快走!”韩山童闻声,既紧张又激动,循声看时,见一队人正急匆匆赶来。 此时天色昏暗,人看得不甚清楚,然走在前面的一人身影绰约,彼似秦如烟。韩山童一见,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则冒冷汗。正紧张时,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新来的,二当家回来了,我们搭跳板!”韩山童听得船上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看时,见船上多了个蒙面男子,正递跳板给他。看情形,这贼人刚才应该在船舱里休息,听到动静才出来的,并没发现自己已经李代桃僵。韩山童暗自庆幸,帮着搭跳板。 搭好跳板,那队人便离得近了。韩山童看走在前面的果真是秦如烟,一颗心几乎按捺不住,真想冲上去动手救人。然待看见她身后跟着几十个贼人,人多势众的,便只得忍住了。 秦如烟此刻双手被人反绑着,脸含怒气,头不时地往后看,似是在看身后有没有救兵。到了船下,她便站住了脚,不肯上船。她身后的贼人见她不动,立即将刀子架在她的玉颈上,催促道:“快上船!”秦如烟还是不肯上船,斥道:“你们可以杀了我,要我上船,休想!” 几个贼人奈何不了她,便僵持住了。这时,后队里走出一个锦衣人,年纪约三十上下,油头粉面的,极像传说中的淫贼殷仁。他走到秦如烟身前,贼眼在秦如烟的玉脸上溜了溜,淫笑道:“小美人,我劝你乖乖听话。不然,你殷爷我这会儿就扒光你的衣服,你信不信!”这人正是洞庭湖边一霸,人见人恨的淫贼殷仁。 秦如烟柳眉倒竖,怒斥道:“淫贼,不得好死!”殷仁不怒反笑道:“小美人,别这么狠,等你见识过殷爷的本事,你就不舍得爷死了!”一众贼人闻言,个个淫笑。韩山童听他调戏秦如烟,说话下流,真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刀。然想想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武艺低微,直接袭击,即使拼了性命,也很难救走秦如烟。自己死了事小,救不走秦如烟事大。因此,他暗自攥拳,忍住冲动,想着伺机而行。 此际,船上的贼人迎了下来,拍马屁道:“二当家真乃神人也!一出马,手到擒来啊!”殷仁得意道:“抓个小妞儿,不费事!”说此对着秦如烟喊斥道:“快上船!”秦如烟见他真怕,不敢违抗,抬步上船。殷仁跟着上了船。其他贼人也随之鱼贯而上,其中有几个伤手伤脚的,乃是被秦如烟打伤的。 原先在船上的贼人见了,取笑道:“这怎么还伤着了!”殷仁道:“都怪他们自己没出息,被这丫头打伤了!”底下有贼人埋怨道:“贺老大,你就别笑我们了!这娘们练过,挺厉害的,不信你试试。”贺老大道:“我信!八臂游龙的女儿,应该有两下子,不然也不用二当家出马了!”说话时见贼人都已经上了船,韩山童吩咐道:“新来的,撤板!”韩山童不敢不听,撤了跳板,而后站到暗处。 一众贼人都没注意他,顾自坐倒休息。他们为了去劫持秦如烟,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累极,故上船便瘫倒。殷仁看了一圈,骂道:“一群没用的饭桶,走几步路就这个德性!”说此命令韩山童道:“新来的,你押这妞儿去前舱,好生看着。”韩山童点了下头,拔刀对着秦如烟喊斥道:“快走!”声音学得是刚才路上那贼人的喊声。 秦如烟做梦也想不到他是韩山童,见他喊斥,怒瞪了他一眼,然话不敢不听,抬步往前舱走。韩山童押着秦如烟到了前舱,真想解开她的绳索,然后与她双双跳船逃跑。然想想贼人众多,那殷仁武艺又高,这般逃跑,多半逃不了。于是只得强忍急躁,将秦如烟关进前舱,然后守在门口。好在玉人暂时无恙,自己又到了她身边,真有事自己可以拼命相护,不用像先前那般惶急。 此时,贺老大已经起锚,撑着竹竿将船推离岸边,喊令道:“新来的,你前面看着点!”原来他是船老大。韩山童见命,只得含糊应道:“好!”心头暗自焦急,这船一离岸,自己要逃跑,就得跳河。自己会游泳,没事。可秦如烟不会,怎么跑? 不多时,船到江心,贺老大吩咐几个贼人扯起了帆布,船儿顺风顺水,迅如奔马,疾如飘风,飞速驶向下游。韩山童看江水茫茫,不禁懊恼,暗骂自己刚才没当机立断,错过了逃生良机。 船上了道,那贺老大轻松了,与殷仁玩笑道:“二当家,这秦家的小娘们不亏为桃花仙子,人真长得不赖!”殷仁正坐着休息,闻言答道:“还真心不错!爷玩过的女人多如牛毛,还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这回没白跑,有艳福了!”贺老大道:“二当家享用之后,可否赏小的也乐乐!”殷仁道:“好说好说!”说此一阵淫笑。 秦如烟在舱内听了,暗自惶恐,担心自己的清白。这会儿人在船上,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找机会投河自尽。韩山童听了两人的话,恨得咬牙切齿,想着殷仁若来侵犯秦如烟,自己就与他拼命,掩护秦如烟跳河逃生。 殷仁且自在那边得意,说道:“秦朝生还挺有本事的,生了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去年听人夸她,爷还不甚信,今日一见,更胜闻名,真是长得好。早知道,爷早来了!”贺老大道:“美酒常有,美人不常有!这趟,来值了!”殷仁道:“这得感谢秦朝生老匹夫了!他不带头与我们作对,我也没想着到那荒山沟里去。他带头与我们作对,还与人商量着要来打我们,那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 他越说越得意,淫笑道:“这下好了,美人儿到手,看他怎么办?到时候我送他一个便宜岳父做做!”众贼人哄堂大笑。有个贼人助兴道:“十月一过,让他做便宜外公!”殷仁大笑,赞道:“说得好!到时候,看他是疼我这个女婿还是杀我这个女婿。”众贼人又齐声大笑。 韩山童听得毛发直竖,真想冲上前,将他们一刀一个都给枭首了。舱内,秦如烟听着这些贼人亵语,心惊肉战,自料不死,必受侮辱,心头便打定了主意,若贼人进舱,自己便一头撞死,以保贞洁。 恰此时,殷仁忽的站起了身,往前舱走来。韩山童吃了一惊,手握宝剑,暗自戒备。殷仁走到韩山童跟前,见他手中握着剑,笑道:“小方,这在船上,不用太紧张!”韩山童见他没认出自己身份,便也不敢造次,连连点头以示受教,手松开了剑柄。殷仁看他脸上还蒙着步,又道:“脸上的布可以拿下来了!” 韩山童吓得浑身颤抖,便欲动手,忽的急中生智,佯装着咳了数声。殷仁看他咳嗽,倒怕传染,说道:“原来你有病,那还是蒙着吧,省得传人!”韩山童赶紧点头,暗自舒了口气。殷仁便又吩咐道:“那你站远点。”韩山童自忖不是其敌手,只得后退数步,先看他要干什么。 殷仁打开舱门,准备进舱。秦如烟早听到殷仁过来,见他推门,立时怒喝道:“别过来!”殷仁淫笑道:“我不过来,小美人你不寂寞嘛!”韩山童暗自拔剑,就欲动手,耳中听得秦如烟道:“你若进门,我就一头撞死!” 韩山童不禁感佩秦如烟的坚贞,脚步暗暗往前移了两步,准备援救秦如烟。这时听殷仁道:“别,小美人你还是保重玉体,人死不能复生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与你聊聊,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先歇着,我们日后再聊!”说此,退步出舱。韩山童见殷仁出舱,长舒了一口气,复又退步站好。殷仁关上舱门,转身对韩山童道:“你好生给我看着,别让她出意外。”韩山童颔首示意明白。 殷仁回到匪徒中间,仍旧坐着休息。有贼人问道:“二当家,你怎么不来个霸王硬上弓!”殷仁轻蔑一笑,说道:“这是你们干得事!二爷我貌若潘安,英俊潇洒,何须如此。何况这黑灯瞎火的,不见其颜,干着有什么意思!”又有贼人道:“那我们给二当家的掌灯就是了!”殷仁道:“不可!在这湖面上,点了灯火,极易被人发现。那秦朝生人称八臂游龙,不是好惹的,万一被他追上,可不节外生枝。”有贼人奉承道:“二当家真是深谋远虑!”韩山童此时方才明白这伙贼人上船后为何一直没举火,原来是为此因,不禁暗骂这伙强盗狡猾。 这时,又有贼人谄谀道:“二当家的武艺和智谋都是难得的!不过小的最佩服的是二当家的床上功夫,了不得!”有贼人附和道:“二当家这本事,真无人能比!”殷仁哂笑道:“二爷我天赋异禀,不是你们能比的!”众贼人齐齐附和。殷仁犹自吹嘘道:“这秦家小娘们现在恨爷,等见识过爷的手段,担保赶她都赶不走,你们信不信!”众贼阿谀道:“信!” 韩山童听殷仁言语侮辱秦如烟,真心想冲上前去宰了他,然后割了他的“小鸟”抛河里喂鱼。愤恨之余,他留心观察贼船,寻找脱身之际,然而看了一圈,没能找到出路。 船行刻时,忽一阵风迎面吹来,眼前的河面忽觉开阔,星光下,看着黑沉沉的,但觉得无边无际。韩山童意识到船已经驶进了洞庭湖,这在河里都不好逃,此刻到了八百里的湖面里,可怎么跑?一念几此,他懊恼不已,自责上船那会儿优柔寡断,错失了良机。 此时,风向有变,贺老大指挥着几个贼人调了帆,贼船鼓风而行,迅速无比。到了湖中,一众贼人放了心,开始搬酒肉出来吃喝。殷仁想到了韩山童,招呼他过去拿酒肉。韩山童大着胆,上前分了一点。此夜无月,只有星光,船上黑漆漆的,众贼人都没觉察到他是假的。韩山童不敢取下蒙面布,更无心情吃喝,拿了酒肉后便放到一边。 贼人们胡吃海塞c吆五喝六的,吃得开心。韩山童恼恨,直想着肉里有毒就好了,让他们一个个暴毙而死。然而这只是他的幻想,酒肉里哪来的毒,贼人们吃得好好的。酒足饭饱之后,贼人们开始闲聊,有说岳阳哪家妓院姑娘骚的,也有说那个村的姑娘被他们如何糟蹋的,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事。 韩山童听得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只恨自己本事差。如果自己的武艺高强一点,这时候冲过去,一剑一个,统统杀了,岂不是美事一桩。 聊得半来个时辰,有贼人喊困,起身到船舱休息。他这一喊,其他的也说困,纷纷起身。殷仁也站了起来,向前舱走来。韩山童听见动静,躬身行礼,暗自戒备。殷仁只道他认真看守秦如烟,夸道:“小方今日表现不错!”韩山童故意咳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殷仁见他谦虚,极是满意,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好跟着我们干,保证你以后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还有女人玩!”韩山童点了点头,退后了两步,心道:“我喝你血吃你肉!” 殷仁与韩山童聊过,拍舱门与秦如烟道:“小美人,你还好吗?”秦如烟听到他声音,心自惶恐,回道:“你离远点,不然我马上撞死!”殷仁道:“别啊,老提死多没劲!你放心,我不进门,只是与你说一声,好让你好好休息。爷不急的,以后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有贼人道:“敢情二当家要与美人儿白头偕老啊!”殷仁淫笑道:“白头偕老好!”众贼皆笑。 秦如烟恼恨,喊道:“滚!”心中却是惧怕,不知能保得一身清白到几时。原先,她希望父亲能及时赶来救自己,可恨未见。这会儿人在船上,知父亲很难赶上了,心近绝望,直欲寻死,怕只怕自己死了,也恐难保清白,故未敢轻生。 殷仁听得秦如烟的呵斥声,不怒反笑,说道:“滚,我滚!”说此吩咐韩山童道:“小方,你好好看着!这小娘们有武艺,你当心着点,别让她开门跑了。”韩山童点了点头。边上有贼人道:“二当家放心!我把她手绑着,她动弹不了!即便她出舱跳湖里,我们也捞得上来。”殷仁道:“这也是!”说此对秦如烟道:“小美人,听见了吧!你就安心歇息吧,不要想着跑了!你二爷说话算数,今晚不打搅你。”有贼人拍马屁道:“二当家可真会怜香惜玉!”殷仁连声道:“应该的!”众贼不禁一笑。 笑罢,殷仁喊道:“走,睡觉去!今晚二爷怜香惜玉,把舱子让小美人睡,我与你们挤挤!”说此,往后去了。 韩山童送走殷仁,希望贼人都进舱室去睡觉,好让他方便行事。然而事不从人愿,有七八贼人原地倒在甲板上睡觉,并没进舱。韩山童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贼人都睡熟了再说。过得刻时,贼人们鼾声如雷,此起彼伏。韩山童试着在甲板上走动,暗自察看了一圈,发现只贺老大在船后掌舵,其他贼人都已经睡着。他胆子大壮,回到前舱,轻轻敲门唤道:“师姐!”他料玉人此刻肯定担惊受怕,倍受熬煎,故一得机会,赶紧想着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边,减轻她的焦虑,也方便后面行动。 秦如烟听到敲门声,正紧张,待听见韩山童的声音,且自惊讶,不敢相信。韩山童只道她没听见,又轻声喊道:“师姐!”这次秦如烟听出确然是韩山童的声音,惊呼道:“韩师弟,是你吗?”韩山童答道:“是我!”说此取下蒙面布,轻轻打开舱门,与秦如烟相见。 秦如烟迎到舱门口,定睛辨认,待见得果真是韩山童,顿时欣喜若狂,投入了韩山童的怀抱,喜极而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她此刻见到心上人,真疑在梦中,说不尽的激动。韩山童怕她太过激动,发出声响惊动贼了,忙嘘了嘘,说道:“以后再说!”秦如烟知道危险的,说道:“那你快带我走!” 韩山童摇头道:“走不了!”秦如烟惊讶道:“那你怎么上来的?”她且是好奇韩山童怎么上船的。韩山童说道:“我是混上来的!”秦如烟听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也不敢多问,心中只是高兴。韩山童帮她解了绑绳,吩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找机会逃跑!”秦如烟点了点头。 韩山童退出舱室,轻轻掩上门,脸上还蒙上布,而后在甲板上巡看,希望能找条小船或者竹排,好让自己带秦如烟离开。但是在船的中前部找了一圈,并没找到载具,船尾有贺老大在,他没敢过去。失望之余,他反身回到前舱,轻声与秦如烟道:“师姐,我没找到小船。一时半会,我们恐怕离不开!”秦如烟道:“那你慢慢想办法!”此刻虽在贼船上,然知道心上人就在身边,她安心不少。韩山童道:“好!那我在外面守着,你休息休息!”秦如烟道:“你拿把刀和剑给我,我好防身!”韩山童便将门开了个缝,将自己的剑递给她,而后到甲板上拿了把朴刀防身。 他不死心,又在船上找了一圈,可是还是没能发现载具。失落之余,他又回到前舱,轻声对秦如烟道:“师姐,没有小船,我们恐怕要等到靠岸才能跑了!”秦如烟道:“没事的!大不了与他们拼命,与你在一起,我死也不怕!”话语虽轻,然情意绵绵。韩山童道:“我也是!”秦如烟谢道:“师弟,谢谢你来救我,我真是太高兴了!”韩山童道:“不是应该的嘛!”他怕说话声引起贼人的警觉,又道:“这会儿说话不方便,我们以后再说。你放心,我就在外面守着!”秦如烟吩咐道:“你自己小心点!”韩山童“嗯”了一声,靠门而坐。秦如烟亦然。 夜幕下,帆船乘风破浪,遨游于八百里洞庭湖。韩山童的心绪随船起伏,既紧张又温馨。自己和心上人被困贼船之上,死易生难,这自然让他紧张。然能这般唇齿相依,生死与共,也不失为一种浪漫,虽死又何惧。 秦如烟听了韩山童的话,没敢出声,然芳心自有柔情萦怀。自去年第一眼见到韩山童,她就钟情于这个英俊勇敢的“坏小伙”,出于少女的矜持,这一年来,她一直不敢过多表露,然实已爱深。因为喜欢,故为了与他多说一句话,她曾强忍羞涩,主动亲近;因为喜欢,故当他不能领会自己的好意,她就玉面含冰,寒意萧杀;因为喜欢,故当看他与秦如玉亲近,她就醋意大发,小心提防。 她也觉察到韩山童喜欢自己,期待着他能多亲近自己,偏他恭恭敬敬c躲躲闪闪,好不可气;她也听说他喜欢自己,期待着他能主动挑明,偏他吞吞吐吐c支支吾吾,好不可恼;她也明了他藏有心事,期待着他能敞开心扉,偏他含含糊糊c期期艾艾,好不可恨。 这一年,她曾临风洒泪,也曾对月长吁,也曾顾影自怜,心情时好时坏,爱恨交加,然心头一点爱意却如明灯始终不灭,教她耐心等待着心上人袒露心扉,而后花前月下,白头偕老。皇天不负苦心人,心上人的心确然日渐接近,只要自己过了守丧之期,喜事也是可期待的。 没料在此当口,却天降飞祸,自己竟然会被贼人所擒。先前在路上,她还指望着父亲能够闻讯赶来救自己,心中不甚害怕。待得上来贼船,她料父亲已经来不及救自己,自己的清白之身旦夕难保,故而害怕至极,只求一死,只求死得干净。天可怜见,在此绝望之际,心上人竟然意外地从天而降,这份惊喜和激动,真是无法言喻。 此刻,她虽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船上来的,但想也想得到,他得有努力,又得有多果敢,才能混到这贼船上来保护自己。她越思越想越开心,甜意丝丝入肺腑,如饮仙醪一般。她也知道此身尚在贼窝,夕不保朝,可想到心上人就在身边,眼前即便是刀山火海,又何惧之有。 韩山童在舱外守着,心情没秦如烟这么乐观。他还是想着带秦如烟逃出去,至少要让她逃出去,不能让她的清白有损。可是,找不到小船,如何跑?他不死心,又起来找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回到舱前坐下后,他轻叹道:“师姐,我还是没找到小船,看来只能等师父来救我们了!如果师父没赶到,到时候我掩护你跑,你不要管我!”秦如烟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焉有独活的理!”韩山童料秦如烟也不会舍自己而走,于是答道:“好,一起生,一起死!”主意既定,心坦然了些,便寻思着船靠岸后,如何拼命为好。 煎熬中,时间到了后半夜,韩山童提防着贼人,一眼没合。贼人们累了一天,依然鼾声如雷,犹如猪猡。眼看着离天亮不远,韩山童开始着急,想着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趁着夜色采取行动。想了想,他觉得当务之急是除掉贺老大,此时船上只他醒着,除掉他,自己可以将船调个方向,同时也可以将甲板上酣睡的贼人除去。到时候,自己即便被杀,也有垫背的,且好歹为民除了几个祸害。 定了主意,他再坐不住,提刀轻手轻脚往船后走。贺老大听见脚步声,招呼道:“新来的,你还挺精神,看你站了大半夜,居然没打盹!”韩山童含糊地“嗯”了一声,慢步上前,见他没有防备之心,便指了一下他背后道:“后面!”贺老大以为后面有东西,转身去看。 韩山童在他转身之际,一手捂他嘴,一手扳他的头,猛一使劲,便扭断了他的脖子。他一来恨这贺老大先前言语轻薄秦如烟,二来怕他发出声音,惊动其他匪徒,因此这一扭,用足了全身之力。贺老大哼都没能哼一声,便一命呜呼。韩山童抱住他的尸体,顺势将他从舵口的位置慢慢地扔到了湖里。 转身之际,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定睛看时,且便欣喜若狂。原来,船后竟然拖着一条小船儿,正是他迫切以求的。于是,他使劲将小船拉近,让它挨着大船。回身时,又见一物,乃是一只羊腿儿,他想自己和秦如烟都饿着,需要吃东西,于是拿刀割下,放到小船里。 准备定当,他胆气就足了,回到前舱,轻轻拍门道:“师姐,我们走!”秦如烟正好奇他刚才去干什么了,待听见他说走,顿时又惊又喜,问道:“找着船了?”韩山童打开了舱门,答道:“找着了!”说此,拉了她的玉手,往船后走。秦如烟听说可以逃出生天,惊喜万分,便跟着走。两人绕过躺睡着的贼人,往船后走,正当要绕过贼人之际,船忽的晃了一下,秦如烟立足未稳,踩了贼人一脚。 这贼人吃痛,从睡梦中惊醒,睁眼看时,见是秦如玉,便喊道:“不好了,小妞要跑了!”韩山童吃了一惊,抽刀就向这贼人砍去,一刀将之分成两段,口上吩咐秦如烟道:“师姐,船在后面,你先上!”秦如烟听命往船后跑,上了小船。韩山童本就恨这些强盗,此时又恼怒,于是便不客气,挥刀一通乱砍,将甲板上的贼人统统砍了,而后才抽身往船后跑。 刚上小船,船舱里的贼人已经追出,见韩山童和秦如烟在小船上,便欲追过来。韩山童忙中不乱,挥刀将小船与大船的连接绳砍断。小船没了帆船的拉牵,立即慢了下来。那帆船犹自乘风破浪,转瞬已经在数十丈外。先前,两人还能听见帆船上的咒骂之声,然过得几瞬就听不见了。 韩山童怕殷仁等人掉头追来,顾不得与秦如烟说话,找出船桨,帮小船调了个方向,奋力划桨,想着离那贼船远点。秦如烟坐在小船中间,见自己俩真的脱离了险境,不禁喜极而泣,抹泪道:“师弟,太好了,我们逃出来了!”韩山童道:“真是太好了!我没想到,这船后有船,不然早跑了,就不用让你在哪里担惊受怕了!” 秦如烟摇头道:“跑出来了就好,有你在,我没那么怕!师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来救我,我真是太高兴了!”韩山童笑道:“傻瓜,谢什么,我不救你谁救你!”说话之时,依然奋力划桨,只求离贼船远点。然而划着划着,眼前忽的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原来他练了半天的武艺,又跑了几个时辰的路,上了贼船后复又提心吊胆,加之滴水粒米都未进,体力早已透支。这时,他再使劲,哪还支撑的住,故而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韩山童忽的觉察到几滴雨水落在脸上。他猛地惊醒,以为下雨了,睁眼看时,但见苍穹上满是星斗,浩瀚无垠。正不知置身何地之时,听得耳畔有人与自己招呼道:“师弟,你醒了!”韩山童定了定神,问道:“师姐,我怎么了?” 秦如烟答道:“你刚才昏过去了!”说话时,一颗珠泪从玉脸上滑落,滴在了韩山童的脸上。韩山童这时方才刚才那几滴原不是雨水,而是秦如烟的泪水,于是问道:“师姐,你怎么哭了?”秦如烟抹了抹泪,说道:“我这是感动!”韩山童道:“感动什么?”秦如烟啐道:“傻瓜,你这样不顾死活的,我能不感动!”韩山童道:“原来如此!”说话时,发现自己头原来搁在秦如烟的玉腿上,便挣扎着想起身。 秦如烟轻轻按住他的头,阻止道:“你累了,多躺会儿!”韩山童道:“这怎么好意思!”秦如烟道:“又假客气,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韩山童见盛情难却,说道:“好,我不动!”于是安心躺着,享受心上人赐予自己的温柔。这膝枕柔软无比,还温暖怡人,鼻端更有丝丝少女的体香萦绕,真个是软玉温香,美好至极。韩山童知道,以秦如烟的矜持,若非铭感于肺腑,断不会给自己这般礼遇,如此一想,直觉这一日的努力,真是太值了。 静静地让韩山童躺了会儿,秦如烟忍不住好奇,轻启檀口问道:“师弟,你不是应该在村里的嘛,怎么会在这船上?”韩山童便把听到消息,拼命追赶的过程说了一遍。秦如烟听罢,感动至极,又谢道:“师弟,谢谢你救我,刚才,我真怕极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爹爹和你了!”说此又忍不住落泪。 韩山童抬手帮她擦拭,安慰道:“你是朕的皇后,朕不救你谁救你!”秦如烟见他这会儿还不忘玩笑逗自己,不禁破涕为笑,啐道:“就会耍滑头,贼滑的!”韩山童嬉笑道:“也就对你这样不是!”秦如烟听他这句话有情,含羞睨了他一眼。韩山童嘻嘻一笑,一骨碌起身,口上嚷道:“起床罗!这枕头好香好软,真舍不得起来!”秦如烟呸了一声,轻骂道:“不正经!”韩山童打了个哈哈。 秦如烟拿他没办法,心中倒担心他身体,便道:“你累了,怎么不多歇会儿?”韩山童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说道:“可以了。天一亮,在湖上容易被发现,我们还是赶紧划,靠岸再说。”秦如烟道:“那你休息,我来划船。”韩山童道:“我休息好了,还是我划吧!”秦如烟道:“那我们轮着划!”韩山童答应声“好”,而后看了看星空,辨明方向后便往西边划。 划了盏茶功夫,他便没力了,慢了下来。秦如烟知他体力不支,说道:“师弟,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韩山童想着靠岸要紧,便也不与她客气,说道:“那就辛苦你了!”而后换了位置让秦如烟划。秦如烟道:“你靠着打个盹,会好点。”韩山童心想眯会儿也好,于是合眼休息,瞬时便睡着了。 正晃晃悠悠之际,忽听秦如烟兴奋地喊道:“师弟,有山,我们快到岸了!”韩山童睁开惺忪的双眼来看,发现天发白,远处还真有一座青山,不甚高,然延绵不绝。见了山,韩山童顿时兴奋了,睡意全无,说道:“师姐,我休息好了,我来划。”他想着快点上岸,上了岸,贼人再要找他和秦如烟就不容易了。 秦如烟倒是累了,把桨递给了他。韩山童接过,边划边问道:“我睡了多久,怎么天都亮了?”秦如烟道:“个把时辰吧!”韩山童吓了一跳,自责道:“这我睡太死了,我还以为才一会儿呢!”秦如烟道:“那是因为你太累了!”韩山童道:“有点点!”说话时想到秦如烟一夜未合眼,便劝道:“师姐,你也合个眼吧!”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不差一会儿,上岸再说吧!” 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奋力划桨,天色渐亮,他怕被贼人找着,不敢在湖里久呆。没多久,船儿靠了岸,韩山童牵着秦如烟的手上了岸,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时,他还是惊弓之鸟,想着平地尚不安全,跑到山里才好,于是指了指前方的山,说道:“师姐,我们先到山上避避,山上有林木,贼人即便追来,也找不到我们!”秦如烟玉首轻点道:“好!” 于是,两人牵手而行。走了数步,韩山童忽想到一物,自责道:“我怎的把那东西忘了!”说此对韩山童秦如烟道:“师姐你等等,我上船拿东西!”秦如烟好奇。问道:“什么东西?”韩山童早已经跳上船,从甲板上拿起一物,对秦如烟道:“喏,这个!”秦如烟看是只羊腿,不禁会心一笑。两人饿了大半天,这羊腿是十分需要的。韩山童下了船,一手提刀,一手提羊腿儿,急步到了秦如烟身边,说道:“走吧!”秦如烟却忽的玉靥一红,说道:“师弟,你先走,我等会儿过来。”韩山童以为她也把什么东西落在船上了,问道:“你也有东西落在船上吗,我去拿!” 秦如烟玉面通红,摇头道:“不是!”韩山童奇道:“那怎么了?”看见她脸儿红彤彤的,关切道:“师姐,你身体不舒服吗?”秦如烟玉脸更红,欲直说又害羞,娇嗔道:“叫你走,你就走嘛!”韩山童道:“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秦如烟拗不过,吞吐道:“我内急!”原来秦如烟整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连内急都吓忘了。这时逃出虎口,身心轻松,便想起来了。 韩山童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哑然失笑,暗骂自己笨蛋,于是往前走了几步。秦如玉吩咐道:“走远点,不许回头!”韩山童哪敢不听,走得远远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秦如烟的脚步声,回头看时,见她脸上依然布着红霞,似乎还在害羞,不禁一乐。秦如玉恨道:“笑什么笑,再笑我揍你!”韩山童笑得更欢,又怕秦如烟揍他,便边笑边跑。 秦如烟懊恼,追他,追上后还真擂他,骂道:“我揍你个坏人!”她的拳可比秦如玉有劲多了,韩山童赶紧求饶道:“师姐饶命,我投降!”秦如烟问道:“还笑不笑了!”韩山童连声道:“不笑了!”但脸上忍不住还笑。秦如烟白了他一眼,却也拿他没办法。此时,她爱极了他,那忍揍他,倒想与他牵手儿,偏他一手拿着朴刀,一手提着羊腿,没空儿,于是提醒道:“你那刀杀过人,还提着干什么?” 韩山童道:“还要防身的吧!这万一贼人追来,可以用用。”秦如烟道:“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就能被他们找到,你还是扔了它吧!”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将刀弃到了草丛里。秦如烟见他手空了,便上前牵了他的手。这会儿死里逃生,人又在外地,周边又没人,心又喜欢,故而她胆子大了些。 柔夷在握,韩山童方才明白她为何坚持着要自己扔了那把刀,敢情并不是因为它是凶器。这玉手如脂,柔软滑腻,握着温暖,韩山童自然不肯释手。于是,两人便一直牵着手,望山而走。 这正是:“撞破铁笼逃鸾凤,顿开金锁走蛟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桃花山上 且是韩山童和秦如烟望山而走,化了近刻时才到山脚下。两人料再无危险,便放下找山泉喝水,而后寻路上山。 此山不甚高,两人片刻间便到了山顶,放眼看时,见这山重峰叠翠,林壑幽美,其间桃花争艳,春意正浓,景色之雅,竟不输武陵源。两人惊惶了一夜,至此长舒了一口气,于是边赏景边找地儿休息。正走着,前方忽现一庙宇,两人一夜都没怎么休息,于是想着过去歇脚。到得跟前,发现这是一座禹王古庙,香火清冷,似乎很久没人祭拜。 韩山童请秦如烟在石阶上坐下休息,自己则忙着拾柴禾,准备炙烤羊腿。拾好柴禾,他又拿了羊腿去清洗。清洗之际,想到羊肉腥膻,须得去了臊味才好。于是他起身寻找可用之物,这山上还真遍地是宝,不多时,他便找到了茴香c紫苏c当归c野姜等辛香料,于是或采或刨,收集了备用。 秦如烟累坏了,且想帮忙也帮不上,故而仍旧坐着休息,只笑盈盈看他忙碌。韩山童洗好草药香料,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在它上面捣汁,而后将汁液均匀地抹在羊腿上。想想整个羊腿烤得慢,肚子又饿,于是拿剑割了几块下来,想着烤串儿先吃。 准备好食材,韩山童又开始砍竹子搭烤架,正忙碌时,听秦如烟道:“这羊肉上撒点桃花,不知道行不行!”韩山童笑道:“未尝不可!要不你摘先来用。”秦如烟来了劲,答道:“好!”于是去采桃花。韩山童等她采好,将桃花也捣汁抹羊腿上,而后挂烤架上。 万事具备,便只等点火烧烤了。韩山童原道庙里应该有火石,可找了一圈,没找着,出来告诉秦如烟道:“师姐,找不到火石呢!”秦如烟笑道:“那敢情要生吃了!”韩山童道:“倒也不用,就是要你多等会儿!”秦如烟道:“那你哪里弄火?”韩山童道:“只能燧木取火了,你稍等!”说此,起身找了块干木头,而后不停地搓木棍儿。搓得一会儿,还真就被他磨出炭火,点燃了引绒。秦如烟却也兴奋,赞道:“师弟,你可真有本事。这你走到哪里,都饿不死了!”韩山童笑道:“我也第一次弄,没料还真行!” 不一会儿,火旺了。韩山童将先前割下的羊肉串了两串,而后开始放到火上炙烤,时伸时缩,时快时慢,一刻不停,并且不停翻转。未见,脂香四溢,开始在小庙前飘荡。秦如烟肚子原饿,闻到这阵阵肉香,不禁嘴馋。韩山童笑道:“饿坏了吧!”秦如烟点了点玉首。韩山童又道:“这烤串快得很,马上好了!” 又过片刻,韩山童看火候差不多了,先吹了几口气,待它稍凉,而后递了一串给秦如烟道:“师姐,可以吃了!”秦如烟接过看时,但见这烤串肉色焦黄,油光发亮,极是诱人。她迫不及待的吹了几口气,待肉稍凉,便咬了一块吃,咀嚼了几口,但觉这羊肉外酥里嫩c不腻不膻,真个是美味至极。她不禁由衷地赞道:“这烤肉可真好吃!” 韩山童说道:“那是你饿了!”秦如烟摇头儿道:“是真好吃!还有一点淡淡的桃花香味,你吃吃看!”韩山童道:“那我尝尝!”吃了一块,倒也觉得味道还行,赞道:“还真不错!”秦如烟肚子饿,片刻间便吃了一串。韩山童见她吃得欢,便将自己的那串递给了她,说道:“师姐,你先吃,我接着烤!” 秦如烟螓首轻摇道:“你吃吧,你也饿的。我吃过了,不那么饿了!”韩山童道:“我感觉还好。而且,这肉串烤起来很快的,不差一会儿!”秦如烟知他是体贴自己,便接了肉串。韩山童便继续串肉串,准备再烤。秦如烟见他忍饥挨饿地忙碌,不由百感交集,心中柔情似水,说道:“师弟,你忙,我喂你吃吧!”韩山童摇头道:“不用的!”说此,将串好的肉串送火上烤。秦如烟不理会他的话,凑上前去喂他。韩山童转首看她,意欲婉拒。 此时,太阳将出未出,天上满是彩霞。在霞光和火光的映照之下,秦如烟的玉靥恰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韩山童不禁看呆,星目定定的觑着,未肯转睛。秦如烟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肉在嘴边,竟然不知道咬了吃,不由想起了去年喂饭的情景,揶揄道:“我脸上又长花了!”说罢,莞尔一笑。韩山童如梦初醒,红着脸说道:“师姐的脸比花还好看!” 秦如烟娇斥道:“贫嘴,先吃肉吧!”说此将肉塞到了他嘴里。韩山童咬了块吃,感觉甜蜜无比,只希望以后天天都能如此。 正心花怒放之际,他的鼻端忽然闻到一阵焦味,转首看时,却是他忘了翻转,有几块羊肉被烤焦了,于是惊呼道:“坏了!”秦如烟笑道:“还不怪你呆头呆脑!”韩山童嬉笑道:“师姐颜如桃花,叫人不由多看两眼!”秦如烟睨视道:“就会油嘴滑舌!”话虽如此说,心实开心。这心上人的赞美,原是世上最甜美的琼脂,可沁人心脾c动人肺腑,滋味无人能挡。秦如烟自也不能例外,于是又喂了一块肉给韩山童吃。韩山童边吃肉边烤,心里也美美的,不多时,又烤好两串,分而食之。 秦如烟越吃越觉得这肉串好吃,不自禁赞道:“真好吃!师弟,你的厨艺可真是神!”韩山童谦虚道:“也就这样吧!”秦如烟道:“好就是好,在我面前谦什么虚!依我看,你的厨艺肯定不会比那个赵大有差!”韩山童不禁一乐,说道:“承蒙夸奖!”秦如烟忽的凝视着他,逼问道:“说,你到底是不是他?” 韩山童没料她有此问,不禁愣了愣。此时此景,他不敢再隐瞒,于是讪讪点头道:“是!”秦如烟见他承认了,不禁美目圆睁,讶然道:“你真是他?”韩山童又点头道:“是!”秦如烟佯意生气道:“如玉说得没错,你果真是个骗子!骗了我们整整一年,连个姓名都是假的。”韩山童忙摇头道:“姓名是真的,我也不是有心想骗你们的。” 秦如烟哼哼道:“怎么个真法?你不是叫赵大有吗?”韩山童解释道:“我原先是叫赵大有,从小外人是这么喊的,可爹娘且是唤我‘山童’的。我出来逃难,老管家让我改姓韩,说是父母生前交代过的。所以姓名都是真的,不是乱改的!”秦如烟追问道:“那你本来在开店,好好的,怎么就跑我们这儿来了?” 韩山童踌躇着,不敢说实话。秦如烟沉下了玉脸,凤目凝怨,幽幽道:“到了这会儿,你还信不过我?”韩山童连连摇头道:“不是,信得过!”秦如烟便盯着他,噘嘴道:“那你还不说真话!”韩山童想想自己如今与她同生共死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坦白道:“我以前杀过人!” 秦如烟瞪大了美目,问道:“杀的不会是好人吧?”韩山童不满,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秦如烟道:“成天贼滑贼滑的,说不准!”韩山童恼怒,扭头不理她。秦如烟却噗嗤笑道:“与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第一天跟你相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如果你真是奸恶之徒,爹爹肯收你吗?” 韩山童想想也是,俊脸转和。秦如烟便追问道:“那你杀了什么人?”韩山童叹了口气,说道:“是个蒙古的怯薛歹,可能还是个千户!”秦如烟道:“那还真是不得了,够满门抄斩的!”韩山童又叹道:“是吧!”秦如烟道:“这倒是祸事!怪不得说话总吞吞吐吐的,害我担心!”说话时,发现自己露了真情,玉脸不禁发赧。 这一年,因为韩山童不肯吐露心声,表现总是忽冷忽热c忽远忽近的,没少费她的神,故而这会儿有此埋怨。韩山童致歉道:“我真不是想骗你!只是这事真不好说,说了怕你和师父担心,所以就没敢告诉。而且,我也怕连累你!”秦如烟哼哼道:“所以躲得远远的?”韩山童讪讪一笑。 秦如烟玉面一冷,质问道:“那你这样就不会连累我们?这如果东窗事发,爹爹是你师父,我是你师姐,能跑得了?”韩山童惶恐,说道:“所以我想早点练好武艺,好早点离开你们!”他这一说,秦如烟更是气坏了,冷哼道:“你可真好心!早点离开?我们桃源就这么不受人待见,让你早晚想着离开!”说此拂袖而起,步至桃花树下,干生气。 韩山童脑瓜子原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起身追到树下,说道:“师姐,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当初只是这么一想,后来就没这么想了。桃源这么好,师父和你又待我这么好,我真舍不得走的!”秦如烟理也不理,照旧生气。韩山童又道:“师姐你相信我,我有心有肝的!”秦如烟哼道:“你有心有肝还瞒我们这么久?”韩山童忙道:“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秦如烟原就无气,只是想借此规谏他,听他下了保证,玉脸便放霁了,说道:“自己说的,可要记住了!”韩山童点头哈腰道:“你放心,我不会忘的!”说此欲去拉她的手儿,伸到一半,忽想起自己刚摸了生肉,便收住了手。秦如烟见状,忽的握了他的手,头却扭一边。 韩山童见她模样可爱,不禁一乐,于是牵了她的手,乐滋滋道:“走,我们还回去烤肉吃!”秦如烟半嗔半喜地跟着他回到篝火旁坐下。韩山童将剩下的羊肉串了两串,又开始烤。秦如烟看着他烤肉,过了片刻,便打破沉默,问道:“你为何要杀那个官兵?”韩山童答道:“他调戏小翠,我拿了菜刀上去阻止,他砍我,我也挥了一刀,结果把他放倒了!”秦如烟奇道:“你那时不是不会武艺吗?怎么杀得了他?”韩山童道:“可能凑巧他撞我刀口上了,当时我紧张,真不知道怎么伤得他!” 秦如烟感叹道:“你命还真大!”说话时忽对“小翠”感了兴趣,便注视着韩山童,问道:“小翠是谁?”韩山童没多想,答道:“是我私塾里的师妹!”秦如烟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师妹啊!怪不得!”韩山童听她说话时语调提高了几度,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师姐,我与小翠没什么的!她喜欢我大用师兄。”秦如烟吹了个口哨儿,说道:“那还真可惜!”韩山童哭笑不得。 过得片时,韩山童又烤好两串,仍旧一人一串分吃。秦如烟已不饿,拿着串儿却不吃,又问韩山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没说的,过期不候哦!”韩山童连连摇头道:“没有,哪那么多秘密!就这事,也实在是祸大了些,才不敢与你们说。”秦如烟道:“你杀狗官,为民除害,原是义举,只与我们说,难道我们会看不起你?” 韩山童讪笑道:“我真是怕连累你们!”秦如烟哼道:“不说就不连累了?再说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儿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吗?”韩山童解释道:“后来是想说,可是不好开口!”秦如烟道:“那我以前问你,你为何不说?非藏在心里,藏头缩尾的,害我胡乱猜疑,你这是信不过我们!” 这一年,因为摸不着韩山童的心思,她真没少费神,故而这会儿得知真相,埋怨颇深。韩山童无话可答,只能赔笑,看她拿着烤串没吃,劝道:“你先吃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秦如烟恼恨,说道:“气饱了!”韩山童原知道她气性大,只得软语相求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你放心,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跟你说!” 见韩山童反复保证,秦如烟气消了,开始吃肉串儿。韩山童也开始吃,几口就下肚了。秦如烟料他饿,将自己剩下的递给他,说道:“你饿先吃,我等会儿吃整块的!”韩山童摇头道:“我也吃了两串,不太饿了!”秦如烟强塞给他,说道:“我给你的,你客什么气!”韩山童见她嗔怒,便不敢客气,接了吃,两口又下了肚。 肉串吃完,离烤羊腿酥熟却还早,韩山童想着秦如烟一夜没睡,便劝道:“师姐,这羊腿要熟,最快也得个把时辰,要不你睡会儿。”他这一说,秦如烟倒也觉得有睡意,点头道:“那我养会儿神!”韩山童道:“那你坐,我去拾点柴禾来。”秦如烟凤首轻点道:“好!” 韩山童起身去找柴火,回来时,发现秦如烟坐在那儿乱晃。他赶紧轻手轻脚放下柴火,然后坐她身边,挽过她的香肩,让她的螓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秦如烟睁眼看了他一下,随即闭上了双眸。初时,她还有点惶恐,怕他轻薄,过了一会,见他没有非礼之举,便放下了心。其时她睡意已浓,得了依靠,便沉沉睡去。 韩山童让秦如烟靠着,一动不动,未几,秦如烟一个侧身,倒进了他怀里。韩山童便让她歪睡在自己的腿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他身如木偶纹丝不动,心却是情思起伏,既惊又喜。 这一日夜,担忧c着急c惊恐c绝望诸情纷至沓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跌宕起伏c真个是惊险至极。此时想来,生死成败都只在一念之间,当时自己若是稍稍泄气,则情势立变,必定功败垂成,焉能像现在这样怀抱玉人。于是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放弃,能够咬牙坚持下来真是太好了。如今,不但救回心上人,使其清白无损c性命无忧,自己与她更是同生共死,灵犀相通。这日后,花前月下可期,花好月圆可待,前程真是美好无比。 浮想联翩之际,他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看秦如烟的花容,见她凤目轻合,似海棠春睡,鼻息微微,若幽兰夏眠,最最诱人的,却是两片香唇,色若朱樱,润似红玉,的砾灿练c鲜艳欲滴,看得他意乱情迷,真想俯首一亲芳泽。这时,身前的柴禾忽的“哔剥”一声爆响,韩山童轻轻一惊,绮念顿消。 冷静下来后,他便暗暗自责轻薄,自己与她并未成亲,这趁她睡着时偷亲,行径比小偷更下作百倍,岂是君子能为的。于是他抬头看火,专心照看烤羊腿的生熟。 烤肉滋滋,情思丝丝,韩山童虽还遐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然不再涉于乱。秦如烟在惊恐中煎熬了一日夜,真是疲劳困倦至极,此时躺睡在心上人怀里,芳心安定,睡得极是香甜,迟迟未醒。日上三竿之际,她方才动了动身子,一动,且便醒了。 回神时,觉察到自己躺睡在韩山童的怀里,不禁心头小鹿乱撞,羞涩难当,便轻轻挣扎着想起来。韩山童见她动了,低头察看,正好与她星眼对凤目,视线相接。秦如烟娇靥飞红,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坐直身子道:“不许看!人家睡眼惺忪的好难看!” 韩山童笑道:“怎么会!无论何时,师姐看着都像仙子下凡,美得很!”说此特意逗她道:“我刚才看了好多眼了!”秦如烟啐道:“登徒子!就会油嘴滑舌地轻薄人,一句正经话儿也没有。”韩山童不服,说道:“有的!”秦如烟美目轻睨,激将道:“那你说句来听听!”韩山童道:“我!”他想说“我喜欢你”,然又担心说了遭秦如烟责怪,故“我”了半天,没敢往下说。 秦如烟轻哼道:“怎么样?一说正经话就没胆了吧!”韩山童懊恼,鼓足勇气道:“师姐,我喜欢你!”说话时一字一顿的,极是正式正经。他的声音并不大,然秦如烟听着,却如四个惊雷在心田挨个炸响,于是春雨绵绵,万物得以滋润,心花朵朵绽开。 欣喜之余,她又有几分担心,于是低首呐呐道:“可是我们不合适!”韩山童原料她会害羞,而后嗔怪自己轻薄什么的,却没料得到底是这个答复,顿时如坠冰窟,冷不可挡,结巴着问道:“师姐有喜欢的人了?”秦如烟瞪了他一眼,斥道:“你胡说什么呢!”韩山童的心中又燃起一点希望,追问道:“哪你为什么说不合适?”秦如烟答道:“我年纪比你大!” 闻此言,韩山童长舒一口气,笑道:“我道什么事!原来就这点事!师姐你就比我大几个月,那也叫大?”说此表决心道:“漫说你大了几个月,就几年又怎么样,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秦如烟道:“你现在是不嫌,可女人老得快,到时候你就嫌了!”韩山童摇头道:“师姐你这想太多了!而且即便你老了,我也保证不变心!”说此定定坐直,表示自己绝不会变心。 秦如烟见他坚定,内心实喜,口上却道:“你心思太深,一年也难得一句实话,我信不过。”韩山童辩驳道:“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不一样的!再说以前我也没想瞒你,只是那事真不敢说。”秦如烟原知道这个理,然她还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爱自己,于是玉首轻摇道:“我还是信不过!都一年多了,就这会儿说喜欢,谁知道真的假的!” 韩山童无奈,吐露心声道:“我喜欢师姐你很久了,第一眼就喜欢你了!”秦如烟道:“也没见你表现出来!”韩山童道:“我倒是想啊!可你想,我背着命案,怎好连累人;这又初到桃源,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秦如烟问道:“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吗?”韩山童摇头道:“师姐你不在乎,可我是男儿,总得有自知之明不是!” 秦如烟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说我想得多,我看你才想多了!”韩山童笑笑,继续说道:“何况好几个师兄喜欢你,叫我哪敢表露!”秦如烟想起了去年的事,于是质问道:“所以就故意与我吵架是不是?”韩山童憨笑道:“那是实在没办法嘛!”秦如烟恼恨,嗔责道:“贼滑的!我好心帮你,你倒与我吵。要不是爹爹劝我,那会儿我就不理你了!”韩山童致歉道:“对不起了!”秦如烟芳唇轻噘,不答。 韩山童劝慰道:“不瞒你说!与你吵架后,我真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难过极了!”秦如烟哼哼道:“活该!”话虽狠,心却如水,柔情荡漾。韩山童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的,便嗤嗤一笑。笑罢,忽想起秦如烟还没说喜不喜欢自己,这事虽蛮明朗的,但总得问问,于是问道:“师姐你呢,喜不喜欢我?” 秦如烟见问,一颗心怦怦乱跳,直欲蹦出胸口。她却不直答,仰首反问道:“你说呢!”韩山童道:“那就喜欢吧!”谁料秦如烟却摇了摇头。韩山童心有不甘,只得猜测着道:“不喜欢?”秦如烟却又晃了晃玉首。韩山童莫衷一是,问道:“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秦如烟秀眉微颦,娇斥道:“笨!女孩子的心事,能告诉你!”韩山童也不笨的,说道:“那我不管了,就当你喜欢我了!”秦如烟含羞答答,低头不语。 见秦如烟承认了,韩山童顿时心花怒放,欢喜得眉开眼笑,抓耳挠腮,欢呼道:“太好了,师姐喜欢我!”秦如烟见之,笑骂道:“傻样儿!”韩山童嘻嘻一笑,握了她的玉手,表忠心道:“师姐,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做牛作马,疼你爱你,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秦如烟呸道:“胡说八道,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我只要!”说此觉得羞赧,没往下说。韩山童追问道:“要我干什么?”秦如烟含羞带涩,呢喃道:“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韩山童越发欢喜,说道:“好,那我们厮守一辈子,永不分离!”秦如烟螓首点了点,然随即却又摇头。 韩山童大奇,赶紧问道:“怎么了?”秦如烟定定凝视着他,说道:“这儿女的婚事,从来都由父母做主,你与我说,怕也是没用!”韩山童挠了挠头,说道:“是得与师父说!”说此却不免有几分担忧。他虽也知道秦朝生看重自己,可他有没有把自己作为女婿的人选,却是存疑的。且自己身负人命,又无立足之地,这如何开口? 秦如烟见他先时还欢天喜地的,自己一说到父亲,他就沮丧起来,不知是为什么,便问道:“怎么了?怕我爹爹不答应?”韩山童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答应!”秦如烟道:“你不试怎么知道!”韩山童点头道:“也是!”脸上却郁色未散。 看他脸上依然有愁云,秦如烟忙追问道:“你还担心什么?”韩山童讪讪道:“这我在村里既无片瓦,又无寸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开口!”秦如烟皱眉道:“你怎么得这么没自信,难道你的手艺不是财富?畏畏缩缩的,真是妄为‘神厨’!”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开颜道:“那回去后,我找机会向师父提亲!”秦如烟赞许道:“这才像个敢担当的男儿!”韩山童开心一笑,又握住她的玉手儿道:“那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吧!”说此对着她傻笑。 秦如烟见他笑得涎皮涎脸的,又轻斥道:“傻样!”韩山童嬉笑道:“傻样就傻样,反正傻人有傻福!”秦如烟美目流波,睨了他一眼,心中且自欢喜无限,忽想起获救后,自己还没好好感谢过,于是轻启檀口道:“师弟,这次真要谢谢你来救我!”韩山童微笑道:“你在船上不是谢过了吗,怎么还谢!”秦如烟道:“救命之恩,焉能不谢!你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天高海深,我会记一辈子的!” 韩山童摇头道:“师弟救师姐,理所应当;这以后我们是夫妻,丈夫救媳妇,更是天经地义,哪用谢的!”说此诉衷情道:“若要谢,这一年你指点我武艺,教我药理,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又该如何谢!”秦如烟看他说得真诚,心甜如蜜,由衷赞美道:“师弟,你真好!”说此挪了挪身子坐到他身边,而后玉首轻斜,主动歪靠在他的肩膀上。韩山童大着胆,伸手搂住了她的香肩,心花怒放。 秦如烟诉说道:“师弟,你知道吗,昨晚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是怕极了!”韩山童微微颔首道:“我知道!这些贼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人见人怕的!”秦如烟道:“我不怕死,就怕被他们污辱。这女孩儿若被玷污了清白,一辈子抬不起头,死了也不干净,真是可怕极了!”说话时想起当时情景,心有余悸,忍不住嘤嘤綴泣。 韩山童轻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不怕,过去了!这伙贼人作恶多端,不会有好下场的。日后有机会,我定当手刃贼首,为民除害!”秦如烟道:“一定要铲除了他们才好!这我学了武艺,尚且不能自保。那些没学武艺的姐妹,可怎么活!”韩山童诚心宽慰,说道:“那我们回去后,再努力一点学本事,然后双剑合璧,找机会把殷仁狗贼杀了如何!”秦如烟破涕为笑,说道:“好,我们联手除恶,为民除害!” 看秦如烟开心了,韩山童也放了心,眼见身前篝火已熄,羊腿也烤好了,于是说道:“师姐,羊肉烤好了!我们再吃一点,然后上路回家吧!”秦如烟螓首连点,答道:“好!”说此坐直了身子。韩山童起身割羊肉,一片片割下串好,而后递给秦如烟。秦如烟见这羊肉外酥里嫩,较烤串要好吃数倍,不禁赞不绝口。 两人初尝两情相悦的滋味,心中满是蜜意。故而口上大快朵颐的同时,眼神更是贪恋,你看我一眼,我还你一瞥,或羞或娇,或缠或绵,真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正是:“两情相悦甜蜜蜜,三生有幸乐悠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捣了巢穴(上) 在眼神勾留中吃得几块羊肉,秦如烟和韩山童先后饱肚。羊腿还剩余大半,韩山童便准备打包带走。 正欲动手时,忽听一人远远赞道:“真香!”韩山童和秦如烟都是惊弓之鸟,各吃一惊,循声看时,但见东面的山路上,一个古稀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飘然而来,眨眼间到了两人跟前。 单凭老人露的这身轻功,韩山童就知道他是个绝顶高手,只是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歹人。他生怕他们是黑虎寨的人,便赶紧挡在秦如烟身前。 这老人打量了两人一眼,打个哈哈道:“二位有礼!老朽陪伴我家小小姐游山玩水,忽闻奇香,故循香而至,惊动之处,抱歉得紧!”韩山童见他年逾古稀,满头白发,神采奕奕,不似坏人。又听他说是陪小女孩出来游玩的,不像有假,于是施礼道:“老前辈有礼!”秦如烟也欠了个身。 见礼罢,老人看了一眼架上的羊肉,赞道:“这肉烤得还真香!”韩山童见他对羊肉有兴趣,不敢小气,说道:“这肉刚熟!老前辈有兴趣的话,我切一些下来,请二位品尝!”老人道:“小哥儿好客的,不错!”韩山童答道:“见面即有缘,应当的。那二位请坐,待我切肉!”说此抬剑割肉。 老人道了一声“叨扰”,而后搬过一块方石,细细擦干净了,而后对那小女孩恭请道:“小小姐请坐!”那小女孩微微颔首,而后坐下。韩山童和秦如烟见这老人气度不凡,却对这小女孩十分敬重,不免好奇。 细看小女孩时,见她年只十一c二岁,脸蛋儿只巴掌大小,仿佛吹弹可破,五官儿更是精致c秀美至极,绀黛耀春华,美目泛秋水。鼻若琼瑶,玲珑剔透;齿似编贝,含朱愈莹。装扮儿也精心得体,头挽仙髻,为雾为烟,身衣锦绣,亦黼亦黻,越发衬托得她“抱耿介之贞性,表瑰丽之妍姿”。 秦如烟看了一圈,见她的样貌儿便似经过仙人精雕细琢的一般,毫无瑕疵,不禁艳羡,赞道:“小妹妹,你长得好美啊!”小女孩看了秦如烟一眼,并不答理她。秦如烟见这小女孩不易接近,讪讪一笑。 韩山童割了些羊肉,串成串,先递与老人道:“老前辈请尝尝!”这老人接过羊肉,却先递给小女孩道:“小小姐你先尝尝!”没料那小女孩却拒绝道:“张爷爷你自己吃吧,我不吃!”秦如烟忍不住劝道:“小妹妹,我师弟烤的羊肉没腥臊味,很好吃的,你吃一块试试!” 小女孩一口回绝道:“不要!”秦如烟看这小女孩是被宠坏了,就不多劝了。老人打圆场道:“是老朽忘了,我家小小姐从来不吃腥膻的!”说此一顿道:“这肉闻着真是极香的,老朽就不客气了!”说此咬了块肉吃,咀嚼罢,拊掌赞道:“香,真香!一瞬间,老朽便似到了大草原,眼前花草丰美,羊儿成群,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秦如烟道:“老人家你可真会品味!”老人笑笑,对小女孩道:“小小姐,这羊肉真没一点儿膻味,要不你尝尝!”小女孩还是拒绝道:“不要!”却似生着某人的气一般。韩山童看她小模样可爱,不禁一乐。小女孩却知道他在笑话她,斜睨了他一眼。韩山童见她人虽小,却能不怒自威,暗自欣赏。 老人见小女孩确然不吃,便说道:“那老朽就吃独食了!”说此又咬了一块肉吃,赞道:“小哥儿能把羊肉烤得这般入味,真是好手艺!”韩山童谦逊道:“老前辈过奖了!你爱吃,请多吃几块!”老人道:“如此多谢了!”吃了几块,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荒山野地的,你用什么去膻味的?” 韩山童答道:“这儿看似野地,实则遍地是宝,有许多草药和野生食材。晚辈采了茴香c紫苏等物,捣碎成汁,涂抹肉上,用以去膻除臊,这看着效果还不错!”老人赞道:“小哥儿能识物辨味,随机应变,这本事不得了!”韩山童道:“老前辈过奖!”两人对话之际,小女孩翘首侧耳,似对韩山童的话很敢兴趣。 聊得几句,老人对韩山童一见如故,抱拳道:“冒昧打扰,尚未请教名姓!”说此自报家门道:“老朽张康,恭为鄱阳湖林家庄总管。”而后指着小女孩道:“她是我家小小姐!”韩山童和秦如烟各吃一惊,这林家庄天下闻名,两人都没少听说,没料在此巧遇。 见张康都自报家门了,韩山童不敢怠慢,也抱拳道:“晚辈韩山童!”说此指着秦如烟道:“这是我家师姐秦如烟,家师是武陵源秦人村人士!”张康道:“两位莫不是秦朝生秦老弟的子弟?”韩山童点头道:“正是!”张康道:“巧遇巧遇!怪不得二位看起来卓尔不凡,原来是秦老弟的子弟,这就难怪了!” 韩山童谦虚道:“张老过奖!原来您与家师认识!”张康道:“有过几面之缘的,却是多年未见了,他好吧!”韩山童抱拳答理道:“托福,家师甚好!”张康道:“好就好!”说此问道:“武陵离这桃花山可有一段路,二位怎地跑这儿,一大早的烤肉吃?”韩山童听了他的话却吃一惊,问道:“这儿是桃花山?”张康答道:“是啊!怎的小哥儿不知道?你们是瞒着秦老弟跑出来的吧!老朽与令师有点交情,若你们有为难事,不违情理的话,老朽可以帮你们说说情。”他看两人的样子很像私奔的小情侣,有心相帮,故而相问。 秦如烟闻言,花容儿刷得红了。小女孩则审视着两人。韩山童忙摇头道:“老前辈误会了,我与师姐不是因为苟且之事出来的。”说此解释道:“昨日,这桃花山上的贼人劫了我师姐,要威胁家师。晚辈闻讯,赶上贼船救了师姐,逃身至此。”张康道:“原来如此!”说此夸赞道:“小哥英勇,了不起!”韩山童道:“没什么的!只是没想到,我俩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结果昏头昏脑的,竟然跑这贼山上来了。” 小女孩原听他们说事,颇有兴趣,待见韩山童懊恼,忽微微一笑,秀靥遗光。韩山童见她有嘲笑之意,心中不爽,对张康道:“晚辈本来想多听老前辈的教诲,可这会儿身在贼山,我俩不敢久留,请恕我们就此别过。”张康抬手道:“小哥不必惶急!有老朽在,即便贼首来了,料他们也得给几分薄面。” 韩山童为难地看了看秦如烟。秦如烟敬重张康,说道:“师弟,我们听张老前辈的吧,反正那些贼人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儿!”韩山童不敢驳她的话,答道:“好,那我帮老前辈在割些肉。”说此又提剑割肉串串。 张康道:“有劳!”说此赞道:“小哥烤得羊肉,称得上一绝,老朽贪味,可有点爱不释口了!”韩山童道:“多谢老前辈褒奖!”说此将串好的羊肉递给了张康,而后问小女孩道:“小妹妹,你要不要也尝尝?”小女孩依然干干脆脆地拒绝道:“不要!”韩山童见她孤傲,便不过多理会,坐下休息。 张康边吃肉边问道:“小哥会做厨吧!这一般人,烤不出这么好的肉!”韩山童微微颔首道:“会一点!”秦如烟却想为他露脸扬名,同时也有显摆之意,说道:“不瞒张老前辈,我师弟就是去年名扬天下的神厨赵大有。”张康闻言讶然,随即抱拳道:“失敬失敬!”小女孩闻言,一双秋水也不禁多看了韩山童两眼。 惊讶之余,张康问道:“小哥既是神厨,为何突然不开店了,而且还改名换姓?”韩山童不敢直说缘由,答道:“出了点事故,故而不干了!”张康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多问,说道:“小哥成名那会儿,老朽倒是有心想去尝个味,可惜事多路远没去成。后来空了,却听说你失踪了,颇感遗憾!这也是有缘,没料今日在此巧遇,白吃一顿!” 他说得有趣,几人皆莞尔。韩山童笑过,说道:“张老前辈,你看这样好不好,隔日劳你大驾,移驾武陵。晚辈和师姐当尽心招待,以谢张老雅爱!”张康赞道:“小哥还真是知书达礼,热情好客。只是可惜得很,过阵子,老朽有件要紧的事要忙,怕是过不去!”秦如烟道:“不急的,你晚点去也是可以。”张康点头道:“如此倒也甚好!老朽多年不见秦老弟面,倒是要见个面叙谈叙谈的。”秦如烟欢喜,说道:“到时候,请小妹妹也来!” 小女孩却不搭理她,开口问张康道:“张爷爷,你给我说说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故事吧!”张康道:“好!”韩山童且自惊讶,问道:“难道这儿就是华容道?”张康点头道:“正是!”韩山童道:“倒是巧了!这华容道天下闻名,我慕名已久,早想走走瞧瞧,没料今日糊里糊涂的,就处身其间了!”秦如烟读书少,没听说过,一脸懵懂。 张康赞道:“小哥有探究之心,倒是个有心人!”小女孩瞥了一眼韩山童,眼神中有赞许之意。韩山童谦虚道:“晚辈只是一念而过,算不得有心。张老前辈专程而来,才是有心的!”张康摇了摇头道:“老朽也非有心者!有心者乃我家小小姐,是她嚷着要来看,故而老朽相陪。”韩山童闻言,也不禁多看了那小女孩一眼,对她产生了三分好奇。 小女孩不乐地横了他一眼,转首对张康道:“张爷爷,你讲故事吧!”张康连连点头道:“好!”说此讲故事道:“上回我们说到曹操被周瑜用火攻之计烧了船,兵败赤壁。当时,形势甚危,曹操连夜逃奔,后面孙刘联军紧紧追逼。到了这前面的山脚下,有军士禀报说前方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大路平坦,可路远;另一条路便是这华容道,路近,可不好走。曹操得禀,便令人马走这华容道。”说此问小女孩道:“小小姐可知曹操为何不选走大路?” 小女孩道:“逃命是分秒必争的事,自然走近路;且大路虽然好走,可追兵也好走,如何逃得脱!不过,这山僻小路,易遭埋伏,不可不防!”张康赞道:“说的甚是!”韩山童看她人虽小,长得却似玉女仙娃,可比玉比花,早已暗自赞赏,此时听她言论,字字珠玑,句句在理,真个是金声玉韵,兰心蕙质,不禁暗自喝彩。秦如烟赞道:“小妹妹真聪明!”小女孩还是不理她,问张康道:“张爷爷,后来呢!” 张康道:“这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那两天,曹操气运不佳,霉气透顶,到了此地,发现天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坑堑积水,人都走不了,更不用说马了。”小女孩道:“这事倒是甚急,曹操怎么办得?”张康道:“当时曹操就愤怒道:‘军旅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岂有泥泞不堪行之理!’于是传令让老弱的士兵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塞道路。” 小女孩赞道:“临危不乱,不亏是一代枭雄!”韩山童附和地点了点头。张康继续讲故事道:“可是当时曹军屡遭伏击,连夜赶路,军士早已饥寒交迫,哪有力气干活。于是曹操又令人监工,见动作迟慢的,便一刀斩之。那些个老弱的士兵被人马践踏,不免倒毙路中,死的还真不少!” 秦如烟听到这里,面露怜悯之色,说道:“这曹操真是残暴,拿人的性命不当性命!”韩山童正想附和,却听小女孩道:“这真是妇孺之言!兵书有云,兵贵神速,先到者为君,后到者为臣。其时,兵败如山倒,迅速行军,尚有一线生机。若任由军士怠工,追兵一到,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其宰割矣!再者,说到残暴与否,试看历朝历代,无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抑或是当朝太祖,谁不是用他人的尸骸堆成的霸业?若在行军作战之时怜惜军士,不如干脆回家抱儿孙,颐养天年!” 韩山童听她说得句句在理,不禁叹服。这如果她驳斥的对象不是秦如烟,他定然鼓掌赞叹。秦如烟被小女孩一顿驳斥,满面羞惭,且她觉得这小女孩不知何故,对自己极不友善。故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便起身向张康施礼道:“张老前辈,你慢慢讲故事。晚辈怕父亲担心,先行一步了!”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走吧!”韩山童便站起身,准备上路。他本想带烤羊腿上路,可看张康爱吃的,不好意思带走。张康知道秦如烟为何忽的要走,也不阻拦。 正要走时,忽见路口又现两人,这前行之人,头戴束发金冠,穿着玄色纻丝袍,外罩蜀锦披风,眼生金光威武,眉横杀气凶顽,状貌狰狞,天生一个混世魔王;其后一人,油头粉面,目含锐光,正是殷仁。 原来在韩山童携带秦如烟逃出生天时,贼船离洞庭北岸已不甚远。这如果两人的小船像先前一样往西划,那他们就到不了这桃花山,也就平安无事了。偏那时韩山童昏睡,秦如烟不辨方向只顾划船,巧不巧地往北划了,结果就到了桃花山,闯进了黑虎寨的地盘。 殷仁被两人意外走脱,不免骂天怨人,然黑暗中找不到小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先回水寨。可他实在不甘心,于是天亮后,便让一寨贼人都到湖上寻找,巧不巧的,韩山童和秦如烟遗弃的小船还真被他们找着了。于是,他便请了兄长,寻踪而至。 这会儿,韩山童见之,不禁惶惶,只怪自己刚才没有赶紧走。秦如烟见了,也自玉体发抖,两腿打颤。殷仁见了两人,却不禁得意兴奋,指着两人道:“兄长,正是这两兔崽子!”说此与秦如烟招呼道:“小美人,我道你跑了,结果你送上门来了!看来我俩有缘的很,今日爷就好好疼疼你!”秦如烟骂道:“淫贼,你不得好死!”韩山童拔剑挡她身前,说道:“师姐,等会儿你先跑!”秦如烟道:“跑不了的,不如拼了!”韩山童答道:“好!” 两人商量之际,殷家兄弟已经到了跟前。那殷义看了一眼秦如烟,赞道:“这妞儿确然长得不赖,难怪二弟你惦记!”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子,还不放了武器投降!你殷爷看你师姐面上,可饶你不死!”韩山童叱咤道:“休想!” 正紧张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韩山童猛想起张康在,可以为自己做主,于是与秦如烟对了个眼,而后退避两边。两人一退开,殷义便看见了张康,不禁大吃一惊,忙上前施礼道:“原来张爷大驾在此,晚辈不知,冒犯威仪,恳请恕罪!多年不见,张爷你越发精神了!”张康头也不抬一下,边吃羊肉边轻蔑地说道:“殷寨主在这洞庭湖干得风生水起,竟还记得老朽,真让老朽倍感荣幸!” 殷义点头哈腰道:“张爷说笑了!你老威震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晚辈可以忘爹娘,也不敢忘你您哪。这您老过来,怎不先招呼一声,不然我弟兄肯定列队恭候!”张康淡淡道:“怎敢当!老朽在这儿吃点羊肉,还飞来两只臭虫嗡嗡!”殷义知他指的是自己两兄弟,不怒反笑道:“晚辈实不知您老在此。不然,给一百个胆,晚辈也不敢在此呼喊!” 殷仁不认识张康,见殷义一味讨好张康,对方还不给脸,不禁不爽,问道:“哥,他谁啊?”殷义见他语言轻慢,忙斥道:“二弟,注意你的语气!他老人家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林家庄的张爷,德高望重!”殷仁一听,没了脾气。张康依然不咸不淡,说道:“承蒙看重!”殷义道:“该当的!”这人心机比他兄弟深多了,能忍。 张康看他一味恭维,倒不好发作,问道:“你兄弟二人来此作甚?”殷义指了指秦如烟道:“晚辈请这位姑娘到寨中做客,不料他们不识抬举,胡乱杀人。晚辈手下好几个弟兄不幸死在他们手中,故此来追!”韩山童见他反咬一口,气愤不过,斥责道:“你们兄弟在这洞庭湖兴风作浪,坏事做尽c罄竹难书,这会儿竟有脸指责人家杀人,真是好笑!你那些爪牙帮凶,都是小爷我杀的。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小爷杀他们,乃是为民除害,有何不可!”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大义凛然。 殷仁一听,气得哇哇乱叫,拔剑道:“小子,你厉害是吧,让爷见识见识你的手段!”韩山童道:“打就打,小爷还怕你这淫贼不成!”秦如烟知道他打不过殷仁的,拉着他的胳膊道:“师弟,别动气!张老前辈在这里,我们请他做主。”韩山童也知道死活的,点了点头。殷仁见他们找靠山,赶紧激将道:“小子,没胆了吧!你这软蛋,娘们一句话,你就当缩头乌龟!” 韩山童却不上当,说道:“今日张老前辈在这儿,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殷仁不甘心,继续激将道:“你要做缩头乌龟也可以,你给爷磕三个响头,爷这次就先饶你不死!”他正得意时,忽听殷义轻咳了一声,他转首看时,见殷义正示意他住嘴,再看张康时,发现张康脸色铁青,且是要发怒的神色。他虽然无法无天,却也知道惹不起张康,忙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张爷,小人因弟兄被杀,气糊涂了,您老多担待!” 张康哼道:“只怕是你们殷家兄弟翅膀长硬了,不将张某放眼里吧!”殷义涎脸道:“哪能,你老有话请吩咐!”张康见他恭敬,怒气稍消,说道:“老朽本也不想管闲事,可不巧,老朽刚吃了这位小兄弟几块羊肉,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故不得不为他说几句话。今日老朽在此,希望你们给几分薄面,不要难为他俩!”韩山童和秦如烟见张康果真为他们出头,心头稍安。 殷义未答。殷仁抢话道:“非是小人不肯给张爷你面子!只是这小子一口气杀了我们十来个弟兄,不将他们带回去,这在弟兄们面前不好交代!”张康见他违逆己意,心中恼怒,便欲起身管事。他身边的小女孩忽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冲着他摇了摇头。张康不知她为何阻止自己,可不敢违拗她的示意,便仍旧坐下。 两人的这一举动,韩山童c秦如烟以及殷家兄弟都看在眼里,且便一家欢喜一家愁。殷仁得意,笑赞道:“这位小姐真是通情达理!”韩山童和秦如烟暗自责怪这小女孩冷血,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准备拼命。 这时,小女孩盈盈起身,对殷家兄弟道:“你两兄弟是成名人物,不会想着二打二,准备以大欺小吧!”殷仁抢先道:“不会!”说此对殷义道:“兄长,不用你出马,你看着就行,看我生擒活捉了他们!”殷义吩咐道:“那你小心点!”殷仁道:“兄长放心,手到擒来的事!”殷义对他有信心的,于是问张康道:“张爷,我弟以一敌二,你老没意见吧!”张康微微颔首。 殷仁便步至场中,问韩山童道:“小子,我问你,你怎得会在我们船上?”这是他一直没想通的事,故而一问。韩山童轻笑道:“我未卜先知,先你们一步找到了船,然后干了个没用的家伙,这不就在船上了!”殷仁道:“原来你冒充了小方,怪道我觉得怪怪的!没想到老子终日在大江大河里横行,今日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韩山童道:“小爷乃钟馗下凡,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见了本座,那是活该倒霉!”殷仁气恼不过,喊斥道:“小子,休得多言,手上见真章吧!”韩山童也丝毫不惧,对秦如烟道:“师姐,对付这淫贼,由我来就行了。你没有武器,边上看着吧!”秦如烟道:“你一人不是他对手!要不你把剑给我,我与他打!”韩山童道:“还是我来吧!” 两人正商量时,小女孩忽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递与秦如烟道:“我这把匕首借你用!”秦如烟转首看时,见她手中有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看着如玉似冰,不知何物打造。这不用细看就可知这匕首可吹毛断发c削铁如泥,是件宝物。可她因为小女孩对自己态度不好,又恼恨她冷血,便没伸手去接。小女孩皱眉道:“你如果自忖赤手空拳打得过,那算我多管闲事!打不过的话,最好拿上。”秦如烟心想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于是道了声“多谢”,伸手接来匕首,与韩山童并肩应战。 殷仁等得不耐烦,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韩山童和秦如烟没吱声。小女孩却喊阻道:“等等!”殷仁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他见小女孩指手画脚的,心中实恼怒。但他也知道这小女孩必是个珍贵之人,自己得罪不起的,只得忍着性子请她示下。小女孩道:“你是个成名人物,一会儿打起来,不会想着打过去看吧!”殷仁自信的答道:“几招就够了吧!” 小女孩道:“那行!我给你定十招分胜负,十招之内,你胜了,我让他们跟你回去;胜不了,以后再不许为难他们,双方点到为止,不许下毒手!”殷仁道:“好说!”小女孩又问韩山童道:“这约定你们可敢接?”韩山童对她不满的,冷冷道:“怎么不敢,大不了一死!”小女孩不与他计较,退身道:“那你们打吧!” 殷仁早已急不可耐,见小女孩退开,他便挥剑而上,口上喊道:“小子,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二爷的厉害!”话音甫落,点点剑光,已经攻至韩c秦二人身前。他见秦如烟持有利器,不敢与之相接,因此剑招多半攻向韩山童。韩山童使出“伏魔剑法”,招架防御,倒是化解了他的攻势。 这双方甫一接招,张康看后就皱起了眉头,他原以为韩山童是秦朝生的徒弟,且又一付浑然不惧的样子,料他身手应该还可以,没料一看却是个新手,嫩得很,暗料不好。小女孩也大是意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 过了一招,殷仁便试出了虚实,知道韩山童武艺平平,耻笑道:“小儿口出狂言,我道你有飞天本事,结果是个毛头愣小子!”他口中嘲笑,手上并不停,攻击更加凶猛,招招狠毒,不离韩山童的致命要害。韩山童没空搭理他,勉强接了几招,已经手忙脚乱。 小女孩数招道:“四招c五招!”殷仁听的过了半数,手上紧了紧,一把青锋化碧波,涌现韩山童。韩山童左接右挡,却是左支右绌,眼看便接不住。秦如烟怕殷仁伤了韩山童,便不顾自身安危,近身抢攻殷仁背后,形同拼命。殷仁见她不顾死活的,倒是不得不挥剑化解。韩山童藉此得以喘息,重新振作精神,奋力御敌。 其间,小女孩数招道:“第六c第七!”她原料韩山童撑不了十招,此时数到了第七招,暗自舒了口气。然而此时,场上剑光大作,犹如火树银花般闪烁,且是殷仁着急,使出了看家绝技“火云剑法”。这一次,他不攻韩山童,专攻秦如烟。秦如烟奋力招架,却几度遇险,有两次殷仁的剑锋更是擦身而过。韩山童见秦如烟危险,便也不顾死活,欺身而上,意欲替秦如烟解围。 恰在其时,殷仁忽的转身,一剑刺向了韩山童的咽喉。原来,殷仁强攻秦如烟是假,诱韩山童上前是真。韩山童武艺低,看不出真假,又担心秦如烟安危,还真就上了当。秦如烟被殷仁一顿抢攻,正自晕头转向,待见殷仁一剑刺向韩山童,吓得魂飞天外,惊呼道:“师弟,快退!”然而殷仁的剑锋离韩山童的咽喉已近在咫尺,眼看便躲避不及。 张康见此状,暗叫一声“糟糕!”他有心想救却来不及。小女孩原指望韩山童和秦如烟能挨过十招,此时见他危险,不禁闭眼,不忍想看,随即便听得“砰”地一声,有人重重倒地。她暗道“完了!”不忍睁眼,耳中听得殷义惊呼道:“二弟,你还好吗?”她不禁好奇,睁眼看时,见殷仁倒在殷义怀里。韩山童还站立着,只是若傻若呆,形如木人。她好奇至极,眼睛看向了张康,听他赞道:“妙,真是神来之笔!” 原来,殷仁一剑刺向韩山童的喉咙,原道必中,没料韩山童忽的身子一偏一矮,堪堪避开了他的剑锋,手上长剑斜挥,反而正好割断了他的喉管。这殷仁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直直倒地暴毙。 电光石火间,形势完全逆转,出乎在场每个人的意料。秦如烟回过神,上前忘情地抱住韩山童,哭泣道:“师弟,你没事吧!”韩山童死里逃生,却魂游天外,待听见秦如烟的呼唤声,方才回过神,摇头道:“我没事!”他屡次扬言要让殷仁死在自己剑下,这会儿真杀了他,却觉得恍惚。 秦如烟见韩山童没事,打心底欢呼道:“太好了!”话音未落,听得一人道:“是吗?”这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乃是殷义的声音。原来殷义见殷仁死了,这会儿起身要给他报仇。秦如烟回神看时,见他已然是青面獠牙,火眼金睛的样子,不禁吃惊,暗自害怕。 韩山童也知道处境危险,又准备提剑御敌。他心念刚动,殷义已然挥剑而上,迅捷如猛虎。然而,他快,有一人比他更快,但见人影一闪,那人已经挡在韩山童和秦如烟身前,正是张康,听他喊阻道:“且慢动手!” 殷义见他挡着,不好动手,质问道:“张爷这是何意?帮偏架吗?”张康道:“非是老朽帮偏架,刚才你们有言在先,他们两个若打赢了,你们就不许再为难他俩。这如今他们侥幸赢了,你怎可违约!”殷仁狡辩道:“刚才小姐说过,不许下毒手!可他下了毒手,杀了我二弟,这如何说!” 张康道:“老朽看的明白,这是你弟起恶意再先!若不是这小哥有神相助,出了怪招,这会儿倒在地上的应该是他!生死有命,赌约不可违,你想对他动手,须得过了老朽这一关!”殷义恼怒,红着眼道:“晚辈向来敬重张爷你,这若事小,我也听你的!可今日这小子杀了我弟,此仇不共戴天,焉有不报之理!晚辈斗胆,请张爷莫管这闲事!”这人心机深,暴怒之下,说话也还有分寸。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清朗地接话道:“殷兄欲找人报仇,来找秦某就是。”殷义吃了一惊,来人近到咫尺,他居然没听见脚步声,可见对方功夫了得,转身看时,见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清癯,有几分仙风道骨。秦如烟见了来人,欢呼着喊了声“爹爹”,飞身上前投入了他的怀里,哭泣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来者正是秦朝生。他昨日带着秦玉龙去与人商议防匪大计,准备攻打黑虎寨。正计议之时,忽闻讯秦如烟被殷仁掳走了,他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惶恐万分,便急急带了子弟来追。那些与会的教头听得此讯,个个义愤填膺,于是传令各村寨,集结了几十条大小船只,数百号乡勇,一道征剿黑虎寨。 天亮时,一众人赶到了黑虎寨,原以为有场恶战,谁知杀进寨子,却是空寨一座,没见多少贼人把守。秦朝生审问了活捉的贼人,才知道秦如烟被人救走了,殷义和殷仁正带贼人在寻找。秦朝生稍稍送了口气,便令乡勇留下来守株待兔,捉拿回营的贼人,自己则赶着来救秦如烟。 此刻,见女儿安然无恙,秦朝生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秦如烟的头,劝慰道:“烟儿不怕,爹爹来了!”秦如烟孩提之时,每做恶梦,他就是这么安慰的。那时秦如烟一听,就不害怕了,此时亦然。韩山童见是秦朝生到了,心神大定,上前请安道:“师父,你来了!”秦朝生颔首道:“山童,辛苦你了!”韩山童摇了摇头。 殷义见秦如烟喊爹爹,知道来的是秦朝生,恼恨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姓秦的匹夫来了!”秦朝生却不理他,向张康施礼道:“晚辈秦朝生见过张前辈,多谢前辈伸手之恩!”张康道:“不必多礼!老朽刚巧吃了小哥儿的几块羊肉,这是还他的饭钱,两不相欠的。” 秦朝生哈哈道:“前辈高义!”他见女儿和徒弟双双无恙,悬着的心落了地,极是开心。张康道:“不敢当!”说此夸赞韩山童道:“这小哥厨艺若神,老朽实不忍见他陨落,倒是有几分怜惜的。说起来,老弟好口福,收了神厨做徒弟!”秦朝生含笑道:“晚辈也意外之至!不过,今日幸好小徒有这手绝活,引得前辈仗义相助,否则只怕此时小女小徒都已经凶多吉少!” 殷义见两人说笑,全不把自己放眼里,早已怒火熊熊,喊斥道:“秦朝生,你纵徒行凶,杀我弟兄,又害我二弟,我与你势不两立,快快准备受死!”秦朝生便向张康致意道:“张前辈,有狂犬吠日,晚辈先行处理一下,再与您叙谈!”张康点头道:“请!” 秦朝生于是转首殷义,目光凛凛一扫,叱责道:“秦某秉承先人遗训,以耕田纺织为乐,本无心理会江湖是非。不料你兄弟无法无天,妄作胡为,害得我洞庭百姓无处安身。乡亲们迫于无奈,推秦某为教头,组织武装自救。秦某原指望你兄弟能收敛恶行,改过自新,未料你却变本加厉,倒行逆施,竟然劫持小女欲为人质,是可忍孰不可忍!”说此拔剑道:“你既然敢胡作非为,应该自恃武艺了得,那就让秦某见识见识!” 殷义早不耐烦,豹眼圆睁道:“老匹夫,咱手底下见真章!”说话时施一招“打草惊蛇”,手中青锋幻出无数道银光,攻向秦朝生的下盘。秦朝生认出这是崆峒派的“火云剑法”,不敢托大,施出了绝技“八仙凌风剑”的一招“韩湘断水”,化解了殷仁的攻势。 两人这一接招,顿时满场剑风呼啸。殷仁的剑法,招招狠毒,式式阴辣,如蛟龙出海c猛虎下山,极是凌厉。秦朝生进退自如,飘忽不定,手中的剑则如金蛇狂舞,银蛇盘旋,身姿潇洒。 韩山童乃第一次看到秦朝生在对敌中施展“八仙凌风剑”,见他身法飘飘,若神若仙,不禁心驰神往,遐想着自己若能学会这套剑法,该多神气。他对秦朝生崇拜至极,并不担忧秦朝生会落败,只留心观赏。 秦朝生和殷义你来我往,剑浪滚滚,缠斗颇酣。殷义见秦朝生武艺高绝,自己不能取胜,便想着用暗器。在秦朝生近身追击之际,他忽的左手一扬,一把毒针列阵飞袭秦朝生。原来,他在秦朝生和张康交谈之际,早已准备毒手,此时使出,欲打秦朝生一个措手不及,置他于死地。 张康眼尖,看到飞针,忙喊话提醒道:“秦老弟当心!”秦朝生却也不慌不忙,身形电闪,犹如水漂,避开了毒针,旋即腾空而起,施一招“仙姑散花”,幻出万朵剑花,罩向殷仁的上半身。却原来他吃一堑长一智,早有防备,故不吃惊。 殷义本想打秦朝生一个措手不及,不死也伤,他好趁势追击,没料秦朝生从从容容地化解了,这反击一招还凌厉,反让他手忙脚乱,仓促间他使了一招“星火燎原”,逆势而上,意欲化解,奈何先机已失,顾得了右,顾不了左,但听秦朝生喊一声“撤手”,他手中的剑拿捏不住,脱手而飞,跟着左臂传来一阵巨痛,却是被秦朝生的剑砍伤了,正血流如注。 原来秦朝生怪他左手使诈,故而狠狠赐了他一剑。殷仁受伤,如狼般嗥叫了一声,踉跄着退了几步,咬牙切齿道:“你狠,咱们走着瞧!”说此右手护住创口,纵身离去。他怕秦朝生赶尽杀绝,连兄弟的尸首都不理不顾,管自己跑了。 秦朝生并不追击,转身对张康道:“贼人顽凶,不得不施以狠手,以儆效尤,让张老你见笑了!”张康摇头道:“老弟太过仁慈了!你对这种人手下留情,只怕后患无穷!”秦朝生道:“晚辈听闻他兄弟已死,不敢绝人嗣,故饶他一命,希望他能及时回头吧!”张康赞道:“老弟真是侠义之人!”秦朝生摇头道:“愧不敢当的!”说此问道:“张老你事务繁忙,怎地有空到此?”张康道:“老了,闲下来了!小小姐说要出来游玩,老朽便陪着四处走走。”秦朝生看了一眼小女孩,猜测道:“这是尚天老弟的掌上明珠吧!”张康道:“正是!” 这时小女孩上前行礼道:“侄女林雪拜见秦伯父,您老万福金安!”秦朝生忙请起道:“贤侄女免礼!这你周岁之时,我还参加过你的抓周礼,一眨眼,都长成小姑娘了!”张康感慨道:“老朽记得你我上次见面,就是小小姐的周岁礼,眨眼过了十年,老朽彻底老了,老弟你也不复年轻!”秦朝生也感慨道:“谁说不是!”说此指着韩山童三人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以后,是他们的世界了!” 林雪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依侄女儿看,伯父武艺高绝,宝刀不老,张爷爷更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秦朝生闻言哈哈,赞道:“贤侄女果真是冰雪聪明!听闻你能过目不忘,看来不假!”林雪微微摇头。张康道:“这不假的,小小姐过目成诵的本领,不输张松c王粲的!” 秦朝生赞道:“那还真了不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的!”林雪道:“愿借伯父吉言!”秦朝生见她出口成章,对答如流,又夸赞道:“这真是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尚天老弟好福气!”林雪道:“谢伯父夸奖!伯父也好福气,座下有个神厨,也令人羡慕的!”秦朝生点头道:“他厨艺倒是不错的,不过入门迟,武艺差了些,入不了你们法眼的!” 张康道:“小哥武艺虽差,胆气却过人,了不起的!老朽看着也敬佩。”秦朝生道:“担不起长老您的夸奖!”韩山童也谢道:“张老前辈过奖了!”张康摇了摇头,继续赞扬道:“小哥你明知不敌,却能挺身而出,面无惧色,真有据水断桥之勇,前途不可限量也!”秦朝生道:“这真要借张老你的吉言,希望他日后能有所成就。”张康道:“一定的,这小哥不是寻常人!” 秦朝生见张康盛赞韩山童,着实开心,真心想与张康多聊几句,然他还有事要处理,不敢过多耽搁,便直言道:“晚辈与你巧遇,原该把酒言欢。只是这会儿晚辈的子弟正在攻打匪巢,不知情况如何,晚辈还得赶过去看看,怕是要失陪!”张康道:“老弟有正事,尽管去就是。”秦如烟提醒道:“爹爹,此地离我们武陵也不算远,你何不请张老前辈和林家妹妹到我们家做客。”秦朝生喜道:“所言甚是!”说此对张康道:“不知张老能否移驾武陵,好让晚辈做东?” 张康谢道:“老弟有心了!只是四月初一我们林家庄要办少年英雄大会,老朽得回去帮着张罗张罗,怕是过不去。”秦朝生道:“那倒是不巧了!”林雪忽俏生生道:“也不必遗憾的!我们去不了武陵,伯父何不到我们林家庄做客,武林大会很热闹的,伯父何不带这两位哥哥c姐姐过去看看瞧瞧。”张康赞道:“好主意!不知老弟可有空去?” 秦朝生道:“空闲是有的!只是晚辈武艺疏浅,座下弟子勉强能防身就不错了,与天下群英争长论短,远远不能够的。”张康道:“老弟谦虚了!”林雪道:“伯父多虑了!你们过去,不一定要参赛的,看个热闹,长长见识也是可以的。”她这一说,韩山童和秦如烟倒都很有兴趣,想去看个热闹。秦朝生见两人脸露期待之色,便对张康道:“那晚辈到时候带他们过来叨扰几天,长长见识!”张康说道:“如此就说定了!”秦朝生点头道:“说定了!”说此请辞道:“那晚辈等先行一步了!”张康道:“老弟慢走!”韩山童和秦如烟向张康和林雪点头致意,而后跟着秦朝生离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捣了巢穴(下) 走出一段路,秦朝生带着韩山童和秦如烟疾速赶路,边走边问秦如烟道:“烟儿,你没被吓着吧!为父疏忽,害你涉险,让你受委屈了。”秦如烟答道:“爹爹,女儿没事的!前面女儿一个人被劫到船上,心里确实很害怕,后来知道师弟在身边,就不怕了。”说此夸赞韩山童道:“爹爹,师弟真是太勇敢c太机智了!女儿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结果几次都被他救了。爹爹,我们回家后,你可得好好褒奖他。”韩山童道:“师姐,这都是应该的,没什么。” 秦朝生道:“烟儿遭劫,为师真是心如火焚,懊悔不已。若烟儿有个闪失,为师既对不起你师娘,更亏对列祖列宗。这你救了她,保住了她的性命和清白,实是我秦家的大恩人!为师不能谢你,日后会让你师兄和师姐好好报答你的。”韩山童急忙辞谢道:“师父言重了!我与师兄c师姐情同亲生,彼此救助,原是应该的,哪里用得着报答,请师父不要放心上!” 秦朝生夸道:“难得你施恩不图报,那为师也不多谢了!”说话时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山童你怎么上得船?”韩山童答道:“徒儿料贼人是坐船来的,可我们沿河有警戒,他们不敢深入,必将船停在下河的某个地方。故而徒儿得讯后,就沿河追赶,侥幸发现了贼船。”说此,与秦如烟一道将经过说了一遍。秦朝生听罢,由衷而赞道:“这真是大智大勇,了不起,了不起!” 韩山童仍旧谦逊道:“不敢当师父夸赞!这只是我和师姐命大,故而能逢凶化吉。”秦如烟道:“师弟你就别谦虚了!这次若不是你,我肯定活不了。你九死一生的危险救了我,就该让爹爹好好奖励你。”秦朝生道:“烟儿所言极是!这事为师若不奖励你,可见得为师糊涂了!回去后,但凡你想要的,想学的,尽管与为师说,只要为师有的c会的,无不应允。”韩山童谢道:“多谢师父厚赐!”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秦朝生的言下之意,故而不敢推辞。秦如烟本就等秦朝生这句话的,听他许诺了,芳心也大喜。 三人赶了二十来里地,忽见前面有一队人急急赶来,却是秦玉龙等人。秦如烟远远喊道:“哥哥,我们回来了!”秦玉龙等人闻声,都是惊喜万分,个个奔跑上前。到了跟前,秦玉龙安慰道:“妹妹,你受委屈了,没事吧!”秦如烟道:“没事!韩师弟上船救了我,刚才爹爹又及时赶到,所以我们都没事。” 王斌c钟羽等师兄闻言,个个欢呼雀跃。秦玉龙上前把着韩山童的肩膀,夸赞道:“我听贼人说妹妹被人救走了,没料到是师弟你救的。韩师弟,你又救了妹妹一次,为兄真是太感谢你了!”韩山童道:“没什么的!”王斌道:“我不见韩师弟,还奇怪他跑哪里去了。没料韩师弟先我们一步救走了师姐,真是了不起!”韩山童道:“我凑巧赶上的,不当什么!”钟羽道:“师姐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王斌等齐齐点头。 秦朝生高兴,说道:“这次烟儿虎口脱险,虽赖山童之力,然你们师兄弟个个踊跃,奋勇杀敌,出力皆不小。在此,为师替洞庭百姓谢你们一谢,感谢你们为民除害!”说此抱拳施礼。一众人哪敢受他的礼,纷纷退避。王斌替为辞谢道:“师父,我们当不起的!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男儿敢当的,何况事关师姐,我等哪能不尽力!”钟羽等纷纷附和。 陈浩忽的雄赳赳道:“可惜我们没见着殷义c殷仁,不然将他们千刀万刮,乡亲们就开心了!”秦如烟逗乐道:“怎么,小猴子想杀敌建功,名扬江湖吗?”陈浩道:“我不想杀人,可这两兄弟实在太坏了,死了才好!”秦如烟笑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不好!”陈浩好奇地问道:“难道他们死了?” 秦如烟答道:“死了一个!那个殷仁死了,你猜,谁杀的?”陈浩道:“那肯定是师父了,师姐你和韩师弟都打不过。”秦如烟微微摇头。陈浩又猜道:“难不成是师姐你杀的?”秦如烟又摇头。陈浩看了看韩山童,狐疑道:“难道是韩师弟杀的!”秦如烟点头道:“对了!” 她这一肯定,陈浩张大了口合不拢,王斌等人也惊讶万分。秦玉龙也好奇,问道:“师弟,你怎么杀的?他好歹也是成名人物!”韩山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杀的!他该死吧,凑巧就送我剑上了!”王斌等人听说韩山童杀了殷仁,不禁欢呼鼓舞,团团围住他,将他抛向空中庆祝。 秦朝生看子弟皆平安,满心欢喜,却也牵挂着他人,问道:“贼寨那边情况如何,可有我们这边的人死伤?”秦玉龙道:“没有!爹爹不在的时候,倒是回来好些贼人,都被我们捉了!”秦朝生道:“太好了!如此看来,匪患暂时可解矣!”秦玉龙道:“这都是托了韩师弟的福!如果妹妹在他们手里,我们就不好动手了。”王斌道:“韩师弟真是我们的福星!”秦朝生道:“山童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 听得赞美,韩山童自然高兴,不过他想事比秦朝生等人都深远些,考虑到了一件事,便对秦朝生道:“师父,这殷义跑了,说不定会纠集贼人反攻,我们还是赶到寨里去候着,可不能让他夺回营寨,重又占山为王。”秦玉龙道:“师弟放心,那边人多了,他们夺不回去的。”秦朝生道:“也不可大意,我们还是先过去与大伙会合,然后再做打算。”说此下令道:“走!”于是,一众人疾速往黑虎寨赶。 赶了盏茶功夫的路,前方现一山,山也不甚高,然怪石嶙峋,极是陡峭,山腰和山头的位置建有营寨,颇有规模的。韩山童知这便是黑虎寨了,边走边观察,发现这山寨还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难怪殷家两兄弟占山为王之后敢胡作非为,且是有所凭据的。 此时,营寨已被义兵占领,一路无阻。进寨后,诸教头接入,见秦朝生已救回秦如烟,俱都道喜,待听说韩山童杀了殷仁,更是夸赞不已。庆贺罢,众人进黑虎寨大厅议事。 正走时,秦朝生忽发现路一侧横七竖八的倒毙着几十具尸体,有男有女的,形状惨烈。他不禁心生怜悯,问边上的副总教头道:“黄浩兄,这些死的是什么人?”黄浩道:“都是贼人和殷义的家人!弟兄们深受其害,有些父老妻儿死于贼人之手,故而见了他们的家人,没忍住,便都杀了。” 秦朝生叹道:“惨了些!殷义c殷仁有罪,家人未必有罪的!”黄浩道:“我也拦过,可是弟兄们怒火冲天的,拦不住。这也是他们两兄弟作恶多端,该有此报!秦兄不必太过怜悯!”秦朝生心想他们是来帮自己的,不好多说什么的,便点头道:“倒也是!”于是与众人一道进大厅议事。 大厅颇是宽敞,虎椅高悬,案桌低列,其中一角,堆放这几箱金银珠宝。黄浩指着宝箱道:“这是弟兄们搜罗出来的金银,请秦兄看着处置。”秦朝生感慨道:“这些畜生,还真收集了不少财宝,可恨百姓被他们戕害苦了!”说此对黄浩等人道:“这都是不义之财,我们不能动,还是分发还给百姓为宜!”黄浩道:“秦兄高义,那就依你说的办!” 秦朝生抱拳谢道:“多谢黄兄和诸位兄弟支持!”黄浩道:“秦兄大公无私,我等该当支持。”底下几个大教头皆附和。秦朝生复又颔首致意,而后延请道:“那我们坐下议事,看看后面的事怎么办,须得将这匪患彻底消除了才好!”黄浩道:“秦兄所言极是!只是这殷义还活着,手下的贼人也大半还在,估计他们不肯罢休,还会回来占山为王的。”秦朝生自责道:“这多怪秦某妇人之仁了,刚才不该放走那殷义。” 韩山童见秦朝生担忧,便上前劝禀道:“师父不用担心!我料殷义舍不得这寨子和金银,必想着夺回去。日里他见我们人多,或不敢来,夜里必集结贼人来夺寨。我们何不顺从他的心意,佯意撤走部分人马,入夜再回来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黄浩赞道:“妙计!到时候他们若敢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说此夸赞道:“韩贤侄真是机智过人,前途不可限量也!”韩山童道:“黄叔过奖!” 秦朝生颔首示肯,说道:“除恶务尽,那我们就依小徒之言,先在此休整,午后用计,等贼人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在座者无不赞同。 于是,除了武家兄弟被秦朝生派回武陵报讯之外,其余人都留在寨中待命。韩山童和秦玉龙师兄充当火头军,在黑虎寨的厨房里置办膳食。这黑虎寨的贼人四处劫掠,不但抢金抢银,凡可用可吃的,他们都抢,故厨房里的食材应有尽有,韩山童用着,极是爽心。 一时间饭菜俱熟,秦朝生携着众义士入席。满桌的佳肴,活色生香,滋味绝妙,众义士吃得高兴至极,赞不绝口。酒足饭饱后,义士们找地休息。韩山童和秦如烟等还在厨房里忙碌,刷锅洗碗,一直忙到了未时。 其时,秦玉龙c王斌等人都散去,只留下韩山童和秦如烟。秦如烟早等着这一刻,眼见韩山童忙好,便柔声安慰道:“师弟,你忙了几个时辰,累了吧!要不你找个地方休息片刻!”韩山童摇头道:“不累!大家都开心,我一开心,便一点也不觉得累。”说此问秦如烟道:“师姐你一夜没睡,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秦如烟螓首轻摇道:“我也不累,早上睡过了!”说话时想起早上是睡在他的臂弯里的,不禁玉靥飞霞。韩山童看她腮晕潮红,艳若桃花,不禁心动,真想将她搂进怀里,亲上一亲。然这只是一想而已,他并无这个胆子。秦如烟避开了他的目光,粉首轻垂,喃喃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这寨子风景还是不错的!”韩山童满口答应道:“好啊!”秦如烟见他答应了,满腔欢喜。于是,两人双双迈步出门,去看风景。 这黑虎寨依山而建,高高低低c大大小小的房舍有几十处,都建得极有样子。韩山童和秦如烟却知道这些房舍看着齐整,实际是用洞庭湖周边百姓的性命和血泪垒砌成的,故不胜感慨。游览之际,两人发现有许多妇人在朝自己指指点点,这些人有衣着鲜艳的,也有衣衫破旧的,都是被贼人抢了来的妇女。因考虑贼人会来夺寨,秦朝生还没来得及遣返她们。 秦如烟上前与她们搭话,问了问来历和受害经过。这些妇人却便个个有本血泪史,听得秦如烟义愤填膺,身同其害。她明白,若非韩山童及时救了自己,这些人的今天,便是自己的明天,一念及此,心中对韩山童的爱恋又多了几分。韩山童同情这些妇人,只恨自己没能早点为民除害。 听罢控诉,两人继续在寨中游览。秦如烟想着与韩山童说些体己话,便拾阶而上,往山顶而走。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山顶,驻足眺望,见群山逶迤向北,如龙如蛇,不见其尾。黑虎寨便坐落在龙头蛇首上,三面峭壁,只寨门方向山势稍平。 韩山童看罢,慨叹道:“这山还真是易守难攻,难怪这些恶贼敢胡作非为。”秦如烟道:“可害苦了那些姐妹,不知道她们以后怎么活!”韩山童道:“只能让她们回家再说了!”秦如烟道:“她们回去,会被人看不起的,可能生不如死。她们明明没错,可是要受一辈子折磨!”韩山童叹息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这会儿我们已经攻下山寨,杀了一些贼人,到时候他们若来攻寨,我们再杀一些,料他们就威风不起来了,百姓也可以少受他们迫害。” 秦如烟道:“若能如你预言就好了!”韩山童道:“师姐放心,贼人必来的!”秦如烟玉首轻点,而后谢道:“师弟,谢谢你!”韩山童奇道:“你为何要谢我?”秦如烟道:“我替这一湖的百姓谢谢你!今晚我们若能灭了贼人,他们就能安心生活了。”韩山童摇头道:“男儿除暴安良,理所应当,何须谢!何况,这会儿仗还没打,不知道结果如何。”秦如烟道:“我相信你的计策一定会成功的!” 韩山童道:“谢谢师姐信任!”秦如烟道:“不应该嘛!”说此凤目定定觑着他,说道:“这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聪明的,都怪你太爱装!”韩山童嬉笑道:“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秦如烟睨了他一眼,哼哧哼哧道:“我想骂你!”韩山童乐道:“打是亲骂是爱,敢情好!”秦如烟既喜又羞,怒目而视。韩山童见她模样可爱,不禁心动,左右瞧了瞧,见周边没人,便轻轻抓握了她的玉手,将她带入了怀里。 秦如烟嘤咛一声倒进了他怀抱,螓首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不动。韩山童虽然胆大了一回,心却慌,跳动得厉害。秦如烟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又听他心跳如鼓,激越澎湃的,却便让她也共鸣起来,芳心鹿撞,咚咚作响,心底既紧张又甜蜜。她料此时自己的脸儿肯定红极,不敢与韩山童对视,故而埋首不动。 韩山童与她相依相偎,且便心满意足,并不敢有越礼的动作。且他怕这会儿人多眼杂,并不敢与秦如烟久偎,冷静后便轻声对她道:“师姐,我们去崖边看风景可好?”秦如烟微微颔首,离开了他的怀抱,抬首时,见他正虎视眈眈地看自己,玉脸儿刷地通红,如霞似彩。韩山童心里笑她太会害羞,可也怕你事后责怪,于是笑了笑,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秦如烟羞涩稍解,整了整仪容,说道:“走吧!”于是,两人找了条现成的小道,一前一后地往崖边走。 到了崖边,两人都怕对方有闪失,便心有灵犀地牵了手,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如神似仙。秦如烟看脚下,壁立百尺,险峻至极,饶她武艺在身,也心生胆怯,说道:“这地方真有点险的,我有些脚软!”韩山童玩笑道:“这掉下去,啊,吧唧,然后肉饼了!”他一番模拟,吓得秦如烟更是脚软,回身嗔怪道:“可恶!我站边上,你吓我!” 韩山童笑道:“那你胆小,我就不怕!”秦如烟不服,说道:“那你来,我就不信你不怕!”于是,两人调个,韩山童靠崖站,秦如烟拉他手,紧紧的。韩山童且是真有股勇气的,在崖边探头探脑的瞧,说道:“这不算高嘛!”秦如烟却怕他真掉下去,死死拽住他的手,劝道:“我知道你胆大,你看过就好了。可别真弄得掉下去,不是儿戏的!”说话时,忽听韩山童咦了一声,她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韩山童答道:“我好像看见了梯子!” 秦如烟更奇,问道:“在哪里?”韩山童道:“就下面!”秦如烟狐疑道:“不可能吧,这是悬崖!”说此之时,韩山童已经松开了手,趴着身子探脑往下看了一眼,说道:“真有!”秦如烟忍不住好奇,也俯身趴着看,真就在崖壁上发现了一架石梯,隐隐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不禁讶异道:“这不知道谁凿的!”韩山童答道:“贼人凿的!”秦如烟立时明白过来,说道:“这些个强盗还真狡猾!”韩山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这次,我让他们死这儿!”说此起身道:“师姐,我们走。”秦如烟此时视他为盖世英雄,知他有事要做,便不敢耽搁,立起身跟着便走。回到议事厅后,韩山童将看到底情况禀告秦朝生。 秦朝生正与黄浩等人商议各种对策,听此情报,便将布阵稍做修改。计议毕,时已届至申酉间,黄浩带了二百多义兵上路,佯意坐船撤离。秦朝生带弟子坚守,外松内紧。不觉间,暮云收尽,夜色降临,山寨里灯火依林而出,先繁而后疏。 天黑之后,秦朝生便令秦玉龙和韩山童去守石梯,秦如烟没任务,却跟随而动,韩山童劝她也劝不回,只能由着她。于是,三人一道守石梯,守株待兔。秦玉龙诚心成全两人,让他们守一边,自己守另一边。韩山童和秦如烟一起,虽都不敢出声,然眉宇传情,心声暗透,却也别有情趣。 到了三更时分,悬崖下果然传来了动静,三人闻声,立即高度戒备。韩山童想到一事,便低声对秦玉龙道:“师兄,等下第一个贼人爬上来,你且慢动手。”秦玉龙问道:“为什么?”韩山童道:“他们肯定会让第一个上来探风,见没事,才会跟着往上爬。我们等那人发了讯号,再杀不迟!”秦玉龙道:“还好你及时提醒,我还准备见一个杀一个,那我们埋伏起来!”韩山童答了声“好”,与秦如烟一道埋伏。秦如烟凑他耳边赞道:“师弟,你真聪明!”韩山童道:“还好,刚好想到而已。”于是,三人静等贼人上崖。 不多时,有个贼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崖,看了一圈,没发现人,不禁大喜,从背上取下绳索,将一端系在一颗树上,而后将绳子抛了下去,同时,对着崖下吹了个指哨。他见诸事搞定,暗自庆幸自己立了件大功,正欢喜时,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待要呼叫时,发现嘴被捂住了,于是乎,身一软c腿一蹲,见阎王去了。 且是韩山童趁他不备,赏了他一个贯心剑。秦玉龙看他干脆利索地放倒了贼人,翘指夸赞。秦如烟看他如天神般勇猛,更是敬佩万分。 未几,又有贼人因绳缘梯而上,将及崖顶。韩山童守在崖口,问道:“都上来了吗?”贼人答道:“都跟着呢!”韩山童道:“很好!”说此手起刀落,一下子便将边上的绳索斩断。那贼人刚听出声音不对,待回过神,忽觉手上失去了牵引力,身子后仰,飞到了空中,于是惨叫着坠下崖去。他身下的贼人个个学样,齐齐飞翔,叫着便向地面俯冲,恰如韩山童日里玩笑一般,啊,吧唧,然后就变成肉饼了。 韩山童得手,转身对秦玉龙道:“师兄c师姐,烦你们守着,我去通知师父。”说此,飞身下山。秦玉龙看着韩山童的背影,赞道:“这韩师弟厉害,料事如神哪!”秦如烟道:“不但聪明,还勇猛!这些贼人碰上他,活该倒霉了!”秦玉龙赞道:“还真像天神下凡!我武艺虽比他高些,可这临阵对敌,差他远了!” 秦如烟笑道:“他说自己钟馗下凡的!”秦玉龙道:“还真说不定!这些贼人见了他,算是老鼠见了猫了。我都佩服他了!”秦如烟道:“这一两天,我都觉得他变了个人似的,不认识了!”秦玉龙道:“这就叫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妹妹,你可加油,别让人抢了!”秦如烟羞涩,娇嗔道:“哥哥,你说什么呢!”秦玉龙道:“你的心事,哥哥难道会不知道吗!到时候,哥哥帮你与爹爹说说。”秦如烟顾不得羞涩,谢道:“谢谢哥哥!” 且说韩山童下山后,立即将情况告知了秦朝生。秦朝生便传令依计而行,让守寨子的义士一个个都装着遭刺歪倒,有人则把寨门打了开来。韩山童见表演差不多了,便上前对着山下连吹了几声指哨,他料这是贼人的联络讯号。 果然,哨声甫落,山脚下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地,义士们便看见了贼人的身影,黑魆魆,如狼似魅,踊跃而来,不知有多少人。又过片时,贼人便如洪水般涌到了寨门前,可不意被大大小小的路障挡了去路。正欲排除时,听得一人喊道:“打!”声若惊雷,喊者正是韩山童。 他这一声令下,义士们齐齐动手,或射火箭c或扔滚木,或砸石头,居高临下,随意施展,打得开心。贼人们却惨,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石头砸伤,或是被滚木碾压,即便侥幸逃生的,却也是头上失三魂,脚下丢六魄,屁滚尿流,齐齐转身逃跑。 没命地逃了半里地,前方又被堵住了。贼人们见情况不妙,个个背脊生凉,正惊慌时,两壁山坡上忽的又杀声四起,霎时间,箭矢如蝗。这些箭矢原是黑虎寨拿来作恶的,此刻被义军拿了来一顿乱射,倒也物尽其用,改邪归正了。 殷义也在这队伍里,此刻见形势危急,夺路而走,并不顾其他贼人的死活。他日里吃了秦朝生一剑,伤得不甚重,在路上草草包扎后,想着回寨治伤,刚到半路,便遇见了溃逃而来的贼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山寨被袭的消息。当下,他是既吃惊又懊恼,吃惊的是,山寨被袭,家小和财务怕是不保,懊恼的是自己大意,被人钻了空子。懊恼之余,心头便生恨,恨秦朝生搅局,恨韩山童杀了殷仁,咬牙切齿。恨罢,他便想着集结人马,找秦朝生复仇,夺回寨子。 忙了半日,分散的贼人都集结到了一块儿,黑压压的,有三四百人。殷义见人头攒动,便又踌躇满志,发誓要让义军有来无回。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寨子易守难攻,义军人又多,要想在白日里夺回,必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而一旦到了夜里,自己出奇兵,没有不胜之理。到了酉时,探子来报,说是义军撤了部分人马,他只道天助于他,更是信心满满。 于是,他耐着性子等天黑,又耐心等到半夜,想着让义军入睡,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让他没想到底是,义军早有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反而是他自己。此刻,他突出了围困,怕路上义军还有埋伏,于是往山上跑,惶惶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的,倒是侥幸被他走脱。他身后,贼人们惨叫连连,声如鬼哭狼嚎,凄厉至极。 义军一顿乱射,等到惨叫声稀少了,他们才点燃火把上前查看,这一照,发现一路的死尸,横七竖八c有叠有堆,好不狼藉。也有侥幸没死的,义士们也不怜悯,或赏一枪,或赐一剑,全都送下了地狱。这倒也不能怪他们心狠,实在是贼人作恶多端,太过可恨,让他们留不了手。 义士们大获全胜,个个欢呼雀跃,等到天明清理战场,发现黑虎寨的绝大部分贼人已经被消灭,不由得他们不欢喜,不高兴,遗憾的是走脱了殷义,故不算完美。然人家命大,跑也跑了,只能由着他去,等日后再说了。 秦朝生见大势已定,于是给受害妇女每人分发了一锭银子,遣返她们回家与家人团聚。事毕,义军放了一把火,将黑虎寨尽数烧毁,省得殷义继续占山为王,危害百姓。等到火灭,义军便班师凯旋,扬帆返航,一路上,真是人人欢喜,个个得意,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船到常德牛鼻滩码头,已经入夜,然远远地,船上一众义士就看见岸上有一条火龙在耀动,极长极亮,十分醒目。秦朝生等人正费解之时,黄浩笑道:“想来是乡亲们得知我们凯旋,都来迎接我们了!”秦朝生道:“这如何担当得起!”黄浩道:“秦兄不必过谦!我们剿灭了贼人,毕竟是大功一件,造福一方的!”秦朝生想想也是,便也安心了。 不多时,船靠了岸。刚上岸,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来者可有秦朝生老弟和小英雄韩山童!”秦朝生答道:“秦某正是!”那人迎上前,欢声道:“太好了!秦老弟你总算回来了,老朽和乡亲们等你们很久了!”秦朝生认出他是当地的里正马名龙,忙抱拳想谢道:“怎敢劳老哥迎接!” 马名龙道:“该当的!老弟和贤徒领兵剿灭了黑虎寨,帮我们洞庭百姓拔了眼中钉,为无数屈死的冤魂报了仇,实乃我洞庭湖百姓的大恩人。”说此跪地道:“我等跪谢诸位英雄大恩,感谢你们为民除害。”他话声一落,码头上等待着的乡民们便齐齐下跪,泣谢大恩。 秦朝生赶紧扶起马名龙,而后朗声道:“乡亲们请起,不敢当的。”那些乡民尤自跪谢不起。秦朝生便对秦玉龙c韩山童等人道:“快扶乡亲们起来!”秦玉龙c韩山童等人齐齐上前劝起。 马名龙起身后,问秦朝生道:“老朽闻听此次剿匪,令徒韩山童不但杀了殷仁,还用妙计剿灭了贼人,不知是当中哪一位?”秦朝生指着韩山童道:“就是他!”马名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竖起大拇指道:“果真是器宇轩昂!”说此抱拳谢道:“少年人,你大智大勇,为民除害,了不起,老朽替乡亲们谢谢你!”韩山童赶忙躬身还礼道:“你老过奖了!晚辈只是侥幸立功,当不得什么。”马名龙道:“居功不傲,真难能可贵!”说此夸秦朝生道:“秦老弟真是教导有方!”秦朝生又谦逊道:“老哥过奖!” 寒暄罢,马名龙恭请道:“秦老弟,诸位英雄,老朽闻听你们凯旋,已经命人摆好酒席。这时间也不早了,就请大伙儿跟老朽去庄上喝酒,让我等尽尽心意,感谢一二。”秦朝生知道不好客气的,便道:“老哥有心了,如此我们就打扰了!”马名龙连声道:“该当的!”说此在前延请领路。秦朝生等人跟着走。 迎接的人群立即分成了两列,夹道致敬,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意,在义军行进之际,不时有人上前跪谢,感谢他们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韩山童第一次感受到了做英雄的荣光,自然开心万分。前日追敌之时,他只想救回心上人,使其免遭污辱,未了机缘凑巧,自己不但成功救回了心上人,还与众义士一道剿灭了黑虎寨,成了洞庭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时间只隔两天,可自己的心情却迥异,前晚是心头惶惶,今日却是心花怒放,这人生境遇大起大落,变化实在太大,让他此时想来,尚觉恍惚。 马名龙将众人引倒镇上,宴开数十桌,由各村长老c族长相陪,盛情款待秦朝生和一众义士。席间,听秦朝生等人讲了剿匪经过,马名龙等人对韩山童更是敬佩万分,夸赞不已,纷纷敬韩山童酒。韩山童是小辈,不太好推辞,酒还真喝了不少。 这晚,秦朝生等人便在牛头滩镇歇息。当地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的,殷勤照顾,真个宾至如归。次日,义士们分道扬镳,各自回乡。秦朝生也领儿女和徒弟回家,个个脚步欢快。 这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而今佳人慕豪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得赐绝学 此刻,时近黄昏,武陵源里暮烟横远岫,霞彩琐奇峰。归鸦点点,撩乱投林,雁阵行行,坠入沙洲。牧童樵子归村庄,牝牡牛羊回圈舍。 秦人古洞前,垂杨芳草间,有一个妙龄女子却伫立着,不停地眺望着来路。但见她约莫十六七岁,一张脸儿如新月清晕,娇美无匹。此时,她正念念有词道:“怎么还不回来!老天爷c佛主,你一定要保佑伯伯c哥哥c姐姐c小哥哥他们平安回来!”她一遍遍地祈祷着,不知疲倦。 正焦躁时,她身后的石洞里传出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呼唤道:“玉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去等吧!”这女孩正是秦如玉,她转身看了一眼母亲,摇头道:“娘,我再等会儿,他们肯定快回来了!”施红英道:“回家等也一样的。你这又站了一下午了,脚不痛吗?” 秦如玉答道:“不疼!”施红英道:“不疼也先回家,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秦如玉螓首轻摇,不肯走,看了一眼来路,见没人影,便又望空合掌道:“老天爷c佛主,你们法力无边,一定要保佑伯伯他们平安归来!”施红英心生怜惜,说道:“他们肯定会没事的!”说此埋怨道:“你大伯也真是的,这大姐都救回来了,那就回来呗,何必留在那里,这让人提心吊胆的!”秦如玉道:“大伯要把贼人都除了,这是对的!只是不知小哥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施红英见她玉靥含愁,便劝道:“那孩子福大命大,倒是不用担心的!你没听说吗,他把那淫贼都杀了,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秦如玉更加担心,说道:“就是太勇敢才叫人担心,本事没两下,偏偏胆大。这万一冲在前面,不是白白送死嘛!”施红英道:“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秦如玉微微颔首,没吱声。 施红英也沉默了一阵,而后启齿问道:“玉儿,娘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秦如玉转首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嘛?”施红英道:“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孩子?”秦如玉脸现红霞,别过螓首,撒娇道:“娘,你不是知道的嘛!”施红英道:“娘是知道!山童是个好孩子,娘也喜欢。可是这儿女间的事,最讲缘分,你可别陷得太深!” 秦如玉转首问道:“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施红英叹道:“那孩子喜欢的是你姐,不是你,娘怕你空欢喜!”秦如玉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施红英道:“那你还不乘早死心!”秦如玉螓首连摇道:“可我就是喜欢小哥哥,比任何人都喜欢!” 施红英道:“就你喜欢他有什么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秦如玉道:“一头热,我也热!反正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施红英急道:“胡说,姑娘家一辈子不嫁人,这像什么话?这他如果喜欢你,娘也支持;可他不喜欢你,怎好强求!” 秦如玉忽的上前拉了她的手,撒娇道:“娘,你别急嘛,女儿又没说不嫁人。”施红英道:“这还行!”没等施红英回过神,秦如玉又说道:“等小哥哥娶了姐姐,女儿再嫁他也是可以的。”施红英差点没岔气,质问道:“你想要做小?”秦如玉连连点头道:“女儿就要嫁他!”施红英气恼不过,骂道:“死妮子,你爹还指望着你招上门女婿呢,你倒好,想嫁给人家做小老波。这女儿,我们算白养了!” 秦如玉劝道:“娘,你就别不乐意了!你不就怕我嫁人吃亏吗?那他们是我姐和小哥哥,会让我吃亏吗?”施红英道:“姐妹同嫁一个人,算什么?”秦如玉道:“这样的事,外面不是多得很。小哥哥那么有出息,又不会养不起家!”她这一说,施红英倒也舒了口气,说道:“可这也得人家愿意!”秦如玉道:“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一个人过也不是不可以。” 施红英见她语气坚定,知道拗不过,叹道:“这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了他多少的债,要你这辈子还!”秦如玉笑嘻嘻道:“还什么债!女儿与他在一起,不要太开心!”施红英怜惜不过,轻捏她的玉手儿道:“那娘就祝你心想事成!”秦如玉投进了她的怀抱,央求道:“娘,你可一定要帮我。”施红英轻轻颔首道:“娘不帮你谁帮!”说此祈求道:“那我们就求老天爷保佑,让他们早点回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秦如玉欢呼道:“娘,姐姐他们回来了!”她尚未回过神,秦如玉便已经从她的怀抱挣脱出去,跑着去迎接亲人了。施红英转首看时,见路那边来了四五个人,一个个真都是熟悉的身影,于是悬着的心落了地,也紧步上前去迎接。 秦如玉如小鸟般飞下了石板路,边跑边呼喊道:“姐,我在这里!”秦如烟听到了喊声,惊喜万分,也飞身迎了上来,欢呼道:“妹妹,我回来了!”没多久,姐妹俩会了首,秦如玉一把抱住秦如烟,喜极而泣道:“姐姐,你没事吧!”秦如烟也搂着她,摇头道:“别哭,姐姐没事!”秦如玉离开秦如烟的怀抱,上下打量了一眼,欢呼道:“姐姐真的一点也没事,太好了!”没等秦如烟回话,便又扑进了她的怀里,哭诉道:“姐姐,知道吗?前两天,我真是担心死了!”秦如烟心中感动,谢道:“让你担心了!”秦如玉摇头道:“我们是姐妹,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嘛!感谢老天爷保佑,让姐姐你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秦如烟微微颔首,说道:“是该感谢老天爷!不过,这次我脱险,也亏了师弟相救,若不是他,我肯定没命回来了。”秦如玉道:“这事我听旭阳说了,还真要谢谢他!”说话时,刚好见韩山童上前,她便远远招呼道:“小哥哥,谢谢你啊!谢谢你救姐姐回来,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英雄!” 秦玉龙接话道:“这如今,你小哥哥可不但是我们家的大英雄,还是我们洞庭湖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韩山童忙辞谢道:“师兄你说笑了!”秦如玉好奇,问道:“小哥哥除了杀殷仁,还干了什么大事不成?”秦玉龙道:“如玉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秦如玉迫不及待,上前挽了秦玉龙的手,央求道:“哥,你快告诉我,他干什么了?”秦玉龙道:“他呀,扇子一摇,手一挥,就把贼人都杀了!”秦如玉美目溜了一眼韩山童,狐疑道:“那不成神仙了?再说了,他哪来芭蕉扇!”秦玉龙故意逗她玩,偏不告诉她,说道:“是没芭蕉扇,不过他本事可比铁扇公主高多了!”秦如玉性急,等不得,又央求道:“哥,你就别逗我了,快告诉我,他做了什么?”秦朝生等人看她样子可爱,俱都一乐。秦如烟不忍心,说道:“师弟出了个计,助爹爹打了大胜仗,把贼人都灭了!”秦如玉追问道:“杀完了?”秦如烟道:“杀了三百多个,可惜被那贼头跑了!”秦如玉拍手儿道:“那也厉害!” 此时,施红英也已迎了上来,与众人招呼道:“大伯c哥儿c姐儿,欢迎你们凯旋而归,你们一路辛苦!”秦朝生答礼道:“还好,有劳你们迎接。”施红英道:“自家人,应该的。”秦玉龙三人也分别向施红英问好。施红英答了礼,上前牵了秦如烟的手,问候道:“大姐儿,这次吓着了吧!”秦如烟微微摇头道:“还好!”施红英道:“前日听说你被坏人掳走,我们真担心极了!后来听说山童救了你,我们才放了心。这真是老天保佑,祖宗庇护,让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秦朝生道:“这次烟儿被掳走,说实话,我也被吓着了。多亏山童英勇,才让我们秦家逃过一劫,保得老少平安。”秦朝长道:“还真是亏了山童!刚才听你们说事,我手里都捏把汗。”说此一顿道:“山童平常表现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也只以为他厨艺好。这到了危难之际,才知道他英勇和聪慧,了不起!”韩山童在边上听了,且自惶恐,说道:“叔叔过奖了!” 秦朝长道:“为叔说的是真心话!”秦玉龙道:“师弟就是谦虚!”秦如玉道:“哥,他不是谦虚!他是爱藏着掖着,怕露了本事,遭人惦记。”说此拉秦如烟来帮衬道:“姐姐,你说是不是!”秦如烟含糊恩恩两声。秦如玉便道:“你们听,姐姐也这么认为的!”施红英责备道:“臭丫头,人家救你姐回来,你就这么报答的。”秦如玉不服,说道:“那要怎么报答?难不成他做了英雄,我就不能说他了?”说此问韩山童道:“大英雄,我能不能说话啊!”韩山童道:“能,怎么不能,谁能管得了小姑奶奶说话!”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 施红英在边上瞪了她一眼,转首对韩山童道:“贤侄,对不起啊!婶婶没把她教好,你多担待。”韩山童摇头道:“婶婶客气了!我们平常玩笑惯了的,没事的。”秦朝长道:“山童人聪明,脾气又好,真难得的!”说此对秦朝生道:“兄长,这次山童立了大功,你可得好好奖励奖励他。”秦朝生道:“为兄也这么想!” 秦如玉道:“那大伯,让我先尽尽心意可好!”秦朝生问道:“你尽什么心意?”秦如玉道:“今天晚上,我们给小哥哥设个庆功宴可好?我来做大厨。”秦朝生道:“这主意不错,可以的!”秦玉龙逗趣道:“妹妹,你这可不公平了!”秦如玉问道:“哪里不公平了?”秦玉龙道:“这次剿匪,师弟是立了头功,可你哥我也立了功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小哥哥是哥哥,大哥哥也是哥哥不是!” 众人闻言一乐。秦如玉美目轻眨,说道:“我还道你抗议什么!这你放心,我想着呢,等会啊,我给你做一堆好吃的,保准都是你喜欢的。”秦玉龙笑呵呵道:“那敢情好,小妹还真向着我!”秦如烟抗议道:“哥,小妹待你好,那我这大妹待你就不好吗?”秦玉龙打个哈哈,说道:“好,好着呢,小妹好,大妹也好!在这武陵源,谁不羡慕我有两个好妹妹。”说此问韩山童道:“师弟,你说是吧!”韩山童应了声“是”,看三兄妹有说有笑的,他也开心。 不知不觉,众人回到了秦人古洞前。秦如玉拉了秦如烟的手,说道:“姐,我们再比比,看谁先过去!”没等秦如烟答应,她已经率先抢跑。秦如烟提醒道:“洞里黑,你小心点,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话虽这么说,脚步却跟着。这是两人小时候的游戏,此刻重玩,却也开心。 秦如玉见秦如烟跟上了,跑得更欢,低飞着穿过了古洞,而后在洞口站住,转身张臂道:“姐姐,欢迎回家!”秦如烟心头感动,上前搂住她,柔声回应道:“妹妹,我回来了!”此次离村之后,她屡历磨难,几经生死,绝望之时,只道自己是回不了家了,故此时平安回来,还真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姐妹俩相拥了良久,等到后队跟上了方才分开,而后手牵手往村里走。早有村民看见他们回来,于是呼老唤幼,倾村而出,夹道迎接,或问候,或恭贺,簇拥着秦朝生等人回到了秦宅,犹自不肯散去。小姐妹围着秦如烟嘘寒问暖,小孩子缠着秦玉龙要他讲故事。 秦朝生便吩咐秦如玉烹制庆功宴,大开筵席,教全村大小都乐一乐。于是,人人皆乐,或抬桌子,或搬凳子,或分碗筷,不多时就在院子里摆好了阵仗。因看秦家食材准备不足,于是每家每户有肉的出肉,有鱼的献鱼,杀鸡杀鸭,提壶携浆。一时间,诸般皆足,秦如玉抖擞起精神,火力全开,开始烹饪。 韩山童应酬较少,怕秦如玉忙不过来,便进厨房准备帮忙。秦如玉见了他,奇道:“大英雄,你怎么进来了?”韩山童道:“我没什么事,还是帮你干活吧!”秦如玉连连摇头道:“不用,帮忙的人多了,哪用得着你。你去坐着,当你的大英雄就行了!”说话时,刚好有几个帮她洗菜的小姐妹拿菜进来,见两人在说话,便都窃笑。 秦如玉瞪了她们一眼,转首对韩山童道:“你看见了,我有人帮忙了。你坐着去!”韩山童看屋里都是姑娘,哪敢呆着,说道:“那你忙!”说此向那几个姑娘点头致了意,转身出门。他这一走,姑娘们立即说笑开了,话题都与韩山童有关,有赞美的,有艳羡的,叽叽喳喳,别提有多开心。秦如玉听着既欢喜又担忧,抱怨众人做事不认真,给她添乱。嬉闹声中,一道道佳肴出锅,色美味香,不失水准。 院子里,男女老少们得了食物,立即品鲜尝味c传杯递盏,喧闹开来。韩山童是小辈,少不得要敬酒。待他敬罢,一村老少敬他是英雄,一个个又敬他酒。韩山童不甚会推脱的,还真喝了不少,不知不觉,便又醉了。秦朝生看韩山童醉了,便让秦玉龙背他回东舍歇息,秦如烟怕秦玉龙照顾不好他,跟了过去。 此时,秦如玉做好了最后一道菜,洗了手儿出门时,不见三人,却是好奇,正张望时,听得施红英道:“丫头,过来吃饭了!”她回过神,应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走到施红英身边,挨着坐下。施红英给她盛了饭,说道:“忙了这么久,饿坏了吧!”秦如玉摇摇头,怏怏地接过了饭碗,她明明饿极,可是没心情吃饭。 施红英看她端着饭碗在那边数米,问道:“怎么了?”秦如玉不答反问道:“娘,哥哥c姐姐呢?”施红英反应过来,答道:“你小哥哥喝醉了!你哥哥c姐姐送他回去休息了!”秦如玉得知真情,玉靥放霁,埋汰道:“小哥哥真是的,怎么一喝酒就醉!”施红英道:“不怪你小哥哥!是你叔叔c伯伯们看重他,敬的酒多了。”她看女儿脸色缓了,稍稍放心。 秦如玉倒是担心起韩山童的身体来,问道:“娘,小哥哥没事吧!”施红英笑道:“没事的,多喝了几杯而已。有你哥哥c姐姐看着,没事的,你别担心了!”说此帮她夹菜道:“快趁热吃!你大婶大娘都夸你做的菜好吃呢!” 边上有个沈大娘接话道:“如玉这菜烧得真是好,既好看又好吃,与韩家哥儿做的有得比了。”有个汪二嫂也赞道:“真是名师出高徒,这将来谁娶了她,可就有福喽!”她这一说,满桌的妇人皆附和,都嚷着要帮秦如玉做媒。秦如玉听着不爽,噘起了小嘴。施红英知道女儿心思的,忙阻止道:“各位婶娘就别拿玉儿开玩笑,她还小呢!” 沈大娘道:“如玉也不算小了,我在她这个岁数,已经嫁过来了!”有个妇人取笑道:“那是大娘你春心动得早!”那沈大娘啐道:“你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不也一早就嫁过来了,没几天还大肚子了!”汪二嫂道:“还真别说,周婶子那时候肚子可大,我还以为她生双胞胎。”几个妇人彼此戏谑,极是开心。 秦如玉听着无聊,准备换张桌,抬头时,恰好见秦玉龙和秦如烟回来,她赶忙迎了上去,问道:“姐姐,小哥哥还好吗?”秦如烟道:“还好,睡着了!”秦如玉道:“怎么不让他睡这边,那边都没人。”秦如烟道:“客房没打扫,不好睡人。”秦如玉道:“那他渴了怎么办?”秦玉龙道:“我等会儿送壶水去!你忙了一晚上,饿坏了吧,快去吃饭。师弟醉的还好,没事的!”秦如玉稍稍放心,回去吃饭。 一时宴罢,大家伙帮着收拾了桌椅碗筷,而后散去。秦如玉有一肚子的话要与秦如烟说,此时得空,便拉了她的手恳请道:“姐,晚上我们一起睡吧,说说话儿,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两姐妹感情原好,秦如烟又怎忍拒绝,点头道:“好,一起睡!”秦如玉顿时喜笑颜开,拍手儿道:“姐姐真好!” 秦如烟笑道:“瞧你开心的,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秦如玉上前黏着她,说道:“不一样的!姐姐你这次遭劫,九死一生,这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岂不得好好珍惜!”秦如烟感动,谢道:“让你担心了!”秦如玉摇头道:“我就你一个姐姐,担心你不应该的嘛!”说此珠泪滚滚而下,说道:“前两天,我真是担心极了,真怕你被贼人害了!” 秦如烟帮她拭泪,说道:“不哭,我这不是没事嘛!老天爷有眼,让师弟从天而降,救了我。”秦如玉道:“说起来,小哥哥真勇敢!姐,你给我讲讲经过吧,我最爱听故事了!”秦如烟佯嗔道:“我九死一生,你当故事。”秦如玉嘻嘻笑道:“你不是没事嘛!”说此一顿道:“姐,我先服侍你梳洗,洗洗晦气。好了,你给我讲故事可好?”秦如烟点头道:“好!” 于是,两姐妹打水梳洗,而后并肩而卧,畅聊至深夜。 一觉睡醒,秦如玉见天已微亮,于是轻手轻脚而起,准备去做早饭。 秦如烟听到动静,却也醒了,便待坐起。秦如玉听见声音,劝阻道:“姐,天还早,你前两天累着了,不妨再多睡会儿。我先去做饭。”秦如烟也觉着没睡醒,于是答应道:“好,那你辛苦!”说此,仍旧躺下小寐。秦如玉穿着毕,蹑手蹑脚而出。 到了厨房,稍稍梳洗罢,她便动手做早餐。因昨晚有剩菜,她只需烧点粥便可,倒是不费事。于是边烧火边等韩山童来,水开粥沸之际,她忽想起韩山童昨晚酒醉,这会儿肯定起不来,又一想,昨晚他醉了,却一个人孤零零睡在东舍,身边没人照顾,不知情况如何。一念及此,她再坐不住,看粥煮得差不多了,便撤了柴火,起身去东舍看韩山童。 出了门,她便似小鸟般往东舍飞,口中轻轻哼着小曲儿。牵挂了几日,此刻可与心上人互诉曲衷,且是令人期待的。不多时,她便到了东舍门口,听得里面静悄悄的,知道韩山童还没醒。于是,她轻轻地推门而入,而后悄不作声地往韩山童的房间走去,且是存心想看看韩山童睡得死不死,以后好嘲笑他。 刚到门口,就听韩山童喊道:“师姐,别走!”秦如玉愣了,心头狐疑道:“难道姐姐在他的房里?”想到此,她不禁面红耳臊,一颗心砰砰乱跳。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否认了这一猜疑。昨晚自己两姐妹共床的,还聊到深夜,自己起来时,秦如烟还睡着,怎得会在这儿。 可如此一来,韩山童无缘无故的,怎得会喊这话?难不成是狐媚作祟?这一想,她又紧张起来,便欲拍门,刚抬手,却又听韩山童喊道:“如玉,别走!”声音颇是焦急。秦如玉听得傻了,葱指儿回点自己,心道:“这怎么还有自己?”疑惑了一会儿,她忽的想明白了,这必是韩山童做梦,在喊梦话。想到自己跑进了韩山童的梦里,她的心又突突起来,凭生几许柔情。 因听韩山童喊得焦急,她便想着进去安慰一二,于是打开虚掩的房门,推门而入,定睛看时,见韩山童已经坐起了身子,正在那边发愣。于是她笑吟吟招呼道:“醒了?”韩山童见了秦如玉,却疑还在梦中,待看了看窗口,才得回过神来,点头道:“醒了!” 秦如玉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刚才做什么梦了,还乱喊!”韩山童回忆了一下梦境,答道:“我梦见师姐不理我,你也不理我,都顾自己走了,我想追又追不上,就醒了!”秦如玉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韩山童回想梦境,尚自不爽。秦如玉见他脸色黯黯的,便出声安慰道:“好了,一个梦而已!姐姐怎会不理你,她不理你,我还理你呢!都怪你酒喝多了,才做这样的怪梦!” 韩山童想想也是,答道:“以后不喝了!”秦如烟道:“是呢!酒喝多了伤身,要少喝。”说此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起床了!”韩山童点了点头,准备起床。秦如玉转身道:“我帮你打水去!”韩山童道:“不用了,我自己来!”秦如玉道:“给大英雄打水,是我的荣幸!”说此出门打水。 打好水回来时,见韩山童已经穿好衣出门,她便将水递他,说道:“你好好洗洗,把身上的晦气都洗了!”韩山童接过,谢道:“好,谢谢!”说此开始洗漱。秦如玉在边上看着,忽的开口道:“小哥哥,谢谢你!”韩山童问道:“谢什么”秦如玉道:“谢谢你救了我姐啊!”韩山童道:“那不应该的嘛!” 秦如玉道:“是应该。可也多亏你勇敢啊,不然我姐就危险了!”韩山童道:“没什么的,凑巧赶上了而已。”秦如玉道:“什么叫凑巧,你分明拼了命的!昨晚听姐姐说经过,我听着都时时替你捏把汗。那时候,你不怕吗?”韩山童摇头道:“不怕!”秦如玉赞道:“你真勇敢!”韩山童道:“那时候一心想着怎么逃,没空去害怕。事后想想,倒是觉得挺惊险的!”秦如玉道:“何止惊险!这是你命大,换个人,够死十次八次的,哪能活命。”韩山童笑道:“我命倒是蛮大的,估计得有九条命吧!”秦如玉嗔道:“人家担心,你还笑!”韩山童嬉笑道:“担心什么,这我不好好活着嘛!”边说话边换洗脸水。 谁料秦如玉却忽的哭了,韩山童听见后抬头问道:“怎么了?”秦如玉抽泣道:“你没良心!我替你们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着,老天爷我求了一万遍。你倒好,笑我多余担心!”越说越觉委屈,嘤嘤轻泣。韩山童这几日经历大风大浪,情绪大起大落,或惊恐c或紧张c或兴奋,或欢喜,时间被秦如烟占满了,还真没想到过秦如玉。此刻想来,秦如玉和秦如烟姐妹情深,对自己也是爱恋有加,这自己两人有事,她怎能不关切,必是牵肠挂肚,食不安寝的。自己刚才嘻皮笑脸的,确然不应该,于是致歉道:“对不起!”说此拧干栉巾递给她,劝道:“别哭了!你脸都哭花了,擦把脸。” 秦如玉见他言语温柔,心情稍好,接过栉巾擦了泪,而后还他,去边上帮他打水,回来时,她的心头却多了一个心思,于是问韩山童道:“小哥哥,假设这次被掳走的是我,不是我姐,你也会赶着去救我吗?”韩山童又好气又好笑,斥道:“你胡说八道,这能假设的?你以为我们多容易才能活着回来?九死一生,知道吗?”秦如玉浑然不管,说道:“就假设了,你说你去不去吧!” 韩山童道:“不去,我可不想找死!”秦如玉恼怒道:“不去拉倒,我大不了一死,稀罕!”话虽说得硬气,泪水却滚滚而出,止也止不住。韩山童抬头看见,奇道:“这怎么又哭上了?”秦如玉转身不理。韩山童心生怜惜,劝慰道:“别哭了,逗你的!我只愿你一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不要有任何的磨难和波折。如果你真被掳走,我飞着来救你,甭管有多少贼人,我统统帮你杀了,那怕有十个殷仁,我也一刀一个,帮你解决了!” 秦如玉见他语气坚定,芳心大慰,破涕为笑道:“这还差不多!那我不要被掳走了,我平平安安的,你也安安稳稳的。”韩山童见她的玉靥上还挂着泪珠儿,于是又拧了栉巾递给她擦拭,顺话道:“平平安安的好!这一个殷仁就够我呛的,真碰上十个殷仁,那死定了!”秦如玉接了栉巾擦泪,待听他说到后半句,连声呸道:“你可别胡说!你不知道,你的话有多灵!”韩山童笑道:“灵吗?”秦如玉道:“不灵吗?你前两天说的话,自己忘了?那天你说要帮我杀了殷仁,我还笑话你吹牛呢,话音刚落就出事了,结果你还真把他杀了,你说灵不灵?” 韩山童点头道:“好像还蛮灵的!”秦如玉道:“何止灵,简直金口玉言!我跟你说,以后不准说我们坏话,不然会害死我们的。”韩山童抱拳道:“遵娘娘懿旨!”秦如玉见韩山童还与自己像以前一样玩笑,怜惜之心也未变,芳心大安,说道:“那你慢慢洗洗!我帮你收拾屋子去。”韩山童也不客气,由着她去,顾自梳洗。 刚洗好,忽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道:“师弟,你起来了!”却是秦如烟来了。韩山童见了秦如烟便欢喜,热情地回应道:“师姐早,我刚起来!”秦如烟关切地问道:“你昨晚喝醉了,没事吧!”韩山童道:“刚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疼,这会儿好了。” 秦如烟道:“昨日高兴,你喝醉也罢了!今后可不许再醉酒,这醉酒最伤身体,还可能耍酒疯,丑态百出的,让人笑话。”她这话颇有几分小娇妻劝导新婚丈夫的意思。韩山童听着心如蜜甜,应道:“师姐放心,下次我不会这样喝的!”秦如烟道:“你是男子汉,说话可得算数,不然我今后可不理你。”韩山童定声道:“算数的,不然你罚我好了!” 见韩山童对自己言听行从的,秦如烟心花怒放,上前牵了韩山童的手道:“走,我们吃早饭去。”韩山童柔夷在握,不禁心花怒放,欲待跟着走,抬步时,忽想起秦如玉还在自己房中,于是定身拉住秦如烟,说道:“师姐,如玉在帮我整理房间,我们一起回去。” 秦如烟听见说秦如玉在,吓了一跳,赶紧松开韩山童的手,一颗心砰砰乱跳,生怕刚才自己的举动被秦如玉看见了。定了一会儿神,她便对着屋里招呼:“妹妹,你在屋里,怎么不吱个声!”秦如玉从屋里出来,笑吟吟道:“我听你们聊得挺开心的,没好意思打搅!”秦如烟玉脸红了红,说道:“打什么搅,就你心眼多!” 秦如玉嘻嘻道:“我可是好心!”说此问韩山童道:“小哥哥,你说是吧!”韩山童讪讪一笑。秦如烟瞪了她一眼,回击道:“这一大早,你怎么跑来了?”秦如玉又嘻嘻笑道:“我来喊小哥哥起床啊!他昨晚喝醉了,我怕他起不来。”秦如烟道:“我也这么想的!”秦如玉道:“我们是姐妹嘛,想的一样。”说此拉了秦如烟的手道:“姐,我们吃饭去!”秦如烟被裹挟了走,转首对韩山童道:“师弟,你也跟着吧,别让爹爹久等。” 韩山童应了声“是”,跟在两姐妹身后,心头却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他是聪明人,看得出来,两姐妹面上虽和,心却未必和,自己夹她们中间,往后怕是没好果子吃。 到了秦宅,时间却还早,秦朝生等人都还没起。两姐妹分头去唤醒,打水请几人洗漱。韩山童则在厨房里忙碌,将粥一碗碗盛好,放凉了以便食用。 不多时,秦朝生等人先后进门。韩山童一个个请安问好,一如从前。秦朝长关心他,问话道:“山童,你昨晚醉酒还好吧?”韩山童回话道:“还好,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好了。让叔叔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秦朝长道:“没事就好!这昨晚开心,大家都想敬你酒,难免喝多的。” 秦玉龙道:“师弟的酒量差了点,还不如我。”秦朝生责备道:“没出息,你怎不跟你师弟比比果敢和勇气!”秦玉龙笑道:“爹爹莫怪!师弟是做大事的料,我可比不了。”韩山童不敢当,说道:“师兄说笑了!”秦朝长道:“玉龙这话倒是平心之言。山童遇事不慌不乱,这份沉着c冷静和果敢,一般人都比不了的!” 韩山童谦虚不及。秦如玉插话道:“看来爹爹也很佩服小哥哥呢!”施红英道:“他佩服着呢,念叨了一夜,恨不得也跟你大伯学武艺,然后去杀他十个八个贼人,做英雄!”她这一说,一家人都乐了。秦朝长笑罢,感慨道:“我还真后悔当时没跟兄长学,不然这次也当当英雄!”施红英道:“你学了武也比不上山童!这胆气是天生的,你没他这份胆气!”秦朝长道:“也是!”韩山童只得谦虚道:“叔叔c婶婶过奖了!” 秦朝生颔首示肯,说道:“山童诸般都好,只是杀气重了些。”秦如玉问道:“大伯,小哥哥杀的都是坏人,不应该吗?这坏人活着,好人遭殃!”秦朝生道:“话虽不错。然杀人总不免伤阴德,故非罪大恶极的不可杀,非万不得已不可杀。这次山童在船上,将睡着的贼人也杀了,手重了些,以后不可!”韩山童悚然而起,应道:“师父教训得是,徒儿记住了!” 秦朝长道:“兄长过责了!那黑虎寨的贼人,个个手里染血,没一个不该杀的。”秦玉龙道:“叔叔说的是!孩儿也认为师弟杀得好,除恶务尽嘛!”韩山童忙自责道:“叔叔c师兄不必为我说话。师父教训的极是,是我当时手重了,以后,我会手下留情的!”秦如烟看韩山童被父亲教训,怕他不爽,解围道:“这都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说了!爹爹,我们用餐吧!”秦如玉也道:“粥冷了,我们吃吧!”秦朝生也不忍过多责备,拾筷道:“吃吧!”于是大家一道动筷。 用好餐,韩山童起身帮着收拾饭碗。秦朝生忽的开口道:“山童,你先跟为师来一下。”他这一声喊得颇轻,然在场者除了秦玉龙却便都似闻听春雷,心襟震动。当下,韩山童答应了一声,放下碗筷跟秦朝生进内厅。秦玉龙和秦如烟向秦朝长夫妻致了意,也跟着进了后院。 几人一走,秦如玉一脸惶急,也无心收拾饭碗。施红英给秦朝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进去。秦朝长则示意她娘俩少安毋躁。 秦朝生领着韩山童进了内厅,然后在高背椅上坐下。韩山童侍立一旁,等他示下。秦玉龙和秦如烟与他对面而立,亦有期待。秦朝生先看了子女一眼,而后定睛在韩山童身上,开口道:“山童,这次你救了烟儿,有大恩于我秦家,为师理当嘉奖你。之前为师说过,但凡为师所有,任你索求,你也别客气,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韩山童谢辞道:“徒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怎敢当师父赏赐!”秦朝生赞道:“你施恩不图报,这是好的。然为师若是有功不奖,于心难安!”秦如烟着急,劝道:“有功就该奖!师弟你就不要客气了,想要什么就与爹爹直说。”韩山童见她焦急,不敢再推迟,上前请赏道:“如此就请师父赐赏,徒儿无不感恩。” 秦如烟见他请赏了,立时玉靥炫彩,一双凤目热切地看向秦朝生,只等他开口许婚。秦朝生踌躇了一会儿,说道:“过些天,我们要去林家庄观礼,你们难免要与青年才俊切磋一二。你武艺太差,怕是会被人笑话,这样吧,为师先教你“八仙凌风剑法”,你提高一点是一点。其他的,为师日后再赏你,反正也不急一时。”韩山童欢喜谢道:“谢师父,徒儿会好好学的。” 秦朝生没赐婚,他虽有些许儿失望,然他对“八仙凌风剑法”向往已久,听闻能学这套剑法,还真是高兴。秦如烟却是一脸的失望,扭转身就走了。秦朝生视而不见,对韩山童道:“山童,你去拿剑,等下与你师兄c师姐一道学艺。”韩山童应了声“是”,躬身而退。 韩山童走后,秦玉龙忍不住,问道:“爹爹,你怎不将妹妹许给师弟?”秦朝生道:“这事要你师弟主动才好!再者,你娘三年忌辰未满,你们愿不好谈婚论嫁的,就等等吧,反正日子也近了!”秦玉龙点头道:“爹爹想得周全!那孩儿去跟妹妹说,我怕她想不开。”秦朝生道:“去吧!好好说,让她一道去学剑。”秦玉龙答应道:“孩儿知道!”说此出门去找秦如烟。 且说韩山童满腔欢喜地出了内厅往外走,行至餐厅时,见秦朝长和施红英还坐着,正奇怪时,听秦朝长问话道:“山童,兄长赏你什么了?”韩山童见问,停步答道:“师父要传我‘八仙凌风剑法’。”秦朝长呵呵道:“那恭喜你!这可是兄长的绝技,你好好学。”韩山童应道:“是!”说此与两人招呼道:“叔叔c婶婶,我拿剑去了。”施红英道:“去吧!”韩山童于是兴冲冲地回东舍,拿了宝剑后便又喜滋滋地回秦宅。 这正是:“几历生死蟾离壳,一战成名鱼化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夜半祈雨 且说韩山童拿了剑,与秦玉龙c秦如烟会合后,去找秦朝生。秦朝生将三人带到自己平常练剑的飞花亭前,停步后,看着韩山童道:“为师这套‘八仙凌风剑法’的威力,你们都见过,它虽不足以称霸武林,却算得上精妙绝伦,为师年轻时藉此行走江湖,鲜有对手。因其威力强大,先祖遗言,不得轻易传人,故为师连你师兄c师姐都尚未转授。本来,为师之意,要等两年,等你们基础扎实些再予传授。只是眼下世道不宁,弱肉强食,烟儿武艺稍差,险遭宵小荼毒。如今,黑虎寨虽灭,殷义却还逃跑在外,我们不得不提防。痛定思痛,为师决定提前将此剑法转授给你们,以防不测!山童你基础差些,须得以勤补拙,方有可能掌握。”韩山童躬身应道:“徒儿会加倍努力的!” 秦朝生点了点头,又道:“以你的为人,师傅不怕你以后会为非作歹,然你天性好强,怕也会惹来祸端。故为师要交代一句,以后与人交手,须得手下留情,对方若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可使杀招!”韩山童诚惶诚恐道:“徒儿记住了!”秦朝生又对秦玉龙兄妹道:“你兄妹也一样!”两人应了声“是!” 于是,秦朝生教三人“八仙凌风剑法”的第一招“仙姑撒花”,示范讲解,细释奥妙。秦玉龙c秦如烟基础牢,身体轻盈,勉强能做到位。韩山童基础差,身子笨重,每要跃起凌空,且便手忙脚乱。秦朝生原就预料到底,便让他慢慢练。 一招教罢,时已近午,秦朝生让三人练着,自己先回。秦玉龙见父亲走了,他便也找个借口走了,剩下韩山童和秦如烟独处。秦如烟见父兄离去,她便也收了剑,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休息一下。”韩山童答道:“师姐,你休息吧,我不累!”他进度落后,不敢休息。 秦如烟道:“练武宜勤不宜急,功到自然成,不急一时的。”说此指着亭子道:“我们到亭子里坐坐,说说话。”韩山童不敢拒绝,收了剑,跟秦如烟往飞花亭走,见亭柱上有一联曰:“桃萼将绽春色重,菊花初开秋意浓。”他念了念,赞道:“这对联不错!”秦如烟道:“这是爹爹提的!”1赞道:“师父可真有才!”秦如烟道:“村里就爹爹文墨通些,大家有事都找他。”1道:“能者总多劳!”秦如烟笑道:“真会说话!”说此率先进了亭。1讪讪一笑,跟着进亭,与她一道在亭椅上坐下。秦如烟坐定,转首看韩山童时,见他额头有汗,取出香帕递给他,说道:“累了吧!”韩山童接香帕擦了擦汗,摇头道:“不累!”秦如烟道:“你勤奋是好的,可也得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着才好。” 韩山童将香帕还她,笑道:“只要跟师姐你在一起,我满身都是精神,再不会累着。”秦如烟见他说的亲热,啐道:“就知道哄人,口是心非的!”韩山童听她话里有话,问道:“我又怎么了?”秦如烟哼哼道:“早上爹爹问你要什么,你为什么不提?”说此脸红及脖,止话没往下说。韩山童追问道:“不提什么?”秦如烟恨声道:“你为什么不提我们的事!”韩山童原也料她说的是这事,于是讪笑道:“先前我也以为师父会许亲,我还想着谢恩呢,可是师父没许,我有什么办法!” 秦如烟冷脸儿道:“爹爹不许,你不会主动提啊!这事自古到今,不都是男方主动的!”韩山童见她生气,只得解释道:“我也想提!可当时师父说是奖励我,我那时候提亲,显见的施恩图报,别有居心,非君子所为!”秦如烟见他说得在理,怒气是消了,然心头担忧依旧,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提?”韩山童挠头道:“总得过阵子吧!这几天师父教我们剑法,我们得好好练,这时候提,好像也不太好。”秦如烟听他这么一说,且是没有定讯的,不禁又恼恨起来,逼问道:“你是不是不想与我在一起?” 韩山童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恨不得即刻娶你做新娘子,然后永远在一起!”秦如烟见他语气坚定,心头稍稍舒坦,口上依旧埋怨道:“那你推三阻四的!”韩山童道:“没有!师姐如果觉得可以,你吱个声,我就去与师父提提看,请他成全。”秦如烟满意了,轻轻挥了挥玉手道:“算了,先不用提了!” 她这么一说,韩山童不知是什么意思,倒是着急,问道:“为什么不用提了?难道师父不喜欢我?”秦如烟点头道:“爹爹还真没看上你!”韩山童顿时如遭霜打,俊脸也青了,懊恼道:“那惨了!我还以为师父喜欢我的,搞半天我会错意了。”说此起身在亭子里来回踱步,自语道:“这怎么办?” 秦如烟见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禁好笑,又见他样子可爱,便忍着,继续逗他道:“师弟,要不我们私奔吧!”韩山童停步看着她,说道:“这早了点吧!好歹总得让我跟师父提了亲再说。”秦如烟问道:“那要是爹爹不肯答应呢?”韩山童道:“我尽力争取吧!”秦如烟佯装焦急,起身拉了他的手道:“爹爹是肯定不肯的,师弟,我们这就跑吧!” 韩山童倒是没想到形势这般不乐观,心头还真失落,跟着走了两步,而后止步道:“师姐,不行的。师父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把你带走,我们另想办法吧!”秦如烟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感佩他是个君子,不敢再捉弄他,转身道:“那不走了!”说话时,凤目脉脉含情地觑着他,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韩山童看她粉颊融融,不像有事的模样,立即反应过来,指责道:“好啊,你骗我!” 秦如烟俏生生道:“就骗你了!谁让你一天到晚使坏,让人摸不着头脑!”韩山童恼怒,与她牵着的手微微一使劲,将她带入了怀里,且便搂着。秦如烟没料他会使坏,待反应过来,身子早已在他怀里,却也不挣扎,只一颗心砰砰跳,如雷似鼓的。 依偎了片刻,秦如烟终是怕人看见,挣扎着出了韩山童的怀抱,且自带怯含羞,抬首时,见韩山童一对星目炯炯然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三分坏意,教她又是爱又是恨,啐道:“坏蛋!”韩山童嘿嘿笑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先捉弄我的。刚才我可被吓了一大跳,你不得安慰安慰!”秦如烟拿他没办法,说道:“这次算了,算是安慰你,以后不许。不然让人看见了,可怎么活!” 韩山童笑笑,忽想起正事,便问道:“师姐,你刚才说算了,到底什么意思?”秦如烟答道:“我娘去世还没满三年,我和哥哥不能谈婚论嫁的。”韩山童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师父没许亲,我还以为师父看不上我呢!”秦如烟道:“笨,爹爹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韩山童摸着脑袋傻笑道:“知道是知道,可够不够做女婿的,这不知道啊!”说此问道:“那师姐,我该怎么办?” 秦如烟道:“能怎么办,你就好好练武艺呗!我们去了林家庄,回来再说。”韩山童倒是焦急起来,叹道:“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秦如烟睨了他一眼,说道:“刚才你不还不着急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急起来了!”韩山童道:“刚才我以为是晚几天的事,可现在不知道要等多久?”说此问道:“对了,师姐,师娘忌辰是哪一天?”秦如烟答道:“下月初八!” 韩山童闻言大喜,欢呼道:“那不久了!”说话之时,发现秦如烟玉面黯黯然,他立即反应过来,赶紧致歉道:“对不起,师姐!我只顾着高兴了,忘了顾忌,对不起!”秦如烟螓首轻摇,说道:“不怪你!”说此哀叹道:“时间可真快,这一晃,娘亲去世快三年了!”韩山童双亲俱丧,深知其中滋味,也叹气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实在是短暂了些。若得百年,该有多好!”秦如烟道:“哪敢奢望百年,能活甲子就好了,这样我娘就能看着儿女团圆了!”说话时美目不自禁地湿润了。韩山童见她伤心,便想着劝解,忽的有了主意,提议道:“师姐,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师娘吧,我也祭拜祭拜!”他这提议倒是十分称秦如烟的心,她螓首连点道:“好!”脸上忧伤顿消,吩咐韩山童道:“那你去折些桃花来,我好献给娘亲。”韩山童领命去折了几枝上好的桃花,而后随秦如烟去祭拜师娘。 且说秦如玉得知秦朝生未许婚,她的心头是喜忧参半,欢喜的是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缠着韩山童,让他教厨艺;失落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暂时也没了着落。不过,她为人乐观,纠结了片刻便解了,照样欢欢喜喜地忙事儿。秦朝长和施红英见她没事,悬着的心也暂时落地。 到了巳时,秦如玉便到厨房里候着,边忙活边等韩山童来,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耐心逐渐消失,到门口眺望了几次也不见韩山童来,不禁埋怨韩山童不守时。正生气时,忽见秦朝生回来,她便兴奋地迎了上去,问候道:“大伯,你回来了!”秦朝生点头道:“回来了!” 秦如玉没见到秦玉龙三人,便张望着问道:“大伯,哥哥他们呢,怎么没回来?”秦朝生道:“他们还在练习。”秦如玉道:“小哥哥也练着吗?他该回来做饭了!”秦朝生道:“你小哥哥基础差,比你哥哥c姐姐更得多练。往后,这饭菜恐怕得靠你做了,你愿意吗?”秦如玉干干脆脆地答道:“好,没问题。大伯,你辛苦了,先进屋休息吧!我去做饭!”秦朝生点头示肯,而后进屋去了。 送秦朝生进了屋,秦如玉绝色的丽靥上立即飞上了几丝阴霾,心头不爽,郁郁了一阵,忽想韩山童学武艺是正事,自己不支持谁支持,且自己与他又不是见不了面,说不了话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一想就想开了,于是她想着找帮手开始做饭。 此日,陈浩等人都回家与亲人团聚去了,还没回来。她只得找施红英来帮忙烧火,母女俩一起做饭菜。忙了半个多时辰,饭菜俱熟,美味飘香。秦如玉看着满意,去请了伯父和父亲,准备等韩山童三人回来就开饭。谁料等了许久,不见三人回来,她不禁焦躁起来,嘟哝道:“饭菜都快凉了,怎么还不回来?”说此起身道:“我去找他们!”秦朝生道:“不用跑来跑去的,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施红英也制止道:“你哥哥他们用功,这是好事,不要去打扰!” 秦如玉无奈,只得坐下,冷着脸儿不语。过了片时,她便又按捺不住,起身就走,到了大门口,倒恰好见到了三人,于是远远招呼道:“哥哥,你们怎么才回来,饭菜都凉了!”秦玉龙道:“师弟让我们陪他多练会儿,就回得迟了。”秦如玉道:“这勤快练功是好的!可人是铁,饭是钢,饿坏了肚子就不好了。” 秦玉龙附和道:“谁说不是!”秦如烟解释道:“他根基差,跟不上,只能多花点时间!”秦如玉道:“那也不急一时的!”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哥哥,大伯和我爹娘都等着呢,你说应该不应该?”韩山童讪讪道:“下次我注意点!”他与秦如烟去她母亲坟上祭拜,耽搁了一点时间,故而回来迟了。然这不好多说,只得认错。 当下,秦如玉招呼三人进了餐厅,帮他们盛饭,待得坐下,便问韩山童道:“小哥哥,你基础那么差,大伯教你的,你能学会吗?”韩山童答道:“是不太跟得上!”秦朝生道:“一时间跟不上是正常的!然勤能补拙,熟能生巧,你多加练习自然能跟上!”韩山童应道:“我会多多练习的!”秦如玉道:“那今后我帮你做饭,你专心练功吧!” 韩山童谢道:“那谢谢你了!”秦如玉螓首连晃,说道:“谢什么,谁让我是你徒弟呢!师父有事,徒弟‘上刀山,下油锅’,都应该帮忙的!”说此拉秦朝生帮衬道:“大伯,你说是吧!”秦朝生道:“如玉就是懂事!”秦如玉得意,说道:“那我就夺权了!小哥哥,你以后给我打下手。”韩山童道:“没问题!” 秦玉龙凑趣道:“小妹厉害了,出师做大厨了!”施红英道:“大哥儿快别夸她,她经不起夸的,一夸就飞上天,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你看她才会烧几个菜,就敢让山童打下手,哪知道天高地厚的。”秦如玉噘嘴道:“娘,你又小瞧我,我很厉害了好吗!昨天大伙儿都夸我,我可都听见了。” 秦朝长笑道:“那些话我也听见了,确实有称赞的!”秦如玉得了帮衬,精神倍增,乐道:“是吧!”说此谢道:“爹爹真好!”谁料秦朝长却摇头道:“别忙谢!你这手艺好是好,可比山童,那还差远了!”秦如玉顿时泄了气,蔫了。 秦玉龙安慰道:“妹妹的厨艺比师弟差些,可比别人,那就高多了!这不是吹的,在我们武陵肯定找不出第二个,估计常德也找不出来。”秦如玉又来了精神,问道:“哥,你这话后面没挖坑吧?”秦玉龙摇头道:“没有!我妹妹就是厉害嘛!”秦如玉乐道:“哥哥真好!”说此夹菜致谢。 秦如烟取笑道:“谁夸你谁就好是吧,要不我也夸你两句!”秦如玉摇头道:“姐姐就不用了夸了!我俩是桃源双姝,同荣同辱的,不用自夸。”秦如烟故作寒冷状,长“咦”道:“冷死我了!”秦如玉嗔道:“讨厌!”说此夹菜给秦如烟道:“吃菜吃菜!”众人见姐妹俩戏耍,不禁一乐。 如此这般,秦如玉答应下了做饭的差事,可是过了两天,她就后悔了。 原来,韩山童沉迷练武,绝迹于厨房。两人只在用餐时能见着面,可人多嘴杂的,彼此说不上两句话,更不用说底下私语了。这厨房本是她欢歌笑语之地,此时却成了孤单冷落之所,不禁倍觉没劲。偏偏秦如烟又与韩山童眉目传情,整日在一起,更让她觉得心中酸酸的,坐立不安。 这日半午,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带了几块糕点,想着到飞花亭去看望三人。到了飞花亭畔,花树掩映之中,她看见韩山童和秦如烟正在练剑,却不见秦玉龙的身影。见此情景,她不禁秀眉微蹙,这原来两人是单独相处的,那自然粘一起了,难怪韩山童都不来做饭了,于是心中埋怨秦玉龙给两人大开方便之门。 此时,秦如烟正练得欢,身姿时起时落,灵活飘逸,手中青锋弧芒道道,寒光闪闪,使得正是“八剑凌风剑法”的第一招“仙姑散花”。秦如玉见她进退有致,剑花朵朵,已得分寸,再看韩山童时,见他也在练这招,然而身姿笨重,拖泥带水,出手凝滞,剑花稀疏,与秦如烟使的相比,判若两招,完全不同。 秦如玉看得直皱眉头,不忍相看,于是又转睛看秦如烟练,但见她忽得腾空而起,身子飞速旋转,青锋所及之处,落英缤纷而下。秦如玉忍不住拍手儿叫好道:“姐,好厉害,太漂亮了!”秦如烟腾空之时已经看见秦如玉,听她赞扬,便谦虚道:“勉强学会罢了!”秦如玉道:“这才几天你就学会了,很厉害了!”说此取笑韩山童道:“不像某个人,还在学蜗牛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秦如烟微微一颦,说道:“人家懊恼着呢,你还笑他。”秦如玉嘻嘻一笑,说道:“开玩笑的,有什么关系!”说此掏出点心,拾了一块递给秦如烟道:“姐,饿了吧,吃块点心。” 秦如烟道:“我不饿,而且手上都是汗,不吃了!”说着对韩山童道:“师弟,你吃吧!”韩山童摇头道:“我不饿!”依然埋头练剑。秦如玉丽靥一沉,打鼓撞钟道:“某人做了英雄以后,好像很自以为是,对人爱理不理的!”秦如烟听她讽刺韩山童,笑笑不语。 韩山童收了剑,问道:“说我吗?”秦如玉气哼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韩山童辩解道:“我这不是忙吗?你也看到了,这招师父教我几天了,我还没学会呢!”秦如玉冷脸问道:“吃块点心也没空?”韩山童讪讪一笑。秦如烟劝道:“师弟,如玉好意送来,你就吃一块吧,顺便休息一会儿。”韩山童应了一声“好”,上前来拿点心。 秦如玉却不给,说道:“你不吃算了,好像我求人家吃似的!”韩山童笑道:“那有这样的!我不要,你叫我吃;我要,你又不给。”说此仰掌向秦如玉讨,示意她给一块。秦如玉忽的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掌,斥道:“脏,洗手去!”韩山童无奈一笑,转身去边上沟渠洗手。秦如玉又对秦如烟道:“姐,你也去洗洗来吃!”秦如烟也答应着去洗手。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而后与秦如玉一道进飞花亭坐下。秦如玉将点心分两人,而后问秦如烟道:“姐,小哥哥这招“仙姑散花”练的完全不行,你觉得他差哪里?”秦如烟道:“这套剑法要求身如游龙,飘逸灵动。师弟轻功不行,练起来确实有点勉为其难。” 秦如玉道:“大伯不是说练武要循序渐进吗?他基础不行,干嘛教他,迟一两年也行啊!你看他累的,汗流浃背的,结果还学不好。”韩山童摇头道:“我没觉得累!师父说,熟能生巧,练熟了,就能弥补不足的。”秦如玉道:“你这是矮子坐高凳,够不着,想坐上去,累死人!要不,我去与大伯说说,让他先别教你了。”韩山童警告道:“你可别胡闹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学。”秦如玉道:“大伯迟早会教你的,你又不用急的。你现在学,事倍功半的,不是聪明人的做法!”秦如烟道:“爹爹既然教师弟,肯定有他的道理。师弟这次救我,你不知道有多凶险!他早点学会绝技,也好防身不是?”秦如玉自然也知道这个理,怏怏道:“那就学吧!” 韩山童吃了块糕点,便又起身练剑,在那边不停地撩腕花,剪腕花。秦如玉看着心疼,对秦如烟道:“姐,你让小哥哥跟我回去做饭吧!他这样练下去,人都会练傻了!”秦如烟道:“让他多练会儿吧,他跟不上,会挨爹爹骂的。”秦如玉无可奈何,只一脸的不爽。 此时,秦如烟也吃好了糕点,准备起身练剑。秦如玉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姐,我也要练武,你教我好不?”秦如烟愣了愣,说道:“你一向都不高兴练武,这会儿怎么来了兴致?”秦如玉道:“我要当女英雄!你看小哥哥当了英雄,每个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多神气!”秦如烟道:“他那是拿命换的,你也与人拼命去?”秦如玉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学,你教我。”说此拉了秦如烟的手不放。 秦如烟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练武讲究童子功,你这会儿再练,迟了点。”秦如玉指着韩山童道:“他不也刚练的?”秦如烟道:“你别直着说话不腰疼,你能与他比?他每日起早摸黑,练得汗流浃背,你做得到吗?”秦如玉不服,说道:“怎么做不到!好歹小时候我也练过的,我这就练给你们看。”说此走到场中,准备演练。 韩山童听说她要展示武艺,倒也好奇,停剑到边上观看。秦如玉先做起手姿势,而后忽的展开,双手反背于面,捷步于南,回步于北,转步于东,回步于西,瞬时打遍四面,打的乃是四平拳。韩山童见她出拳有劲,中规中矩,且是真练过的,便出声夸赞道:“好!” 谁料话音刚落,秦如玉却忽的摔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声喊“啊哟”。原来这套拳法中有几个撩踢的动作,秦如玉想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往高了踢,露一手。可她多年未练,柔韧性不够,这一使劲,顿时腿筋生疼,让她失去了平衡,故而摔倒。 见她摔倒,秦如烟赶紧上前扶起,问道:“没事吧?”秦如玉知道自己这下糗出大了,满脸通红,连声道:“没事!”转首看韩山童时,见他脸露关切之情,没笑话她,心头稍安。秦如烟责备道:“让你现,出丑了吧!”秦如玉懊恼道:“这练武一点都不好玩,不练了,我回去了!”韩山童关切道:“你先进亭子里坐坐,好了再走不迟。” 秦如玉羞恼,坚持道:“没事,我走了!”秦如烟道:“我送你回去吧!”秦如玉摇头儿道:“不用!你们继续练。”说此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秦如烟知她在气头上,不敢过分好心,目送秦如玉走远,回头时,见韩山童还怔怔看着秦如玉的背影,不禁心头生酸,讥讽道:“美人儿走远了,你不舍的,跟上去啊!”韩山童回过神,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她有没有伤着!”说此继续练剑。 秦如烟无心练剑,问韩山童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啊?”韩山童反问道:“什么事?”秦如烟道:“她这样一直黏着你,你打算怎么办?”韩山童收剑道:“她是你妹妹,我能怎么办?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再说,我毕竟是外人,不好翻脸不是?”秦如烟恼恨道:“就你会做好人!你做好人,那时候为何跟我吵?” 韩山童讪笑道:“师姐,那事过去可快一年了,你可不能翻旧账。再说,我跟如玉吵得少吗?没用不是!”秦如烟哼哼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是吧!”她越说心里越酸,玉靥也越冷。韩山童赶忙辩解道:“我真把她当妹妹看的!”秦如烟质疑道:“当妹妹?你以为我眼睛瞎的,你们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我不知道?”韩山童知道这事是说不清楚的,而且自己与秦如玉的关系多少有点不明白,故而不敢否认,只讪然一笑。秦如烟狠狠瞪了他一眼,逼问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姐妹都娶了?”韩山童哪敢承认,连连摇头道:“师姐,说什么呢!就你一个,我还不知道师父肯不肯许我,哪敢痴心妄想娶两个!” 秦如烟将他,说道:“我看你就想!”韩山童正容道:“真没有!这一年,我心里一直只有你,日里夜里,时时刻刻想得都是你。以前,我就怕师父将你许给别人,成天担心这个,哪有空想其它的。”秦如烟见他诉说真情,芳心稍稍舒坦,瞋怨道:“那你还跟她黏黏答答,不清不楚!” 韩山童道:“那是她缠着我要我教厨艺,不能怨我吧!”秦如烟反问道:“那难道怨我?”韩山童无话可答。秦如烟幽幽怨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喜欢她,我无话可说;如果不喜欢,趁早与她说清楚!难不成你想让我和爹爹做恶人?”韩山童答道:“那我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他心中原存一丝幻想的,想着将姐妹两个都娶了,这样可以不伤秦如玉的心。可此刻,见秦如烟不愿意,他便不敢做美梦了。 秦如烟知道他口上是答应了,可心里未必这么想;而且她也知道,即便韩山童有心要摆脱秦如玉,秦如玉却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她背后还有秦朝长和施红英,这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哪是他说了就能解决的。一念及此,她心头黯然,也没劲练剑了,说道:“你接着练吧,我也回去了!”韩山童答应了一声,目送秦如烟离去,怔怔出神。 这两天,两人终日相伴,虽然多数时间在练剑,说话的时间少。然其间彼此眉宇传情,心有灵犀,甜蜜比那卿卿我我c山盟海誓的犹胜万倍。在他来说,这实在是人生当中最称心如意的日子,没料这会儿生出烦恼。 此时想来,秦如烟吃醋和生气是应该的,她喜欢自己,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自己喜欢她,原也该一心一意,不该有杂念,偏偏自己与秦如玉纠缠不清,难分难解的,怎教她不生气。若此一想,便暗下决心,准备找机会与秦如玉谈一谈,说清楚。 且说秦如玉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满肚子的委屈,既怪自己没用,也怪老天爷为什么不让韩山童喜欢自己,越想越伤心,走着走着便哭上了,边走边抽泣。正伤心时,忽听一人招呼道:“妹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却是碰见秦玉龙了。她恼怒秦玉龙帮秦如烟,哼哼道:“就你欺负我了!”秦玉龙莫名,挠头道:“哥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欺负你!” 秦如玉摸泪道:“你帮大妹,不帮小妹,是不是欺负我?”秦玉龙听这是与秦如烟有关系,不敢大意,问道:“你好好说,到点怎么回事?”秦如玉埋怨道:“你给姐姐创造机会与小哥哥亲近,却不帮我,你说你是不是偏心?”说此拉了秦玉龙的手央求道:“哥哥,大妹妹是妹妹,小妹妹也是妹妹,你可不要偏心,你得帮我!” 秦玉龙大致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只有两个妹妹,三兄妹又一起长大的,倒是真心疼爱的,没有亲疏之分,故见秦如玉委屈,忙安慰道:“别哭别哭,能帮哥一定帮你!”秦如玉泪稍停,说道:“哥,这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赖哦!”秦玉龙道:“哥答应你的什么时候赖过!”秦如玉心情稍好,夸赞道:“哥哥真好!”说此放了秦玉龙的手道:“那我回去了!”秦玉龙道:“路上别哭,不要让人笑话!”秦如玉答应一声,却依旧边走边抽泣。秦玉龙看着她的背影,且自犯愁,两个妹妹的心事他都知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成全谁委屈谁,他都觉得不好,想想还是让韩山童把两人都娶了要好些。 秦如玉回到家,见了施红英,便嚷着问道:“娘,家里还有没有桂花糕?”施红英反问道:“又是谁惹小姑奶奶生气了?”原来,秦如玉有个习惯,一生气就爱吃桂花糕,知女莫若母,故而施红英一听就知道她是哪里受了气回来的。秦如玉却不承认,辩解道:“谁说我生气了!” 施红英笑道:“脸拉得老长,还想赖!”秦如玉知道瞒不了的,也不解释,又问:“有没有嘛!”施红英道:“有,老地方自己拿去!”她知道秦如玉生气爱吃这个,倒是常备的。秦如玉含糊谢过,找了糕点回自己的闺房吃。施红英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吃过了也就好了,并不多管。 到了酉时,施红英见秦如玉没动静,便去催她做饭。进了房,见秦如玉傻躺着,一动不动,见了自己也不招呼,于是问道:“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秦如玉转了个身,不理。施红英好笑,催道:“你该去做饭了!”秦如玉哼嗤嗤道:“不去,谁爱做谁做!” 施红英心道:“丫头这次火气不小!”口中说道:“你不做大家都没得吃。山童这两天忙着练武,没空做。”秦如玉忽的坐起,忿忿道:“练武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不能停了去做饭吗?”施红英听她的话,知道八成是韩山童惹她生气了,于是问道:“是不是山童惹你生气了?” 秦如玉懊恼道:“不是!我生自己的气行吗?”施红英奇道:“你自己还能惹自己不成?”秦如玉噘嘴道:“我气自己长得丑,还笨手笨脚!”施红英斥道:“胡说!人人都夸我女儿貌美如花,心灵手巧,什么时候变笨手笨脚了?”秦如玉焦躁,倒回床上打滚道:“娘,别管我行不行!”施红英无奈,说道:“好,你不愿意去做,娘替你做,总不能让大家都饿肚子。”秦如玉顾自己生气,也不阻拦。 施红英到了秦家厨房,拿了菜到后院择洗。秦如烟经过看到,问道:“婶婶,怎么你在做饭,妹妹呢?”施红英道:“生气呢!不知道谁惹她了,大姐知道吗?”秦如烟知道秦如玉为何生气,但不知她究竟生谁的气,于是摇头道:“我不知道!”施红英叹道:“这丫头,人小鬼大,有心事了!她这一撂手,我都不会干。” 秦如烟忙道:“婶婶,你不用忙了,我去叫师弟过来做吧!”施红英道:“山童不是忙着吗?”秦如烟道:“不要紧的,不差一时半会儿的。”施红英道:“那我就不多事了!这吃惯了他们做的菜,我怕我做的,你们吃不下。”秦如烟道:“婶婶请便!那我去叫韩师弟来做饭。”说此出门去找韩山童。 施红英回自己家,顾自忙活。过了半个时辰,秦如烟过来请吃饭,没见着秦如玉,便问道:“婶婶,妹妹还在生气吗?”施红英道:“还憋在房里呢!婶婶把她宠坏了,有得罪的地方,你们多担待。”秦如烟连连摇头道:“没有,婶婶多虑了!”说此一顿道:“我去找她。”施红英道:“还是我去劝她吧!大姐你先回。”秦如烟心中有事,原也不知道怎么与秦如玉说话,便不坚持,说道:“那我先过去了!”说此转身出门。 送走秦如烟,施红英进后院去叫秦如玉,进了闺房,但见一地的纸屑,梳妆台上则堆了无数的窗花。见此状,施红英知道秦如玉是气大了,便打趣道:“哎呦,你还真剪了不少,赶明日娘帮你去卖了,保准大赚一笔!”秦如玉原还在剪,听了这话便将剪刀一撂,噘着嘴不剪了。 施红英好话相劝道:“好了,不生气了!你有什么委屈跟娘说,娘给你做主。”秦如玉憋嘴不语。施红英悄声问道:“是山童欺负你了?还是你姐欺负你了?”她清楚地很,能让秦如玉气成这样的,只有韩山童和秦如烟,别无第三人。秦如玉委屈地横了她一眼,吐声道:“他俩一起!”施红英又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 秦如玉默着脸道:“他们回来后就黏一起,不理我!”施红英叹道:“这有什么办法!山童喜欢的是你姐,不是你。依娘说,你还是早点死心,别缠着山童了,强扭的瓜不甜!”秦如玉忽的提高了嗓门,质疑道:“娘,你帮谁呢?你帮姐姐做说客是吧!”施红英斥道:“胡说!娘是怕你伤着。”秦如玉手脚乱弹,撒娇道:“娘,你就别管我了!我烦着呢,你还落井下石!” 施红英瞪她,斥责道:“你这丫头,娘把你宠坏了,好坏不分,乱咬人!”秦如玉噘嘴不语。施红英无奈,又劝道:“好了,你的事有娘和你爹爹帮你做主,你就放心吧!”说此拉了她的手道:“我们吃饭去,你姐来叫过了!”秦如玉赖着不起,说道:“我不去!我不想见他们。” 施红英拉她不动,忽的灵机一动,吓唬道:“你是不是准备放弃山童了?”秦如玉不懂她意思,抬头问道:“娘,你说什么呢?”施红英道:“你放弃了呢,那就在这儿憋着;没放弃呢,那就跟娘去吃饭。我跟你说,小伙子都喜欢阳光灿烂的姑娘儿,谁喜欢愁眉苦脸的?你每日开开心心的,山童说不定多看你一眼,那你俩的事还有指望;你若是板着苦瓜脸,山童肯定不要看,那他就只喜欢你姐了。到时候,娘要帮你,都没办法!” 秦如玉悚然惊起,被她吓得不轻,立即嚷道:“去,为什么不去!”施红英道:“这才对!待会儿见了面,可得开开心心的,不许耍小孩脾气!”秦如玉娇声应道:“知道了!”于是母女二人一道去用餐。 到了秦宅,施红英见秦朝生等人已经入座,便赶紧致歉,秦如玉记着她的话,也跟着打招呼问好。秦朝生先前未见秦如玉,料她是发脾气了,此时见她面色尚善,倒放了心,于是招呼着让两人入座,而后一道用餐,仍旧有说有笑的。 然而,两姐妹此时心里有隔阂,面和心不和,一起收拾了碗筷后,秦如玉便回自家,坐在房中闷闷不乐。施红英担心她,好言安慰,然秦如玉觉着自己被排挤在外,任由她怎么劝,总是开心不起来。夜不知不觉地深了,施红英只得催她梳洗,哄她睡下,见她合了眼,方才退出门。 施红英刚出门,秦如玉立即又睁开了眼,两行珠泪夺眶而出,顺颊而下,扑簌簌地打湿了绣花枕。她既哀怨于情郎的冷谈,也感怀于姐妹的生分,故而伤心不已,泪水难止。 老天爷也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心情,一场春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秦如玉先时顾着伤心,没察觉,待雨下大了方才听到。她一向性格开朗,爱出去走动,因此讨厌雨天,此时听得雨声,越发懊恼,不禁埋怨道:“讨厌的天气,明天又不能出去玩!”话刚出口,脑际忽似有一道闪电劈过,让她双目大亮。她再躺不住,坐起来身子,拍手儿道:“下雨,太好了,下雨就好了!”说此双掌合十,祈求道:“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保佑明天下雨,下一天的雨!”祈求一遍不够又祈求一遍,且便祈求了无数遍,将天上诸仙佛,水中诸龙王请了个遍。 却原来她突然想到,如果下雨的话,韩山童就练不成剑。这样,自己就可以找他玩,与他一道做厨了。如此想着,心情却是雨转晴,开心了,于是枕着一袭春雨,安然入眠,睡得香甜无比。 这正是:“三更思春佳人泪,夜半祈雨少女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拔河牵锯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秦如玉一觉醒来,见雨还下着,顿时心花怒放,边哼歌儿边梳洗。梳妆罢,她便赶着去秦宅做早餐,期待能见到韩山童。果然,刚过院门,她就发现厨房门已经开了,她知道必是韩山童在里面,于是轻手轻脚上前,准备吓他一吓。 到了门口,她便张头探望,发现韩山童正在专心致志地揉面,她见机会可趁,于是蹑手蹑脚上前,准备凑他身后吓他,没料刚近身,韩山童忽的转首,裂齿发出“呜嗷”一声,到把她吓了一跳。秦如玉气不过,抬起粉拳揍他道:“坏人,吓我!”韩山童笑道:“你不也想吓我!”秦如玉想想也是,便饶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韩山童道:“防着你呢!”秦如玉不满,嘟哝道:“就知道防我,你怎么不防姐姐?”韩山童道:“师姐又不吓我,我防她干什么?”秦如玉也知道这是自己专利,故而不纠结,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韩山童摇头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烧火就可以了!”秦如玉答应道:“是,师父!”而后坐到灶窠膛准备烧火。她见韩山童还与以前一样温柔,芳心大慰。韩山童边忙活边问道:“昨日你没摔疼吧?”秦如玉答道:“身体不疼,心疼!”韩山童笑笑,不跟她胡缠,说道:“以前你说练过,我不信,昨天看你练,还真有两下子的!” 秦如玉得意,眉飞色舞道:“是吧!跟你说,我老厉害了!”韩山童又问道:“你练得这么好,怎么没坚持?”秦如玉俏脸一暗,说道:“不告诉你,反正我没偷懒!”这问题韩山童以前问过,秦如玉没说,这会儿见她还不愿说,料有缘故,便也不追问。此时,他刚好揉好了面,便吩咐道:“好了,你烧火吧!”秦如玉答应一声,开始烧火。 不多时,面熟了。一家人又陆续到齐,与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吃早餐。 屋外,春雨还沙沙下着,没有停顿的意思。秦朝生看雨不停,吩咐韩山童三人,让他们自由练习。秦如玉闻言大乐,暗自感谢神仙和菩萨。用好餐,一家人各自散去。秦如玉还与以前一样留下来洗锅刷碗,收拾厨具。她见天从人愿,心情格外开心,嘴上歌声不断。 忙好活,她回家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而后撑了油纸伞,去东舍找韩山童玩。一路上,但见杨柳依依,青烟袅袅,远处有勤快的乡民穿着蓑衣在插秧,此情此景,真个是“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路那头,东舍静静地沉浸在雨中,没有往日的刀枪碰撞和人员喊喝之声。 秦如玉撑着油纸伞,娉娉婷婷c袅袅娜娜地走着,虽然春风尚有几丝凉意,雨水也淋湿了她的绣花鞋,但她的心却期待着c雀跃着,如花草喜逢春雨一般欣然着。到了东舍门口,她没听到动静,知道韩山童没在练功,于是轻手轻脚进门,朝韩山童的房间走去。 到了韩山童的房门口,她也不吱声,先探脑张望,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定睛看时,见他正盘膝而坐,在那儿闭目练功,并没察觉自己的到来。她知道练功是不好轻易打扰的,否则可能引他走火入魔,可自己不出声,他又不知道自己来了,那自己在这儿傻站着,多无聊多无趣。 正苦恼时,她的脑光忽的一闪,有了主意,于是轻提喉咙,发出“喵呜”一声,学得像极的。叫罢,没听见韩山童有动静,于是连着叫,一声又一声。这次,还真将韩山童请动了,有了动静。秦如玉继续叫,弱弱的。韩山童好奇,出门来查看,刚到门口,忽听的耳边传来“嗷呜”一声,跟着有一对爪子向他扑来,真吓了他一跳。 他慌忙后退,定神时发现是秦如玉,不禁埋怨道:“坏丫头,吓我一大跳!”秦如玉咯咯娇笑道:“这次吓到了吧!”韩山童拿她无可奈何的,问道:“你怎么来了?”秦如玉仰脸反问道:“我不能来吗?”韩山童摇头道:“不是!我看外面下雨,走道不方便!”说此延请秦如玉进屋。秦如玉收了伞,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又没有几步路!下雨天真好,我们可以聊聊天。”这雨是她求来的,故而忍不住夸赞。 韩山童却烦恼,说道:“下雨有什么好的,害我练不了剑。我本来想早起多练练的,谁知道练不成!”秦如玉在边上的竹椅坐下,劝道:“这两天你每天都从早练到晚,不累啊?趁着下雨休息一下不好吗?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的,你急什么,慢慢练呗!”韩山童道:“可是我落后师兄c师姐太多了。” 秦如玉螓首轻晃道:“你怎么能跟他们比呢,他们从小就练了。”韩山童道:“话虽是这么说,可师父既然教我了,我总得跟上,不能这么一直拖后腿吧!”秦如玉安慰道:“没事的!大伯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基础,你真跟不上,他也不会怪你的。”韩山童道:“可这是我想学的!”秦如玉道:“想学也不用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韩山童也知道她说得在理,然心中还是着急,叹气道:“雨停停就好了!”秦如玉娇嗔道:“不好,下雨才好!”韩山童摇头道:“不好!”秦如玉哼哼道:“就好!”韩山童不愿与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说道:“那就好吧!”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这下雨我们可以坐着聊天,多好!”韩山童笑笑。 秦如玉见他笑话自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而后神色放缓,盈盈露笑道:“小哥哥,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做我姐夫啊?”韩山童没料她有此一问,斥道:“你胡说什么呢!哪有的事。”秦如玉故意“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没有的事!莫不成你不想做我姐夫?那我告诉姐姐去,让她死了这条心!”说此佯意起身欲走。 韩山童着慌,阻止道:“站住!”秦如玉哼哼道:“怎么,慌了?不是没有的事吗?”韩山童道:“谁要你多事!”秦如玉不怒反笑,说道:“我跟你说,你有事呢,最好直说。这我是她妹妹,你们有事,能瞒得住我?”说此逼问道:“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求亲?”韩山童想想也在理,便直答道:“下个月吧!”秦如玉美目圆睁,问道:“为什么要下个月?”随即想明白了,说道:“是要等大娘丧期满是吧!”韩山童点了点头。 秦如玉得了准讯,芳心且便按下葫芦浮起瓢,起伏不定,随即鼓起勇气,仰首道:“小哥哥,我求你件事好吗?”韩山童问道:“什么事?”秦如玉涨红了丽靥,喃喃道:“到时候你把我也娶了好吗?”说此美目定定觑着韩山童。韩山童心头震动,说道:“你莫开玩笑!”秦如玉神色一凝,定声道:“我没开玩笑!” 韩山童自然是知道的,亦正色道:“就师姐一个,我还高攀不起,又怎敢对你起非分之想!”秦如玉脸色一沉,嚷道:“什么高攀低攀,你就说愿不愿意吧!”韩山童微微摇了摇头,待得定睛看秦如玉时,发现她的玉靥上早已经挂上了两行珠泪,神情凄楚,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的心随之悸动,劝道:“你别伤心了!我不值得你伤心。”秦如玉呜呜咽咽道:“你也知道我伤心?”韩山童道:“我怎么不知道!”秦如玉睁开泪眼质问道:“那你拒绝我?”韩山童叹道:“我也没办法!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秦如玉立即有了精神,摸泪问道:“是不是姐姐不让?” 韩山童摇头道:“我与师姐没说过这事!”他怕两姐妹闹矛盾,不敢将原有归结到秦如烟头上。秦如玉又问道:“那是大伯不许?”韩山童又摇头道:“师姐的事,我还没敢跟师父说呢!”秦如玉收了泪,噘嘴道:“那你说什么一个人做不了主?”韩山童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是外乡人,在这儿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单娶师姐,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师父开口。然后这会儿我去跟师父说,要一口气娶你们两姐妹,师父不得把我打出来?” 秦如玉噗嗤笑了,拍手儿道:“真是!我如果是大伯,也打你出来。”韩山童见她泪迹未干,笑靥已如花,天真烂漫,清芬可挹,看着却也心动,说道:“是吧!”秦如玉盈盈笑罢,手背儿擦了擦泪痕,放下后,葱指忽的轻指韩山童道:“你故意诳我不是!”韩山童问道:“怎么诳你了?”秦如玉道:“你在这儿是没地,可是你会做厨,你随便出去开个店,还能饿死我们?” 韩山童辩解道:“即便不饿死!可成亲得有新房吧,我一间都没,一个新娘都无处安排,又如何安排两个新娘。”秦如玉沉吟着筹划道:“大伯家是挤了点,到我家正好!”说此眨眨美目道:“便宜你了,不用盖新房子。”韩山童佯恼道:“不去,我说过不做上门女婿的!” 秦如玉轻叱道:“顽固!”说话时双眸乱转,立即有了主意,问道:“你想把家安哪里?”韩山童反问道:“这话怎么说?”秦如玉道:“我问你是想把家安村里还是城里?”韩山童微微摇头道:“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难道你出银钱造?”秦如玉道:“我哪有银钱!而且我出了,你也肯定不乐意。”韩山童疑问道:“那安哪里有分别?”秦如玉道:“当然有啊!你安村里,我喊叔伯帮你造;你安城里,我喊乡亲帮你造。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大英雄要造新房,会没人帮忙!”说此起身道:“要不,我出去叫一声试试!” 韩山童一把拽住了她,喊道:“姑奶奶,你悠着点!”秦如玉回首道:“你说你想娶几个,我好帮你一个个都安排了。”韩山童哭笑不得,认输道:“姑奶奶,我服了你好吗,我水土不服,服你!您老请坐,请坐!”秦如玉坐下,哼哼道:“想诳人,没门!”韩山童轻叹道:“不敢诳你!可你想啊,我说娶你,师姐会同意吗?师父会同意吗?他们又该怎样看我?” 秦如玉冷脸儿道:“要你想那么多!你就说,你有没有喜欢我,一丁点也行。”说此双睛定定地凝视着他,一眨不眨的,充满了期待。韩山童看她满目的爱恋,怎忍说不,可又不能说喜欢,于是将目光移开到了一边,仰天轻轻叹了口气。秦如玉不满,嗔道:“你叹什么气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不喜欢我,我不会逼你的,大不了我去做尼姑!” 韩山童转首沉脸道:“我跟你说,别胡来啊!”秦如玉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韩山童哼道:“什么舍得舍不得!我怕叔叔c婶婶找我算账,那我可受不了。”秦如玉这次不恼,忽的拉了韩山童的手道:“小哥哥,屋里不好玩,我们到外面看雨去吧!”韩山童嚷道:“雨有什么好看的。”口上虽这么说,脚还是跟着走,不愿坏了她的好兴致。 屋外,雨绵绵,如轻丝,沾衣微湿,触体尤润。韩山童看着愁,想让雨停了好去练剑。秦如玉却看着喜,说道:“小哥哥,等一会儿,我们一道去做午饭好吗?”韩山童道:“我还练功,你帮我做吧!”秦如玉道:“不好!你就知道练功练剑,一点都不好玩。我们一起做饭,说说笑笑的,多开心!”说话时表情先抑后扬,煞是可爱。 韩山童拗不过,说道:“如果那会儿天还下雨,我就陪你做!”秦如玉见他不情不愿的,心头不爽,噘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说话时,忽的有了个好主要,于是欣欣然道:“小哥哥,我们来猜谜吧!我出谜你猜,你猜对了,就随便你;猜不着,就陪我做饭。”韩山童看外面的雨没有停的迹象,便点头道:“好!” 秦如玉想了想,出题道:“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韩山童道:“因为北方冷南方暖和啊。”秦如玉笑道:“错!你猜的谁不知道,还用你猜?猜这个,你脑子要会拐弯才行。”韩山童思量了一会儿,答道:“因为东边是大海,它们飞过去会被淹死。”秦如玉笑得越欢,说道:“那它们为什么不往西边飞呢?”韩山童道:“西边嘛都是山,它们飞不过去!”秦如玉白眼相向,说道:“狡辩!” 韩山童一时猜不着,说道:“我认输,你告诉我答案!”秦如玉得意道:“那我告诉你了,你可别骂自己笨啊!”韩山童催促道:“你快说答案。”秦如玉道:“它们如果走着过去,太慢了,所以飞过去。”韩山童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个有意思!”秦如玉道:“输了吧,等会儿可得乖乖跟我去做饭。”韩山童不服输,说道:“这个不算!这一上来我没理会,你再出一个,我保证答得上来。” 秦如玉不怕他不认,说道:“那让你再猜一个,输了再不许抵赖!”韩山童举手道:“我保证!”秦如玉又出题道:“打什么东西丝毫不费力?”韩山童立即答道:“打鸡蛋。”秦如玉质问道:“你打鸡蛋不用力的?”韩山童道:“一丁点!”秦如玉道:“一丁点也是力。”韩山童便又猜道:“打喷濞,这不费力吧!”秦如玉哼哼道:“打不出来憋死你!” 韩山童脑子便如走马灯般乱转,忽的有了个答案,自信满满地问道:“是不是打赌?”秦如玉也想了想,而后轻摇玉首道:“这个有点意思,可不能算对。打赌要看打什么赌是吧!比如赌摔跤,要花力气的!”韩山童便胡乱猜道:“打架c打锣c打鼓!”他一口气猜了不知道多少个,秦如玉却只是摇头。 过得一会,秦如玉见他实在猜不着,便故意闭上眼,假装着打瞌睡。韩山童关切道:“怎么,昨晚没睡好?”秦如玉睁开眼,嗤笑道:“我这是提醒你!”韩山童奇道:“你提醒我什么了?分明在打瞌睡嘛!”说到“打瞌睡”,却是醒悟过来了,哈哈笑道:“原来是‘打瞌睡’啊,有意思。”秦如玉道:“这打瞌睡都是不知不觉的,不费劲吧!” 韩山童承认道:“真是!”秦如玉连赢两题,越发得意,眉飞色舞道:“这下你总该认输了吧!”韩山童不好再耍赖,点头道:“我认输!不过,你再出一个,我保证答得出来。”秦如玉美目一转,有了一题,于是笑嘻嘻道:“好,我再出一个!说是有个笨蛋,他是你父母生的,却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说这个笨蛋是谁?”韩山童想都没想,答道:“是我!” 秦如玉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接话道:“是你来着!”韩山童反应过来,佯怒道:“好啊,你骂我!”秦如玉争辩道:“我有骂你吗?分明是你自己承认过去的!”韩山童道:“那不是你把我绕进去的!”秦如玉笑嘻嘻道:“我一绕你就进,怎么不说自己笨。”韩山童更恼,瞪她。秦如玉更乐,娇笑连连。 正在笑闹之际,忽听院外有人发声道:“大清早的,好热闹啊!”韩山童闻声吃了一惊,转首看时,见秦如烟已经娉娉婷婷地进了门,纸伞盈春雨,玉靥凝秋风。秦如玉迎上前,招呼道“姐,你来了!”秦如烟螓首轻点,收了伞后,问话道:“你们讲什么笑话,这么好笑?”秦如玉道:“我们猜谜呢!”秦如烟又问道:“什么谜语,这么好笑?”韩山童道:“她下套子,拐弯骂我笨!” 秦如玉俏声道:“你就是笨嘛,猜个谜猜半天猜不对!”说话间,见秦如烟手中提着剑,便问道:“姐,大雨天的,你拿着剑干什么?”秦如烟答道:“自然是拿了练啊!”秦如玉柳眉轻颦道:“怎么雨天还练啊?”秦如烟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练武之人,讲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毛毛雨,不算什么。”秦如玉道:“淋湿了会生病的!” 秦如烟道:“不会的!我们趁雨小练一练,大了躲躲。”说此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走吧!”韩山童答应一声,准备去拿剑。秦如玉忽的拦在他身前,转首对秦如烟道:“姐,刚才他打赌输了,等会儿得陪我做饭。”秦如烟笑劝道:“妹妹,别胡闹了!”秦如玉正色道:“谁胡闹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先答应了我的。”秦如烟皱眉道:“可事有主次大小,轻重缓急之分,他练武才是正事,你可别拖他后腿。” 秦如玉眼圈一红,嚷道:“一天不练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他以后也不一定要跑江湖,需要动刀动枪。”秦如烟听着十分不爽,指责道:“你别胡闹行不行?你不知道吗?他这次救我,可是九死一生,不是老天爷保佑,这会我们都没命站在这里说话。现在,那个殷仁虽然死了,可那个殷义还活着,谁知道他会不会来寻仇。我们是不是该多学一点,练好一点?爹爹为什么要提前教师弟“八仙凌风剑法”,还不是想让他学了好防身。”秦如玉依然不服,说道:“这我也知道!可是不差这一天。” 秦如烟不理会她,催韩山童道:“师弟,我们走!”韩山童不敢不听,又准备走。秦如玉一把拉住他的手,哭泣道:“不行,你答应了我的。”韩山童劝道:“如玉,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与师姐练会儿,好了就来陪你做饭。”秦如玉气恼过了,胡缠道:“不行!”秦如烟也恼怒,质问道:“你还讲不讲理啊?”秦如玉回击道:“我怎么不讲理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是不想让他与我在一起。”秦如烟顿时脸红如关公,羞恼道:“你疯了,胡说什么!”秦如玉已激动得犹如斗鸡,反问道:“是我胡说吗?自从你们回来,你就黏着他,不让他与我一道做饭,这是为什么”秦如烟真个恼怒,提嗓道:“我黏什么?我们是在一道练剑!”秦如玉哼哼道:“谁知道!” 韩山童见两姐妹吵翻了,却是焦急,劝道:“你俩消消火,少说两句!”秦如烟怒视了他一眼,而后上前拉他的手道:“我们走!”秦如玉还拉着韩山童的另一只手,嚷道:“就不让走!”于是两姐妹拉着韩山童来回拔河c牵锯。韩山童又好笑又好恼,求告道:“你俩饶了我好吗?” 秦如烟忽的甩开他的手,转身生气。秦如玉也松了手,冷脸而立。韩山童又征询道:“如玉,让我先与师姐去练会儿可好?”秦如玉断然拒绝道:“不好!”秦如烟又质问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秦如玉忿忿道:“怎么是我不讲道理?分明是你想独占小哥哥,还说我不讲道理。姐,你可不能这样,我是你妹妹!”秦如烟气得蛾眉倒竖,凤目怒睁,叱责道:“你疯了,真疯了!” 韩山童见两人火药味渐浓,怕秦如玉惹毛了秦如烟,姐妹以后不好说话,于是制止道:“如玉,你别胡说!”秦如玉却道他帮秦如烟,顿时委屈万分,指责道:“你俩是一伙的,欺负我!”越想越委屈,哭泣着嚷道:“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说此掩面冲进了雨中。韩山童喊道:“下雨呢,别跑!” 秦如玉哪听得进,顾自委屈地跑了。韩山童想去追,可身边还有秦如烟,便不敢妄动,转首时,见秦如烟正怨恨地看着自己,目光冷冷的,让他不寒而栗。于是讪笑道:“师姐,你别生气,如玉生气,胡说呢!”秦如烟剜了他一眼,而后拿了油纸伞,也顾自走了。 韩山童喊道:“师姐,你别走啊,我陪你练剑去!”秦如烟仿佛未闻,顾自离去。韩山童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心中好不懊恼,自己是祸首,几位尊长知道了,岂不责备?自己被责备也罢了,她两姐妹吵翻了,今后该如何相处? 春雨纷纷下着,韩山童的心绪也纷纷乱着,不知该如何区处这两姐妹,好让她们和好如初。他不想伤秦如烟的心,也不想伤秦如玉的心,可此刻看来,要皆大欢喜没可能,肯定得伤一个,这且便让他心乱如麻。长吁短叹了一阵,他的心还是时沉时浮,拿捏不定。 烦恼不过,他便在棚屋下练起了拳,拳声霍霍的,倒是可以忘忧,可一停下来,还是发愁。于是他不定地练拳,练完一套换一套,这日钟羽等人都还没回来,他可以在院子里随意发挥。 挥洒了个把时辰,烦恼还真排解得差不多了,他忽然想到秦如玉吵了架,此时肯定没心情做饭菜,得自己去做才行。于是,他打水擦洗,而后赶到秦家去做饭。 到了秦宅,韩山童发现秦朝生和秦朝长在餐厅里下棋,秦玉龙则在旁边观战。于是他先上前问安道:“师父,叔叔,师兄好!”秦朝生问话道:“你来做饭了?”韩山童点头道:“是!”秦朝生问道:“怎么没见如玉?”秦朝长替韩山童答道:“那丫头啊,不知道谁惹她了,把自己关屋里了,她娘喊她也不理!” 秦朝生道:“如玉也长大了,有心事了!”秦朝长道:“谁说不是!还好有她娘在,我可以不管。”秦朝生感慨道:“说起来,如玉比烟儿强些,还有弟妹疼她。如烟没了亲娘,有心事也没人可诉说。”秦朝长道:“嫂子去世是早了点!不过,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没多少烦恼,真有事,也尽可商量,没多少心事的。到时候,兄长你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一定也就是了。” 秦朝生点了点头道:“也是!”说此问秦玉龙道:“玉龙,烟儿呢?早上也没见她出来走动!”秦玉龙道:“妹妹也在房里发呆。”秦朝长道:“她们姐妹平日里一起聊天玩耍,说说笑笑,挺好的,今日不知道了怎么了?”秦朝生道:“她俩不会吵架了吧?”秦朝长道:“不会吧!没听见她们拌嘴啊!”秦朝生道:“也是!” 韩山童知道两姐妹吵架了,可不敢告诉他们,说道:“师父,我做饭去了。”秦朝生道:“去吧!”韩山童于是转身进厨房,开始忙活,心头则担心着两姐妹,怕她们伤神。正忙时,秦玉龙进门来,说道:“师弟,我帮你烧火。”韩山童摇头道:“不用了,没几个菜,我一个人就行了!”秦玉龙道:“我帮你烧吧,我空也空着。”韩山童谢道:“那有劳了!” 秦玉龙摇了摇头,忽的轻声问道:“师弟,我两个妹妹是不是吵架了?”韩山童点头道:“稍稍拌了两句嘴!”秦玉龙问道:“为什么吵?”韩山童道:“师姐叫我去练剑,如玉不让,就吵起来了。”秦玉龙半感慨半玩笑道:“我这两个妹妹很少吵架的。你魅力还真大,弄得她们闹起来了!”韩山童讪讪道:“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秦玉龙微微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好好对待她们,可别伤她们心。两个妹妹,我可都是当宝贝疼惜的!” 韩山童黯黯然道:“我也不想让她们伤心的,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没法两全其美。”秦玉龙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说道:“你为难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会帮着劝的。”韩山童谢道:“多谢师兄体谅!”秦玉龙道:“一家人,原该互相体谅!”他且是真把韩山童看成家人。韩山童也知道他的情义,铭感于肺腑。 一时饭熟,秦朝生让秦玉龙去唤秦如烟,让韩山童去请施红英和秦如玉。韩山童到了秦如玉的家门口,喊叫道:“婶婶,饭菜熟了,师父让我请你们过去用餐!”施红英从屋里出来,招呼道:“山童,你来得正好,婶婶刚好有事问你!”韩山童错步上前。施红英轻声问道:“是不是你惹我们家的丫头生气了?”韩山童点点头,问道:“如玉还生气吗?”姐妹俩为他吵架,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承认了过来。 施红英答道:“生气着呢!跑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了,桂花糕也没吃,我叫门也不开,可见气大了。”说此问韩山童道:“你怎么气她了?”韩山童讪讪道:“就拌了几句嘴!婶婶,要不我去认个错。”施红英摇头道:“还是我劝吧,不能老惯着她!”说此一顿道:“我们家丫头被宠坏了,脾气犟,你多担待些。”韩山童道:“婶婶放心,好坏我知道!”施红英颔首示肯,说道:“那你先过去,我去劝她,好了就过来。” 韩山童答应着往回走,回到隔壁,他便忙着端菜盛饭,分发筷子。刚忙好,听秦玉龙回来道:“爹爹,妹妹说她不饿,让我们先吃。”秦朝生皱眉道:“这丫头,搞什么?不吃饭,岂不饿坏了!”说此吩咐韩山童道:“山童,你去叫她来!”韩山童答应一声,去后院请秦如烟,到她闺房门口时,见门开着的,他便轻轻唤道:“师姐,师父让我请你去用餐!”话音刚落,但听“砰”的一声,开着的房门反而关上了。 韩山童吃了个闭门羹,却也没奈何,上前相劝道:“师姐,你消消气!人是铁饭是钢,吃饭要紧,你饿坏了身体,我罪过就大了。”然而秦如烟却一声不发。韩山童原知道她气性大,只得想话再劝,说道:“师姐,你不去用餐的话,师父追究起缘由,少不得会责罚我。你就当可怜我行不?我们去吃饭吧!” 秦如烟依然没反应,没半点动静。韩山童一时也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解劝,又不敢耗着让秦朝生几人久等,于是说道:“师姐,那我先给师父回话去了。你消消气过来啊!”秦如烟还是没有任何声响。韩山童无奈,转身去回话。 秦朝生见韩山童进门,立即问道:“山童,烟儿来了吗?”韩山童微微摇头。秦朝生便欲起身,亲自去叫。秦朝长阻止道:“兄长,姑娘儿发脾气正常的,让她消消气再说。”秦玉龙也道:“爹爹,让妹妹冷静冷静也好,我们给她留饭吧!”秦朝生便又坐下,感慨道:“姑娘大了,还真不好管。”说此吩咐韩山童道:“山童,那你帮她留饭。”韩山童应力声“是”。 恰此时,施红英进门来,秦朝长没见着女儿,问道:“媳妇,如玉呢?”施红英见问,叹气道:“生气着呢!不知道跟谁怄气,我劝了一箩筐话也不搭理我。”秦玉龙赶忙说明道:“婶婶不用担心!两个妹妹拌了几句嘴,没事的。”施红英恍然大悟道:“原来跟她大姐吵架了,怪不得。”秦朝长道:“知道原因就行了!那我们先吃,麻烦山童一道帮她们留饭吧!” 秦朝生问秦玉龙道:“她们还真吵架了?”秦玉龙道:“爹爹放心!她们也就拌两句嘴,过了就好了。”秦朝长道:“姐妹拌嘴常有的,她们两姐妹算好的。”秦朝生道:“兄弟姐妹原该团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好过日子。”施红英道:“大伯说得是。我等会儿去骂骂她,怎么能跟大姐吵架呢!”秦朝生道:“倒是不好随便骂的,还得问清才好。”说此拾筷道:“那我们吃吧!”于是五人一道用餐,两姐妹不在,气氛冷冷的。 午后,春雨依然如丝如线,似雾似烟般下着,一直未停,韩山童也一直愁眉不展,俊脸挂云。到了傍晚,他又去做晚饭,希望能见着两姐妹的面,可是一个都未出现。用餐时,秦如烟算是来了,然脸儿冷冷的,看也不看韩山童一眼。秦玉龙去请秦朝长三人,结果便只来了秦朝长一人。 秦朝生问了问秦如玉的情况,秦朝长只说施红英还在劝着,帮她们带饭就可以了。秦朝生见一家人生嫌隙,清癯的脸庞便不怎么好看。这顿饭,气氛比午餐又冷了三分,韩山童坐着,浑身不自在。 一时吃罢,韩山童留下收拾了碗筷,而后退出秦宅准备回东舍。到院子时,他停下了脚步,寻思着要不要去劝劝秦如玉,可又怕自己说错话,反而火上浇油,于是转身回东舍,一路上都在为秦如玉担心,怕她不吃饭饿坏了肚子。回到东舍,他叹了会儿气,终是忧愁难解,于是又在屋棚下胡乱练拳。 正练着,忽听秦如烟在院外叫道:“师弟,你出来一下!”韩山童赶紧迎出门,讶异道:“师姐,你怎么来了?”秦如烟哼哼道:“我不能来吗?”韩山童满口应道:“怎么不能来,求之不得的!”说此恭请道:“师姐,里面请。”秦如烟跟着他进了院子,问道:“你在干什么?”韩山童道:“在打拳呢!”秦如烟说道:“你到清闲,没事人似的!”韩山童涎脸道:“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秦如烟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韩山童料秦如烟没事不会来,于是问道:“师姐,你过来,可是有事?”秦如烟秀眉微颦,说道:“叔叔刚才跟我说,那丫头还犟着,两顿没吃了,婶婶急死了!”韩山童还没想到秦如玉还真闹绝食,着实惊慌,问道:“师姐,那该怎么办?”秦如烟叹道:“你去劝劝她吧!”韩山童又问道:“怎么劝?”秦如烟不耐烦道:“自己想去!我烦,别问我!”韩山童便道:“那师姐你稍待,我过去看看。”说此转身出门。 出门后,韩山童疾步往秦宅赶,到了秦朝长家,见他等在门口,便急急问道:“叔叔,如玉吃饭了吗?”秦朝长摇头道:“没呢,你去劝劝吧!”说此领韩山童进门。韩山童跟着到了秦如玉的闺房,进门时,见秦如玉躺睡着,施红英则坐在一旁抹泪。见得此状,他赶紧劝道:“婶婶,你别担心,我来劝劝如玉!” 施红英点了点头,让位道:“山童,你好好劝劝,别让这丫头再犯傻了!这饿坏了肚子可怎么办?”韩山童答道:“婶婶放心,我会好好劝的!”秦朝长道:“那有劳你用心了。”说此对施红英道:“媳妇,我们去外面等着吧!”施红英便与他一道出门。 韩山童送走两人,见秦如玉还朝里躺着,于是柔声问道:“还生气啊!”秦如玉并不吱声。韩山童嗤笑道:“看不出来,气性还真大!”见秦如玉还是没动静,便又道:“姑奶奶,今日我没得罪你吧,别怄气行不行?”秦如玉还是一动也不动。韩山童看这不好劝,心想请将不如激将,于是玩笑道:“这怎么没动静?惨了,不会死了吧!” 这话音刚落,秦如玉已经弹了起来,凑近韩山童,擂起粉拳就揍韩山童道:“坏人,咒我!你才死了!”韩山童任由她揍了几拳,嬉笑道:“谁让你不理我。”秦如玉气不过,又揍他。韩山童握住了她的玉手,劝道:“别生气了,先吃饭吧!”秦如玉嚷道:“不吃!”韩山童道:“你再不吃要饿坏了,叔叔婶婶都急死了!”秦如玉默脸不理。 韩山童放了她的玉手,说道:“你不理我,我可就走了。”这一说,秦如玉恼了,嚷道:“你走,最好一辈子别来!”说此伸手使劲推韩山童,可她一天道晚只吃了早餐,身体并无力气,这一用劲,顿时眼冒金星,就欲摔倒。韩山童来不及多想,赶紧抱她入怀。秦如玉本来就四肢乏力,此时被韩山童搂着,更是手脚酸软,依偎了一会儿,想起这一天的委屈,泪珠滚滚而出,哭道:“短命鬼,薄情郎,人家死了你也不管!”韩山童道:“我都给你送饭的,谁知道你没吃。”这软玉温香在怀,让他有些意乱情迷,却又觉得这样抱着不妥,说道:“我扶你靠床头坐吧!”说此双手把着秦如玉的腰肩微微使劲。秦如玉没挣扎,任由他施为。 扶秦如玉坐定,韩山童看她花容憔悴,玉脸黯淡的,心生怜惜,说道:“你这是何苦呢!”秦如玉把脸转过一边,不理。韩山童从妆台上拿了饭菜递给她,说道:“吃饭吧!”秦如玉却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吃!”韩山童责问道:“这怎么还不吃?你真准备饿死?”秦如玉道:“我饿死与你有何相干!不正好,省得碍你们眼。”说着,美目又湿润起来。 韩山童道:“你饿死了我怎么向叔叔和婶婶交待。”秦如玉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韩山童急道:“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就吃两口吧!”秦如玉不吱声。韩山童无奈,问道:“那你说,怎样你才肯吃?”他聪明得很,猜测秦如玉估计要讲条件。 果然,秦如玉开口道:“你得答应我两条件,我才吃!”韩山童想着让她吃饭要紧,说道:“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能依你的我都依你!”秦如玉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后悔!”韩山童定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此追问道:“你说,什么条件?”秦如玉道:“第一个,以后你不许一天到晚地练武,必须陪我一道做晚饭。” 韩山童听她只要求陪着做晚饭,觉着这要求还真一点都不过分,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秦如玉忽的玉脸一红,喃喃道:“还有,你以后如果娶我姐,也必须娶我!”她这话一出,韩山童顿时默然。 这享齐人之福,乃是古往今来男人们的梦想,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看秦如烟的态度,料她不会答应,于是说道:“我跟你说过,这事我答应了也没用。”秦如玉道:“你甭管其他人,我只问你什么态度?”韩山童道:“我孓然一身,难道让你们跟我喝西北风?”秦如玉毅然答道:“吃糠喝稀,饿死我也愿意!”韩山童为之语塞,然还是不置可否。秦如玉见他不吱声,玉脸一沉,说道:“你可以走了!”说此便欲躺倒。韩山童伸手阻止道:“你干什么?”秦如玉答道:“你不是看到了,我要睡觉。”说此往他手下钻。 韩山童实在拗不过她,说道:“好,姑奶奶,你吃饭吧!”秦如玉追问道:“你答应了?”韩山童心想只能哄着再说,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于是点了点头。秦如玉立时有了精神,坐直身子道:“这还差不多!这么便宜的事,人家做梦还轮不上。”韩山童苦笑道:“这便宜会好占吗!”说此将饭碗递她道:“吃吧!” 秦如玉却不接,说道:“我没力气了,你喂我!”这话三分是真,七分是撒娇。韩山童无奈,答道:“是,姑奶奶,我喂你。”秦如玉张大了嘴巴,等韩山童喂她。韩山童摇头苦笑,坐下喂她吃,象征性地喂了几口,便让秦如玉自己吃。这次秦如玉不在坚持,端了饭碗自己吃,她两顿没吃,还真是饿坏了的,狼吞虎咽。韩山童在边上倒茶递水,好生服侍。 不多时,秦如玉吃饱了,感慨道:“有饭吃真好,饿肚子真不好玩。”韩山童哭笑不得,责备道:“谁让你不吃!”秦如玉不满,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姐姐不讲道理,你也不帮我,跟你没关系吗?”韩山童答道:“有关系!可是你也得为我想想,我夹你们两个中间,你们吵架,我滋味好受吗?” 秦如玉想了想,说道:“算你说得有理!”韩山童规谏道:“以后不许跟师姐吵架!”秦如玉立即提嗓道:“好啊,你又帮她!”韩山童立即正色道:“什么叫帮她?你们一天到晚吵架,以后怎么过日子?刚才吃饭,师父脸可拉老长了,我饭都咽不下。”秦如玉嘻嘻笑道:“活该!” 韩山童轻斥道:“不许嬉皮笑脸!”秦如玉眨眨美目,噘嘴道:“好嘛,我不吵就是了!只要你对我好,我以后把姐姐当菩萨供着,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果你对我不好,那可就另说了!”韩山童想想也只能如此,端架子道:“那就这样吧!”秦如玉见他一副威风的样子,却是不服,轻呵道:“这还没成亲呢,你架子到先摆上了!”韩山童更加端正身姿,威凛凛道:“不能吗?” 秦如玉笑嘻嘻道:“能,怎么不能!我最喜欢你端架子了,好帅!”说此一双美眸对着韩山童乱放电。韩山童装出被闪电击中的样子,玩笑道:“你可电死我了!”秦如玉被他逗得娇笑连连,前仰后合地揉肚子。逗乐罢,两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然韩山童并不敢在此久留,收了碗筷道:“天不早了,我回去了!”秦如玉也不挽留,说道:“去吧,路上慢点走!”韩山童答道:“知道!”于是转身而出。 秦如玉送走韩山童,玉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对韩山童一见倾心,与个郎相处日久,迷恋越深,被他坏坏的笑容吸引,被他高超的厨艺折服,不能自拔。她早知道韩山童喜欢秦如烟,然她也不甚吃醋,只希望能守在韩山童身边,分一杯羹。她最大的梦想便是与秦如烟同嫁韩山童,而后姐妹一道相夫教子,共度百年。故而之前,她并不着急,每日里快快乐乐地陪韩山童做厨。 然而这次韩山童和秦如烟经历劫难回来,她忽的发现自己被排挤在外了,这且便让她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忍了两日,实在难忍,偏偏早晨秦如烟又一点不让,这且便让她忍无可忍,于是与秦如烟起了冲突,大哭而归。回家后,她便将自己关在闺房里,时而自怨自艾,时而埋怨韩山童和秦如烟,时而爱,时而又恨。 饿了一顿,到了晚餐之际,她肚子已经咕咕叫。施红英来叫她用餐时,她真想答应着去,可转念一想,这时不抗争,只怕韩山童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的愿望多半得落空,于是打起精神,强忍饿肚,继续抗争。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把韩山童给等来了,并且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由得她不开心。 且是韩山童出门后,向秦朝长和施红英交了差,而后告辞回东舍。出门之际,天已晴,新月如钩,格外的明亮。他的心情却有些晦暗不明,刚才被迫答应了秦如玉两个条件,第一个好办,第二个难办。这让秦如烟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估计是不好过关的。 忐忑间,他的脚步到了村口,忽见秦如烟在转角处现身,听她问道:“师弟,她吃了吗?”他赶紧答道:“师姐放心,她吃了!”秦如烟哼哼道:“你还真是会哄人,一哄就好!”韩山童听她这话有三分醋意,于是讪讪答道:“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秦如烟不再讥讽他,忽的问道:“她有没有提要求?”韩山童不敢隐瞒,点头道:“提了!师姐你猜得还真准!”秦如烟哼道:“你以为我跟她第一天认识?”韩山童讪笑道:“哪里!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好得很。”秦如烟白了他一眼,又问道:“提什么条件了?” 韩山童道:“要我以后每天陪她做晚饭。”秦如烟追问道:“还有吗?”韩山童答道:“还有!”欲言又止,这后一个条件,他实在不敢说。秦如烟催问道:“快说啊!”韩山童知道瞒不了,迟早要说的,于是喃喃道:“她说她要与你一道嫁我!”短短一句话,他还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完后一颗心立即悬到了半空中,生怕秦如烟听了之后发雷霆之怒。 谁料秦如烟听后竟出奇得平静,听她淡淡说道:“我回去了!”这一反应完全出乎韩山童的意料,却也更让他紧张,赶紧叫道:“师姐,你别走!”他想把秦如烟挽留下来,解释两句。可秦如烟不理他,顾自离去。夜深人静的,韩山童也不好喊叫,只得目送着她的倩影消失在月色里,惆怅无限,若月色般无垠。 这正是:“拔河牵锯为哪般,缘因情事不甚平。” 本小说已经完结,姚氏子弟正在寻找出版社准备出版,以飨读者。读者如对本小说感兴趣,还请您多多向亲朋好友推荐,或许能让全书早日与大家见面,你们也可早睹“美人”真容。热心的书友请关注“姚氏子弟”新浪博客或微信公众号,到时候可以第一时间了解相关信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别酒三杯 次日,韩山童一早又去做饭,到秦宅时,发现厨房里没人,然早饭已熟。他好奇秦如玉去了哪里,忽听得内宅传出一阵笑声,且是两姐妹在那边说笑。见姐妹俩和好了,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暗自开心。可这份开心没能持续多久,用餐之际,他忽的发现秦如烟对自己开启了独寒模式,不理不睬c不看不瞧的,不禁让他心里直发毛。 饭后,秦朝生又带三人到飞花亭畔练剑,逐一指点毕,便先行离开。他一走,秦玉龙也走,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韩山童送走秦玉龙,上前呼唤道:“师姐,我们说说话好吗!”秦如烟冷冷道:“有什么好说的!”说话时,手上的剑并不稍停。韩山童看她这分明是气大了,便恳求道:“你别生气行不行!”秦如烟反问道:“谁说我生气了?”韩山童道:“那你不理我?”秦如烟却不耐烦,娇叱道:“你还练不练剑了,不练,我可走了!”韩山童不敢违逆,满口应道:“练,怎么不练!”说此起舞弄影,练习剑法。 练了一会儿,他终是心不定,停剑又想找秦如烟搭话,可又怕秦如烟不搭理自己,踌躇之际,脑子忽的灵机一动,招呼道:“师姐,我这起手式使着总觉不顺畅,你帮我看看哪里有问题!”秦如烟收了剑,上前来帮他纠正,说道:“你使来看!”韩山童答应一声,脚踩星月步,舞动开来,旋转之际,故意踮脚而为。 秦如烟看罢,皱眉道:“爹爹不是说转身要以脚跟为轴吗?你踮脚干什么?”韩山童故意反问道:“有吗?”秦如烟道:“怎么没有!你刚才踮脚了,还不是脚掌踮的,是脚尖踮的!”韩山童故作迷惑,说道:“怪了,我再使一遍你瞧!”说此又演示了一遍,这次是以脚掌为轴的。秦如烟质问道:“脚跟是哪里你不知道?” 韩山童故意挠头道:“我是以脚跟为轴的!”秦如烟娇叱道:“你还真笨哪!我演示你看,可看仔细了!”说此,提剑演示了一遍。韩山童见她步法灵敏,身姿轻盈,舞动间,整个人儿娇美至极,不禁赞道:“真美!”秦如烟羞恼道:“我教你,你眼睛看哪里!”韩山童嬉笑道:“我是看着你啊!我看着觉得美,夸赞一句没毛病吧!” 秦如烟睨了他一眼,斥道:“就会花言巧语,没个正经!”说话时,忽的想起韩山童刚才的做作也是诳她的,于是嗔怒道:“你到底多爱骗人,一天到晚耍小聪明骗人!”说此转身不理韩山童。韩山童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她识破,赶紧收了剑,解释道:“我也不想骗你,可是你不理我,我实在着急!”秦如烟玉脸含冰,寒意凛凛。 韩山童转到她身前,恳求道:“师姐,你别生气行不?你不理我,我心里空落落的,乱得很!”秦如烟又转了个身,依然不理。韩山童又转到她身前,涎脸道:“别不理我行吗?”秦如烟被他缠不过,冷声道:“我理不理你的有什么要紧?你不是要娶她吗?我退出,成全你们还不行吗?”韩山童心凉半截,生气道:“师姐,你这太狠心了吧!” 秦如烟诘问道:“你自己三心二意,我成全你,你倒怪我狠心?”韩山童辩解道:“如玉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是被迫的!她不吃饭,你让我怎么办?我总得先答应了!你既然不愿与她共处,我去回死也就是了!”说此转身就走。秦如烟喊阻道:“你去哪里?”韩山童答道:“我去跟她说清楚!”说此还走。秦如烟喊道:“你站住!” 韩山童止了步,转身道:“你叫住我干什么!”秦如烟不答反问道:“你诚心想让我做坏人是吧?”韩山童也反问道:“你这话怎么说?”秦如烟道:“你们两情相悦,我棒打鸳鸯,岂不罪大恶极?叔叔c婶婶是好惹的?那丫头是好惹的?我以后还在不在这个家呆了?”韩山童回走了几步,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行吧!” 秦如烟瞋怨地瞪了他一眼,哼哼道:“听我话是吧!那我退出,你娶她,两全其美!”韩山童抱怨道:“师姐,你怎么还说这话,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秦如烟冷着玉靥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韩山童拔剑道:“我把心挖给你看!”说此回剑便欲自残。秦如烟吓了一跳,赶紧夺了他的剑弃置一边,呵斥道:“你疯了!我心里不爽,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韩山童答道:“说得,自然说得!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别不理我!”说此忽的握了她的玉手,将她搂入怀中,倾诉道:“师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一年,我吃不香睡不好,心里眼里都是你,无时无刻不想你,在我心里,早把你和师父当最亲的亲人!你如果不理我,那我又成了游魂野鬼了!”秦如烟被他搂着,意乱情迷,又听他倾诉心声,真情流露,一颗芳心犹如春风吹过,柔情似水,涟漪荡漾。她想原谅他,可又怕他以后偏心,不服管,于是稍稍挣脱,恨声道:“这事别想我会轻易原谅你!”韩山童急切地问道:“那你说怎样才肯原谅我!”说话时,一对朗目炯炯地注视着秦如烟,希望她能给个条件好让自己参照着做。 秦如烟人还被他搂在怀中,鼻端洋溢着他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不免心神恍惚,芳心无主,抬首时,见他星目如火,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却怕他轻薄,挣扎道:“你想搂到什么时候?”韩山童回过神,赶紧松了手,致歉道:“对不起,我心里一着急,就忘了分寸了!”说此又恳求道:“师姐,你就原谅我吧!”秦如烟整了整衣衫,而后轻启檀口道:“你先依我两条件!”韩山童见有戏,大喜道:“你说,我肯定照办!”秦如烟道:“第一个,以后不许对那丫头太好,除了做饭,不许你与她黏一起!”说此注视着他问道:“可依得?”韩山童连连点头道:“依得!”听秦如烟这条件,且是默许自己娶秦如玉的,真个是让他喜出望外,焉有不依之理。 秦如烟哼哼道:“你以后若是偏心向着她,可别怪我不客气!”韩山童连连摇头道:“不会的!我喜欢的是你,不会变的!”秦如烟啐道:“谁信你!你现在有求与我,自然说不会。以后日子久了,你一比较,发现我没她漂亮,没她聪明,还没她可爱,难保不变心!”韩山童笑道:“师姐,你这太谦虚了吧!谁说如玉比你漂亮的,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既温柔又聪慧还美丽,无人能比!”秦如烟听着也还受用,凤目乜睨着质问道:“真有这么好吗?”韩山童坚定地点头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如烟轻斥道:“花言巧语!”话虽这么说,心却如花开,蜜意荡漾,这心上人的赞美总是令人快乐的,何况她也知道这是真心话。 韩山童见她唇角含笑,知道她内心是愉快的,于是大着胆问道:“那第二个是什么条件?”秦如烟立即敛了喜色,正容道:“以后再不许沾花惹草,若还有第二个,当心我一辈子都不理你!”韩山童还道她会出什么难题,却没料是这么一个无关痛痒,完全不搭界的条件,于是插科打诨道:“遵皇后娘娘懿旨!朕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秦如烟瞪了他一眼,娇叱道:“就会油腔滑调,嬉皮笑脸!”口上虽叱责,心却恨不起来。韩山童旋即正色说道:“师姐你放心,若得与你共度一生,我便心满意足,更何况你还允许如玉陪伴身边,我夫复何求!这般我若还不满足,岂不要遭天打雷劈!”秦如烟道:“知道就好!” 韩山童一向认为秦如烟小心眼,此时见识到她的宽宏大量,倍加感佩,又握了她的玉手赞美道:“师姐,你真是美丽贤淑,太好了!”秦如烟揶揄道:“这占了便宜,嘴上抹油了!我若是不答应,不知道你得多埋怨我!”韩山童讪笑道:“不能!”秦如烟哼哧哧道:“鬼才信!”说此告诫道:“我跟你说,别得意哦!不好好表现,我随时反悔的!”韩山童连声道:“我会好好表现的!你说东,我肯定不往西!” 秦如烟道:“这还差不多!”说话时,见他还握着自己的手,于是下令道:“还不快去练剑!”韩山童正身答道:“是,皇后千岁!”说此放开了她的玉手,拾剑练习。秦如烟不禁一乐,而后也拿剑练习。于是,两人又各自练剑,剑招展开如梨花舞雪,曼妙缤纷。两人心中却自情意绵绵,似桃花迎风,姹紫嫣红。 练得多时,秦如烟却怕韩山童累着,收剑招呼道:“师弟,我们到亭子里坐坐,喝口水,稍微休息会儿。”韩山童处于她怎么说怎么好的状态,答应一声,跟着她进飞花亭休息。秦如烟倒了一碗水喝,喝罢又倒水给韩山童喝,此时她深爱着他,并不忌讳共用一只碗。韩山童谢过,仰脖咕嘟嘟喝水。 在他放碗之际,秦如烟又递给他一块糯米饼道:“来,吃饼!”韩山童有几分意外,问道:“师姐,哪来的糕点,你做的吗?”秦如烟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哪有这本事!”韩山童讪笑着问道:“那哪来的?”秦如烟哼哼道:“你不还有个小情人吗!这是她偷偷给你做的,够贴心吧!”韩山童嘻嘻一笑。秦如烟取笑道:“开心吧,心花怒放吧!你怎么就这么有魅力呢,将两个美人儿迷得神魂颠倒!” 韩山童忍不住乐了,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本人一般吧,主要是贤内助好,宽宏大度,凤仪天下!”秦如烟半嗔半喜地睨了他一眼,斥道:“就知道油嘴滑舌!正经吃你的老婆饼,记记恩情!”韩山童笑笑,吃饼品味。 秦如玉做的是糯米煎饼,外酥里糯。韩山童尝罢,赞道:“还真好吃,火候恰到好处!”秦如烟嘲讽道:“恭喜你啊,娶了个能干的老婆!我就惨了,百事不会,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韩山童哭笑不得,说道:“如玉是灵巧!”秦如烟立即作色道:“是吧,我就知道你觉得她好!”韩山童笑道:“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秦如烟哼哼道:“那你说!” 韩山童继续说道:“如玉是灵巧!不过,说到能干,还得数我师姐!她既吃苦,又能干,村里人谁不称赞!”秦如烟拍手儿称赞道:“你可真会说话,了不得,怪不得能娶两个老婆!”韩山童忍不住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秦如烟又逗他道:“瞧把你美的,脸上都乐开花了!”韩山童嬉笑道:“我家师姐面若桃花,那才叫个美!”秦如烟睐了他一眼,含笑不语。两人这般戏言调笑,打情骂俏,却也开心。 未几,韩山童吃好了糕点,喝水时,忽想到一事,便问秦如烟道:“师姐,前日我看如玉演练武艺,像模像样的,基础还真不错,怎地没坚持下来?”秦如烟叹道:“那是因为我!”韩山童奇道:“怎会与你有关?”秦如烟说道:“我不是说过嘛,她比我聪明!”韩山童道:“聪明的话,学起来轻松,应该更愿意坚持,她怎地反而不学了?”秦如烟道:“不是说了因为我嘛!” 韩山童道:“原闻其详!”秦如烟述说道:“小时候,我俩是同时跟爹爹学武艺的。她人小却聪明,一学就会,练得像模像样;我比她大,可是记性不好,进度慢,老挨爹爹责罚,我就打退堂鼓,不想学了。可我胆小,不敢跟爹爹说,委委屈屈地憋在肚子里。然后有一天,她忽的跟爹爹说她不练了,说是练武又累又不好玩。爹爹c叔叔c婶婶都劝她,她就是不学,就这样放弃了!” 韩山童看秦如烟对这事有心结,嬉笑着劝慰道:“没准她真是偷懒!”秦如烟啐道:“你才偷懒!她虽是独女,可天生有韧性,做事最是认真,从不偷懒,所以大家都喜欢她!”韩山童道:“我还真没看出来!”秦如烟哼道:“你认识她才几天,就敢瞎说!”韩山童讪讪一笑。 秦如烟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事道:“这事我原也不知道,后来偶然听她与婶婶在争辩中提起,我才知道她是因为我才不学得!”韩山童夸赞道:“倒是难为她,小小年纪就有谦让之心!”秦如烟道:“她脾气比我好,以前吵架,多半也是她主动退让!”韩山童笑道:“这事倒是听她说起过!”秦如烟问道:“她什么时候说的?”韩山童说道:“她吓唬我的时候说的,说你脾气犟,我若娶了你,以后得跪搓衣板!”秦如烟气哼哼道:“这丫头,我说她好话,她倒说我坏话!” 韩山童忙解释道:“不是的,她开玩笑的!”秦如烟瞪了他一眼,娇叱道:“要你帮她说话!”韩山童便不敢言语。秦如烟又问道:“还说我什么坏话?”韩山童连连摇头道:“没有!你知道的,她真挺敬重你的!说实话,我时常羡慕你们三兄妹的,感情好!”秦如烟得意道:“那是!我们兄妹三人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团结,谁家不羡慕!哥哥从来不让我受委屈。妹妹也贴心,好吃的给我留着,好看的给我戴着,娘亲去世,也是她日夜守着,嘘寒问暖c软语安慰,我才得好些!”韩山童感慨道:“剪不断手足情深,割不裂血脉相连,你们真正是好姐妹!” 秦如烟哼哼道:“若不是看在她的情分上,这次的事,我才不原谅你!”说此埋怨道:“这一年,来了你这个祸害,害得我们姐妹生分!”韩山童讪讪一笑,致歉道:“对不起!”秦如烟恨声道:“你以后若爱珍我们也罢了,若不爱惜,我记恨你一辈子!”韩山童摇头道:“这我也知道自己得有多大的福分才能娶你们,哪能不珍惜!不会的,绝对不会不珍惜的!” 一番交谈,韩山童知悉了两姐妹的一些过往之事,在羡慕她们姐妹情深的同时,也对未来多了几分美好的期待。 此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韩山童心中阴翳尽去,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到了傍晚,他依约去做饭,进门时,发现秦如玉正在那边择菜,口中哼着小曲,一如往日那般开心。这早已经是韩山童眼中一道美丽的风景,此时见风景依旧,暗自开心,招呼着问道:“如玉,今儿你准备了那些菜蔬?”秦如玉俏生生答道:“韭菜c菠菜绿幽幽,春笋c莴笋脆生生!”韩山童赞道:“厉害,出口成章呢!” 秦如玉笑道:“你就别忙着夸赞了,赶紧帮我削莴笋吧!”韩山童答应一声,拿了莴笋坐下来剥削。秦如玉边忙活边问话道:“小哥哥,我听姐姐说你在那边山上烤了只羊腿是不是?”韩山童答道:“是烤了一只,有什么问题吗?”秦如玉道:“我听姐姐说味道好极了!你能不能再烤一次,让我也尝尝!” 韩山童道:“那时候逃难,随便烤的,能好吃到哪里去。估计是师姐那会儿饿坏了,所以觉得好吃!”秦如玉噘嘴不依道:“不管,反正我要尝尝!”韩山童哪敢不依,说道:“好,隔日买只羊腿,我给你烤!”秦如玉道:“明日就买了烤!大伯说小猴儿他们明天回来,我们刚好烤了做庆功宴!”韩山童道:“也行,那就明日烤!” 秦如玉开心了,低头择菜,忙得一会儿,又抬首问道:“小哥哥,听姐姐说,你们这次还见到了一个大美人是吧!”韩山童莫名,反问道:“大美人?谁?”秦如玉提醒道:“你们山上碰见的!”韩山童反应过来,质疑道:“你是说林家的小姑娘?”秦如玉点头道:“是啊!不是大美人吗?姐姐说她美极了!” 韩山童随口应道:“还行吧!”秦如玉问道:“你看了几眼?”韩山童抬头看她时,见她一脸的坏意,立即猜到了她的心思,便怒斥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是个小姑娘,我看什么看!”秦如玉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见了美人儿,可不得多看几眼!”韩山童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秦如玉对这话题却是饶有兴趣,又问道:“小哥哥,你给我形容一下呗,那林家妹妹长什么样子!”韩山童道:“这怎么形容!”秦如玉道:“沉鱼落雁c闭月羞花,你读的书多,难道还形容不来?”韩山童道:“一个小姑娘,用不上这些词儿!”秦如玉道:“可姐姐说她长得真的美极了,跟仙女似的!”韩山童点头道:“这倒也形容得恰当!如果天上真有仙女,那她就是!” 他话音刚落,秦如玉忽的呵声道:“你果真是特意看了!”说话时,刚好见秦如烟进门,她便嚷道:“姐,我逮到一根花心大萝卜!”秦如烟问道:“怎么说?”秦如玉指着韩山童道:“他花心!你说的那个小妹子,他特意看了,还说人家是仙女!”韩山童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呵斥道:“你可别胡说害我!”秦如玉哼哼道:“你就是说了!”韩山童争辩道:“那是你套人话,我顺了一句而已!”秦如玉不理会他,继续对秦如烟道:“姐,他就是花心大萝卜,怎么办哦!”秦如烟恨声道:“怎么办?你不是会做菜吗!切了c剁了,蒸了c煮了,随你便!”秦如玉满口答道:“好,那等会儿我做油炸大萝卜!姐,你帮着烧火!”秦如烟也满口答道:“好!” 韩山童见两姐妹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不禁哭笑不得,苦着脸求告道:“两位女侠,给条活路行不行?你们这莫须有的罪名,小的担当不起!”秦如玉道:“你敢看不敢承认!”韩山童道:“人家是个小女孩,我看什么了我看!”说此威胁道:“你别诽谤我,不然我以后真不教你做厨了!” 秦如玉立即向秦如烟求助道:“姐,他威胁我!”秦如烟哼哼道:“你别理他,该煎还煎,该炸还炸!”秦如玉答道:“姐,我听你的!”说此对着韩山童扬眉吐气,一脸的得意之色。韩山童不敢撄其锋,刚好手上的活忙好,便起身道:“我洗菜去!”说此拿了莴笋到外面清洗。 这姐妹俩齐心协力,配合默契,极是不好对付,他也只能避避锋芒。 次日,钟羽几人都回来了。 人多眼杂的,韩山童和两姐妹各自收敛神态,不敢张扬。秦如烟尤甚,在人前基本不与韩山童言笑,一如从前。不过,于无人处,两姐妹少不得还拿韩山童练招,或独自敲打,或轮番上阵,或打结合拳,依然不好对付。韩山童也只得见招拆招,面上苦不堪言,心头倒是暗自偷乐。 时光倏忽,转眼日子到了三月下旬。秦朝生算计着行程,准备带秦玉龙三人去林家庄赴约,观摩武林少年英雄会。 这日,乃是临行前日,秦如玉一早起来就无精打采,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开朗。因秦玉龙c秦如烟和韩山童都要去赴约,又将只留她一个人守家,她越想越不开心,故已经闹了几天的情绪。 她劝过韩山童几次,希望他不要去,留下来陪自己。可韩山童此时对武林之事充满了好奇,对少年英雄大会更是向往万分,如何肯不去。她也曾劝秦如烟留下来陪自己,可秦如烟身为学武之人,也对这少年英雄会有浓厚的兴趣,也不肯放弃。秦如玉本也知道劝不动两人的,只怪自己没学武艺,不能同去,暗自懊恼。 这一日,韩山童还自练习武艺,不敢偷懒。经过一阵子的苦练,他初步学会了三招“八仙凌风剑法”,心头不免欣欣然c飘飘然,练得也更加勤奋。秦玉龙和秦如烟也加紧练习,以防去林家庄与人切磋时输得难堪,丢秦朝生的脸面。 秦如玉黯黯然过了一个白天,全没心情。到了傍晚,她早早去厨房候着,边择菜边等韩山童一道来做饭,不多时,韩山童也来了。原来他照料到秦如玉的情绪,也稍稍早来了一些时候。招呼过后,秦如玉便低头忙活,不理韩山童。原来她恼恨韩山童无情,不知她的离情别意,故而生气。 韩山童见她不言不语的,迥别于往日,且是猜得出她的心境,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道:“怎么?还不开心?你这也太多愁善感了!我们就出去几天,左右不过半月,走走就回的。”秦如玉娇斥道:“你嫌时间不够长是吧!那你不用回来了!”韩山童讪讪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秦如玉狠狠剜了他一眼,而后责怪道:“无情无义的家伙,就想着自己出去开心,不想想我一个人留着,得多寂寞c多无聊!”韩山童劝道:“你多陪叔叔婶婶说说话,或者出去与小姐妹玩,就十来天,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很快过去了!”秦如玉啐道:“你说得轻松,那你留下来,我跟哥哥c姐姐去,看你能开心不!”韩山童笑道:“能换我就与你换了!” 秦如玉恼了,拿了手中的菜叶就扔他,骂道:“短命鬼,我不开心你还笑,欺负我不会走路!”韩山童道:“那我哭行吗?”说此以臂挡目,佯意哭了两声,而后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秦如玉还真被他逗乐了,咯咯娇笑了几声,又摘了菜叶扔他道:“讨厌!” 韩山童见她笑了,便道:“你笑了,可不许再生气了!”孰料话音未落,忽见秦如玉美目一湿,两颗晶莹的珠泪夺眶而出,顺着粉颊而下,坠落在她手中的菜叶上,似乎砰然有声。他的心不禁随之颤抖了两下,疼惜道:“这怎么哭了!” 秦如玉抬臂擦泪道:“没哭,我这是笑哭了!”话虽如此说,泪却禁不住。韩山童心头悸动,宽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这次你让我去,回来后,我就在村里陪你和师姐一辈子,哪里也不去!”秦如玉螓首轻点,泪却还是不止。韩山童看她伤神,便想着排解,正寻思之际,见边上的木盆里养着几条鲫鱼,立时有了主意,问道:“这鲫鱼哪里来的?”秦如玉答道:“李婶送给我们的,说是给你们饯行的!”韩山童道:“那还真要谢谢她!”秦如玉抹泪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也时常帮他们的忙。” 韩山童神秘一笑,说道:“我给你做好吃的可好!”秦如玉立即被吸引,娇声道:“我要吃无刺鲫鱼!”她极聪明,听韩山童一说便心领神会,点名要吃这道菜。韩山童不禁暗赞她聪明,当下点头道:“好!”秦如玉惊呼道:“真的?”原来韩山童虽将自己神厨的身份告诉了秦如烟,可还没告诉秦如玉。秦如烟为他保守秘密,也没敢告诉秦如玉。故而秦如玉虽猜着韩山童便是赵大有,可并不敢肯定,此时见他点头,还真有几分惊讶。 此刻,韩山童见问,又点了点头道:“真的!”秦如玉立即催促道:“那你快给鱼挑刺,其它的我来!”韩山童答应道:“好!”说此起身拿了鲫鱼,到屋外给它们剖肠去鳞。过得一会儿,秦如玉择好了菜,也来洗菜。 清洗毕,两人一道回厨房,韩山童开始给鱼挑刺,秦如玉在边上看着。韩山童挑得几根刺,自谦道:“许久没干这活了,手生,不知道还能不能挑干净!”秦如玉轻嗔道:“你还好意思说!明明叫赵大有,非要改名换姓骗我们。我猜着了,还偏不承认,你羞不羞?”韩山童还真被她问红了脸,佯恼道:“我好心安慰你,你倒笑我,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让你哭得了!” 这次秦如玉见情,不笑他了,问道:“那你说,为什么改名换姓?”韩山童轻声道:“我杀人了!”秦如玉睁圆了美目,又有几分惊讶,随即质问道:“你杀谁了?”韩山童答道:“一个官兵!”秦如玉得意道:“这还真被我猜准了,你果真杀人放火了!”韩山童恼恨道:“我闯祸了,你很开心是吧!”秦如玉嘻嘻道:“没有!我只是高兴自己聪明,猜中了!”韩山童瞪了她一眼,却也拿她没办法。 秦如玉越发得意,正开心时,忽想到一事,问道:“你告诉姐姐了吗?”韩山童点头道:“告诉了!”秦如玉立即秀靥一沉,恼闹道:“偏心眼,告诉姐不告诉我!”韩山童解释道:“最近我们没聊过这事,我特意告诉你干什么?让你多一桩心事也不好玩的!”秦如玉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告诉姐姐的!”韩山童答道:“上次在桃花山告诉她的!”秦如玉想想他们是在那边定情的,韩山童把真实身份告诉秦如烟倒也正常,于是原谅道:“这还差不多!” 韩山童笑笑,低头认真干活。秦如玉此时却对他充满了好奇,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会杀官兵?”韩山童答道:“这以后再告诉你,我忙活呢!”秦如玉又问道:“那你这挑刺的绝技是怎么练的?”韩山童答道:“那会儿我专练挑刺,每天都给各种鱼挑刺,大的小的,得挑百来条吧!练了一年多,手眼就熟了,看一眼鱼的大小,我就知道鱼刺是怎么分布的,挑起来不费事!” 秦如玉赞服:“这还真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说此问道:“那你说,这本事我练不练得会?”韩山童笑了笑,说道:“应该能吧!”秦如玉不乐,说道:“什么叫能吧!你看不起人,改日我练给你看。”韩山童敷衍道:“好,我等着看!”说此定神挑鱼尾巴上的刺,一刀一根刺,并无虚发。秦如玉也不出声,定睛看他挑刺,见他真能看见一般,不禁敬佩万分。 不多时,韩山童挑好一条鱼,说道:“好了!”秦如玉道:“我看看!”说此上前细看,然后伸手轻轻在鱼肉上摸过,并没觉察到有鱼刺,于是赞道:“还真挑干净了,神的!”说话时,刚好见秦如烟进来,她便招呼道:“姐,快来看,无刺鲫鱼!” 秦如烟愣了愣,上前看了看,赞道:“真是好功夫!”韩山童连声道:“献丑!”秦如烟横了他一眼,揶揄道:“看来今日心情不错啊,把压箱底的本事都露了!”韩山童道:“如玉说李婶特意送鲫鱼为我们饯行,我想着做好点,所以就做这无刺鲫鱼给你们尝尝!”他知道秦如烟爱吃醋的,不敢说这是为了安慰秦如玉。 秦如玉却要告他的状,说道:“姐,你说他坏不坏!明明是条龙,非装成一条虫来骗我们。”秦如烟恨声应道:“真是!这是做奸细的料,送去就可以用,都不用训练!”秦如玉拍手儿赞和道:“姐姐形容得对极了!”说此凶巴巴逼问韩山童道:“喂,你是哪家派来的奸细,赶快老实交代!”秦如烟也学她语气,逼问道:“快点交代!” 韩山童见两姐妹又打组合拳,赶紧举刀投降道:“小的从颍州来,是百姓,不是奸细,请二位女将军明鉴!”秦如烟道:“这家伙能说会道,肯定不是百姓,必是奸细!他这般不老实,妹妹,你说怎么处置?”秦如玉道:“拉出去砍了!”韩山童抗议道:“你这也太狠了,总得宽仁一些!”秦如玉又道:“那割舌头割耳朵!”秦如烟道:“这好!”韩山童道:“那还是砍了吧!” 秦如玉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可别怪本将军不仁慈了!”说此化手为刀,在韩山童脖子上砍了一刀,嚷道:“人头落地!”砍罢,两姐妹相视莞尔。韩山童白眼相对,待两人笑罢,请示道:“两位姑奶奶,我可以忙活了吗?”秦如烟下令道:“忙你得吧!”韩山童答应一声,开始给另一条鲫鱼挑刺。秦如玉则对秦如烟道:“姐,我做其它的,你帮我烧火吧!” 秦如烟点了点头,在灶窠膛坐下帮忙烧火,闲暇之际,则站着看韩山童炫技,欣赏多时,忽想到一事,便轻启檀口道:“师弟,鱼尾巴上的刺,你还是别剔了!”韩山童问道:“为什么?”秦如烟道:“这事让哥哥和叔叔c婶婶他们知道了不好!”秦如玉奇道:“姐姐,难道你怕他们去告密?”秦如烟轻斥道:“胡说!” 秦如玉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小哥哥做?”秦如烟道:“他们不会告密,可人一得意,常有说漏嘴的,万一哪天说漏嘴,说不定就惹祸事!所以还是委屈委屈他们,别让他们知道了!”秦如玉点头道:“姐姐说的是,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韩山童道:“都自己人,没事的!”秦如烟道:“小心无大错!”秦如玉道:“这事听姐姐的,你把味做好就行了!” 这姐妹俩合计定的事,韩山童不敢推翻,然此时他已经处理好了几条鱼,却是想瞒也不好瞒的,于是问道:“这挑好的怎么办?”秦如玉道:“这还不好办,刺回去!来,我俩换事做。”韩山童想想这倒也行,于是与她换岗,负责烧菜。秦如玉则秀刺绣功夫,将鱼刺一枚枚刺回鱼尾。她想着要骗过父母和兄长,觉得好玩,忍不住地笑。韩山童和秦如烟先前奇怪她笑什么,待听了她的想法,也忍不住被她带乐了。 忙得半个时辰,饭菜俱熟,两姐妹请了父母c兄长来用餐。因要出远门,秦朝生已先行让钟羽几人回家,故而此时只一家人团坐。 这是饯别宴,秦朝长少不得敬兄长酒,祝他们一路顺风。喝罢酒,一家人各自拾筷吃菜。秦玉龙率先尝吃鲫鱼,吃得一筷,夸赞道:“师弟,你今天这鲫鱼烧得鲜活,比以前烧得都好!”韩山童微微一笑道:“师兄夸奖了!”秦如烟道:“哥哥真是会品味,成老饕了!”秦玉龙自得道:“那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能辨味,那不是笨了点!”秦如玉玩笑道:“哥哥,这鱼是我做的,你信吗?” 秦玉龙连连摇头道:“不信!不是哥小看你,这滋味,绝妙的,你做不出来!”秦如玉佯意叹气道:“技不如人,被人看不起,真气人!”秦玉龙赶忙安慰道:“你也只比师弟差一点,很厉害了!”秦如玉立即夸赞道:“哥哥真好,好吃你多吃点!”说此对秦朝生三人道:“大伯c爹c娘,你们也吃!”秦如烟佯意吃醋道:“就你会献殷勤!”秦如玉嘻嘻一笑。 秦朝生三人看他们兄妹说得热闹,却也好奇,各自抬筷夹了吃。秦朝长尝罢,赞道:“还真是好吃,跟活的似的!”施红英道:“这鱼还真比以前做的好吃,鲜活!”秦朝生道:“火候恰到好处!”秦玉龙道:“这要是尾巴没刺,肯定可以跟赵大有的无刺鲫鱼比了!” 秦如玉听了便乐,后见秦如烟瞪她眼,便赶紧抿嘴收了笑。秦玉龙看她笑得莫名,问道:“二妹,我说错话了吗?”秦如玉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没有!”秦玉龙道:“你肯定有事瞒着哥!”秦如玉还摇头道:“没有!”秦如烟帮着解围道:“哥,她能有什么事好瞒你的。她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玉龙说道:“那我吃鱼吧!”他知道秦如玉不会无缘无故的笑,待听了秦如烟的话,便装糊涂不问了。这顿饭,因秦如玉解颐,一家人吃得甚欢。 用好饭,韩山童和两姐妹继续开火,做了一些干粮准备路上吃。忙罢,三人互道晚安,韩山童回东舍,姐妹俩则各自回房。 秦如玉沐浴毕,对镜梳妆,顶挽飞凤髻,额梳水波云,梳着梳着,泪珠不自禁地从美目中涌出,扑簌簌打湿了妆台。原来她这一静下来,心神瞬间便被离情别绪控制,忧思难遣。她舍不得秦如烟走,更舍不得韩山童走。 这一年,她早习惯了呆在韩山童身边,与他嬉笑,与他打闹,即便挨他骂,被他恼,她也觉得美好。她真的一刻也不想与他们分离,偏偏他们却一走便要半月之久,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该找谁说话聊天,又该找谁去玩耍嬉闹。这自己一个人的,该多孤单,又该多无聊,若此想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寂寞,泪难断绝。 流得一会儿泪,她忽想起自己还没将礼物送给韩山童,于是擦干泪,拿了精心赶制的丝鸾带去找他。施红英还在外厅忙活,见她往外走,便开口问道:“如玉你去哪里?”秦如玉答道:“我找小哥哥去,送他东西!”施红英道:“天不早了,路不好走,你明早送一样的!”她话音未落,见秦如玉已经出门,便轻轻摇头叹息。然她也知晓秦如玉此刻的心情,故并不阻拦。 秦如玉出了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疾步往东舍赶,全然不顾脚下道路坎坷和高低,生怕韩山童提前睡了。到了村口,她远远见东舍里还透着一丝亮光,知道韩山童还没睡,于是稍稍舒了口气,缓步而行。到了东舍门口,她轻轻地推门而入,呼唤道:“小哥哥,你快睡了吗?”韩山童闻声迎出,答道:“没呢!你怎么来了?”秦如玉道:“我来送你东西!”韩山童道:“这劳烦你黑灯瞎火的送来,叫我如何敢当!”说此赶紧让秦如玉进屋。 秦如玉盈盈进门,扫视了一圈,问道:“你行李都准备好了吗?”韩山童道:“好了,就几件衣衫,快得很!”秦如玉交代道:“你这出去做客,粗布衣就不要带了,不要让人看不起!”韩山童点头道:“知道的!就带了你们新做的绸衫,旧的没带。”秦如玉螓首轻点,而后将鸾带递给他,说道:“新衣得配新带,到了那边,你系这条,好看一点!” 韩山童接过鸾带拿在手中细看,但见它色分五彩,斑斓如虹,结织同心,黼黻唤霞,针线绵密,巧工天成。他知道其中的一丝一缕,一针一线,都包含着秦如玉的爱意,于是感谢道:“真好看,费了不少心思吧!”秦如玉螓首连点,俏声道:“可费劲了!你可要好好记着我的恩情哦!”韩山童答道:“会的!以后我每日系着。”秦如玉道:“这还差不多!”说此提议道:“你换件新衣,系上去看看!”韩山童答应一声,先解开包袱取了一件缎衫,而后背着秦如玉,换了衣衫,系上鸾带。整理毕,他开口道:“好了!” 秦如玉转身相看,见他换了一件青色如意云纹缎衫,系着自己织的五彩鸾带,衣衫合体,越发衬出他的身材欣长,风姿特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遥遥似高山之挺拔。再看其容,剑眉入鬓,浑如刷漆,目似朗星,乌黑深邃,更兼虎鼻高悬,唇色绯然,整张脸便如雕琢地一般,轮廓分明,俊美绝伦。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神态多了几分优雅和高贵,令她仰慕,令她神往。 她不自禁地上前来几步,偎入他的怀中,央求道:“小哥哥,你能不去吗?我真舍不得你走!”韩山童轻轻搂着她,解劝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这是说定了的事,男儿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你说是吧!”秦如玉微微颔首,呢喃道:“我也知道不该拖你的后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心慌,比上次你去救姐姐的时候还要慌!” 韩山童宽慰道:“那是你太担心我们了!这次,我们是去玩,师父c师兄都在的,能有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等着我们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不分开!”秦如玉当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心头大定,离开他的怀抱道:“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韩山童说道:“我送你!”他见夜已深了,并不敢让秦如玉久留。 两人出了东舍,并肩而行。秦如玉无甚精神,没有说话。韩山童想着安慰,问道:“你要什么礼物,我回头给你买!”秦如玉道:“那多了!我要君山的银针c洞庭的银鱼c长乐的甜酒c岳阳的扇子,还要庐山四宝c鄱阳三鲜,你每样都给我买些回来!”韩山童玩笑道:“好嘛,那我买了,再买个板车慢慢给你推回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秦如玉立即制止道:“不好!那你还是什么也别买,快点回来吧!”韩山童道:“那我推着板车飞回来行吧!”秦如玉螓首连摇道:“不好!我不要你累着,你自己飞回来就行!”韩山童答道:”好,我飞回来!”说此轻声戏耍道:“有个好娘子就是好,你看多体贴!”秦如玉轻睨了他一眼,娇叱道:“不怕你家大娘子吃醋?”韩山童嘻嘻一笑。若非离别在即,这样的玩笑他还真不敢开。 秦如玉口上虽斥责,心中实欢喜,真不想与他分开,可此时脚步已到村口,不敢让韩山童再送,于是劝阻道:“小哥哥,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说此轻盈盈往前迈了两步。韩山童也怕人看见,说道:“那你小心点走!”秦如玉轻挥玉手道:“你回吧!”韩山童应了一声,看着她远去,待她的倩影消失在自家的院子里,他方才转身回东舍。在他心中的天地里,秦如烟从来都占据七c八分之天下,秦如玉从未越过三分,此时,却多了几分。 回到家,秦如玉向施红英销了假,而后回房歇息。这一晚,她的心情却便阴晴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忧愁,在香榻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 春夜寂寂,芳心悠悠,不知过得多久,秦如玉忽见韩山童步入自己的香闺,她满心喜悦,起身相迎,便如小鸟般轻盈地投入了他的怀抱,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走了?”韩山童不答,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俊脸上满是笑意,却似有几分呆傻。秦如玉被他的笑容吸引,且便心花怒放,满身芬芳。正迷糊时,她忽的发现自己被韩山童牵着出了门。 屋外,却是仙境,天地宽广,无边无际,空中香云叆逮,霓虹缭绕。有玉龙齐奋,争一须之敏捷;有彩凤同飞,较片羽之鲜艳。地上,有瑶草万亩,琪花千顷。瑶草万亩,吞日月之光华;琪花千顷,吐山川之秀色。秦如玉流连花海,赏牡丹之富贵,嗅茉莉之芬芳,闻芍药之异香,观蜀葵之奇艳,笑白梨c红杏之芳菲,喜紫蕙c金萱之灿烂。 正忘机时,秦如玉忽听的秦如烟叫道:“师弟,我们走了!”旋即,她便见秦如烟拉了韩山童要走。她赶紧泣喊道:“小哥哥,别走!”喊话时,她也伸手拉韩山童的手,可韩山童的手却似云朵一般虚无,拉不住。她惊讶之余,喊问道:“小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韩山童回头道:“我走了就不回来了!”说此忽的消失不见了。秦如玉顿时惶恐万分,大声哭喊道:“不要!” 这一哭喊,真的发出了声,却便从梦中惊醒过来。美目虽然睁开,心神犹在梦中,愣得半天,方才清醒过来,欲要转首看天色时,发觉玉颊有一物湿滑而冰凉,她抬手一摸,才发现这是泪珠,却是梦里哭出来的。定神后,她回思梦境,各种情景尤自历历在目,待想到梦中韩山童的绝情之语,她不禁心头生寒,泪水泉涌,湿了脸颊,湿了薄衾。 正伤心莫名时,忽听屋外施红英喊道:“如玉,你大伯他们快动身了,你快点起来,我们一起去送送!”秦如玉闻言吓了一跳,问道:“这么晚了?”说此埋怨道:“娘,你怎么不叫我!”施红英道:“娘看你昨晚没睡好,让你多睡会儿,又不怕来不及送行!”秦如玉抱怨道:“娘,我要被你害死了!”说此着忙起床穿衣,打水梳洗。 梳洗罢,秦如玉飞身就往隔壁跑,进门时,见秦朝生四人已经用好餐。她赶紧上前请安问好,致歉道:“大伯,对不起,我睡过了,来迟了!”秦朝生道:“没事,来了就好。粥凉了,你先吃粥!”秦如玉摇头道:“我这会儿没胃口,等下再吃!” 秦朝生想想也行,起身道:“那我们出发吧,赶路要趁早。”秦玉龙三人齐齐起身,拿了包袱准备动身。秦如玉看了一眼韩山童,忽的给秦朝生下跪道:“大伯,如玉求你一件事,你能让小哥哥留下来吗?”秦如玉这一举动,出乎众人意料,不禁面面相觑。韩山童则有几分尴尬,怕秦朝生事后责备,也怕秦如烟生气。秦朝生愣了愣,让秦如烟将她扶起,然后微笑着问道:“你前面不是同意让他去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秦如玉道:“我怕他出去会遇到危险!”秦朝生道:“这你放心!我们只是去观摩学习,不与人争长论短的,不会有事。”秦朝长责备道:“傻丫头,这观摩武林大会是每个练武之人的梦想,你不要胡搅蛮缠了!有你大伯在,山童能出什么事!”秦如玉顿时急出泪来,泣声道:“可是小哥哥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她这一说,大家又愣了。施红英回过神,斥责道:“小孩子别胡说八道!”秦朝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问道:“有什么事发生吗?”秦如玉见问,泪如滚珠,颤声道:“我刚才做梦,小哥哥对我说的,他走了就不回来了!”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施红英便劝道:“傻丫头,梦都是反的,有什么好担心的!”秦如玉螓首连摇道:“娘,不是的!这梦真真的,我都被吓死了!”秦玉龙道:“妹妹,你这是太关心师弟了,才会乱梦颠倒!这我们路上都在一起,彼此有关照,绝对不会有事的。”秦如玉却不听劝,依旧泪流涟涟。 秦朝生见此情状,心头犯难,对韩山童道:“山童,这事你自己来决定吧!”韩山童看秦如玉伤心,心头也有几分犹豫,然看边上秦如烟的玉脸露着几分焦急之色,他便下了决心,说道:“徒儿还是想去看看武林大会!”说此转首劝秦如玉道:“如玉,谢谢你为我担心!可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亲人,只有你们是我的亲人。所以除了这儿,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你就放心吧,等观摩好大会,我就与师父一道回来。” 秦如烟也劝道:“妹妹,你就别多想了,他不回来,能去哪里!”秦如玉想想也在理,泪水稍止。施红英见她情绪稍好,责备道:“都是我们把你宠坏了,一大清早就胡言乱语!”说此劝道:“还不快把泪擦了,好给你大伯送行!”秦如玉便用手摸泪。秦如烟掏了香帕,上前帮她擦脸道:“你看你,为个梦,哭成花猫脸了!”秦如玉辩解道:“可那梦真的吓人嘛!”秦如烟劝道:“梦都是反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没事的!”秦如玉点了点玉首,收住了泪。 秦朝长看女儿情绪缓解了,便出声道:“兄长,时候不早了,你们起程吧!”秦朝生点点头,吩咐道:“玉龙,那我们走吧!”说此抬步往外走。秦玉龙三人答应一声,拿了包袱跟着出门。秦朝长提了一壶酒,与妻女一道跟着送行。 一行人出了村,上豁然台,过秦人洞,而后驻足。秦朝生劝返道:“二弟,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愚兄去去就回的!”秦朝长答应一声,倒酒敬道:“兄长,为弟敬你一杯酒,祝你们一帆风顺,早去早回!”秦朝生接酒一饮而尽,说道:“那愚兄走了!” 在他转身之际,秦如玉忽出声道:“大伯,我也想敬小哥哥酒,你能让他留一下吗?”秦朝生道:“好!”说此对韩山童道:“山童,你与如玉说说话,慢慢赶上来就行了!”韩山童点头道:“那请师父和师兄c师姐先行!”秦朝生于是领着秦玉龙和秦如烟先走一步。 秦如玉倒了酒,举杯敬韩山童道:“小哥哥,我敬你三杯酒,你可要把我的话儿记牢!”说此放声唱道:“酒一杯,语依依,愿得好风拂哥衣,来去自由莫误期。”韩山童接酒道:“谢谢,事好了,我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说此仰脖饮酒。秦如玉又倒酒相敬,唱道:“酒二杯,泪漪漪,世上桃源知有几,愿哥莫学阮郎迷。” 她的声音亮丽清纯,原就具有穿云裂石之力,此时带着悲伤,如泣如诉的,便教人荡气回肠。韩山童感心动耳,接酒喝下,说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秦如玉点了点螓首,倒了第三杯酒,唱道:“酒三杯,心凄凄,请哥将妹牢牢记,妹恋哥哥心不移!”唱到尾句,已泣不成声。 韩山童感动莫名,定声道:“我会牢牢记着的!”说此又将酒一饮而尽,还杯道:“那我走了!”秦如玉忍泪道:“走吧!”韩山童又宽慰道:“别哭,你开开心心地等我回来!”秦如玉微微颔首,擦了泪,柔声道:“走吧!”韩山童于是转身去追秦朝生。 看韩山童走得几步,秦如玉便忍不住喊道:“小哥哥,你要回来啊!”韩山童转身答道:“你放心!”说此继续前行。秦如玉看他越走越远,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喊道:“小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韩山童停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听她的声音充满着离伤,他真不忍心离她而去,可此时想反悔也迟了,不得不走的,于是挥手道:“你和叔叔c婶婶回去吧,我走了!”说此朝三人挥了挥手,而后转身急行,再不敢停留。他怕再停留,就舍不得走了。 秦如玉也向他挥手,泪眼模糊,待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林木丛中,她便放声大哭,哀恸倒地。秦朝长和施红英也知道女儿对韩山童情根深种,只得上前慢慢劝解。 这正是:“春风杨柳离别路,毕竟车船留不住。依依难舍眼含情,默默无言心流血。纤纤玉手挥无助,青山遮挡似帘幕,晚风残笛呜咽时,飞花飘在水流处。” 在此感伤之地,为自己的书打个广告: 若有一本小说,让你看了想哭,那必是本小说;若有一本小说,让你看了哭了又哭,那必是本小说;若有一本小说,能让你看无数遍,看了就哭,那必是本小说;若有一本小说,让人捧起书便想哭,那也必是本小说。不信,那请你找个安静的角落,屏气凝神,然后打开书鉴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真假神厨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谁为天下士?饮酒楼上头。”前人一首诗,写尽了岳阳的骄傲。 这岳阳坐落大湖之畔,湖水浩淼,翻千层碧浪,名楼高崇,印万重丹影,也真是柔情似水c豪气干云,难怪文人骚客热爱,歌咏不断,盛赞有加。 秦朝生四人出武陵源后,跋涉两天,到了这湘北重镇。在渡口落脚后,天色尚早,秦如烟因韩山童一路闷闷不乐,想着邀请他出去游玩。梳洗打扮罢,她便去请示父兄,邀请他们一道去。秦朝生明了她的心思,焉肯夹他们中间,便让两人结伴外出。韩山童第一次到岳阳,也想到这千古名城去逛一逛,开开眼界,于是与秦如烟一道告退而出。 出了客栈,两人望城中而走,看三街,黄沙街c杨林街c潼溪街,街宽人多,熙熙攘攘;逛六市,梅子市c阁镇市c山口市c冯万市c庙前市c黄岸市,商贾云集,一片繁华。又有豪门大户,纷纷朱翠交辉;花街柳陌,楚楚名姬争艳。时非太平之世,亦有富贵之乡。 此时,两人到了便河街,两边摊贩云集,货物琳琅满目。秦如烟看看这个,比比哪个,十分开心。韩山童看她天真烂漫c活泼自然的样子,完全别于平日,却是看呆。这会儿,秦如烟在玉石摊看上了一对玉佩,问道:“师弟,你看这对玉佩好看吗?” 韩山童定睛看时,见是一对龙凤玉佩,玉质极一般,然雕工颇为精细,栩栩如生,便道:“好看!”摊主见有生意,立即逢迎道:“两位客官真有眼光!这对玉佩可是上等的和田青玉雕的,质地细腻,晶莹剔透,很难得的!”说此拿了玉佩递与两人看,吹嘘道:“这刀工也一流,龙凤跟活得一样,与两位最般配不过了!” 秦如玉早已看中,又听他这般吹嘘一番,却也动心,问道:“老板,什么价!”摊主道:“看你俩有缘,就要五两银子吧!”秦如烟立即放下了玉佩,说道:“太贵了,算了!”韩山童看这玉佩,值个一c二两银子,店老板要五两,显然是漫天要价,把他俩当猪宰,因此顺着秦如烟的话点了点头。 摊主见生意不成,忙道:“两位如果诚心,给四两吧!”秦如烟玉首轻摇,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走吧!”韩山童跟着她往前走,走了十来步。那店老板见生意跑了,喊道:“那位小娘子,三两亏本卖你!”秦如烟依然往前走。那摊主又喊道:“二两买不买?” 秦如烟心动,停步问韩山童道:“师弟,你觉得行吗?”韩山童觉得那玉佩不值二两银子,但难得秦如烟看上了,便点头道:“我觉得还行吧!”于是两人转回摊前。秦如烟又拿了玉佩仔细瞧了瞧c看了看,说道:“给你一两五钱卖不卖!”摊主立即拨浪鼓似的摇头道:“小娘子,你这还得太狠了!二两到底了,我这赔本赚吆喝了!这二两你不买,生意没法做了!” 秦如烟听了尚自犹豫。韩山童看她是真喜欢,说道:“买了吧!”秦如烟便道:“那我们要了!”店老板顿时笑逐颜开,巴结道:“小娘子不但人漂亮,还会过日子!小哥你能娶到她,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秦如烟见他错将自己和韩山童认作夫妻,却也不责怪,反有几分喜悦。 虽韩山童明知他是奉承之辞,却依然开开心心掏了二两银子给他。摊主将玉佩递给秦如烟。秦如烟接过,边走边细看,而后将龙佩递给韩山童道:“师弟,这个给你!”韩山童接过,说道:“师姐,我们换换吧!”秦如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欢喜地点头道:“好,换换!” 于是两人交换了玉佩。韩山童当场将玉佩配上,约誓道:“师姐,从今往后,我会一直戴着它,不离不弃!”秦如烟道:“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那么看重干什么!你人有心就好了!”话虽如此说,芳心却也高兴,玉手轻伸,牵了他的手往前走。韩山童柔荑在握,心神荡漾,欢喜前行。 走得一会儿,两人忽的发现行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赶,正好奇之时,忽听一个路人道:“谢二,前面出什么事了,大家都往那边赶!”有个路人答道:“怎么,你不知道吗?神厨赵大友来了,要在岳州大酒楼表演拿手绝技,做无刺鲫鱼呢!”韩山童一听,傻了,这谁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呢?而且,自己也没答应过谁,难道是秦朝生在自己两人外出的时候答应人家了? 秦如烟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看了一眼韩山童,眼神透着疑问,问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韩山童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没人知道我来这里啊!到这里以后,我也一直与你在一起!”秦如烟狐疑道:“那就奇怪了!”韩山童心头比她更疑惑,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便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秦如烟也想了解真相,便点了点玉首。 两人跟着人流拐了两个弯,发现前方的一个广场上黑鸦鸦挤满了人。两人跻身上前,见人群前方放着十几张桌子,坐着富豪乡绅。再前面便是岳州大酒楼,此时门口临时筑了一个高高的灶台,一应厨具摆放整齐,食材和佐料也已经齐备,只等人来。 韩山童却是好奇,想看看谁人在此作怪,总不成有人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来?正疑窦丛生之时,酒楼里步出四个人来,前面一个是中年男子,衣着光鲜,挺腰叠肚的。后面跟着三人,都着厨衣,年纪都不大,却个个趾高气昂,透着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见得四人出来,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欢呼道:“快看,神厨出来了!”有人问道:“哪个?”欢呼者答道:“喜掌柜后面那个!”韩山童见中年男子身后的青年年约二十,身高体量与自己真有几分相仿,脸也还白净,这人此时正春风得意,向众人挥手。 韩山童此时明白过来,这敢情是有人冒名顶替,在这儿招摇撞骗。他顿时恼火万分,就欲上前揭穿真相,忽转念一想,还是看看情况再说,他倒也想看看这人怎么做无刺鲫鱼。 这时,那中年掌柜咳了两声,开口说道:“鄙人喜贸名,忝为这江州大酒楼掌柜。鄙店开张半月,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关照,生意红火。为了报答诸位厚爱,鄙人特意从颍州请来神厨赵大友为大家献艺,以饱诸位贵宾口福!”在他说话之时,那冒名者笑脸盈盈,向人群挥手致意。一众围观者则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吆喝声。 待掌声稍歇,喜贸名高声相请道:“现在就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请赵神厨登台献艺,为我们做无刺鲫鱼!”他的话音甫落,人群又报以雷鸣般的掌声。那冒名者抱了抱拳,谢道:“多谢岳阳父老乡亲的厚爱,那赵某就献丑了!”说此得意洋洋地登台,指派另两人做事,而后一道忙碌开来。 秦如烟看看那青年,又看看韩山童,眼神里充满了狐疑,问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骗我!”韩山童知道她的意思,摇头道:“没有,我怎么会骗你,我们看看再说!”秦如烟自然要看个明白,便耐心做看客。 那假冒的赵大有给一条鲫鱼刮鳞去腮,开膛破肚,然后开始帮鲫鱼去刺,每刀下去,必有一根鱼刺挑出,并展示给人观看。围观者不禁一阵阵地叫好,鼓掌,甚是热闹。 秦如烟看这假冒者也是一刀一根刺,动作比韩山童挑刺时更干脆更利落,不禁又犯疑心病,不知韩山童和那人倒点谁才是假冒者了。于是看看韩山童,又看看那假冒者。韩山童专心看那假冒者的动作,没留心她的神色。 那假冒者从头至尾的挑刺,像模像样的。他却会卖弄,每挑一根鱼刺都会展示一番,前后又几十次。不多时,他便挑好一条,装到盘子里,递给了帮厨。那帮厨便把鱼放到蒸屉里,然后盖上了盖子。假冒者又拿了条鲫鱼,继续挑刺,还像前面一样卖弄,引来一阵阵喝彩声。 秦如烟看他恰像真的,心头不爽,便对韩山童道:“师弟,我们走吧!”韩山童答道:“等等,这有古怪!”秦如烟道:“什么古怪?”韩山童道:“看会儿再说!”秦如烟只得耐着性子看。 那假冒者动作倒快,一会儿便挑好了三条鲫鱼,都让帮厨放到了边上的蒸屉里。此时,另一个帮厨已经烧开了两口锅,一口油锅一口汤锅,与韩山童当日比厨的做法一样。那假冒者先像模像样得试了试油温,而后令帮厨从蒸屉里取出一条鲫鱼放进漏勺,又学韩山童当日的步骤,先过油,后淋汤,片刻间烹制好了一条,放到了盘子里。 广场上顿时鱼香四溢,萦绕鼻端,让人垂涎三尺。那掌柜喜贸明见鱼出炉,上前端了,高声叫卖道:“无刺鲫鱼!王公贵族欲食不得,五两银子起价,价高者先尝!吃出半根鱼刺,翻倍赔偿!”韩山童暗道:“真是黑心!”他只道没人会出价,谁知那些乡绅富商争着出价,一口气抬到二十两方才止住。 这鱼被一个万姓的财主拿下,他便得意洋洋地品尝,吃了一筷,装模作样地品味,而后出言赞道:“好吃!跟活鱼一样,鲜美极了!真不愧是神厨,味道做得就是好!”底下一众人都羡慕不已,恨不得也尝上一尝。有人便提醒道:“万老板,你快点吃,看这鱼有没有刺!” 万姓财主答道:“好,待我们吃来!”说此招呼两个妻妾一道吃鱼。三人大快朵颐,其他人只有吞口水的份。此时,冒名者又做好了第二条,喜贸名照样让人竞价,争者依然积极。 此时,万姓财主和他的妻妾已经将那条鲫鱼吃光,从头至尾,未见鱼刺。他摸了摸嘴,夸赞道:“还真没一根刺!”说此对着冒名者竖大拇指赞道:“真乃神厨也!”那些竞标者闻言,出价更欢。于是这第二条鱼,也拍出了二十两的天价。 秦如烟一直看着万家人吃鱼,见他们真没吃出鱼刺,心头狐疑更甚,不是滋味,于是质问韩山童道:“你看,他做的还真的没刺,不是神厨能做得出来吗?”韩山童知道她怀疑自己说谎,当此情形,也不由得她不怀疑。然他无暇辩白,脑中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明眼人,看得出这冒名者练过厨艺,训练过挑刺的技能,所以看着像那么回事。但实际上,这冒名者并没有把鱼刺挑干净,一半的刺都没挑出来。可是,分明没挑干净的鱼,做好后,鱼刺缘何会神秘的消失呢?这是他没想通的,所以面对秦如烟的质疑,他没作答。 正寻思之际,他的目光从灶台上掠过,看见一个帮厨正搬开一层蒸屉,取出一盘鱼递给了冒名者。看得这一眼,他脑海里的迷雾立时消散,明白过来鱼刺缘何会消失了,秘密就在这蒸屉上,一放一拿间,鱼被掉包了。 秦如烟看不出蹊跷,只道那冒名者是真的,心中恼怒韩山童欺骗自己,暗自生气。此时,看那冒名者还在那边忙碌,风光无限的,她便不想再看下去,说道:“师弟,我们走吧!”转首之际,却发现韩山童已经不在身边,正好奇他跑哪里去了的时候,忽听场内有人出声道:“这个人是假冒的神厨!”正是韩山童的声音。 原来韩山童看出蹊跷后,不容冒名者再招摇撞骗,损害自己的声誉,于是挤进内场,出声点破。秦如烟听韩山童挺身打假,暗道:“这要闯祸了!”果不其然,韩山童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灶台上的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食客和看客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那喜贸名愣了愣,怒喝道:“那来的野小子,敢胡说八道!你没看见,刚才万财主吃了鱼,可是一根刺也没吃出!不是神厨,能做得到吗?”万姓财主帮衬道:“是啊,我们吃的鱼,没有刺啊!”韩山童道:“那是人家事先做了手脚,给你使了个障眼法而已!”万姓财主尚自不信,说道:“不可能,大家都看着的!”喜贸名喊斥道:“小子,你可别信口开河,说话可得讲证据!你诽谤神厨,信不信我抓你报官。” 韩山童不慌不忙,慢慢靠近灶台,说道:“要证据是吧,我就给大家看证据!”说此,忽的伸手揭开蒸笼盖,端了一蒸屉给围观者看,这里面赫然便有三盘鲫鱼。那些食客和围观者立即反应过来,顿时人人破口大骂骗子。喜贸名见韩山童坏了自己的好事,怒喊道:“反了反了!来人,操家伙,给我把这小子做了,送他上西天!” 他的话音甫落,那冒名者挥着菜刀便向韩山童砍来。韩山童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眼明手疾,抓了他的手臂,反转其手,让他自吃了一刀。另两个帮厨扑上前,也被他一拳一个打到在地。这时,酒店里冲出一帮子歹徒,个个拿刀持剑的。秦如烟却状,飞身上前,与韩山童背靠背御敌。围观者见店里冲出一干匪徒,个个想着保命,立刻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群歹徒将两人团团围住,其中有人认出秦如烟,高喊道:“兄弟们,这娘们就是秦朝生的女儿,是我们大当家的仇人!我们捉了她,大当家必定重重有赏!”韩山童一听,料这伙人是黑虎寨的强盗,当下提醒道:“师姐,你小心,他们是黑虎寨的!”秦如烟道:“你也小心!” 在他们说话之际,贼人们已经挥舞着刀剑攻上来。韩山童和秦如烟空手夺白刃,抢了两把剑,而后背靠背迎敌。韩山童得知他们是黑虎寨的,下手便不留情,接连放倒了两个。强盗们见两人厉害,便不敢贸然进攻。秦如烟怕殷义在,不敢恋战,使一招“仙姑散退数人,喊道:“师弟,撤!”韩山童答应一声,双双撤出战斗,沿街而跑。 强盗们在后面追赶,口中虽吆喝着,心中却都怕丢了小命,不敢靠近,没多久就被韩山童和秦如烟甩开了。韩山童和秦如烟甩开追敌之后,继续跑了一段路,待确定后面没有强盗追来,他们才放慢了脚步。 定神时,韩山童发现自己两人已经到城门口,城门上,屹立着一座珍楼杰阁,巍峨壮丽,碧瓦雕檐,瑞气缭绕。他是个读书人,睹物思文,忽想起一所在,喜道:“师姐,我们好像到岳阳楼了!”秦如烟道:“这楼真壮观,我们去看看吧!”说此牵了韩山童的手,拉着他往那城楼跑去。 到得楼下,韩山童抬头看匾额,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岳阳楼”三字,不禁兴奋地说道:“巧遇巧遇!”秦如烟见他逸兴横飞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这岳阳楼很有名吗?”她没读多少书,不知岳阳楼在读书人心目中的价值。韩山童答道:“这名气就大了!前人歌咏不断的!最有名的,数范仲淹写的《岳阳楼记》。” 说此朗诵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秦如烟赞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厉害!”韩山童道:“此等济世情怀,正是我辈学习榜样!”秦如烟乐道:“原来你朝圣来了,怪不得这么兴奋!”韩山童讪笑道:“让你见笑了!”秦如烟轻睨道:“笑你什么?见贤思齐不好吗?”说此提议道:“我们到楼上去看看!”韩山童满口答应。 于是两人牵手登楼,将剑弃置一边之后,双双凭窗眺望,但见落霞耀平湖,飞瑛映中流,风恬鳞欲跃,云夕羽欲翔。又有一岛如黛,浮沉鸾螭,隐现楼台。景色美极,令人心旷神怡。 秦如烟不自禁赞叹道:“真美啊!”说此伸手去兜揽窗外的春风,品味美景。韩山童看她的玉脸在霞光映照之下,透着金光,秀丽无比,耀如春华;加之晚风轻拂,衣袂飘飘的,看着便似凌波仙子,群芳难逐。于是他也赞道:“真美!”秦如烟转首看他时,见他的目光原来停在自己身上,不禁丽靥飞红,烟视媚行道:“就知道哄人!”韩山童笑而不语。 秦如烟睨了他一眼,而后美眸渐次温柔,忽的致歉道:“刚才对不起啊!”韩山童奇道:“对不起什么?”秦如烟道:“我刚才不该怀疑你!”韩山童摇头道:“不怪你!就当时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是真的!”秦如烟恨声道:“这些强盗真是坏透了,不但抢,居然还冒名顶替骗人!这若非刚好碰见你,不知有多少人要上当受骗!”韩山童道:“是巧!李鬼遇上李逵,活该他们倒霉!” 秦如烟点了点头,问道:“他们做手脚,我们没一个人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韩山童道:“那家伙虽然练过,可刀法零乱,不是高手,骨刺他勉强能挑,可细小肉刺他挑不了!”秦如烟奇怪道:“可我看他也向人展示了小刺啊!”韩山童道:“那些是他事前藏好备着的!”秦如烟经他点破,方才如梦初醒,骂道:“这些人真是狡诈,还贪心不足!一条鲫鱼就几十文,他们居然收二十两银子!” 韩山童道:“价钱上的事,一个愿打一个原挨,倒也罢了!可恨的是冒我的名,毁我的名声!”秦如烟附和道:“可恨!”说话时忽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便问道:“你开店时,这一条鱼收多少?”韩山童道:“就二两!”秦如烟咋舌道:“这也贵死人!怪不得你出手那么宽绰,把银子不当银子的,敢情也做过奸商!”韩山童摆出无辜的表情道:“还好吧!毕竟是手艺活!” 秦如烟螓首连摇道:“那也贵!”说此笑盈盈道:“这爹爹若知道你是奸商,不知道会不会赶你出门!”她诚心要吓唬韩山童。韩山童果真被她吓到,苦脸道:“师姐,你不会这么绝情吧!这也要告状!”秦如烟偏偏一本正经,说道:“我眼里不容沙子的!”韩山童抱拳求饶道:“还请法外施恩!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鱼吃可好,一文钱也不收你!”秦如烟心里好笑,口上决然回绝道:“不好!这无刺鲫鱼我吃过了,不稀奇了!” 韩山童猜不透她的心思了,说道:“那你说个条件吧!我照着做!”秦如烟等的就是这话,说道:“那我就说一个!回去以后,你帮我开个酒店,让我做掌柜,也卖这无刺鲫鱼!”韩山童问道:“怎地忽然来了这兴致?”秦如烟笑盈盈道:“好玩不是!风风光光的,还赚银子!”韩山童故意问道:“那你准备卖多少一条?”秦如烟道:“这假神厨做的都卖二十两,真神厨做的,怎么的也要翻个倍吧!”说此比划着道:“四十两起价!” 韩山童乐道:“你这不是一般的黑了,你这是锅底灰了!”秦如烟见他说得有趣,不禁噗哧笑出声来,娇笑连连。韩山童见她妍姿巧笑,丽靥如花,且自沉醉,握了她的玉手赞道:“师姐,你笑起来真是美极了!我就爱看你笑!”秦如烟含羞带涩,哼哼道:“就会哄人!”说此觑着他的脸,质问道:“你爱看我笑,怎么两天都绷着脸,不理我?” 原来,自出武陵源,韩山童因惦念着秦如玉,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秦如烟因父兄在身边,也不好劝说,此时得空,见他人也开心,故而软语相责。韩山童见责,致歉道:“对不起!可是如玉那么一闹,我真的开心不起来!”秦如烟埋怨道:“那丫头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就神经兮兮的,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这次回去以后,你可得好好教训她!” 韩山童笑道:“你教训她还差不多!我教训她,那肯定被她反过来教训!”秦如烟哼哼道:“都你惯的,偏心眼!”说此,嘴儿一噘,脸儿一沉,生气上了。韩山童嬉笑道:“这也生气?”秦如烟看他态度不端正,狠狠睨了他一眼。韩山童逗她,承认道:“我呢是偏心眼,偏着呢!”秦如烟哼道:“你看,你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吧!”韩山童忽的又笑道:“可我偏向的是我身前的这个美人儿!” 秦如烟没料他在这儿等着她,却也不服气,娇叱道:“花言巧语!”韩山童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这是真话,我真心向着你的!”秦如烟哼哼道:“谁知道你在那丫头面前会怎么说!这才离开她两天,你就跟丢了魂似的!我在你身边,你都跟没看见似的!”韩山童想想自己这两天是有些冷落了她,于是又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见他真心道歉,秦如烟便不忍相责,上前偎入他的怀抱,呢喃道:“以后不许闷着不理人!”韩山童见她关心自己,心头柔情涌动,微微颔首道:“好,我保证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秦如烟侧身将玉首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风景,心头柔情似水。韩山童搂着她的香肩,心头也自柔情涌动,只愿就这么相依相拥得过一辈子。 此时,天将黑未黑,正是用餐之际,并无人在此间游玩,两人不怕被人看见,便一直依偎着,不忍离去。 两人正郎情妾意之际,楼下忽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是黑虎寨的人追来了。两人赶进拿了剑,飞身下楼,刚出门,就被贼人团团围住了。两人刚才见识过他们的本事,知道无甚厉害人物,却也不担心,便准备动手突围。正在其时,忽听一人道:“我道是谁砸我场子,原来真是熟人来了! 韩山童和秦如烟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待循声看时,见大门口现出一人,豹眼环睛,状貌狰狞,正是殷义。 原来,那酒楼原是黑虎寨的一个联络点,黑虎寨被攻占后,殷义走投无路,带了几个漏网之鱼逃到此地落脚,准备重整旗鼓,奈何财物都被义军夺去了,揭锅都得临时去偷去抢,更别提招兵买马了。于是他聚众商量对策,得了这么一个假冒神厨进行诈骗的主意,原以为可以闷声大发财,然后东山再起。不料遇上命中克星,这刚开始行骗,就被韩山童碰上了,真李逵打假李鬼,立马把他的美梦搅黄了。他得了消息,真恨不打一处来,于是领人追来,意欲报仇雪恨。 此刻,韩山童见了殷义,心头且便有几分惊恐了,暗自责怪自己刚才又耽误了逃生的良机。但此时后悔已迟,便想着脱身,于是吩咐秦如烟道:“师姐,等下我缠住他们,你赶快跑,去找师傅!”秦如烟否决道:“不行,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也跑不了,不如一起还有生机!”韩山童也知道这个理,便不多说,全神应敌。 殷义见两人被围,且自得意,桀笑道:“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料在此与两位巧遇,有缘得紧!”韩山童喊斥道:“咄,你这狗强盗,谁跟你有缘,赶快上来受死!”殷义豹眼圆睁,呵斥道:“小儿无礼!你想死还不简单,过一会儿,老子就将你大卸八块,送你上西天!”话虽说得狠,人却不上前。韩山童正奇怪他缘何不上前时,又听他问话道:“秦朝生这匹夫怎么不出来?” 韩山童立即反应过来,知道殷义为何不上前了,原来他是怕秦朝生在,故而不敢上前。于是他施疑兵之计,冷笑道:“他老人家和我师兄正在里面看风景呢!对付你们这些蟹兵虾将,有我与师姐就够了,那用他们动手!”殷义还真就被吓唬住了,自己不敢上前,对着喽罗喊令道:“上,给我做了他们!” 贼众得令,舞刀弄枪而上,或砍或刺,围攻韩山童和秦如烟。韩山童和秦如烟沉着应战,一防一攻,片刻间放倒了两个贼人。贼众见两人厉害,便都不敢上前送死,围着两人转圈圈。殷义在边上看来会儿动静,不见秦朝生现身,知道他必然不在,于是胆气壮了,便急着想杀了两人,帮亲人报仇。眼见的那帮喽罗不争气,久攻两人不下,他便怒喝道:“一帮没用的东西,赶快滚开,爷亲自动手!”贼众巴不得的,纷纷后退。 韩山童见殷义要亲自上了,又提醒秦如烟道:“师姐,等会儿如果打不过,你赶紧跑!”秦如烟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殷义枭笑道:“不用慌,老子会成全你们的!”说此挥剑使一招“左右逢源”,点点剑光分袭秦c韩二人。他一上手就是绝招狠招,意欲速速拿下二人,送他们上路。 秦如烟和韩山童都知道他厉害,又见他剑招狠毒,不敢大意,分使绝招相抗。韩山童施“拐李寻蛇”攻敌下盘,秦如烟使“仙姑散花”击敌上身,一上一下,并肩御敌,化解了殷义的凌厉攻势。其中秦如烟的剑招飘忽凌厉,迫使殷义回剑自救,方得化解。殷义未料二十来天未见,两人竟学了绝招,差点让自己吃了亏,不禁气得七窍生烟。惊魂甫定,他便催动手中银剑,化作惊涛骇浪袭向两人。 韩山童化解了几招,奈何武艺不济,没一会就手忙脚乱了。殷义看他武艺相对孱弱,便与当日殷仁一样将他当主攻目标,柿子专挑软的捏。韩山童又抵挡了两招,此时一剑用老,被殷义一搅,长剑脱手而飞。所幸秦如烟见韩山童危险,拼命强攻,剑锋凛冽,迫使殷义回剑自救,教他未能乘胜追击。 殷义懊恼万分,又对秦如烟展开猛攻。两人一对一,秦如烟哪是其对手,只一两招便被逼得手忙脚乱了。韩山童见她危险,想要相助又苦于手上没武器,危急关头,忽的灵机一动,喊道:“师父,快救师姐!”他这一喊,殷义只道秦朝生来了,手上剑招微微迟滞,却便让秦如烟缓过来劲。与此同时,韩山童忽的欺身而上,从一个贼人手中夺了一把剑,重又加入战圈。 殷义定神时,并没见到秦朝生,知道自己上了韩山童的当,不禁又气又恼,怒骂道:“臭小子,还挺狡猾!”说话时,手上的剑并不稍停。韩山童回击道:“那是你蠢,驴投胎的吧!这么蠢,也好意思出来混,早点让小爷送你去投胎,改做猪猡得了!”殷义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冒烟,哇哇乱叫地一顿乱攻。韩山童原想激怒殷义,以便在他乱中出错时寻找机会,没料他剑招绵密,并未机会可寻。 斗得片时,殷义又占了上风。韩山童和秦如烟只有招架之攻,毫无还手之力。殷义被两人纠缠多时,早已恼羞成怒,此时见韩山童招不成式,便想着将他拿下,心念转动间,手施“火云剑法”的绝招云蒸龙变,银剑舞万点霞彩,而后忽的变化成一条银龙,猛扑韩山童。秦如烟见这招厉害,韩山童肯定应付不了,惊呼道:“师弟,快退!” 韩山童也想退,却哪里来得及,但见一团剑光飞奔自己的手腕,随即便看见一只断手临空翻转,鲜血喷洒,跟着又听得“当啷”一声,铁剑匝地。他只道自己的手臂不保,顿时魂飞天外,然令他奇怪的是,手上并没有伤痛的感觉,定神看时,发现自己的手还好好的长着,身边却多了一人,正是师父秦朝生,再看场上,才发现殷义断了一只手,血流如注的,正自嗷叫。 看了一圈,韩山童方才真正的回过神,感谢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秦如烟喜极而泣,喊道:“爹爹,你来了,太好了!我们差点又要被恶人害死了!”秦朝生安慰道:“爹爹在,没事的!”原来,韩山童和秦如烟走后,秦朝生也带了秦玉龙外出游玩,正走时,忽见黑虎寨的贼人拿刀提剑的,正在追查韩山童和秦如烟的踪迹。他一听就知是两人出事了,于是也寻踪追来,险险赶到,救了韩山童。 此刻,殷义手捂创口,痛得冷汗淋淋,咬牙切齿道:“好你一个秦朝生,暗剑伤人!”秦朝生知道自己这一剑虽是救急,然确是伤人于未防,不太光明,抱剑道:“抱谦!可我如不伤你,这时该是我徒儿断手了!”殷义无话可说,又怕秦朝生伤自己性命,于是喊了声“撤”,狼狈而走。众贼人跟着跑了。 秦如烟看他们离去,问道:“爹爹,这贼人无恶不作,还老害我们,你怎么不一剑杀了他!”秦朝生道:“刚才我那一剑不太光明,所以只能放过他!”秦如烟心有余悸,说道:“这人穷凶极恶,爹爹跟他讲江湖道义,岂不吃亏死!”秦朝生正色道:“不可胡说!这人若是不讲道义,便会不择手段,为所欲为,久后必定堕入魔道,便也与他没有差别!所以你们要切记,宁可杀身成仁,也不可坏了规矩!”韩山童躬身应道:“徒儿谨记师父训言!” 此时,秦玉龙赶到,远远问道:“师弟,妹妹,你们没事吧!”韩山童道:“没事!师父刚巧救了我!”秦如烟忿忿道:“差一点他手就没了!”秦玉龙道:“差一点也是差!没事就好!”韩山童道:“亏得师父教了我们八仙凌风剑法,不然今天真活不了!”秦朝生自责道:“也怪为师疏忽,没想到这儿是他们的地盘!这还好你俩平安无事,不然真要悔之无及!” 秦玉龙道:“爹爹不必自责!这谁能料到,偌大一个岳阳城,我们就能与他们碰上!”秦朝生感慨道:“还真是冤家路窄!”秦如烟道:“爹爹放了那恶人,只怕下次我们还会碰上!”她还在埋怨秦朝生放过殷义。韩山童安慰道:“师姐放心,这厮少了一只手,残废了!下次碰上了,我们也不用怕他了!”秦玉龙道:“师弟说得是!再者说了,他即便手全,等我们学好了八仙凌风剑法,那也是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的事,不怕他的!” 被两人这么一劝,秦如烟也安心了,化愁为喜道:“那就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敢作恶为止!”秦玉龙附和道:“打他一个满地找牙!”秦朝生见秦如烟开心了,稍稍安心,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于是四人一道离开岳阳楼。 这正是:“冤家路窄遇顽凶,恋人情深得协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山色湖光 高哉庐山,势压东南。龙盘虎踞二百里,峰峦叠翠三千寻,香炉摩天唤烟霞,银河泄玉做霜雪。仙鹤时鸣云雾里,野猿常啸危崖巅。陶潜结庐意悠然,李白读书兴汗漫。最是人间四月天,桃李芳菲,惊艳溪涧。掬一捧山泉,甘冽清甜,醉了文章c美了诗篇。 此时,艳丽的阳光正照在庐山的群峰之上,淡若青烟的山岚在峰尖氤氲飘荡,恰便似香炉生烟,如梦如幻。威震江湖的林家庄就坐落在秀峰脚下,背倚匡庐千丈高山,面对潘阳湖万倾碧波。 此日乃三月廿九,恰是少年英雄会的前日。山庄内外,早已张灯结彩,砌红堆绿,装扮地花团锦簇,美轮美奂。 一大早,庄主林尚天便率儿子林家豪c大总管张康等人在敬溆堂侯客,准备迎接五湖四海c三山五岳远道而来的武林人士。到得巳时,各大门派的宗师和少年才俊纷至沓来,林尚天不时出迎,风光无限,却也累个半死。他的掌上明珠林雪则在一旁分派馆舍,别看她年纪小,指挥人员,处理事务却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过得申时,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尽数来齐,林尚天陪贵宾聊天,令张康和林家豪在外迎客。林家豪看太阳行将西坠,来路上也没有了客人,便回身对张康道:“张爷爷,该到的都到了吧,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张康答道:“小公子你回吧,我再等一位客人!”林家豪问道:“是谁?”张康说道:“常德武陵源的八臂游龙秦朝生!” 林家豪道:“这人倒是听妹妹说起过,听说他的徒弟是个神厨是吧!”张康道:“不假!那小哥的厨艺真是没话说,那天吃了他做的烤羊肉,老朽到今天都还能回味!”林家豪道:“能得张爷爷你夸赞,那应该是不错的!有机会我请他做一桌尝尝!”张康道:“小公子你这次若能夺魁,老朽去跟他师父说,让他帮你做庆功宴如何?”林家豪道:“这敢情好!我本来对武林金令没甚兴趣,张爷爷你这么一说,那我就争一争吧!” 张康规劝道:“这是志在必得的,小公子你可不能大意,让庄主和夫人失望!”林家豪讪笑道:“张爷爷你放心!我好歹是林家庄的子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就不信,有谁能赢得了我们林家的定风剑法!”张康道:“这是有志气的!那老朽就帮你张罗庆功宴了”林家豪道:“有劳您老!”两人说此会心一笑。 正笑时,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问道:“哥哥,什么事笑那么开心?”且是林雪来了。林家豪见问,答道:“张爷爷说,我如果夺魁,他帮我请那个少年神厨来做庆功宴!”林雪道:“那我就等着吃哥哥你的庆功宴了,明后天我帮你加油!”林家豪自信地说道:“妹妹放心,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雪小小螓首点了点,问张康道:“张爷爷,他们还没来吗?”张康答道:“应该快来了!”林家豪好奇,问道:“妹妹,你怎么对他们那么感兴趣?”说此问张康道:“张爷爷,这秦朝生武艺很高强吗?”张康道:“人很正直,是个君子,武艺也高强,不过未臻绝境。”林家豪道:“那妹妹何故如此看重他们?”林雪解释道:“是这样的!上次他那徒弟与坏人过招,危急关头使了一招绝妙的剑法,反败为胜了。那时我没看清楚,所以特别好奇,想再看看!” 张康道:“他那招确然精妙绝伦,看着像凑巧,却又似乎学过的!”林家豪狐疑道:“真有这样的绝技,倒是要见识见识的!等他们来了,我找他们切磋切磋就行了!”林雪玉首轻摇道:“那是保命绝招,不是危急关头,人家是不会使的!”张康道:“小小姐说得在理!”林家豪道:“那我就逼他使出来!”林雪道:“算了,别为难人家了!” 林家豪道:“爹爹要我们遍观各门各派武艺,撷取精华,融会贯通。这他既有绝技,还须得看一看才好!”张康赞道:“小公子不亏是我们林家庄的子孙,敏而好学!”林雪点头道:“那就想个法子让他露招看一看!”林家豪问道:“妹妹有办法?”林雪道:“等他们来了再说吧,这还没见人影呢!” 话音刚落,张康呵呵笑道:“小小姐话真灵,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来了!”林家豪和林雪转首看时,见来路上出现了四人,走在前面的正是秦朝生。张康迎了上去,林家兄妹跟着上前。 待到近前,张康招呼道:“秦老弟来得好迟,让老朽好等!”秦朝生答话道:“犬子他们爱慕这潘阳湖风光,行行停停,就来迟了,抱歉得紧!”说话之际到了三人跟前,看着林家豪道:“这位是林老弟的公子吧!”张康道:“正是!”林家豪上前见礼道:“侄儿林家豪拜见秦世伯!世父大驾光临,侄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秦朝生点头道:“贤侄客气!劳你们久等,秦某愧不敢当!”林家豪道:“该当的!”林雪也上前见礼道:“秦世伯有礼!”秦朝生回礼道:“贤侄女有礼!” 待林家兄妹见礼毕,韩山童抱拳向张康行礼道:“晚辈韩山童拜见张老前辈,多谢您老在桃花山的相助之恩!”秦玉龙和秦如烟也跟着见礼。张康分别致意罢,而后对韩山童道:“小哥客气!那日老朽没帮上忙,让你涉险,愧疚得很!”韩山童摇头道:“那日若非有你老在,我和师姐肯定活不到现在,这晚辈是知道的!”张康示肯道:“小哥真是明事理!”说此对秦朝生道:“老弟你还真是收了个好弟子!”秦朝生道:“承蒙夸奖!” 见张康忙着与几人寒暄,林雪出声道:“张爷爷,这儿非说话之地,我们先请世伯他们进庄,边走边说吧!”张康哈哈道:“你看我老糊涂了!”说此延请道:“秦老弟,三位贤契里面请!”秦朝生答礼道:“请!”林家豪也对秦玉龙三人恭请道:“秦兄c韩兄c秦姑娘里面请!”他见秦如烟貌美如花,不禁多看一眼。韩山童见之,心头不爽。 进得山庄,韩山童忽觉得一股非凡之气扑面而来,原来眼前是一个偌大的广场,青石铺地,平整如枰,中央擂台高耸,两厢刀枪密排。其后,则有崇楼广厦,万楹丛倚。崇楼广厦,巍峨夸峻宇;万楹丛倚,奇巧羡神工。远处,又有香阁霭霭,层层掩映;更有亭台嵬嵬,迭迭遮藏。甬道两边,林木发秀,白梨红杏斗芳菲;花草吐荣,紫蕙金萱争灿烂。整个庄园宏丽靡靡,雄浑浩浩,富丽胜似结绮阁,崔巍不输灵光殿。 韩山童家境富裕,见过世面,然所见过的庄园,论大小比气势,与这林家庄相比,都无异于萤火之光,不可与皓月争辉。正感慨之际,忽听秦如烟说道:“林妹妹,你们家可真气派!”韩山童转首看时,见她满脸都是艳羡之色,心中忽生一丝醋意。他暗自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打造一座气势恢弘的庄园,让心爱之人在里面幸福生活。 林雪听得赞美,谦逊道:“幸荷祖宗福庇,得享锦衣玉食。然我兄妹未建寸功,不劳而获,惭愧之至。”她人小,说的却是大人话,韩山童听了,暗自敬佩。秦如烟赞道:“妹子真有心志!若是我,肯定流连于这亭台楼阁之中,饱食终日。”林家豪接话道:“秦姑娘若是看得上寒舍,不妨多住几日,我让妹妹陪你到处看看!”秦如烟赶忙摇头道:“不敢当的!你们事多,怎敢劳烦,我们自己逛逛就行。” 林家豪道:“你们远来是客,我们作陪是应该的!要不这样,明日早起,我和妹妹陪你们到山上游玩可好?正好有几个世兄世姐也想去玩的,大家一道,热闹些!”秦如烟踌躇,问秦玉龙道:“哥哥觉得如何?”秦玉龙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听世弟的安排吧!”林家豪道:“那就说定了!”韩山童见这林家豪讨好秦如烟,便越看越不顺眼,只想让他离秦如烟远点,苦于不能说出口。 不多时,众人行走到了一座丽厦前,韩山童见门额上写着“敬溆堂”三字,料这是林家的迎客厅。正观瞻时,忽见一个中年男子出门来迎,韩山童料他便是这山庄的主人林尚天,定睛相看时,见他眉宇清朗,两鬓刀裁,端庄尔雅,没半点轻浮;清奇古俊,有几分沉雄。样貌原是极好,只可惜额角多了道伤痕,稍显乖戾。不知何故,他看着那道伤疤,心头却有几分不爽。 这人正是林尚天,见了秦朝生,他上前迎迓道:“秦兄惠临,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秦朝生道:“贤弟客气!贵庄今日宾客盈门c高朋满座,那能都招呼得过来,你能接我一接,荣幸万分矣!”林尚天谢道:“多谢秦兄包涵,里面请!”说此延请入内,分宾主座下。 待林尚天坐定,秦玉龙三人上前见礼。林尚天请起后,与秦朝生寒暄道:“与兄一别,眨眼十余载,久疏问候,一向可好!”秦朝生道:“甚好!愚兄不似贤弟公务繁忙,极是散淡的。只近年收了几个弟子,教授刀枪,聊以自娱而已!”林尚天摇头道:“贤兄谦虚!张叔跟我提起过,贤兄席下,可是有英杰的!”说此看了秦玉龙c秦如烟和韩山童三人一眼,赞道:“这一个个都是明珠美玉,令人艳羡,贤兄真好福气!” 秦朝生道:“难入贤弟慧眼的!令郎c令爱那才是玉叶金柯,人中龙凤!”林尚天道:“当不得盛赞,勉强可见人罢了!”说话时看了韩山童一眼,问道:“这位韩贤侄就是张叔说的神厨吧!”秦朝生点头道:“正是!”韩山童的身份,秦如烟跟他是说过的,故而替为承认。秦玉龙虽刚听到韩山童的真实身份,却也不觉意外。 林尚天却又质问道:“他原本不是赵家子弟吗?何以改名换姓?”秦朝生道:“他有事被官府欺凌,只得改名换姓,流浪异乡。也是我与他有缘,故收归门下,教导至今!”林尚天颔首道:“原来如此!”说此宽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如今贤侄也算是文武双修,前途无量!”韩山童抱拳谢道:“原借世叔吉言!”林尚天微微颔首示肯,而后又问秦朝生道:“愚弟听闻贤兄前些日子带兵围剿黑虎寨,不损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可有其事?”秦朝生谦逊道:“只是侥幸功成!”林尚天赞道:“毙敌数百而己方未有一伤,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贤兄真是好计谋,令人敬佩!”秦朝生道:“惭愧!愚兄只是依计行事,计策是山童出的!” 闻听此言,林尚天身边的林雪好奇地看了韩山童一眼,清澈的美眸里带着几分好奇。林尚天也不禁多看了韩山童两眼,赞道:“这有勇有谋的,可就相当了不起了!”说此对林家豪道:“豪儿,这就是你的榜样了,学着点!”林家豪答应了一声,心中却不甚服气。韩山童又抱拳相谢道:“世叔过奖了!” 这时,张康也夸赞道:“小哥儿不必过谦,你的胆识,在老朽见过的少年英豪中也属难得的,将来必有大作为!”韩山童惶恐相谢道:“承蒙张老您看重,只怕将来有负你期待!”张康摇头道:“不会!”林尚天惊诧道:“张叔可很少夸人的!这贤侄怕非池中之物,他日化龙腾云,务必看顾着我林家庄一些!” 秦朝生忙替韩山童解围道:“贤弟这夸过了!他年纪小,你好心给他戴高帽子,他到时候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轻飘飘的,那就麻烦了!我们师徒僻居林泉,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化龙化虎的,不敢指望的!”张康道:“秦老弟淡泊名利,令人钦敬!不过,人生际遇无常,此刻有的,下一刻未必有;次刻无的,下一刻未必无。这小哥生具龙凤之姿,气宇轩昂,他日必有一番作为的!” 秦朝生道:“若此就借张老吉言!今后他若行走于江湖,还请张老和贤弟多看顾一点!”林尚天道:“贤兄子弟,便是我家子弟,何须吩咐!”秦朝生抱拳道:“若此先行谢过!”林尚天道:“贤兄客气了!”说此一顿道:“贤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愚弟先安排你歇下如何?余话我们稍后再叙!”秦朝生起身道:“悉听尊便!” 林尚天也站起身,问林雪道:“雪儿,可曾帮你世伯留房!”林雪答道:“女儿帮世伯他们在松鹤居留了两间上房!只是得委屈秦家姐姐去绿汀苑与峨嵋派的师姐挤挤!”秦如烟道:“不碍事的!正好与她们做个伴,请教一二!”林尚天于是吩咐子女道:“家豪,雪儿,那你们送你世伯他们去歇息,令人好生招待!”两兄妹各自点头答应。林尚天又抱拳道:“愚弟本该亲自送兄过去,只是今日事多,实在脱不开身,万望海涵!”秦朝生也抱拳道:“这有贤侄相送是一样的,你请自便!”说此向张康致了意,而后随林家豪和林雪而出。 松鹤居和绿汀苑是两个方向,出门后秦如烟便与父兄分开,跟随林雪去了。韩山童三人则跟随林家豪而行,从边门出山庄,便见路两边的翠竹茂林之中,掩映着一座座香墅别院,清幽雅致,不失气派。韩山童不禁暗自羡慕这林家庄的富贵,也自感慨这百年世家不是浪得虚名的。 走了半里路,前方又现一山馆,四周青松亭亭,翠盖萋萋,韩山童料这便是松鹤居。林家豪果然将他们带入其中,说道:“世伯,到了!”秦朝生道:“劳烦你了!”林家豪答道:“应该的!”说此吩咐下人道:“汪三叔,烦你给三位贵客安排二间上房,好生招待!”汪三答应了一声。 秦朝生便对林家豪道:“贤侄,这儿有人招待就可以了!你事多,请自便吧!”林家豪答应道:“好!那世伯,二位世兄弟请先歇息,若缺什么,尽管吩咐!”秦朝生道:“好,你费心了!”于是林家豪告退而出。秦朝生三人目送他离去,而后跟随汪三而行,听他安排。 安顿毕,诸事都有汪三照顾,一宿无话。次日清晨,韩山童和秦玉龙一早就起来洗漱,准备着跟林家豪出去游玩。用了早点,韩山童外出等候,好久不见秦如烟来,想去找她又怕不便。闲着无聊,他便在空地上练习拳脚,拳声霍霍。练得正欢时,忽听秦如烟呼唤道:“师弟早!” 韩山童欢喜答道:“师姐早!”转身欲与秦如烟叙话时,却见她身后跟着林家豪兄妹,顿时意味索然。再看林家兄妹身后,还有十来个少男少女,或英俊潇洒,若琼林玉树;或秀美俏丽,似春兰秋菊。 看到一众人,韩山童不敢失礼,抱拳招呼道:“诸位昆仲c姊妹有礼!”一众人纷纷还礼。林家豪致罢意,夸赞道:“贤弟你可真勤奋,这一大早就练上了!”韩山童谦逊道:“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让诸位见笑了!”林家豪道:“贤弟谦虚了!”说话时见秦玉龙过来,便招呼道:“玉龙兄早!”秦玉龙回礼道:“贤弟早!”而后向其他人致意道:“各位有礼!”众少男少女各自还礼。 林家豪见人齐了,帮着介绍大家认识。这些少男少女且便是峨眉c青城c衡山诸派一些头面人物的子弟千金,都是大有来头的。介绍毕,林家豪出声道:“时候也不算早了,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出发吧!”众人皆应好。林家豪便率先领路,走的一程,转首道:“这儿离山上还有一段路,我们走慢了,要么看不得风景,要么赶不上盛典,我们疾走一程如何?”一众人都是练武的,自然都道好。 林家豪便朗声道:“那在下就在前面带路了,各位跟紧了!”说着,展开轻功,疾速而走,眨眼间已经在数丈之外。其妹林雪紧跟其后,并不落后。其他人也紧紧跟上,不敢掉队。众人跨溪越涧,经聪明泉,过开元寺,疾行如马奔鹤走。初时韩山童还能跟上,没料林家豪兄妹越行越快,且便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秦如烟见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便轻声道:“师弟,要不我们慢点走!”韩山童摇头道:“没事的,我能行!”说此咬牙坚持。秦如烟知道韩山童怕丢脸,只得让他先坚持着,心头直希望林家豪能停停步,好让韩山童休息片刻,喘口气。然而林家豪没有停步之意,反而越走越快,原来他存心要试众人的轻功,故而在前面大步流星地领路。秦如烟眼看韩山童体力行将透支,不禁暗自焦急,正担心时,忽听林雪道:“哥哥,我们在这儿休息片刻吧!”又听林家豪答应道:“好!”秦如烟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感激林雪,停步时,忽见前方两条白龙乱喧,纠缠后注入一池古潭之中,波纹荡荡白银阙,岩影沉沉水晶宫。秦如烟看得一眼,不禁赞美道:“好一潭碧水!” 林家豪听见了她的话,介绍道:“这潭叫龙潭,相传有神龙出没,即便天晴,潭水也会无缘无故猛涨。神龙在下无缘得见,不过潭水暴涨之事,在下却亲眼见过的!”秦如烟微微颔首致谢,而后转首看韩山童,见他口喘粗气,赶紧给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说道:“师弟,你到这儿坐坐!” 韩山童这时体力透支,顾不得许多,一屁股就坐下了,脸上汗珠如豆,滚滚而出。秦如烟掏出香帕,递给他擦汗。韩山童也不客气,接过帕子擦汗,而后递还她,说道:“多谢师姐!”秦如烟微微一笑,转身去龙潭中清洗手帕,拧干后擦了擦自己额角上的细汗,复又洗净拧干,而后回韩山童身边坐下。林家豪看两人举止亲密,旁若无人的,心头不爽,便与秦玉龙道:“这世兄家的同门之谊倒是比别家的深些,师姐弟亲密的很,令人羡慕!”秦玉龙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说道:“家父平常是教导着要我们师兄弟以手足相待的。至于他们两个,因为师弟救过我妹妹几次,故而我妹妹待他又更好一些,我这做哥哥的也只有吃醋的份!” 林家豪点头道:“难怪!我也听说过韩贤弟勇斗粉面虎的事,这粉面虎殷仁可是成名人物,韩贤弟能将他斩与剑下,武艺肯定了不得的!”秦玉龙道:“他那是侥幸赢的,当不得什么!”林家豪道:“应该非止侥幸!”说此转首对韩山童道:“韩贤弟,可否与你切磋几招,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绝技!” 韩山童起身婉拒道:“我初学乍练的,那配做林兄你的对手!请你另挑对手为是,我当拭目以待,向兄学习!”林家豪道:“切磋原为学习探讨,互相勉励,不为争胜负的,武艺高低无关紧要!”秦玉龙原想帮韩山童推脱,见他这么说,便没开口。韩山童拒绝不得,点头道:“那行!贤兄是要切磋拳脚还是兵器?” 林家豪道:“两家都以剑术闻名,自然切磋剑法!”韩山童道:“可这会儿你我都没带剑,切磋不了!”林家豪笑道:“不急的!回去再找机会如何?”韩山童应道:“好,那我随时恭候!”林家豪赞赏道:“韩贤弟果然是个豪爽之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韩山童道:“多谢青睐!”他歇得一会儿,气顺了,抱拳道:“抱歉,因我脚力不济,耽搁了大家的脚步。这会儿,我好些了,要不我们继续吧!” 秦如烟道:“这儿风景不错的,我们多看一会儿吧!”她却怕韩山童没休息过来。林家豪道:“不妨多休息一会儿!”韩山童摇头道:“不用,我真缓过来了!”小姑娘林雪忽的出声讥讽道:“这有人分明本事不济,还偏爱逞强!”她这一说,众人都乐了。韩山童看了她一眼,讪讪道:“让你见笑了!不过,我真休息过来了!”小姑娘美目轻扫了他一眼,而后转首别处。林家豪看他坚持,便道:“那我们走吧!”说此继续在前引路。 于是众人上观瀑亭,遥望开先瀑布,体会李白笔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欣赏罢,继续上行,准备登文殊峰。将及峰顶,秦如烟见夹道有数棵桃花姹紫嫣红,开得十分的灿烂。这桃花常见,武陵源里多不胜数,但此时已是四月,其它地方的桃花都早已凋谢,没料这里却开的正欢。秦如烟惊讶之余,脱口道:“好奇怪,这里的桃花怎么才开?” 小姑娘林雪接话道:“秦姐姐没有读过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吗?其中有一句‘人间四周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的就是我们这儿的桃花!”秦如烟顿时羞红了脖子,摇头道:“我没读过!”韩山童见她尴尬,忙解围道:“这诗句我也第一次听说,没料桃花还有在四月开的!”秦如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芳心大慰。林雪则冷冷地看了韩山童一眼,小脸上挂了几丝鄙夷之色。 林家豪圆场道:“两位是外乡人,没读过这首诗很正常,不必放在心上!”秦如烟听罢,觉得林家豪为人倒还不错,他妹子人小,却有点看人不起,不易接近。同时,她隐约地觉察到,这林雪不知为何,有意无意的总与自己过不去,上次在桃花山是如此,今日也是如此。偏偏这小妮子聪明绝顶,自己难比,与她在一起,少不得还会被她奚落取笑,不如离她远点。 一念至此,她便对林家豪等人道:“林公子,各位姐妹兄弟,我觉得脚酸了,想在这里看会儿桃花,不陪你们了,你们请继续!”林家豪道:“就快到峰顶了,一起吧!”秦玉龙劝道:“妹妹,坚持一下吧!”秦如烟依然摇头。韩山童又解围道:“师兄,你与大家一道上山吧!我也有点累了,陪师姐在这儿歇歇。”林家豪点头道:“那二位随意!”说此对其他人道:“我们继续吧!”于是众人继续上行。林雪冷冷看了韩山童和秦如烟一眼,而后转身而走。 待众人走远,秦如烟指了指路边上的一块山石道:“师弟,我们去那边坐坐吧!”韩山童自然依从,与她一道上前,先伸手掸了掸石头,而后恭请道:“师姐请坐!”待秦如烟坐定,他方才在她身边坐下。 这块山石却是个看景的好地方,前方无遮无挡,可俯瞰脚下的鄱阳湖。秦如烟看近前山岚弥漫,矮峰如礁,远处碧波万顷,恰如明鉴,此风景秀美至极,却又壮丽无比,让她觉着仿佛置身天宫,于是不自禁赞美道:“好美啊,这我好像到天宫了!”韩山童附和道:“天境玲珑开明池,地柱杳峭透清霄,真是好风景!” 秦如烟夸道:“出口成章,好厉害!”韩山童道:“让你见笑了!”秦如烟螓首轻摇,而后忽的致谢道:“师弟,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韩山童笑道:“不应该的嘛!我们是师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如烟道:“我让你丢脸了!”韩山童摇头道:“这算得了什么!人总有不知道的时候,何况你没读过书!”秦如烟心头感动,柔情似水,侧身将螓首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师弟,这辈子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韩山童伸手搂住了她的香肩,说道:“我也是!”说此一顿道:“这次回家后,我就跟师父提亲,恳请他将你嫁给我。我们即日拜堂成亲,然后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可好!”秦如烟满心欢喜,却故意逗他道:“即日啊,是不是急了点,你日子都不挑了,嫁妆也不要了!” 韩山童摇头道:“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想时时刻刻看着你,一刻也不分开!”秦如烟抬首看了他一眼,轻笑道:“那得拿根绳子将我们绑一起!”韩山童坚定地答道:“绑一起就绑一起,只要能看着你,便绑一辈子我也愿意!”秦如烟哼嗤嗤道:“只怕没两天你就看腻了,不想看了!”韩山童摇头道:“不会!这我看了一年了,根本没看够,怎么可能会看腻!” 秦如烟心田如蜜,口上却故作不信,说道:“那是你以前没见过漂亮姑娘!这见过了,就难说了,刚才那几个姐妹,一个个都比我漂亮,如果她们走进你的生命里,难保你不动心!”韩山童连连摇头道:“不会的!师姐你是我最美的风景,在我的眼中,你就是最美的!这满山的秀色,都不如师姐你的一颦一笑!”秦如烟娇笑道:“我有这么美吗?” 韩山童连连点头道:“有啊!笑起来特美,这会儿就很美!”秦如烟既喜又羞,白眼儿道:“就知道哄人!我还不知道你,见了妹妹就忘了姐姐的,就如玉那丫头你还挡不住诱惑,还能挡得了更鲜艳的美人儿!”韩山童辩解道:“师姐,你可别挤对人!你也知道,如玉是特别的不是!”说此举手发誓道:“除了你和如玉,今后我如果还喜欢别人,那就让人一剑刺死!” 秦如烟没料他会发誓,呸道:“笨蛋,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誓,我逗你玩的!”韩山童道:“不要紧的,反正我不会喜欢其他人!”秦如烟见他说得坚定,心中柔情涌动,抬首凝视着他,也立誓道:“你若珍惜我,我当为你生,为你死,天地重合,海枯石烂,此心不移!” 韩山童感动莫名,手臂轻圈,又将她搂入怀中,心如春暖,既爱且怜。秦如烟斜偎在他的胸口上,柔情蜜意,浅笑心间。此时,高山流水,一曲悠然;桃花映面,两情相悦。唯愿今生长相依,笑对红尘纷乱。依偎良久,秦如烟怕被林家豪等人回程看见笑话,于是挣扎着离开了韩山童的怀抱,正身而坐,看远处的风光。韩山童也知道她的顾虑,故而任她离怀,然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秀靥上,晨光下的螓首蛾眉,却是比秀美的风光更让人陶醉。 正欣赏时,忽听秦如烟欢呼道:“师弟,看,船,好多船!”韩山童转首看时,果见有十来艘帆船像柳叶般飘进了林家庄码头,而后停住了。韩山童不禁感慨道:“这不知是哪个帮派的,排场不小!”秦如烟道:“有这么多的帆船,估计是盐帮的。我听爹爹说,他们控制着江南半壁的官盐和私盐运输,富得流油的!” 韩山童艳羡道:“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生意才好!”秦如烟笑问道:“你要做这大生意干什么?”韩山童道:“我要造一座比这林家庄更大更气派的庄园!”秦如烟肃然起敬,问道:“你这宏图大志什么时候立的”韩山童道:“昨天刚立的!昨日我看师姐你赞叹,我就立了!”秦如烟玉首轻摇道:“我那会儿是胡乱感慨的,也没觉得真的好!造这么大的庄子,得多少银子,你最会赚钱,要赚这些估计也得累死!”韩山童笑道:“有时候机缘巧合,赚得就快了,不一定累的!” 秦如烟摇头道:“不好,我不要你追名逐利。再说造这么大的庄子,哪来那么多的人住啊!”韩山童神秘一笑,说道:“人是有的!”秦如烟扳指数数道:“哪来的人,我们家就七c八个人!”韩山童重复道:“有人的!”秦如烟奇道:“哪有?”韩山童见她没反应过来,忍俊不住,笑道:“你帮我生三c五个娃,如玉再生几个,人就多了!”秦如烟顿时娇羞不胜,啐道:“一说就不正经,没成亲呢,还生娃!” 韩山童乐道:“那不就一顶花桥的事!”秦如烟凤目轻睨,欲斥又止。韩山童见她粉面含春,玉润花娇,真恨不得搂之入怀,亲上一亲。正意乱情迷之际,忽听秦玉龙远远招呼道:“妹子,师弟,我们回来了!” 两人各吃一惊,起身看时,发现秦玉龙等人已到跟前。秦如烟问道:“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玉龙道:“我们到峰顶了,看了一会儿风光就回来了!”林家豪问道:“两位在此偷闲,看这湖光山色可还堪入目?”韩山童答道:“好得很,非别处可比!”他此时心情愉悦,看林家豪也顺眼了些。林家豪笑笑道:“看来贤弟这会儿心情不错!”韩山童笑笑。 两人答话之际,小姑娘林雪看也不看韩山童和秦如烟一眼,轻盈盈飞身下山。林家豪便对韩山童道:“时候不早了,大家一道下山吧!”韩山童点头道:“好,你请先!”林家豪便挪步下山,身影如雁,疾速而下。韩山童与秦如烟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跟上,也飞身而下。回到林家庄,时间有余,韩山童三人先回松鹤居。林家豪领着亲朋告别而去。 这正是“湖光山色令客醉,红情绿意使人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青衫化蝶 时至巳时,各路武林人士云集到了林家庄的练武场上。林尚天与少林寺方丈了空大师一道登上高台,主持仪式。各门各派的掌教c帮主等端坐于台下观礼,门下弟子都站身后。秦朝生也有位置,韩山童三人便立他身后。 待众人就位,林尚天走到台前,朗声道:“不才林尚天,忝为林家庄庄主,欢迎各位武林前辈c同道好友和各路少年俊杰光临敝庄,参与这届‘少年英雄会’。五十年前,鄙庄携手少林寺创办了这‘少年英雄会’,以兹鼓励少年才俊,弘扬武学。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迄今已举办十届有余,期间有无数少年英雄在此擂台上显山露水,扬名立万。今日,轮到在场的各位少年英雄了,林某希望你们大展身手,为师门争光!”说此指了指身侧礼案上放着的三方金印,提嗓道:“这三方御赐‘武林金印’等着你们来取,你们想不想要!” 台下的少年们顿时群情振奋,同声答道:“要!”答罢,又齐声高呼道:“武林金印,光耀武林!”声音顿时如山呼海啸一般,响遏行云。这一口号,在江湖流传已久,尽人皆知。秦玉龙c韩山童受气氛感染,也跟着振臂高呼。 待得声音歇下,林尚天又道:“当然,比武过招,贵在和气,希望各位心存侠义,点到为止!”说此转身对了空道:“大师,请你宣布大会开幕!”了空颔首致意,上前高声宣布道:“少年英雄会开幕!”刹那间,整个场地上欢声雷动,人声鼎沸。 于是,参赛的少年才俊分三大组捉对比拼。这第一组比的是拳脚,双方或拳或掌,或爪或指,一会儿是掌影纷飞,一会儿又是腿影缭乱。韩山童学过不少拳脚功夫,对此饶有兴趣,看了不少场比赛。第二组比得是长兵器,棍棒铲杖,大开大合,呼呼生风。韩山童只学过一些基本棍法,看不出好差,看了两场就不去观战了。第三组比的是短兵器,斧钺刀叉,镗拐剑锤,兵器种类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韩山童主学剑法,因此多数时间观看刀剑组的比试,看到妙招忍不住喝彩叫好,有跃跃欲试之感。空闲之际,他便暗自比划揣摩,如痴如醉。秦如烟在边上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好笑。 经过半日的角逐,少林弟子圆海c圆智c昆仑派弟子徐勇飞c盐帮弟子张士诚c衡山派弟子房清玉以及林家豪从几百人中脱颖而出,获得争夺武林金令的资格。这魁元之争要在次日举行,大家伙都只能翘首以待,猜测着明日这三枚金令会花落谁家。 韩山童看那些少年们的身手都远在自己之上,不免有几分沮丧,其中林家豪的剑法更是高超绝伦,风光无限,让他羡慕不已。入睡之前,他还不禁遐想着有一天能取而代之,出人头地。 眨眼又过一晚。次日巳时,各路英杰便又风涌云集到了一起,仰首观看三场重头戏。 第一场,比的是拳掌。对阵一方是少林弟子圆海,圆头大耳,身材魁梧,另一方则是昆仑弟子徐勇飞,虎背熊腰,面目粗犷。接招前,徐勇飞向圆海一抱拳,圆海合十还礼。随即双方进招,交上了手。圆海使的是少林绝技金刚指,势大力沉,每指似乎都有开碑裂石之功。徐勇飞使的是八卦掌,脚踩阴阳,步走八卦,绕着圆海团团转,不与圆海正面接触。 有数次,眼看圆海铁指就要击中他,却偏被他避过。斗得片时,徐勇飞不再一味避让,双掌上下翻飞,飘忽不定,如蛟龙戏水,似猛虎巡山,加上他步法灵活,身影重重,看着就像有两三个人在同时打圆海一个人似的。韩山童眼看圆海只有招架之攻,没有还手之力,料他要败北。 恰在此时,圆海怒喝了一声,全身骨骼也随之一阵暴响,两条手臂似乎骤然间长了许多,攻击速度也快了许多,看着就如千手观音,指影纷飞。徐勇飞猝不及防,差点被圆海一指戳个正着,好在他身手了得,临危不惧,身子向后接连翻了几个劲斗,避过了圆海志在必得的一击。这次落地之后,徐勇飞又围着圆海绕起了圈子,寻隙而击。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妙招叠出,激起了台下一些少年英雄的激情,他们有的为圆海叫好,有的为徐勇飞喝彩。场上两人每遇险招,下面的人便分两派,有人赞赏,有人惊呼,好不热闹。秦朝生看到妙招,也不禁点头。玉龙兄妹也看得如醉如痴。韩山童则有点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目睹,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两人是自己的同龄人。 这时台上两人的情况又有变化,徐勇飞越转越快,掌圈也越缩越小。圆海额头冒汗,有点疲于应付。猛地里,徐勇飞也惊叱了一声,施一招“双龙出海”,双掌一前一后,击向圆海左右双背。圆海避过左背,右背却被击个正着。他就势栽了两跟头,到台边方才收势站住。徐勇飞也不追击,向圆海一拱手道:“小师父,承让!” 圆海双手合十还礼道:“徐施主功夫了得,贫僧甘拜下风!”说着,纵身下了擂台。徐勇飞长啸一声,挥拳向天,得意非常。台下千百人则报以热烈的喝彩之声,祝贺他获胜。 第二场是长兵器的魁首战。其中一方还是少林弟子,乃是圆海的师弟圆智,长得虎头虎脑,拿一齐眉棍,棍子却与他一样高。与他对阵的是盐帮弟子张士诚,身高八尺,臂阔腰圆,拿一柄铁桨,似有万钧之力。两人各施一礼,便各自挥动手中的棍棒和铁桨,缠斗在一起。 圆智使的是少林棍中的小夜叉棍法。但见他先施一招“吕布倒拖戟”,跟着一招“韩信磨旗”,搅一棍,扎一枪,手中的棍如江河浩荡,涌向张士诚。张士诚展开师传的三十六路“断涛桨法”,施一招“中流砥柱”,铁桨舞起一道铁质屏风,将圆智的攻势化为无形。圆智见小夜叉棍法不能凑效,转施大夜叉棍法,棍势更加开阔,犹如怒海狂涛,汹涌地冲向张士诚。棍法讲究拨c拦c劈c扫c封,他施的棍法却是扎多过其它动作。 秦如烟看着好奇,问秦朝生道:“爹爹,这个小师傅使的棍法好象枪法啊,这就是威震天下的少林棍法吗?”秦朝生点头道:“烟儿这一问问到点子上了,这正是少林棍法称雄武林数百年的原因所在了。有谚云:打人千万,不如一扎。故而这少林棍,从来都是三分棍法,七分枪法,兼枪带棒的。”说此对秦玉龙和韩山童道:“你们今后也要好好体会其中的奥妙!”秦玉龙和韩山童双双点头称是。 面对圆智凶猛地棍势,张士诚不退反进,施一招“推波助澜”,手中的铁桨拨c拦c封c撩c扫,攻向圆智的下盘。张士诚的这一轮猛攻,其状犹如钱江涌潮,逆流而上,势不可阻挡,使圆智接连遇到了几个险招。 秦如烟紧张地问道:“爹爹,那小师傅是不是要输了!”秦朝生摇头道:“不然,你们来看,他的招式看着虽然有点散乱,却是形散而神不散。而且他脸不见红,气不见喘,神色自若,必是欲擒故纵,有妙招在后面的!” 他的话音未落,圆智突然由动转静,身形取中四平之势,拔开张士诚攻过来的两桨,在他旧力已过,新力未生之际,横棒疾击张士诚的手腕。这一时机抓得极准,张士诚进之不得,退之不能,只得弃了铁桨。铁桨砸落在台上,砰然有声。两人先前翻腾跳跃,打得极为热闹,没料却在这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秦朝生看罢,感慨一声,赞道:“好厉害的小和尚,这招拿捏得恰到好处!”说着对秦玉龙和韩山童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你们以后行走江湖,遇到少林僧侣,应以礼相待,谦让为上!”秦玉龙c韩山童又双双点头。 第三场便是林家豪对战衡山弟子房清玉。两人使的都是剑,房清玉一上场,就使出了看家的“衡山剑法”,林家豪却是见招拆招,并没太把对手放在眼里。房清玉一口气攻了二三十招,都被林家豪轻松化解,恰便似蚍蜉撼树一般,未见半点效果。 韩山童见这房清玉步动身随,剑随身行,穿c挂c云c撩c抹,剑招源源不断,纷至沓来,实是使剑的好手。自己若与他对战,不上十招必定败下阵了。没料林家豪却拿他如玩耍一般,进退从容,游刃有余。韩山童本以为这场比试,应该能让他见识一下林家庄威震天下的“定风剑法”,现在这林家豪似乎不必使出看家绝技就能轻松获胜,这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这时听得秦如烟道:“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林公子看着像纨绔子弟,武艺还真是了不得!”韩山童点头道:“真是了不得!”他口上虽服,心却渴望战斗,希望有一天能与林家豪同台竞技,并战而胜之。 正在这时,台上的剑影忽敛,随即“当啷”一声,房清玉手中的剑丢落在了地上。林家庄的人见了,齐声欢呼道:“少庄主威武!”房清玉拾起剑,向林家豪施礼道:“多谢林少庄主剑下留情,在下拜服!”林家豪还礼道:“承让!”而后得意地向着林家人挥手。林家人见了,欢呼雀跃,又高呼道:“少庄主威武!” 林家豪抱剑谢了几谢,而后忽的抬手示意众人止声。台下之人不知他有什么事,便齐齐停声,听他说话。林家豪朗声道:“此次比武大会,在下侥幸战胜了一些好手,夺得了武林金印。可是,有件事让在下倍感遗憾,觉得受令有愧!”有人便问道:“林少庄主所憾何来?”林家豪答道:“场下有个少年英雄,身手了得,可在下未能与他交手,故觉遗憾!” 台下人更奇,纷纷问道:“请问这人是谁?能得少庄主如此看重!”林家豪指着韩山童道:“便是这位韩山童韩少侠!”他这一指,在场者的目光都聚到了一块,落在了秦玉龙和韩山童等人身上。秦朝生没料他说的人竟然会是韩山童,赶紧起身相谢道:“林贤侄高看小徒了!他学武才一年时间,尚未登堂入室,怎当得了贤侄的对手,不敢当此夸奖!” 林家豪道:“世伯过谦了!你剑术通神,座下自无弱兵。前些日子,韩贤弟刚将粉面虎殷仁斩于剑下,可见英勇了得!这样的少年英雄,侄儿若是不能会上一会,难免技痒!故而请你成全,让他上来与我切磋切磋。昨日,我与他约好的!”秦如烟见状,心急如焚,拉了拉秦朝生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要让韩山童登台。 秦朝生更是为难,说道:“非是我不肯!只是他的武艺过于低微,实难见人,忘贤侄见谅!”他身旁衡山派的掌门房光耀道:“秦兄你这过谦了!你的本事我们不知道吗?那是厉害的!令徒既然能将粉面虎伤于剑下,那也必是厉害的。再说,他们这是约好了切磋,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多虑了!”边上其他人跟着起哄道:“这约好的,秦兄就别多虑了!” 秦朝生知道众意难违,转首对韩山童道:“山童,你上吧!”韩山童答应道:“遵命!”他乃初生牛犊,真不怕虎,答应得轻松。秦朝生又吩咐道:“你不是林贤侄的对手,过得两招便行,不要硬撑!”韩山童应道:“是!”而后纵身上了擂台。他口上虽答得随意,心中却决定全力而为,不丢师门尊严。 林家豪见他上台,抱剑笑道:“这请贤弟大驾不易,望你尽情施展,教我开开眼界!”韩山童抱剑道:“多谢贤兄厚爱!只是我武艺低微,只怕有失雅望。”林家豪道:“相信不会!”韩山童便不多言,说道:“那我们开始吧!”林家豪微微哂笑道:“你是客,请先!”韩山童知他厉害,当下不再客气,使出“伏魔剑法”攻向林家豪。 这是他师门的入门剑法,最为粗浅,然经过他近一年的苦练,使起来也是银光闪闪,剑气萧萧,颇具威力。可对阵的林家豪是剑术高手,左封右挡,轻松地便化解了他的攻势,口吐清音道:“贤弟太也小看我了,这样的剑法是碰不到我的!”说着,“刷刷”两剑,攻向韩山童左右腕,快若电闪。 韩山童不敢硬接,连退了几步,方才化解了林家豪的攻势。然这一退,他人已经退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林家豪的第三剑却已如影随形而至。台下观众都料韩山童败定了,恰在此时,忽见韩山童手中的银剑光芒大涨,幻出无数的花瓣,撒向林家豪,生生将林家豪逼退了数步。秦朝生看他这招“仙姑撒花”施得中规中矩,颇有几分剑意,暗自点了点头。 林家豪避开锋芒后,立即赞道:“好剑法!”韩山童却不贪功,又使起“伏魔剑法”,数招一过,又被林家豪逼到了擂台边。眼看无法避让,他又依势施一招新学绝技“韩湘断水”,硬生生将林家豪的剑浪切断,腾出了空间。林家豪见他两次遇险,都有绝招相救,到是大感兴趣,于是奋剑抢攻,逼他出绝招。 韩山童沉着应战,又用“伏魔剑法”应对了数招,待到被逼不过,又施一招“拐李寻蛇”,将林家豪逼退。他经历过数次生死战,神经比一般人坚强,故而剑法虽差林家豪十万八千里,然骨子里的那份从容,却较林家豪尤胜一筹。林家豪看他剑法不过尔尔,然他身上透露的那份冷静,较房清玉强过百倍,不禁心生敬佩,赞道:“贤弟好从容啊!”韩山童答道:“多谢夸奖!” 此时,台下观众早已经看出韩山童武艺的确是稀松平常,但他三次逼退强敌,也实属不易,因此有人开始替他喊“加油”。秦朝生心知韩山童远非林家豪对手,见他新学到三绝招已经用完,便喊话道:“山童,你不是林贤侄的对手,认输便是!”韩山童倒也想认输,无奈林家豪存心想逼他施出绝招,攻得甚急,韩山童除非主动弃剑,不然想认输也没得空。可这主动弃剑,对一名剑士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他不愿意。 又过数招,韩山童又退到了台边,这次他没有其它绝招救命,便又施“仙姑撒花”。林家豪依然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被逼退几步。这时,如果韩山童认输,原是个机会。但这意外的结果,让他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又可以多坚持一会,那么最后即使认输,颜面上也会好看一点。 于是他便将三招绝招间以“伏魔剑法”反复使出,到是又拖延了一阵子。林家豪见韩山童反反复复只会三绝招,估计他只会这些了,这再较量也没意思,于是说道:“剑法是好剑法,可惜你会的不全,火侯也差了点!”说此封挡开了韩山童的剑招,一剑刺向韩山童的喉咙,轻喊道:“下去吧!” 恰在此时,有人高喊道:“公子,快退!”乃是张康的声音。林家豪得了警告,正自莫名,眼前韩山童却忽的轻灵地避开了自己的剑锋,随即一道剑气直逼自己的咽喉,且便近在咫尺。他大吃一惊,忙施一招千斤坠,生生刹住身子,旋即又施一招“铁板桥”,身子后仰,堪堪避开韩山童的剑锋。 原来林家豪这直刺喉咙的一剑,又激出了韩山童的触发技,他这是先天技,不必用心的,端得是犀利无比,差点便将林家豪伤于剑下。林家豪虽避开他必中的一击,然看着剑锋擦着喉咙而过,真个吓得毛发耸然,面无血色。他知道若非自己功夫了得,及时避让,此时只怕已经血溅五步。 一念及此,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使出家传绝技“定风剑法”的一招“梅花三弄”,手中银剑舞出无数剑花,汹涌地席向韩山童,便欲将伤他在剑下。然此时耳中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喊道:“哥哥,别伤他!”乃是他妹妹林雪的声音。这一声让他稍稍清醒,于是手上卸了三分劲,然剑花依然在韩山童周身绽放。 韩山童见自己差点将林家豪伤于剑下,不禁愣了,呆若木鸡。此时面对林家豪的绝技,他根本无心也无力抵抗,任由他的剑锋在自己周身飞舞。秦朝生见得韩山童危险,也高喊道:“林贤侄,剑下留情!”林家豪刚好一招使好,便收剑站于一旁,一张玉面清冷,心中尚有恨意。 他这剑光敛去,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韩山童身上,发现他的周身正蝶舞翩翩,纷纷扬扬。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些蝴蝶并不是真的蝴蝶,而是韩山童身上的绸衣为剑风所破,片片飘落,形似蝴蝶而已。待得布片一落地,在场的姑娘们齐声尖叫,忙不迭闭上双目。老少爷们则指指点点,满场哄笑。 原来,此时韩山童身上的绸衫已经破成了百洞衣,从上到下,没一块完整的。不但如此,他身上原有的挂饰c腰带乃至于里衣,都已随着布片掉落。故而不但胸腹大开,便连腹下也是暴露无遗。这一付狼狈形象,真是无以复加,故而老少爷们都不禁哄笑。 韩山童惊魂未定,愣了半天,待得低头看见衣不蔽体,顿觉羞耻至极,只想找个地洞,即刻钻进去躲着。可恨的是,自己却在高台之上,无处可藏,底下众目睽睽,满是嘲笑的目光。这些嘲笑的目光射在身上,热辣而有毒,让他羞赧难当,只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百般无奈之际,秦朝生飞身上台,脱下罩衫,披在了他的身上,替他遮羞。 此时,林尚天也已经上台,斥责林家豪道:“小畜生,谁教你胡作非为的!”随即转身向秦朝生致歉道:“世兄,这事对不住了!不过,事出意外,还望秦兄千万见谅!”秦朝生道:“不怪令郎!只怪秦某教徒无方,好胜斗强,自受其辱!”林尚天道:“世兄言重了!这双方都是无心之过,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朝生摇头道:“不怨不怪!只是我实无颜在此久呆,就此告辞!”林尚天不好挽留,抱拳道:“如此请慢走!”秦朝生便牵了韩山童的手,纵身下台,而后吩咐秦玉龙和秦如烟道:“你俩去拿行礼,我们路上汇合!”说此携着韩山童出了林家庄。韩山童失魂落魄,心中只有羞耻,更无其它。 正走时,听得张康道:“秦老弟,慢走!”秦朝生止步道:“张老,你有何吩咐?”张康道:“老朽只是想与你说声对不起!这若非老朽邀你们前来,就不会有这事。”秦朝生道:“不怪你的,你是好心!”张康又抱拳对韩山童道:“小哥,对不住了!这事我家小公子有错,不过念他是激愤所至,还请你谅解!” 韩山童此刻魂飞天外,不知答话。秦朝生答道:“不怪!我师徒本是僻野之人,这回去以后,躲着不见人便也罢了!”说着眼角禁不住噙上了泪水。张康宽慰道:“老弟不必太沮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小哥并非寻常人,他日蛟龙得水,必能飞黄腾达,老弟你少不得还会光耀人前!”秦朝生摇头道:“不敢想了!”说此辞谢道:“张老,你留步吧!”张康也知道不好多劝的,抱拳道:“那你们慢走,一路顺风!” 秦朝生抱了抱拳,转身离去,不多时,秦玉龙和秦如烟跟上,一道黯黯然往北走,准备到浔阳城再坐船回武陵源。 这步行却慢,过得个把时辰,便有一队队人马从四人身边经过,见得四人,都不免指指点点,细声窃笑。原来,少年英雄会散场,各路人马打道回府,路见四人,少不得还笑话。秦玉龙和秦如烟见状,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韩山童如呆似傻,只走路不说话。秦如烟看着心疼,好言相劝,但全然没用。 入夜时分,一行人到了浔阳,在城里的“悦宾客栈”落脚。这家客栈分上下两层,小有规模,伙计也热情。从秦朝生等人进店,就跑前跑后,忙个不停。一会儿,上了三荤三素六盘菜,热气腾腾的,看菜的色相,就知道主厨还有点厨艺的。 可此时,眼前即使堆满山珍海馐,琼浆玉液,韩山童也没有心情吃。秦朝生看了他一眼,夹了块肉到他的碗中,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为一点点小挫折就想不开。你念过书,也知道韩信跨下受辱的事,为师就不多说了,先吃饱饭再说!”秦如烟也劝道:“你练武才一年,有今天这样的表现实在很不错了。可恶这林家豪,无事生非!” 秦玉龙道:“昨日一起游玩,我看他还算热情友善,不知今日为何要找我们的麻烦?”秦朝生叹道:“他是想看山童的那招绝技!他们林家一心要称雄江湖,恨不得囊括四海的武学为己用,估计上次山童使那绝招被他们看到了,这林家豪也想看看,所以激你师弟出手!”秦如烟恨声道:“看就看吧!那么下流干什么!” 秦朝生道:“他那一招,确是恼怒所致。山童的那招,还真差一点要了他的命!”秦如烟愤愤道:“那是他自找的,师弟又没想与他打,是他逼的!”秦朝生叹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人没事就是万幸了!”说此对韩山童道:“年轻人一定要经得起打击,要知耻而后勇,争取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不要像小姑娘一样,做委屈状!” 韩山童噙泪道:“徒儿自己受辱无所谓,只是连累师父被人嘲笑,徒儿担待不起!”秦朝生摇头笑道:“为师一把年纪了,还怕人家笑吗?你自己有志气就好!”说此又劝道:“别多想了,先吃饭吧!”韩山童哪有胃口,说道:“徒儿吃不下!”说着起身施礼道:“师父c师兄c师姐,你们请慢用,我先回房了!” 秦如烟想劝阻,却被秦朝生示阻了。待韩山童上了楼,秦朝生说道:“让他一个人静静,想通了就好了!”秦如烟担忧道:“女儿就怕他想不通!他心气高,受此奇耻大辱,不知得多难过!”秦朝生道:“事已发生,想不开也得想开,男儿必须经得起挫折,方能成长!”秦玉龙劝慰秦如烟道:“妹妹放心,师弟为人乐观,应该能想开的!” 秦如烟黯黯然点头,勉强吃了饭,而后起身道:“爹爹c哥哥,你们慢吃,我去看看师弟!”秦朝生吩咐道:“你多劝劝!”秦如烟道:“女儿知道的!”说此上楼去找韩山童,到得门口,她喊话道:“师弟,我来看你了!”话音落下之时,她已进房,可是没看见韩山童。 她怀疑自己进错房间了,退出看时,却是没错的。她的心头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便高声喊道:“师弟,你在哪儿?”然而还是没听见韩山童的回答,正惶急时,她看见客房的方桌上放着一锭银子,银子下压着一块布,拿起看时,发现这是一封血书。 秦如烟见了这血书,心就颤抖得厉害,待得双手哆哆嗦嗦拿起看时,但见上面写道:“师父尊鉴!”秦如烟看得四字,顿时泪如雨下,哭喊道:“爹爹快来!”秦朝生不知发生了何事,几个兔起鹘落,便到了她身边,问道:“怎么了?”待见得韩山童不在,又问道:“山童呢?” 秦如烟把血书递给秦朝生,呜咽着投入他的怀抱哭泣。秦朝生把血书递给秦玉龙,秦玉龙念道:“师父尊鉴!徒儿争强好胜,致受今日之辱,连累师父英名受损。师父虽宽宥徒儿,然徒儿无颜立身席前,故决意离去。徒儿此去,当卧薪尝胆,以图雪耻,望请师父勿挂勿念,伏惟珍摄。徒儿山童叩禀!” 秦如烟听罢,痛哭流涕。秦朝生劝止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应该走得不远,我们赶紧分头找找!”秦如烟连忙收了泪,与父兄分头找人。 此时夜幕四合,天上无月,光线极暗。秦玉龙兄妹顾不得许多,往码头飞驰。到了码头,见四c五个船夫正在那边聊天,极为开怀的。但听一人说道:“那个年轻人肯定是疯了,花十两银子雇船。”另一人说道:“疯了到未必,我看他神情沮丧,必定是家中有丧事,急着赶回去!” 秦玉龙急步上前,抓住后者的手腕问道:“那年轻人可是十八c九岁年纪,穿一袭蓝衫,手里拿着剑!”他心情急迫,用的劲不免大了。那人禁不住,连声喊疼。秦玉龙忙松了手,致歉道:“对不起!”那人立即揉了揉手腕,埋怨道:“没见过像你这样问话的?”秦如烟上前致歉道:“这位大哥,对不住。我们急着找人,不知你们说的是不是他!” 那人说道:“黑漆漆的,没看清他年纪,手上好像拿着剑!”另外几人同声道:“是拿着剑!”秦玉龙急问道:“他去哪里了?”那人说道:“坐赖大的船走了!”秦如烟哭声问道:“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你们的船能追得上吗?”那人摇头道:“没听说要去哪里!那赖大的客船船大帆高,这时应该在数里之外,我们追不上!” 秦如烟顿时珠泪滚滚,恸倒在地。秦玉龙便对着滔滔江水,连声高喊道:“山童师弟,你快回来!”秦如烟也起来跟着喊道:“山童师弟,你快回来!”两人的喊声惊起了无数的水鸟,却哪里喊得回韩山童。 这正是:“昨日佳音犹在耳,奈何今朝却轻弃。“ 姚氏子弟早年做过一个梦,梦中见自己在空中飞翔,下方山石嶙峋,桃花嫣然,风光无限,美好无匹。姚氏子弟越看越喜欢,心花怒放,雀跃欣然;而后又往上飞,山上有山,桃花更艳;再往上飞,山上还有山,山更奇,花也更美;如此再三,所见之山,高不可测,所见之花,绝世娇艳。 梦醒,姚氏子弟知道此梦指的是我所写这本书的境界,欢喜不已。 读者朋友之前看的,是第一重的山和花。(遗憾的是,为了保护版权,暂时还没能让你们看精彩的开篇。)下一卷,是第二重的梦境,敬请你们期待并慢慢品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巧遇柳儿 “长江万里东注,晓吹卷惊涛。天际孤云来去,水际孤帆上下。”此刻,天光逐渐放亮,一船高悬云帆,疾如江鱼,顺流东下。 船主赖大看着两岸风光,心花怒放。他在这条长江水道上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无数次,但赚得钱都没这次多,一位贵客给的一锭银子让他一夜都没睡踏实,生怕这是个美梦,睡醒了就没了。 这位客人也怪,除刚上船时给银子让他开船之外,就一直坐在船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江中风大夜寒,赖大请他进船歇息,他也仿佛未闻。赖大见多识广,知道这人必是遇到难事,受了打击,想不开。他看在银子的份上,只得由他去,好在有十两银子在手,这船开到哪里都不亏。 这会儿,赖大从伙夫手中接过一盘鱼和一碗粥,准备亲自送给那位贵客吃,顺便问一下他的目的地头。到了客人身边,他招呼道:“客官,你吃点早餐吧!”那客人无神地摇了摇头。赖大劝道:“我不知道客官你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可心里最难过,也不要与肚子过不去,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客人听赖大如此好言相劝,回头看了他一眼,谢道:“谢谢,我真的不饿!”赖大看劝不进,只得让他去。这客人正是韩山童,昨晚,满腔的羞愤让他留书离开了秦朝生三人,上了这条客船。帆船起航后,他就坐在了这船头的甲板上,寸步未挪。 他上船坐下后,静了下来,日里受辱的情景便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那些嘲笑者的目光似乎一直盯在他身上,犀利而毒辣,让他羞赧c让他臊热c让他无地自容。他竭力驱赶他们,然而他们散了又来,笑得更加肆意,更加猖狂。他想逃遁,可是他们如影随形c不离不弃,始终围着他笑,无休无止。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忽有一阵强劲的江风袭来,吹得船桅格格作响,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舞。这阵凉风,让他从耻辱的臆想中清醒过来,回过了神。他看了看左右,才意识到自己在船上,远离了心爱之人。一瞬间,他心中的羞耻感便被离愁取代,一份无边的孤独感扑面而来。 脑海里,秦如烟c秦朝生c秦玉龙的神情走马灯似的浮现,或哭泣,或清愁,或焦急。他似乎看得见他们在浔阳城寻找自己的情景,听得见他们呼唤自己的声音,也能体会他们内心的惶恐和着急。于是,他的心开始悸动,身体也开始颤抖,作势欲起。然起得一半,他便又重新坐下,仰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同时,泪水顺颊而下,流成了两条细河。 他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不然也就不用离开。人要脸树要皮,这莫大的耻辱在身,自己有何脸面去见一众师兄,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一众亲朋。或许他们不会嘲笑自己,然自己怎能厚颜无耻;又或许,秦如烟和秦如玉也能接受自己,然自己不得自惭形秽? 心念及此,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透脑囱,顿时全身发冷,如置冰窖。原先,他想着回武陵源后,立即向秦朝生提亲,而后与秦如烟c秦如玉姐妹恩爱缠绵,白头偕老。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没了指望。这今后,自己不能与她们在一起,日子还哪来的欢乐,活着又有何意义? 先前,一腔的羞耻感让他只想远离秦朝生三人,越远越好。可是此刻,想着自己离秦如烟越来越远,他的心便越揪越紧,越来越痛,痛彻心肺。他真想回去,哪怕被人嘲笑,也好过受这离愁和孤独的折磨。可是真能回去吗?却是不能的。如此越思越想他越沮丧,越伤心,心头也越来越黑暗,比黑夜还黑,看不见一点光明。 伤心之余,他的心底生出了仇恨之火,片刻熊熊。他恨林家豪无事生非,害得自己无颜见人,毁了自己的一切。他越想越恨,恨得星目圆瞪,银牙咬得咯咯直响。他发誓要报仇雪恨,发誓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发誓要将林家豪一刀两段,剐了放火上烤。 然而胡思乱想,快意恩仇罢,他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这要将林家豪剥了c剐了,烤了,必先得打赢他才有可能,那么自己如何才能战胜他呢?昨日自己与他对战半天,毛也没碰到他一根,自己本想看看他林家的绝技,可是他全然没用,只用一些简单的剑招便将自己耍得头晕眼花,满地找牙。双方的差距,天差地别,是不能以道里计的,自己怎有可能战胜他? 而林家豪最后施展的令自己受辱的剑招,在自己眼中,那便是一片剑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路数,自己只有束手受辱的份,完全动弹不得;再从他施为的结果看,一剑之下,自己的青衫千疮百孔,可是剑锋却未伤自己一毫,此等功力,可谓轻重由心,妙绝巅峰,即便是自己的师父秦朝生也未必能做到,自己又如何能赶得上?百十年来,他林家庄的剑法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如今看来,这不只是虚名,更是他们的实力。自己要想挑战他们,凭什么? 想到此处,他不禁笑了,笑了又笑,笑声冷得让他自己也起鸡皮疙瘩。因为这是百十年来所有武林人士共同面临的问题,至今无解,自己凭什么去解。一念至此,他心头仅存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但觉前路一片漆黑。先时,他还指望着报仇雪恨,然后回武陵源。此刻明白报仇无望了,心顿时又凉了,寒成了极地的冰山。 这报不了仇,自己就无颜回武陵源见秦如烟c秦如玉;见不了她们的面,那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难道活着干等别人来耻笑?想来想去,前途都是及其惨淡的,生不如死,与其如此,倒不如真的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寻思至此,他忽的站起,往船首走了两步,想着投江赴死。 就在这时,忽听得赖大道:“客官,你总算起身了!”韩山童闻声愣了愣,问道:“老大,这船到哪里了?”他想自己要寻死,得问个地头,好死得明白。赖大回道:“左前方是瓜州镇,右前是镇江,有天下第一江山的‘北固山’。客官,我看你心情不畅,不如去游玩一番!”原来,在韩山童闷头苦想之际,时间又过了半日。 韩山童听到“北固山”三字,记起了诗人王湾的《次北固山下》,于是信口吟咏道:“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吟到最后两句,不禁声残,如今自己有家不能归,乡书不能寄,处境可比诗人凄惨万倍。这若是只能苟延残喘,真不如死了得好,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人便到了船头。 正欲跳江时,忽见前方有两条小船在起冲突,刀光剑影,厮杀正凶。他愣了愣,动作缓了缓,忽一想,自己是快死之人,管这江湖纷争干什么,便又准备跳江。这时,耳中忽听得一声呼救声,乃是小女孩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他且是天生有侠气的,想着小孩子不能不救。正好自己想寻死,不如上去帮个忙,即便被杀了,也算死得其所,下辈子可以投胎好一点。 于是转身对赖大道:“老大,你让船靠过去一点!”赖大道:“这江湖仇杀,我是不敢管的!”韩山童道:“不用你管!你稍微靠近点就行,我自己过去!”赖大道:“你这是去寻死!”韩山童笑道:“我正要寻死!”赖大本就担心他寻死的,想着让他过去也好,有事就不关自己的事了,于是吩咐掌舵道:“邬老二,往那两船靠过去一点!”邬老二答应一声,微微转舵。帆船顺风顺水,片时即到。 韩山童抱拳相谢,而后从帆船上飞身而下,跳到了其中的一条小船上。定睛看时,见两条船被并连在了一起,自己立身的小船上倒卧着六c七个人,有男有女,鲜血直流。船舱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惊恐无助地看着自己,满脸都是泪。另一条船上也倒着几人,然还有三人活着,手中拿着刀剑,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韩山童看这三人贼眉鼠目的,不像好人,便拔剑守着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没事吧?”那小姑娘却不答话,只是哭。韩山童料她吓坏了,只得由她去。此时,对船上的三人都回过了神,其中一人问话道:“小子,什么来数,竟敢管我盐帮的闲事?”另一人喊道:“快快报上名了,饶你不死!” 这盐帮是大帮派,势力强盛,一般的江湖人还真不敢得罪。若是过去,韩山童也得想想,可能真不敢管,然此刻他一心赴死的,却是浑然不怕,于是冷笑道:“我道是哪里的宵小在这里胡作非为,原来是盐帮的强盗,怪不得如此嚣张!”那三人见他出言不逊,顿时气得七窍冒烟,齐齐怒喝道:“小子,找死!”话音未落,已经舞刀弄剑欺上前来。 韩山童也不搭话,奋剑反击,只求被杀,或者杀退三人将小姑娘救了。那三人武艺却不如他,没几招便都被他卸了刀剑,齐齐跪地道:“好汉饶命!”韩山童见他们没甚骨气,杀之尚污手,便道:“去吧!”三人得了命,不敢久留,斩断两船的连接绳,顾自去了。 韩山童于是转身问小姑娘道:“小妹妹,你没事吧!”那小姑娘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小手儿掩目,尚自哭泣。韩山童看这是问不出话来的,便上前查看倒卧者的伤情,看看有没有能救的,顺便问问话。可一个个看过,发现都已断气,没得救。这时,小女孩忽的扑到了一个妇人的尸首上,哭喊道:“奶娘,你醒醒!”韩山童劝道:“小妹妹,她死了,醒不了了!” 小姑娘顿时吓得坐倒,一双泪眼直直地看着韩山童,生怕他会跑了似的。韩山童看她害怕,安慰道:“你不要怕,我会帮你的!”说话时,见船还在江心,须得靠岸才好,于是翻过船舱,掌舵而行。小姑娘立即爬过船舱,坐在韩山童脚下的甲板上,仰首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抽泣。 韩山童知道她是吓着了,想着排解她的恐惧,便问话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呜呜咽咽了一会儿,方才答道:“我叫柳儿!”韩山童又问道:“哪里人?”柳儿抽泣道:“我是龙城的!”韩山童吓了一跳,问道:“太原路的龙城?”柳儿点头道:“是的!”韩山童听罢,半天不语。 他看柳儿此时孤苦无依,原想着问出家门,好送她回家。却不料她家在龙城,这可有几千里地,远了去了,如何送得回去,于是问道:“那你在这儿可有亲戚?”柳儿答道:“我外婆在锦官城,我从那里来的!”韩山童听了忍不住一乐,心道:“这还真巧,正中间哪!” 若此一问,他却犯了愁,自己是存心要寻死的,她这么远的路,自己怎么送?可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总不能把她一个小女孩扔路上不管吧。这若是不管,自己死了,多半得被打入地狱,投不了胎的。可若要送,这十天半月估计是死不成。踌躇间,他的手自主的做出了动作,将舵往右推了推,让船儿往江北驶去。与此同时,他的心也下了决断,决定先送人,死先欠着了。 决计既定,他又开口问道:“柳儿,你姓什么?爹娘叫什么名字?”这柳儿与他呆了一会儿,见他和颜悦色的,心头的恐惧大减,答道:“我姓杨!是杨家门的,我爷爷叫杨得意,爹爹叫杨霸!”韩山童听罢,张大了嘴合不拢,心道:“这巧了,碰上媳妇儿了!”原来,他记起了去年斗厨时,旁人拿他和杨霸开的玩笑话。他实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碰到杨柳儿,故而自得一乐。 杨柳儿看他表情奇怪,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韩山童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是杨大侠的女儿!”杨柳儿奇道:“大哥哥认识我爹爹?”韩山童点头道:“认识的!去年,他经常来我开的酒店用餐,后来,还救了我!”杨柳儿抬头盯着他看了又看,问道:“大哥哥就是那个神厨?”韩山童颔首道:“是吧!” 杨柳儿忽的起身搂住他的双腿,靠着他的腰,哭泣道:“大哥哥,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韩山童笑着摸摸她的小螓首,安慰道:“你放心,哥哥会送你回家的!”杨柳儿抽泣道:“谢谢大哥哥!”星眸里泪水流不停。韩山童劝道:“柳儿你别哭!”杨柳儿却还是抽泣。韩山童想这小姑娘是吓坏了,只得由她去,专心把舵。 不多时,船顺利地在一片浅滩靠岸,韩山童让杨柳儿拿了自己的包袱,然后舍船而行。上岸后,杨柳儿对船跪拜,辞别为她而死的亲人,痛哭不止。韩山童因船上有尸体,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劝着拉了杨柳儿走,走了十几里地,到了瓜洲镇。 瓜洲是古渡口,颇是繁华,亭台楼阁鳞比,精庐水榭栉次,虽无三街六市,却有马市船行,绿柳缕缕分游骑,红花簇簇驻旅人。 韩山童无心观光,只想在街上买匹马,然后坐了送杨柳儿北返,可是在马市一摸包袱,没见银两,搜了搜全身,只找到一两多碎银。此时,他才想起自己出门时所带的银两,确然被自己“潇洒”地用完了,这一两多碎银,便是自己全部的路资。马是买不了了,只能以步代马,走一步看一步。 正走时,忽发现身边的杨柳儿不见了,急急回头寻找时,发现她正对着一家面店在那边吞咽口水。此时,正是饭点,韩山童知道她肯定是饿了,于是上前问道:“柳儿,你饿了?”杨柳儿使劲点点头。韩山童道:“那我们吃面!”这会儿,闻到了店里传来的面香,他忽的发现自己也饿了,不是普通的饿,是前心贴后背的饿。他想想自己已经一天多没进食了,是该饿了。 于是,两人双双进店,要了两碗面。面熟的快,一会儿就上来了,韩山童饿极了的,也不顾烫,稍稍吹凉便送进了口。杨柳儿怕他烫着,提醒道:“大哥哥,你慢点吃,当心烫着!”韩山童答一声:“不怕!”继续埋头吃,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片刻间便将面吃完了,烫也不剩一滴。若在平常,他必定嫌弃这面不好吃,然此刻,恰便如吃龙须凤肉一般,只嫌不够多。 杨柳儿看他吃得香,便看着他吃,待他一碗面下了肚,问道:“大哥哥,你多久没吃饭了?”韩山童挠头道:“昨天早上吃过!”杨柳儿星目圆睁道:“这么久!那你怎么不吃饭?”韩山童答道:“忘了!”杨柳儿奇怪道:“吃饭还能忘?”韩山童笑道:“能忘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杨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将自己的面碗推倒韩山童跟前,说道:“大哥哥,你肚子饿,再分点吃!”韩山童摇头道:“我吃了一碗,不饿了!”话虽这么说,肚子感觉还空荡荡的,饿了一天多,一碗面怎够他饱的。杨柳儿倒是懂事的,说道:“大哥哥,我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就分点吃,好了我再吃!” 韩山童看这碗面对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倒可能是多的,便也不客气,说道:“好,那我分一点!”于是拾筷分了两筷。这若在以前,他再叫一碗也就是了。可此刻囊中羞涩,前途又路远,他不得不精打细算。杨柳儿看他分得少,又主动分了两筷给他,同时分了些烫水给他,而后她才吃面。韩山童看她懂事,心眼也好,暗自夸赞。 两人堪堪吃好面时,店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山童转首看时,见门口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黄眉赤目,横肉满脸,一看就不是善主。韩山童不认识他,便也不以为意,正要转首时,忽见门口又现三人,这三人他却认识,正是他刚才在船上放走的三个人。看见他们,韩山童知道麻烦来了,却也不慌,仍旧坐着不动。这“熟人”见了韩山童和杨柳儿,立即指认道:“舵主,就是他们!” 见这众人到来,店主着了慌,赶忙迎上去前请安道:“王舵主,你老人家今天怎么得空光顾敝店!”那王舵主看都不看他一眼,喊道:“滚开!”店主见他的架势肯定是有事,赶紧闪开一边。杨柳儿见了这众人,立即躲到了韩山童身后。韩山童依然四平八稳的坐着,恍若未见。 那王舵主见韩山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敢轻易动手,拱手道:“在下王展望,忝为盐帮瓜洲分舵舵主!恕王某眼拙,不知兄弟是哪帮哪派的少年英雄,看得起王某的话,请你把身边的小丫头交还给王某,你我各走其道!”韩山童听而不闻,问杨柳儿道:“柳儿,你吃饱了吗?”杨柳儿点了点小螓首。 这王展望见韩山童大模大样不理自己,顿时怒从心头起,擎出一对吴钩道:“识相的快交人,不交人别怪老子不客气!”店主见他要与韩山童打架,赶紧哭求道:“王舵主,小人是小本生意,你大人大量,如果找这位客官有事,请到店外!”说此跪倒在地,叩首哀告。王展望不但不同情,反而一脚踢向店主道:“不长眼的东西,滚远点!”店主被他踢飞在地,晕了过去。 韩山童开过店的,也受过欺负,见此状顿时义愤填膺,拔剑道:“走,我们店外会会!”他不愿在店内打斗,累及无辜。王展望往后退了两步,持双钩待敌。韩山童让杨柳儿留店内,然后拔剑在手,出门对王展望道:“来吧!”王展望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是不敢轻易进招,奉劝道:“小兄弟,我劝你不要不知死活,盐帮的事不是你轻易能管的!” 韩山童哼哼一笑道:“我偏要管!”说此施一招“钟馗捉鬼”,舞出一片剑光,攻向王展望。王展望斥怒道:“小子找死!”展开双勾,一架一锁,意欲封住韩山童的剑。这钩是剑的克星,一旦被封住,纵然有绝妙的剑法也使不出来。韩山童懂得这个理,剑至中途,已然变招,攻他下盘。 这王展望倒不是酒囊饭袋,奋起两把寒光闪闪的吴钩掏c搂c带c钩c提c锁,招数毒辣c变幻莫测,封住了韩山童的剑招。韩山童全力施展“伏魔剑法”,却处处被动,稍一迟缓,左袖被拉开了一个大口,所幸未见血。 王展望的属下见状,齐声叫好,有人喊道:“杀了这狗娘养的!”有个瘦高个乘机献媚道:“王舵主双钩无敌,举世!”话至一半,嘴里多了样东西,卡着说不出话来,取出看时,发现是根骨头。却原来杨柳儿气不过,从一张桌上捡了根肉骨头赏他。 这瘦高个大怒,绕过韩山童和王展望的兵锋,进门来抓杨柳儿。杨柳儿见恶人来捉她,赶紧跑进了厨房。瘦高个想着捉住杨柳儿立个功,紧步追进厨房,刚到门口便被一物击中,正中脑门,让他眼睛金星直冒。正不知被何暗器击中时,但听得“砰”的一声,那暗器落地碎了,原来是一口碗。 他一见是碗便不怕了,想继续进厨房捉杨柳儿,刚往前一步,又见一只碗飞来。这次他有准备的,避开了,嬉笑道:“没打中!”然话音未落,便有一堆饭碗纷飞而来,他双手左右开弓接了几口,身子左躲右闪避开了几口,没被击中,于是得意道:“还是没中!”正得意时,忽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脸,拿下来看时,发现一手的水,外带了几根面条,还冒着热气的。 却原来杨柳儿见碗砸不中他,便拿来汤勺在热锅里舀了一勺面汤泼他,连面带汤,正中瘦高个脸门。一勺成功,又泼一勺,同样泼中,烫得瘦高个哇哇乱叫,哭爹喊娘的。这汤水却有威力,瘦高个怕再被烫,不敢逼近了,双方僵持住了。 店外,韩山童原怕杨柳儿出事,想去救她,可却被王展望缠住了,无暇顾及。这王展望出招奇诡,处处隐藏杀机,令他防不胜防。又过几招,王展望看出韩山童剑法不过尔尔,信心大增,使一招“寻花问柳”,双钩一虚一实,攻向韩山童,眼看左手钩就要刺着韩山童的右手腕,他得意地喊了声:“着!”就在此时,眼前忽的剑光大盛,寒气逼人,跟着左手腕一阵剧痛,一把吴钩“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顿时魂飞天外,怕自己手掌不保,定神看时,见手腕上虽开了个口子,然伤口看着不太深。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忍痛施礼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韩山童收剑道:“承让!”说此吩咐道:“快让你的属下出来吧!”王展望不敢有违,喊道:“长杆子,你给我出来!” 店里的长杆子答应着出店,垂头丧气的。店外一些围观者看见他,顿时都乐开了花。原来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头顶还挂着许多面条,真个是焦头烂额,说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王展望看了他的样子,也觉得丢脸,骂道:“饭桶,净给我丢脸!”长杆子摸着脸,不敢声响。 这时杨柳儿也出了店,见韩山童好好的,欢呼道:“大哥哥,你赢了?”韩山童点了点头,问道:“你没事吧!”杨柳儿小脑袋轻摇,指着那长杆子道:“没事!我用汤水泼他,他不敢过来!”韩山童夸道:“真聪明!”王展望见自己几人惨败,无颜在呆,便喊令道:“走!” 韩山童忽的喊阻道:“等等!”王展望问道:“少侠有何吩咐?”韩山童道:“我临时外出,身上没带多少银两,烦你将我的饭钱以及店中的损失赔给店主!”王展望道:“好说!”说此吩咐长杆子给钱。韩山童又道:“我还有一事相问!”王展望道:“你请讲!”韩山童指着杨柳儿道:“你们为何要抓她?” 王展望道:“龙城杨家门与我们帮有仇隙,打打杀杀好多年了!”说此指着杨柳儿道:“这昨天他们在芜湖投宿,刚好被我们的弟兄听到了他们的身份。我们的弟兄便想抓了这位小姐立个功,结果被少侠你搅黄了。我气不过来追,没料也是自取其辱!”韩山童谢道:“多谢你实言相告!”王展望道:“承蒙手下留情,应该的!”说此问道:“还未请教少侠大名!” 韩山童摇头道:“哪有什么大名,活死人而已!”这会儿,他哪有脸面告诉人家自己的姓名。王展望只道他不敢说,便也不问,又抱拳道:“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韩山童道:“请!”他见王展望客气,便也不敢过分失礼。王展望走了两步,回头道:“少侠你得罪我盐帮,我帮其他兄弟怕是放不过你,你要小心!”韩山童道:“多谢提醒!” 韩山童进店拿了包袱,与杨柳儿分别背好,然后上路,走到半街,见有卖烧饼的,便买了几只,想着路上当干粮,又想路上可能会下雨,便买了把伞,再一想,渴了要喝水的,便又买了只水壶带上。想想这走远道,要带的东西实多,然身上没多少银钱,只能先如此了。 出得瓜洲镇,两人望北而走。走不多久,杨柳儿便喊脚疼,韩山童只得背着她走,他身体强壮,杨柳儿人小身体也轻,背着倒是不甚累。杨柳儿受了惊吓,此时安心,很快在韩山童的背上睡着了。韩山童便一路背着,大步流星的赶路,只想着走快点,早把杨柳儿送回家,自己好解脱。杨柳儿睡得一程,醒了,下来走一段,又脚疼,只得又让韩山童背。韩山童背着不觉得累,又嫌她走路慢,于是后面的路多半背着她走。 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韩山童贪心赶路错过了宿头,看路边有座破庙,便进去借住。进到庙内,但见三楹屋宇半顷坏,缕缕蛛丝满雕梁,判官缺手,小鬼少腿,十分的破败。杨柳儿看了心寒,央求道:“大哥哥,我不要住这里,我们去住店吧!”韩山童劝慰道:“柳儿不怕,大哥哥会保护你的!”杨柳儿还是怕,眼泪扑簌簌往下滴,哭求道:“大哥哥,我不要住这里,我怕!” 韩山童又劝道:“柳儿不怕!这儿住的是神仙,会保佑我们的!”杨柳儿依然抽泣道:“我怕,我就是怕!”韩山童想想她一个小姑娘,要她跟着一个陌生人住这破庙,黑漆漆的,焉能不怕,于是准备听她的话,继续上路去找客栈住。刚要转身时,忽见墙角有堆柴禾,他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柳儿别怕,等大哥哥帮你生堆火,你就不怕了!” 杨柳儿道:“那你快点火!”韩山童答声“好”,放了包袱,而后进庙找火石,却哪里能找着,于是想着燧木取火。这技能他刚用过不久,熟手,找了一块柴爿和一根木条就忙上了。杨柳儿见他拿根木条在那边搓了又搓,好奇万分,美目圆睁着问道:“大哥哥,你在干什么?”韩山童答道:“生火啊!”杨柳儿更奇,问道:“这能生火?” 韩山童笑道:“能啊!”答话时,木条已经被他搓出青烟,再加了把劲,便见火炭了,于是倒入引火物中,对着吹了几口气火就着了。杨柳儿见他变戏法一般弄出了火,拍手儿赞道:“大哥哥好厉害,你会法术呢!”韩山童笑道:“会一点!”杨柳儿道:“我也要学!”韩山童道:“下次教你!”说此往火里添柴,然后起身打扫落脚地。 准备毕,他带了杨柳儿到田沟洗手,然后回庙里坐下,拿了烧饼吃,这且便是晚餐了。杨柳儿出身世家,平常锦衣玉食的,哪吃得惯这硬邦邦的烧饼,加之荒郊野地的,小姑娘毕竟怕,觉得委屈,吃着吃着便又泪汪汪,呜咽道:“大哥哥,我不要吃饼!”韩山童道:“不吃会饿的!”杨柳儿摇头道:“不好吃!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菜!” 韩山童犯难,饶他厨艺若神,这会儿也变不出菜肴了,只得劝道:“这会儿晚了,找不到酒店了,明儿我们再吃好的行不行?”杨柳儿听了喜欢,嚷嚷道:“那我要吃好的,还要在店里住!”韩山童答应道:“好!”心里发愁,包里总共一两碎银,这要吃菜又要住店,能够几天花的。杨柳儿得了韩山童的许诺,精神稍霁,勉强吃了一个烧饼。韩山童吃了两个,没敢多吃,留了两个当早点。 肚子稍饱,他便觉着了困倦,于是开口对杨柳儿道:“柳儿,哥哥累了,打个盹!你看会儿火好吗?”杨柳儿小螓首轻点道:“好!”韩山童便倚墻而坐,闭目打盹。他一天多没合过眼,困倦至极,瞬间入梦。 晃晃悠悠的,他便飞身回到了秦人村,发现放鹤亭里有个姑娘在哭泣,定睛看时,见是秦如玉。他心花怒放,飞身上前,喊道:“如玉,我回来了!”秦如玉却似听不见他的话,顾自哭泣,哭声真真的。韩山童着急,又喊道:“如玉,我回来了!”秦如玉且只是哭泣,没看见他。 韩山童心道:“你怎么就看不见我呢!”正埋怨时,忽见秦如玉变成了秦如烟,笑脸盈盈的。他见之大喜,喊道:“师姐,你看得见我吧!”谁料秦如烟忽的变脸,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宝剑,对着他就刺,直中心窝。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不自禁摸了摸胸口,见胸口没伤,犹自莫名。 正恍惚之际,耳中听得有人喊道:“大哥哥,你怎么了?”他转首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泪脸,便不及辨认,一把搂住,呼唤道:“如玉,不哭,我回来了!”怀中人挣扎道:“大哥哥,我是柳儿!”杨柳儿的这声呼唤方将韩山童从梦中拉回,他放开杨柳儿,辨认了一眼,忙道歉道:“柳儿,对不起!哥哥刚才做梦,认错人了!” 杨柳儿小脑袋轻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韩山童见她脸上有泪,奇道:“你怎么哭了!”杨柳儿呜咽道:“大哥哥你睡着了,我一个人害怕!”原来,刚才韩山童梦中听到的哭声,却是她的。韩山童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哪有不害怕的,心生怜悯,将她抱到身边坐着,致歉道:“对不起,哥哥这两天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杨柳儿摸干了泪,说道:“大哥哥醒了,我就不害怕了!” 韩山童笑笑,说道:“哥哥睡好了,后面轮到你睡了,你靠着哥哥睡吧!”杨柳儿摇摇头道:“我这会儿还不困!”说此仰首问道:“大哥哥,如玉是谁!”韩山童闻言,一颗心顿时如同被巨木撞击了一般,通通作响,剧痛无比,泪水不自禁从脸上滑落,哽咽道:“她是哥哥喜欢的姑娘!”杨柳儿见他流泪,举手帮他擦泪道:“大哥哥,你怎么哭了,你别哭!” 韩山童意识到失态,忍住了泪。杨柳儿却好奇,问道:“她怎么了?”韩山童摇头道:“她没怎么!只是哥哥见不到她和她姐姐了!”杨柳儿追问道:“为什么见不到啊?她们去很远的地方了吗?”韩山童叹息道:“是哥哥跑远了!”杨柳儿道:“那你可以回去啊!”韩山童黯然摇头道:“回不去了,哥哥没脸见她们!” 杨柳儿星目在他脸上扫了又扫,问道:“为什么没脸?你犯错误了?你犯错误的话,去道个歉,她们就原谅你了!”韩山童只得解释道:“哥哥与人比武,打输了,没脸见她们!”杨柳儿道:“大哥哥武艺这么高,还输给别人啊!那人很厉害吗?”韩山童叹道:“哥哥是三脚猫的功夫!可那人很厉害,哥哥可能一辈子也赢不了!”说此一脸的黯然。 杨柳儿安慰道:“大哥哥你别泄气!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送我回去,我让爷爷教你本事。我爷爷可厉害了,他教你,你肯定就能打赢的!”韩山童闻言,一颗死寂的心顿时怦然而动,眼前也似乎出现了一点亮光。他见识过杨霸的武艺,高超得很,也听闻他的父亲杨得意武艺高绝,威震河北。若是能蒙杨得意亲授,那说不定真有一点点机会战胜林家豪,夺回自己的荣誉。 一念及此,心头稍稍开朗,说道:“那到时候真要你跟爷爷说说,让他教我!”杨柳儿道:“大哥哥你放心,你救了我,爷爷肯定会教你的!”韩山童笑道:“看来我这个活死人能多活几天,死不了了!”杨柳儿问道:“什么是活死人?”韩山童解释道:“我本来想死的,结果碰见你就没死成,所以叫活死人!” 杨柳儿忙道:“大哥哥你可千万别死啊,人死了,一动不动的好可怕!”说此,脸现几分惧色。韩山童安慰道:“不死不死!要死,我也先送你回家。”杨柳儿央求道:“送我回家了也不死!”韩山童被她央求不过,答道:“好,我不死!”两人相见才半天,然唇齿相依,患难与共,感情便若亲兄妹。 聊了一会天,杨柳儿睡意上来了,小脑袋歪靠在韩山童的肩膀上睡着了。四月的夜,气温颇低,韩山童怕杨柳儿冻着,搂之入怀,让她偎着自己的胸膛睡,暖和一些。这一静下来,离情别意立即占据了他的身心,思绪顿时飞过迢迢江水回到了浔阳城,落在了秦朝生c秦玉龙和秦如烟的身上。 自己离开他们整一天了,不知他们可还等在那边?不见自己回去,他们又该有多焦急?这遽然离别,秦如烟又该有多伤心?他多么希望自己还与之前一样呆在他们身边,永不分离;他多么希望自己还与之前一样与秦如烟说说笑笑,相偎相依;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梦幻泡影,再也接近不了了。 想着想着,星目又早已湿润,泪湿衣襟,他真想大哭一场,发泄满腔的怒火和怨愤,奈何杨柳儿睡在身前,只得忍了。于是,他便让泪水静静淌着,直到夜半三更,不知不觉地进来梦乡。 正睡时,他忽发现自己被人掐住了喉管,喘不过气来,惊慌时,发现自己被盐帮的长杆子抓住了喉咙。这长杆子却有无穷的力气,个子越变越大,将他轻轻提起,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于是他心想,这次死定了。正在这时,长杆子忽的松开了手,让他从高处摔了下来。他大叫一声,猛地惊醒,环顾四周,方才意识到刚才也是一场梦。 原来,他生的火灭了,早上又风凉,杨柳儿睡梦中觉得冷,拼命往他身上靠,脑袋顶住了他的喉管,故而让他做了个恶梦。此时,他一惊叫,杨柳儿也醒了,瞌睡懵懂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韩山童已经完全清醒,答道:“大哥哥做了个噩梦!”说此劝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儿吧!”杨柳儿却看天已经发亮,摇头道:“我睡好了,大哥哥,我们走吧!” 韩山童因指望着去跟杨得意学艺,倒是急着赶路的,于是答应着与杨柳儿上了路。中午,他依诺在路边小店点了三个小菜,与杨柳儿一道开开心心地吃了。夜里,却仍旧过了宿头,还在一座小庙落脚。这庙却比昨日的更小更破,庭院长衰草,香炉可栽葱,破败至极。 屋漏偏逢三更雨,到了后半夜,一场雨乱纷纷下了起来。这庙瓦片不全的,瓦上下雨,瓦下也下雨,韩山童无奈,与杨柳儿一道撑伞而坐,却哪里挡得住。两人干一半湿一半,倍受煎熬。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发亮,韩山童便带着杨柳儿上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 走到半道,杨柳儿忽的咳嗽起来。韩山童一摸她的额头,滚烫的,吓坏了,背着她飞奔,跑到一个镇子,赶紧投店请医,而后守在身边服侍。这杨柳儿烧得厉害,痛苦挣扎,胡话连连。韩山童知道是自己贪心赶路惹得祸,深切自责,懊恼不已,唯恐杨柳儿出事,对不起她父母。所幸药汤见效,第二天,杨柳儿烧总算退了,人清醒过来,然轻咳不断。 韩山童想着等杨柳儿病好再上路,结果一等三天,杨柳儿的病才算好透。这请医c吃药c住店都得花银子,他的一两碎银,眨眼间便花光了,牵着杨柳儿出店时,他身上已无分文。走在街上,他想想这前路漫漫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古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此刻,对这话他倒算是有了充分的认识。 正发愁时,眼睛刚好从一个铁匠铺扫过,里面有样东西忽的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愣愣地盯着,脸露一丝喜色。杨柳儿看他愣着,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铁铺的墙上挂着几把菜刀和一只小铁锅,没别的东西,却不知他为何看愣了,于是问道:“大哥哥,你看到什么宝贝了?” 韩山童回过神,笑道:“还真看到宝贝了!哥哥没钱了,这往后,我们填肚子,可都的靠它了!”杨柳儿更奇,问道:“有聚宝盆吗?”韩山童乐道:“锅,有锅就能饱肚子!”说此进店,指着小铁锅问道:“大哥,这铁锅怎么卖?”铁匠道:“一百文!”韩山童心里有了底,又问道:“大哥,你这儿可有当铺,我要当东西!” 铁匠摇头道:“没有!”韩山童为难了,想了想,从肩上取下包袱,拿出里面仅有的一件绸衫,对铁匠道:“大哥,我拿这与你换锅好不好?这衣衫新的,一两银子做的,我刚穿过一次!”说此展开来给铁匠看。这是秦如烟和秦如玉两姐妹临行前帮他准备的三件衣衫之一。三件衣衫,一件化蝶了,一件这会儿穿着,再有就是这件。此时,他对两姐妹给的东西珍惜如宝,若不是万不得以,他实不肯舍的。 这铁匠倒是个老实人,说道:“你这衣服贵了,给我我也穿不上啊!”韩山童只求成交,赞道:“大哥,你是好人!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锅给我,再给我几十文钱,让我买些油盐可好!我和妹妹落难了,指望着用锅在路上煮点野菜吃,望你成全!”说此连连抱拳。铁匠看他诚恳,答应道:“那行!”说此将锅给了韩山童。 韩山童便将衣衫给了他。这铁匠拿走衣衫,到柜上拿了一串铜钱,递给韩山童道:“这个给你!”韩山童看这一串约有百文,不敢收,说道:“这多了!”铁匠道:“买卖讲公平,不能让你太吃亏!这谁没三灾六难的,扶危济困,原是应该的!”韩山童感激不尽,连声谢道:“多谢多谢!”于是接过,告辞出门。 刚出门,铁匠追出来喊道:“小兄弟等等!”韩山童愣了愣,问道:“大哥有事吗?”他只怕这铁匠反悔。铁匠道:“我听你说要买油盐,这我家里有,我去给你弄一点来,省得你麻烦还用钱!”说此急急去了。韩山童意外遇到个好人,只得等着。不多时,铁匠提了一只小罐子回来,递与韩山童道:“家里备得不多,也不知够不够你用的!” 韩山童抱拳谢道:“大哥恩情,容我日后想报!”铁匠挥手道:“不敢当!一罐油盐而已,不足挂齿的!”韩山童见他侠义,又抱拳问道:“还未请教大哥尊姓大名!”铁匠道:“鄙姓彭,大家都叫我彭大!”韩山童道:“彭大哥侠义,在下铭记在心,我们有缘再会!”于是告别离去。彭大目送他们走远方才回店忙活,且便似交了朋友一般。 韩山童带着杨柳儿重新上路,身上虽没几个钱,但是有了一口锅,他胆气状了十分。两人还以破庙为家,今天见土地公c明日见关公c后日见菩萨,天天与神仙做伴,与佛陀为邻。杨柳儿先时还害怕,后来与他们混熟了,磕磕头,许许愿的,每到一庙,便仿佛回了家。韩山童吃一堑长一智,再不摸黑赶路,看时候差不多,便先找落脚点,故虽住破庙,却再未被雨水淋着。 至于吃的,只能自力更生了,路边野菜颇多,两人边走边采,不甚费事。待见溪沟浅潭,韩山童则下水捞鱼摸虾,捉泥鳅,逮黄鳝,屡屡有获。待得火起,韩山童或嫩焯耳瘢草,或烂煮看麦娘,马头兰和雁来红为伴,面条菜与凹头苋为侣,泥鳅藏蟾蜍草中,黄鳝躺剪刀股上,鱼共浮蔷,虾搭水菜。因为有了油盐,又得妙手烹调,一切便都变得有滋有味。 两人这般走了十来天,到了颍州地界。原来韩山童看日子太过清苦,去太原又太远,便想偷偷回家去看看徐福,拿些银两做盘缠,好快点送杨柳儿回家。正走时,韩山童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路上,男女老少,一拨拨的都是往外走的,看他们的情状,极像是外出逃难的。他心头狐疑,便上前相问,与一个青年男子招呼道:“大哥,请问前面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往外走?” 青年哀叹道:“小兄弟,你还不知道吗?前面闹瘟疫了,死老多人了,去不得了!”韩山童关切徐福和表兄刘承的安危,追问道:“大哥,我刚从外乡回来,不知道这儿的情况。你知道界沟驿的情况如何?”青年道:“具体情况不知道!可整个颍州都闹得凶,死者无数,估计那边也好不了。你最好不要进去,进去就不让出来了!” 韩山童听罢,愣了,自己一人可以进去冒险,可自己带着杨柳儿的,怎能让她跟着冒险?这如今,自己家是不能回了,盘缠也只能算了,继续吃野菜吧。一念既定,绕路而走,路上便遇到了无数的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可比他和杨柳儿可怜百倍。韩山童同情万分,可自己也是饥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同情。 于是,两人往东北方向走,想着绕开颍州。这走着走着,韩山童越走心越慌,因为他忽的发现,路上找不到野菜,想找一两棵都难,仿佛这地上本来就不长野菜一般。他先前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待看见另外有人也在找野菜,便豁然明白过来,这儿到处都是难民,无依无靠的,都得靠野菜维生,这让野菜如何来得及生长。 一念及此,他便催着杨柳儿快走。他怕走慢了,会害她饿死在半道。果然,后面的路上,他没看见一棵像样的野菜,这能吃的,都已经被人吃干净了。杨柳儿赶了一程路,又饥又累,走不动了。韩山童背起她就走,就像背后有狼群紧逼着一般,没命地赶路。这一日,两人没吃到像样的野菜,晚上肚子咕咕叫,煎熬了一晚。 次日早醒,继续赶路,仍然没多少野菜,只能靠野菜汤充饥。傍晚,两人在一座靠河的小庙落脚,庙虽小,屋宇倒还齐整,供奉的是菩萨,慈眉善目,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 韩山童看这庙比以前住的都好,便让杨柳儿歇着,自己出门去找野菜,两天没能饱肚,他饿坏了,想多找些野菜充饥。刚出庙门,没走多远,忽听杨柳儿尖叫道:“大哥哥,救命!”韩山童大惊失色,不知她遇到了什么凶险之事。兄妹俩十几天相濡以沫,情深的很,于是飞奔回庙,心头尚自在想,难道盐帮的追来了?照说不应该啊,他们要追,早该追来了。 心念电转间,他飞身回到了庙里,见杨柳儿还在,稍稍松了口气,然不知何故,她的小脸被吓得雪白,僵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韩山童不知有什么危险,问道:“柳儿,怎么了!”杨柳儿见韩山童回来,胆子大了些,指着供桌道:“蛇,大蛇!”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韩山童顺她手指一看,发现供桌下盘着偌大一条菜花蛇,眼睛绿绿的,正准备溜走。 韩山童饿坏了的,见了它,眼睛比它还绿,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它的七寸,提起看时,见这蛇有他手腕粗细,尚自扭动挣扎。杨柳儿远远躲着,嚷道:“大哥哥,我怕!”韩山童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菩萨可怜我们,给我们送吃得来了!”杨柳儿惊讶道:“大哥哥,你要吃它啊!”韩山童道:“不是我,是我们,晚上我们有大餐了!”说此吩咐杨柳儿准备柴火,他到庙外杀蛇。杀生的活不好当着菩萨做,这他是知道的。 于是他提着蛇到河边,给它剖膛开肚,剥皮净血,而后提着回庙里。杨柳儿已经收好柴火,见韩山童提回来的蛇虽然没了头和皮,却还在扭动,尤自害怕。韩山童是真饿极的,当下生火,而后切了两段蛇肉,串好了放火上烤,那蛇肉却还会扭动。杨柳儿扭过头,不敢看,过得片刻,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令她垂涎欲滴,于是回头看韩山童烤肉。 不多时,韩山童便烤好了,递了一串给杨柳儿,说道:“熟了,吃吧!”杨柳儿摇头道:“我不要吃它!”韩山童道:“你闭着眼睛吃吃看,保准好吃!”杨柳儿虽然害怕,然十几天没吃过像样的肉,这两天更是饿得慌,于是壮胆咬了一口,且便觉得香极,赞道:“好香,太好吃了!”韩山童乐道:“香吧,哥哥不骗你的!” 大快朵颐罢,杨柳儿赞道:“这庙里的菩萨可真灵!”韩山童奇道:“怎么就灵了!”杨柳儿道:“刚才你出去了,我肚子饿,就求菩萨说,菩萨,我们肚子饿了,求你给我们一口吃的,然后我就看见它了,吓了一大跳!”韩山童开心,点头道:“这到真是灵的,等会儿我们谢谢菩萨!”杨柳儿早已经起身,合十跪拜到:“菩萨,谢谢你给我们吃的!”韩山童便也上前相谢,诚心诚意的。 谢罢,韩山童继续外出收柴火,菜野菜,而后将大半的蛇肉与野菜一道炖着吃,肉美羹鲜。这一顿,两人吃的无比满足,连打饱嗝,且便大眼瞪小眼,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天黑了。杨柳儿连日早起奔波,累极,靠在韩山童的怀中很快便睡着了。韩山童却睡不着,看着天上的明月,思绪又落到了秦如烟的身上。一别旬月,伊人等不回自己,也该回乡了。此刻她会否也像自己一样对月淌泪,伤心欲绝;又会否身形憔悴,不似从前。 此刻,秦如玉也应该已得知自己出走的消息,她本就爱哭的,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会哭成怎样?她是有预知的,曾苦劝自己不要去林家庄,只可恨自己不信,终至落难。此刻想来,当时她的心头该有多惶急,可恨自己还怨她多事坏兴;此刻想来,当时她敬的三杯酒是多么的情深意重,偏巧自己视之比鸿毛还轻。 如今,她一梦成谶,自己却悔之已晚。这今后,见面无期,自己固然会相思成疾,她们又岂不会牵挂成病?这想象着姐妹俩伤心的样子,且便让他痛不欲生。他悔不该出来,更悔不该偷偷地离开。然饶他懊悔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叹息,唯有流涕。 这一忘情,便有几滴泪落在了杨柳儿的脸上。杨柳儿摸了摸小脸,醒了过来,问道:“大哥哥,下雨了吗?”韩山童忙擦泪道:“没有!”杨柳儿又道:“你又想两个姐姐了?”韩山童“嗯”了一声。杨柳儿坐起了身,安慰道:“大哥哥,你别伤心了!有爷爷教你武艺,你肯定能打败那个林家豪的。” 韩山童摇头叹道:“你哥哥基础差,要打败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知道自己的武艺与林家豪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除非神仙来教自己,不然自己是很难胜他的。杨柳儿见他叹气,又劝道:“大哥哥,你别泄气!你好好练,多练几年,肯定能打赢他的。”韩山童微微苦笑道:“多练几年是几年?” 杨柳儿想了想,答道:“你练个十年c八年肯定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也大了,我帮你打他。”韩山童逗她道:“等你大了,哥哥就老大了!那时候就算哥哥赢了他,也没人要哥哥了,哥哥得打光棍了。”杨柳儿连连摇头道:“不会的!哥哥那么好心,肯定有许多姐姐喜欢!” 韩山童却又叹气道:“哥哥如果不能报仇,是没脸见人的,这一辈子也娶不了媳妇!”杨柳儿决然道:“那等我长大了,给你做新娘子!”韩山童笑着摇头道:“那得等多久,哥哥可等不及。”杨柳儿道:“我长很快的!”韩山童与她闹着玩,问道:“多快?长得跟柳树一样快?” 杨柳儿道:“不管,反正我长大了要给你做新娘子!”说此央求道:“大哥哥,你说好不好嘛!”韩山童只当她是小孩子闹着玩,便随口答道:“好!”杨柳儿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说道:“你不认真,我们拉勾!”说着拉过韩山童的手,勾着他的小指道:“拉勾c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韩山童哭笑不得,说道:“这就不许变了?”杨柳儿定声道:“不许变,拉勾了的!”说此指着菩萨像道:“还有菩萨作证。”韩山童看她挺认真的,吓了一跳,忙说道:“你是小孩子,不能算的!”杨柳儿道:“算的!”韩山童又道:“不能算的!”杨柳儿顿时泪如雨下,哭闹道:“不许赖皮!”说此哭个不停。韩山童想想她一个小女孩,今日说过,明日说不定就忘了,自己不必太认真。而且,自己送她回家后,若是杨得意教不了自己,自己也就离开了,从此天各一方,能不能再见面也是问题,她又怎能记牢这玩笑之语,于是答应道:“好,等你大了,我让你做新娘子!” 他这话极灵光,杨柳儿立即便不哭了,擦泪道:“那现在不许你想两个姐姐伤心了!”韩山童故意正身道:“遵命,小娘子!”杨柳儿又下令道:“那你闭上眼睛睡觉,我看着你睡!”韩山童又答应一声,闭目假寐,心道:“倒被你个小丫头管上了!”他原只装着假寐,且不知自己是累极的,这一合眼,还真就睡着了。 这正是:“情路千里长,有缘一线牵。” 作者按:最近几年,常看荒野求生类节目,用在了书中,却也精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龙山拜真 得花蛇之力,两人的脚头轻快了许多,没两日便到了开封。这开封二百年前乃是宋朝的都会,史书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记载,曾经繁华绝世的。此时,相对鼎盛时期虽已寥落,然轮廓还在,城郭恢弘,屋宇突耸,千门万户,纷纷流丹耀碧,三市六街,累累翠点金铺。街道上,车如水,马如龙,豪门富户呼卢,公子王孙买笑。昔日帝皇乡,今日富贵地,依然聚八方之宝物,会四海之珍奇,可令人醉生梦死,流连忘返。 韩山童若是以前来到此地,定然会被人热情邀请,然而此刻,却只有被嫌弃的份。原来两人旬日留宿破庙,以衣为被,衣衫早已经肮脏不堪。奔走之际,也无处梳洗,故而双双蓬头垢面,与乞丐无异。这谁见了,不得喊一声“去去去,滚滚滚”。韩山童见过世面,知道世态炎凉,人穷就会被人欺的,故也不甚在意。 正走时,韩山童忽的发现杨柳儿不见了,急回头时,见她站在一家糕点铺前,正在那边吞口水。韩山童知道她饿了,此时身上大凡有几个子儿,他都会给她买点来吃。可惜的是,彭大给的一百文钱早已买了油盐,用完了。没奈何,他只得上前牵了她的手,说道:“柳儿,我们走吧!”杨柳儿也知道他没钱了,于是跟着走。 偏此时是饭点,空气里时不时飘来饭菜的香味,两人腹中空空,这闻着便倍觉饥饿。正走时,前方忽现一大酒楼,匾额上写着“客满搂”三字,它的一间店面垒放着蒸屉,此时尚热气氤氲,异香馥郁,散发着各式包子的味道。韩山童闻香辨味,知这蒸屉里有肉包,也有菜包,配味得当,滋味芬芳,出自高人之手。杨柳儿被香味吸引,走两步停一停,垂涎欲滴,然而莫奈何,只得咽下唾沫往前行,小脑袋尚不停扭转了看。 韩山童看着可怜,下了个决心,说道:“柳儿,我们进去吃一顿可好!”杨柳儿立时眼放金光,然随即目光便黯淡下来,说道:“大哥哥不是没钱了吗?”韩山童笑道:“这会儿又有了!”杨柳儿看看他,却有几分不信。韩山童却不多说,拉了她的小手道:“走,我们进店吃!”杨柳儿欢喜,嚷道:“那我要吃好多包子!”韩山童道:“我们不但吃包子,还吃菜,吃好菜,我们放开肚子吃!”杨柳儿听着开心又担心,问道:“大哥哥,你不会把我卖了吧!”韩山童哈哈笑道:“不会!”杨柳儿这才放心。 说话间,两人进了酒店。早有伙计上来阻拦道:“出去,乞丐不能进店!”韩山童哼哼道:“哪个告诉你我们是乞丐的?你看看我们的衣衫,是乞丐的吗?”此时掌柜的也已经上前,看看他们的形状极像乞丐,不过,衣服质地倒是好的,不像是乞丐穿的,于是恭请道:“客官请!”而后让伙计招待着。韩山童便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了。 待两人坐定,伙计问道:“两位客官要吃什么?”杨柳儿道:“我要吃外面的包子!”韩山童便吩咐道:“荤素各来一笼,我妹妹饿了,让她先吃!”伙计答应一声,麻利地出去拿了两屉包子,吆喝道:“客官请用!”而后又问道:“你还要些什么?”韩山童顺口报菜名道:“开封桶子鸡c糖醋熘鱼c清汤东坡肉,外加个汤,饭要多!”伙计看他神情自若,料是能付钱的,答应着去告诉后厨做菜。 杨柳儿早已迫不急待,拿了包子便吃,韩山童提醒她别烫着,自己却也拿了就吃。两人都是饿疯了的,吃相哪能好,一只包子几口便都下肚。吃了两只之后,韩山童肚子稍饱,开始辨味,且便觉得奇怪,这包子的味有几分熟悉,荤的像孙起鼎的虎饺,素的像自己的兔子窝,只是更鲜美了,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正迷惑时,听得杨柳儿夸赞道:“大哥哥,这包子可真太香了!”韩山童点头道:“这是大厨做的!你爱吃多吃点,不过也不要吃太饱,等会儿还有好菜呢!”杨柳儿咯咯娇笑道:“那我先不吃了,再吃可就吃不下了!”说话时,伙计端上了桶子鸡和东坡肉,这两道是大菜,店里事先有备的,反而上得快。韩山童和杨柳儿便大块朵颐,赞不绝口。边上的食客见两个乞丐大模大样的坐着吃菜,还开心万分的,不禁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一时饭菜齐全,韩山童和杨柳儿都放开了肚子吃,把那三菜一汤吃了个精光,这次真吃了个十二分饱。饭菜俱罄,且便是付资之时,几个伙计齐齐立着,等两人结账。杨柳儿则看着韩山童,等着他变戏法付钱。好奇的食客们也看着,看韩山童能不能付钱,还是被棍棒大打出门。韩山童不甚急,轻声喊道:“掌柜的,你过来下!”掌柜上前问道:“客官是要付钱吗?” 韩山童笑着摇头道:“我找你有事相商!”掌柜问道:“何事?”韩山童道:“这我兄妹俩意外落难,身上银子钱用完了,能不能在你店里打杂抵饭钱!”边上有食客笑道:“果真是吃霸王餐的,我就说嘛,乞丐哪来的钱!”又有人道:“这做乞丐还不老实,大吃大喝,该打!”杨柳儿急了,辩解道:“我们不是乞丐!”说此哇得一声便哭了。 韩山童安慰道:“柳儿别哭,没事的!”说此对掌柜道:“掌柜的,我真不是吃霸王餐的,望你行个方便!”掌柜冷着脸摇头道:“不是我不给方便,只是我们店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允许他打杂的!”韩山童立即说道:“我以前在酒店里干过的,跑堂c洗切等等的活,我都会的。你如果不信,让我试试,不行你再撵我,要打要杀随便!” 掌柜尚自犹豫。杨柳儿在边上等不及,说道:“我哥哥就是神厨赵大有,什么都会的!”她这话一出,边上食客炸了锅,有人笑道:“这乞丐冒充神厨,笑死人!”杨柳儿连声嚷道:“真的!”说此又哭了。韩山童没脸见人,本不想透露身份,可已被杨柳儿说破了,却也没办法,便抱拳道:“掌柜的,请你成全!”这掌柜上上下下打量了韩山童数眼,说道:“那你稍等,我去与家父说说!”说此急急去后宅了。韩山童便又坐下等。食客们也坐下,等着看好戏。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声音,且是有两人在喊叫:“师父,师父,弟子来了!”韩山童听声音像是孙起鼎和王大朋的,却是好奇。孙起鼎在此不算奇,因为他刚才吃的菜确像他的烹调之法,奇的是王大朋也在此。正狐疑时,果见两人从后门进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敢情这霸王餐吃的是徒弟家的,没事了。 孙王两人进门,果见韩山童在此,惊喜至极,也不顾众多食客在场,双双上前跪拜行礼道:“师父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万罪,万罪!”韩山童见了他们却也开心,赶忙扶起道:“不必多礼!”众食客大跌眼镜,没料眼前这个衣衫破旧,形若乞丐的少年真会是江湖传闻的神厨,不禁个个称奇。此时,孙起鼎见身边围满了食客,不方便说话,恭请道:“师父,请你随我到里屋说话!”说此与王大朋一道引韩山童和杨柳儿入内宅。 穿个庭院,到了中堂,孙起鼎请韩山童坐上座,又与王大朋一起请安道:“拜见师父!”韩山童扶起两人,说道:“你们两位年长,以后这礼就免了!”孙起鼎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们给你见礼是应该的!”说话时,见杨柳儿立在韩山童身边,便问道:“这位是?”韩山童答道:“她是杨霸杨大侠的女儿杨柳儿!”谁知杨柳儿接口道:“我是他娘子!” 韩山童顿时满脸胀红,斥杨柳儿道:“妹妹,你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孙王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儿错愕,不知是怎么回事。杨柳儿不服,说道:“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许抵赖!”韩山童啼笑皆非,与孙王二人解释道:“你俩别误会,这是我们前些日子说笑闹着玩的!”杨柳儿道:“可我们拉勾勾了!”说此泪水直飙。她人小爱哭,韩山童拿她没办法的。 王大朋听明白了,打趣道:“这还真是小师娘了!师父你与她真有缘的,记得当日杨大侠就曾说过愿意将女儿许配你的!”孙起鼎凑趣道:“这事我也记得的,今日看来真是一语中的!”说此亲自端了一张椅子,放韩山童身边,向杨柳儿恭请道:“小师娘,你坐!”杨柳儿道了声“谢谢”,坐上了,荡着小腿儿。 玩笑罢,王大朋却好奇韩山童的遭遇,问道:“师父,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孙起鼎亲自帮韩山童和杨柳儿沏了茶,说道:“看师父的身板,好像在哪里连过武艺!”韩山童叹气道:“确然练了一年的武艺!”说此,将这一年多的经历说了一遍。孙王二人都是他的爱徒,无需隐瞒,故而他将少年英雄会上受辱的事,也说了一遍。孙王两人听着,时而击节,时而唏嘘。 孙起鼎听罢韩山童受辱的事,劝慰道:“师父受辱,与个人而言虽难堪。但若师父从此弃武归厨,未尝不是我等的福音!”王大朋也赞同道:“是这话!师傅如果重操旧业,徒弟等唯马首是瞻。”韩山童摇了摇头。杨柳儿忽的出声道:“不行,爷爷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的,我不要大哥哥做缩头乌龟!”韩山童听罢,顿时又玉面含愁,黯然神伤。 王大朋劝慰道:“师父莫发愁!这天无绝人之路,你天资聪颖,胜常人百倍,练上几年,肯定能报一剑之仇的!”孙起鼎道:“师兄说得甚是,师父你莫犯愁!”韩山童却还是开心不起来。孙起鼎想着解劝,指着杨柳儿道:“那师父后来怎么碰上杨小姐的?”韩山童于是又将救杨柳儿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孙起鼎和王大朋听他说当时想寻死,真的吓出一身冷汗,齐声说韩山童和杨柳儿命里相连,故得彼此相救,于是便戏呼杨柳儿为“小师娘”,待听得两人后来靠住破庙,吃野菜赶路度日,又不禁唏嘘。王大朋更是懊恼,说道:“这不巧错过了!前两日,我也在路上,如果碰上,一道过来,师父你也少吃点苦!” 韩山童道:“我还好,只是让柳儿吃苦!”说此问王大朋道:“你怎的也刚好来此?”王大朋道:“自那日离散后,我们几个师兄弟经常走动的。前两日,我想着来看看师弟,顺便问问有没有你的消息。这巧了,刚才我俩正说不知道你在哪里,就听侄儿进来说你来了!”孙起鼎道:“我们听着,相貌是一样的,就来看看,没料真是你来了,这还真是巧!”韩山童谢道:“有劳牵挂!”说此问道:“你们大家可都好!” 孙起鼎道:“好!我们师兄弟自那日别后,各自回家,当时也怕厄运难逃,躲藏了一些时日,后来见没动静,便都安心了!”王大朋道:“蒋掌柜是个神人,他说保我们没事,这还真没事!”韩山童道:“他倒是跟我说过,父辈是朝庭的官员,应该是有路子的!”孙起鼎道:“得亏他了,我们还能平安过活!” 韩山童道:“大家没事就好!这事发后,我不时后悔,就怕连累了你们!”王大朋道:“哪有连累不连累的!认识师父你,是我们几个兄弟的运气,便死了也无怨的!”孙起鼎附和道:“师兄说的是!”说此对韩山童道:“师父,你好不容易来了,就请你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们好好聚聚!”韩山童道:“我倒也想留几天!”说此指着杨柳儿道:“只是柳儿被劫的事已有半月,她父母肯定担心,我还是早点送她回家为好!” 孙起鼎道:“这不碍事,我派人送小师娘回去就好!”杨柳儿小螓首连摇道:“我要跟大哥哥一起回!”孙起鼎道:“那要不这样,我先让人送个信过去,免得杨大侠他们焦急。你们则多休养几日,好了再过去可好!”王大朋道:“师弟说的是!”韩山童与他们师徒情深的,便答应了。 孙起鼎见韩山童答应了,心花怒放,师兄弟里,他跟韩山童时日最短,学的也最少,回家后常以此事为憾。这会儿听韩山童答应留下,这既可叙师徒情,又可请教厨艺,不由他不开心。于是,吩咐下人侍候韩山童和杨柳儿沐浴,并赶紧让家人到对门的“祥瑞布庄”为两人采办衣衫。 一时梳洗打扮定当,韩山童仍旧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翩翩贵公子模样。再看杨柳儿柳叶眉弯新月,桃花眼横秋水,嫣嫣润润,融融嫩嫩,且也是好相貌。孙起鼎夫妻和王大朋看罢,都赞她是个小美人,开玩笑说将来做师娘还真合适。韩山童护送杨柳儿之时,失魂落魄的,还真没细看过这个小妹妹的样貌,此时看了,到也觉得小姑娘长得还可以。当然,他是以哥哥的眼光看的,对于孙起鼎等人说的话,他只当是玩笑,并不介意。 安顿毕,师徒三人便凑一起谈厨论艺,上则水陆珍错,下及酒浆醯酱c盐醢之属,讨论得眉飞色舞,乐乐陶陶。杨柳儿见他们开心,便也好奇,对厨艺产生了兴趣,问问这,问问那的,兴致盎然。到得傍晚,师徒三人下厨烹调,一道道佳肴出炉,形神兼备,观其形,龙凤花鸟,栩栩如生;品其味,咸香鲜辣,唇齿皆香。杨柳儿看着小眼睛放光,吃着小嘴巴流油,开心万分,早忘了日前的艰辛。 早有消息之士在各大酒家传扬神厨现身之事,引得一众大厨都跑来“客满搂”旁听,弄得孙家天天人头攒动,热闹如茶馆。韩山童也不藏私,倾囊相授,便如佛祖说法,讲得天花乱坠,令在场者如闻经纶,或眉开眼笑,或手舞足蹈,或身心如醉。 若此过了四c五日,韩山童怕杨柳儿的家人等急了,坚决辞行。孙起鼎知道留不住,准备了车马相送。辞别之际,一众厨师皆来相送,有祝顺风的,也有邀请再来的。韩山童骑在马上,百感交集,半月之前,他被千百人嘲笑,今日却又让百千人敬仰,武艺和厨艺带给他的是完全不同的境遇,让他不胜感慨。 过得黄河,两人望北直行。这次,两人银囊丰厚,又有健马代步,一路轻松,与先前的日子完全不一样。太原离开封有一千多里地,两人虽有快马,但是雨雨晴晴,走走停停,还是费时日。歇息之际,杨柳儿便缠着韩山童,让他传授烹饪之法。韩山童倒是好为人师的,有问必答,教了她不少烹饪知识。 这一日,两人在晋中用了午餐,而后准备走最后一程。杨柳儿知道快到家了,激动不已,坐在韩山童身前,咭咭喳喳地说个不停,犹如小鸟般兴奋。韩山童却是别样心情,一路上,因为有杨柳儿相伴,他才得以从悲伤失意中解脱出来。如今她到家了,有可能就意味着别离,他有点舍不得。 杨柳儿见韩山童半天没反应,回头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嘛?”韩山童答道:“把你送回家,大哥哥就要与你分开了!”杨柳儿摇头道:“柳儿不要与大哥哥分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让爷爷教你武艺,那你怎么还走?”韩山童摇头道:“不行的!”杨柳儿追问道:“为什么不行?”韩山童道:“大哥哥已经拜过师,不经师父允许,不能另投师门的!”杨柳儿道:“那我也不回家了,我要跟大哥哥在一起!”韩山童说道:“胡说,小姑娘怎么能不回家!” 正说话时,忽见一骑风驰电掣而来,韩山童正欲细看时,杨柳儿早已经欢呼道:“爹爹,柳儿在这儿!”韩山童知道是杨霸来了,勒住马,下马以待。眨眼间,杨霸到了两人跟前,滚鞍下马,一把搂住杨柳儿,流涕道:“丫头,爹爹来迟了,让你受苦!”杨柳儿在他怀中呜咽道:“爹爹,柳儿想死你了!”杨霸道:“爹爹也想你!”说此擦了擦泪水,放开杨柳儿,上前跪拜道:“赵小哥,杨某谢你救女之恩!” 韩山童早把他扶住,没让他跪下,说道:“杨叔,你这折煞我了!说起来,我也多亏碰见柳儿,这会儿才得活着!”杨霸也不坚持,拍拍韩山童的肩膀道:“那叔就不客气!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再说。”韩山童点头道:“好!”杨霸便抱起杨柳儿道:“来,丫头,爹爹接你回家!”杨柳儿嚷道:“爹爹,我要跟大哥哥坐!” 杨霸哈哈笑道:“好吧,几个月不见,大哥哥比亲爹还亲了啊!”说此,放下杨柳儿,仍让她随韩山童坐。韩山童便抱了杨柳儿,扶她上马。杨霸看他无微不至,心头感动,说道:“贤侄,这丫头爱哭,路上没少给你惹麻烦吧!”韩山童道:“没有,柳儿挺乖的!倒是我,身上没银钱,让她吃野菜过日,受了不少苦。”杨霸道:“我听到消息,担心她没命回来,这吃点苦不算什么的!” 杨柳儿道:“爹爹,我没吃苦,这路上可好玩了!”杨霸又哈哈笑道:“好吧!敢情爹娘想你半死,你倒在外面乐着呢!”杨柳儿又摇摇小脑袋道:“没有,柳儿也想爹爹和娘的!”说此催促道:“爹,你快上马,我要去见娘亲和爷爷!”杨霸答应道:“好!”于是与韩山童双双上马,奔驰而归。 疾驰了两个时辰,三人到了太原城。进得城门,韩山童见这太原城极是破败,四处残垣断壁,见不到祟楼丽阁。韩山童知道这龙城“居天下之项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是个要害所在,按理应该是繁华的,不知何故,竟然凋敝至此,于是问杨霸道:“杨叔,这城里为何这般萧条?” 杨霸道:“贤侄你有所不知,二十年前,我们这里发生了地震,震了可有一年多,地裂成渠,泉涌黑沙,房子全塌了,人也死了大半。”韩山童点头道:“原来如此!”说此好奇问道:“这地震还能震一年多?”杨霸道:“是少见的!”说此叹道:“朝廷不仁,天怒人怨,估计是老天爷发怒了!这后来就把太原路改冀宁路了,地震倒是好了,可是旱灾c蝗灾不断,人又都饿死!”韩山童听了不胜感慨。 过了两条街,杨柳儿指着前方的一处宅弟激动地说道:“大哥哥,我们到家了!”韩山童顺指看时,见一青砖黑瓦的宅弟,没有飞檐雕甍。然在这太原城里,它却可算是上等豪宅了。 此时,杨家人听得马蹄声,早已经迎门而出。杨霸滚鞍而下,喊话道:“父亲,娘子,我把柳儿接回来了!”韩山童也跟着下马,抱杨柳儿下地。杨柳儿一着地,立即投入一个老者的怀里,喊道:“爷爷,我回来了!”这老者正是杨得意。他见孙女历险回来,开心至极,一把抱起,逗乐道:“乖孙女,你可回来了,想死爷爷吗!”杨柳儿道:“柳儿也想您,可想了!” 杨得意赞道:“柳儿真乖!”而后放下她,向韩山童抱拳道:“赵小哥,老朽这厢有礼,多谢你救家孙回来!”韩山童忙还礼道:“不敢当您老大礼!”这时,杨柳儿投入了杨得意身后的美妇人怀里,哭泣道:“娘,柳儿想死你了!”王忆莲摸摸她的小螓首,含泪道:“你受苦了!”说此,轻轻推开杨柳儿,上前向韩山童敛衽道:“妾身拜谢赵英雄,谢谢你救小女回来!”她乃杨柳儿的母亲王忆莲。韩山童又还礼道:“婶婶有礼,不敢当‘英雄’二字的!” 杨得意道:“你当之无愧!”说此拉了韩山童的手道:“走,我们进屋说话!”韩山童跟随进门,见这杨家门外观虽不像林家庄那般气派,然里面庭院宽大,房屋连廊,且有大户人家的气派。到了中堂,杨得意请韩山童坐了上座,王忆莲亲自奉上香茶。杨得意先请韩山童喝茶解渴,然后问道:“我听霸儿说过小哥的事,你以前应该没过武艺,这一年在哪里学的本事,竟能战胜盐帮的几个强徒,还能战胜“血勾子”王展望?” 韩山童回道:“家师姓秦,名讳朝生,常德武陵人士!”杨得意笑道:“原来是八臂游龙的徒弟,怪不得功夫了得!”韩山童黯然叹道:“晚辈乃三脚猫的功夫,把我师父都害苦了!”杨得意奇道:“我倒是听说令师驾下有弟子在少年英雄会上出了事,难道是你?”韩山童赧颜道:“正是晚辈!” 杨得意忙劝慰道:“这虽是不幸!不过,男儿当能屈能伸,韩信曾蒙胯下之辱,张良也有拾履之羞,只要你心志不灭,那受苦受难便是历练,未尝不是好事!”杨霸也道:“贤侄你只练了一年武艺,就可以与江湖上的众多好手过招,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的!”韩山童摇头道:“我脸丢大礼,再不敢言勇!”杨得意道:“小哥千万不可泄气!我看你天庭饱满,非久屈之人,他日必能雪耻的!” 韩山童知道他这是宽慰之语,摇头道:“多谢杨爷爷你劝解!只是我的仇敌乃是林家豪,那时我与他对战,毛都没碰到他一根,要想雪耻,只怕难于上青天!”说此一脸的黯然。杨柳儿焦急,上前握了杨得意的手,央求道:“爷爷,你教大哥哥武艺好不好,让他打赢坏人报仇!”此时在她心里,爷爷本事最大,大哥哥人最好。 杨得意哈哈笑道:“你要帮大哥哥是不是!”杨柳儿小首连点,又央求道:“爷爷你就教大哥哥嘛!”杨得意却摇摇头道:“爷爷也想帮你大哥哥,只是我们家的武艺也不如他们林家庄的精妙,你大哥哥即便学了,也赢不了他的仇人!”韩山童听罢,眼神顿然无光。杨得意原是他最后的希望,如今这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前途再无希望,心便又死了。 杨柳儿急道:“爷爷这么厉害,怎么会打不过他们,不会的!”杨得意叹气道:“林家庄威震江湖百年,没人能胜过他们的,爷爷也不行!”说话时见韩山童神色黯然,便转话道:“除非!”说此没继续往下说。杨柳儿追问道:“爷爷,除非什么嘛?”杨得意道:“除非能找到《玄都秘录》,学了里面的武艺,方有可能赢他们!” 这是韩山童第二次听人提起《玄都秘录》,前一次,正是听杨霸他们说的。那时他只是听客,觉得与自己丝毫无关,此时听杨得意说书里的武艺能打赢林家庄的定风剑法,且便在意,问道:“杨爷爷,里面的武功真能胜过他们林家的吗?”杨柳儿第一次听说,好奇问道:“爷爷,《玄都秘录》是什么?” 杨得意道:“那是你祖师爷爷邱处机著的书,里面记载着他创造的绝世武学,很厉害的!”杨柳儿道:“那快让大哥哥去找了学啊!”杨得意微微笑道:“傻孙女,这书不好找啊!这书世上原只一本,而且失踪好多年了。大家都在找,可都没找着!”杨霸道:“爹爹去年就去找过书,书没找到,倒是碰到你大哥哥吃了他几顿饭!” 杨柳儿怏怏道:“这大家都找不到,让大哥哥到哪里找?”韩山童听罢,神色越发黯淡。杨得意安慰道:“这倒是未必的!天地宝物,有德者据之,有缘者得之,你哥哥有缘也说不定的!”杨霸道:“你爷爷说的是!这书传说就在你大哥哥的家乡,只是不知道在哪家。你大哥哥去找找,说不定就找着了!”父子俩怕韩山童绝望,故而拿话稳稳。 韩山童还真被他们的话打动,又生出了一丝希望。杨柳儿也安慰韩山童道:“大哥哥,那过两天,你就回家找。我也帮你去找!”韩山童微微颔首,神色稍霁。杨柳儿却对《玄都秘录》产生了兴趣,问杨得意道:“爷爷,书里的武功真能胜过林家庄的吗?”杨得意点头道:“这是肯定的!相传林家庄的创始人林定风当年打边天下无敌手,只败给过祖师爷!” 杨柳儿想听故事,央求道:“爷爷,你快给我讲讲!”韩山童也有兴趣。杨得意便看着杨柳儿道:“那是爷爷小时候听我的爷爷讲的!相传丘处机祖师西行会见成吉思汗后,受命在燕京太极宫主管天下道门。有一天,祖师正与十八弟子讲经论道,殿外闯进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自称是‘神剑子’林定风,说是要与祖师较量一下剑法!这林定风凭一套‘定风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祖师和十八弟子也有听闻。祖师当时已修得神仙之体,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不愿与人相斗。林定风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十八弟子按捺不住,便与他动了手。但是,没一人能在林定风的手下走过三招!” 杨柳儿咂舌道:“这林定风可真厉害!”杨得意说道:“武学之道,本来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两人实力若有差距,一动手,胜负立判!”对于杨得意的这番话,韩山童深有感受,他与林家豪一战,就是这个情形。杨柳儿又问道:“爷爷,后来呢?” 杨得意接着说故事道:“祖师看后,知道自己不出手,这林定风绝不肯死心,于是就答应与他一战。”杨柳儿道:“然后祖师爷就打赢了!”杨得意点头道:“赢了!”杨柳儿追问道:“祖师怎么赢的?”她听的兴致盎然,细节也不放过。韩山童猜测道:“这林定风是个绝顶高手,应该不会轻易落败吧!”杨得意道:“两人各展绝技,确然过了有几十招。然后林定风使出了志在必得的招数,剑光万点,便如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结果祖师出了个妙招,只一剑,便让林定风弃剑认输,铩羽而归。” 韩山童艳羡道:“真是令人神往!”杨得意点头道:“巅峰之战,确然让人神往!”杨霸道:“只可惜祖师的绝技未传,不然也轮不到他林家庄称霸江湖,便宜他们了!”杨得意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羡慕不来的!” 杨柳儿却又好奇,问道:“祖师爷的武艺那么厉害,那他的武功为何没传下来呢?他不是有很多弟子吗?”杨得意解释道:“祖师年轻时敏而好学,酷爱武学,全真七子数他的武学造诣最高,也最任侠使性。到了晚年,他破衲重披,寒空独坐,悟得人生真谛,开始潜心钻研道家经典,密考丹经。他怕弟子过于沉迷武学,重复他以前的道路,所以把一生参悟的武功,都记录在《玄都秘录》里,却未传人!” 韩山童听罢故事,知道有关《玄都秘录》的传闻都是真的,心头又炽热起来,想着回颍州去找书,便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把书找到,学会书上的武艺,然后找林家豪雪耻。一念及此,他便坐不住,起身告辞道:“杨爷爷c杨叔,多谢你们的提点。柳儿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杨霸起身拦住,质问道:“贤侄,你这是何故啊你千里迢迢送丫头回来,饭不吃一顿就走,这传出去,让我杨家人如何见人!” 杨得意也道:“小哥莫不是嫌我们缺少礼数,你心中不快,故而想着离去?”韩山童惶恐,忙摇头道:“杨爷爷,不是的!是我心急着想回去找书,故而想走。”杨柳儿立即抱住他的大腿道:“大哥哥,你不要走,柳儿不让你走!”说此痛哭央求。杨得意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劝阻道:“赵小哥你这也忒心急了点!这书失踪已有二十年,岂是你想找就能找着的!你若是有福分,它迟早是你的;没福分,急也没用!” 杨柳儿只怕韩山童走了,又央求道:“大哥哥,你别走!”韩山童不忍舍她而去,且他也知礼数,知道自己这般离去,确乎不近人情,于是答道:“好,大哥哥先不走!”杨柳儿方才破涕为笑。杨柳儿拍拍他肩膀道:“这就对了!你无父母,这儿就是你家了,哪有到家却急着走的!”杨得意道:“霸儿说的是,你好好住几天再走不迟!到时候,我们帮你一道想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总比你一个人瞎想瞎摸的好!”韩山童见盛情难却,说道:“那我打扰了!”杨霸道:“说了这是你自己家,不要客气!”于是招待韩山童住下。 当晚,杨府宴开数席,杨家老少和杨家门的一些要人悉数到场,盛情款待韩山童。韩山童酒量一般,杨家人又热情,且便把他劝醉了。 恍惚间,韩山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他熟悉至极,正是秦宅。他顿时心喜若狂,抬脚便往院子里跑,脚便似腾云驾雾一般,边跑边喊道:“师姐,我回来了!”然而院子里没人,他迷迷糊糊的,奇怪人都去哪里了,于是去敲秦如烟的房门,又喊道:“师姐,我回来了!”刚敲得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可房里并不见秦如烟的身影,他瞪大眼睛寻找时,且便睁开了眼。 原来,刚才所见,乃是一梦。他神智稍稍清醒,便回想梦境,想到自己在梦里也没能见着秦如烟,却便心头酸楚,泪水盈眶。正伤神时,耳边忽听得杨柳儿道:“大哥哥,你又想如烟姐姐了?”韩山童这才意识倒杨柳儿在身边,赶忙收了泪,问道:“多早晚了?”杨柳儿道:“辰时了!”韩山童急忙起身,说道:“这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杨柳儿道:“我娘不让我叫你,说你路上劳累,让你多睡会儿!” 韩山童道:“不累的,就是酒喝多了,有些儿头疼!”杨柳儿道:“洗洗脸就不疼了!大哥哥,我帮你把水打来了,你洗吧!”原来,她是来给韩山童送洗脸水的。韩山童道:“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端来,你叫醒我,我出去洗就好了!”杨柳儿小脑袋连摇道:“娘亲说你救了我,还一路照顾我,要我好好记着你的大恩,报答你!”韩山童边洗脸边说道:“哪有什么大恩,这一路可没让你少吃苦!” 杨柳儿连连摇头道:“不苦,柳儿最最喜欢吃野菜炖鱼了!”韩山童道:“那是你那会儿饿坏了!以后再吃,肯定就不会觉得好吃了!”杨柳儿道:“好吃的,我还要吃的。大哥哥,你以后再给我做啊!”韩山童道:“行!等大哥哥回家找到书,报了仇,回来再给你做。”杨柳儿立即哭泣着抱住他大腿道:“不好,我不要你去找书,你要去找,也得带上我!” 韩山童笑道:“这儿是你家,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的,怎么能把你带走,在外面可是要饿肚子的!”杨柳儿小脸挂泪,撒娇道:“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与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韩山童逗乐道:“那我可就成人贩子了!你爷爷和爹娘见我把你拐走了,那还不得追过来打我。”杨柳儿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泪珠若雨。韩山童赶忙安慰道:“别哭别哭,等哥哥报了仇,天天来给你做野菜炖鱼,这行了吧!”说此拿了栉巾帮杨柳儿擦泪。 杨柳儿却抽泣不停。她天性爱哭,哭功犹胜秦如玉,韩山童是见识过的,于是哄话道:“柳儿,哥哥饿了,我们去吃早餐吧!”杨柳儿听他说饿了,便忘了哭,拉了他的手道:“那我带你去吃,娘亲留了饭的!”于是两人一道去用早餐。 吃了早餐,韩山童想着去找杨得意父子问问线索,然后辞别了回家乡找书,却不料杨得意父子一早出去了,让他想留不是,想走也不是。杨柳儿看他闷闷不乐的,提议道:“大哥哥,我带你去龙山玩吧!”韩山童摇头道:“哥哥没心情游玩!”杨柳儿道:“那地方不一样的!”韩山童奇道:“有什么不一样?”杨柳儿道:“那儿有祖师爷爷们的石像。你不是要找他的书吗?去拜拜,让他们保佑保佑你!” 韩山童寻思杨得意父子不在,自己不能辞别,倒是不妨跟杨柳儿去看看,拜上一拜,倒也是好的。于是两人与王忆莲告了假,骑马去龙山参拜仙真。龙山在太原城西南,有四十来里地,相传邱处机的弟子披云子宋德芳云游至此,发现山中有两窟道家祖师石像,于是重建道观,并增开了数洞石窟,遂成道教圣地。 时近午时,韩山童随杨柳儿到了此地,见山不甚高,然奇峰兀立,阻千山之张狂;沟壑深邃,纵万马之齐奔,却是平凡中透神奇,可堪游玩的。不过,他并没有游兴,只想拜谒全真七子的神像,祈求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 到了昊天观,稍稍瞻仰毕,杨柳儿拉着他到了一石窟中,指着里面的石像道:“大哥哥,我们先给祖师爷爷磕头!”说着,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韩山童定睛看时,见石窟里有七尊石像,面容方圆,衣饰沉厚,正是全真七子的形象。杨柳儿拜罢,喊韩山童道:“大哥哥,你也拜啊!他们都是我家的祖师爷爷,你跪下许个愿,让祖师们保佑你练一身好武艺,肯定灵的!” 韩山童为她的真诚所感,依言跪地磕了几个响头。杨柳儿见他拜好,拍手儿笑道:“大哥哥,这下你一定能打赢林家豪了!”韩山童苦笑道:“但愿吧!”心道这磕了几个头,就能打败林家豪,那他林家庄怎能称霸江湖近百年。 两人出了这一洞窟,继续到其它的洞窟瞻仰。杨柳儿每进一窟,都恭恭敬敬地跪拜磕头,韩山童也只得跟着做。这会儿,两人进了卧如龛,这里面有三尊像,其中有一真人大小的侧身卧像,与别的像都不样。杨柳儿说道:“这是祖师披云子宋德芳,是丘祖师的弟子!”说此又上前跪拜。 韩山童看着这尊石像的形态,觉着十分的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他的脑际电转,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过罢少年时光,又搜童年时光。猛地里,他想起自己家中有一本残缺的书,不知书名,夹杂在众多的菜谱之中,上面记载着道家的运气之法,当中有幅画像的形态,便与身前这尊石像是一模一样的。 那书上还记载着一些剑法的,童年时自己还比划着练过一c二招,后来因为喜欢上了厨艺,才把这本书扔到了一边。此刻回想起来,自己临敌时屡屡化险为夷的一招,便是自己小时候从那书里学来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寻思自己的那招神奇剑招来自何方,此刻,终于找到了答案。难道自己当年弃之如敝屐的书,会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玄都秘录》不成? 一念及此,他的心便砰砰直跳,犹如万马奔腾,直欲跳出胸腔。于是,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逼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心念如电,开始回忆小时候练武的情境,并追溯书中的片言只语。 此时,经秦朝生指点,他对奇经八脉c运气导行c移宫使劲的法门都有了一些了解,也初步掌握了运剑之法,故而在脑海里一对照,他觉得那本书中记载的武学,真是精妙至极。越思越想,他就越觉得那本书像是《玄都秘录》,正是自己此刻梦寐以求之物。只是,他想不通,这书为何会在自已家里?父母又为何不对自己提起?想到自己可能守着金山却在那边喊穷,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 杨柳儿见他眼睛盯着神像,半天没有动静,脸上却是时喜时忧,犹如着了魔怔一般,不禁担心,于是关切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韩山童回过神,脸露笑容道:“大哥哥没事!托你吉言,大哥哥说不定真有希望打败林家豪了!”杨柳儿大喜道:“真的?你悟到什么神奇武功了?”韩山童答道:“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不过有希望了!” 杨柳儿却比他更开心,拉了他的手欢蹦乱跳地嚷道:“太好了,大哥哥能报仇了!”韩山童看着她天真的笑容,且自感激。他知道明面上是自己救了杨柳儿,实际上却是她救了自己,她才是自己的福星。不过,此时他急于回家找出秘籍,钻研武功,再无心游玩,说道:“柳儿,我们现在就回家去好吗?大哥哥想早点回家找书!”杨柳儿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急急回太原城,到了杨家,韩山童立即向杨得意等人辞行。杨得意几人颇是意外,好言挽留。然韩山童此时心急火燎,急切万分,巴不得立即飞回家,找出《玄都秘录》来练习,哪还肯停留。杨得意和杨霸看他去意已决,只得给他送行。 临别之际,杨柳儿早又哭上了,搂着韩山童的大腿不让走,嘴上直嚷道:“大哥哥别走,柳儿舍不的你!”韩山童见她伤心,倒也有几分不舍,然想想迟早总有一别的,于是劝道:“柳儿乖,你也希望大哥哥能打败林家豪是吧!大哥哥要报仇,就得回家去找书,不能耽搁!”杨柳儿摇头道:“柳儿愿意让大哥哥你回去,可是不要大哥哥马上走!”韩山童又劝道:“大哥哥早一天找到书,就能早一天报仇;迟一天找到,就得迟一天报仇,就要被人多嘲笑一天。你也不愿意大哥哥被人笑话吧!” 杨柳儿点点头,可手就是不松开。王忆莲也劝道:“柳儿乖,你大哥哥有正事要做,你不要阻拦,等他把事情办好了,再来看你也是一样的!”杨柳儿于是松开了手,对韩山童道:“大哥哥,那你找到书,可一定要来看我啊!”韩山童答应道:“好!” 上马之际,他忽的发现杨家给他准备的马匹全身黄毛,奇骏无比,且是一匹宝马,于是谦辞道:“杨爷爷,这马太过神骏贵重了,晚辈承受不起,你给我换一匹吧!”杨得意道:“难不成它还能比我宝贝孙女更宝贵?你把柳儿送回来,我送你一匹马还不应该?”杨霸道:“宝马送英雄,正好匹配,贤侄,你就不要谦让了,骑着黄毛儿上路吧!” 韩山童于是不再谦让,翻身上马,告辞道:“那杨爷爷c杨叔c婶c柳儿,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说此拍马上路。杨柳儿哭喊道:“大哥哥,你找着书一定要回来看柳儿啊!”韩山童回头道:“哥哥若找到了书,还得练武艺,练好报了仇,就来看你!”杨柳儿大哭道:“不好!”韩山童安慰道:“哥哥会加紧练功的,很快就能回来看你!”杨柳儿道:“那我等着你!”韩山童于是催马离去,黄毛儿奋起四蹄,乘风而行,瞬间便消失在拐角不见了。 杨柳儿忽的放开腿儿就追,追到拐角处,早已不见韩山童的身影,于是坐倒在路上,小脚乱蹬,嚎啕大哭。王忆莲知道他们兄妹于危难之际相依半月,情深似海,及此离别之际,即便是大姑娘也难忍伤悲,何况她一个小女孩,于是上前抱入怀中,柔声安慰。杨柳儿便埋在她怀中,放声痛哭。这正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再相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螳螂捕蝉 蹄声的的,一骑如飞。 这马是匹好马,双目如火,通体流金。气概若骅骝,欺霸王之乌骓;良质似骐骥,赛关公之赤兔。奔走间,四蹄点水,昂昂然飞黄腾达;双耳招风,翼翼然流金入无。马背上的骑者是个十八c九岁的少年,纵马驰骋且尤自嫌慢,不停地挥动鞭子,催促跨下的宝驹疾行。这人正是韩山童,自告别杨得意一家人后,他趁着月色昼夜兼程,一路向南往家乡赶,未肯久歇。 按理说,这书就在他家里,他大可不必这般心急火燎的赶路,可偏偏他想到了一事,却便让他寝食难安。原来,他忽的想到,许多武林人士都在颍州找《玄都秘录》,这自己因为不知道那本破书就是它,并没好好收藏。偏巧这一年多自己又不在家,它会不会被人找走了呢? 一念及此,他便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一对翅膀,立即飞回家中找书。然而翅膀是长不出来,只能靠黄毛儿赶路,偏路又远,非等闲可达,于是他坐在马上且便如坐针毡。黄毛儿分明风驰电掣,他却嫌慢,不停快马加鞭。 时近傍晚,他到了界沟站北面的光武镇,离他家赵家庄已经只有几十里地。因为街上有人,他只得放慢马步,准备穿过街道再行加速。正走时,忽闻得一阵饭菜香味,且便勾起了他的饥肠,转首看时,见街边有家酒店,酒棋招展。 他赶了一天的路,累极也饿极,见这酒店颇为像样,便拍马上前,想着填填肚子,让黄毛儿也歇一歇,然后赶最后一段路。伙计早出来迎接,见了韩山童,却认识的,惊呼道:“赵官人,你回来了,你来找我们庄主吗?” 韩山童也认得他的面孔,且是刘承庄上的,于是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表兄还好吗?”伙计道:“庄主好得很,这会儿正好在店里坐着呢!”韩山童听闻刘承在此,赶忙进店,迎头便碰见了刘承。原来刘承听见声音,也赶出来看究竟,正好撞上。 表兄弟这一见面,分外惊喜。刘承一把抱住了韩山童,泣涕道:“表弟,你还活着,太好了!”韩山童却也动容,颤声道:“小弟没事,表兄你也别来无恙!”刘承答道:“所幸无恙!”说此松开韩山童,把臂问道:“这一年,你跑哪里去了?徐叔打听到你没去永州,我们都急死了!” 韩山童抱拳谢道:“有劳表兄牵挂!我没去永州,半道就落脚了”刘承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就好!”说此携了他的手道:“走,我们后面说话!”于是带着韩山童进后院,在厅中分别落座,而后吩咐伙计道:“四喜,你快去吩咐厨房,让他们赶紧做几个菜送来,我与表弟边吃边聊!”四喜答应着去了。 韩山童坐下,问道:“表嫂和福通怎么不见!”刘承道:“你嫂子带他去外婆家了,明儿能回!”韩山童问道:“他们都好!”刘承帮韩山童倒了茶,答道:“好着呢!只福通想着你,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山童道:“这难为他有心!” 刘承笑道:“他不服天不服地,还就服你,所以就对你有心,常常念叨着你!”韩山童道:“他有十岁了吧?”刘承道:“十一了,天天调皮捣蛋,无法无天!”韩山童道:“男孩调皮些好,聪明!”刘承道:“聪明倒是聪明的,成天舞抢弄棒,不停歇的!” 韩山童赞道:“这将来是有出息的!”刘承道:“承你吉言了!不过左右没个好的教头,怕是要耽误了他!”韩山童道:“他年纪还小,来得及!”刘承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贤弟你身板壮了,人也有精气神了,是不是也练武了?”韩山童道:“稍稍练了几招!” 刘承击节道:“太好了,福通有师父了!”韩山童道:“小弟新学的,三脚猫的功夫,做不了人师的!”刘承道:“贤弟谦虚,你的为人愚兄还不清楚,不学则已,一学必好的!”韩山童道:“表兄过奖了!”说此叹道:“小弟差远了!” 刘承看他一脸黯然,却是好奇,正欲问话时,刚好四喜送熟菜过来,于是请韩山童上桌,倒酒道:“来,贤弟,我们边吃边聊!”韩山童坐下,拾筷道:“这几日,小弟急着赶路,还真是饿坏了,就不客气了!”说此,抬筷吃菜。刘承看他吃得急,便不出声,看着他吃。 韩山童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又喝了两口酒,方才缓过神来,说道:“好些了!”刘承奇道:“怎得饿成这样?你什么事这么急?”韩山童道:“小弟急着回家看看!”刘承摇头道:“回家哪要这么急!再说,你急也没用,进不去!” 韩山童奇道:“为何进不去?”刘承道:“我们颍州闹瘟疫,你应该知道的吧!”韩山童点头道:“前些日子路过颍上,听人说了,只是不知我们界沟的情况!”刘承道:“我们界沟也是疫区!我不想离庄子太远,就在这儿盘了家店,暂时落脚,住了有几个月了!这如今,各条路都有官兵把守着,不让进的。在里面的,不让出!”韩山童问道:“好好的,怎么就闹瘟疫” 刘承叹道:“哪会好好的!你出事离开后,我们这颍州地面就没清净过,家家遭贼,户户入盗,好运的少些财物,运背的,满门遭戮!”韩山童问道:“哪来这么多贼人?”刘承摇头道:“不是贼!大多是找《玄都秘录》的武林人士干的,被主人撞上了,杀人灭口。尸体多了没人埋,就闹起了瘟疫!” 韩山童听了大急,问道:“徐叔还好吧?他人在哪里?”刘承道:“之前他身体还硬朗!避难前我去叫过他,他说要等你回来,不肯走。这阵子里面不让进,我没见过他,不知他情况如何!”韩山童又问道:“那我们家有没有失窃?”他最怕《玄都秘录》被人偷走,故有此问。 刘承道:“这贼偷肯定是光临过的!不过你放心,徐叔稳重的很,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没听他说丢了什么!”韩山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太好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安心吃菜喝酒。 刘承好奇他这一年去了哪里,于是又问道:“贤弟,你这一年在哪里落脚?”韩山童答道:“在武陵源呆了一年,跟着恩师学艺!”提到武陵源,他便想起了秦如烟c秦如玉等人,顿时黯然神伤,没了心情吃喝。 看韩山童的神情,刘承知道他必定遇到了烦心事,追问道:“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韩山童点了点头,叹气道:“前些日子,与林家庄的人过招,惨遭污辱,将我师父的脸都丢尽了!”刘承惊讶道:“原来这几日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居然与你有关,敢情那叫韩山童的,就是贤弟你啊!” 韩山童见他知道,一张脸顿时红如煮过的螃蟹壳,无以复加,垂头丧气道:“正是小弟!这要是让人知道韩山童就是我,爹娘的脸也要丢完了!”刘承安慰道:“这虽是一件难堪的事!可在为兄看来,这恰恰说明贤弟了不得。你才练了一年多武艺,就可以与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少年高手过招,这等你再练上几年,那还了得,必定打遍天下无敌手,威震江湖!”韩山童摇头苦笑道:“表兄你不知道,我与那林家豪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刘承道:“不怕,为兄对你有信心!你天资聪颖,胜常人百倍,人又踏实肯吃苦,我相信没事能难住你的!”韩山童感动莫名,谢道:“承蒙表兄垂青,只怕有失厚望!”刘承道:“为兄不会走眼的!你小小年纪就能光耀赵家门楣,这今后知耻而后勇,必定更有一番作为!”韩山童道:“小弟今后当以表兄的话语为勉!”刘承道:“这就对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说此举杯道:“来,咱兄弟俩喝一个!”韩山童便与他碰杯而饮。经刘承一番话语安慰,他宽怀不少,不似前面那般焦躁。 一时酒足饭饱,韩山童起身道:“表兄,我饱了,这就先告辞了,我们隔日再叙!”刘承奇道:“贤弟你要去哪里?”韩山童道:“小弟要回家去看徐叔!”刘承道:“那边是疫区,进不去。而且,即便进得去,你也先别去,这瘟疫不是闹着玩的!”韩山童道:“我会小心的!”刘承劝道:“要去你也明天去!这会儿天不早了,那边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的,你一个人走道岂不孤单!” 韩山童摇头道:“没事,我的马跑得快,一会就到!”刘承道:“路口有人把守,马是肯定进不去的!”韩山童道:“那也没事!表兄你给我指条路,我自个跑过去也快的!”刘承看他坚持,便也不反对,说道:“那我带你从小路进去!”韩山童提了剑跟随出门。刘承将他带到一条小路上,指着道:“你从这里进去,快去快回!”韩山童答道:“那我先过去了!”说此投小路而行。 天色将黑之际,韩山童回到了赵家庄,离家越近,他的心也越忐忑,深怕《玄都秘录》被人寻走了。到了家门口,他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他家里的大门洞开着,两扇门板已不知去向,再看外厅,门也已经不翼而飞,整个大厅空空如也,任风涤荡。瞧此情景,韩山童心死大半,这家中物什显见得已经被盗抢一空,那《玄都秘录》还能在吗?心念及此,他飞步就往后院的书房跑去,到得门口,见门板也已经不见,再看书架,空荡荡的满是灰尘,哪还有半本书。 瞬间,他满腔的希望化成了灰,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分明热血沸腾,可他却冷得打寒颤,让他站也站不住,颓然坐倒在门槛上,呆若木鸡。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回过一点神,手便不停地敲打着门框,不知疼痛,心则一遍遍地责怪自己有眼无珠,错失了绝世武学。这如今,没了《玄都秘录》,自己如何才能打败林子豪?不能报仇雪恨,自己又何面目再见秦如烟和秦如玉,想到这里,心痛如刀绞,两行热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正痛心疾首之间,忽听一人喊道:“贼子,招打!”随即脑后有一阵凉风袭来,韩山童下意识地往前一滚,避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听“哐当”一声,一物击打在了门框上。忽遇袭击,倒是让他打起了精神,他起身抽剑,转身迎敌,放眼看时,只见一根棍子横在地上,却不见人。他持剑跳到书房外,左顾右盼,依然不见袭击者的踪影。 见袭击者无影无踪的,韩山童吃惊不小,不知他是何等高手。正紧张间,忽听身后地上传来一阵咳嗽声,他赶紧转身看时,见门口一侧倒着一个老人,正在那边挣扎,却起不来。看到这个老人,韩山童既惊喜又吃惊,赶紧上前抱他起身,让他靠在门柱上,问道:“徐叔,你怎么了?”原来,这老人正是他的老管家徐福。 徐福听得声音,提起来一点精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韩山童,喜极而泣,颤声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保佑,徐福总算可以交差了!”韩山童见他瘦骨嶙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禁心疼,问道:“徐叔,你怎么瘦成这样子?”徐福笑着摇头道:“徐叔没事!少爷你回得及时,你再迟回来,咱们怕是说不上话了!”说此又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力气。 韩山童赶忙阻止道:“徐叔,你别动,我抱你回房!”说此俯身抱起徐福。徐福忽的出声道:“少爷,去水井!”韩山童不知他何意,然还是依言而行,抱着他到了水井边。徐福又吩咐道:“放我下来!”韩山童便放下他,让他靠在井沿上。徐福喘了几口气,手指颤抖地指着身边的一块石板道:“少爷,你把它搬开!”韩山童依言搬开石板,发现下面有个酒坛,坛口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他把酒坛取出,看着徐福,问道:“徐叔,这里面是什么!” 徐福有气无力地答道:“少爷你打开看!”韩山童便解开了油纸看,发现里面有数张银票和几本书,拿出看时,发现这几本书正是自己从小钻研的食谱和那本没封面的武术秘籍。此刻,见到这本朝思暮想的秘籍,他真是百感交集,一双手直哆嗦,翻开粗粗看了几页,发现里面记载的武学,还真挺高深的,不禁心花怒放。 正开心时,忽听得徐福连声咳嗽,他回过神,赶紧将书收入怀中,而后上前帮他拍背道:“徐叔,谢谢你,我还以为我见不到这几本书了!”徐福喘了几喘,说道:“少爷走后,我们这一带就没消停过,家家户户都有贼进入翻箱倒柜。徐叔知道这几本书要紧,想着不能让人偷走了,就把它和银票一起藏这儿了!”韩山童感激道:“徐叔,你真是我的智多星!” 徐福叹气道:“徐叔老了,只能帮你看家护院。可恨那些流氓不讲理,欺负我年纪大,或偷或抢,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徐叔没用,没看好家,真是对不起少爷你!”韩山童听得热泪盈眶,泣声道:“徐叔,你不知道,这书对我来说,就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能救我命的!”徐福欣慰不少,说道:“能帮到少爷你就太好了,这以后怕是帮不了了!”说此又连声咳嗽。 韩山童见他病得不轻,着急道:“徐叔,你先别说话,我先抱你回房,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说!”说此抱起徐福,进了他的房间,轻轻将徐福放躺到床上。徐福躺倒后,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少爷,徐叔不能陪你了!”话刚说完,头忽的一歪,便离世了。韩山童连叫喊道“徐叔,你醒醒!”见他没有回应,又试了一下鼻息,才确定他已经过世了。 刹那间,他悲从中来,失声痛哭,且便与失去父母时一般的悲痛。原来,他父母老来得子的,精力不济,看护照顾他的事,都是徐福管的。从他记事起,这个徐叔就陪伴在他左右,哄他逗他陪他玩,送他读书,教他厨艺。故而徐福名义上虽是他的老管家,然在他心里,却情逾父子,胜似亲人。 悲痛了一阵,却无奈人死不能复生,于是他收了泪,想着去打水来帮徐福擦洗擦洗。起身时,他发现自己脸上黏黏的,痒得很,一抹,发现都是泥垢。原来,刚才为了躲避徐福那一击,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脸上都沾了尘垢,他一流泪,便成了泥垢。 这脸上黏黏的极是难受,于是他找了脸盆和栉巾,想着去擦一把,回来再帮徐福擦洗守灵。刚走到门口,忽的被人点了数处穴道,顿时全身气塞,动弹不得,手上的脸盆也拿不住,哐当地掉到了地上。正吃惊时,眼前忽现一男一女,却是两个熟人,乃是高雄风c尹桂兰夫妇。 见韩山童定住了,尹桂兰招呼道:“小子,对不住了!”高雄风则煞有介事地行礼道:“赵师傅,久违了!”韩山童看着两人,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人去年就与自己不太友善,这时又无缘无故地制住自己,只怕对己不利。一念未毕,听尹桂兰说道:“师兄,你搜搜他的身,看看他身上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韩山童真想斥止,奈何开不了口。 高雄风又对韩山童抱了抱拳,说道:“冒犯了!”说此伸手搜身,拿来韩山童藏在怀中的秘籍,翻看了几页,说道:“好像正是我们要找的!”尹桂兰顿时笑逐颜开,说道:“苍天有眼,总算没让咱夫妻在这鬼地方白呆这一年时间!”高雄风又看了几眼书,说道:“应该就是它了!”说此夸赞道:“还是夫人你眼光准,看出他有古怪!” 尹桂兰道:“去年我就觉得怪,他杀怯薛兵的那招妙得很!这刚才看他施展轻功,我就越发觉得他可疑,没料还真落在他身上!”高雄风道:“他们藏得这么好,不是他们自己拿出来,我们还真找不着!”尹桂兰得意道:“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高雄风点头道:“还真是!” 韩山童刚才还奇怪他们怎会凑巧出现在这里,却原来是偷偷跟自己来的,不禁责怪自己大意,身后跟了两个大活人也不知道。这如今,刚到手的秘籍,转眼就落入了他人之手,真让他后悔的要死。正寻思时,听尹桂兰道:“师哥,怎么处理他?”高雄风道:“我们与他无怨无仇,放过他吧!” 尹桂兰摇头道:“不妥!”高雄风问道:“有何不妥?他武艺不济,不怕他再来夺!”尹桂兰道:“他虽不行,可万一他大肆宣扬,我俩岂不成了众矢之的。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做大事,不能手软!”听她这么一说,高雄风不再答话。尹桂兰又道:“你不愿动手,就让为妻来!”说此拔剑对韩山童道:“小子,照说我夫妻与你无怨无仇,不该杀你,但有句话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冤向阎王说去吧!”说罢,便挺剑刺向韩山童。 韩山童没料自己一个疏忽大意,非但学不成绝世武功,反而丢了性命,可后悔也来不及,只得闭目等死。恰在这时,高雄风喊道:“夫人等等!”尹桂兰手中的剑已经碰到了韩山童的咽喉,闻言硬生生地收住了,问道:“相公,怎么了?”高雄风道:“有人!”尹桂兰吃了一惊,收剑待敌,问道:“在哪里?” 这时,屋顶上飞下一人,阴笑道:“高大侠好耳力!”韩山童本以为自己必死,没料绝处逢生,睁眼看时,见院子里多了一人。这人五十多岁,鹰鼻削腮,形容枯瘦,穿着极为讲究,锦衣玉带的,不过一身的好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犹如挂在树杈上,极不自然。韩山童不认识他是谁,高雄风却认得这人是闻名江湖的铁手阎王姜无畏。 这人早年师从崆峒派掌门飞鸿道长,因资质过人,武艺在师兄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只是他过于爱慕荣华富贵,投靠朝庭,为非作歹,最终被逐出师门。此后他更是无恶不作,干尽坏事。二十年前,在一次交手中,他被人砍下了左手,自此残疾。可他人残心更残,让人装了只假手,内置机关暗器,杀人的功夫因此更上一层,博得了“铁手阎王”的称号。 高雄风见到他,也吃一惊,心知今天会有一场苦战,但面上依然如故,拱手道:“原来是姜兄,久违久违,怎会在这里巧遇!”姜无畏哂笑道:“贵伉俪螳螂捕蝉,老夫是黄雀在后!”说此一顿道:“高夫人怎么还不动手!如果怕脏了手,那么让老夫来,了结了他,我们好商量!” 韩山童初时以为来了救星,这时一听,却是来了个灾星,左右逃不过一死。此时,气血稍通,便破骂道:“老贼,你不得好死!”姜无畏恼怒道:“砧板上的肉,还敢嘴硬!”说着,右手一挥,两枚金钱镖电射而出,袭向韩山童。韩山童穴道被制,依然不能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金钱镖射向自己,心道:“这下死了!” 正自悲哀时,忽见金光闪烁,“当当”两声,两枚镖却被人击落了。韩山童定神看时,发现是高雄风挡在身前救了自己,还真是大大出乎意料。姜无畏见高雄风伸手救了韩山童,笑道:“假仁假义,多此一举!”高雄风说道:“高某刚才一时起了贪念,差点干出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想通了,不愿意让这位小兄弟死于非命。你有事就冲着愚夫妇来好了!” 姜无畏桀笑道:“老夫才不在乎这小子的生死,你俩如果知趣,赶紧把手中的书给老夫。俗话说,奇珍异宝,有德者居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尹桂兰怒斥道:“放屁,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本书,说给你就给你,你姜无畏算那根葱。”韩山童此时方知这恶人叫姜无畏。此际,姜无畏见尹桂兰不识相,恶狠狠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了,让老夫送你们去见阎王!”说着,拔剑在手,疾如闪电般攻向高雄风。 高雄风闪过一旁,趋步到了姜无畏的身后,与尹桂兰成一前一后之势,夹攻姜无畏。三人这一接上招,院子里顿然剑光缤纷,寒光迫人。高雄风夫妻的两把青锋,翻翻滚滚,将姜无畏罩在剑光中央。姜无畏以一敌二,趋避进退,却显得游刃有余。 韩山童看姜无畏招式凌厉,阴辣狠毒,进退之疾,递招之速,都是少见的,与自己的师父秦朝生不下伯仲,抑或还要稍胜一筹。再看几招,他忽发现姜无畏施展的剑法有几分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恰在此时,姜无畏怒喝一声,剑华大涨,手中之剑幻化出一片火云,涌向尹桂兰的下盘。韩山童立即反应过来,敢情这人与殷义师出同门,不过,他的递招速度比殷义又快许多,应该是他前辈。 在他转念之间,场上三人来来往往已过数招。此刻,姜无畏的剑攻到尹桂兰身前,尹桂兰一剑刚刚走偏,来不及回手招架,只得暴退数步。姜无畏顺势追击,眼看就要伤尹桂兰于剑下。高雄风看妻子危险,疾攻姜无畏身后,剑锋直逼他背心。按理姜无畏这时应该撤剑回防,没料他却剑势不改,只是左手后挥,去架高雄风的剑。 韩山童不知就理,心想这姜无畏虽然能伤尹桂兰,但自己的一只手必然不保,没料姜无畏的手与高雄风的剑相交,却发出“当”的一声,硬是没事。韩山童这才意识到,敢情人家装了只假手。 这铁手与剑一交架,多少延缓了姜无畏的剑招,让尹桂兰逃过一劫,没被伤着。然尹桂兰也被吓出一身冷汗,于是怒叱一声,使出绝招“仙人指路”,剑幻浪花,攻向姜无畏的胸前,高雄风意领神会,使一招“一石三鸟”,剑指姜无畏后背肩井c灵台c命门三穴。他们看敌人强悍,使出了看家绝技“鸳鸯剑法”。这一来,两人双剑合壁,时而前后夹击,时而同面御敌,或双取攻势,或同时防御,或你攻我守,配合得天衣无缝,若合符节。 韩山童第一次看到双剑合壁之技,不禁暗自赞赏这对夫妻配合之妙,看了一会,忽想到无论他们哪方输赢,自己都只怕是凶多吉少,得赶紧运气冲开穴道,才有保命希望。一念至此,赶忙眼观鼻,鼻观心,排除杂念,运起师门内功心法,搬运气息,冲击被封穴道,气息涌动间,发现灵台c中枢c命门三穴不畅,于是潜息攻此三穴。 这时,场上的局面稍有变化,高雄风夫妻展开“鸳鸯无敌剑”之后,两位一体,两把剑就如两条出海青龙,围着姜无畏周身盘旋。姜无畏剑取攻势,铁手作守势,把一套“火云剑法”使得恰如天上的行云一般飘忽不定,变化万端。高雄风夫妻的剑法虽然精妙,却奈何不了他。 不过,姜无畏也感到懊恼,他看这夫妻俩的身手,若是单打独斗,不用十招,肯定就能让他们命丧铁手之下。谁知两人双剑合璧,威力倍增,攻这个那个来救,击那个这个又来协防,两人手中的剑组成天罗地网,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此时,他方才明白,这夫妻俩为何会被人称为鸳鸯无敌剑,敢情是有两下子的。 所幸不知何故,每每在关键时刻,这夫妻俩的配合总会出现失误,剑法也突然变得稀松平常,让他有了喘息c反击之机。但是,如果自己不拿出杀手锏,也不容易解决他们。念到剑到,手中青蜂施一招“白驹过隙”,疾如闪电,刺向尹桂兰。 高雄风赶紧救援,可姜无畏这一剑实在太快,尹桂兰躲闪不及,左臂中了一剑。高雄风惊呼道:“娘子,怎样?”尹桂兰手脚一刻未停,忍痛道:“没事,只伤了点皮。相公,加把力一起杀了这老贼!”姜无畏闻奸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快把书给老夫,留你俩一条狗命!”尹桂兰叱咤道:“老贼,休想!” 高雄风知道妻子虽然嘴硬,但从她的动作看,刚才一剑伤得不轻。他原以为自己夫妻俩展开“鸳鸯剑法”,应该能对付姜无畏,谁知这人的武艺高得出人意料,剑法更是凌厉无比,自己夫妻已将剑法施展到极限,却依然拿他无可难何,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他手里。可恨自己夫妻使得这套剑法有缺失,威力大打折扣,若使得是原套剑法,这姜无畏武攻虽强,又岂是自己夫妻的对手。 为了学到全套剑法,自己夫妻俩的足迹踏遍了颍州的角角落落,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自己找到了,没料剑谱就在怀中,自己却又没有机会钻研。如今,强敌当前,生死未卜,真是造化弄人。眼下妻子为敌所伤,不能久战,必得想个办法,险中求胜,方有生机。 正在此时,忽见几点黑光从姜无畏的假手中电射而出,径向自己袭来,要避不易。尹桂兰却也看见,提醒道:“小心暗器!”但是出声已迟,高雄风不及躲避,左胸被射了个正着,于是护胸退出战圈,斥责道:“老贼无耻,暗器伤人!”姜无畏见一招得手,哈哈笑道:“无毒不丈夫,你就好好上路吧!”说话时,手中的剑加紧攻击尹桂兰,意欲伤之而后快。 尹桂兰本就受了伤的,此时高雄风退出战圈,她一人对付姜无畏,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高雄风喊道:“娘子,暗器有毒,我没救了,你快跑!”尹桂兰泣声道:“我们夫妻十几年,形影不离,为妻焉有抛下你独自逃生之理!”高雄风又喊道:“听话,快跑!”随即仰天倒地,一动不动。 尹桂兰见状,魂飞天外,厉声喊道:“老贼,我与你拼了!”说此手中的剑如暴风骤雨般向姜无畏袭去,招式之中,只攻不守,却是想与仇人拼命。姜无畏见她疯狂进招,状如饿虎,退避了数招,可他的武艺比尹桂兰实在高出许多,数招一过,他就抓住尹桂兰的破绽,一剑贯腹。尹桂兰踉跄着后退,倒在高雄风的身上,含恨而亡。 姜无畏解决了两人,得意道:“跟老夫斗,你们还早点!”说此归剑入鞘,上前翻开尹桂兰的身体,意欲取高雄风怀中的书,刚弯下腰,忽见高雄风睁开了眼,眼神之中怒火熊熊的,直欲吃了自己一般。他这一惊不小,自己的暗器都煨有剧毒,见血封喉的,想不到这高雄风竟然没死。此时,他全无防备,所有要害都处在高雄风的攻击范围之内,想后退也已经来不及。换作别人,此时多半只能坐以待毙,但他却临危不惧,假手一抬,铁指狠狠地刺进了高雄风的右胸。 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一阵剧痛,却是被高雄风的长剑刺中了。姜无畏咬牙后退,发现高雄风的长剑插在自己的肚子上,尚在颤动。他忍痛拔出长剑,掷向一边,运气点住周边穴道,防止流血。高雄风伤得比他重,胸前血流如注,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姜无畏运气一周,觉得伤势虽重,但不会要了老命,看高雄风已经半死不活,于是踉跄着上前,意欲杀了他,然后取书。 此时,他对高雄风恨之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因此拔剑在手,狠狠地向高雄风的咽喉刺去。高雄风此时身受重伤,没有回手之力,准备闭目等死。眼睛将合之际,眼觉边上有人影闪动,跟着剑光大盛,将姜无畏避退了。他好奇万分,不知这时又有何人到场,定睛看时,更是让他惊奇,原来这人正是被自己点了要穴的韩山童。 原来韩山童调息搬气,终于冲开了被封的穴道,正惊喜时,见姜无畏要伤高雄风,于是赶紧捡了高雄风的剑,飞身相救。姜无畏刚要杀人,不意这时还有人从中阻碍,待看清是韩山童,便奋剑压制,想着一招制敌。他料韩山童能被高雄风制住,武艺肯定不济的,没料韩山童一使出剑招,既快又妙,大气磅礴,吓他一跳。 他刚避过第一招,韩山童第二招“韩湘断水”又至,同样的变幻莫测,招式奇精。姜无畏左遮右挡,连退三步,勉强躲过。然未待他立稳脚,韩山童第三招“拐李寻蛇”又到跟前,滚滚剑浪,惊涛拍岸。姜无畏倒吸一口冷气,没料点子如此之硬,自己本为夺宝,不意受了重伤,再打下去,可得丢命了。这秘籍以后还有机会取,命丢了就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念至此,姜无畏虚晃一剑,脚尖一点,跃出了高墙,仓皇离去。 韩山童自然不敢追,暗呼一声侥幸,自己就会三招“八仙凌风剑法”,就这三板斧,多一招也不会,如果姜无畏接着应招,真不知后果会如何。待确定姜无畏走了,他回身看高雄风,见他仰躺在地上,胸前血流如注,连忙上前点了伤口周边的穴道,为他止血。高雄风摇头道:“赵少侠不必了,高某没得救了!刚才高某夫妻利欲熏心,差点干出了见不得人的事。”说着,右手伸入怀中,摸出那本秘籍,颤悠悠地递给韩山童道:“现在物归原主!” 原来刚才姜无畏猝然间发出暗器,高雄风想到自己胸口藏着书,便假装来不及躲避中了招,引姜无畏上当,险中取胜。暗器射在书上,没有伤及身体,然后他一番逼真的表演,果然让姜无畏上了当。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危急关头,妻子尹桂兰竟然不离不弃,以死相拼,最终丧命。 这会儿,韩山童接回来书,定睛看时,见书上多了几个针孔,所幸无碍观看,于是舒了一口气。忽又想到高雄风翻看过这本书,或者知道书名和来历,于是扶起高雄风道:“高大侠,我有一事请教,不知能否相告!”高雄风道:“你请问来!”韩山童说道:“这本书一直藏在我家中,只是少了书面,我不知它是何书。高大侠见多识广,或者知道一二,望道明其出处来历!” 高雄风道:“高某只看得几眼,不敢十分肯定,但估计它就是《玄都秘录》。只不知缘何会在少侠家中。少侠刚才施的剑法精妙绝伦,难道不是这书上的?”韩山童摇头道:“不是,那是家师的绝技,在下还未学过书上的武艺!”高雄风长叹道:“少侠守着宝藏却不知利用,我夫妇为此踏破铁鞋,好不容易得见,却又无命学习,真是造化弄人哪!” 韩山童问道:“你俩为何一定要这这本书?”高雄风道:“这书记载着邱神仙的武学精华,非同小可。内人的先祖尹志平乃是邱神仙的衣钵弟子,也未能学全其中的绝技。我夫妇蒙岳父恩典,得传《鸳鸯剑法》,只是这套剑法传给岳父时,其中招式已有错漏,威力大减!”韩山童方才明白这夫妇俩为何总在关键时刻配合出现问题,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高雄风接着说道:“高某夫妇凭着这套残缺不全的剑法,却也打败了不少高手,赢得了“鸳鸯无敌剑”的美名。可因为缺少了关键招数,总也挤身不进一流高手之列,故而每每抱憾。前年,我们听说这本书可能流失在颍州,我夫妻就生出了寻书之念。一年间,我们寻寻觅觅,踏遍了颍州的角角落落,少侠家中,我们也来过数回。刚才见少侠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就跟了来。没料真就找着了这本书。却不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空欢喜一场,反白白送了两条性命!”话说至此,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韩山童劝道:“高大侠请勿多言,在下为你疗伤!”说此打坐运气,双手抵住高雄风背后命门c灵台,输入真气,却发现高雄风气血已经不畅。高雄风摇头道:“少侠的心意高某领了,只是高某的伤已不可治,小侠不用白费力气了!”韩山童也知道救不了,问道:“不知高大侠有什么遗言,在下当尽力而为!” 高雄风叹气道:“卑鄙之人,本无颜劳烦少侠。可难得少侠高风亮节,不计前嫌,高某就厚颜相托。常言道“落叶归根”,高某夫妇两人客死异乡,魂灵不得安歇。小侠若能送我俩骨灰回乡,高雄风九泉之下,不忘大恩!”韩山童许诺道:“请高大侠告知地名,在下一定送你们回家!”高雄风道:“我家在台州双门石窟下的高家村!” 韩山童道:“我记住了!”高雄风道:“多谢了!”说此转首看着倒在身边的尹桂兰,怜惜地说道:“傻婆娘,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怎么就不跑呢,白白送了性命!”叹了口气,又道:“你一直说不求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老天爷算是满足你愿望了,我们夫妻一同赴鬼门关,也不孤独!得妻如此,我高雄风死而!”话未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尹桂兰身上。 看高雄风逝去,韩山童不胜感慨。这刚才自己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没料眨眼间,反而是他们救了自己,且双双死了。这剧情翻转太快,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在恶梦中。待得惊魂甫定,见高雄风夫妻倒毙在地上,且是可怜,于是到边上卸了两扇门板,将两人的尸体抱到了板上。 此时,天边无月,唯有星光,光线暗淡至极,韩山童找了灯点上,将几本书和银票收拾进屋,而后守在徐福的床边,替他守灵,想着等天亮去找刘承叫帮手,把徐福埋葬了,再把高雄风夫妻的尸体火化了。主意既定,他便把剑相守,防备姜无畏回来找茬,后来料姜无畏不敢回来,闲坐又无聊,且身边只有死人,没有活人的,终究觉得寂寞。 于是他拿出书来,挑灯夜读,钻研书上记载的“七子解厄剑法”,其中有一招便是他的触发保命技的母招,这会儿细看,越看越觉得精妙,便不时地以指代剑,比划着练习。此后,他便徜徉在武学的天地里,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浑然忘我。 不知过的多久,屋外远远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韩山童猛地回过神,料是姜无畏叫人来了。于是提剑在手,出门准备迎敌,到得门外,见有四c五个人持着火把从前院过来。他正紧张时,忽听得一人喊道:“徐叔c表弟,你们在吗?”却是刘承来了。韩山童大喜过望,迎上前道:“表兄,我在这里!”刘承见了韩山童,责备道:“贤弟,你怎地不回去,害我担心!”说此问道:“徐叔呢?” 韩山童道:“他刚见了我一面,便过世了!”刘承惊讶道:“怎地就去了!这还好你回来及时,不然就遗憾了!”说此,急急往徐福屋里走,意欲去看他,待见得门口高雄风夫妻的尸体,不禁好奇,问道:“表弟,这俩人是谁?怎地在这儿?”韩山童叹气道:“来寻宝的,被一个恶人杀了!”刘承感慨道:“这我们颍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宁!”说此进屋看徐福。 见了刘承,韩山童算是见到了主心骨,问道:“表兄,你看徐叔他们的遗体该如何处置?”刘承道:“赶紧埋了吧!他棺材是准备好了的,不费事。”韩山童道:“这岂不委屈徐叔,他待我若亲子,我想让他风光大葬!”刘承道:“不行的,我们不能在这儿久呆的,不然天亮了出不去。你有心,以后帮他多做佛事也就是了!”韩山童想想也只能如此,说道:“那就照表兄你说得办!屋外的夫妻,劳烦帮着火化了,我答应送他们回乡的。”刘承道:“那就赶紧办吧,天亮前我们得出去!” 于是一众人找出徐福准备好的棺材,将他落棺,抬外面埋了。与此同时,又在野地准备了一堆硬柴火,将高雄风夫妻的尸体火化。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随,不知树下有弹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义结金兰 且韩山童和刘承等人火化高雄风夫妻的尸体,到得四更天,诸事完毕,于是一道撤离,赶在天亮前回到了光武镇。回到店中,表兄弟俩梳洗用餐,而后各自补觉。韩山童多日未好好休息的,昨晚又通宵,这一躺下,睡得颇沉。 正睡得香甜,忽听得一个小男孩喊道:“表叔,你醒了吗?”韩山童旋即醒来,意识到是刘承的儿子刘福通在喊他,于是答道:“醒了!是福通回来了吗?”说此起身下床,开了房门,见门口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是刘福通。刘福通见了他,却是亲热,搂了他的大腿道:“表叔,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韩山童摸摸他的头,笑道:“表叔也想你!一年不见,你可长高不少呢!” 刘福通道:“力气也大了,我拿得动大刀了!”韩山童赞道:“这厉害,以后打仗无敌!”刘福通道:“想呢,可是没人教!”说此央求道:“表叔,你教我吧!我听爹爹说你学了本事,老厉害了!”韩山童笑道:“表叔自己还是徒弟,差着呢!”刘福通道:“最差你也是学过的,你就教教我吧!”韩山童答应道:“那以后教你!”刘福通立即跪地磕头道:“弟子刘福通拜见师父!”说此磕了几个响头。 韩山童且是喜欢他的,赞道:“小家伙机灵的!那表叔就收你做徒弟吧,可得听话学好,不许为非作歹。”刘福通点头道:“徒儿记下了!”说此又央求道:“师父,那你就教我几招吧!”韩山童见他好学,更是欢喜,答应道:“行,我先教你一套拳法!”说此,将师门的形意拳施展了一遍。刘福通见他拳脚生风,形若蛟龙,势如猛虎,威风八面,无人能当,不禁神往,拍手赞道:“师父好厉害,快教我!”韩山童于是将招式分解了教他。这刘福通有点基础的,一教就会,韩山童暗自夸赞。 师徒俩正开心时,见刘承进来。刘福通开心地嚷道:“爹爹,表叔收我做徒弟了,我有师父了!”刘承笑道:“看到了!”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弟,福通资质如何?”韩山童答道:“好得很,将来可作万人敌!”刘承呵呵道:“那我就等着刘门出大将军了!”说此对刘福通道:“记住了,好好学!你师父可是了不得的,你可不能给他丢脸。”刘福通道:“爹爹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练的,到时候把鞑子都杀干净了!” 韩山童赞道:“有志气!”刘承嘘道:“表弟你快别夸他,这话闯祸的!”刘福通不服,说道:“爹爹就是胆小,说句话有什么要紧的!”韩山童责备道:“福通不可大意!祸从口出,我们都得小心,心里想着就行了!”刘福通应答:“是!”他倒听韩山童的话。刘承羡慕道:“敢情师父的话管用些!”刘福通道:“那是,谁让我师父厉害!”说此对韩山童道:“师父,你再教我吧!” 刘承阻止道:“不忙,饭菜好了,让你师父先吃饭!”刘福通便拉了韩山童的手道:“师父,我们吃饭去,好了你再教我!”韩山童点了点头,与他们一道去用餐。 于是,韩山童便暂且在刘家留住,早晚教刘福通练武,其余时间则自个儿钻研《玄都秘录》,习练上面的武艺。住了七c八天,想起了高雄风的事,自己是答应了高雄风要送他夫妻的骨灰回乡的,这是人家最后的心愿,却是必须践行的。于是告别了刘家人,准备送高雄风夫妻的遗骨回台州。 上路后,韩山童拍马往东行,申酉之际,一人一骑到了蒙城。一进城,他见街道上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不知他们吃了多少日的野菜,更不知他们有多少日唇齿没沾过米粮。他前些日子也吃野菜,知道其中的艰苦,又听他们说话的口音都是颍州的,一个个都是他的乡里人,却便心中不忍。 正走时,就有一群小乞丐围了上来,拿着破钵烂碗,向他讨钱。韩山童摸出一些碎银,准备分人,没料小的还没走,黑压压地又围上了一群大的,将他连人带马团团围住,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如饥似喝,吵着c嚷着c哭着c喊着,求他施舍。见此情形,韩山童却也为难,自己身上是有银票和碎银,可这么多人怎么分? 正为难之除,忽有一个老妇哭喊道:“赵小哥c赵神厨,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祖孙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她这么一喊,立即有人问道:“孙妈妈,你说他是谁啊!”孙妈妈说道:“他就是神厨赵大有啊,他小时候老妇还抱过他的!”她这话一出,恰如一颗惊雷在人群中炸开,大家伙都似乎看到了救星,呼喊道:“赵神厨,你是我们颍州人的骄傲,你救救我们吧!”说着,齐齐地跪了一地。 这些人都是他的乡亲,韩山童本就想伸以援手的,何况这会儿大家都认出他了,于是他请起道:“乡亲们快请起,我当不起!我也想帮大家,可我银两有限,恐怕不够分!”那孙妈妈道:“我们哪敢要银子,只希望神厨你赏我们一顿饱饭,不要让我们饿死,就感恩戴德了!”其余人纷纷点头赞同。韩山童看她瘦可见骨,实在认不出她是谁,她身前有两个小孩,也是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看样子再不吃饭,就会饿死。 当此情形,他不敢多想,说道:“那好!我们找一家店,我请乡亲们吃个饱如何?”那老妇一听,合十拜谢道:“皇天菩萨保佑!”其余人也跟着跪拜。韩山童扶起那老妇,将她的孙子抱马上坐了,然后牵马前行。一众灾民筹拥着他前行,身后人越跟越多,且是各条街的灾民闻讯,都赶过来了。 街道两旁的住户和店家见状莫名,纷纷探头伸脑瞧热闹,想知道个究竟。个别胆小的店家,则慌忙打烊,怕灾民抢东西。正走时,韩山童见前方现一酒店,招牌上写着“漆园酒楼”四个鎏金大字,有点规模的。他看着正好,便在店门口站住了脚。 伙计见着架势,看着是十分不妙,赶紧进店请掌柜。店掌柜早听见动静,忙不迭地迎了上来,见了韩山童,着实紧张,结巴着问道:“这位客官,不知你领这些人来,有何贵干?”韩山童答道:“这上酒店能干什么,自然是吃饭啊!”店掌柜道:“你一个人我请得起!这么多人,小店本小利薄,请不起!”说话时,舌头直打哆嗦。 韩山童知道他误会了,笑道:“不用你请,我请!”店掌柜打量了他一眼,质疑道:“请这么多人?”韩山童点头道:“是!”店掌柜又质疑道:“这得多少钱?”人群中有个青年不耐烦,喊道:“你怀疑我们要白吃是吧!你放心,这位兄弟就是我们颍州鼎鼎大名的神厨赵大有,他请我们,不会白吃你的!”店掌柜顿时长舒一口气,说话也利落了,拱手道:“原来是赵神厨驾到,有失远迎!你要在本店请客,那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小店狭小,恐怕容不得这许多人!” 韩山童想想也在理,转身对一众灾民道:“诸位乡亲,这酒店狭小,不能请诸位都进去,烦请你们在外面稍候,待我与掌柜商议对策!”众人道:“听凭你做主!”于是韩山童带着孙妈妈和她的两孙子进了店。待几人坐定,店掌柜亲自上茶,并让伙计上了一盘点心。孙妈妈和两个孙子见了点心,两眼直发光。韩山童赶紧把点心分给三人,三人埋头咀嚼。 店掌柜此时心神大定,说道:“神厨你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只是外面有这么多人,小店实在是照顾不了的!”韩山童点头道:“这个在下也想到了!这样,你去把其它的店家都请来,然后分着照顾可好?”店掌柜沉吟道:“这样子应该能忙得过来,只是这钱!”说到“钱”字,特意拖长了音。韩山童是明白人,笑道:“你放心,银钱不会少你们的!”说着,从怀中取出《玄都秘录》,把夹在书中的银票给掌柜过目。 店掌柜看罢,点头哈腰道:“我去找人来!”说此匆匆出店,不多时带回三个人来,介绍道:“赵神厨,他们都是酒店的掌柜,听说您在这里,都来听您调遣!”韩山童抱拳道:“不敢当!这我颍州的乡亲落难,我想请你们帮忙,照顾照顾!”三个掌柜道:“好说!要如何做,请神厨你吩咐,只要力所能及,无不应命!” 韩山童取出身上带的银票,说道:“我这儿有几张银票,可兑一千八百两银子,请你们拿去了,先管他们一顿饱饭,好了请你们开粥铺施粥,让他们都有一口吃的,不要让他们饿死!”四人闻言,齐声称颂道:“赵神厨,你可真是菩萨转世!”韩山童道:“不敢当!”说此将银票递给本店的掌柜,说道:“这事麻烦你做个主,请务必做好!他日有空,我自当再来相谢!” 店掌柜噙泪道:“赵神厨果真是神仙下凡,慈悲为怀。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韩山童抱拳谢道:“若此有劳了!”说此将《玄都秘录》纳回怀中,而后起身道:“在下尚有要事,先行告辞!”店掌柜盛情挽留道:“赵神厨何不在小店盘留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你!”韩山童摇头道:“不必客气了,我还有事!”说此指着孙妈妈道:“请务必帮我照顾好他们!”几个掌柜道:“赵神厨请放心!” 韩山童想想应该没事,于是转身出门,刚抬步时,忽与边上的一个食客撞了个满怀。韩山童刚欲道歉,对方到抢先说道:“对不住!”韩山童道:“没事!”那人也不多话,扔了一块碎银给店掌柜,随即离去。韩山童看他年约二十五c六岁的样子,脸上有麻子,却不失英气,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奇怪他是个什么人。待见那人消失在人群中,他便也往店外走。几个掌柜一道送到店外,孙妈妈尚不停地感谢,店外的乡亲听说韩山童要走,也夹道相送。韩山童上了马,拱手辞行道:“诸位乡亲保重,我们后会有期!”说此纵马离去。 出了蒙城,韩山童复又纵马驰骋,想着赶上一程再投宿。半路上,他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天渐渐黑了下来,他这一贪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路边有一长亭,便进去驻马休息。时值初夏,这荒郊野外尽是蚊虫,韩山童找了一些枯树枝,拔了一些驱蚊花草,点火生烟,驱赶蚊虫,一番忙碌,总算能够安心休憩。 于是,他打开包袱,拿出烧饼来吃,而后他探手入怀,想拿《玄都秘录》出来阅读,没料一摸怀中,却是空空如也,书竟然不翼而飞了。他在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又打开包袱找了一遍,却哪里有《玄都秘录》的影子。这一变故,把韩山童吓得是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寻思在哪里丢到,忽记起自己在漆园酒搂还曾拿出来过,而后自己出店,一路驰骋,这书在怀中,断不会丢失。 脑子电转间,他忽的想起,在出店前,自己曾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当时自己没防备,没察觉,此时想来,这书肯定是那时丢的,看来是碰上鸡鸣狗盗之徒,被他施展妙手空空之技给偷走了。这现在怎么办?这人的相貌自己都没甚看清楚,更不用说他姓甚名谁了,想要找他夺回秘籍,那真是千难万难了。可恨自己没早点发觉,不然还能追一追。这如今天黑,路又远了,到哪里找人?心念及此,他恨得咬牙切齿,既恨那小偷,更恨自己麻痹大意。 本来,他想着先护送高雄风夫妇的骨灰回乡,然后找个僻静之地专心练习书上的武功,尽快修炼,再找机会打败林家豪。这样自己才有脸面去见秦如烟c秦如玉,再续前缘。可现在,这书自己还未看上几眼,结果就丢了,这让自己如何向林家豪雪耻?雪不了耻,自己又有何面脸去见两姐妹?心念及此,他的脑海里便看见了秦如烟c秦如玉远去的身影,顿时让他万念俱灰,直欲寻死。 正当他懊恼c沮丧c痛恨之际,来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此时天色已黑,光线暗淡,看不清来人。韩山童心情糟糕,也无心理会,只想着如何找到那个麻子,夺回《玄都秘录》。须臾间,来骑已经近在跟前,但听马上之人喊道:“前面可是神厨赵大有!”韩山童十分好奇,不知是谁一路追寻于他,他持剑答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大名,找我何事?” 那人答道:“在下徐州李二,人称芝麻李是也!神厨的坐骑好是神骏,让在下好追!”说话间,那李二已来到火堆前,韩山童借着火光看时,见他一脸的麻子,正是在漆园酒店偷他书的人。一看是他,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喊道:“还我书来”拔剑就向李二刺去,使得乃是绝技“仙姑撒花”。 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第一招就用了绝技,这实在有违师训,但他恨透李二偷了他的《玄都秘录》,急于夺回,因此就顾不上这一禁忌了。那李二见剑浪滚滚袭来,赶紧后撤,避过致命一击,嘴里喊道:“好剑法!”韩山童不待他稳住身形,第二招“韩湘断水”又攻将上去。李二左躲右闪,堪堪避过,忙喝道:“且住!” 两招一过,韩山童看这李二似乎没有恶意,不知道他既然偷了书,为何还要来找他,于是收剑问道:“你偷了我的书,为何还要来找我?”李二答道:“我来还你书!”说此喘气赞道:“好厉害的剑法,差点老命不保!”韩山童听他说还自己书,却是听傻了,愣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不说笑?”李二从怀中掏出书,递了过来,说道:“当然不说笑,不然我急巴巴追你干什么!” 韩山童接过书,翻看了一眼,正是《玄都秘录》没错。这一番失而复得,丢得容易,回得也容易,不像上次那么凶险,却更加让人难以相信。因李二将书完璧归赵,他心中不无感激,礼请道:“刚才在下冒失了,李兄请坐!”待李二坐下,韩山童从包袱中拿出烧饼,递了过去,说道:“辛苦李兄把书送回!”李二接过烧饼,笑道:“不客气!”韩山童好奇问道:“李兄既然不要书,为何当初要借去?”他实在想不通,李二为何在偷了这本武林秘籍之后,还会这样急切地送回来。 李二尴尬一笑,说道:“兄弟近来手头有点紧,在酒店中看到赵兄散财救济灾民,我就以为赵兄是财大气粗,滥充好人,心中有不平。又想你这书里夹带着银票,肯定不会全给,必有余资。因此我就妙手牵羊,据为己有了。谁知拿到店外一翻,却只见是本武功秘籍,里面并无半张银票。此足见赵兄为了灾民,是倾其所有地,好教李二敬佩!李二虽然是练武之人,也爱武功秘籍,但有感于赵兄的大仁大义,实觉得不能把它占为己有,因此就赶了来。谁料赵兄的坐骑脚程迅速,兄弟一路追赶,到这里方才赶上。先前得罪之处,请赵兄宽恕则个!” 韩山童闻言也不胜感慨,心忖如果自己稍存私心,当时把银票留上一张两张,那么这本《玄都秘录》绝对不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中。尚幸当时自己可怜乡民,倾力相救,才得以善报。同时,他对李二也由衷地生出好感,虽说他送回书,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本书是《玄都秘录》,不知道书的价值,所以给送回来了。但即使如此,这一路追赶自己,完璧归赵,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此时,听李二向他致歉,他赶忙说道:“李兄不必在意,这你把书还我了,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一路追赶,心热意坚,实具侠肝义胆,在下敬慕得很!”李二哈哈笑道:“兄弟一身别无长处,就有一腔热血,见不义之财,不取难免心痒;对赵兄这样的实诚君子,却是不敢惹也不忍惹,惹了怕遭天谴!”韩山童竖起拇指夸道:“李兄黑白分明,实乃大丈夫也!” 李二说道:“尚有血性而已!”说此一顿道:“刚才见赵兄剑法,高明的很,是从书里学的吗?”韩山童摇头道:“不是!刚才在下使得乃是师们绝技!”李二问道:“尊师是哪位?”韩山童答道:“家师姓秦,名讳朝生!”李二赞道:“原来赵兄是秦前辈的高徒,怪不得身手了得!你不是神厨吗,怎会入了秦前辈的门下,学起武艺来了?” 韩山童有感于李二的为人,也不隐瞒,把自己如何与孙起鼎等人比厨,如何怒杀蒙古怯薛,又如何拜秦朝生为师等等的经历都说给他听。李二听得是饶有兴趣,不时追问,待听得韩山童剿灭黑虎寨的义举,他不禁击节赞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兄当之无愧!”韩山童谦虚道:“李兄过奖了!”说此问道:“不知李兄有怎样的经历?也请说来让我长长见识!” 李二说道:“我的经历不像赵兄这般跌宕起伏,只是比寻常人丰富些!”原来这李二乃徐州萧县人,出生贫寒,从小就跟着一位异人流浪江湖,学得一手妙手空空绝技,更兼一身上程轻功,飞檐走壁,穿墙入室,来无影去无踪,让达官贵人是胆战肉跳。近日,更与几位同乡杀贪官斩污吏,聚啸山林,在马陵山做了山大王。韩山童听着李二的故事,却也觉得精彩,时时拊掌赞叹。 这两人都不满蒙古人的统治,都有杀官兵反抗强暴的经历,自然是越说越投机,生出了惺惺相吸之意。韩山童便道:“李兄的为人,让兄弟好生佩服。你如果不嫌弃,小弟愿意效刘关张,与兄义结金兰,今后在江湖上好有个照应!”李二说道:“求之不得,只是我是盗贼,怕污了你的名声!”韩山童摇头道:“英雄不论出处,我就愿意与李兄这样的热血男儿结义,共闯江湖,同图大事!” 李二拍手道:“兄弟说的好,那待明日,我俩焚香祷告,义结金兰!”韩山童说道:“不必等明日,兄弟行囊内恰有香烛,我俩就于此地焚香结拜,请天地为鉴!”按颍州风俗,异地送骨骸回乡,需有香烛指引,故而韩山童随身带着香烛。李二说道:“巧了,合该我俩有缘,如此你我就来结拜!”韩山童从行囊中取出香烛,与李二共同焚香跪拜道:“念李二c赵大有,虽为异姓,愿结为兄弟,从今往后,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结义毕,论年岁,以李二长几岁为兄。 当晚,两人谈天说地,至三更方才倚栏而睡。次日醒后,李二道:“昨晚未问贤弟行程,为兄欲去蕲州访友,贤弟如果没有急事,我俩同去,既可继续秉足夜谈,又可结识新友!”韩山童却急于把高雄风夫妇的骨灰送回台州,然后好潜心学武,故而婉拒道:“兄长之意,小弟理会。只是小弟要送俩朋友的骨灰回台州,不好半途而废,恐有负兄长美意!”李二道:“这就遗憾了!为兄本该陪你去台州,只是为兄已经与人约好时日,不能失信。你我兄弟刚刚相识,只怕又得分开了!” 韩山童道:“你我兄弟有缘,相信很快就会重聚的!”李二道:“看来只能期待来日了!为兄现在落草马陵山,贤弟办完事,一定要过来聚聚!”韩山童说道:“兄长放心,小弟一定前来拜访!”李二嘱咐道:“贤弟身手还可以,只是江湖经验很是欠缺。这江湖尔虞我诈,云诡波谲,稍不留意,就有杀身之祸。你今后还得多提防一些,逢人只可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韩山童点头道:“多谢兄长提醒,小弟理会得!”说话之际,忽想起李二缺钱,而自己尚有两锭银子,于是打开包袱,分金道:“兄长,我这有两锭银子,你我一人一锭,各自路上做盘缠吧!”李二道:“你这去台州千里迢迢,一锭银子不够用的,你自己留着吧,我另行区处。”韩山童道:“我稍微省省也就是了,何必难为兄长你还得想法子!”李二看他诚意,便接了,说道:“生受了!”韩山童道:“自家兄弟,不客气!” 李二便上前为韩山童牵过马,递过马缰道:“如此就请贤弟先上马!”韩山童道:“还是兄长先请!”李二执意道:“贤弟路远,还是贤弟先走!”韩山童只得从了他的意,上马请辞道:“如此小弟就先行一步,兄长多多保重!”李二道:“贤弟走好,为兄在马陵山等你!”韩山童道:“小弟记下了!”说此缓辔离开,与李二挥手道别。李二待他走远,方才上马西去。 这正是:“兄弟结契两心同,豪杰相逢意气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滞留天台 “台州地阔海冥冥,云水长和岛屿青。乱后故人双别泪,春深逐客一浮萍。” 此际,韩山童站在台州海门渡口,看看浊浪排空,惊涛拍岸,不自禁吟咏起了杜甫这首《题郑十八著作丈》。在苍茫的暮色中,他觉得自己就像诗中提及的浮萍一样,居无停所,来去不定,真是孤单至极。 自告别李二,他一路往南,走了十来天,方到此地,这旅途所花的时日,却是大大超过他的预料。他原以为,凭借黄毛儿的脚力,一两千里路,五c六天也就到了,不料到了浙东,一路不是山就是水,不是江就是海,马根本跑不起来。黄毛儿纵有千里的脚力,却也只能走个一c二百里。故而这一路过来,时日就迁延多了。好在这海门港离双门石窟已经不远,再有半天的路程也就到了,故而心头稍宽。 看得一会儿风景,渡船靠岸,韩山童牵马上前,船夫仰手要渡资。韩山童习惯了的,问道:“要多少?”船夫道:“你这一人一马得三钱银子!”韩山童道:“有点贵了,能不能便宜则个!”他这一生,第一次与人讨价还价。却原来一路过来,吃住要钱,过河渡海要钱,他的一锭银子,所剩无几,故而听得要三钱银子,有点心疼。 听他还价,船夫不乐意了,呛道:“客官,我这可是老少无欺的,一个人渡港一钱银子,一匹马二钱,说起来,你这马还高大,便宜。我们风吹浪打的,不容易!”韩山童看着海面宽阔,要到对岸不容易,这一人一马要三钱银子实也不贵,于是掏钱道:“给!” 船夫见韩山童给了,便请他上船。船上已经有许多客人,彼此似乎都认识,就韩山童一人无人理睬。船夫见没人了,立即解缆撤跳板,划向对岸。 舟行椒江之中,随波起伏。至中流,忽见一条大帆船乘风破浪,从右侧驶来,船头竖一大纛,上面绣一条黑色海龙,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形状极是凶恶。韩山童看着这条船,暗忖大概是遇上了传说中的海盗,这渡船上的人恐怕要遭殃了。 待看船上众人反应时,却见他们安然若定,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反而有人欢呼道:“快看,海龙帮的船回港了!”其他人也跟着欢呼,向来船招手致意。 韩山童看着好奇,不知这海龙帮是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受人欢迎,于是问船夫道:“船家,这海龙帮是什么来头,好像很得民心!”船夫道:“那是,客官是外乡人吧!”韩山童点了点头。船夫接着说道:“这就是了,我们对他们可是敬重万分的!”韩山童问道:“为何会如此敬重?” 船夫道:“他们除强扶弱,打击海盗倭寇,保渔民平安,在庆州c台州c温州一带是出了名的,即使是小人也屡屡受助。方家四兄弟真是了不起啊!”韩山童自从结仇黑虎寨,以为江湖帮派多半是乌烟瘴气,为害乡里,没料这海龙帮却全然不同。听船夫提到方家四兄弟,他便问道:“方家四兄弟是这海龙帮的什么人?” 船夫道:“这四兄弟便是海龙帮的四位帮主,老大方国璋,老二方国珍c老三方国瑛c老四方国珉,四人个个武艺超群,入水便成蛟龙,都是了不起的英雄!自从他们组建了这海龙帮,海盗遁迹,东海靖平,我们船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这条船便是老四国珉的船,大概是刚巡海回来!” 他的一番话,让韩山童对方家四兄弟大生好感,心想有机会,一定要结识这四兄弟。这时,两船交叉驶过,帆船船头有个青年对着渡船喊道:“老张,今天生意好像不错啊!”船夫答道:“托四帮主的福,过两天,我就把月钱送过去!”原来那青年就是方家四兄弟之一方国珉,韩山童远远看他,见他身材魁梧,四方脸,面色黝黑,颇有英雄气。 方国珉听船夫说起月钱的事,笑道:“我不是问你要月钱,不用急!”船夫道:“帮主虽然不讨,但小人欠着,心不安的!”他说到后半截,方国珉的船已经驶远。韩山童听船夫提到月钱的事,也好奇,问道:“船家刚才说月钱的事,是他们强收吗?” 船夫还没回答,旁边有人插嘴道:“方家兄弟仁义,并不强收。只是我等受了他的好处,不出点钱出点力,总觉于心不安,是自愿给的,银钱也没定数!”韩山童听得暗自点头,心想这方家四兄弟仁义的,将来或有作为。 船到对岸,天色已黑,韩山童就在港口歇下。次日,他早早上路,送高雄风夫妻最后一程,路已不远,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双门石窟,经乡民指点找到了高家村。 韩山童远远看这高家村,坐落在青山绿水间,倒是祥和安谧的。他想着自己这一上前,高雄风的家人c族人见了两人的骨殖,确定死讯,那这安宁的气氛马上便会被打破,真有几分不忍。行走间,忽又想到,这自己送过去,高雄风的家人见了骨殖,焉能不问一个缘由。这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对答?这事关系到《玄都秘录》,自己又不能细说,岂不令人怀疑?想来想去,他觉得不能当面送,不然怕是会惹祸上身。 一念及此,他拨转马头,远远停了,想着暗暗送过去,既不邀功,也不惹祸。于是从马背上取下高雄风夫妻的骨灰瓮,抬步时,又想到上面没命没姓,谁人能知道这是谁的骨殖,于是在地上捡了块灰石,在布袋上写了“高雄风夫妻遗骨”这几个大字。 本来,他还想写上凶手姜无畏的大名,转念一想,这高雄风夫妻都不是姜无畏的对手,他们的子女更打不过了。可他们的子女知道了仇人是谁,焉能不去寻仇的,这一去,凶多吉少。若此,岂不是自己害了他们,倒不如不告诉他们的好,可以让他们安心生活。至于这仇嘛,来日自己说不定会碰上姜无畏的,帮着报了也就是了,自己杀了不少坏人了,多他一个不多。 主意既定,他轻步上前,将高雄风夫妻的骨灰瓮放在村口,而后远远看着,等人看见了拿走。果然,过不多时,便有村民发现了,一喊,全村皆动,而后便传来了啼哭声。韩山童知道这算是送到了,于是对天抱拳道:“高大侠,尹女侠,在下这算是不辱使命,将你们送回家了。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雪耻解恨!”说此抽身而退。 午后,韩山童又到了海门港,看着海港浊浪排空,他的心头也茫然起来。这送回了高雄风夫妻,他一身轻松,可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最想去的是仙乡武陵源,可是没脸;其次是回家乡,可又是瘟疫,又是姜无畏的,不能安心;再有,就是去马陵山找李二,可那边的弟兄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暗地里岂不笑话?这没雪耻之前,自己真不太好见人的。可若此,自己又该去哪里落脚? 正愁闷时,忽听得有人呼唤道:“客官,你这么快就回程了!”韩山童回过神,见还是昨日那船夫,便点头道:“事办好了,往回走了!”说此,掏了三钱银子给他。这次船夫还了他一块,说道:“你回得快,算你二钱吧!”韩山童不甚感激,抱拳道:“多谢,这出门遇到好人了!”这在以前,多少银子也不在他眼里,可这会儿,银囊将磬,一钱也好,故而感激。船夫道:“一回生二回熟,得给你便宜点!”韩山童赞道:“这台州人好客啊!”船夫连连点头道:“好客的,你常来!”两人说此一乐。 过了海门,韩山童行囊里只剩几钱碎银,于是不敢再用钱,便沿着海岸线走,每日里,摸螺丝,挑牡蛎,挖蛏子,抓海蟹,凡是海涂上产的,礁石上长的,能吃的,他都收了来烤着吃。海产丰富,味道也好,倒是让他乐在其中,流连忘返。有时候甚至想杨柳儿也在就好了,这儿的伙食比去开封的时候可好太多了,估计她会喜欢。到了晚上,他仍旧住破庙。台州人信佛,庙多,里就有一座的,故而居住条件也比去开封时要好,让他住的挺满意的。若此吃吃海鲜,练练武,烦了对着大海喊喊话,泄泄火,日子过得还真悠然,走了几天,也没走多少路。 这日,到了三门湾的一个渔村大周村,日里他在滩涂上找了吃的,夜里在山庙里歇下。这庙建在一片山石上,背对高山,面临大海,风景独好。韩山童练了练武艺,累了便躺倒在山石地上,仰天看星,但见银河灿烂,玉兔昭明,顿时让他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此乃姚氏子弟儿时打滚玩耍之地,至今犹记那份快乐。) 韩山童觉得这倒是个修道之地,自己闲着无事,何妨多住几日。于是便在山庙里住下,学习《玄都秘录》上的功法。这一路上,他怕再出意外,曾经死记硬背书上的内容,但对于其中的要义,没能潜心去领会,这时才得以静心研读。 《玄都秘录》第一卷记载的是“全真心法”,其仙经总诀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体天法象,则而行之,可也。天地本太空一气,静极则动,变而为二,轻清向上,为阳,为天;重浊向下,为阴,为地。既分而为二,亦不能静,因天气先动降下以合地气,至极复升。地气本不升,因天气混合,引带而上。至极复降。上下相须不已,化生万物。天化日c月c星辰,地化河c海c山岳。次第而万物生。盖万物得阴阳升降之气方生,得日月精华炼煮方实。日月运行,周回自有迳路,不得中气斡旋不转。盖中气属北斗,所居斗柄破军即中天大圣,非北方也。对指天罡,逐时转移,日月星辰随指自运。” 这总诀所述,乃是道家养气修身之法,附有“五行颠倒龙虎图”c“五行颠倒周天火候图”c“三田返复肘后飞金精图”等图样,并有口诀详解搬气运息之法。其中的记载,比秦朝生教他的内功心法要玄奥许多,不过两种心法都出于道家,有许多相通之处,韩山童看得懂,入门也不觉得难。细细看过,韩山童得知这“全真心法”不但可在打坐趺跏时练习,在行立坐卧之时也可以练功的。这让他觉得神奇,心中多了几分打败林家豪的信心。 第二卷记载的是轻身之法,有连云步鹤冲天c梯云纵c燕子穿云纵等等;第三卷记载的是剑法,共有三套,一是“全真剑法”,二是“七子解厄剑法”,三是“乾坤剑法”。“全真剑法”韩山童以前已经看过,这时钻研“七子解厄剑法”。其中第二招长春降龙的第一式,正是他以前屡次割敌咽喉,化险为夷的招式。小时候胡乱练了它,没料几次三番靠它保命。 接连数日,韩山童白日里钻研《玄都秘录》,练功舞剑,饿了就到海里找吃的,困了躺卧山石便眠。这生活无忧无虑,让他俗念全忘,逍遥似仙。这日看着背后的笔架山,忽来诗兴,于是拈得一首,名为《题笔架山》,诗曰: “铁石铮铮身骨壮,自强不息赤心坚。日光映嶂如青墨,云气萦峦似彩笺。天柱折时分半截,华山擘后得三鬈。孤标秀出攀登难,留与神仙弄管弦。” 又过几日,便有村民上前搭话,有见他可怜的,好心给他送来吃喝。韩山童难却盛情,也只得接受了,然无以为报,且自惶恐。若此住了半月,他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于是拍马上路。这次,他舍了海岸线往天台走,一路不是山就是水,走不快不说,更是没能自力更生,结果将仅有的几钱银子也用完了。 这日午后,一人一骑进了天台城。黄毛儿缓步走在街道上,神采奕奕。韩山童坐在马上,有气无力,却原来他一上午没弄到吃的,肚子空空,饿得眼冒金星了。偏此时是饭点,饥饿之时鼻子又特别灵,街道两旁人家里传出的菜饭香味在他的鼻尖萦绕,驱之不去。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家酒店,肚饿难忍,便翻身下马,决定进去吃一顿,付账之事,饱了再说。 见他下马,早有伙计迎上前,笑脸相迎,待韩山童坐好,问道:“客官要吃点什么?”韩山童只想饱肚子,答道:“来盘红烧土豆c霉干菜烧肉,再炒个青菜。我肚子饿了,请快点!”伙计答应着,却并不走,问道:“客官要不要再尝尝我们家的麦饼!”韩山童听这话,似乎自己来过,于是抬头看那伙计,还真面熟。这伙计接着说道:“上次得蒙客官指点,我们在麦饼中加了蛋,果然很受欢迎,家父这些天一直在感念客官的恩情呢!” 这伙计一说,韩山童全想起来了,数日前,他路过天台时,曾在这父子店里品尝了天台的特色小吃麦饼,其中放有虾皮c葱花c肉丁c香干等物,吃起来松脆喷香,味道颇佳。只不过吃到后半个,他觉得过于干脆油腻了,料食客们不能多吃。他好为人师,与这伙计说了说这麦饼的优缺点,并建议他们往饼里加鸡蛋。这父子却是有心之人,按他的说法做了卖,麦饼里加了蛋,更加松软鲜美,大受欢迎,小店的生意也因此红火起来。因此,这会儿见韩山童再次光顾,这伙计礼待有加。 韩山童却暗暗叫苦,骂自己刚才饿昏了头,没看清店门。这吃白食,到那家店不好,非要到这一家,现在人家礼待有加,等下吃好了没钱付,可不丢脸。只是现在进也进来了,也不好出去,只有吃了再说了。这伙计见韩山童半晌没反应,又问道:“客官,尝尝我们新做的麦饼吧!”韩山童连忙摇头道:“谢谢,不用了,那些够吃了!” 这伙计听罢,去厨房跟父亲说了,一会捧出一只麦饼,递给韩山童道:“客官,这是家父特意送你的,请你尝尝,不收钱!”韩山童道:“这怎么好意思!”伙计道:“吃吧!你再提提意见!”韩山童此时饥肠辘辘,实在是饿了,无法拒绝这香喷喷的麦饼,于是谢道:“那多谢了!”说此接过麦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眨眼功夫吃了大半个。这吃得太急,便噎着了。 伙计赶紧帮他倒了一杯水。韩山童喝了水,顺过气,觉得不那么饿了,才有心品味麦饼的滋味。这会儿小咬一口,但觉这饼不干不腻,既松脆又鲜美,真是难得的美味,不自禁赞道:“好吃!”伙计道:“大家都这么说,这真该谢谢客官出的点子!”韩山童摇头道:“不客气!” 一时饭毕,到了付账的时候,韩山童无奈,轻喊道:“店家!”伙计上前道:“客官,你付账吗,你的要四十文!”韩山童尴尬地摇了摇道:“这对不住,在下的盘缠用光了,付不了帐。你这里缺人吗,我以前做过厨,可以帮你们打打下手!”伙计打量了他一眼,挠头道:“这样啊,我去跟家父说说!”说此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伙计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面貌清癯,眉目和善。韩山童上次与他交流过的,于是起身施礼道:“大叔,对不住,小人盘缠用完了,不知能不能在你这儿做工抵债!”这父亲道:“老夫知道客官是厨坛高手,只是小店太小,怕是用不上你。那点饭钱不算什么的,客官请便就是了!”韩山童摇头道:“这不行,没有白吃饭的道理!”说此拿来包袱道:“要不这样,我这有衣衫,留一件给小哥穿!” 这父亲摆手道:“不敢!这出门谁不遇困难,接济一二原是应该的,何况你还教过我厨艺的。”韩山童且自犹豫,吃白食不是他的作风。边上的伙计看到韩山童身上带剑,忽有了一个主意,问道:“客官,你急着回家吗?”韩山童摇头道:“我家遭灾了,暂时回不去,正四处流浪。”伙计又问道:“那你会武艺吗?”韩山童道:“会一点拳脚!”伙计笑道:“那就好办了!” 韩山童抱拳道:“请指教!”伙计道:“是这样的,海龙帮的天台分舵这两天正在招人,你若有兴趣,我们替你引荐。这舵主乃是我的表舅,稍微能给点面子的!”他父亲也道:“这倒是个主意!客官你没钱走不了道,倒不如去应聘。”韩山童听说是海龙帮,却又几分动心,问道:“未知要干些什么?”伙计道:“看看仓库押押镖,活是轻松的。只是有人管,得听话!”韩山童又问道:“可需要跪拜?”他想着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想为五斗米折腰。 伙计道:“做我表舅的庄丁,那是要跪拜的,不过庄丁只收本地的。你只能做帮众,弯个腰,拱拱手,答应着就行,倒是不用跪的。”韩山童心忖这还行,如今没银钱,寸步难行,且自己本来就不知该去何处,不如先在此地落个脚,到时候看情况再行区处。一念既定,于是拱手道:“若此就劳烦兄弟引荐引荐!”这父亲便吩咐儿子道:“小宫,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了,你带这位客官过去吧!”小宫答应一声,对韩山童道:“客官,跟我来。”韩山童向小宫的父亲抱拳致谢,然后跟随出门,牵马而行。 路上,韩山童请教道:“未问兄弟尊姓?”伙计道:“我叫张小宫,你呢?”韩山童答道:“在下姓韩,单名一个三字!”他想着自己的两个姓名都太响亮,不是招风就是惹祸,且韩山童这名字只怕还要被人笑话,暂时都不能用。没奈何,还得改改名,于是改为韩三,想着李二是自己兄长,根据他的名字改的。 张小宫听了他的名字,笑道:“你这名字就点怪,小名吗?”韩山童道:“大名,名字就一个符号,无所谓叫什么!”张小宫道:“也是!”说此吩咐道:“等下过去,你就说是我表兄,这样好进一点!”韩山童谢道:“多谢费心,你们父子真是好心人!”张小宫道:“你也热心,那天不厌其烦的教我们。”韩山童笑道:“我们有缘吧!”张小宫也道:“我也觉得我们投缘。”韩山童道:“那今后还望你多照顾!”张小宫道:“我们彼此关照!”韩山童道:“好!” 两人边走边聊,从张小宫的口中,韩山童知道了海龙帮天台分舵的一些情况。原来,这天台分舵是不久前刚加入海龙帮的,舵主祝业庆是天台本地人氏,出身大户,祖上经营天台特产云雾茶,富甲一方。这祝业庆天性好武,年少时拜过名师,武艺不俗,做起生意来又极精明,善于计算,半斤八两的都会与人算清楚,因此江湖人称“祝半斤”。家业传到他手里,比其祖辈又番了几番。 他常在江湖走动,深知人马势力之重要,故而一直在招兵买马,并曾自立青茶帮,自任帮主。上月,有感于海龙帮声威日盛,为了方便生意,他自愿降低身份,加入了海龙帮,将青茶帮改成了海龙帮分舵。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帮中的地位是由人头多少决定的,故而特意扩招人马,以壮声势。 这会儿,韩山童跟着张小宫走了两条街,远远看见一座宅邸,颇有规模,边上有个院子,一角立着根旗杆,上面飘着海龙帮的旗。不用张小宫说,韩山童也知道这肯定是海龙帮天台分舵所在了。于是他系了马,跟随张小宫往院子走,听得里面有舞刀弄枪之声。 张小宫听得声音,喜道:“好像还在招人,我们快点去!”韩山童点头跟上,到了院门口,见场中有个青年正在耍枪,使得是寻常的六合枪法。边上有一众看客,其中三个人坐着,居中坐的是个圆脸男子,四十上下,额下有须。他不时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评点这个青年的枪法。韩山童猜测他就是祝业庆了。坐在祝业庆右侧的是个白面男子,三十上下,看着极是斯文。他此刻听着祝业庆的话,不住点头。坐祝业庆左侧的是个长脸男子,年龄看着比白面男子稍大。他只是漠然地看着场上的青年耍枪,没什么表示。 看到韩山童和张小宫出现在门口,祝业庆叫了一声“停”,待使枪的青年收了架势。他便吩咐道:“好,过了,你就留下来跟着郝堂主吧!”那青年躬身道:“是,多谢祝舵主!”祝业庆挥挥手,转首问张小宫道:“小宫,你来这里有事?”张小宫指着韩山童道:“我表兄想谋份差事,我就带他过来请表舅你过过眼!”祝舵主打量了一下韩山童,问道:“怎么没见过?”张小宫道:“他是外乡的,我以前也没怎么见。”祝业庆道:“那行,请上前露一c两手!” 韩山童拔剑在手,抱拳道:“那在下就献丑了!”说此演练起了“伏魔剑法”,他有意隐瞒自己的实力,所以剑法使得波澜不惊,乍一看,与刚才那青年的武艺倒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的。待韩山童演练了四c五招,祝业庆叫停道:“可以了!”问韩山童道:“你叫什么?”韩山童回答道:“在下姓韩名三!”祝业庆也不细问,指着右侧的白面男子道:“你也跟着郝范仁郝堂主吧,只要你们听话,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们的!”韩山童躬身道:“多谢祝舵主!” 祝业庆见没其他应聘者了,起身道:“都散了吧!”那郝范仁早跟着起身,躬身道:“恭送舵主!”其他人也跟着躬身相送,韩山童只点头致意。祝业庆看来他一眼,高视阔步地走了。这祝业庆一走,郝范仁立即换了神情,阴声对韩山童和那青年道:“丁宇c韩三,你俩跟了我,以后给我机灵着点,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要随叫随到,知道吗?”韩山童没料这人看着斯文,却是条变色龙,这脸是说变就变的。然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于是抱拳应道:“属下记住了!” 那长脸男子看着郝范仁耍威风,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属下走了。郝范仁见长脸男子走了,没心情再表演,唤话道:“李顺,你带他俩到西山寨落脚!”顺子躬身应道:“属下遵命!”说此对韩山童二人道:“两位兄弟,跟我走吧!”丁宇和韩山童各自向郝范仁施礼道:“属下告退!”说此跟着李顺出门。 出门后,张小宫对韩山童道:“表兄,恭喜你了,那你安心留下,有事找我,我先回去了!”韩山童致谢道:“多谢表弟指引,隔日我再登门致谢!”张小宫便转身离去。韩山童牵过黄毛儿,对李顺道:“劳烦李大哥替我们带路!”李顺看了看黄毛儿,夸赞道:“这马可神骏,韩三兄弟,你是那儿弄来的?”韩山童答道:“一个朋友借我骑的!”李顺道:“以后你也借我骑骑!”韩山童答道:“好说!” 于是三人出城,远远见一座小山,脚下立着一座营寨,中间是高高的仓禀,边上有一排木屋。李顺指着营寨道:“那寨子就是西山寨,里面存放的都是我们天台的特产云雾茶。帮主把它们当宝贝的,以后你们看守时可得留心些!对了,用火千万小心,不然郝堂主脸色不好看。”韩山童和丁宇双双谢道:“多谢提醒!” 不多时,三人到了寨前,韩山童见门口有一高一矮两个青年在把守,想着自己今后也得干这差事,不禁苦苦一乐。那边,高个青年看见李顺,远远招呼道:“李顺大哥,你这时怎么过来了?”李顺道:“今日帮主招了两个新弟兄,我带他们过来。”高个青年道:“这牵着高头大马,我以为有大人物过来,吓我一跳!”李顺道:“这是韩三兄弟的,是他朋友借他骑的。”那高个青年迎上前,摸摸黄毛儿,赞道:“好马!”说此对韩山童道:“以后借我骑骑!”韩山童道:“没问题!”矮个青年跟着说道:“也借我骑骑!”韩山童点了点头。 李顺这时指着高个青年介绍道:“他叫张浩繁,你们以后有事可以请教帮忙,他消息很灵通的!”韩山童两人连忙抱拳道:“今后请多关照!”张浩繁道:“好说!”李顺又指着矮个青年道:“他是我弟李飞,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他。”丁宇道:“哪里,该他关照我们!”说此自我介绍道:“我叫丁宇,坦头的!”韩山童便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韩三,外地的,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请二位多指点!”张c李二人都道:“好说!” 介绍四人认识罢,李顺说道:“你俩先守着,我带他两人进去安顿下来!”说此领韩山童和丁宇进寨。抬步间,韩山童早闻道浓浓的茶香,沁心润脾,令他毛发舒张,于是赞道:“好香啊!”李顺道:“这我们的高山云雾茶,品质是上乘的!”韩山童点了点头,跟着往里走,见有许多茶农正在忙碌,或凉青c或摇青c或杀青c或揉捻c或焙火,一条龙的工序都有人做。 韩山童和丁宇看着新鲜,走走停停。李顺催道:“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宿。这些活,你们今后天天有得看,看不了两天就厌烦了!”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跟着李顺走。到了木屋东头,李顺指着边上的两间屋子道:“韩三你住边上的这间,丁宇你住他隔壁吧。帮里其他的弟兄都有家室了,不住这儿,你们就安心住吧!屋里长久没人住了,你们自己收拾一下。” 韩山童先前就怕与人挤,练功不便,待听说可以一人住一间,真个满心欢喜,答道:“好,我们自己收拾。”李顺又道:“饿了后面有伙房,一月一结的,吃不吃都扣,你们看着吃吧!”听说不吃也扣,韩山童心里暗笑,不知一月薪金有多少,会不会不够扣的,嘴上谢道:“多谢李大哥提点!”李顺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忙吧!”韩山童和丁宇恭送道:“有劳了,你走好!”李顺走了两步,转身吩咐道:“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明日你们早点起。我们郝堂主会让新来的弟兄出操,你们可别耽误了!”韩山童和丁宇齐声答道:“记住了!” 送走李顺,韩山童打量自己的房间,发现屋里就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板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好在他这阵子住惯了破庙漏舍,比一比,倒觉得它还不错。于是他找了扫帚,开始打扫,耳中听得丁宇在隔壁埋怨道:“这破猪窝,怎么住人!”韩山童听了一笑,想着若是以前,自己也必这般嫌弃,这段时间接连落难,自己的忍受力倒是大大提升了,也算是一种收获。 一时打扫完毕,韩山童寻思着自己缺的东西颇多,没法长久生活,还得去采办一些日用品才行,可兜里没钱,怎么办?脑筋一转,有了主意,于是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锦衣,转身外出。到门外去牵黄毛儿时,见一群茶农都在围着它看,纷纷赞美。韩山童见此情,倒是心生几分担忧,这黄毛儿太过神骏,只怕会给自己惹麻烦。这一转念,他便不敢骑黄毛儿招摇过市了,决定步行去城里。 他脚步轻,片时便进来城,找到了张小宫的小酒店,招呼道:“张叔c小宫,你们忙好了!”张父道:“空了!小兄弟,你安顿下了?可有欠缺?”韩山童点头道:“正有欠缺,我才又冒昧来打扰!”张小宫问道:“你缺什么,跟我说,我找找。”韩山童道:“缺席被和洗漱用具。”说此将锦衣递给张小宫道:“这我俩身材差不多,我想能不能用这件衣衫与你们换换。”说此打开了给两人看。张父道:“你这衣衫可是上等料!”这衣衫是孙起鼎帮韩山童准备的,上等的云锦,张父见过世面,知道贵的。 韩山童道:“这衣衫最好,也不能饱肚。我现在当差,穿不上,不如给小宫,做客可以穿。”张小宫倒也心动,说道:“我还真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张父道:“小孩子没出息,这怎么能占人便宜。”张小宫讪讪一笑。韩山童道:“不占便宜的。这我上次的饭钱还没付,一起顶了吧!以后,我估计也还要你们接济的。”张父见他说得诚恳,答道:“那就依你说的办,缺什么,尽管与小宫说!”说此吩咐张小宫陪韩山童回家找东西。张小宫对韩山童还真不错的,能给的都给了,帮着送到了寨中。 到了傍晚,与丁宇一道去后面伙房用餐,这进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菜就一道炒豇豆,未长熟的,磨牙,调味也只有油盐,这滋味还不如自己用清水汆野菜。再看米饭,散若黄沙,不知用的是何年的陈米。一顿饭吃罢,韩山童暗自发愁,住差点他能接受,吃猪食他受不了。然此时落难,没法讲究,只得先忍着,暂时安顿下来。 一宿无话,翌日天未亮,韩山童骑着黄毛儿跑了十里路,找了一僻静之所,练习剑法。等他回过神,天已至辰时。韩山童记起李顺的话,这新人好像要出操的。于是匆忙骑上黄毛儿,疾驰回寨。 刚到寨门口,就听得寨里传出“霍哈”之声,他在寨外就飞身下马,而后跑进寨子。进寨看时,见木屋前站了一排人正在那里扎马打拳。那郝范仁拿着一把折扇,在那喊口令。韩山童赶紧上前,在队伍边上站住了。郝范仁横眉竖眼地看了韩山童,斥责道:“韩三,一大早你跑哪里去了,第一天操练你就迟到!” 韩山童答话道:“属下起来时看天色尚早,出去放马了。”郝范仁呵斥道:“目无规矩!念你新来,姑且饶你,以后外出,得告假,知道吗?”韩山童躬身道:“知道!”郝范仁见他还算有态度,指使道:“你快站后面去,跟着大家一道练。” 韩山童又答一声,站到众人身后。郝范仁又开始喊口号道:“出拳c收拳,出腿c收腿!”韩山童跟着练,见前面众人马步扎的松松跨跨,拳打得也是有气无力的,都不像练过武,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正纳闷之际,忽听郝范仁道:“韩三,你的马步扎的不对,看看人家的,扎稳了再练!” 韩山童愣了愣,心想自己的马步是秦如烟精心指导的,自己也下足了功夫,不会有错,于是辩解道:“堂主,我的马步应该没问题啊!”郝范仁恼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问题我说你干什么?这儿有六c七个人,就你扎得与大家不一样,你说谁对谁错?”韩山童被他责问地面红耳赤,好不难堪。 这时张浩繁转身劝道:“韩三,郝堂主指导的是对的,你赶紧跟着我们做。”说此连连想他眨眼,示意他不要辩解。李飞也转身对他使眼色。韩山童只得忍了,答道:“那我跟着大家练!”说此,这着前面的人依样画葫芦,搭架子。这扎马要做到位难上难,像这般松跨,自然是容易的。 见韩山童听话了,郝范仁这才作罢,依然喊他的口令。众人便跟着他的口令东打一拳,西踢一腿。韩山童练着实在觉得别扭,却也只得忍着。若此练了一刻时,郝范仁喊了声“停”,吩咐道:“今天先练到这里。你们是新人,好好在寨里待着,规规矩矩去巡逻站岗。若是开小差,捅娄子,别怪本堂主不留情面!”众人齐声答道:“属下记住了,恭送堂主!” 郝范仁于是摇着扇子,神气十足地出寨,走到寨门口时,看见黄毛儿,不禁多看了两眼,夸道:“好马!”赞罢,围绕着黄毛儿看了一圈,又赞道:“真是好马!”赞叹再三,方才骑了自己的马匹离去。韩山童想想自己也是爹娘养,师父教的,从来没被这般数落过。今日却在这儿受这份窝囊气,不禁懊恼,便想着离开,于是垂头丧气地回自己房间,整理包袱准备走人。 正忙时,张浩繁进门来,见他整理包袱,笑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韩山童点头道:“是,这有点受不了!”张浩繁轻声道:“他呢,是烦人!不过,你这脸面也太薄了点。他这样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那你走到哪里恐怕都很难安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想拿工钱,没得不受气的。除非你还像以前做少爷,可你不是落难了吗?” 韩山童听了他一番话,恰如醍醐灌顶,浑身透凉。之前,自己就是因为耻辱心太强,一口气没忍住,离开了秦如烟等人,如今想回也难。这自己如果不改,一丁点委屈受不了,然后成天怨天尤人,那人生能有多大出息,却必须在这里忍受忍受,锻炼锻炼。韩信有胯下之辱,张良有拾履之羞,这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焉能沉不住一点气,稍稍受辱就跳起来。 一念及此,便放了包袱,起身谢道:“多谢张兄提点!你这一语,真是点醒我梦中人。”张浩繁摇头道:“不客气,我也就随便一说。你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今后还请多关照!”韩山童点头道:“多谢看重!”张浩繁拍拍他肩膀道:“都说你客气,你还客气!走,吃饭去,好了我带你上街去收安民费。”韩山童答应一声,随他去吃早餐。早餐有粥和馒头,比晚餐好下咽,韩山童吃了个饱。 吃饱了肚子,张浩繁带韩山童进城。韩山童想着自己要在郝范仁手下讨生活,倒是要了解了解他,于是问张浩繁道:“张兄,你能给我说说郝堂主的事吗?我好注意注意!”张浩繁道:“小宫没给你说过他的事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张浩繁道:“怪不得!”说此介绍道:“他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大伙背后都喊郝烦人。”韩山童不地道的笑了。张浩繁也笑,说道:“这家伙真的特烦人,见到新人,总不忘给个下马威。今天,他是特意来教训你与丁宇的,丁宇乖巧,没被抓住把柄,你就成了靶子了!你的苦难日子恐怕刚开始哦,要有心理准备。” 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张兄你也吃过他的亏!”张浩繁道:“吃了老大亏了!刚进帮,我还没你机灵,不怎么听他话,结果被他整得的要死。那阵子,成天被他烦c被他整,就像被鬼盯上了一样!后来,我聪明点了,顺着他,才好点。”韩山童叹道:“这倒是厉害的!”说此问道:“不知他是什么来头?”张浩繁道:“据说读过几年书,因为朝庭不开科,仕途无望,就通关系入了帮。因为他一门功夫特别厉害,深得祝舵主信任,很快就成了祝舵主的左膀右臂!” 听说郝范仁功夫厉害,韩山童不禁好奇,问道:“他练了什么功夫?”张浩繁哈哈笑道:“他呀,马屁功厉害!”韩山童也不禁乐了。张浩繁笑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别小看这马屁功,还真是无敌,在舵主面前,他可吃香的很。”韩山童感慨道:“千功万功,不如马屁功,诚哉斯言!”张浩繁附和道:“还真是!”韩山童又问道:“他武艺如何,看着文弱得很!” 张浩繁道:“这回你看对了!他呀,半点武艺不懂,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你也见识了,人家拿把扇子摇着,指挥你,你马步扎得好又如何,还不得听他的,得照他说的做。”韩山童叹道:“这刚才还真是领教到了!”张浩繁道:“烦着呢,久了你就知道了!”韩山童感激道:“这还真亏你提醒,不然我非得卷铺盖走人。”张浩繁道:“都是难兄难弟,彼此照顾吧!”韩山童点了点头,觉得张浩繁人还可以,倒是可以结交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街上,有家布店刚要开门,老板见到张浩繁,又把店门给合上了。张浩繁偏偏眼尖,看见了,招呼道:“老王,怎么不开店了,准备喝西北风哪!”老王见躲不过,答道:“原来是张大爷,你这真早哪!我这小店没货了,想去进货,今天不做生意了。”张浩繁道:“不忙去进货,先把这半个月的安民费给付了吧!”老王强笑道:“张大爷,这不还没开张嘛,能不能宽容几天。” 张浩繁沉脸道:“我可宽限了好些天了!”老王苦着脸道:“最近生意实在不好!你也知道,我家人多,开销大,实在拿不出来。”张浩繁道:“你别哄我!没钱你去进货?”说此威胁道:“这你若不给钱,我也兜不住,只能如实上报了。到时候,只能让你跟我们郝堂主自己解释了!”老王着慌,求饶道:“张大爷有话好说!我侬这就给你拿钱去。”说此进店拿钱。韩山童初来乍到,只能冷眼旁观,这情形,与在海门听得到,完全是两回事了。 过得少会儿,老王拿了钱出来,一枚枚点给张浩繁,共是三十文。张浩繁道:“还要加十文!”老王争辩道:“规定不是三十文吗?”张浩繁道:“你不看看,我们不是招了新的弟兄吗?人多嘴也多啊!”老王的老脸顿时歪成了苦瓜,差点没哭出来。韩山童见状劝道:“张兄,算了吧!”张浩繁道:“按规矩要收到,既然你替他说情,这次就让他少交五文。”说此对老王道:“这位是韩三兄弟,是我们新来的弟兄,以后你照顾着点!” 老王见韩山童相劝,让他少交了五文钱,感激涕零,连连抱拳道:“多谢韩大爷!”说罢,又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五文钱。张浩繁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祝你生意兴隆。”说此又找别家收钱。如此走了数十有店,有爽快给的,也有被张浩繁硬逼出来的,每次张浩繁还都多要几文。韩山童见商户们见了张浩繁,个个都如老鼠见了猫,不禁感慨百姓谋生不易。 回寨的路上,张浩繁拿出五十文钱递给韩山童道:“这个给你,是今天的辛苦费。”韩山童心道:“怪不得他每次都多收几文,原来有猫腻。”他师门有规矩,不得收取不义之财。他敬重秦朝生,不敢违背他的教诲,于是摇头道:“我不要!”张浩繁奇道:“你为何不要?怕被郝烦人知道吗?你放心,每个弟兄收这安民费都是多收的。他们也知道的,并不管。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没有油水,谁给他们卖命!” 韩山童道:“我师门有这方面的规矩,我不敢破规矩。张兄你自己拿着吧,我就不要了。”张浩繁笑道:“这你还真老实!人家都是见钱眼开,只有嫌少的,你倒好,分你还不要。”韩山童道:“家师与我有恩,他交代过的话,我不敢违背。”张浩繁赞道:“难得你一片孝心,那我不强逼你收了。这样吧,晚上我请客,让小宫弄几个小菜,我们几个弟兄一起喝老酒,聊聊天。”韩山童不好拒绝,说道:“那就让你破费了!” 当晚,张浩繁果然要了几个小菜,邀请韩山童c丁宇和李飞一道到他房中吃喝聊天。大家都是年轻人,酒一喝,话就多,谈天说地,聊着聊着就聊起了江湖之事。丁宇忽的说道:“不知你们几位听说过少年英雄会的事没有?”一听这个话题,韩山童手就颤抖。 张浩繁一听,来劲了,说道:“怎么没听说过,三帮主方国瑛去了,还得了棍棒类的第三名,说是败给了盐帮的张士诚。”丁宇道:“第三名,那很了不起了!”李飞说道:“我听我哥说,我们这里,叶堂主十年前也参加过,列剑类第八名。”丁宇道:“那也很厉害了!”韩山童问道:“哪个是叶堂主?”李飞道:“昨天我们应聘时坐祝舵主边上的那个。”韩山童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飞道:“他叫叶宽,管东寨的,负责帮各个村子训练乡勇。”韩山童又问道:“帮里还有其它堂主吗?”张浩繁道:“没了!一个小帮派,就在天台能称王称霸,出去也没多少人理睬。”李飞道:“所以舵主情愿并入海龙帮,那边名气大。这方家几兄弟,还是有真本事的。”丁宇道:“三帮主能在少年英雄会进三甲,那是厉害的。要是我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李飞道:“这就别多想了!要丢脸容易,要长脸可难。你们没听说吗,这次大会,八臂游龙秦朝生脸可丢大了!” 丁宇问道:“八臂游龙是谁?”李飞道:“听说是武陵源的,一套八仙剑法罕逢对手。不过以前名气不大,现在名气就大了!”丁宇追问道:“他怎么丢脸了?”韩山童最不想听这事,偏人家要提起,听着便心头突突,脸红耳赤。不过,他也想听听江湖上是怎么传的,故没出声阻止。这时张浩繁道:“不是他自己丢的脸,是他徒弟给他丢脸了。这他徒弟不知如何得罪了林家庄的少庄主林家豪,结果林家豪夺魁后点名要与他比剑。”说此问李飞道:“那徒弟叫什么来着?” 李飞道:“叫韩什么的!”韩山童道:“叫韩山童!”张浩繁点头道:“对,就这个名字!”说此对韩山童道:“韩三看来也听说过这事!”韩山童点头道:“听过一二。”李飞道:“他算给你韩家人丢大脸了!”韩山童应道:“是!”丁宇问道:“他怎么丢脸的?”张浩繁道:“那林家豪点名要与他过招切磋,结果他就跑擂台上去了!”丁宇道:“估计有点本事的吧!”李飞嗤笑道:“三脚猫而已,听说与程咬金一样,就会三招!”丁宇道:“那怎么敢上擂台?”张浩繁道:“估计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吧!又可能与你一样,想露个脸。”韩山童听得脸热,想想当时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张浩繁接着说事道:“他上台以后,哪是林家豪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林家豪打得落花流水。换作别人,打不过认个输不就完了嘛。他偏不,死撑着,听说出了一怪招,差点要了林家豪的命。结果惹得林家豪大怒,出了个绝招,在那韩山童的身上刺了七八十个洞!”丁宇道:“那人就这样死了?”张浩繁摇头道:“没伤着他,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 丁宇道:“那不没什么事嘛!”张浩繁摇头道:“怎地没事,他丢脸就丢这里了!”丁宇道:“不就衣服破了吗?”张浩繁道:“他的衣服成灯笼裤c网兜了!”说此抬手到裆部,比划道:“这儿,鸡鸡都露出来了!”丁宇笑道:“那倒是丢脸的!”李飞嘲笑道:“人家露脸,他露脸不够,还露小鸡,厉害吧!”三人说此哄笑。韩山童陪着干笑,脸热心燥。 张浩繁看他脸红,问道:“韩三,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跟关公似的!”李飞和丁宇看了看,笑道:“还真是!”韩山童道:“我不太能喝酒的,一喝就上脸,再喝就醉了!”说此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张浩繁道:“快去快回。” 韩山童答应一声,转身外出,到得门外,被风一吹,酒意全无,星目中不自禁地湿润了,迎风洒泪。想着秦朝生辛苦教自己一场,结果自己害他成了江湖人的笑柄,这份罪责,真是无以复加。自己若是不能雪耻,妄自为人。于是他咬牙切齿,暗自起誓,一定要加紧练武,争取早日打败林家豪,还师父以荣光。 他心念虽坚,然此时寄人篱下,诸事不自由。这白天要出操,要巡逻c站岗,晚上还得陪张浩繁等人说话,并不能像以前在秦人村一样专心练武。而郝范仁正如张浩繁说的,对他是照顾有加,时不是的找他茬,教训他。韩山童只得忍着,学会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以前没谋过生,真不知人事之艰难,此时才知道,人要讨生活,真心不易。 若在以前,他肯定走人了。然自张浩繁那次劝话后,他也想明白了,人要知耻而后勇,不能见耻便退缩。故而强意让自己留下,没有逃跑。而除了谋生的痛苦之外,还有两件事时不时地折磨他,让他倍受煎熬。 这一是相思之苦。一别多月,伊人可无恙?秦如烟心志坚强,或者没事;秦如玉本就爱哭的,不知道会不会以泪洗面。无数次,他都希望自己能身长双翼,飞到她们身边,陪着她们,逗她们开心,奈何只是空想。 他多想几天几月就练好绝技,好找林家豪报仇。奈何这练功夫最讲究循序渐进的,快不得。记得杨得意说过,自己即便练了《玄都秘录》上的武艺,也非得练个十年c二十年才有可能打败林家豪。如今从自己练功的情况看,也确非朝夕之功可成。可这自己真要练个几十年,老都老了,胜负还有何益?如此想着,不禁心焦难耐。 还有一苦就是伙食问题。此时,正值豇豆成熟季节,于是它成了菜蔬主角,要么在午餐出现,要么在晚餐出现,必有的。更为强悍的是,滋味还一模一样,绝不走偏。吃了几天,韩山童见了这豇豆,不但眼绿了,脸也绿了,只想叫那厨师做爷。若此吃了二十多天,韩山童只要闻着豇豆的味就要吐了,更不用说吃了。丁宇等人有钱,会出去吃几顿,韩山童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出去白吃,只得忍着。后来张浩繁见他可怜,给他带了点酱菜来,接济了他几顿。韩山童感恩戴德,想着以后请他吃大餐。 这正是:“满腹情常思闺阁女,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姚氏子弟按:笔架山是我外公c外婆所在大周村背后的山,小时候去外婆家,必须从旁边的山岭上翻越。八c九岁的时候,母亲偶尔会让我一个人去外婆家,我便在山脚等路过的行人,然后一道翻山越岭。有时候等不到路人,只得硬着头皮,鼓起勇气,一个人上山。一个人走在山道上,不免疑神疑鬼,担惊受怕,抬头看笔架山,便不禁遐想,要是能飞多好,轻轻飞跃山巅,缓缓落下就到外婆家了。也许是幻想多了,后来我在梦里获得了飞翔的本领,大江大湖,高山峻岭,飞掠而过,可饱览山川之美,精彩之至。 那时候,一旦上了山岭,便可俯瞰海湾之秀美,仰观山岳之绮丽,眼界顿时开阔;更喜外婆家就在眼前,那是我光明和温暖的向往,于是心花怒放,飞身而下,每每如此。到了外婆家,便有惊喜的呼唤,慈爱的问话以及山珍海错,如今想来还怀念和垂涎。 眨眼,三十多年过去,外公c外婆均已仙逝。姚氏子弟出息迟,心有余而力不足,未能好好报答,惭愧万分。然而无论过多久,他们的爱,我永记铭记心头的。 “外公,我谢谢您灶窠膛里的故事;外婆,我谢谢您半夜里的红枣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虎落平阳 这日,郝范仁带着李顺姗姗来迟,一到,立即神气十足地嚷道:“你们排好队,发饷了!”一句话,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立刻排成一字长蛇阵,等着他发钱。前面一个个欢欢喜喜地拿了钱,走开了,轮到丁宇。郝范仁夸奖道:“小丁你表现不错,以后继续保持!”说此给了丁宇一两五的银子。丁宇欢天喜地地谢道:“多谢郝堂主!是你指导有方,我会继续努力的!”郝范仁微微颔首,又喊道:“韩三!”韩山童应道:“有!”上前了一步。 郝范仁拿了一两银子,递给韩山童道:“你表现差点,今后要多向丁宇学习学习!”韩山童含笑点头道:“好!”看到自己与丁宇一样出力,拿的只他三分之二,倒也有几分失落。然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什么好争的,便转身离开。郝范仁却叫道:“等等!”韩山童停步问道:“堂主有事吗?”郝范仁看来看远处的黄毛儿,迟疑了一下,挥手道:“没事了,你先走吧!”韩山童不明他心意,也不多问,跟了张浩繁出寨巡逻。 眨眼到了中午,韩山童照常去伙房吃饭,没进门便闻到了豇豆味,且便真像闻了毒药,肚子立即抽搐上了,口泛清水,于是不敢进去,空着肚子转身回房了。回房后,他仰躺在床上苦恼,不知该怎么办好。苦恼了良久,他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身上藏着的银子,他拿出来瞧了又瞧,乐了,暗骂自己这阵子脑子被豇豆折磨细了,这不有银子嘛,好歹能出去吃几顿的。 于是欢喜而起,急急出门,想着去张小宫的店,让他们帮着弄点好吃的。他没骑黄毛儿去,跑得还真不比它慢,人生第一次这么急着要去吃顿饭。到张小宫的店中时,已过了用餐时间,店中已经没有食客,进厨房时,见张小宫正在清洗锅碗。张小宫抬头见到韩山童,颇有几分意外,笑道:“表兄,稀客!你怎么进了帮以后,一直都不来我们店!”韩山童叹道:“一直被人盯着,没敢离开。而且你也知道,我口袋里没钱的,不好意思来!” 张小宫笑道:“见外了不是,你我什么关系啊!这你一时付不了帐,赊账也行的!”韩山童道:“多谢,那下次若缺钱了,先来欠欠。这次是有的,刚发饷了!”张小宫道:“那我得感谢你来照顾生意了!”韩山童道:“不敢当!钱少,来不了几次的!”说此问道:“有什么吃的,帮我弄点,我肚子还饿了!”张小宫道:“不巧,熟食都卖完了!得现做,要不你等等?” 韩山童说道:“要不我自己做吧!”他知道张小宫父子的手艺一般,不如自己做还合胃口一些。张小宫知道他会厨艺的,说道:“那也行!你自己做,我帮你烧火!”韩山童答声“好”,系好厨裙,而后洗手,边洗边看有些什么食材。看了一圈,见有一小方煮过的五花肉和几块香干,还有青椒和一些蛋。他略略一想,便决定好了要做什么了。于是拿了肉和香干,洗净后便执刀切肉。 张小宫在边上看,存心想看看他的刀工如何,这一看,合不拢嘴了,但见韩山童运刀如风,每刀下去,却不见肉动,似乎未切。他好奇万分,说道:“我看看!”韩山童便请他看。张小宫上前摸了摸韩山童切过的肉,一摸肉错开了些,却是已经被切成了极薄的肉片,只是未散开。他拿了一片看时,吃惊不小,原来这肉片竟然薄如蝉翼,透明可见光。张小宫不禁赞道:“你真是神了,能切这么薄!以前听人说御厨能把肉切得像纸一样薄,我还以为是人家吹嘘呢,想不到真有这么回事!” 韩山童道:“这刀法是最平常的!练过的都行,你练练也行的!”张小宫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韩山童道:“这教和学都相当花时间的,我现在受制于人,没这个时间的!”张小宫道:“这早不知道你有这本事!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就让你留下来教我了,何必让你去那边受气!”韩山童道:“我手艺一般般的!”说此将肉片切丝,真个细如发丝。张小宫羡慕万分,问道:“这你要做什么?”韩山童道:“香干炒肉丝!”说此又将香干和青椒都处理成丝,同样都切的跟发丝一般粗细。 张小宫真看呆了,一下子就被韩山童的刀功折服,心头却好奇他怎么炒。这时韩山童拿了一个碗,将肉丝放进碗里加调料腌制,而后吩咐张小宫说道:“小宫,烦你帮我把火烧旺了!”手上则开始忙别的活。张小宫答应一声,坐下烧火。一时火旺锅热,韩山童用油锅将一些葱段丝倒入爆香,而后放入肉丝翻炒,随即盛出。而后又稍稍加油,将青椒爆香,与香干一起炒,加了调味料后,又将肉丝回锅一起拌炒,过得须臾即便出锅。厨房里顿时奇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张小宫忍不住,征询道:“能不能让我先尝尝!”韩山童点头道:“请!”他话音刚落,张小宫已经夹了一筷入口,稍稍咀嚼,便觉得似乎有无数的小银鱼在口腔里窜动,嫩滑鲜香而又不失爽脆,美味异常。他第一次吃这么好的菜,真停不下筷,等他回神,已经吃了半盘,于是致歉道:“不好意思!这太好吃了,吃多了!” 韩山童笑道:“没事!”张小宫道:“你的厨艺真是高明!这肉丝嫩滑,香干咸香,青椒爽脆,配合天衣无缝,真是好吃的不得了!”韩山童道:“多谢夸奖!”说此做第二道菜,洋葱炒蛋。这次他将洋葱切丁,颗颗如米粒。在油锅中爆香炒熟,盛出后倒入蛋液,凝结之际,将洋葱粒均匀撒在蛋饼上,而后用锅铲一合,成了个半月形,随即出锅。同样的香气四溢,味不可挡。 张小宫依然挡不住诱惑,率先动筷了,夹起一筷看时,但见鸡蛋均匀地包住了洋葱,入口品味,但觉鸡蛋滑嫩甘美,洋葱鲜甜清香,一刹间,便让他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清风之中,浑身清爽。他知道洋葱不熟,会让人感觉辛辣,过熟,则香味大减,韩山童炒的却是正在好处,不是高手做不出来的,于是又赞叹道:“真是太好吃,服了你了!”说此帮韩山童把菜端到外面的桌上,又帮他盛饭。 韩山童洗了手,而后到外面吃饭。张小宫道:“这有好菜,你要不要喝点酒!”韩山童摇头道:“不用!我不太喝酒的!”张小宫道:“那你吃,我洗锅去!”韩山童点头道:“请便!”而后开始用餐。他多日没吃自己做的饭菜,吃起来倍觉香甜,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于是心满意足,起身掏出刚发的银子道:“小宫,给你钱!” 张小宫从厨房里跑出来道:“给什么钱,这菜是你做的,一半被我吃了,还给什么钱!下次教我一手就行了!”韩山童道:“这怎么行!”张小宫道:“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又值不得几个钱!”韩山童见盛意难却,只得作罢,说道:“那就下次一起付吧,我先走了!”张小宫说道:“今后常来啊!”韩山童道:“好!”说此出店回营寨。 刚到营寨门口,忽见丁宇从寨中跑出来。韩山童问道:“丁宇,有事出去吗?”丁宇着急道:“正找你呢!今日有重要客人远道而来,舵主要让我们列队迎接的。郝堂主过来不见你,正生气呢!你等下小心点!”韩山童心想这还真是凑巧,前阵子,自己终日都在营寨,都没什么事。只今日自己刚走开一会儿,偏偏有事,这又惹郝烦人不高兴了,少不得又要听他训了。思忖间,他加快了脚步,跟丁宇进营。 进了寨门,见其他的弟兄都已经列队,正在听郝范仁训话。郝范仁见了韩山童,沉脸道:“你跑哪里去了,还要人找!”韩山童回道:“属下上了趟街!”郝范仁哼道:“你还真多事!今天有事,本堂主不训你,你俩快点入列!”韩山童和丁宇答应一声,站到后排。郝范仁清了清喉咙,说道:“今日,帮主的师叔要来本舵,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祝舵主自然要盛情迎接,你们得列队欢迎。这事关系帮主的脸面,你们一会儿可得给我拿出精神来,听清楚没有?” 一众人齐声道:“听清楚了!”郝范仁还算满意,又道:“为了让你们看起来精神点,我特意让人买了一些油彩,你们都涂抹涂抹,弄好看点!你们抹好了,让李顺带你们过来!”李顺答道:“属下遵命!”郝范仁下令道:“都去抹吧!”韩山童跟着大家一起散,准备去抹油彩,却听郝范仁道:“韩三,你去把你的马牵来,你那马精神一些,我带去给祝舵主骑!” 韩山童不想被他烦,答应了一声,把马牵了来给他,心道:“怪不得刚才没骂我,原来看黄毛儿面上了!”郝范仁见他听话,夸道:“很好!”说此骑上黄毛儿,拍马而去。韩山童见他看在黄毛儿的面上,总算夸了自己一次,不禁暗笑,这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于是,众人忙将开来,彼此帮着涂油抹彩,不多时,个个赤眉绿脸,你看着我大笑,我看着你哈哈,韩山童也觉得有趣,开怀一笑。准备完毕,李顺带着众人到祝府,分两列从门口一直站到会宾厅,韩山童恰好被安排在了会宾厅的门口。 傻站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方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韩山童估计是客人来了。果然,远远就听祝业庆道:“师叔,里面请!”又听另一人道:“你小子搞得不错啊,挺隆重的,总算你没忘了有我这么一个师叔!”韩山童听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这阴冷的声音他不会忘记,分明是“铁手阎王”姜无畏的。他暗道一声:“这真是冤家路窄”,却便想逃跑。然此时祝业庆等人已经进门,想跑已经来不及。 没奈何,他只得站着,微微低头,同时偷眼看那人是不是姜无畏,一看,那人形容枯瘦,鹰鼻削腮,不是姜无畏还会是谁。这下真把他吓得够呛,一颗心提到了嗓眼上,正惶恐时,姜无畏已行至他跟前,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却似乎没认出他来。韩山童正奇怪时,听姜无畏道:“这脸上涂油彩,挺有意思的,亏你想的出啊!”祝业庆道:“这我见他们没精神,怕被师叔你笑话,所以特意让他们抹抹脸,免得你看着来气!”姜无畏道:“算你有心!” 韩山童这时才想起自己脸上涂抹了油彩的,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心道:“今日真是天缘凑巧,还好这郝范仁出了个鬼点子,不然今天只怕凶多吉少!” 厅内,祝业庆请姜无畏上座,亲自斟上自产的天台云雾茶。姜无畏抿了一口,说道:“不亏是佛天雨露c帝苑仙浆,老夫还真爱这一口,你小子不错,年年都没忘记给我送些茶叶!”祝业庆道:“给你老的,都是与今天喝的一样,是特制的c最好的!”姜无畏点头道:“不错,算你小子有良心!”祝业庆道:“师叔的恩情,小侄没齿难忘!听师兄弟讲,前些日子你老为人所伤,侄儿也很是担心。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姜无畏叹道:“我是被高雄风给暗算了,不过,他也被我杀了!”祝业庆道:“怪不得!侄儿还想呢,这天底下谁能伤得了师叔!”韩山童听了暗笑,就他那两下子,还能天下无敌了?姜无畏道:“一时不慎,差点就把老命丢了,现在还未痊愈!”祝业庆道:“那师叔怎么不在家中养伤!”姜无畏道:“我找两个人!”祝业庆道:“这找人,你派人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何劳你亲自追寻!”姜无畏道:“这两人都要紧,故我亲自来告诉你,希望你重视!” 祝业庆道:“师叔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来我也重视,只不知你要找谁?”姜无畏道:“第一个是厨子赵大有!”韩山童听他说到“赵大有”几字,又吃一惊。这时,下座叶宽说道:“这赵大有,晚辈也听说过,传说能做无刺鲫鱼,人称神厨。姜前辈要找的是他吗?”姜无畏道:“对,就是他!”郝范仁道:“听说他失踪已经一年有余,前辈为何要找他?”姜无畏道:“伯颜丞相想把他献给小皇帝!”韩山童稍舒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先前他还以为姜无畏找他是想找《玄都秘录》,这时知道他没把自己与赵大有这个身份对上号。 这时祝业庆道:“这倒是桩美事,我们一定尽力寻找!”郝范仁迎合道:“我们一定尽力找!这找到了,让他先做无刺鲫鱼给帮主尝尝!”祝业庆道:“这还真要尝尝!世间万物,唯有美食和爱不可辜负也!”郝范仁谄媚道:“帮主真是雅人雅爱!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帮着找人,让你和姜前辈一饱口福!”姜无畏嘉许道:“小郝真是有孝心的!”郝范仁点头哈腰道:“做属下的该当为帮主尽心竭力!”韩山童心里暗笑道:“这还真是厚脸皮,无敌!” 郝范仁表了忠心,又问姜无畏道:“前辈刚才说要找两人,那除了赵大有,你还找谁?”姜无畏从袖兜里取出一幅短画轴,打开后说道:“第二个要找的是这画中人!”在他展示之际,韩山童偷看了一眼,又吓了一跳,原来远远看着,画像上那人的轮廓颇像自己。里面,姜无畏将画像给祝业庆看,祝业庆看罢,说道:“倒是没见过!”说此将画像递给郝范仁,吩咐道:“让外面的弟兄都过过目,留心帮着找!” 郝范仁答应一声,拿了画像出来让韩山童等人传看。韩山童定睛看了看,见画像轮廓就像自己,只不知脸上为何多画了几块黑斑。看罢,他将画像往外传,心头兀自担心,他知道这姜无畏找的应该还是他。这时,祝业庆问道:“不知师叔为何找他?”姜无畏道:“这人偷了我一样东西,我要找回来!”祝业庆问道:“可有姓名!”姜无畏道:“没有,只照过一面!”说此吩咐道:“你们如果找到他的下落,千万别惊动他,告诉老夫一声,我得亲自抓他!” 韩山童一听,确定姜无畏要找的画中人就是自己,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在画像上加几块黑斑。他却不知,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保佑他,才让他逃过一劫。原来,当日姜无畏看到他时,他脸上刚好粘着泪湿的尘土,看着像癍。那时天黑,姜无畏注意力集中在高雄风夫妻身上,没看真切他的长相,只道他脸上有癍,所以请人描绘之时,特意加上去的。此时,韩山童知道他们认不出自己,于是安心站着做背景,倒是想听听他们聊些什么。 厅内,祝业庆问话道:“师叔,这如今,朝廷里各方形势如何?究竟谁更具实力?”姜无畏道:“乱得很!不过燕铁木尔一死,小皇帝算是登基了。撒敦与我家伯颜丞相还在争夺,鹿死谁手不好说!”说此一顿道:“说到朝庭之事,不宜为闲人所闻。贤侄,你将门外的人都撤了吧,我们再聊!”祝业庆挥挥手,郝范仁立即起身,到门口传令道:“都撤了吧!别杵着碍眼了!” 韩山童巴不得这一声,抬步就走,到了大门外,方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若是万一被姜无畏认出,那可真是小命不保的,这出了门,命就算保住了。于是又寻思着逃走,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或者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必再费心找落脚点。反正他们按那幅图来索骥,那是找不到自己的,于是沉住气与张浩繁等人一道回西山寨。 姜无畏逗留了两日便走了,韩山童安了心,仍旧做他的小卒帮众。这日,上街买东西,路过张小宫的酒店,被张父看见了。张父热情招呼道:“韩三兄弟,你进来坐坐,我有事找你商量!”韩山童上前道:“张叔你太客气了,我与小宫同龄,你叫我韩三就行!不知你有何找我!”张父恭请道:“你坐!”说此吩咐张小宫道:“小宫,你快给我韩三兄弟倒茶!”张小宫答应一声,给韩山童泡了杯茶,恭请道:“你喝!”韩山童见他们特别殷勤,心想或许有事。 果然,张父坐下后,便讪讪道:“韩三兄弟,今日我有一事相求!”韩山童道:“你请说!”张父道:“我听小宫说,你的厨艺十分高明,我想请你做他的师父!你也知道,我们厨艺不行,生意不好,混口饭吃都很难!”韩山童道:“这是小宫过奖了!我厨艺一般的!”张小宫道:“你的手艺,只怕杭州楼外楼的大厨都比不上!”说此恳求道:“你就收我做徒弟吧!”张父也恳求道:“韩三兄弟,你务必答应才好,也好让我们今后有点指望!” 韩山童踌躇不语。这两父子有恩于自己,不便拒绝。可如果教他,万一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只怕性命不保。于是开口道:“你俩是好人,按理说我应该答应。可我也有苦衷,实在不能答应你!”张父道:“这我们也知道的!兄弟你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若非有苦衷,绝对不会在我们天台这个小地方停留!可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教小宫,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们都会替你保守!” 张小宫道:“你若答应做我师父,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你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当尽心尽力去办!”韩山童看两人诚恳,不忍拒绝,说道:“那你们得依我二个条件!”张父大喜,吩咐张小宫道:“小宫,快给你师父行礼!”张小宫上前就欲行礼。韩山童阻止道:“不忙,听我说第一个条件!”张父道:“你讲!”韩山童道:“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会做厨,所以只能偷偷教你。你学了以后,不要说是我教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称呼就可以了!” 张父道:“这你们叫表兄c表弟的就差辈份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在人前让小宫喊你表叔,没人的时候再叫师父可好?”韩山童道:“这外面都知道我们是表兄弟!”张小宫道:“这改改不要紧的!我们就说是远房表亲,辈份排错了,现在改回来了!”韩山童想想也没毛病,答道:“那依你们!只不可透露消息,不然可有杀身之祸的!”张家父子齐声道:“保证不透消息!” 韩山童叹气道:“我真怕连累你们!”张父摇头道:“不怕!”说此问道:“你还有什么条件?”韩山童说道:“这我不教半吊子的徒弟。若要学,就得下苦功,每日得苦练,做不到,那就算了!”他的徒弟,个个都是厨坛的绝顶高手。可他们都是带艺上门的,多数手艺不是自己教的。这万一自己手把手教一个徒弟却是个半吊子,以后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张小宫定声道:“师父你放心,我学了以后,一定会苦练的!”张父道:“我也会在旁边督促的!”韩山童于是点头道:“那我就收下他了!”张父便又吩咐道:“小宫,快给你师父磕头!”韩山童道:“我与他年纪相仿,磕头就免了!”张父道:“拜师礼不能免的!”韩山童也只得依他,接受张小宫跪拜。 礼毕,韩山童却又为难起来,说道:“这教厨要花时间,可如今我被人禁锢着,怕是不得自由!”张父摇头道:“这你放心!其中关节,我和小宫去替你打通,我们与祝业庆好歹沾点亲,他们多少得给点面子!”张小宫道:“师父,要不你搬我们家住吧,那样你教我方便些!”韩山童道:“好是好,只怕郝范仁不答应!”张父道:“这事你不必费心了,让我来解决!”韩山童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我等你们消息!”于是出门回寨。张家父子恭送到门外。 傍晚时分,张家父子一道来接韩山童。张浩繁招呼罢,好奇道:“小宫,你们来干什么?”张小宫道:“我们来接我表叔回家住!”张浩繁奇道:“哪个是你表叔!”张父道:“是我韩三兄弟!”张浩繁更奇,问道:“他不是小宫表兄吗,怎么成表叔了?”张父道:“这我们是远亲,辈份排错了!现在改回来了,所以接他回去住!”张浩繁笑道:“这你们还真糊涂!”说话是刚好见韩山童回来,于是招呼道:“韩三表叔,张叔和小宫来接你回去住了!” 韩山童笑道:“你怎么也叫我表叔!”张浩繁解释道:“这我与小宫同辈的,你是他表叔,那也是我表叔!”说此玩笑道:“表叔,以后多照顾着表侄我一些!”韩山童道:“好说!以后我让小宫多请你吃几顿如何?”张浩繁乐道:“那我这一声表叔就叫的值了!”说此催道:“你快收拾收拾!我们帮你把东西送过去!”韩山童答应着进屋,将藏好的《玄都秘录》先收入怀里,然后整理其它的,他本就没几样东西,一收就好了。 于是,几个小弟兄一道送韩山童到张小宫家,东西都有人帮着拿,韩山童倒空着手,然盛意难却,也就领情了。当晚,张父设宴请张浩繁等人吃了一顿,感谢张浩繁等照顾韩山童。 席散,韩山童就开始教张小宫厨艺,先教他切c片c剁c劈c拍c剞六大刀法中的切,切又分六大技法,此晚只教直切。青笋c鲜藕c萝卜c黄瓜c土豆等干脆性原料要切片切丝,都用此法,要既细又匀,不容易。好在张小宫悟性还可以,能教会,至于熟练度,只能让他苦练。于是,韩山童便在张家住下,每日三更他便外出练剑,天亮方回。白日里,他还去西山寨站岗c巡逻,因为张父通了关系,用了银钱,郝范仁对他稍好,总算不盯着他找茬了。这日子,与之前相比就顺心多了,简直天壤之别。 过了一月,张小宫大致掌握各种厨师刀法,韩山童开始教他炸c炒c爆c熘c烹c炖之道。考虑到他们父子要谋生的,于是先帮张小宫定形了几十道菜,让他先招揽生意。这些菜一推出,色香味形与之前张父做的就完全不一样的,顿时轰动整个天台,食客络绎不绝,交口称赞。张家父子自然知道这是韩山童的功劳,越发敬重之,当财神爷般供奉。 生活稍顺,这日子便飞过,眨眼到了腊月。此时,张小宫早早已经成了天台的名厨,生意火爆。有了钱,父子俩在街上盘了一个大店面,定名“小宫酒楼”,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半年的时间,韩山童的武艺也有了进步,《玄都秘录》中记载的武艺他按部就班地练着,内功心法已经过了第一层。这第一层“五行颠倒龙虎”,练者真气必须达到“圆陀陀,活泼泼”,如母有胎,中宫有物方算过关。常人要过这关,必须勤练一年方可,韩山童只花了五个月即过,实在是神速。可他急着报仇雪耻,指望着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的,见自己近半年只过一层,真心嫌慢,颇是焦急。 这玄门正宗的功法,最讲究循序渐进,急切不得。韩山童这一心态,实在是练功的大忌,十分容易受外魔侵扰,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好在以前秦朝生曾屡次告诫他,练功要慢慢来,要专心致志。这话他是记得的,所以急归急,真在练功之时,尚能排除杂念,潜心修炼,故而未造大错。 这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韩山童一大早练好武,回到营寨,跟李顺出操。结束之时,又见郝范仁姗姗而来。李顺示意众人停止操练,招呼道:“郝堂主早!”郝范仁点了点头,上前对众人道:“明天,总帮四帮主将带人来我们天台视察。我们今年刚加入他们,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们的实力。后天,你们出操他们会来检阅,你们都要给我拿出精神来,把马步扎正了,拳要打出虎气来。如果那个偷懒,丢了祝舵主的面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都听见了没有!” 众人齐声道:“听见了!”郝范仁道:“等会继续操练!”又对韩山童道:“韩三,去把你的马牵来,明天,祝舵主得骑它去接四帮主!”韩三童答应一声,去牵了黄毛儿给他。郝范仁看着马,忽然眼睛一转,对韩山童道:“韩三,我跟你商量件事!”韩山童第一次听他说“商量”两字,有点受宠若惊,说道:“请讲!”郝范仁道:“你入帮也有半年了吧!”韩山童点点头。郝范仁道:“本堂对你如何?”韩山童笑笑,答道:“还好的!” 郝范仁见状道:“那必是怪我待你不好了!我也知道,你们平时都怪我压着你们。其实我那是爱护你们,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压着你们,你们肯定会轻飘飘,自以为是!比如你吧,长的有模有样,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比祝帮主还威风!平时只怕把谁都不放眼里,这就很要不得,所以我就特意压压你,你可要理解我的苦心哪!” 韩山童谢道:“那真要感谢郝堂主栽培!”心道:“真是会说话,居然还有这一说!”郝范仁道:“感谢就不必了!”说此指了指黄毛儿,说道:“今天,我就跟你商量这马的事。你知道我们帮主爱马,他老早就想买匹千里马,但是这千里马难求,至今都没买到,上次他骑了这匹马,很是满意。你能不能把这马献给他,老是让帮主借你的马骑,让人家听到了笑话。只要你愿意,开多少价都依你,荣华富贵就有得你享受了!”韩山童笑谢道:“多谢堂主抬举黄毛儿!可这马是我一朋友借我的,我要还的,做不了主!” 郝范仁眼神立即冷了,问道:“那是不肯了,没得商量?”韩山童点头道:“不是我不肯,可我真做不了主!”郝范仁脸也冷了,阴声道:“这我一番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你还真是不识抬举!”说罢,骑上马走了。郝范仁走后,李顺偷偷问韩山童道:“刚才郝堂主找你商量什么事?”韩山童道:“想让我把马献给祝舵主!”李顺道:“你答应没有?”韩山童摇了摇头。李顺叹道:“你恐怕要吃大亏了,你要有思想准备!”韩山童道:“多谢提醒!” 当晚,按当地习俗要请灶神。张父和张小宫今年遇到了韩山童,酒店变成了酒楼,家业兴旺,自然要大办特办。请罢神,又宴请韩山童及亲朋好友,李顺也在座。酒过三巡,脸红耳赤,大家的话也多起来了。张父劝李顺的酒道:“顺子,韩三是我们的亲戚,你可得多照顾点!”李顺道:“那是自然!你问韩三,我对他怎样!”韩山童道:“李大哥很照顾我的!”两人这一问一答,说的是实情。李顺为人厚道,对下面的弟兄也比较宽厚,半年来,从没为难过韩山童。他擅长医术,什么跌打损伤,手到病除,算得上半个江湖郎中,韩山童还跟他学了一点。 张父举杯道:“那老哥就更得敬你一杯,来,干了!”李顺喝了杯中酒,说道:“兄弟有心照顾,只是位卑言轻,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让韩三受了不少委屈!”韩山童道:“没什么!”李顺道:“不过韩三你自己也得学聪明点。比如说我们郝堂主爱逞强,喜欢人家听他的,那你就听他的呗!我没有本事,就应了名字中的一个“顺”字,有事都顺着人家,人家也不为难咱。”张父道:“说得有理!” 李顺又看着韩山童道:“当然,你表面上也顺着他,不与他犟嘴。但是每次他说你,你脸上还是有表情,人家有眼睛,自然看得出来,所以就老为难你!所以,你想混,不但嘴得顺,心也的顺,口服心服,人家就不为难你了!”韩山童方知郝范仁以前为何老找自己麻烦。正如李顺之言,以前郝范仁训自己,自己虽不还嘴,但心里是不服的,神情总不自然。这郝范仁眼睛亮着,自然看得出来,难怪他会盯着自己。于是他感慨道:“这我以前还真没悟出这个口服心服的道理!” 张浩繁道:“悟出来了也不容易做到的,我就做不到,所以还吃亏!”韩山童道:“我怕是也做不到!”李顺道:“这在人家手底下做事,这是必须做到的!你今天薄了他情面,坏了他好事,他肯定要找你麻烦,教训你是少不了的。你到时候若不能口服心服,只怕混不下去!”张父问道:“这我兄弟如何得罪了他?”韩山童答道:“他要我把马卖他,他好献给祝舵主。我没答应!” 张小宫道:“这马是我表叔心爱之物,这没有让人忍痛割爱的道理!”张浩繁道:“他只想自己立功,那管你痛不痛!”张小宫抱怨道:“这不欺负人吗!”张父责备道:“你小孩子,别乱说话!”李顺道:“小宫原也说得不错!可这世界弱肉强食,你稍不如人,便会被欺负,韩兄弟现在在他手下,不听话是不行的!”张父道:“希望这郝堂主能留点情面!”说此对韩山童道:“实在不行,表弟你就别在那边干了,回来帮我们吧!” 韩山童道:“看情况再说吧!”张浩繁羡慕道:“这韩三你真好,那边干不了,还有退路!我就退路也没,只能干受气!”张父笑道:“实在不行,你也过来给我们当伙计!只不过,也要受客人气的!”张浩繁道:“多谢张叔!这我心里就有底了!”李顺对张父道:“这你挖墙角,不怕我们舵主找你算账啊!”张父道:“这我还真是得罪不起!”说此对张浩繁道:“浩繁,这你若是受气,还是忍忍吧!来我这里吃两顿,不收你钱!”张浩繁乐道:“这也可以!多谢张叔!” 一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尽兴而散。 次日午后,方国珉一行如约而至,祝业庆c郝范仁c叶宽等人少不得要热烈欢迎,当晚,便在小宫酒楼设宴,盛情款待。郝范仁因为韩山童得罪了他,故意命他留守营寨。这倒也随了韩山童的愿,他知道方国瑛去过少年英雄会,那这方国珉也可能跟去的,这自己露面,岂不被他识破。故而不用到场,省了他不少心,不用故意躲避了。 这躲过了初一,十五却又不好躲,按方国珉的行程,第二日要到西山营寨看弟兄出操训练,并给他们分发拜年红包的。韩山童知道这茬子事,想着找个借口躲开。这日,郝范仁来得特别早,到场便吩咐手下像上次那样涂油抹彩,列队等候。韩山童乐了,感激不尽,这自己又不用操心着躲开了,于是欢欢喜喜一道参加欢迎仪式。 到了辰时,方国珉在祝业庆c叶宽的陪同下到了西山营寨。郝范仁让众人连声高唱道:“海龙帮威震武林,四海扬名!”方国珉一听,倒也挺满意,挥手向众人致意道:“众位兄弟辛苦了!”而后抱拳道:“我给弟兄们拜个早年,祝你们新年发财!”众人又齐声喊道:“海龙帮威震武林,四海扬名!”方国珉点头致意,而后从随从手中接去一封银子,给韩山童等人每人发了一两银子,做拜岁钱。 韩山童见这礼还颇丰,暗笑道:“这还真发财了!”实际上这几个月张小宫每月都有孝敬,他已有几十两银子,已经看不上这些许了。但难得人家一份心意,接下时他也道了谢。上次在船上远远地看见过方国珉,当时只看清他身材挺拔,相貌却不知如何。此时近看,但他年纪与自己相仿,长的虎背熊腰,脸色虽被海风吹得黝黑,然双目炯炯有神,知道他有真本事的,倒也钦敬。 这时,祝业庆上前道:“这次四帮主来我们天台,主要是来看望大家,给大家拜年。这我们也要表示表示,等下你们上场操练操练,让四帮主指点指点!”方国珉道:“指点谈不上,我是来学习借鉴的!”说得极是谦虚。郝范仁恭请道:“那就请四帮主和舵主到台上就坐,观看他们操练!”这个台子,乃是他昨日零时让人搭的,待方国珉c祝业庆等人就坐,他高喊道:“集合!”等韩山童等人到位了,又喝道:“出拳操!” 于是,韩山童等人随他口令开始扎马打拳,口喊“霍哈”声。方国珉在台上看得直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起身喊道:“停!”众人闻声停止了操练,祝业庆不知方国珉何故叫停,起身问道:“四帮主为何叫停?”方国珉道:“小弟看他们的马步扎得松松跨跨的,全不像练武之人,实在看不下去!请问祝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这样扎马?” 祝业庆说道:“我们的郝堂主是文人出身,没怎么练武,可能是他指导的不对!”方国珉正色道:“小弟远来是客,本不该管这个!但祝大哥你既然加入了本帮,这他们便也是我海龙帮的弟兄,如此操练,这些弟兄的武艺恐怕很难提高!我们身处江湖,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随时要与人性命相搏的!这些弟兄训练不到位,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到时候他们与人对战,只怕会白白丢性命。望祝大哥慎重对待才好!” 祝业庆有几分尴尬,咳了一声,说道:“确是本舵疏忽了!”说此转身对叶宽道:“叶宽,以后操练的事,都由你负责!”叶宽躬身应道:“属下遵命!”方国珉点头道:“小弟久闻叶堂主是使剑的高手,由你来指导,我就放心了!”叶宽道:“浪得虚名而已,我在舵主手下走不了三招的!”祝业庆道:“你就别谦虚了!”说此对方国珉道:“这操练就不看了吧,免得污了四帮主你的眼目,我们回总舵喝茶聊天吧!”方国珉点头道:“好!”说此随祝业庆离去。 郝范仁听着他们的话,一张白嫩的脸蛋胀得青紫。他一生中也丢过几次人,却从没像今天这样丢人现眼的,简直无地自容。好一会才回过神,心里恨得牙痒痒,不过表面依然装着没事。听祝业庆请方国珉移步,于是高唱道:“送四帮主c祝舵主!”韩山童跟着众人一起喊,心里却也偷着乐。半年来,他深受郝范仁压迫,被他奚落耻笑,今天看他丢人,却也解恨。同时,他也羡慕方国珉,有地位敢说话,不知自己何时才能重新出人头地,像他这样直着腰说话。 送走方国珉几人,郝范仁马上恢复了神气,对着众人斥责道:“都是你们这帮饭桶连累本堂主被人耻笑,刚才你们是不是也偷偷地笑啊,等着,回头再收拾你们!”说罢,一甩袖走了。待郝范仁走远,众人却便笑上来,笑得是前仰后合。李顺也忍不住笑了,却连忙沉脸道:“好了,别笑了!郝堂主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接下来该我们吃苦头了!”张浩繁道:“这我们每个人都笑了的,赖也赖不掉,不怕!”说此还笑。其他人齐齐附和,继续笑。这些人都是被郝范仁骂够了的,见他丢脸,还真忍不住。 隔日,韩山童等人都准备着郝范仁来整他们,没料等了一上午,却没见他的身影。后来才听说,他请了半月的病假,不来了。众人听得喜讯,齐声欢呼,欢乐开怀,便似乎郝范仁永远不会回来了似的。 眨眼到了除夕,寨中其他弟兄都是天台人,要回家与老少团聚。韩山童自寸没有至亲,主动请缨看守营寨。此时,李顺管头,便让他留下来守营寨,一直要守到初十。过得午时,营寨里的人陆续离去,只留他一个。傍晚,张小宫来请他吃年夜饭。韩山童想着他们一家团聚,自己毕竟是外人,在场多有不便,便吩咐让他送饭菜来吃。 张小宫师命难违,回去了,不多时,提了一只食盒道:“师父,我陪你吃年夜饭!”韩山童道:“你把菜放下,自己回家去吃吧!”张小宫道:“这怎么行!爹爹也让我陪你!”韩山童道:“这岂不害你们一家不能团圆!”张小宫道:“我们一家常年在一起的,没这个讲究!”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答道:“那我们吃!”于是师徒两人进屋喝酒吃菜,待韩山童酒足饭饱,张小宫方才告退。 夜幕降临,营寨里静悄悄的,韩山童本想乘寨里没人,加紧练功。可耳听的爆竹喧天,实在难以静心。回忆去年此时,自己正在做厨,身边秦如玉软语娇音,帮着洗切。秦如烟笑靥盈盈,帮着烧火。此刻想来,那会儿自己真是无穷之乐,幸福无比。没料一年后的今天,自己却只能孤身一人,独对残灯,其情其景,真是天壤之别。 出门遥望夜空,晦暗不明,他的心神,瞬间便回到了秦人村,似乎看见了秦朝生一家人正在吃年夜饭,然而个个神情黯然,无精打采,没了往昔的快乐。他知道这不只是他的臆想,天那边,这一幕可能正在发生着,玉惨花愁的。一念及此,他便心如刀绞,责怪自己是个祸神,毁了他们的美好生活,越想越惶恐,于是对着西方跪地叩头道:“师父,弟子把你们害苦了,对不起啊!”而后一遍遍的磕头,悲愁垂涕。 哀伤良久,他方回过心神,想着痛哭流涕无助于事,不如多花一点时间练功,早日报仇雪耻才是正经。于是擦干泪,拿了剑开始练习,一练便练了大半宿。次日一早,他仍旧早起练,并不贪睡。待得天亮,饿极,于是上街去吃早餐。到得街上,见一家家都柱悬新联,门换旧符。儿童争点爆竹,拍手欢笑;老人齐受祝福,笑饮屠苏。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香烟的味道,让韩山童感受到了几分佳节的快乐。 到张家时,彼此贺岁。张小宫按台州风俗,给韩山童叩头拜年,跪谢师恩,韩山童拦也没拦住。吃了早餐,他仍旧去守营,练习内功心法。正月初一,普天同庆,商贾歇业,农工休息,齐齐玩耍,只韩山童一人为了情仇,暗自在努力。此后八c九日,营寨里也少有人来,除了外出用餐,他可以尽情练习,每日里练得如痴如醉c酣畅淋漓。这让他找到了过去在秦人村时练武的感觉,便想着离开西山寨,另找不受打扰的偏僻之地练功。 到了正月十一,一切恢复正常,韩山童如常到西山寨,想着等郝范仁来就当面请辞。这是新年第一次见面,小弟兄们彼此祝贺c寒暄,倒也开心。正耍闹时,郝范仁骑马而来,满面春风的。李顺见了,高声喊道:“列队,恭迎郝堂主回寨!”韩山童等人列成两队,招呼道:“郝堂主,新年好!”郝范仁答道:“兄弟们新年好!”说此下了马,上前和蔼可亲地问道:“大家这年过得可好啊!” 李顺道:“就这样!凑合着过!”郝范仁道:“能凑合就好!”说此上前,一个个端详道:“这一个个的都挺精神,真好!十几天不见,真是想死我了!”一众人都等着他来整人的,没料他却一反常态,面目可亲,真不知今儿太阳打那边出的。正狐疑时,郝范仁目光落在了韩山童身上,说道:“小韩,我听说你最近表现不错!过年你主动请缨,一个人守营寨是吧!” 韩山童道:“兄弟们都有亲朋,过年要走动,我没有,故而就留下守寨,当不得什么的!”郝范仁赞道:“你能为他人着想,是好样的!这有功当奖,我呢帮你讨了个差事,让你去桃花坑管事。”李顺等人听了,面面相觑。韩山童不知桃花坑是个什么所在,问道:“不知要我干什么?”郝范仁道:“差事轻松得很!那边山上野兽多了,劳烦你去做个猎人,打打猎就行了!这打到猎物归你自己,乃是肥差!” 韩山童最傻也知道这是郝范仁整自己,给自己穿小鞋,不过他正要找个偏僻之地练功,倒是心动,谢道:“多谢堂主提拔!”郝范仁笑道:“我真有心提拔你的!那地方好得很,是刘晨c阮肇遇仙的地方,你去那边,说不定能遇上仙女呢!”说此一笑。底下好几人跟着笑了,李顺c张浩繁几人知道郝范仁在整韩山童,没笑。韩山童也淡淡一笑道:“借郝堂主吉言!”说此问道:“这我如何过去?” 郝范仁道:“那边不归我管的!你去找叶堂主,今后你就是他的属下,听他行事!”韩山童于是抱拳谢辞道:“那我这就过去,多谢郝堂主半年来的教诲!”郝范仁道:“不谢!这你今后打到野物,可得送我尝尝!”韩山童点头道:“自然!”说此对李顺等人抱拳道:“李大哥,各位兄弟,我走了!”李顺等人纷纷道:“好走!”韩山童于是牵了黄毛儿,出门上马,往东山寨而去。 东山寨在城的另一边,韩山童马快,片刻便到,牵马进寨。叶宽正带属下出操,见韩山童过来,便喊了停。韩山童上前招呼道:“叶堂主,新年好,属下向你报到!”叶宽点头道:“欢迎!今后就是自己弟兄了,我若照顾不周,你多担待!”韩山童道:“不敢!属下听你吩咐!”被郝范仁锻炼了半年,他处事说话也圆滑许多了。叶宽赞道:“你为人还不错!”韩山童道:“多谢堂主夸奖!” 叶宽微微赞许,而后上前看了看黄毛儿,摸了摸它的毛儿,夸道:“真是匹千里马,怪不得祝舵主能看上!”说此回头问韩山童道:“这马你怎么得来的?”韩山童道:“是一个朋友借的!我流浪在外,一直没能还!”叶宽又道:“这马是好马,不过好像给你带来了点麻烦!”韩山童点头道:“是!”叶宽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因为是朋友送的,不愿意卖,重情重义,我看着就很好!今后只要你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韩山童道:“多谢叶堂主关照!” 叶宽道:“那就欢迎你加入我们东山寨!我们寨不如那边的风光,但是弟兄之间还是比较团结,你要与他们好好相处!”韩山童点头道:“堂主放心,我会的!”叶宽道:“这我看你是个人才,本不想让你去山沟沟里待着。不过那边野兽多,需要一个好手过去!这样,你先去当几天猎人,有机会我再调你回来可好?” 韩山童道:“听凭堂主安排!”叶宽道:“那这样,你先去城里准备准备,买些捕猎工具和日需品。明日,我让赵明带你过去,听说那山沟里屋舍比较简陋,你自己看着弄弄!”韩山童道:“行的!”叶宽道:“那你先去准备吧!”韩山童躬身道:“属下告退!”出寨后便回张小宫家。 回去后,把情况一说,张小宫恼怒上了,骂道:“这郝破人,给我师父穿小鞋,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找他算账去!”张父拉住了他,说道:“别多事!”说此对韩山童道:“表弟,你别难过!要不我去与表舅说说,让你辞了得了!我们不差那几个钱!”韩山童道:“表兄不必费事!我喜欢打猎的,听说是去打猎,我才答应的!”张父道:“那随你!只是那地方偏僻,你一个人住受得了吗?” 韩山童道:“没问题,我胆子也还行!”张小宫急道:“这师父你跑山沟里去了!我怎么办,这我手艺刚入门!”韩山童道:“这怕是要委屈你往我那边跑!若是打到野味,我也正好教你烹饪!”张小宫一听,这到也好,笑道:“那倒是好的!”张父道:“那明日就让小宫陪你过去看看!”韩山童答道:“好!”于是,张家父子帮着准备所需之物,此时他们有钱,万事好办。 这正是:“脱得樊笼入山去,上到绝顶伴云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近乡情怯(未成年版) “采药天台路转迷,桃花玩水赋佳期。春风啼鸟多情意,寄语刘郎算归期。”一首诗签,不吉不凶,且便是韩山童今后几年的际遇写照,借来一用。 此时,韩山童和张小宫跟着赵明向桃花坑进发,一路但见山水葱光潋滟,景色秀绝。三人行进间,恰便如当日刘晨c阮肇误入桃源,“香渗渗落松花把山路迷,密匝匝长苔痕将野径封,静巉巉锁烟霞古崖深洞,高耸耸接星河峭壁山赞峰,闹炒炒栖鸦噪暮天,悲切切玄猿啸晚风。絮叨叨鹧鸪啼转行不动,碜磕磕踞虎豹跨上虬龙。白茫茫遍观山下云深处,黄滚滚咫尺人间路不通,眼睁睁难辨西东。” 正走时,前方现一大溪潭,绿水似锦舒展,泉声如佩相击。涧东则有一片桃林,花期未到,枝丫尚自光秃。赵明指着桃林道:“就那里了,屋子在里面!”韩山童见此地有桃树,倒也开心,想着春暖花开,景致必定可玩。 于是循路上前,穿过桃林,见山壁下搭着一座茅草屋,屋顶漏雨,四面透风的,比韩山童以前住过的破庙还不如。张小宫见之,骂道:“贼娘胚,这哪能住人!表叔,你还回我家住吧,这儿住不得!”韩山童道:“不要紧,我修葺修葺,能安个身就行!”说此对赵明道:“多谢赵兄相送,改日自当相谢!” 赵明道:“该当的!只是这条件实在过于艰苦,我看你还是听小宫,回去住,日里来打猎也就是了!”韩山童道:“跑来跑去麻烦,还是住这里方便些!”张小宫疑问道:“表叔,你真想住这里?”韩山童点头道:“我觉得这儿挺好,山清水秀的!等会儿,你我一道把茅草屋修缮修缮,可以落脚就行了!” 张小宫道:“这屋还修什么呀,修好了也不能住!”说此一顿道:“表叔你如果一定要住这里,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今日我们都先回去,明日,我们去叫一帮工匠来,在这里盖它几间好房子,这样才好住人!”赵明道:“这主意不错!”韩山童道:“岂不浪费你钱银!”张小宫道:“当什么!再说我也要来住住的,这小茅草屋如何转得开!” 韩山童想想在理,于是说道:“那就依你说的办!”张小宫道:“回去我就去请人!”赵明羡慕道:“这小宫待你表叔还真好!”张小宫道:“亲戚嘛,彼此关照是应该的!”赵明笑道:“这以后我们攀个亲戚!”张小宫道:“好说!”于是三人返身回城。 当日,张家父子就去请工匠,次日就动工。此时,父子俩财大气粗,在天台也一呼百应,帮忙的人还真多。两人感念韩山童恩情,也舍得在他身上花钱,硬是在山沟沟里帮韩山童造了三间好房。一间是寝室,分前后;一间是厅堂,安置桌椅;还有一间是厨房,灶分双眼,烟囱高耸; 屋前,搭了个马厩,供黄毛儿安歇,四周还砌了院墙,防止蛇虫野兽出入。造屋的同时,张小宫考虑着师徒二人今后要走道,还让人帮着将进山的路也整了整,再不必跌跌撞撞,磕磕碰碰。 一时功成,明几亮室,韩山童看了满意,极是感激张家父子盛情。落成之日,张家父子出面,请祝业庆c叶宽和郝范仁等人喝上梁酒。此时,他们面子大,祝业庆亲临,叶宽和郝范仁跟随,俱都到场祝贺。韩山童碍于情面,上前敬酒。祝业庆倒是夸赞了他一句,说道:“韩三人还不错的,挺实诚!姊丈,你到时候帮他张罗个媳妇,他也就成我们天台人了!”张父道:“我也这么说的!” 郝范仁立即凑趣道:“韩三,要不要我帮你做个媒!”韩山童自嘲道:“这我一个外地人,天台的姑娘看不上我的!”郝范仁道:“谦虚不是!你相貌不错的,一表人才,讨姑娘喜欢的!”韩山童摇头道:“郝堂主说笑了!”叶宽道:“那必是看不上我们天台的姑娘了!这我们天台穷虽穷,有好姑娘的!”韩山童忙道:“随缘随缘!”张父道:“那我到时候请媒人帮你物色一个!”说此举杯道:“来,我们喝酒!”于是齐齐举杯,倒也喝得宾主俱欢。 韩山童酒量浅,不觉沉醉,恍惚间又回到了武陵源的桃花溪畔,满眼桃花缤纷,灿若红云。迷路之际,他忽的生出一个意识,秦如烟就在前方等自己。于是他疾步往前走,想找着秦如烟,可总是不见。他越来越着急,往前飞奔,可是这桃花似海,无边无际,让他总也跑不到头,便也见不到秦如烟。他糊里糊涂的想,这自己是不是做梦,怎么老找不着秦如烟,不如醒来找。恰此时,耳边传来一声鸡啼,真就将他惊醒,醒来知是梦,不胜悲。惆怅良久,终是无奈,抬头见天已亮,于是起床,穿衣外出。张小宫也已起来,打水服侍他洗漱。韩山童记着梦中之事,急着去练功,草草吃了早餐便赶去桃花坑。 这桃花坑所在,乃山水偏僻之处,四顾寂寥,绿树依依云渺渺;一声长啸,青山隐隐水迢迢。这样的地方,一般人不是结群,那是不敢进来的,更不用说过夜了。然韩山童却遂了愿,欢喜不胜,终于又可以随心所欲地练武了。更有一喜,这叶宽为人随和,待下宽柔,且张家父子又使了钱的,故而不管韩山童的,任由他来去。 韩山童因此得以自由,每日里除了接送张小宫过来练厨艺,其余时间便都在练武,实在累了,才带着黄毛儿出去打猎,顺便练习轻功。这桃花坑得山川之精华,实乃修真悟道之所,让他自己挑选,也未必能挑到这么好的所在。因此他觉得这次郝范仁将他贬到这儿,倒是无意间帮了自己一个忙,于是打到猎物,便也让张小宫送他一二份。 万般皆好,只是空闲时未免寂寥。此时,与秦如烟c秦如玉相别日久,相思日甚。见得桃花开,他想起曾经花开枝头俏,不禁神伤;待见冰轮高悬,他记起曾经月光无限好,又不禁黯然;做饭之时,常回忆起软语娇音之乐,更是惆怅满腔。他悲,悲自己不得与心爱之人团聚;他恨,恨苍天让他们劳燕分飞;他急,急着练好武艺好报仇雪耻。可是,最悲最恨最急都没用,一口吃不成胖子,一天也练不成剑仙,没奈何,他还只能踏踏实实地练。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又是一年。这时,韩山童的内功修炼已经过了第二层,稍稍调息,真气便能够周流运转,绵绵不绝。剑法修炼也有进展,不过火候嘛,差之尚远。关于剑法修炼,《玄都秘录》总诀云:“剑走蜻蛉,以快为主,先入为主,以攻为主,身与剑合,剑与神合,刚柔相济,神韵悠然,乘虚蹈隙,每发必中。” 书中尚有一校验之法,其法曰:“画丈二之圆,于八方系三两秤砣,离地四尺,运剑断绳,以首断之砣坠地为准,断三者为江湖武师之能,断四者三流高手之技,断五者可与人争锋,断六者世所罕有,断七者余不及!”此时,韩山童已能断四,离断五却有差距。 他总共练了三年武艺,能有这等身手,换作他人已可自得,怎奈他的目标是林家豪,就这点本事,那是赢不了的。执念于此,他便时常夜耿耿而不寐,魂茕茕而至曙。 这日乃二月二十八,且是张小宫大喜之日。这一年时间里,张小宫的手艺又大有提高,已经是闻名绍兴c台州等地的名厨,经常有人登门讨教。小宫酒楼也是顾客盈门,士绅名流c过路客商纷至沓来。张家本是贫寒之家,转眼成了当地富豪,置良田,造华屋,令人羡慕眼馋。张小宫正值婚龄,自然成了十里八乡无数人家心仪的乘龙快婿。张小宫东挑西选,选中了一个远房表妹。 当日,张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午时正,张小宫披红挂彩,骑着韩山童的黄毛儿去迎亲。韩山童见张小宫容光焕发,喜气盈面的,暗自羡慕。酉时,八抬龙凤花轿抬着新娘回来,落轿后,喜娘请出新娘,过火盆,跨鞍马,进偏房稍歇。到了吉时,新人拜堂,唱礼官声声高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韩山童看着新人交拜,忽然觉得心口一疼,痛如刀绞。原来他忽的想到一事,这秦如烟此时会不会已经与他人拜堂成亲了?自己还在她身边时,宴家就曾上门提亲,当时她还在守丧期,秦朝生没答应。如今,过了两年,守丧之期早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秦朝生焉能不替她找婆家?他也清楚秦如烟对自己的感情,心不死,当不会嫁人。可自己消失了两年,音讯全无,生死不明,她一个姑娘家,能不理父兄的劝告,一直苦等下去?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或流浪于旅途,或生活在林野,日日练武习艺,心无旁骛,两年只觉是一瞬。可秦如烟c秦如玉姐妹在村里过日子,期待无果,青春虚度,难保不是度日如年,这七百来天,足可以将她们折磨得身心疲惫,容颜憔悴。若是如此,她们能一直等着自己吗?若此寻思着,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怕人看见,连忙避到后院,心情却愈加悲苦,无法排解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张父唤道:“表弟,怎么一个人躲这里,到处找不到你!宴席就要开始了,这你我都是东家,要陪客人喝酒的!”韩山童连忙强作欢颜道:“我到外面透口气!”张父心情愉快,不疑有它,道:“快来,就等你了,你可是我们张家的大恩人,等下要让小宫好好敬你!”说此拉了韩三童的手,将他请到前院,与自己并肩而坐。韩山童想谦让,张父一定不肯,韩山童也只得坐下。 见东家落座,后厨开始上菜,一盘盘,一色色山珍海味c美馔佳肴传递上席。这些菜,都是“小宫酒楼”的拿手菜,虽是帮厨做的,然毕竟是做惯了的,品味并不差。宾客们称赞之余,齐齐喝酒品菜,大快朵颐。席间,亲友免不得要来敬张父,张父应付着,大家伙都知道张父敬重韩山童,自然是贵宾,于是连韩山童一起敬。韩山童心情不佳,借酒消愁,也不甚推辞,喝了几碗酒。 此日,祝业庆也给面子,将属下都带了来捧场祝贺,坐了几桌。韩山童算半个主人,又是下属,不得不敬的,于是早早过去敬酒。祝业庆也给他脸面,指着身边的空位道:“韩三,你来了!你坐我边上,我们喝酒!”韩山童道:“属下特来敬酒的,就不坐了!”叶宽道:“你今儿也是主人,得一个个敬,还是坐下来吧!”韩山童道:“那僭越了!”坐下后,先举杯敬祝业庆道:“舵主,我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两年的照顾!” 祝业庆道:“好歹我们也沾亲的,原该照顾着些儿!这我把你送到了山沟沟里,你不怪我就不错了!”韩山童道:“我喜欢打猎的,觉得那地儿真挺好!”祝业庆道:“说起来,这一年,我们吃了你不少野味!”韩山童道:“原该孝敬的!”在郝范仁手下当过差,这逢迎拍马之事,他也多少学了些的。祝业庆听得欢喜,夸道:“你还不错!”韩山童道:“不敢当舵主夸赞!”而后倒酒敬郝范仁c叶宽等人,说话倒也得体,令郝范仁也刮目相看。 这一喝,他便又醉了,半醉半醒的,忽见自己又回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所在,细看时,见自己在秦如烟的闺房门外,顿时喜出望外。这时外边隐约传来了欢庆的锣鼓锁钠之声,他且便知道这是有人来迎娶秦如烟的。于是大急,赶紧跑进秦如烟的屋子,见她正在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副喜欢之状。他站在她身边,秦如烟却视而不见,顾自罩上了红盖头。韩山童大惊,连声叫“师姐”,欲身手去拉,却拉了个空。 大惊之下,醒了过来,却原来是个梦。他转首看四周,见自己处身在张家父子为自己新建的新屋里。屋外,乐师尚在奏乐,刚才梦中隐约听到的,就是这乐声。韩山童回忆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心忖秦如烟多半如梦中这样出嫁了,一颗心不由冰冰凉凉的,如遭霜打冰冻。 正伤心时,门外忽有人敲门,但听张父问话道:“表弟,醒了吗?”韩山童连忙起身道:“醒了,请进!”张父推门进来,说道:“昨晚睡得可还好!”韩山童道:“还好!”张父道:“那就好!这本来,我想让你多睡会儿,可马上要喝媳妇茶,表弟你梳洗了就过来吧!”韩山童道:“这就免了吧!”张父道:“这怎么能免呢,你辛苦教小宫,喝杯媳妇茶是应该的!还得第一个敬你的!”韩山童知道盛意难却,便也依了。 依台州风俗,媳妇过门第二日,要给长辈们敬茶,俗称媳妇茶。敬茶之时,新媳妇得跪敬,长辈们要给见面礼。规矩以新郎的舅家为大,先喝,然后是叔伯辈和公婆。张父感谢韩山童,以他为长,让新娘从他开始敬。待韩山童坐好,张父给新娘介绍道:“这是韩三表叔,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新娘听后,奉茶跪敬道:“表叔公请喝茶!”当地规矩妇人得按儿女辈称呼长辈。韩山童说道:“免礼!”接过茶喝了一口,把早先准备的见面礼递给新娘。新娘又三叩首道:“多谢表叔公一直以来对我家官人的照顾!”韩山童道:“不用谢的!”说此起身让座,让张家其他长辈喝茶。 若此又在张家逗留了一上午,吃了午饭,韩山童方才回到桃花坑。此时,屋前的桃花夭夭灼灼,开得正艳。他看着桃花,又想起了早上的梦境,尚觉真真的,不禁心如刀割,肺若箭穿,再也无心练功。忍耐再三,却是忍不住,于是急急准备了行李,牵了黄毛儿,又掩门外出。他决定赶去武陵源打听一个究竟,再做打算。 一人一骑昼夜兼程的赶了几天路,这一日,到了岳阳。走在昔日与秦如烟一道走过的街道上,登上一起登过的岳阳楼,他的脑海里满是当日的情景,一言一语,记得清清晰晰;秦如烟的一颦一笑,也仿佛还在眼前。独自在岳阳楼上凭栏良久,看着碧波万顷的洞庭湖,韩山童忽的产生了一种幻觉,似乎秦如烟和秦如玉正在呼唤着他,叫他赶快回去。 于是他急急下楼,骑着黄毛儿赶到码头,雇船去常德。帆船鼓风而行,驶得半日到了湖中。韩山童心急,坐在船头看船破浪,恨不得立即飞越这浩渺的大湖,回到常德。可坐了半日,他冷静了下来,忽的问自己,自己真的可以回去吗? 这自己要去打听秦如烟的消息,可打听到了消息又如何?若是她嫁了,自己何以为情;若是没嫁,自己能回去娶她吗?似这般左右不能的,自己去打听了消息又有何益?百般无奈之际,他记起了一诗,于是怅然吟咏道:“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忽然觉得,宋之问的这首诗,就是为自己写的,吟着吟着,双泪直流。 他知道自己是没脸回去的,即便打听了秦如烟和秦如玉的音讯,也只能给自己添堵,于事无任何补益,还不如就像之前,消息全无的好。思忖及此,他便想着回头,可心中又有几分不舍,若此左右矛盾之时,他忽想到了一个地方,于是吩咐船夫道:“老大,请你转舵去华容桃花山!”这船程倒是近一点,船夫虽然诧异,然还是满口答应了。 船到华容,他望桃花山而走,那是他与秦如烟的定情之地,此时,去不了武陵,他便想着去山上看看,追忆追忆也好。此时,有黄毛儿助力,走得倒快,不多时便到了以前两人落脚的禹王古庙前。但见古庙风景依旧,甚至于自己当时生火烤羊的痕迹都尚在,可是物是人非矣。 感慨罢,他坐到了当日自己所坐的位置,神思早飞回到了两年前,记起了自己当时的欢喜,忆起了秦如烟当时的娇羞。那会儿,自己俩刚刚死里逃生,前途未卜,然此刻想来,那一刻时光,可真是美好至极,令人神往。这事若能再次发生该有多好,不用说九死一生,即便让自己真个死了也是愿意的。 独坐良久,眼睛里忽的映入一片桃花,这又让他想起了秦如烟采撷桃花的情景,于是起身看花。这桃花灿灿烂烂,鲜艳如昔,可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在身边了,感慨万千之际,又不自禁吟起了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吟罢,神思更是惆怅,便痴痴地看着桃花,那些花朵儿渐渐变成了秦如烟的春容,嫣然巧笑,霞光粲然。正遐想时,忽一阵清风吹过,树枝摇晃,簌簌作响,秦如烟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无处寻觅。 正失落时,忽有一对蝶儿飞来,上下翻飞,韩山童见之,忽的联想起了自己的青衫花蝶,随风飞舞的情形。那些嘲笑者的神情,他本已经淡忘,此刻又变得格外的清晰,却便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逐之不走。笑着笑着,这些人便都变成林家豪,尽情地对着他耻笑,嘲弄。 他忍无可忍,拔剑挥舞,对着桃树一阵乱砍,口中喝道:“林家豪,我与你拼了!”剑风飒飒间,花落枝残。正砍得起劲时,忽听得希聿聿一身马鸣,且是黄毛儿见他疯狂,出声示警。韩山童闻声回过神来,定睛看时,落红满地,残枝无数,身前的桃树已被自己砍了小半。想想这树与自己无怨无仇,自己拿它出气,却是不该,于是抱剑道:“抱歉,树兄!” 于是定下心神,忽想自己在这里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何不如去找林家豪打一架。如果赢了他,则无论秦如烟c秦如玉是否嫁人,自己都回武陵源见师父;如果还不是林家豪的对手,那么就打消回武陵源的念头,也断了相思之念。主意既定,他便翻身上了黄毛儿,快马加鞭,飞奔去林家庄准备找林家豪比试武艺。 这日傍晚,一人一骑到了潘阳湖畔。韩山童本想直接去挑战林家豪,可又怕还是打不过他,那不但会被嘲笑,还会连累秦朝生的名声再次受辱。于是在街上买了一张鬼脸面具带上,以便隐瞒身份。赶到林家庄时,已是人定时分,他把黄毛儿系在僻静处,而后只身向林家庄飞驰。不多时,他便到了林家庄,在夜色的掩护下从边墙翻入,林家庄的围墙虽高,此时已阻碍他不得。 到了庄里,他留心观察岗哨,发现并没几个庄丁在执巡,想来林尚天对自己的身手及其林家庄的声威很有自信,认为无人敢犯,故而不多做警戒。这却也方便他行动,于是望林家庄的内宅而走,摸到里面,见房舍众多,哪知道林家豪住哪间,于是上前制住一个巡更的,威逼着让他带到林家豪的房前。 林家豪的精舍里尚亮着灯,并未安息。韩山童捅破窗纸,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林家豪,凑近孔洞看时,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原来雅室内,林家豪正与两女子在行房,春色无边。韩山童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等场面,自然心跳加速,不敢多看。心中着实懊恼,自己被他害得颠沛流离,劳燕分飞,他倒在这里风流快活。却也要坏坏他的好事的,于是他拍拍窗,然后摸出一枚铜钱,掷向房内,钉在了一根屋柱上。林家豪惊觉,喊问道:“谁!”韩山童含糊应道:“找你打架的!” 林家豪听罢,却也不慌,安慰两个女子道:“你俩稍等,等本公子打发了小蝥贼,我们再来行乐!”说此下床穿了衣衫,提剑而出。他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丝毫不惧。韩山童等他出门,向他招招手,而后施展梯云纵,飞身上了屋顶。林家豪也不叫人,只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飞檐走壁,跑了两三里路,到了一林间空地。韩山童停住了脚,拔剑待敌。林家豪见韩山童停步,他便也停下,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装神弄鬼,坏我雅兴!”韩山童不答话,只晃了晃手中的剑,示意他拔剑。林家豪见韩山童轻功了得,不是等闲之辈,不敢轻视,拔剑在手。韩山童便不客气,施展全真剑法,电闪而上。 林家豪见招拆招,沉着应对,过了两招,便认出了对方的路数,说道:“原来是全真教的鼠辈,凭你也敢来找本大爷的碴,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话音甫落,使出了林家绝技“梅花三弄”,一把剑幻出三重剑花,将对方的胸c腹c腿都罩在剑光之内。因看对方身手高强,前所未见,故而他施了绝招,检验对方的实力。 韩山童却是认得这招剑法的,记忆深刻之至。这招“梅花三弄”让他蒙受了人生最大的耻辱,迫得他离开心上人,致使他们有情人天各一方。此时重见此招,且便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直欲与林家豪拼命,当下展开“七子解厄剑法”,与林家豪争一招之先。两年前,林家豪使这“梅花三弄”时,他只觉得眼花缭乱,避无可避,只能由对方宰割。此时,虽然也觉得对方身手快过自己,可自己已经能看清对方的剑路,不再是待宰的羔羊,当下,信心大增,以快制快,将对方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林家豪见对方轻易化解了自家的绝技,有点意外,好胜之心顿起,施出“定风剑法”第二招“一剪寒梅”,剑化清枝,花绽朵朵,其中有几朵刺向韩山童的咽喉。韩山童不假思索,使出了“长春降龙”,双脚扎一个子午马,如骑龙身,轻灵地避开来剑,手上银剑虚虚实实,透百点鳞光,抵消了林家豪的剑花,其中一道银弧,直奔林家豪的咽喉。这一招,恰便是那日让林家豪恼羞成怒的剑招,当时韩山童使得是其中的一式,此时是全招,精妙异常,势不可挡。 林家豪以前吃过亏,记性犹在,又见对方身手敏捷,故而刚才那一招并没用老,待见得韩山童闪开,他也早退,堪堪避过韩山童的反击,没料韩山童手中的剑如影随形,紧跟而上,迫得他又退了三步。这种情况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当下打起精神,全力施展“定风剑法”,过了两招,他觉得对方的剑招真是精妙绝伦,似乎还克制着自己的剑法。若不是自己身手比他敏捷,只怕今日之战凶多吉少。心忖着此人不除,今后必成自己的大患,必须趁他技艺未成,率先予以剪除。心念转动间,手上使一杀招“杨柳依依”,将手中之剑化为千万片柳絮,袭向韩山童。 韩山童使一招“玉阳献瑞”,矮身避敌锋芒,攻林家豪下盘。剑光相接之时,但听得“嘶”得一声,韩山童的衣袖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林家豪占了便宜,轻蔑地嘲笑道:“小小蝥贼,想与本少爷斗,还早着呢!”韩山童气不打一处来,全力反击。此时,他也觉得这套“七子解厄剑法”能与对方匹敌,奈何自己身手差人家一大截,剑招最妙也没用,少不得还要落败。可他来之前就想好了的,打不赢林家豪,他就不再去找秦如烟,并断了相思之念。此时,恶梦成真,生不如死,不禁生出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使一招“摇光逐灵”,疯狂地袭向林家豪,只攻不守。 林家豪看他这一招完全不顾自身的死活,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自然不愿让对方得逞,便退了两步,然后一招“梨花带雨”,不但化解了韩山童的攻势,反而一剑掠过韩山童的左臂,教他见了彩。 就在此时,来路传来了一阵衣袂掠空之声,却是有人闻声赶来了。韩山童不用看,也知道是对方的帮手,且林家豪的那一剑已经让他负伤,再若顽抗,凶多吉少。于是他佯意大喊一声,作势欲攻,实则展开轻功,脱离了战圈。林家豪正欲追赶,来人喊道:“少爷,穷寇莫追!”林家豪闻言停了下来,越想越后悔,刚才没能伤了那人。 来人眨眼到了跟前,落在林家豪面前,却是张康。他站稳后立即问道:“那人是谁?”林家豪摇头道:“不知道,戴着面具,认不出来!”张康有问道:“什么武功路数!”林家豪道:“前面使的是全真剑法,后面的从来没见过,不过精妙绝伦。这被他跑了,今后只怕要危及我们林家庄!”张康道:“如此说来,少爷今后要小心一点!回去后,庄里加强一下警戒!”林家豪道:“一个小蝥贼,还奈何不了我,张爷爷不必多虑!”说此,提剑与张康一道回庄。 且说韩山童逃离后,一颗心沉到了水底,沮丧无比。虽然上门之前,他就有失败的准备,但真的输了,还是接受不了。跑了几里地,他才查看了伤口,见只是擦着了皮,便不再管。回到下马处,他骑上黄毛儿,且便连马都赖得催,任由它信步前行。手上的剑伤虽不深,却一阵阵的疼,可抵不过他心头上的痛。此战一输,他知道此生再要见秦如烟姐妹,机会渺茫了。脑海中,秦家姐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但他不得不与她们诀别,不知不觉间,泪水湿了一脸。 蹄声的的,缓缓而行,韩山童且便在马背上过了一夜。黎明时分,春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被雨一淋,他的神智稍清,心中的失落和烦闷依然无法喧泄,于是长啸一声,催马狂奔。早起赶路的行人见状,纷纷让道,怕避之不及,被疯子给撞伤了。 如此跑了一上午,马困人乏,又饥又饿,于是找了一家客栈胡吃了一顿,倒头昏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茫茫然似从地狱刚转生,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吃饱了肚子,方决定回天台暂住,继续练武。于是,催马赶回天台。 这正是:“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从人愿只二三。” 这是未成年版本,这章的成年版本与它相差也就差几个字而已,然为了不污染孩子的眼目,还是区分一下。小说有情必有色,有些许情色描写,是必然的。然姚氏子弟是认真写文学作品的,想的是靠故事吸引人,并不敢用色情的文字吸引眼球,对此有期待的读者,请另外找书。姚氏子弟敢找曹雪芹切磋,敢跟罗贯中斗智,敢跟金庸过招,却不敢跟写的 扳手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秀色可餐 几天后,韩山童回到了桃花坑,行进到桃林中时,发现桃花已经凋谢大半,见得一地的落花,韩山童不禁感慨春去也。正当他出神之际,忽听家门口有人喊道:“师父,是你回来了吗?”韩山童听是张小宫的声音,赶紧上前,答道:“是我!”张小宫早迎上来,问道:“师父,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几天了!这你十几天不见,我真担心你,怕你出事!”韩山童道:“没事的!我出了趟远门,刚回来!说此问道:“你刚新婚,怎么跑这里来了?” 张小宫叹气道:“有麻烦上门了!”韩山童问道:“什么麻烦?”张小宫道:“你走的这些天,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生意抢去了一大半!”说话时,帮韩山童停了马。韩山童好奇,问道:“哪来的厨师?能抢你的生意!”张小宫道:“厨师倒是没什么的!”韩山童更奇,问道:“那他们凭什么抢生意?”张小宫答道:“他们的老板娘长的漂亮,大家都跑去捧场了!”韩山童笑道:“原来如此!这倒也是卖点,只不知有多漂亮?”张小宫道:“那倒是真漂亮的,人称赛西施,男人看了都着迷落魂的!” 韩山童笑道:“那隔日倒是要见识见识!”说此进屋,见屋里干干净净的,知道张小宫帮着打扫过的,于是坐下休息,问道:“这女子什么来数?你对面的楼房,不是卖给坦头的员外了吗?”张小宫帮韩山童倒了杯水,说道:“这女子就是那员外的小妾,那员外买楼就是送她的。如今,老东西死了,她不知哪根筋搭牢,跑这儿来抢我生意来了!”他因生意被抢,话有怨气。 韩山童宽慰道:“你别焦急!我帮你想想办法!”张小宫道:“我就是来请师父想办法的!可巧你出去了,可急死我了!”韩山童与他们一家虽非亲人,然两年间彼此尊重,早胜似亲人,见张小宫有麻烦,他也急,寻思着说道:“这人都贪图美色,秀色可餐,多看几眼也好,所以一时间食客都往那边跑,也正常!不过,吃饭吃菜,最终吃得是菜的滋味。这美色虽好,总有看腻之时,我想跑走的人,迟早会回来的!” 张小宫脸现愁容道:“说是这么说,可眼前就不好对付!我们这边门可罗雀的,天天喝西北风,坐吃山空!”韩山童想想这倒是急的,于是决计道:“这样,我们烧几个便宜的家常菜招揽过往路人吃,先把本地的让她几天!”张小宫道:“好是好!不过,你教我的都是大菜,家常的我不太会的!” 韩山童问道:“今儿你带了些什么菜蔬来,我看着教你吧”张小宫赶紧拿了篮子给他看,说道:“有一条鲜带鱼,还有萝卜c豆腐和肉!”韩山童笑道:“那我先教你做萝卜丝烧带鱼c豆腐煎蛋。到时候再备些儿酱肉,方便过路客吃!”张小宫听他这是有主意的,心头稍宽,眼睛大亮,说道:“那就请师父你教我,我帮你烧火!”韩山童答声“好”,起身忙活,先教张小宫做萝卜丝烧带鱼。这是早日三门湾大周村村民馈赠他吃过的一道菜,他觉得好吃,请教了做法,这时复制。 张小宫见他先把带鱼切成段,每段长短一致,约一寸半。然后又把罗卜切成丝,每根粗丝一致。完了之后锅内放入适量油,起油后放入白罗卜丝和生姜片一起煸炒,而后加盐和料酒等佐料后出锅放一边。然后锅内又放少许油,沸后放入带鱼爆了一会儿,又放佐料,最后把罗卜丝铺在带鱼上,倒入适量的水盖锅烧。文火煨了一炷香的时间,揭锅盖撒葱花,而后出锅。 看这过程简单,张小宫倒是怀疑菜味,率先拿了筷子试吃。夹了一小块带鱼来吃时,顿觉一条活龙张牙舞爪,腾空而起,直冲脑门,静下细品,觉得这鱼不单单能用一个“鲜”字能形容,便似乎它还在嘴里游动一般的鲜美活泼。自己之前做过红烧带鱼c青蒸带鱼等等,其鲜美程度与之一比,都相差有十万八千里。带鱼本来是极腥气的,可这盘鱼没半点腥味。再吃那罗卜丝,觉得入口即化,有鱼的香味,也是鲜美异常。 品罢,张小宫不禁击节赞道:“这两样东西真是绝配!”韩山童点头道:“菜色搭配,如女子寻夫,必使其交互见功,方有和合之妙,你以后要多多体会,自然会有进益!”张小宫道:“多谢师傅教诲!”而后韩山童又教张小宫做了几道家常菜。 两人一教一学,且是愉快,不觉间做了半桌菜。正准备收工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听得一人赞道:“好香啊!”却是张浩繁的声音。韩山童闻声出门相迎道:“浩繁兄,你怎么来了?”张浩繁道:“我蹭饭来了,不会不欢迎吧!”韩山童道:“欢迎之至!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张浩繁道:“我回家路过,心想许久没见你,就找你来聊聊!”韩山童道:“如此多谢记挂,请进!我们正准备喝酒,刚好一起!” 张浩繁问道:“小宫在吗?”韩山童点头道:“正是!他刚好来看我,顺便做了一桌菜!”张浩繁道:“那我有口福了!怪不得我远远就闻道了香味,原来小宫在这里做厨!”张小宫招呼道:“浩繁你来得巧啊,这我们刚做好菜,还没来得及动筷!”张浩繁笑道:“那是,我算好步点来的!”看到一桌子的菜,好奇道:“怎么,你俩要请客啊!做这一桌子菜!” 韩山童玩笑道:“不正好请你嘛!这本仙人掐指一算,知道你要来,就让小宫先做了!”张浩繁夸道:“你厉害的!你在这儿修仙,快成精了!”韩山童乐道:“承蒙夸奖!请坐!”张小宫添了一副碗筷。韩山童正欲坐下时,听得屋外又有脚步声,于是笑道:“又有客来了!”张浩繁质疑道:“有吗?” 刚开口,屋外那人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兄一路在前,可疏忽了身后有人啊!”韩山童听是赵明,又迎出门外道:“赵明兄怎得来此?”赵明道:“叶堂主见你许久没露面,让兄弟来看看!”韩山童道:“原来如此!兄弟前几日偶染微恙,病了几日,这正想着去向叶堂主报告,没想劳动了赵明兄大驾!” 赵明道:“自家弟兄,理当关心!”韩山童道:“多谢,里面请!”赵明进了屋,见一桌子菜,笑道:“这菜还真不少啊!”张浩繁道:“这韩仙人算准了我们来,特意让小宫做的!”赵明道:“这厉害了!韩三,什么时候帮我算一卦!”韩山童笑道:“这我哪会!今日是凑巧,小宫见我病好,特意多做了几道让我尝尝,没料你们来了。这正好,可以请客!”赵明道:“这还真巧!” 张浩繁玩笑道:“我这凑巧赶上,还想着今日可以多吃一点,没料又来了个蹭食的!”赵明笑道:“小宫可是闻名州府的大厨,这桌菜可不能便宜你一个人吃了去!”张小宫又添了一付碗筷,说道:“赵明哥你过奖了!”韩山童道:“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家都有口福!这是小宫新创制的菜式,你们帮着尝尝,看看有什么不足!”张浩繁和赵明齐声道好。 于是,四人团团坐定,张小宫给赵明加了酒,四人碰酒干杯。喝了酒,张赵两人吃菜,张浩繁先吃豆腐煎蛋,吃了一块,赞道:“小宫,你的手艺真神了,这道豆腐煎蛋又香又嫩,真是好吃极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做!”赵明先吃的是罗卜丝烧带鱼,吃好一块鱼,回味半天,赞叹道:“真是太鲜美了,从来没吃到过这么鲜的带鱼,好像活的似的!”张浩繁道:“我知道小宫手艺好,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赵明道:“不信,你自己吃来着!” 张浩繁不信,夹了一块吃,半晌不说话。赵明问道:“怎么样啊?”张浩繁也感慨道:“还真是的,小宫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神了!”张小宫不敢居功,说道:“这是我师父!”韩山童不待他说完,接口道:“这是他师傅以前教他的,现在被逼出来用了!这最近他生意不好,两位如果喜欢吃,今后可得多棒场!”张浩繁道:“自然!”说此问张小宫道:“这你生意被抢了吗?” 张小宫道:“这都跑完了,我正为这件事愁着呢!”赵明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是个男人都想看她一眼,自然往她店里跑!”韩山童说道:“这我听小宫说来了个美女抢生意!赵明兄又这么说,难道那女子真是绝色不成?”赵明道:“绝对的美女!花容月貌,可比西施c貂蝉的!”张浩繁附和道:“赵明的话不假,我也见过不少靓丽的女子,与她一比,那就暗淡无光了!这三州六府,只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美人了!” 赵明又道:“真是天生的尤物,丽质天生,艳色绝世,软语娇音,勾魂摄魄的!跑她店里,不用吃饭,只看着她,也不会觉得饿!”韩山童意念之中只有秦如烟c秦如玉姐妹,以她们为无上之美,因此很是怀疑两人的话,质疑道:“真有这样的女子?”张浩繁道:“自然是真的,这会儿天台城那个男人不想抱她一抱,亲上一亲!不信你问小宫!”韩山童转首看张小宫,张小宫道:“相貌真极好的!”赵明道:“这我们也说不清楚,你感兴趣,自己去看看!” 韩山童摇头道:“没甚兴趣!”张浩繁看他说得肯定,打趣道:“你这家伙,看美女也没兴趣,莫不成你真想做道士修仙!”韩山童叹息道:“说不准!”他刚受打击,心气低落,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报不了仇,成不了亲,故有此言。赵明看出来了,说道:“怎么回事,这我看你好像受打击了?”韩山童道:“也没什么大事,稍稍有点不顺心!”这自己的事不能跟他们说的,只能轻描淡写。 赵明劝道:“这你有空,也多出去走走,别老呆这里!这里几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岂不憋出病来!”张小宫也道:“我也这么说!”张浩繁道:“这郝烦人当日是给你穿小鞋,没料你还真乐意在这里呆着!这你不会听说这里有仙女,真想娶个仙女做老婆吧!”几人见他说的有趣,齐声欢笑。赵明笑罢,对小宫道:“小宫,这你表叔年纪也不小了,你让你爹赶紧帮他找一个!你都成亲了,他还没有!” 张小宫道:“家父早跟表叔说过了,要帮他找,他不同意,这我们也没办法!”张浩繁道:“韩三你不会真看不上我们天台的姑娘吧!”韩山童道:“那倒没有,不敢轻看的!你看我天天呆这里,哪有姑娘看!”张浩繁道:“这你我难兄难弟的,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张小宫道:“敢情好!”韩山童忙道:“心领了!暂时不考虑!”张浩繁道:“你这家伙怪了!明明一副好模样,器宇轩昂,怎地不想娶老婆!”赵明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来我们天台之前,必是有喜欢的!” 韩山童这次承认了,说道:“诚如兄言!”张浩繁道:“怪不得!那你怎不回去找?”韩山童道:“我犯了个错误,没脸回去!”张浩繁道:“怪不得你一直怪怪的,原来在这里面壁思过!”韩山童黯黯然点了点头。赵明道:“虽然如此,你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人生无奈,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只能让它过去!”韩山童道:“多谢劝导!不过我还想等几年再做打算!”赵明道:“这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既是心里有人,我们暂时也不多劝了,自己想开些吧!” 韩山童点头致谢,见话题都在自己身上,却不甚好,于是问道:“这你们说的赛西施,究竟是怎么个来历?”张浩繁道:“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本名叫薛丹娘,刚及笄就被家人卖给坦头镇的财主田光做妾。这田光年龄可以做她爷爷,纳了这般年青貌美的女子,那经得起折腾,两三年就一命呜呼了,害得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韩山童感慨道:“这还真是红颜薄命,可悲可叹!” 张浩繁道:“可不是!这我说实话,她若一直开店,那说明她是有志气的,不肯靠卖身钱过日子。不然,以她的姿色,说要另嫁,那富商巨贾肯定抢着要的!”赵明道:“你说得是,垂涎她的人可多了!我们祝舵主若不是碍于她的名分,只怕早下手了!”韩山童奇道:“什么名分?”赵明道:“田光是他的舅舅!”韩山童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眼馋的很!”张浩繁道:“眼馋的人多了!丁宇就痴迷的紧,天天去捧场,可惜人家不理!” 韩山童笑道:“这倒是雅事!没料丁宇兄是个情种!”赵明叹道:“他这样下去,没他好果子吃的!这挂在嘴边的肉,舵主怎可能让人家吃去!”韩山童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是劝丁宇兄离远点的好!”张浩繁道:“他有点迷的,估计不吃亏不会回头的!”张小宫道:“红颜祸水,沾上了准没好事的!这我倒是希望她早点改嫁,嫁谁都好,别抢我生意就行!”赵明笑道:“你这看来是被她逼急了!”张小宫叹气道:“好些天都没生意,没法不急!” 张浩繁道:“这你急过了!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怕什么!”赵明也道:“你不用怕的!人家新开店,大家去凑个几天热闹是正常的,好了,还会回你这边的!”韩山童也道:“不怕的!”张小宫见三人都这么说,心头稍宽,举杯道:“那我们喝酒!”于是四人举杯,喝酒品菜,兴尽而散。 送走三人后,韩山童理了理心绪,决定断了对秦如烟和秦如玉的念想,专心练功,想着即便练上几十年,自己也必得胜过林家豪,不能一辈子被他盖着。通过前几日的交锋,他知道自己与林家豪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较之两年前,差距缩小多了。只要自己专心练,超过他还是有希望的,或者时间也不用太久。若此一想,心定了,便又继续以前的生活。 张小宫新婚,来桃花坑的次数少了。韩山童菜蔬接济不上,只得隔三差五的往城里跑,顺便去叶宽那边报个到,而后去张宅看看张父,聊上几句,偶尔也会到小宫酒楼看看。正如他和张浩繁c赵明预料的,小宫酒楼的生意虽被对面的女儿红酒楼抢了一部分,可生意依然红火。张小宫的心结解开了,又有新婚之乐,故而还与以前一样春风拂面。韩山童见他们一家安乐,便也放心了,安心练剑。 眨眼间又过数月,这晚,韩山童再次挂好秤砣,施展剑法,检验武艺进展。没料一试之下,他发现自已所触之地,竟然与三个月前是一模一样,没多往前一寸。他不相信,再三检验,竟然都是同样的结果。 面对着这一结果,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于是又屡屡施为,可结果都一样。到得后来,他身心俱疲,颓然倒地,仰躺着一动不动,便如死了一般。脑海里,他一遍遍的追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进步也没有?想了半天,他忽的想通了,这人都有极限,这敢情自己是到极限了。 一念及此,他的心凉了半截,泪水夺眶而出。这几个月,他心无旁鹜,甚至于摒弃了对秦如烟c秦如玉两姐妹的思念,专心练功,自以为武功会有较大的飞跃,没料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于汪洋大海,没有半点回报。若今后都是这般练了白练,这让自己如何报仇,又让自己有何面目去见秦家两姐妹。 脑海里,秦如烟c秦如玉的倩影渐渐远去,越离越远,他紧紧握拳,想将她们挽留住,可是她们的倩影化成了流沙,任他怎么紧握,沙子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流失,随风消失于无垠。最终,他选择了松手,任由臆想的沙子逝去,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 如此躺了半天,心终是不甘,于是他又起身验试,可还是一样的结果,没能往前半寸。这次,他真死心了,仰天长啸,声若哀猿,令宿鸟惊飞,让走兽蹑迹。发泄了一阵,身心却已成槁木死灰,再无心练功,转身进屋后,便在床上倒下,再不动弹。 月走星移间,天又早明,韩山童被一股寒意冻醒,才发现自己和衣睡在床上,身体冰凉。若是往日,他这时早已经起来练功,此刻,他非但不起,反而拉了被子盖着继续睡。他人生第一次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故而躺着不动,任由晨光流逝,躺了大半个上午,终于躺不住,于是起身梳洗。 梳洗罢,他便拿了剑,准备去练剑。无数个日夜,他都是这么过的,早已成了习惯。可是这次,他提起剑后又放了回去,练了白练,练它干甚?何如学张浩繁c赵明等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享受眼前之乐。如此一想,倒是想开了,决定不练剑了,想着找人玩耍去。于是草草弄了点早餐吃下,而后换了一身衣衫,牵了黄毛儿出门,向天台城进发。 到了城里,刚过饭点。他吃得迟,不饿,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牵马溜达,悠悠然地逛街看风景。这两年间,他被仇恨控制,终日紧张,鲜有闲心,以前进出天台城,都是急急忙忙,直来直去,还真没有留心看过街景。此时走在老街上,见这街道窄窄的,屋舍矮矮的,真是不甚繁华。然而,无论是店家还是行人,说话行事,都慢悠悠的,不似自己心忙意急。 他也知道,这些人也肯定为生计忙碌,也必定为生活所苦,可何以他们能不急躁,自己却要终日惶惶呢?自己是受了耻辱,可受辱的人多了,都要报仇吗?这如今,武艺升不上去,报仇无望,自己又该怎么办?也许,含垢忍辱,淡忘过去,与街上的这些人一样生活也不错,至少不用像昨晚那么痛苦。 正寻思时,脚步到了街口转角,他想着事,没留心另一条街的情况。偏巧对方也走得甚急,眼见就要与他撞个满怀,便“啊哟”叫出一声,是个女子的声音。韩山童虽然无备,毕竟是练武之人,反应敏捷,一转身便避了开来。那女子看见自己要与人相撞,本能地做了相撞的准备,却谁知身前忽然失去目标,身子顿时失了重心,不由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手中之物也脱手飞出。 韩山童眼明手疾,右手迅速拉住了女子的一只玉手,因看她情势甚危,手上用了些劲,那女子的身子便被他拉进了怀里,躺在了他的臂弯上。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扫过飞出之物,见是一食盒,即将坠地,于是左脚一伸,用脚背接住了它的提手,然后轻轻放下。两个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将人和物都挽救了回来,于是问候道:“你没事吧!”说话时,低头察看女子的状况,却见她的一双美目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被惊吓着了,又似乎在惊讶着。 韩山童见她是个年轻女子,且又貌美,便怕人看见了说闲话,于是微微使劲,将她扶正,松手后抱拳致歉道:“对不住,我分神了,没看路!没吓着你吧!”这女子还真惊魂未定,玉手轻拍胸口儿道:“真吓死我了!”语音温婉,很是动听。韩山童又致歉道:“对不住,让你受惊了!”这女子此时已经缓过神,玉首轻摇道:“不怪你,怪我走太急了!我还得谢谢韩相公,若不是你救我,我这下子肯定摔坏了!” 见她认得自己,韩山童却是好奇,问道:“小娘子认得在下!”那妇人道:“韩相公骑着高头大马,天台城独一匹,哪个不知道!”韩山童知道自己在天台不如黄毛儿有名气的,于是苦笑道:“那倒是!我这马比我值钱些!”女子道:”韩相公说笑了!”韩山童微微一笑,弯腰捡起食盒,递给女子道:“这外面看着还好,里面不知道翻了没有!”女子螓首轻晃道:“没事的,里面空的!”韩山童道:“那你多担待!”说此牵马欲走。 女子忽的问道:“韩相公是去店里吃饭吗?”韩山童点了点头。女子便道:“那韩相公去我店里吃吧!这天台人,就韩相公还没来我店里捧场!”韩山童立即猜出这个女子是谁了,敢情她便是‘女儿红酒楼’的掌柜薛丹娘。自从听说她的芳名,几个月间,他也到过这条街十几次,可他心中藏着秦如烟和秦如玉姐妹,对其他女子没兴趣,并未特意关注薛丹娘。且他来城里时,总是直来直去,直奔小宫酒楼,然后坐坐就走的,还真就没看见过她。 这时首见,韩山童倒是留心看了一眼,但见她宝髻斜飞珠凤,冰肌薄衬罗裳。凤眸凝秋水,常含着雨意云情;玉颊衬桃花,半透出春心花梦。带羞含笑,荡漾百种丰神;欲行又止,摇曳万种风情。妖娆恰似天台女,明艳正如俏妲姬。看得这一眼,他也不禁暗自赞叹,这怪不得张浩繁等人说她能迷倒众生,且果真是个绝色美女。意念中,秦如烟c秦如玉两姐妹虽美,却都不及她瑰姿艳逸,光彩照人。 听薛丹娘邀请自己,他又抱拳道:“原来是薛掌柜,失敬!在下隔日登门讨扰如何!”薛丹娘盈盈笑道:“隔日何如撞日!你刚才救了我,我得谢你。你今儿去吃,不收你钱!”韩山童道:“这怎好意思!”薛丹娘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两人说话时,街上多了不少人。原来刚才薛丹娘的惊叫,将他们惊动出来了。韩山童怕在这街上与薛丹娘说久了,人多眼杂的,被传流言蜚语,于是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打扰了!” 薛丹娘见他答应了,两靥生春,恭请道:“若此韩相公请随我来!”说此娉娉婷婷c袅袅娜娜得在前引路,素体轻盈,兰芳暗度。韩山童牵马跟着,患得患失。不一会儿,到了“女儿红酒楼”前,薛丹娘又道:“韩相公请!”小二一听,慌忙上来牵马。 小宫酒楼的店小二本欲上前牵马,见此状况,只得止步,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韩山童何故去了对门。韩山童招呼道:“长顺,你跟小宫说一声,我等会儿再去找他!”那长顺答应一声,进门禀报去了。这边韩山童进了店门,见酒店规模不输小宫酒楼,布置也颇为雅致,边上白瓮深藏,色湛湛满贮佳酿;磁瓶微掀,香馥馥新开美酒。韩山童闻香辨味,赞道:“好酒!” 薛丹娘笑道:“多谢夸赞!我们的菜比不过对面的,酒比他们的好!”说此恭请道:“你请随便坐!”韩山童答应了一声,拣一张小桌字坐下。薛丹娘亲自奉上香茶,谢道:“韩相公请用茶!刚才多亏韩相公相救,不然我恐怕要摔大跟头!”韩山童摇头道:“原是我引起的,当不得谢!”薛丹娘道:“韩相公客气!”说此一顿道:“这会儿没客人,我先陪你聊聊天可好!”韩山童恭请道:“请坐!” 薛丹娘盈盈落座,美目轻扫了韩山童一眼,然后凝视着问道:“韩相公的本事很高吧!”韩山童笑道:“何以见得?”薛丹娘道:“刚才救我的时候,动作好快啊!”韩山童道:“临危救急,动作会比平常快些的!”薛丹娘道:“一般人不能像你那么灵敏吧,还从容!”韩山童笑道:“多谢夸奖!”说此叹息道:“武艺是练了两年!只是资质鲁钝,只练得三脚猫的功夫,愧对师父的!”他新受打击,这话却是说得诚恳。薛丹娘看他的神情不像骗人,不得不信,说道:“那遗憾!我还以为你是江湖上武艺高强的侠士!” 韩山童讪讪然摇了摇头。薛丹娘见他脸上有尴尬之色,知道不好再聊这个话题,于是拿了菜谱递给韩山童道:“韩相公,你先点菜吧!”韩山童接过菜谱,看上面第一c二道写的是“绍兴醉鸡”c“炸熘黄鱼”,知道这肯定是他们的拿手菜,便点了这两道菜。薛丹娘笑道:“韩相公还真会点!我们的菜不如对面做的好,不过这几道还是可以的!”韩山童点点头,说道:“就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麻烦再来个蔬菜就可以了!” 薛丹娘道:“那你稍等,我去吩咐一下!”说此,起身去后厨了,不多时,她用朱漆托盘端了一只细颈玉壶和两只白玉杯回来,放下后,执壶倒酒,递了一杯给韩山童。韩山童接过,见这酒呈琥珀色,在玉杯中愈加显得透明澄澈,未举杯,一股馥郁芳香早扑鼻而来,于是赞道:“好香的酒!”薛丹娘坐下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纤纤玉手微抬道:“我敬韩相公一杯,你先品品酒味!” 韩山童举杯致意,而后喝了一满口,但觉这酒集甜c酸c苦c辛c鲜c涩于一体,酒味甘香醇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酒,赞道:“好酒!真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唬珀光,醇厚的很!”薛丹娘接诗道:“但使主人能醉容,不知何处是他乡,原来韩相公还是个读书之人!”韩山童道:“书是念过几年,只是成日调皮捣蛋,也不成才!”薛丹娘叹道:“值此末世,能图一顿温饱便不易,要出息成才,实难!”韩山童慨叹道:“也是!”说此问道:“薛掌柜也念过书?” 薛丹娘玉首轻摇道:“识得几个字而已!”说话时美目在韩山童的俊脸上溜了溜,问道:“听说韩相公是外地人,但不知仙乡何处?”韩山童道:“在下是归德府的!”薛丹娘道:“那好像离得蛮远的!”韩山童点头道:“是有几千里路的!”薛丹娘笑道:“那怎地会与对面是亲戚?”韩山童道:“我们是远房表亲!”薛丹娘一双妙目直勾勾盯着他,玉首微晃道:“我看着不像!”韩山童心头暗暗警觉,含笑发问道:“怎地不像?”薛丹娘道:“我直觉不像!” 韩山童道:“直觉不一定准的!”薛丹娘道:“我这也不全是直觉,有证据的!”韩山童乐道:“愿闻其详!”薛丹娘道:“我听人说,你们当初认亲,张小宫喊你表兄的,后来改的表叔!有没有这事?”韩山童点头道:“有的!这多年没联系,辈分搞错了,后来改的!”薛丹娘质疑道:“这样的事少见吧!”韩山童微笑道:“是我糊涂!” 薛丹娘审视了他的玉脸,没找出破绽,又道:“我还听说,张相公大婚,新娘子敬茶,头一份敬你这个表叔!这如何解释?”韩山童反应神速,从容答道:“这我是外乡人,不懂本地规矩,见这事好玩,就头一个坐下了。后来被人埋怨,才知道这不合礼数!”心中暗道这女子的直觉倒真是敏锐,以后在她面前得小心些儿。薛丹娘质问道:“你不懂,他们难道也不懂?”韩山童笑道:“他们不好意思阻拦!” 一番解释,也没大毛病,可薛丹娘还是轻晃螓首,说道:“我还是不信!这你们的身上透着怪劲儿,不像表亲!”韩山童问道:“那我们像什么关系?”薛丹娘道:“像是师徒!”韩山童故意摇手道:“不是!我没教过他武艺,我自己还三脚猫,不敢教他的!”薛丹娘美目轻睨了他一眼,说道:“我又没说你教他武艺!”韩山童反问道:“那我能教他什么?” 薛丹娘定声道:“厨艺!”韩山童心中佩服她的敏锐,面上直摇头道:“不能!这我有他的手艺,自己也开店了!”他以前常与秦如烟c秦如玉斗智斗勇的,言语对答,却是不怵。薛丹娘盘诘半天,找不出毛病,便问道:“那你知道张相公的厨艺跟谁学的吗?”韩山童点头道:“这我好歹是他表叔,知道的!他是照着书学的!”薛丹娘道:“这可厉害!”韩山童附和道:“是厉害!小宫天资过人,了不起的!” 薛丹娘忽的掩齿而笑,明艳绝伦。韩山童看着心头发毛,问道:“薛掌柜何故发笑?”薛丹娘敛容微笑道:“我看韩相公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虚,面不改色的,我佩服呢!”韩山童呵呵道:“不敢当此夸奖!”却也不过多解释。 恰此时,小二上了菜。韩山童便拾筷道:“那我尝菜了!”薛丹娘道:“请韩相公多指点!”韩山童答道:“好说!”说此夹了一块鸡肉吃,但觉鸡肉鲜嫩,酒香浓郁,就单道菜品而言,中规中矩,可在此店,却犯忌。薛丹娘待他吃了一块,关切的问道:“韩相公觉得如何?”韩山童实话实说道:“味道是可以的!只不过与你的美酒冲突,味性大减了!薛掌柜还得注意搭配才好!”薛丹娘心头忽亮,美目流光,谢道:“多谢韩相公提点!你果然是知味的!”韩山童道:“在对面吃多了,多少知道些!”薛丹娘道:“韩相公谦虚!”说此起身道:“你请慢用,我不打扰了!”韩山童道:“薛掌柜请便!” 薛丹娘便转身回到柜台上,玉体刚定,忽见赵明从门外进来,她赶紧招呼道:“张相公来了,欢迎!”赵明点头致意道:“薛掌柜好!”韩山童见是赵明,起身招呼道:“赵明兄来得正好,兄弟点了几个菜,正愁吃不完,我俩同吃!”赵明好奇道:“今天不知刮什么风,把韩老弟从对面刮过来了!我原本到对面找你,却谁知扑了个空,说是你过这边来了!”薛丹娘佯意恼道:“张相公这话说的,怎么他就不能过来吃啊!” 赵明笑道:“能来!不过他是小宫家的上宾,来这里八成是打探消息的,薛掌柜你可得当心!”韩山童道:“还真被赵兄说中了!”薛丹娘替赵明拿了一付碗筷,说道:“如果张相公派人过来打探消息,那我还真深感荣幸!”赵明道:“薛掌柜真会说话!”薛丹娘道:“你夸奖!”说此仍回到柜上。 韩山童为赵明满上酒,问道:“赵兄刚才说找小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赵明摇头道:“不是什么正经事,浩繁c丁宇相约到我家打麻将,三缺一。我得知你在这儿,心想难得的,就来找你!救场如救火,你一定要答应才好!”这若是往日,韩山童肯定会拒绝,今日刚好想随波逐流,就顺了,说道:“小弟愿意凑数,只是不会玩!”赵明道:“这个简单,一学就会了!”韩山童便答应了。 一时间酒足饭饱,韩山童起身去付账,摸了一块碎银放到柜上道:“薛掌柜,烦请结账!”薛丹娘玉首轻摇道:“韩相公请收回去!说好了的,这顿我请你的,怎能收钱!”韩山童摇头道:“没有白吃的理!我师门有规矩的,这不敢破!”薛丹娘道:“你这不是白吃的!你刚才救了我,救命之恩,我请一顿饭,理所应当!”韩山童道:“那个实在不当事!你就收了吧,不然我真不安心!” 赵明看他们推来让去的,没完了,和事道:“韩三,这顿你就不要付了!你过意不去,多来几次不就完了!”薛丹娘道:“赵相公这说得是!韩相公你是不是嫌我家的酒菜差,下次不想来了!”韩山童道:“酒菜不错的!”这看薛丹娘是不会收的,于是说道:“那我下次再来吧!”薛丹娘笑道:“这就对了!”说此将碎银还韩山童,恭送道:“你们好走!”韩山童道:“后见!”于是与赵明出店,去他家玩。 这人要学好难,学吃喝玩乐却易,韩山童意志被摧,无心练武,且便天天在赵明家中打麻将,吃碰杠和,抓“梅花菊竹万筒索,一条龙,双暗刻,三同順,四喜和,五门齐,六连顺,七小对,八花胡,九莲宝灯,十分好牌”,摸“东南西北中发白,十日打,九次摸,八兩钱,七星斗,六飞听,五全带,四杠子,三风刻,二龙会师,一色能胡”,玩得是不亦乐乎。困了,去小宫新宅的新屋昏睡;饿了,到“小宫酒楼”和“女儿红酒楼”吃喝,日子真比以往丰富不少。 这日,韩山童侥幸赢了三人一两银子,三人逼他请客,于是勾肩搭背到了“女儿红酒楼”,在楼上雅座吃喝。酒助人兴,张浩繁和丁宇不禁划起了拳,口喊“四季发财c六六大顺”的,颇是开心。正起劲,薛丹娘进来招呼道:“四位相公喝着呢,我来敬你们一杯!”丁宇嚷道:“丹娘,你来得太迟了,我眼都望穿了!”薛丹娘笑道:“这你们喝酒,关秋水何事!”赵明赞道:“这丹娘就是会说话,难怪人疼!”薛丹娘道:“见笑了!”丁宇已有三分酒意,酒壮人胆,说道:“丹娘,你不要让他们疼你,让我疼你,我娶你做老婆!” 薛丹娘笑容一敛,说道:“丁相公你别胡说!这话传出去,当心人家又给你穿小鞋!”丁宇道:“我不怕,随他们去!”薛丹娘轻笑道:“这你不怕我怕的!我还指望守着这小店发财,可别让人给砸了!”丁宇怏怏。赵明打趣道:“丹娘,让我养你吧,你不用开店了!”薛丹娘反唇道:“那我还不得被你家娘子用醋淹死,不敢惹!”赵明笑道:“好一张利嘴!这看来我没福了!”张浩繁道:“那丹娘必是看上我了!” 他话音刚落,丁宇就呵斥道:“去,你马上金屋藏娇了,还跟兄弟抢!”张浩繁笑道:“我不没拜堂嘛!丹娘,晚上我们洞房如何?”薛丹娘蛾眉轻挑道:“这你们几个都没正经,怎不学学韩相公,他就不嘻皮笑脸c胡说八道!”赵明逗笑道:“他是脸嫩,我们几个都喊他桃源童子鸡!”韩山童俊脸立时发烧,瞪眼道:“胡言乱语!”赵明偏不怕他,说道:“瞪什么眼,瞪眼也是桃源童子鸡!”张浩繁和丁宇听了哈哈大笑。韩山童则无可奈何地讪笑。 薛丹娘指责道:“这你们几个真缺德,带坏人家不说,还给人取诨号,欺负人不是”赵明解释道:“这不是我们欺负他,谁让他一听我们说去喝花酒,就吓个半死,这不是童子鸡是什么!”韩山童敬酒道:“这喝酒来的还是说胡话来的,你喝酒吧!”赵明笑道:“你看,急了!丹娘,你有空与他说道说道,教教他!”薛丹娘佯怒道:“你们再胡说,这酒我就不敬了!人家客人喝酒,吟风弄月,诗酒相和,你们就拿我取乐,这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赵明摸脑袋道:“这你难为我们了!说荤段子我还行,吟风弄月怎会,我字还没认识几个呢!”说此问丁宇道:“丁宇,你会吗?”丁宇道:“我不与你一样吗?能认几个字,记个账可以,要吟诗作对,那是赶鸭子上架,哪成啊!”赵明又问张浩繁道:“浩繁你行吗?”张浩繁却问韩山童道:“韩三,我记得你说小时候读过几年书,会吟诗作对不?”韩山童也不敢坐实,答道:“小时候倒是做过几首打油诗!” 张浩繁道:“打油诗也比不会强!你来一首,别让丹娘笑话咱弟兄肚子里没墨水!”赵明起哄道:“来一首!”韩山童道:“我怕力不从心!”薛丹娘倒想看看韩山童的能耐,也道:“韩相公不妨试着写一首,这不是金殿面试,成不cd行的!”丁宇也道:“难得大家有这个雅兴,韩三你就试试吧!”韩山童道:“那我试试!”说此寻思道:“这吟哦什么呢?”丁宇道:“这我们在店里,你就写店里的!”赵明和张浩繁齐齐附和道:“这主意好!”薛丹娘也道:“这韩相公若能成,写了送我,我必感荣幸!” 韩山童道:“那容我想想!”薛丹娘帮他倒了酒,敬酒道:“那我先敬你一杯酒,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愿你喝了酒,才思泉涌!”韩山童谢过,接酒喝了,坐着苦思冥想。张浩繁敲碗拍桌道:“韩三,来首好的!”丁宇道:“你要替我们哥四个争口气!”赵明道:“要让丹娘惊讶才好!”薛丹娘见三人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掩嘴笑道:“人家作诗,要搜肠刮肚,哪有你们这样逼的!”韩山童看薛丹娘笑靥如花,心头忽得一亮,暗自构思凑合,而后开口道:“有了!”薛丹娘诧异道:“真的?” 赵明三人齐齐催道:“你快吟诵了我们听!”韩山童点了点头,吟咏道:“仙子离丹阙,当垆捧玉盘。缓移身似柳,轻动气如兰。凤目凝秋水,蛾眉展翠翰。醉眸来相看,秀色亦堪餐。”张浩繁三人听罢,齐齐兴奋地跳跃起来。丁宇赞道:“好你个韩三,真有你的!”赵明道:“这虽然我们不会诗,听着也觉得好!”张浩繁道:“醉眼来相看,秀色亦堪餐,亏你想得出来,你个大色鬼!”他夸的有趣,众人都哈哈大笑。 薛丹娘此时也丽靥生春,赞道:“韩相公好诗才!此诗格律工整,生动有趣,真好诗也!”韩山童赶忙摇头道:“薛掌柜谬赞了,勉强成之而已!”薛丹娘道:“韩相公过谦了!这诗有了,还请赐名为幸!”韩山童想了想,说道:“就叫‘赠薛娘子’吧!”赵明道:“听着蛮好,不过诗题有赠娘子这样的吗?”薛丹娘道:“有的,唐朝诗人潘雍写过一道诗,叫‘赠葛氏小娘子’,他这首诗还与咱们天台有关系!” 丁宇道:“你也吟诵来听听!”薛丹娘却问韩山童道:“韩相公可还记得?”韩山童道:“这诗与我住地有关系,我记得一句,‘曾闻仙子住天台,欲结灵姻愧短才’,后面的忘了!”薛丹娘道:“怪道韩相公能做诗,好记性,后面是‘若许随君洞中住,不同刘阮却归来’!”韩山童赞道:“这薛掌柜才是好记性!”薛丹娘微微一笑,而后敛衽道:“丹娘多谢韩相公赠诗!有此一诗,丹娘不枉来此人世走一遭矣!”韩山童道:“游戏之作,贻笑大方!”薛丹娘道:“韩相公过谦了!”说此提壶帮几人满上了酒,举杯道:“我敬几位相公一杯,感谢你们看顾我薛丹娘!”赵明道:“不客气的!”于是一道干杯。薛丹娘喝了酒,说道:“你们慢用!”而后退去。 四人目送薛丹娘离去后,张浩繁轻叹道:“还真是红颜薄命!”韩山童点头道:“是!”丁宇道:“薄什么命!像她这样天姿国色的,随时都能钓到金龟婿,肯定能过好日子。如果她愿意嫁我,让我即时三刻去死都行!”赵明笑道:“你还真多情!不过开开玩笑就可以了,别太认真,这有人盯着的!”张浩繁也道:“可不要惹火烧身!”丁宇听了黯然。韩山童举杯道:“喝酒莫说愁心事,来,我们兄弟喝酒!”赵明道:“喝!这我们还要敬你,谢你为我们争了口气!”张浩繁道:“甚是!来,喝!”于是四人继续吃喝,入夜方散。 这正是:“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鬼王无常(未成年版) 这晚,韩山童自然又喝大了,不知自己在哪里歇下。半醉半醒之间,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强定醉眼看时,但见“玉鸭薰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乃是一间闺房。流苏帐下,还坐着个美人儿,正在向他招手。恍恍惚惚的,看着像是薛丹娘,但见她靥笑春桃,风情万种,眼波流转,百媚丛生,唇绽樱颗,诱人心魂。韩山童情不自禁,意欲上前拥抱。一动,却便醒了,却是个春梦。回想梦景,觉得薛丹娘娇艳妩媚,风流婀娜,真个是摄人魂魄,让人悸动。只不知自己缘何会招她入梦,做这荒唐之事。忽一想,她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自己怎可亵渎于她,实在不该。 于是他不再赖床,起身穿衣,想着做这样的荒唐梦,多半是因为自己这些天意志懒散,荒废练功所致。此时静想,这几日自己天天吃麻将肉,饮酒作乐,作息无度,颠倒黑白,实在是荒唐至极。这之前自己练武,即便无功,报不了仇,可好歹精气神还在,若像近日所为,终日寻欢作乐c无所事事,那人虽活着,与行尸走肉何异?一念及此,不禁惶恐,于是外出打水梳洗,而后牵了黄毛儿,到街上买了一些菜蔬,便急急赶回桃花坑。 一连数天,韩山童都像以前一样专心练功,没去城里玩耍。这日,鲜菜吃完了,不得不进城采办。事毕,他像以前一样去张宅看望张家父子,问问安好。进到内堂,见父子俩正在说事,脸色凝重的。两父子见了韩山童便止住了话语,各自与韩山童问安打招呼。韩山童问道:“表哥,发生了什么事吗?”张小宫欲说又止,张父吩咐道:“小宫,你去看店子,我与表叔说话!”张小宫答应一声,招呼道:“表叔,你坐,我看店去了!”说此出门了。 张父帮韩山童沏了茶,坐下后便问道:“表弟,这两年我待你如何?”韩山童答道:“比亲兄长还要亲!”心中狐疑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父道:“那兄长说你几句,你不会生气吧!”韩山童忙道:“表兄请说!”张父道:“那我先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想找媳妇了?”韩山童莫名,摇头道:“没有啊,大哥为何这么想?”张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兄弟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的。也是为兄疏忽,没为你着想,这早该帮你张罗的!”韩山童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还没这想法!” 张父道:“这你不用否认!你年纪不小了,确实该找人了!这嫁娶是最正常的事,你有什么样的要求,尽管与为兄说,为兄必当助你达成所愿,即便找遍三州六府也在所不惜。只有一点,今后你再不可与小寡妇打情骂俏,玷污了自己的名声!”韩山童听了,更是莫名,奇道:“大哥这说的是什么事?我与谁打情骂俏?我怎么听不懂?”张父道:“兄弟你不该与我装糊涂,你和她的事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全天台城的人都知道了!” 韩山童更是糊涂,说道:“请表兄明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张父道:“怪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就是你与对面赛西施的事啊!”韩山童摇头道:“我与她没什么事啊!”张父道:“外面都在传,你与她打情骂俏,还送她一首艳诗,有没有这回事?”韩山童听此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道:“那是应酬之作,没什么深意的!”张父道:“没有最好!可闲人不这么看,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开了,为兄怕这事会玷污了你的名声,所以替你着急。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个貌美的小寡妇,她这是有人虎视眈眈盯着的,你靠近了,会闯祸的,今后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 韩山童知道张父确是为他好,便点头道:“多谢表兄提点,小弟记下了!”张父化忧为喜,说道:“如此甚好!隔日,为兄就请人帮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你要亭台,为兄就帮你造亭台;你要楼阁,为兄就帮你造楼阁。这加上你的人品相貌,一身的本事,要什么样的好姑娘会没有,可千万别被一个小寡妇迷惑了!她命不甚好,会害人的!”韩山童谢道:“表兄不必诟病于她,我会离远点的!这前几日,小弟荒唐,让你们担心了!” 张父道:“这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们还着实担心,想想你可能受什么打击的,只得先由着你!如今可好了?”韩山童点头道:“好了!”张父道:“这你难过,大可以与我们说的!我们虽帮不上你的忙,可好歹能劝解劝解的是吧!”韩山童又致歉道:“让你们担心了!”张父道:“我们是一家人,担心你不应该的!只不过你一人住着,有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得帮你找个贴心人才好!”韩山童赶忙道:“这真不用!”张父问道:“你还忘不了以前的姑娘?”韩山童答道:“是!”张父道:“有时候过去了的人和事,只能让它过去的!” 韩山童叹道:“过一c两年再说吧!”张父道:“那依你!你想找了就与我说,我请全城的媒婆帮你找!”韩山童点头道:“多谢表兄!”说此起身道:“没其它事,那我就先回了!”张父道:“不急吧!吃了午饭再回也不迟!”韩山童道:“离中午还早呢,我还是回去吧!”张父道:“那不拦你!”说此送韩山童出门。 别过张父,韩山童牵马而行,经过“女儿红酒楼”时,不禁多看了一眼,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自忖自己爱的还是秦如烟姐妹,心中并没有薛丹娘,但是那晚梦中的薛丹娘实在是太过美艳动人,让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她。 正走时,忽听赵明唤道:“韩三,我正要找你!”韩山童转首想看,问道:“赵明兄有事?”赵明道:“来!”说此将韩山童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说道:“韩三兄弟,大事不好了,我们闯祸了!”韩山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赵明道:“我们那晚喝酒的事,被祝舵主听到了。他很生气!”韩山童奇道:“我们喝个酒,关他什么事,这管多来吧!”赵明道:“怎不关他事!你也知道,他看中丹娘了!”韩山童问道:“这不会又是我那首诗惹祸了吧!” 赵明道:“正是!那晚你喝酒赠诗,谁知丹娘把它记了下来,绣了一幅字画挂墙上了。这街坊四邻传为美谈,可不就传到了祝舵主的耳朵里。他老早就看中丹娘的,早想娶她做九姨太,苦于名分问题才没下手。你这诗一写,还真抢了他的风头,惹恼他了!”韩山童倒也不甚惊慌。笑道:“没料还有这一出!”赵明道:“事还没完!这被你插了一杠子,那老蛇竹叶青可急了,伦理也不讲了,脸面也不要了,昨天带了聘礼去求亲。结果被丹娘左一个“大外甥”,右一个“大外甥”轰出了门,聘礼也扔了一地!” 韩山童赞赏道:“没料这薛丹娘倒是个烈性女子!”赵明叹道:“性子烈又能如何!胳膊扭不过大腿的,迟早落他祝业庆手里的!”韩山童道:“牛不喝水,他总不能强按头吧!”赵明道:“这明里暗里,手段多了!再说强抢又如何,他也不是第一次抢了!六姨太c七姨太就是抢来的!”韩山童质疑道:“没人管?”赵明冷笑道:“你这天真了!谁敢管,你想想他手下算上我们有多少人,谁吃了熊心豹子,敢去惹土皇帝?”韩山童抱怨道:“这还真没天理!” 赵明制止道:“你先别忙抱不平!丹娘这事我们是惹祸了的,昨天他好事没成,帐全记我们头上,你头上更多些。这刚才他让人传话,说是明天要召集全舵的人训话,叶堂主让我告诉你一声,明天你是靶子,可得忍着点!”韩山童笑道:“好吧!古话说祸从口出,没料我这次还真因言惹祸了!”赵明道:“到时候被骂是肯定的,我们就忍忍吧!这还是叶堂主帮我们说了好话的,不然麻烦大了!”韩山童赞道:“这叶堂主是能扛事的!在他手下当差,算我们幸运!”赵明道:“正是!那你明天早点来,若是被骂忍着些!”韩山童道:“谨遵吩咐!”于是哥俩分头而走。 韩山童话是答应得好,心气却难平。他天生有侠气,看不惯恃强凌弱c欺压妇孺的事,若之前知道祝业庆的所作所为,他饿死也不愿加入其麾下的。此时,知其所作所为,却有几分懊恼,管吧,自己在他手下讨生活的,自己若对着他干,这算反水,情理上自己有亏欠;不管吧,又有违侠义之道。后来一想,自己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还是忍忍吧。再说,自己也不知道薛丹娘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是故作腔调的,那自己可就狗拿耗子了。若此一想,便不再以此事为念,顾自回桃花坑。 次日一早,韩山童便赶了东山营寨,叶宽交代了他几句,带领着一众属下到了总舵。西山营寨的人比他们早到,只不见郝范仁的踪影。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方见郝范仁陪着祝业庆出来,两人在台阶上站住后,郝范仁恭请道:“请舵主训话!”说罢退至一旁。 祝业庆阴沉着脸道:“今天召你们来,为了何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这你们当中,有人仗着肚子里边有几点墨水,写艳诗调戏‘女儿红酒楼’的薛掌柜,闹得满城风雨,有辱本帮声威!这薛掌柜是什么人,她是我二舅的义女,是我的表妹。这本舵的表妹你们都敢调戏,可见无法无天,我再若不管,怕你们要翻天!”底下人见他称呼薛丹娘为表妹,一个个的都暗骂他灭人伦,衣冠禽兽,只面上不敢表露。韩山童也暗自道:“这都行,还真难不住你!” 他正暗忖时,祝业庆忽问郝范仁道:“范仁,这事按帮规,怎么处理?”潘范仁道:“调戏良家妇女,杖三十,驱逐出帮!”韩山童暗道:“这麻烦了,要挨棍棒!”想想这真没天理,便寻思着要不要反抗。这时祝业庆又开口道:“本舵仁慈,念他一向还算本分,又是初犯,先给他一个机会,望他好自为之。”韩山童暗自笑道:“多谢了!”祝业庆又道:“这今后若还犯,乱搞花头,那就别怪本舵不顾亲戚情面了,到时候棍棒加倍伺候!” 待他话声落下,韩山童忽的步出队列,躬身行礼道:“属下有话禀告!”祝业庆冷声道:“说!”韩山童道:“前几日,属下酒后犯糊涂,写了一首歪诗调戏薛掌柜,犯下了大错,事后我也惶恐万分!”祝业庆哼哼道:“知道就好!”韩山童道:“属下知错!这刚才蒙舵主宽恕,许我继续留在帮中,我感激万分。只是我既犯大错,又连累兄弟们无辜受责,实无颜留在帮里,故而情愿领罚出帮,以儆效尤!请舵主恩准!”祝业庆冷冷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看在亲戚面上,本舵成全你,许你自去!” 韩山童谢道:“多谢舵主!”祝业庆又出声道:“我让你走,可还有一事你得记着!”韩山童道:“请舵主明示!”祝业庆道:“你若离开天台,今后自然任你逍遥;若留在天台,则还得守本帮规矩!若是冒犯我帮威,小心棍棒伺候,勿谓言之不预!”韩山童点头道:“定当遵守!”祝业庆道:“若此你先入列,我还有事要宣布!”韩山童答应一声,仍旧入列。 祝业庆旋即沉脸,威凛凛看着底下训话道:“这你们也看到了,韩三犯了帮规,自愿退出了!他这算是轻的,你们以后谁若还敢犯,定罚不饶,有一个我清理一个,棍棒伺候,听清没!”底下人齐声道:“听清了!”祝业庆脸色稍霁,对郝范仁和叶宽道:“两位堂主今后也要严加管束,这好些人都胆大包天的!”郝范仁和叶宽齐齐道:“属下谨遵钧令,回去后就严加整顿!”祝业庆道:“若有不听话的,立即逐出,不须留情面!”郝范仁和叶宽答道:“遵命!” 祝业庆又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还有一事,要你们给我留心着!”叶宽道:“请舵主示下!”祝业庆道:“丹娘是我的表妹,可城里城外,有些人却故意散布谣言,说她是我舅妾。这些人是存心要看我笑话的,别有用心,今后你们听见了,该知道怎么办吧!”底下人齐声道:“知道!”韩山童暗自感慨,这真要堵人家嘴了,不知今后有多少天台百姓要遭殃。 此时,祝业庆却换来一副嘴脸,展开了乌金扇,轻摇着说道:“接下来,本舵宣布一件喜事!这韩三的事发生后,本舵去向我家表妹道歉,蒙她青睐,许以婚约。三天后,我俩便要拜堂成亲,结琴瑟之好!”郝范仁立即贺喜道:“恭喜舵主又得美眷!像薛掌柜这样的天仙美人,也只有舵主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你们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西山寨一众人齐声恭贺道:“恭喜舵主,又添佳偶!”事前郝范仁交代过的,故而能齐声。 祝业庆笑呵呵道:“多谢弟兄们的祝贺,到时候,本舵请你们喝喜酒!”说此对韩山童道:“韩三,到时候你也来。说起来,你算半个媒人!”韩山童抱拳道:“恭喜舵主抱得美人归,这喜酒一定要喝的!”经过几年磨砺,他眼里颇能容沙子,说话做事稳当多了。祝业庆点头道:“你人还是不错的,可惜这次醉酒犯了糊涂!这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本舵商量,好歹我们沾着亲!”韩山童谢道:“多谢舵主看顾,我不胜感激!”祝业庆春风得意,不再纠结前事,说道:“那你自去吧!”韩山童复又谢道:“多谢舵主!”说此又向郝范仁和叶宽等人致谢道:“多谢两位堂主和弟兄们一直以来的关照,隔日我请大家喝酒!”叶宽道:“走好!”郝范仁也点了点头。 韩山童于是转身离开,却便似逃离了魔窟,一身轻松。走在路上,他开始想去路问题,在天台住了两年,自己也许该离开了。只不过,自己的武艺未成,张小宫的厨艺也没成型,这离开好像有点半途而废,不是太好。又想张父待自己如亲兄弟,这事还得与他商量了才好决定,于是去张宅找张父。 张家父子早等着韩山童的消息,一见面,张父立即问道:“表弟,情况如何,我那表舅佬有没有为难你!”韩山童摇头道:“没有!算是给了点情面,没整我。不过,我自己请辞了,以后不在他们手下干了!”张父道:“没难为你就好!这干不干的不要紧,我们不差他几两银子!”张小宫道:“恭喜师父获得自由身!”韩山童感慨道:“这还好让我脱离出来了,不然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我迟早要被赶出师门!”说此告诫张小宫道:“你以后也离他们远点!我最恨为非作歹c欺凌妇孺的,若有此等事发生,我手起刀落!”张小宫连声道:“不敢不敢,这我哪敢像他那样!” 张父道:“表弟放心,我会帮你管着他的,断不许他像他表舅一般胡作非为!”张小宫帮韩山童沏了茶,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会跟着你学好的!”张父道:“是这话!”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弟,这如今你有何打算?”韩山童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该离开这儿了!”张小宫急道:“这怎么行!这厨艺我刚上道,哪能离开你的指点!”张父也道:“这你若走了,小宫的手艺就半途而废了!你还是留下来吧,好歹等他手艺高些再走!” 韩山童道:“这我留着,有点吃白食!”张父道:“表弟你这言过了!我父子如今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拜你所赐,小宫就是养你一辈子也应该,何况你自己打猎,不要他养的!”张小宫又恳求道:“师父,你就留下来教我吧,你的本事十成我还没学到一成!”韩山童见他诚恳,于是点头道:“那好,我留下来教你!”张小宫欢喜不胜,赞道:“太好了!”张父也欢喜,说道:“那表弟你要不搬出来住,不要一个人在那边受苦了!”韩山童笑道:“这不用了,我还真就喜欢那个地方!” 张父道:“那随你!”说此吩咐张小宫道:“小宫,你也别只顾儿女私情了,以后隔三天去学一次,顺便给你表叔送菜蔬!”张小宫道:“孩儿遵命!”韩山童想想自己脱离了海龙帮,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桃花坑练功,倒也是欢喜,于是起身道:“那我就先回桃花坑了!”张父道:“表弟你这太心急了!你来一趟不容易,索性多坐坐,吃了饭再走不迟!” 韩山童正欲推辞时,忽听张浩繁在外面问话道:“张叔,韩三可还在你这儿?”张父答道:“在呢!”又听赵明c丁宇道:“太好了!”话音落时,三人已经进门。韩山童迎上前道:“这你们三人怎地都来了!”丁宇道:“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韩山童笑道:“你们道什么谦!”赵明抱拳道:“那晚我们撺掇着让你作诗,没料会闯下大祸!如今,你一个人替我们背锅,我三人实在过意不去,来给你道个歉!”张浩繁和丁宇也道:“对不住!”韩山童摇头道:“我是自愿离帮的,不关你们的事!表兄老早劝我不要干了,所以我就不干了!”张父圆话道:“是我劝的!”说此招待三人坐下。 赵明道:“不知你接下来准备干些什么?”韩山童道:“我还回桃花坑打猎,尽可以谋生的!”张浩繁道:“还好你会这本事!这样一来也好,没人管自由自在!”韩山童道:“我也这么想的!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好歹表兄能照顾着我!”丁宇羡慕道:“这你真好,有得依靠!如果我也有张叔这样的亲戚,我也不干了,省得受窝囊气!”赵明玩笑道:“不如你也攀个亲戚吧!上次,我跟小宫说了,以后要跟他攀亲戚!”张小宫笑道:“好说的!”赵明道:“那说定了!你使劲多生几个,我们都来与你攀亲戚!”张浩繁道:“这干脆我们以后都做亲戚!”丁宇道:“这倒真是个好提议,要不我们晚上乐一乐,感谢韩三帮我们背锅!” 张父道:“这你们小兄弟齐心也是好的!这样,晚上我在店里设宴,给你们几位压惊,同时感谢你们这两年对我表弟的照顾之情!”赵明道:“张叔你客气,这照顾是谈不上的!酒嘛,我们一定来喝!”张浩繁便起身道:“那我们先告辞了!”韩山童道:“何不多坐会儿!”张浩繁叹气道:“不行的!你也知道,我们那头儿只会落井下石,不会担事的。出了这么档子事,我与丁宇有得他整了,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了!这刚才我们是特意过来道歉的,既然你没事,我们还是先回去,稳当些儿!”韩山童便不敢多留,说道:“若此你们请便,晚上我们再聚!”于是送几人出门。 当晚,张家在自己的酒楼设宴款待赵明几人,张父敬罢酒就告退了,留下几个小弟兄吃喝。几人酒了喝,谈谈天,说说地,日间的不快便忘了。正开心时,伙计忽的进来禀报道:“少东家,对楼薛掌柜求见几位相公!”张小宫问韩山童道:“表叔,这不知她有何事?我们请还是不请?”韩山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请她进来吧!”伙计答应着去了。韩山童等人暂停饮酒,起身迎接。 未几,薛丹娘盈盈进门,敛衽道:“丹娘打扰几位雅兴,万望恕罪!”韩山童道:“你客气了,何扰之有!”张小宫警惕性强,问道:“不知薛掌柜来我店有何贵干?”薛丹娘答道:“我是来给几个相公赔罪的!”说此又盈盈下拜道:“丹娘浅薄,得了韩相公的诗珍,飘然自得,遂绣字画,挂于店堂,不意害四位相公受责。此乃我之过,特来谢罪!”丁宇道:“丹娘你不必在意,我们几个都不怪你的!”赵明和张浩繁齐齐附和。 薛丹娘分别点头致谢,而后又单独向韩山童致歉道:“韩相公,丹娘害你被逐,对不住了!”韩山童还礼道:“这你更不必放心上了!我是表兄劝我离开的,不是因你之故!”薛丹娘愁眉稍展,谢道:“多谢韩相公宽恕!韩相公恢宏大度,明月入怀,令人敬佩!”韩山童摇头道:“不当什么的!”薛丹娘微微露笑,梨涡轻旋,仿佛一抹露华般明艳动人,惜乎一现即隐。 韩山童睹之,不禁心生怜惜,恭请道:“薛掌柜难得过来,坐坐吧!”张小宫赶紧搬椅子道:“薛掌柜请!”薛丹娘玉首轻摇道:“我是来向四位相公道歉的,这如今既蒙宽恕,丹娘稍稍心安,就不打扰你们喝酒了!”丁宇道:“你赏脸坐会儿,陪我们喝几杯酒吧!这以后,我们怕是没机会看着你喝酒了!”赵明道:“也是!” 薛丹娘答应道:“好,那丹娘敬你们几杯,以示赔罪!”说此盈盈落座。张小宫赶紧帮着添了一副碗筷。韩山童因她与自己邻座,先帮她倒了酒,而后自己也满上,举杯道:“薛掌柜喜事临近,我们敬她一杯如何!”赵明道:“该敬!丹娘,这以后你做了夫人,烦请照顾我们则个!”薛丹娘却未举杯,丽靥带着疑色,问道:“我有何喜事?做谁的夫人?” 张浩繁反问道:“你既知我们的事,怎反而不知自己的事?难道还想瞒我们?”薛丹娘奇道:“你们的事,我是听小二说的,说是韩相公因我被踢出了海龙帮,故而我来道歉。这还关我什么事?”丁宇道:“你不是答应我们祝舵主,说是要嫁他了!”薛丹娘问道:“这是哪个缺德鬼乱说的!”韩山童道:“是我们祝舵主日间亲口说的!” 薛丹娘翠眉轻挑,啐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我把他东西都扔了,何曾答应他!”她这一说,在座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面面相觑。赵明反应快些,说道:“我们舵主有钱有势,你若嫁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比你自己开店不好些?这一般的女子,求还求不来的!”薛丹娘正色道:“你道这富贵荣华好享受的吗?乐了,把你当个宝,不乐意了,弃之如敝屐!” 张浩繁道:“可你即便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们舵主是天台的土皇帝,没人敢违逆的!你一个弱女子,有心无力,如何能与他抗衡,还是答应他算了!”薛丹娘决然道:“要我从他,除非日头从西边出!做女儿时,父命难违,陷身狼窝。如今,侥幸逃得生天,如何再蹈虎穴!”丁宇叹道:“这祝舵主既然说了,没人敢反抗的,你不从也得从的,想开些儿!可惜,我是窝囊废,帮不了你!” 薛丹娘道:“多谢丁相公盛情,丹娘心领了!”说此凛凛然道:“没人敢反,就让我丹娘做第一个!一把剪刀一腔血,定然不遂他心愿!”在座男子齐齐起敬。韩山童看她艳若桃花,没料心若梅洁,暗自赞叹,劝慰道:“薛掌柜不必做决绝之念!这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到时候必能柳暗花明的!”赵明几人纷纷附和道:“韩三说得是,你想开些儿!” 薛丹娘道:“多谢几位相公劝慰,丹娘理会得!”说此起身举杯道:“来,我们喝一杯,为此难得的缘分!”韩山童等人纷纷起立,举杯道:“干!”各自尽杯。薛丹娘饮罢,敛衽告辞道:“若此丹娘先行一步,你们慢用!”韩山童等人恭送道:“你请慢走!” 送走了薛丹娘,几个小弟兄面面相觑,俱无酒兴。张浩繁喝了口闷酒,对丁宇道:“丁宇,你不是喜欢丹娘的吗?干脆你带她私奔得了!”丁宇哀叹道:“我倒想!可一者,丹娘不喜欢我!二者,我父母兄弟都在此地,这我带走她,他们不得送命!”赵明感慨道:“甚是!”说此将目光投到了韩山童,上下打量。张浩繁心领神会,也把目光投到了韩山童身上。丁宇也跟着反应过来,也看着韩山童。 韩山童见三人的三道眼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正不知何意,随即也反应过来,指着自个道:“这你们不会是指望我吧!”赵明三人齐齐点头。韩山童差点喷饭,自嘲道:“这我不合适,一个外乡人!”张浩繁道:“正要外乡人!”赵明道:“最合适不过!”韩山童道:“这丹娘不喜欢我!”丁宇道:“丹娘说不定就喜欢你!不然怎么把你的诗绣了挂在客堂!”韩山童摇头道:“莫开玩笑,这我们总共没见两面!” 丁宇忽的问道:“韩三,我们是兄弟不是?”韩山童答道:“是哪!”丁宇道:“兄弟有难,你帮不帮?”韩山童道:“帮哪!”丁宇道:“那兄弟的心上人落难了,你帮不帮?”韩山童笑道:“这我得想想!”丁宇见他没被自己绕进去,骂道:“你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胆小鬼!”韩山童哈哈一笑道:“这丁兄不能强人所难,自己的事还得自己担当!”丁宇恨声道:“我能担当还求你!” 赵明叹道:“救急如救火,这我倒真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丹娘!”说此对韩山童道:“这我们当中,还就你合适,难道你对丹娘一点都不动心?”韩山童正色道:“这以前我对她不了解,看她长得明艳,只道是轻浮女子。如今看来,她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实在是个好姑娘!”张浩繁逼问道:“那你还见死不救?” 韩山童摇头道:“这不是救不救的事!你们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至今无法忘怀,如何能轻易接受另一个女子!再者说了,我跑了,小宫他们留着,岂不被连累!”张小宫立即附和道:“表叔说得是!这你们莫害我!”赵明三人想想也是,齐齐叹息。这一来,几人没了酒兴,吃了几杯闷酒,不欢而散。 散后,韩山童心气难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左右睡不着。他原以为像薛丹娘这样的弱女子,没有不屈服于淫威的,何况薛丹娘并非白璧之身,照说更应该随波逐流才对。可刚才听她一番话,不但洁身自好,更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却是令人敬佩的。自己固然因为钟情于秦如烟c秦如玉姐妹,不能像赵明他们劝说的那样带她私奔,可是自己好歹学过武艺,难不成不能帮她一帮,助她渡过难关? 一念及此,他的脑袋开始电转,寻思着如何才能帮助薛丹娘。这祝业庆在天台势力强大,自己单枪匹马,与他明着正面冲突,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如此,非但帮不了薛丹娘,还可能连累张家,这是下下策,断不可行;明着不行,那只能暗着来,最好是找祝业庆较量较量,若是能胜过他,就能牵制他,逼他守规矩。真能如此,薛丹娘之危可迎刃而解,自然是上上策。可是,祝业庆是姜无畏的师侄,还能辖制住叶宽,本领肯定是有些的,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能战胜他吗? 他新近惨败,对自己的武艺真没信心,故而迟迟难下决心。想了多时,忽的责备自己道:“这又不是乌龟,缩头缩脑的干甚,直接去挑战一番不就知道结果了!这以前,自己武艺更低,还有勇气与殷仁c殷义拼命,也敢挑战林家豪,这练着练着,人怎地往回长了,连勇气也没了?”于是决意去挑战祝业庆。 决心既下,又想自己在祝业庆手下讨过生活,他待自己也算不错,故而自己即便能赢他,却也不能伤他杀他。可如此,万一被他认出来怎么办?这可得好好筹划筹划,千万不能让他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不然麻烦就大了。于是又想着如何乔装,怎么对答,以及说些什么话。寻思了一遍又一遍,总算定下了计议,得以入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韩山童想着临阵磨枪,用了早餐便匆匆赶回桃花坑练剑。到了傍晚,他又在架子上挂了秤砣,检验武艺进展。调息毕,他试演剑招,进退盘旋间,首只秤砣落地,他急急看脚印,发现自己比以往前进了足有一步,惊喜之余,他有几分不信。于是他重新演练了一次,施展下来,发现停脚之地,还是刚才的地方。 一瞬间,他的心跳忽的加速,怦然有声。半个月前,他见自己苦练了三个月,武艺没有半点进步,故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到极限了,此时看到突破,真个是欣喜若狂,浑身颤抖。他暗自感谢苍天,又让自己看到了希望,又让自己重拾了信心。可是冷静下来以后,他却是想不通,之前自己终日苦练,为何没一点进步。这半个来月,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武功却反而有了进展? 他却不明白,这技艺修炼,都有所谓的瓶颈,每到一个瓶颈,要突破都是十分难的,极其考验耐心和毅力。在此阶段,修炼者有时甚至于会以为自己退步了,从而打退堂鼓,望而却步。而事实上,只要坚持不懈,继续修炼,过了这个瓶颈,技艺就会突飞猛进,更上一层。而有的时候,劳而无功,暂时放一放,也是极好的策略。 韩山童此时还未悟透这个理,但看到武艺有了进步,却是信心大增,迫不及待便想去教训祝业庆。然急归急,他知道忙中容易出错,行事还得冷静。于是耐心做饭用餐,先行休息,养精蓄锐。到了半夜,他将自己的头发披散,戴了上次与林家豪对战时买来的鬼脸面具,又找了一件平素极少穿的青衫,对调正反后穿上,而后提剑出门。到了门外,也不骑马,只身往城里奔走,边走边得意地想,自己这等模样,不吓死你祝业庆也吓你个半死,想认出自己,没门。 四更时分,韩山童到了祝家大院,越墙而入。到了院内,韩山童见里面并无人看守,只是屋宇众多,却是找不到祝业庆睡在那间屋子里。他知道瞎闯肯定找不到祝业庆,只能找个人来问问,可屋外没人,只能进房间去找人问,于是走到一间厢房前,用剑挑开门闩,推门而入,厢厅里没人,于是他从左门进内室。 当晚月光皎洁,房间内的人和物都可辨,但见牙床锦帐内睡着一个女子,韩山童上前一剑划破锦帐,低声唤道:“醒醒!”女子从梦乡里醒来,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已经大吃一惊,待看见一张鬼脸,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便要惊呼。韩山童早有防备,捂住她的嘴道:“你别怕,我是人,我只想问你祝业庆睡在哪里?你如果告诉我他睡哪里,我就放了你。如果你敢叫唤,我就一剑杀了你!听清没!” 女子见明晃晃c寒森森的剑横在脖子上,那敢不答应,于是点了点头。韩山童送了手,追问道:“他在哪里?”女子颤声道:“老爷睡在八姨太那里!”说此手指哆嗦着指了一下方向道:“就是前面那个院子右边的屋子!”韩山童听罢,一掌将其击晕,而后出门直奔前面的院子。到了前院右屋,韩山童摸出三文钱,当暗器射入房中。祝业庆是练武之人,一听暗器破空之声,立刻惊醒,喊问道:“谁?” 韩山童低沉着声音,用湘西话答道:“快拿了你的武器出来!”这时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三更半夜的!”却是那八姨太半睡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而发问。祝业庆虽知道麻烦上门,但也不惊慌,说道:“朋友,等着!”说此对那八姨太道:“看来有仇敌上门,我去打发了就回来!”说此起身穿衣。那女子惊慌道:“老爷别去!” 祝业庆不理会,开门出来。看见韩山童,问话道:“朋友,三更半夜,你装神弄鬼的找祝某有何贵干!若是缺钱,尽管开口!”韩山童道:“我专门打抱不平的!”祝业庆问道:“你为谁打抱不平?”韩山童道:“打了再说,看剑!”说此挺剑便攻。祝业庆见对方上来就打,着实恼火,于是挥动乌金扇反击。 电光石火间,两人过了两招,却便对对方的本事有了一定的了解。韩山童觉着祝业庆虽然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但与林家豪带给自己的压力是完全不同的,两者差距极大。自己的身手也胜他一筹,取胜不成问题,当下,施展“全真剑法”紧逼祝业庆。祝业庆接了两招,暗自心惊,对方递招之速,进退之疾,生平未见,乃是绝顶高手。这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当下,他打起精神,使出看家的十八路“奔雷扇法”与之对敌,寻思着用奇招取胜。 韩山童越斗越勇,也越有信心,已然知道祝业庆不是自己对手,然他存心想看看祝业庆的武功底细,故而并不用绝招。祝业庆的扇法倒也精妙,乌金扇折合时,出招如短棍,挑c挂c戳c点,招招狠毒;扇子展开时则如刀,劈c抹c撩c斩,式式阴险。若此过了十几招,韩山童看祝业庆也就不过如此了,于是想着逼他投降,心动身随,一招“长生驱鬼”奋起无数剑光,恰如钱江涌潮一般袭向祝业庆,口中叱咤道:“撒手!”谁知祝业庆却回斥道:“休想!” 这时,韩山童的剑光已然迫近他身体,他却不慌不忙,乌金扇轻轻一挥,一蓬牛毛细针从扇子中透出,带着诡异的寒光直奔韩山童,便要置他于死地。这细针是机关送出的,又快又多,防不胜防,死在针下的江湖人多如牛毛,实在是杀人利器。祝业庆施放后,便期待着射中韩山童一c二枚,若此他非但能反败为胜,还能永除后患。 然而韩山童早有防备,脚步疾走,身如电闪,从容避过毒针,手上青锋舞起无数剑花,若仙女撒花般席向祝业庆。祝业庆见满天剑光挟势而来,自知不敌,身子往后急退,手中乌金扇对敌猛摇,一阵阵牛毛细针簌簌而出,恰便如击电奔星般席向韩山童。原来,祝业庆的扇子为乌金所制,内藏大量煨有剧毒的暗器牛毛神针,可分次发射,令人防不胜防。 他的针疾,韩山童的步法更快,几个电闪便绕到了祝业庆身侧,一剑挥向他拿扇子的手,正中他的手腕。原来他见祝业庆歹毒,有几分恼恨,赏了他一剑。祝业庆吃痛,手中的乌金扇拿捏不住,坠落地面。正当他心惊胆裂之际,韩山童的剑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祝业庆吓得跪倒在地,抱拳求饶道:“英雄饶命,好汉饶命!” 韩山童见他平素飞扬跋扈,目无下尘,没料转眼成了狗熊,真是让他感慨不胜。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杀他,见他求饶,便道:“饶你可以,须得依我一件事!”祝业庆答应道:“只要好汉饶命,十件也行!”韩山童道:“我路过此地,听说你胡作非为,混乱人伦,人家不依,你还准备强抢!”祝业庆满口否认道:“没有!那是外面人栽赃的,我与表妹是两相情愿的!”韩山童冷哼道:“想死不是!”说此剑锋微微一挺,逼问道:“到底有没有?” 祝业庆不敢坚持,答道:“有!小人猪油蒙了心,做了一些错事,以后不敢了,请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您要我怎么做,但请吩咐,我无不应命!”韩山童便下令道:“天亮后,你亲自登门去给那个女掌柜道歉,请求她原谅,以后再不得欺负她,干扰她的生活!”祝业庆连声道:“不敢!我听您的,天亮就去道歉!” 韩山童怕他以后反悔,想着必须让他知道厉害才行,于是手中的青锋对着祝业庆的脖子轻轻一挥,随即归剑入鞘,说道:“如果言行不一,下次就是尔的头颅!”说此先展连云步,跟着施展一鹤冲天,纵身上了屋檐,随即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夜色里。 祝业庆见韩山童挥剑,只道自己没命了,待得抬手摸摸脑袋,发现还在肩上,暗自庆幸命大。后见韩山童离开,他便瘫倒在地,手酸脚软,浑身颤抖,后来觉察到了手上伤痛,他才回过神,高喊道:“来人!”一众妻妾侍婢纷纷惊起,赶紧过来,见他伤了,于是七手八脚的帮他包扎伤口,忽有小妾问道:“老爷,你的胡子怎么不见了!”祝业庆抬手一摸,发现自己下巴之下空空如也,一簇山羊胡子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禁又吓了一跳,脸色发白。这对方的剑法真是收发随心,高超至极,随时都可以要自己的命。薛丹娘有这样的人替她出头,自己暂时是不能动她了,不然怕是真的会没命。只是不知这人是谁,如此厉害,想想天台并无此等能人,不知薛丹娘从何处请来的,却是不好对付。 本来,他想着天亮后就去迎亲,抱美人归来。如今看来,暂时是不能用强了,想想薛丹娘花容月貌,自己却不得亲近,真是心如猫挠,其痒难禁。可此刻也没奈何,技不如人,保命要紧。何况自己虽暂时到不了手,可其他人也甭想抢走,只要自己想办法除了这人,薛丹娘迟早还是自己口中的一块肉。如此一想,他便想开了,想着先化解眼前的危机。 于是,一清早,祝业庆便备了礼物,命人敲锣打鼓,亲自到“女儿红酒楼”谢罪。一街人听得锣鼓声,都涌出来看热闹,见祝业庆亲自压阵,料他是来娶亲的,不禁指指点点,暗自诅骂。只不知他当新郎,为何没骑马,也没准备花轿,更惊讶他何以胡子没了,手上还挂彩。 这一行人来得早,女儿红酒楼的伙计刚在开门,见得此状,只道祝业庆来迎亲,哪敢怠慢,早跑进内宅去禀告薛丹娘。薛丹娘正由丫鬟小娟服侍着梳妆,一早听得锣鼓声,料是祝业庆来逼自己来了。心念未已,果然伙计在门外禀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祝老爷迎亲来了!”薛丹娘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慌,说道:“知道了,你去让他侯着,等我梳妆!”小娟好奇,问道:“小姐,你想通了?” 薛丹娘笑道:“想通了!”说此将梳好的秀发全拆了,披头散发,抠了一把胭脂将秀发和玉脸涂抹了个遍,又抓了几把香粉敷上,白馥馥的,分不清脸和鼻子。本来一个娇滴滴c粉嫩嫩的美人儿,瞬间变成了一个白面无常。她照了照镜子,说道:“好了!”小娟玩笑道:“小姐这打扮好,这下我比你漂亮了!”薛丹娘道:“敢情好,把你嫁他!”小娟道:“不好!这是个恶鬼,我宁可嫁乞丐也不愿意嫁他!”薛丹娘赞道:“说得好!”说此抓了把剪刀藏在袖中,说道:“我们去会会这个恶鬼!” 原来,她自获讯,便早下了决意,想着以前心中无主,自己听天由命,随波逐流,惨失清白。这如今,自己心头有爱,如何还能让人任意作践,随意欺辱。自己虽非完璧,又何妨婴城自守,教心上人刮目相看一回,若能使其动容,便死又有何惧之有。于是,她从容步出内宅,准备作殊死之搏。 祝业庆已在店堂恭候多时,忽闻得一阵香风传来,知是薛丹娘来了,不禁暗自销魂。待得转首相看,见小娟身后跟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面无常出来,他不禁吓得全身发抖,冷汗涔涔。薛丹娘此时的装扮,与夜间韩山童的乔装一个风格,祝业庆刚见黑面钟馗,此刻又见白面无常,杯弓蛇影的,还真吃惊,怕被收拾。 正担心时,忽听“无常”开口道:“大外甥,你家闹饥慌不成,一大早就吵着来我店里吃饭!”祝业庆听这是薛丹娘的声音,悬着的心落了地,揶揄道:“薛姑娘,你这是那朝的装扮,挺鲜艳的!”薛丹娘道:“我这是新娘妆!这不是有背人伦的畜生要强娶舅妾,我无颜相见,故扮此容!”说话时,手中紧握剪刀,随时准备拼命。祝业庆闻言,讪笑道:“不敢不敢!这我怎敢冒犯芳驾,唐突尊颜!我这是来谢罪赔礼的!” 薛丹娘好奇,质问道:“谢哪门子罪?”祝业庆道:“薛姑娘你乃仙人下凡,有神人庇护。楚某不知天高地厚,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十分罪过。昨晚想通了,故此特来赔罪!”说此连连作揖。薛丹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道:“今儿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的,我去看下!”她却怕祝业庆诳自己。祝业庆摇头道:“姑娘不必惊讶,我是真心来谢罪的!”薛丹娘这时心神稍定,看他手伤胡子落的,面目也不像往日那般趾高气扬,却是好奇,嘲笑道:“这大外甥你是不是遭天打雷劈了?这雷公也没眼神,怎么不打准点!” 祝业庆哭笑不得,又作揖道:“你多担待,我以后不敢了!”说此喊令道:“快把礼物抬进来!”待下人放下礼杠后,又施礼道:“一点薄礼,聊表歉意,敬请笑纳!”薛丹娘冷冷道:“无功不受禄,你原旧带回去吧!”见他像是真心赔罪的,心头真是十二分好奇,不知是何因。祝业庆连声道:“还请笑纳!”而后拱手道:“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薛丹娘冷声道:“不送!”待见得祝业庆真的退出,身子顿时软了,倚着柜台娇喘连连,心头突突。先前,她做了必死的准备,心是拎起,不觉得怕。此刻,见没事了,心放了下来,倒是后怕,毕竟自己离死神只一步之遥。 小娟不知她紧张,笑道:“这今儿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怎地他竹叶青像换了个人似的,做起了孙子!”薛丹娘回过神,怕她乱说闯祸,制止道:“不要胡说,祸从口出!”小娟笑道:“我知道,只是忍不住!”说此指着礼杠道:“小姐,这些礼物要不要收起来?”薛丹娘道:“谁要他的脏东西!你等下拿了去分给乡邻!”小娟答应道:“遵命,小姐!” 于是,主仆二人回转内宅。薛丹娘心头忐忑,不知是祸是福,更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这个天台的土皇帝灰头土脸,一大早就来登门谢罪。她昨晚倒是求过观世音菩萨,心道莫非菩萨真的显灵了?若是真的显灵,那再成全自己一桩心事就好了。 这正是:“无常也能做好事,鬼王惯会吓恶人。” 姚氏子弟按:姚氏子弟是台州三门人,家乡有许多好吃的特产,最有名的是青蟹,我少不得要为之宣传一二:“三门青蟹,横行世界。味在壳中,请君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梦与非梦(未成年版) 且说韩山童惩治了祝业庆后,心花怒放,趁着夜色,一路飞驰而行。回到桃花坑,他脱了装束,置之高阁,而后躺下补觉。这一战,是他久违的胜利,让他信心倍增,练武也更加勤奋。 过得两日,张小宫有事没来学厨,韩山童菜蔬不接,于是进城采办,顺便打听祝业庆和薛丹娘的事。他料祝业庆暂时应该没胆量动薛丹娘,不过没确切消息总是不放心,还是要找人问问为好。 他出发的迟,到城里时已经是傍晚,哪还能买到东西,只能等明天早市。于是他想着先去打听消息,信步便往赵明家走,远远的,便见赵明三人正与李飞在搓麻将,于是招呼道:“嗨,兄弟们玩着呢!”赵明见了他,骂道:“你这家伙,这几天怎么人影都见不着?一个人呆在桃花坑干什么呢?那里有黄金捡?那也告诉兄弟一声,我们也捡去!”韩山童道:“路不好走,懒得跑!” 李飞打趣道:“我估计韩三是遇到仙女了,金屋藏娇,所以不出来!”丁宇附声道:“有可能!不然在那个地方怎么呆得住,这我们兄弟什么时候去突袭突袭,看看是天仙还是狐精!”众人一笑。韩山童也乐,说道:“有就好罗!”张浩繁道:“没有你就出来玩!你在里面,鬼都碰不到,更不用说姑娘了。难不成你真要在里面修仙?”韩山童借口道:“这我忙着打猎呢,如今得靠这个谋生。”丁宇道:“你有张叔他们罩着,怕什么!”韩山童道:“说是这么说,不过,人总的靠自己不是!” 赵明道:“难为你了!”说话时刚好一局完了,起身让位道:“韩三,你来玩吧!”韩山童便坐下玩牌,说道:“这几天你们可都好!”张浩繁摇头道:“不怎么好,天天受气!”韩山童笑道:“看来郝堂主脾气没改!”丁宇叹道:“怎么可能改,变本加厉了!”韩山童问道:“这是何故?”李飞道:“他主子好事不谐,脸色不好看。他受了气,回来全撒我们头上了!”韩山童顺话问道:“这祝舵主怎么了?对了,他说要请喝喜酒的,我也没接到消息!” 张浩繁道:“这你喝不成了!”韩山童问道:“怎地喝不成?”丁宇道:“难道你想喝不成?”韩山童摇头笑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奇怪。”赵明道:“你这家伙躲山里,真是百事不管。他那事,黄了!”韩山童故作惊讶道:“这祝舵主说的话,还能不作数”丁宇哂笑道:“这以前是金科玉律的,不过,这次貌似没娶着夫人还折兵了!”赵明道:“应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李飞道:“你们说的一样的意思。” 韩山童故意问道:“却是为何?发生了什么事?”赵明低声道:“碰到高人了,将他教训了一通,手伤了,胡子也拔了!”韩山童又故作惊讶道:“还有这等事!这我们天台还有这样的高人,能胜过舵主?以前怎么没听说?”赵明道:“听说不是本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戴了鬼头面具的外来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韩山童道:“这没露面,何以见得是外地的?” 李飞道:“那人一口外乡话!舵主偷偷跟人说的,像是湘西的口音。”韩山童听罢,知道自己没暴露行藏,说道:“容我说句大胆的话,这还真是苍天有眼,救苦救难了!”丁宇道:“谁说不是,大家都说菩萨显灵了!”韩山童赞道:“真好,那薛掌柜没事吧!”丁宇道:“没事没事!刚才我不是说了,舵主赔本了。” 韩山童问道:“怎么个赔法?”张浩繁道:“舵主被吓了吓,带了礼物,登门给丹娘赔罪了!”韩山童笑道:“这且是好!让薛掌柜小赚一笔也好。”丁宇道:“你这话小看人,我不爱听。”韩山童奇道:“这我说错话了?”赵明道:“说错了!”韩山童问道:“错哪里了?”赵明道:“你小看了丹娘,丹娘骨气可硬着呢!”韩山童道:“愿闻其详!” 李飞抢着道:“这事我来说,当时我在现场的。”说此说事道:“前日一早,我被叫了去抬礼扛,跟着舵主敲锣打鼓地到了女儿红酒楼。那时候天还早,薛掌柜还没在店里,舵主等了半天,见人出来了。”说此问韩山童道:“结果你猜怎么着?”韩山童问道:“怎么着?”李飞道:“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面无常,当时,我就看舵主吓得发抖。” 韩山童心道巧了,这自己披头散发,扮得鬼王,这又来了个无常,只不知是谁,问道:“这人是谁?”赵明笑道:“你猜是谁”韩山童摇头道:“这我如何猜得着!”想了想,说道:“难不成是薛掌柜?”李飞道:“正是!”韩山童笑道:“这她怎么变无常了!”李飞道:“这是薛掌柜可敬之处了!”说此将当时祝业庆和薛丹娘的对答学了一遍,惟妙惟肖的。韩山童听着直乐,心中暗自敬佩薛丹娘,待李飞说完,他开口赞道:“这丹娘还真是刚烈!”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称薛丹娘为丹娘。 丁宇道:“李飞你还少讲了一件事!”李飞问道:“什么事?”丁宇道:“那时,丹娘袖里藏了剪刀的!”李飞奇道:“你如何知道?”丁宇道:“小娟讲的!当时丹娘以为舵主去迎亲的,故而袖里藏了剪刀,准备拼命的!”韩山童击节道:“这就难得了,没料能决意至此!”赵明道:“这我也刚听说,以后见了她,那得多敬重些儿!”余者齐齐点头道:“该当!” 韩山童又问道:“刚才李飞说舵主送了礼,丹娘难道退了?”李飞道:“她倒是要退,舵主留下了!”韩山童猜道:“那她扔了?”张浩繁道:“她让小娟分给街坊邻居了!”韩山童又忍不住赞道:“这还真是一个奇女子!”丁宇道:“这你后悔了吧!当时我忍痛割爱,劝你带了她跑,你还推三阻四,这会儿,你即便想,人家未必看得上你。”韩山童笑道:“我配不上!”丁宇忿忿道:“你这家伙嫌弃她身份,你以为我不知道!”韩山童心里有那么点的,便也不否认。 丁宇见他承认了,更恨,负气道:“我以后倒要看看,你能娶什么样的仙女!”韩山童道:“娶什么仙女!”说此叹气道:“我说不定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张浩繁道:“你以前的恋人有这么好吗?让你这么难忘?”韩山童苦笑道:“还行吧!”他怕几人刨根问底儿,于是提议道:“天不早了,我请几位去小宫那边吃一顿吧!” 张浩繁道:“你请客的话,就得去女儿红酒楼。我们几个说好了的,以后请客都去女儿红酒楼!”韩山童道:“我没问题!只是你们几个没问题吗?祝舵主c郝堂主不责罚?”丁宇道:“你放心!舵主这次大改了的,他说了,帮中弟兄尽可以去照顾丹娘的生意,只是不得调戏她,更不得动手动脚非礼她。”韩山童笑道:“这真是大改了!”因见薛丹娘度过了危机,心里却也高兴,说道:“那我就破费破费,请你们大吃一顿。”丁宇道:“这可你自己说的,吃穷了你别后悔哦!”韩山童爽快地答道:“不后悔!”于是几人动身去女儿红酒楼。 灯火阑珊之际,几人到了“女儿红酒楼”,韩山童习惯将马系小宫酒楼这边,而后返身与赵明等人一道进女儿红酒楼。薛丹娘早已经迎出来,招呼道:“几位相公好,感谢你们来照顾小店生意!”说话时看见了韩山童,凤目顿时流光溢彩,盈盈下拜道:“韩相公可是稀客,感谢你也来光顾小店生意!”韩山童拱手还礼道:“薛掌柜你客气!”赵明道:“丹娘,这次他做东,你多宰他一些。他平常不见人影的,一毛不拔,你让他放放血!” 薛丹娘莞尔笑道:“多谢赵相公提点,等会儿我多收点。”说此恭请道:“你们楼上请!”说此袅袅娜娜在前引路,领几人上楼。经过店堂时,韩山童见壁上挂着幅刺绣字画,绣的正是自己的诗。经历了一番风波,薛丹娘却还是没有把它撤下,想来还是蛮中意这首诗的。 将几人领到雅室后,薛丹娘亲自侍奉,帮几人一杯杯倒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举杯道:“丹娘敬几位相公一杯,感谢诸位于非常时期光顾小店,照顾生意。”赵明道:“不客气的!如今我们舵主开明了,许我们来你这儿喝酒,故而我们就来了!”薛丹娘笑道:“看来小店又能活几天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关店呢!”丁宇道:“千万别关!我们几个说好了的,以后请客,都来你店里,你生意不会差的。” 薛丹娘绝色的丽靥挂了倾城之笑,谢道:“多谢诸位相公,丹娘先喝为敬!”说此玉手轻抬,饮了一小杯酒。韩山童几人道声“干”,各自喝了一碗酒,俱喊道:“痛快!”薛丹娘上前帮韩山童满上酒,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敬道:“韩相公,这杯酒丹娘就敬你了,感谢你特意到本店做东,希望你以后能赏脸常来。”韩山童道:“好说!”说此又喝了一碗。薛丹娘也饮下,而后对众人道:“你们慢用,有事请叫我!”说此躬身而退。 待薛丹娘退出,丁宇吃醋道:“丹娘对韩三真好,还特意敬酒!”韩山童笑道:“这不样吗?你做东她也敬你吧!”赵明道:“还真没见,你头一个!”韩山童道:“这还真是不胜荣幸!”丁宇道:“想想气人,分明我比你待她好!”张浩繁打趣道:“谁让你脸没韩三白,人家还会写诗,你会吗?”丁宇道:“什么时候我也憋一首,我就不信邪,韩三行,我会不行!”赵明道:“写诗就算了,别又闯祸!”丁宇道:“可我不服气!”李飞道:“好办,咱们扬长避短!”丁宇问道:“怎么个扬长避短法?”李飞举了举酒碗。 丁宇心领神会,帮韩山童倒了酒,举碗道:“来,我敬你一碗,感谢你关照丹娘!”韩山童笑道:“你这什么理由,我听着怎么觉得别扭。你是丹娘什么人?”丁宇道:“管我什么人,你就说喝不喝吧!”韩山童道:“你不说清楚我不喝!”丁宇道:“她是我姐我妹,这可以吧!”韩山童笑道:“怎么又姐又妹的?”丁宇道:“你罗嗦,喝个酒还不爽快!”韩山童指责道:“你明显挟私报复,还说我不爽快,岂有此理!”丁宇道:“我就挟私报复了!今儿我不让你多喝点酒,对不起我姐!” 韩山童赞道:“你这弟弟当得不错,我给你姐面子,这酒我喝了!”说此举碗道:“喝!”刚才见薛丹娘笑容灿烂,神胜星华,他看着也开心,故而爽快一回。张浩繁几人使坏,便都劝韩山童酒。韩山童爽快,来者不拒,无奈酒量一般,喝着喝着,人事不知了。 恍恍惚惚间,他发现自己斜躺在一张锦绣牙床之上,床上还斜坐着一人,正是薛丹娘。但见她裸露着两条晶莹的玉臂,欺霜胜雪,身上只系一粉色绣花肚兜,春光外泄。韩山童看得是血脉贲张,心驰神荡,不自禁便想去摸上一摸。刚想伸手,忽见薛丹娘转首呵斥道:“你是个魔鬼!”韩山童大惭,一惊醒了,定神时,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张宅自己的房中,并不在薛丹娘的闺房里。这刚才的情景,却原来又是一场春梦。 回神追思梦境,梦中的艳景却还历历在目,让他心跳加速,脸红耳赤,他不敢多想,赶紧揽衣起床,着衣时,暗骂自己心思不正,颠倒梦想。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虽然敬重薛丹娘,然对她并无爱慕之意,却不知为何屡屡招她入梦,成了司梦仙子。想想她是红颜薄命之人,自己却老在梦中亵渎她,实在不该,理该被骂作魔鬼,于是暗自责备,暗自惶恐。 整理好衣衫,他出门打水,忽想起自己曾答应过张父,今后要少去女儿红酒楼。这才过没两天,自己非但去了,还喝醉了。若是碰见了他,实在有点难为情的,还是洗洗脸,赶紧溜得好。正想时,抬头就看见张父在那边扫地,没奈何,只得招呼道:“表兄早!”张父点头道:“表弟,你起来了!”韩山童讪讪答道:“起来了!昨晚不好意思,又要你们照顾我。”张父道:“应该的!年青人有交往,喝醉是常有的事,没事儿。”说此指着边上的石凳道:“我们坐下说话!” 韩山童便坐了,张父道:“上次跟兄弟说的事,兄弟考虑的怎么样了?”韩山童问道:“什么事?”张父道:“你的婚姻大事啊!”韩山童摇头道:“这我还早呢!”张父道:“不早了!我听说上叶村汪财主的小女儿长得温柔娴淑,人也漂亮,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提亲。”韩山童见他说真的,赶紧摇头道:“多谢表兄费心!不过,我真的还不想成亲。”张父劝说道:“错过了,良缘就没了!”韩山童道:“容我再想想!” 刚巧张小宫也来打水,见两人说话,便对其父道:“爹爹,你就别乱点鸳鸯了!那女子,配不上表叔的。”张父道:“胡说,你又没见过!”张小宫笑道:“我是没见过!可锦莲见过,她说配不上的。”说此轻声呼唤道:“师父,走,我们打水去。”韩山童便起身道:“那表兄,我先打水去了!”而后跟张小宫一道去打水,离得张父远些,笑道:“你可救了我了!”张小宫道:“爹爹是有点心急!不过他为你的婚事还真操心,逮谁都问,听说人家闺女好便动心,有点走火入魔的!” 韩山童慨叹道:“这真让他费心了,你替我谢谢他!不过,这事我真没打算的,你劝劝他,先别忙活了。”张小宫劝道:“师父你年纪不算小了,该找了!若真有好的,我通知你。”韩山童定声道:“不用!”张小宫见他决绝,便不敢多劝,待韩山童走后,将他的决意告诉了张父。张父听说韩山童主意甚坚,只得暂缓张罗。 韩山童这次回到桃花坑后,真个是无牵无挂,专心练功。 眨眼间,时间又到了中秋。一早,张小宫就来请韩山童进城过中秋,韩山童想着他们小夫妻初次团圆,自己去了,他们要照顾自己,不方便,便拒绝了。日里,他照常练功,没有感觉。到得傍晚,凉飚荐爽,丹桂送香,却便勾起了他的相思情怀,再无心思练剑。 翘首西望,浮云悠悠,他的心神却快若电闪,早越山渡水,回到了有些淡忘却又无比熟悉的武陵源,进了秦人村。如玉现在正在做厨吧,师姐应该在帮她烧火,他脑子里这么想着,眼前便若有所现,看得见倩影双双,笑颜晏晏。于是,他脸挂淡笑,傻傻地遐想了多时,可想着想着,秦如烟和秦如玉的玉脸却都变冷了,换成了哀伤的愁容。他的俊容便也跟着冷了,笑意全无,自己不在,两姐妹怎可能开心地起来。一念及此,他真恨不得身生双翼,即刻飞回两人身边,奈何凡胎俗骨,不能腾云驾雾。 哀伤良久,终是无奈,他忽想两姐妹即便没有心情,然此时此刻,必在准备团圆餐。自己何不也做一桌,遥请她们过来团聚,一慰相思之苦。这一想,真觉得是好主意,于是转身进屋,洗切剁烧,忙碌开来。一个人灶前灶后地忙了个把时辰,还真被他凑出了一桌菜。 他记得四年前,大家是在院中边吃边赏月的,于是搬桌出屋。屋外,早已是“泉澄寒魄莹,露滴冷光浮”,月色正好。他无暇欣赏,继续搬凳子放好,而后摆放碗筷,与以前一样,让秦朝生独坐一方,秦朝长夫妻坐一方,秦如烟姐妹坐一方,自己与秦玉龙坐一方。分罢碗筷,开始上酒菜,主菜放秦朝生面前,小菜放自己身前。 一时准备定当,他凝神看人,且都是看得见的,于是举杯道:“师父,弟子敬你一杯,祝你长命百岁!”待秦朝生饮下,他便也喝了。满上酒,他又敬秦朝长夫妻,而后再敬秦玉龙c秦如烟和秦如玉。一一敬罢,他劝请道:“师父,你吃菜。”而后又往各人碗中夹菜。此后,他每吃一夹菜,便帮众人夹一夹菜,各人碗中的菜越来越多,只他碗里是吃了的,空着。 若此无人欣赏地演了许久的独脚戏,韩山童倒也吃饱了。定神时,见六人的碗中菜都叠满了,一点不少,却便悲从中来,看着秦朝生的方位哀呼道:“师父,徒儿好想你们啊!”话音落下时,泪水早已盈眶,沾湿衣襟。然而此乃无人之地,任凭他多伤心,却也无人理睬,无人解劝,只能靠他自己擦干泪水,重拾心情。 抬头时,见银汉无声,月轮如镜,他的神思却便穿越时空,回到了四年前月下的秦宅中,那时候的这一刻,众人饭罢,正喝茶聊天讲故事。此刻,他尚清清楚楚记得每个人说过什么话,神情如何,丝毫未忘。于是,便任它们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细细品味着那一刻的快乐。 当回忆起秦如玉的戏言时,他不禁苦笑着叹气道:“如玉,你话何其准也!你大哥哥被你害惨了,说不定要打光棍了!”他想着自己若报不了仇,那不但见不了她们姐妹,自然也没可能成亲,可不得打光棍。这一夸,又想起她的临别话语,她劝自己“莫学阮郎迷”,偏偏自己分毫不差的迷进了这阮郎曾迷的桃源,不知何日才能出山。于是又赞叹感慨着说道:“如玉,你未卜先知,可真神哪!” 夸此一句,脸上依然淡笑着,心却泪雨。如今看来,秦如玉的话准得很,可若是她真的一梦成谶,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见不到她们了,那自己即便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恰此时,天空飘过一朵乌云,将月轮遮住了,天空顿时晦涩不明,他抬头看着暗色的月亮,一脸黯然,心头滴血。 过得片刻,那朵乌云却便飘走了,天空上依然冰轮晶莹,月色澄朗。韩山童见此光景,忽想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自古如此,并非自己一人特别悲苦。若自己与秦家两姐妹有缘,终能团聚;如果无缘,妄自嗟叹也是枉然,与其在此悲悲切切,做女儿形状,何如提剑练习,争一日之先,或有助于团聚也未可知也。心念及此,他便拍案而起,进屋拿了剑,立即在月光下起舞弄清影,翻飞逐溜香,一练便是一宿。 此晚之情,恰如先人诗词所赋:“雁边风讯小,飞琼望杳,碧云先晚。露冷阑干,定怯藕丝冰腕。净洗浮空片玉,胜花影c春灯相乱。秦镜满。素娥未肯,分秋一半。每圆处即良宵,甚此夕偏饶,对歌临怨。万里婵娟,几许雾屏云幔。孤兔凄凉照水,晓风起c银河西转。摩泪眼。瑶台梦回人远。” 过了中秋节,韩山童的生活再无波澜,每日里不是练功就是练剑,时不时废寝忘餐。到了九月,张小宫因妻子柳锦莲怀孕肚子大了,想着照顾她,时常与韩山童告假,来得少了。韩山童不用教厨,少了一桩事,可张小宫不来,菜蔬没人带,不得不进城买,又多了一桩事,算是左右打平手。于是,隔三岔五进城一趟,不过都是买了东西就走的,与赵明等人也少有接触。赵明等人本就知道他有点孤僻c怪异的,也不觉异常。 到了十月,他的几个小兄弟却便喜讯不断,先是张浩繁成亲,而后李飞娶妻。这喜事且是最能触动光棍儿的情怀,韩山童早已经到婚龄,若非那场变故,他肯定是成亲了,说不定儿子都会喊爹娘了。可此刻,不用说儿子了,妻子还不知在何方呢。这见了人家拜堂,他少不得羡慕,感慨多多。于是,每喝一场喜酒,他就多羡慕一分,心情也越发急切,催逼着自己赶紧练功,好早日报仇,而后娶妻生子。 到了十二月,却便连口口声声称喜欢薛丹娘的丁宇也要跟别的姑娘拜堂了。韩山童得讯后,嬉笑怒骂丁宇背信弃义,感慨也更多,心头也越急。 这晚,喝罢丁宇的喜酒,韩山童又酩酊大醉,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穿了新郎喜装站在喜堂里。这一看,立时心花怒放,心想自己也成亲了,只不知新娘是谁,于是定睛看新娘,便见喜娘扶进一个新娘来,他正欢喜时,这新娘忽的消失了。他正懊恼时,又见喜娘扶进一个新娘来,他又欢喜起来,谁料一眨眼,这新娘又不见了。正焦急时,又进来一个新娘,他心想这下总是了吧,没料她还是一闪不见。若此进来了四c五个新娘,总是消失不见,让他沮丧万分。好在还有新娘进门来,他想这次不能让她消失了,便伸手去拉。 这一拉,拉了个空,人倒是醒了,原来刚才的喜事,却是南柯一梦。定了神,韩山童暗赞一句:“好多新娘!”而后又骂一句:“这抓不住,有屁用!”他见小伙伴都成亲了,就自己没有,却是真失落的,起床后依旧郁郁寡欢。 回桃花坑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羡慕,这人家都能成亲,享受鱼水之乐,为何独自己不能,只能孤灯清影?想想自己爹娘偌大年纪才侥幸得子,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自己若真的打光棍,害赵氏家门断了后,未免太对不起他们,九泉之下也无颜想见。他真想立即成亲,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之乐,可是秦家姐妹都在千里之外,自己跟谁成亲?自己又没脸回武陵源的,如何成得了亲? 回到桃花坑时,他忽生一股幽思,想着两姐妹若能来找自己就好了。自己回不去,可她们是可以找过来的,若她们找过来,自己便与她们在这儿成亲,则尽善尽美矣。 一念及此,心便悸动不停,他还真个翘首以待,盯着来路出神,希望路那边能闪现两个倩影,而后姗姗走近。可是,无论他怎么看,路那边都无人影闪现,更毋庸说两道倩影了,不过是“空响萧萧似见呼,溪昏树暗觉神孤”而已。看得多时,他便也绝望了,知道两姐妹是不可能来的,若会来,早来了,何用自己在这里孤寂寂过两年多。自己住的地方,神仙罕至,鬼怪遁迹,除了两个熟人会进来,其他人是不会来的,何况两姐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的,怎地会找过来。 如此一想,不禁夸赞自己道:“韩山童啊韩山童,你可真会找地方住,这住下去,你就能得道成仙了!”说此一句,苦笑了两声,而后转身忙事。 日里时光,眨眨眼便过了,到了夜里,孤独之感再度袭来,却是空前的寂寞,他忍不住又想,要是秦家两姐妹能找过来就好了。于是,脑子里便想象着与她们久别重逢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假想了无数遍,直至入眠。睡前,他甚至还想,那怕是做梦也好,请让自己与两姐妹重逢。 可是,此夜他未醉酒,却是无梦。原来,他练得是先天之功,平素即便睡着,神主也不外游的,远离颠倒梦想。故而他要做梦,必得醉了,于六神无主之际,方有可能。此时醒来,未见有梦,却也无可奈何,见天色已经微亮,他便起来,外出练功。 这段时日,他起床后,都先坐在一块山石上练习吐纳之功,习惯成自然。这会儿,他便也坐此石上,面向东方,默运丹中纯阳之气,随日随时,呼吸吐纳,吸取天地灵气,以炼五脏。练到好处,气随神升,神附气起,但觉全身发热,毛孔开张,十分的舒畅。 这时,朝阳却渐渐地躲进了云里,一阵凉风袭来,韩山童隐约听见了丝竹之声,睁眼时,忽见眼前开满了奇花异草,舌得甘味,鼻闻异香,顿觉情思舒畅,意气洋洋。正开心时,忽见前面袅袅娜娜地过来两个女子,定睛细看,发现正是秦如烟c秦如玉两姐妹来了。韩山童欣喜若狂,就欲起身迎接两人,一诉别后衷肠。忽又想到,自己分明在练功,不能分心,于是强忍喜悦,继续盘膝运功。 秦家姐妹越走越近,秦如玉见了韩山童,立即上前拉他手呼唤道:“小哥哥,你快别练了,随我回桃源,我要跟你学厨!”秦如烟一双凤眼盈盈欲泣,说道:“师弟,你躲在这里干什么?让我找的好苦啊!”说此拉了韩山童的另一只手道:“你别练了,跟我们回去吧,我们拜堂成亲。”秦如玉道:“我也要做新娘子!” 这是韩山童盼望已久的,真个情难自禁,就待答应了。正欲起身时,忽回神想,此处偏僻,两人缘何到此,行迹可疑,该不会是外魔幻化,来扰乱自己心神的吧。若此,灵智一闪,便又坐定了,屏息凝神,意欲摆脱干扰。然他对两姐妹一往情深,思念已久,这好不容易得见,恨不得多看一眼也好,虽然神智告诉他这是外魔,可他也不忍马上驱之。 一时间,他的灵台里神魔交战,身颤如冒寒,额角生汗。就在这时,又来一美女,艳姿丽质,衣裳轻薄,却是薛丹娘来了。她一见韩山童,立即露出勾魂摄魄c惑媚人心的倾城之笑,娇滴滴得呼唤道:“韩相公,你这些天怎么不到我店里来,丹娘可想死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练功,何等寂寞,不如与丹娘一道共赴巫山,同试云雨,尝鱼水之欢,品人间之极乐如何!”说罢,向韩山童偎将过来。 这且是韩山童灵台里发生的事,他因思念秦家姐妹日甚,又羡慕情欲,致使灵台被外魔所侵,难以抵御,眼看就要走火入魔,正此危难之际,韩山童身前忽现万道金光,驱云逐雾,横扫魑魅魍魉,在他灵台里放肆的几个女子,顿时烟消云散。却是旭日突破乌云,重新洒下赫赫之光,帮韩山童渡过了一劫。 韩山童从冥想中醒来,赶紧散功起身。《玄都秘录》中,邱真人屡屡告诫习练者,炼气修真,要防阴鬼c外魔乱真。其中有十魔君者,曰: “或而满耳笙簧,触目花芳,舌有甘味,鼻闻异香,情思舒畅,意气洋洋。如见,不得认,是六欲魔。一也;或而和风荡漾,暖日舒长,迅雷大雨,霹雳电光,笙歌嘹喨,哭泣悲伤。如见,不得认,是七情魔。二也。或而琼楼玉阁,蕙帐兰房,珠帘翠幕,峻宇雕墙,珠珍遍地,金玉满堂。如见,不得认,是为富魔。三也。或而出将入相,威震八方,车服显赫,使节旌幢,满门青紫,靴笏盈床。如见,不得认,是为贵魔。四也。或而儿女疾病,父母丧亡,兄弟离散,妻子分张,骨肉患难,眷族灾殃。如见,不得认,是恩爱魔。五也。或而失身火镬,堕落高岭,临刑命丧,遇毒身亡,凶恶难避,猛兽逼伤。如见,不得认,是灾难魔。六也。或而云屯士马,兵刃如霜,戈矛间举,弓弩齐张,争来残害,骁捷难当。如见,不得认,是刀兵魔。七也。或而三清玉皇,十地当阳,四圣九曜,五帝三官,威仪队仗,往复翱翔。如见,不得认,是圣贤魔。八也。或而仙娥玉女,罗列成行,笙歌鼎沸,对舞霓裳,双双红袖,争献金觞。如见,不得认,是妓乐魔。九也。或而几多殊丽,艳质浓妆,兰台夜饮,玉体轻裳,偎人娇颤,争要成双。如是,不得认,是女色魔。十也。” 韩山童回思自己刚才的情状,恰合“女色魔”之戒。当时自己尚不识是魔,若非日君恩赐,撒下万缕阳光将阴鬼驱散,此时自己只怕已经走火入魔,或已痴呆,或已疯狂,或半身不遂,想起来真是险之又险,越想越后怕,不禁让他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按邱真人之言,出现如此情状,功不可再练。以前,他师父秦朝生也有相同的训诫。韩山童想想自己为了练好武艺,真个是断六亲,舍繁华,躲在这深山中清修苦练,生活作息几乎与道士无异。这意志虽不足以感天动地,却应该可以让金石为开,孰料苍天爱弄人,如今内功也不让练了,让自己如何报仇雪耻?不能报仇雪耻,自己便成不了亲,那自己活着又有何意义?寻思至此,且便灰心丧气,沮丧万分。所幸他上次已经遭遇过一次挫折,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事情会有转机的,故而没想着自暴自弃。 次日,他又到石上练功,刚入定,眼前便见瑶草萋萋,琪花灼灼,又入了魔障。这次,他灵台尚有主,未待魔深,便赶紧散气停功。这人是没事,然他的心志却真的被摧毁了。于是指天怒骂道:“贼老天,你长不长眼,我韩山童除暴安良,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捉弄我?我若有罪过,你让雷公来打我,让电母来劈我,何苦折磨我?你说,我倒点做错什么了!”天公自然不理他的,任他指责埋怨。 这正是:“人生坎坷意不平,岁月沧桑恨难消。” 姚氏子弟按:因未与网站签约,我与读者朋友不能直接交流,颇为遗憾。 在此,我说过我汉语基础十分不好,爱写错别字,如今改了一些,然还是爱写,且小说又长,自己改不干净的,忘读者朋友看见了,指正为幸,若文法上有问题,也请一并指出,拜托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出了强盗 “色笼葱光潋滟,山环水绕天台洞。势周旋,形曲折,虎踞龙盘仙子宫。本意闲寻采药翁,谁想桃源一径通。谩叹人生似转蓬,犹恐相逢是梦中。月满兰房夜未扃,人在珠帘第几重。结煞同心心已同,绾就合欢欢正浓。焚尽金炉宝篆空,烧罢银台烛影红。身在天台花树丛,梦入阳台云雨踪。准备着凤枕鸳衾玉人共,成就了年少风流志诚种。” 前人一阙词曲,说的是刘晨c阮肇入桃源采药,不意遇仙女,双双喜结良缘的风流韵事。传说中两人所迷之地,便是韩山童居住的桃花坑。韩山童之前在武陵源倒是遇到了两个仙女,在这桃花坑里,尚未遇见。此刻,他正因为练功不顺而在指天责地,怨气冲天,然饶他声嘶力竭,天地依然风轻云淡,并不动容。这骂天骂地爽是爽,然而尽心竭力地,却比舞刀弄枪累多了,他骂得一阵便没力气了,仰天躺倒在山石上喘息,任无望的泪水倾泻,自由奔流。 正昏天黑地之时,忽听得张小宫呼唤道:“师父,你怎么了?”韩山童听得声音,赶紧擦泪,坐起时,见张小宫已经在十几步外,于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练功不顺,喊几声!”张小宫道:“你把自己逼太紧了!这人不是铁打的,都会累的,适当还得休息休息!再说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憋也憋坏了!以后还是到我们家多坐坐,陪我爹爹聊聊天也是好的!”韩山童叹气道:“多谢你解劝!”说此问道:“这今日你怎么来了!” 张小宫道:“明日就是除夕,爹爹让我请你去过年!顺便我也来学几道菜,这阵子忙,都没跟你学!”韩山童起身道:“那走吧!我教你!”人生不顺,只这做厨c教厨还可以带给他欢乐,却还是有兴趣的。何况张小宫虽是徒弟,实与自己情同手足,他要学,没有不教的。于是,师徒俩回屋,专研厨艺。 待得送走张小宫,时刚过午,韩山童不敢练功,也不想练剑,闲极无聊,便拿了草料,一点点喂黄毛儿吃草。喂罢,又打水帮它擦洗鬃毛,清理雕鞍。这些活他以前也干的,但从没这么耐心细致,他想闲着也闲着,马上又过年了,帮它弄干净点儿。忙了个把时辰,黄毛儿被他伺候得流光溢彩,显得格外神骏。忙罢一事,他又找一事,开始劈柴,将之前找到的枯树老枝,统统都劈成柴火,在院旁堆叠齐整,砌了一墙。忙好屋外,又忙屋里,拿了鸡毛掸c扫帚将屋子里上上下下的蓬尘蛛丝清理了一遍,屋里屋外焕然一新,可做洞房的。 然而忙好了几件事,时候依然还早,他实在找不出事情做了,于是在餐桌前坐下开始想事。诚如张小宫所言,这段时间,自己或许真的将自己逼得过紧了,欲速则不达,揠苗助长则反受其害,自己若还急于求成,则迟早要走火入魔,万劫不复。想想报不了仇,自己不过是心里憋屈,生活自理没问题;若是走火入魔,轻则残疾,中则疯癫,重则死亡,可都不是好玩的。这死了还罢了,万一只是残了或是疯癫,那是要被万千人白眼耻笑的,那就真的生不如死了。心念及此,他便喃喃自语道:“算了,不练了,可别练个疯子出来!” 可是,这若是不练功了,那自己就有大量的空闲时间,该干些什么呢?这才小半日,自己就无事可干了,以后怎么办?这山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若不干事,立即就能将人寂寞死的。 呆在山里不行,那就出去吧。可是,出去又能干什么呢?之前,出去还可以找赵明等人玩耍,如今他们都已成亲,有家有室,还能成天陪自己鬼混?在天台待不住,那就回家乡或者去找李二,可自己这般半途而废的,他们问起话来,如何回答?想来想去,他想不出能去哪里,能干什么,不禁仰天怨怼道:“老天爷,你这存心想让我无聊死啊!”说话时,忽的生出了一个好主意,说道:“我请你喝一杯如何,你饶恕我好不!” 说此起身拿了酒和碗,一只碗放对面,一只碗放自己身前,倒好酒后,他双手举碗与对面的酒碗碰了碰,敬道:“老天爷,我敬你一杯!这今日对不住,我骂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来,我们喝酒!”说此举碗咕嘟嘟喝了一碗,呼喊道:“痛快!”见对面酒碗没动静,便走到对面道:“这你不能喝,我替你喝!”说此,拿酒又喝了一碗。 喝罢,他还双双给满上,又举杯道:“来,我们再喝一个!这我们做个兄弟可好?你不出声,我可就算你同意!”说此饮了自己的碗中酒,又到对面帮着喝了。而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倒酒道:“这喝了酒,我们就是兄弟了,兄弟我对你诉诉苦可好!” 说此觑着对面,哀叹道:“这你兄弟我苦啊!你说我吧,爹娘双亡,无兄无弟,无姐无妹,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做厨闯出个名头,你让我杀了个人,流浪天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安身之所,眼看要成亲了,你又给我添乱,将我发配到了这个没人迹的地方;这两年,我一个人躲这里练武,每日里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实指望练好武艺好报仇雪耻!可如今,你武艺也不让我练了,这叫我干什么去?人家都能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为何就我不行?”这些话,他憋肚子里多年,真是越说越激动,且便似对面真有人听他倾诉一般,说得口沸目赤。 说罢,他又举杯道:“来,我兄弟俩走一个,好了我们再说!”碰杯后又喝了两碗,而后掀拳裸袖说道:“这如今,我们是兄弟,你可不能再亏待我!你法力无边,做做好事如何?要么帮我把师姐她们接来,要么帮我保个媒,让我成亲,兄弟我实在太寂寞了,不想一个人住了!”见对方没吱声,又道:“若是我没红鸾命,你派个神仙过来陪我聊聊天也行!我听说过这山里有神仙的,你派个过来让我与他聊聊!”他酒量不大,接连猛喝了几碗酒,不多时便醉了,一个人酒话连篇。又喝了几碗,却便醉倒在桌上,趴着呼呼大睡。 时值腊月,天极冷,他屋门没关,不久就被冻醒了。睁开醉眼时,见天已黑,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得回到了卧室里,趴倒在床上便继续昏睡。 正睡时,韩山童忽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了呼救声,留神细听时又没有。他好奇之余,睁眼去找,发现自己处身在一条山道上,山路迢迢,青山隐隐,然而并没见到人。正奇怪时,身前忽的凭空出现了六c七个人,定睛看时,见是几个强盗在杀人。于是,他便想着除暴安良,伸手拔剑时,才发现自己没带剑,不禁着急。 一急,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和衣睡在床上,定神时他便想起了昨日与老天爷喝酒的事,不禁一乐。心道这自己与老天爷称兄道弟的,会不会遭雷劈。乐罢,又想梦中的事,刚才自己似乎听到了呼救声,难道屋外有人落难呼救不成?若此一想,他便起身到屋外探看,看了看来路,没见人,留心听声音,也唯有风声。想想这儿是偏僻之地,怎地会有人来,那呼救声应该只是自己梦中的幻想。于是,他反身回屋,打水梳洗,烧火做饭。 吃罢早餐,他就闲着没事干了,想想这样呆着,真要发疯的,还是出去过年,找点乐子。于是,他牵了黄毛儿,掩门外出。 刚到大路口,恰巧撞见了李顺,急急赶路的样子,他便下马招呼道:“李顺大哥好,好久不见!”李顺道:“原来是韩老弟,好久不见!你这是要进城过年是吧!”韩山童点头道:“正是!”说此问道:“你行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啊?”李顺答道:“双彩那边出了几个强盗,杀人越货的,闹得凶!那边的里正请我过去商量对策!”韩山童愤慨道:“这强盗存心不想让人过年啊!往后几日,大家都要走亲戚的,还让走不让走了!”李顺道:“谁说不是!不知是哪里来的瘟神,跑我们天台作孽来了!” 韩山童道:“这得劳你费心,早日铲除了才好!”李顺摇头道:“我哪有这本事!我也就去看看情况,好了请舵主定夺!”说此告辞道:“我先走了,这过去还有一些路的!”韩山童恭送道:“慢走!”忽想自己闲着无事,用不着马,何不把黄毛儿借李顺骑,他以前还蛮照顾自己的,于是招呼道:“李大哥,你来去路远,骑我的马去吧,方便些儿!”李顺停步道:“这如何好意思!”韩山童道:“自家兄弟,应该的!你这是去干正事,我闲着!”李顺赞道:“你人真不错!这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借了!”韩山童将马缰递给他,说道:“请!”待李顺上了马,他方步行进城。 到了张宅,张父知道韩山童情绪不好,稍稍安慰了几句,便让他与张小宫一道忙事。午后,李顺过来还马。韩山童请他在院子里坐下,奉茶后问道:“李大哥,情况如何?”他天生有侠义心肠,对强盗深恶痛绝,故而颇是关心。李顺道:“这伙强盗极凶恶的,见到肥票,杀人越货,不手软的!”韩山童问道:“没露踪影?”李顺道:“似乎尚未立寨,四处跑的,来无影去无踪,不好找也不好防,一时半会的,怕是铲除不了!”韩山童道:“这过往的路人不是要遭殃了!”李顺感慨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别的不多,就乞丐和强盗多,老百姓只能自求多福,运气不好的,死了便死了,命不值钱的!” 韩山童道:“说是这么说,可这强盗危害太大,还得除了为好,不然大家都不得安生!”李顺道:“我会把情况禀报郝堂主的,怎么决定就是他们的事了!这大过年的,事情与他们也没直接关系,估计他们也不会管的!”韩山童叹道:“也是!”心里就想,你们不管,那爷管吧,反正爷空着,闲的发慌。 李顺喝了口茶,忽的问道:“韩老弟来天台也有几年了吧!”韩山童答道:“两年半了!”李顺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想找个姑娘成亲?”韩山童摇头道:“还没打算呢!”李顺道:“你也该找了!人生苦短,眨眨眼就过的,要抓紧时间享受!这你几个小弟兄都成亲了,就剩你一个了吧!”韩山童笑道:“他们动作快,我比不上!”李顺道:“这人才相貌,肯定是你比他们强,你要找肯定很容易的。不过,你可能要求比较高吧,是不是想找个美女,像对面赛西施那样的!”说此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韩山童赶紧摇头道:“没有!”李顺质问道:“真没有?这你还做诗送过她!”韩山童道:“那次是酒喝多了,被赵明他们怂恿了才写的。这我与她总共也没见几面,怎可能有什么想法!”李顺道:“你是实诚人,你说的话我信!这你离她最好远点,莫要牵连上,不然只怕小命都会不保!”韩山童质疑道:“有这么严重?”李顺压低音道:“祝舵主求婚不成,你想他会轻易放手吗!”韩山童道:“他还没死心吗!”李顺道:“怎么可能死心,只是暂时放手罢了,赛西施绝对逃不出他的掌心!”韩山童听了,不禁为薛丹娘担心。 李顺又喝了口茶,说道:“说起来,你想娶个美娇娘也不为过,这谁不想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呢!不过,问题也出在这里,大家都想娶,难免你争我夺,夺不到的,伤心之余,怀恨在心;夺到了的,自以为得意,却殊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最是伤神伤身。比如田光,我见过,年纪大点,身体还不错的!可是得了这么个绝色宝贝,少不得折腾,两三年就完蛋了。” 韩山童点头道:“受教了!”李顺又道:“还有一桩,这美女尤如鲜花,需要精心浇灌c细细呵护,她才会越长越美。如我等小户人家,难免要妻子洗衣做饭c奉帚执箕。娶个美女,受不得苦的,说不定转个身就跟人跑了,惹得一身骚;受得往的,一两年折磨下来,最美的美女也会变成黄脸婆,你想想这是何等罪过!”韩山童笑道:“李大哥高论!”李顺继续道:“所以依我愚见,娶老婆,相貌差不多一点就可以了,不要太漂亮!一者,可以不用太费心管着,少了戴绿帽子的烦恼;二者,这美女都有些脾气,你必须得哄着惯着,让她骑在你头上。相反,娶个普通的,多半任劳任怨,还会疼你。你想想哪个合算?” 韩山童不禁一乐,附和道:“这话有道理!”李顺自诩道:“这可是我的人生感悟!他们都说我李顺娶了个丑妻,窝囊!只我自己知道,娶我老婆是我的福气!你去打听打听,我老婆待我好,那是出了名的!”韩山童道:“这我倒是听说过的,大家都赞嫂子贤惠!”李顺得意道:“所以娶老婆,平头整脸的也就行了,真不要太在意相貌!”韩山童道:“李大哥你这也算是慧眼独具,想得深远,一般人做不到的!” 李顺笑道:“你这是实话,一般人做不到的!不过,我说是这么说,也没要大家都娶丑妻。就比如老弟你吧,以你的相貌条件,稍微娶漂亮一点也是可以的!”韩山童叹道:“兄弟是外乡人,不用说漂亮的,平头整脸的也不容易找!”李顺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若真有意,我给你做个媒!”韩山童听了他先前的一番话,颇有疑虑,摇头道:“我是随口说说的!”李顺道:“你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最正常的!” 韩山童推脱道:“这不瞒你,我要求蛮高的,长相太差的女子,我真看不中的!”李顺道:“你放心,就你的条件,我不会整个丑女给你的!这姑娘是我家的亲戚,家底殷实,长得虽非绝色,中等姿色还是有的!这若是其他人,我不高兴保媒的,看你实诚,我才帮你!”韩山童心有所松动,低声道:“这能不能让我暗地里瞧一眼!”这事若在几天前,他想也不想,便肯定拒绝了。可这两天意志被摧毁了,他还真想找个人,暖暖被窝说说话,分担自己的忧愁,故而未拒绝死。 李顺点头道:“行!初四她应该会来我家拜岁!到时候我让李飞来叫你,你过来看一眼!我估计你看不中的,就不告诉她了,省得她伤心!”韩山童谢道:“多谢李大哥,有劳你费心了!”李顺道:“不当什么,希望你们有缘吧!”说此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韩山童也不挽留,送到门外,抱拳道:“李大哥慢走!”送走李顺,韩山童转身继续忙事,心中却便也有几分期待。 到了傍晚,爆竹声声响彻天台城,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暖意。韩山童与张家人团坐了吃年夜饭,满上酒后,张父携妻敬酒道:“表弟,我敬你一杯,这一年,又辛苦你了!”韩山童道:“自家人,做什么不应该的!何况这一年,我也没做什么!”说此喝了酒。张父也饮下,说道:“怎么没做!这不是你,我们的生意就被对面抢了!那阵子,我可急坏了,还以为又要喝西北风了!” 韩山童笑道:“你好人有好报,肯定逢凶化吉,没事的!”张父道:“这就得亏你了!若不是你帮着化解,我与小宫只能干瞪眼!”说此吩咐张小宫道:“小宫,快给你师父敬酒!”张小宫便也携妻起身敬酒道:“师父,我和锦莲敬你一杯,感谢你这几年费心栽培我!”韩山童道:“不当什么!这几年,我也没少受你照顾!” 张小宫饮了酒,说道:“照顾你还不应该嘛!这若不是你栽培我,我们家哪能有这么好的日子,我又怎能娶到表妹!”韩山童摇头道:“这是你们夫妻有缘分,自然会走到一起的!”说此喝了酒,请柳锦莲坐下。张小宫便扶柳锦莲坐下,柳锦莲还有两月便要临盆,肚子已经很大。 这时,韩山童倒上酒,敬张父夫妻道:“表兄c表嫂,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吉祥如意c年年有余,明年添个大胖孙子!”张父道:“借你吉言!”韩山童又满上酒,敬张小宫道:“来,我俩也喝一杯!祝你们今后财源滚滚,瓜瓞绵绵!”张小宫谢道:“谢表叔吉言!” 彼此敬过后,张父吃了两夹菜,感慨道:“这托了表弟的福,我们家的日子可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好!今年小宫娶了媳妇,明年又添孙子,喜事一件接一件!”韩山童道:“这是你热心肠的福报,故而吉庆有余!”张父道:“这诸事都好,就一件事让我觉得遗憾!”韩山童问道:“什么事?”张父道:“就是兄弟你的婚事!这我们都过上好日子了,就你在山里受苦,我真焦急,心里跟猫挠似的!”韩山童道:“这不急的!”张母道:“表弟,你也不小了,该急了!” 张父道:“真该急了!这你虽是小宫师父,可年纪差不多,我和你嫂子真心把你当自家儿子看待的,这天下哪有父母不为儿子婚事焦急的!”韩山童也真心感动,抱拳道:“多谢表兄c表嫂的关爱,小弟感激不尽!”张母道:“那你就依了我们吧,让我们帮你去张罗!”韩山童拒绝不得,说道:“能否再容我考虑几日!”这若非先答应了李顺,他这时便可能答应了。 饶是如此,张家人见他开始松口了,还真都欢喜。张父道:“那就等你几天!最迟到元宵节,你可得给我们准讯!”韩山童点头道:“好!”张父道:“这就好了!你若答应了,到时候我也了一桩心事!”韩山童看他们真心,便又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有劳表兄表嫂费心,小弟先行谢过!”张父道:“等你好事成了再谢不迟!”于是一家人欢欢喜喜吃年夜饭。 吃了饭,韩山童告退回自己的院子,漱洗罢,闲静了下来,顿觉百无聊赖。忽想起自己决定了要去铲除强盗的,难免要与他们动手,性命攸关,自己还得临阵磨枪,去练练剑法才好。心念及此,他便提了剑,出门找地方练剑。走在街上,没见一人,他知道其他人还在吃年夜饭,不禁心生羡慕,想想自己流浪异乡,身边又没一个至亲的人,终是寂寞。 正走时,忽见女儿红酒楼还开着门,透着淡淡的微光,韩山童不禁好奇,难道薛丹娘没回家过年?好奇之余,他便上前探看,见薛丹娘果然还守在柜前,黄黄的灯光下,他看见几颗珍珠闪着光芒在她身前坠落,一闪不见,跟着又来。他定睛一看,心头顿生一丝炎凉,却原来那闪光的并不是珍珠,而是薛丹娘的眼泪。大过年的,本是欢乐祥和的时节,她却在垂泪,这该有多么绝望和无助,又该有多么委屈和凄楚。这没见便也罢了,既然见了,少不得要安慰几句,于是他移步上前,招呼道:“薛掌柜,过年好!” 薛丹娘正伤心,先前没看见韩山童,待听见招呼,赶紧擦了擦珠泪,答应道:“原来是韩相公,你请进来坐坐!”韩山童答道:“好!”说此抬步进店。薛丹娘上前招呼道:“你请坐!”韩山童见店里没人,捡了中间的桌子坐下。薛丹娘献茶道:“你请喝茶!”韩山童谢过,捧茶喝了一口,问道:“你年夜饭吃过了吗?”薛丹娘螓首轻点,淡淡道:“吃过了!你呢?”韩山童道:“我刚吃好!”薛丹娘在他对面盈盈落座,羡慕道:“你还有地方能蹭蹭,真好!”韩山童微微一笑道:“我也就这么一家亲戚!”薛丹娘道:“无论多少,能真心相待就好!” 韩山童点头道:“这倒也是!”说此扫视了一眼薛丹娘,询问道:“你怎地没回家过年?”薛丹娘美目一黯,哀叹道:“你有一家亲戚,还能靠靠!我能靠的,一家也没有!这说起来是有亲人的,还是至亲,可我若回去,保不济两天又被他们卖了,哪敢回去!”韩山童感慨道:“这还真是不幸!刚才我还自怜流浪异乡,形孤影只,没料你却可以与我一比!”薛丹娘不哀反笑,檀口轻吟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韩山童也吟哦道:“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清衫湿。” 两人吟哦罢,相视一笑。韩山童看薛丹娘美目流眄,丽靥生霞,且自怜惜,然不敢多看,便捧杯喝了口茶,而后问道:“这你生意可好?”薛丹娘翠眉轻扬,恨声道:“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笑话我来了?”韩山童反问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薛丹娘道:“我都要关门了,你不知道?”韩山童惊讶道:“你要关门了?怎么回事?”薛丹娘看他真不知道,情绪稍好,说道:“这你们几个兄弟说好了的,说会常来我店里请客,结果统统爽约,一个也不来!其他人看厌了我的脸,也不来了!过路客又全被对面抢了!这最近,我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每天贴本钱,还被人笑话!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打得遍体鳞伤,也没人帮!”说此泫然欲泣。 韩山童赶紧致歉道:“对不住,我真不知道!”心道自己只想着帮张小宫,没料按下葫芦浮起瓢,倒将一个弱女子给伤了,于是安慰道:“这酒店是不太好开的,得拼厨艺!不过,你家的酒好,你就卖酒,生意也好的!”他原想着解劝,没料话音甫落,薛丹娘美目里鲛珠滚滚而出,顺颊而下,沾湿了衣襟。见此状,韩山童怜惜不已,问道:“这不知道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薛丹娘轻摇螓首,呜咽道:“你没说错话!我只是自怜命苦,屋漏偏逢三更雨!”韩山童奇道:“此话怎么说?”薛丹娘擦泪道:“我原先也像你说的这么想,酒楼开不下去,我卖酒!”韩山童道:“对啊!你的酒绝对好,有人喝的!”薛丹娘道:“这酒我是从绍兴进的,上等好酒,是有人要喝!可这几天,路上出了强盗,若是闹下去,没人走道了,酒就运不过来,我可不就坐吃山空来!”说此丽靥上挂满了倾城之愁。韩山童明白过来,点头道:“这倒是事!不过你放心,坏人作恶,可以逍遥一时,不可能逍遥一辈子的!他们若嚣张,自然会有人出来收拾他们的!” 薛丹娘看了看他放在边上的剑,悄声问道:“你准备去收拾他们?”韩山童哂笑道:“我哪行!这世上侠客多了,总会有人站出来的!”薛丹娘美目在他脸上溜了溜,又问道:“那你这会儿拿着剑干什么去?”韩山童嬉笑道:“不干什么!我只是习惯拿着,放心些儿!”薛丹娘掩嘴一笑道:“你可真会撒谎,脸都不红一下的!”韩山童讪笑道:“哪能!”薛丹娘嫣然笑道:“那我就等侠客的消息!”这一笑,扫净先前的愁容,顿时百媚丛生,倾国倾城。 韩山童睹之,如沐二月桃花风,全身舒畅,直欲陶醉在她的眼波里。然也正因如此,他便不敢久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请放宽心,天无绝人之路的!”薛丹娘见他要走,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起身相送道:“你慢走,自己小心!”韩山童颔首致意,而后转身出门,看左右没人,长舒了一口气。 走在路上,韩山童且自感慨,没料自己帮张小宫,结果竟然伤着薛丹娘,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想想生在末世,自己这样一个有点本事的大男人还被逼得走投无路,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这薛丹娘有梅之秉性,不愿随波逐流,且是值得敬重的,该帮还得帮。之前,自己预料那些强盗会害苦这儿的百姓,没料薛丹娘就在为此愁心,这如今自己知道了,不为别人,即便为她,那也是要将那伙强盗给铲除了,不能由着他们胡作非为。 心念及此,他脚步紧了紧,往城外赶去,边走边想,这如今自己想找个人过日子,若就相貌c秉性c才情而言,薛丹娘真是不二人选,只可惜她已非清白之身,娶了做妻子差着点儿。想想这老天爷还真是坏,总不让人称心如意的,若自己与薛丹娘早点相遇,也许就是一段好姻缘了。他却不想,几年前自己正与秦家两姐妹打情骂俏呢,哪有空理会薛丹娘。 这会儿,他到了野外,便在一块空地上练剑,是夕夜色极黑,无人打扰。他尽情舒展身手,练至半夜方回。 次日乃大年初一,普天同庆,老少同乐。韩山童起来,给张父等人拜了年,而后借口出去游玩,骑了黄毛儿往双彩进发。他除恶心切,真心希望立即就能碰上那伙强盗,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干了。偏巧那些强盗似乎也过新年去了,他来往了几趟,没碰上,白跑了一天。初二c初三,他仍然到路上巡逻,还是未见强盗。 到了初四,韩山童与李顺有约在先,只得在家里等消息。张小宫知道韩山童不外出,便问他借了黄毛儿,骑着走亲戚去了。韩山童备好礼,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到了巳时,李飞过来通知消息,他便跟着过去。走在路上,韩山童暗自寻思,自己无志无气,窝囊废一个,在天台也没什么家当,这像李顺说的,不要害绝色女子跟着自己受苦了,找个相貌脸普通点的得了。若等会儿李顺介绍的这个看着能顺眼,那自己就答应了吧,凑合着过日子。 寻思间,两人到了李家。韩山童见李顺等在院门口,便抱拳招呼道:“李大哥,新年好!我给你拜年,祝你新年行大运!”李顺道:“新年好!里面请!”进了院子,指着备好的椅子道:“你请坐,我们喝杯茶!”韩山童将礼物递给他,说道:“一点薄礼,聊表敬意!”李顺道:“这你过来,怎还带礼物!”韩山童道:“一向蒙你照顾,我都未曾感谢,今日想到了,好歹谢谢,请你务必不要嫌弃!” 李顺道:“难为你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放下礼物后问道:“这你年过得可好?”韩山童道:“挺好的!与表兄他们吃得年夜饭,蛮丰盛的!”李顺道:“他们家小宫手艺一年比一年好,财也一年比一年发得多,全天台的人看着都眼红!你能靠着他们,那是有福气的!”韩山童笑道:“我有这么一家亲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李顺道:“你也是有本事,小宫常夸你箭法准,百发百中!” 韩山童摇头道:“马马虎虎,打猎还行,派不上其它用场!”说话时,见屋里出来一个姑娘。他料她必是李顺给自己介绍的,于是留神看了一眼,这一看,心头西北风飕飕响,双脚不胫而走。原来,这姑娘面脸不干净,长了不少的痘痘。他之前看中的姑娘,都是美女,眉目如画,秀色可餐的。这姑娘身材五官本一般,这又长痘,颜色尽失,他如何能看得上。 此时,这姑娘上前献茶道:“舅舅,这位公子,你们请用茶!”韩山童不敢失礼,起身致意道:“有劳姑娘,多谢!”这姑娘道:“不客气!”说此转身回屋了。韩山童仍旧坐下,问李顺道:“李大哥,关于强盗的事,你们商量得如何?祝舵主管吗?”李顺摇头道:“说是过年,不管!过了年,看看情况再说!”说此一顿道:“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般来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韩山童叹道:“看来过往的人要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了!”李顺道:“希望只是一些临时起义的强盗,闹闹就走!” 韩山童点头道:“倒也有可能,这几天还真没听见动静!”李顺道:”估计得了钱,也回去过年了!”韩山童笑道:“希望他们不要回来!”李顺摇头道:“只怕没那么便宜!我们看看再说吧,实在闹得厉害,我请舵主出面!”韩山童道:“到时候若是需要,喊我一声!”李顺赞道:“这你真侠义,其他人躲还来不及呢!”韩山童道:“我好歹也在天台住了几年,半个天台人,偶尔出点力,应该的!”李顺道:“好样的!到时候舵主若管他们,我来叫你!”韩山童答道:“好,随叫随到!” 李顺点头赞许,而后压低声音道:“你看得中吗?”韩山童微微摇头道:“对不住!这我怕是没缘!”李顺稍稍有点失望,说道:“不要紧,这事讲缘分的!”韩山童谢道:“多谢李大哥理解!”说此起身道:“若此,我就先告辞了!”李顺道:“这何必那么急,在我们家吃顿饭再走吧!”韩山童摇头道:“我还有事,日后再来打扰!”李顺见事不谐,便也不留,说道:“那你慢走!”说此送到院外。韩山童又谢道:“这事劳你费心,容我日后再谢!”李顺道:“那用谢!只可惜好事没做成!”韩山童致歉道:“对不住!”李顺摇摇道:“没事,你安心走吧!” 韩山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里却有几分懊恼,自己降心相从,没料还是不能如意。这真是自轻自贱,自取其辱,是自己背信弃义的报应。想想媒人做媒什么的,如瞎子摸象,极不靠谱的,今后自己还是少答应为妙,省得伤人伤己。 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香艳救治(未成年版) 回到张宅,韩山童尤自不快,忽想自己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莫若到路上巡逻,既做好事还解愁。于是,与张父说自己回桃花坑了,黄毛儿让张小宫先管着。张父知道他不甚合群的,且大年也过了,便由他去。 韩山童挂剑出城,又往双彩方向行去。到了地头,他便在一条山道上来回巡逻,过了半日,没见动静。此时,天近申时,他料强盗们还在走亲戚,估计不会出动了,于是准备走最后一趟,若是没事,他便也回转了。正走时,前方忽传来一道女子的喊救声,韩山童心道出事了,赶紧飞身上前,远远听一个人猥琐地说道:“大哥,这妞长得不赖,要不我们把她绑回去,闲着可以乐一乐!”另一人道:“可以!”韩山童听是奸淫掳掠之徒,顿时牙痒,几个纵身到了事发点,定睛看时,见五个蒙面贼人正围着一辆马车行凶,拉车的马已经倒毙,边上还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车轮旁蜷缩着一个年轻女子,簌簌发抖,显然是极其的害怕。 强盗们听见韩山童的脚步声,齐齐警觉,转身看人。待见到韩山童,其中有一个强盗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韩三!”另一个强盗问道:“兄弟,你认识他?”先前说话的强盗道:“他有一匹好马,天台的人都认识的,是个打猎的!”韩山童见他认识自己,便先不动手,笑道:“原来有熟人,巧了!”几个强盗见他没把自己放眼里,都颇为恼怒。其中一个斥道:“巧什么巧,识相的,快滚!”韩山童道:“要是不滚呢!”有个强盗道:“你一个打猎的,有什么本事,还不滚?惹爷不高兴,送你上西天!” 韩山童戏耍道:“这我倒是怕的!不过我看这位姑娘被你们吓着了,便有点不忍!”有强盗道:“就你一个臭打猎的,还怜香惜玉!”韩山童笑道:“我还真会怜香惜玉的!要不你们看我面子上,放她一马?这人家姑娘家,出趟门不容易!”有个强盗十分不满,怒斥道:“你是哪根葱!这大爷们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漂亮妞,你让我们放我们就放啊!”韩山童脸色一冷,说道:“不放?不放只怕你们会后悔!” 此时,车下的女子忽的喝道:“英雄救命啊!”有个强盗愤怒,上去当胸就给了她一脚,那女子当场就昏厥了过去。韩山童没料这几个强盗这么狠毒,懊悔刚才跟他们闲聊,当下拔剑叱咤道:“贼子受死!”话音甫落,一把青鋒犹如蛟龙出海,眨眼间放到了两个强盗。余下的三个强盗见韩山童厉害,齐齐挥刀向他砍来,试图以多取胜。韩山童身若游龙,剑化青虹,电光闪烁间,将剩下的三个强盗也送到了地狱。这他几年苦练,功夫可不是白下的,虽然赢不了林家豪,对付几个宵小之徒却是易如反掌的。可笑这五个强盗,至死都只道人家是个无名小卒,却不知自己好巧的碰到了一个绝顶高手。 铲除了五个强盗后,韩山童归剑入鞘,而后上前查看年轻女子的情况,发现她鼻息正常,只是昏厥了,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放下心,继续查看倒在血泊中的一对中年男女的伤情,发现他们早已断气。他本欲留下年轻女子而后离去,可一想,这儿满地尸体,她又受伤了,留下她岂不吓死。这自己还该先将她救走,待问明了身份,再送她回家为是。于是,他到马车上拿了行李背上,而后抱起年轻女子,疾速离开。 这回程,他怕被人看见暴露了身份,却便不走大路,专捡田埂和小路行走。此时,他武艺已经极好,身轻如燕,即便抱着个人,却也行走如飞,并不觉费劲。赶了半个时辰的路,韩山童忽的发觉怀抱里的女子动了动,低头查看时,发现她刚好睁开了眼,于是招呼道:“姑娘,你醒了!”这女子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不禁大惊失色,想要挣脱,这一动,檀口便“啊哟”一声轻呼,却是胸口疼痛,忍痛不禁。 韩山童安慰道:“姑娘,你可能伤着了,别乱动!”这年轻女子此时已经看清抱着自己的是韩山童,不是那些强盗,一颗芳心稍安,问道:“公子,那些强盗呢?”韩山童答道:“他们下地狱了!”女子又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韩山童道:“我看你伤了,带你去治伤!”女子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忽觉胸前又传来一阵疼痛,不禁又“啊哟”出声。韩山童关问道:“很疼吗?”女子道:“一阵阵的疼!”韩山童道:“那我跑慢点!”说此道歉道:“对不住啊,我害你受伤了!”女子奇道:“分明是公子你救了我,怎地说害我受伤?”韩山童道:“我不该与那几个强盗罗嗦的!我没想到他们如此歹毒,想给他们活命机会的,没料害你受了伤!” 女子道:“这怪强盗凶恶,不怪你的!”说此谢道:“公子,谢谢你救我!我没齿不忘!”韩山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说此问道:“姑娘,你是哪里人?路近的话,我这就送你回去!”女子道:“我是绍兴的!”韩山童想想这送不回去,又问道:“那你去哪里?”女子道:“去我舅舅家!”韩山童道:“你舅舅家在哪里?”女子道:“在临海!”韩山童暗笑道:“这也不近!”口上问道:“在此地可有亲戚?”女子答道:“没有!”韩山童道:“那姑娘,我只能先带你回家了!等治好你的伤,我再送你回家!”女子道:“听凭公子安排!” 两人搭话间,韩山童脚步一刻不停,走了一段距离。这年轻女子知韩山童不是强人,便不吱声,任由韩山童抱着走,静了一会儿,便闻着韩山童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不禁脸红耳赤,心头小鹿乱撞,和着胸前的伤痛,不知是什么滋味。韩山童见她不出声,便低头查看,正好与她目光相接,于是双双移开。这一眼看后,韩山童觉察到了她身体的柔软,偏鼻端又萦绕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味,便真个是温香软玉在怀,不禁心神荡漾,一阵意乱心迷。 正享受时,忽听女子道:“公子,你尊姓大名?”韩山童回过神,答道:“我叫韩山童,在这儿,大家都叫我韩三!”他知她是外乡人,又非武林人士,便告以实名,而后问道:“未请教姑娘尊姓芳名!”女子道:“我姓许,双名冰瑶!”韩山童道:“好名字,挺清雅的!”许冰瑶道:“多谢公子夸奖!”答话时,忽的又喊了声“啊哟”。韩山童关问道:“很痛吗?”许冰瑶道:“搁着了就痛!公子,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试试!” 韩山童道:“好!”于是停步放许冰瑶下地。许冰瑶站稳后,盈盈下拜道:“冰瑶谢谢公子救命之恩!”韩山童道:“你有伤在身,不客气的!”说此在前领路道:“那我们走吧!”他走在田埂地头上如履平地,许冰瑶哪行,高一脚低一脚,走了两步,又喊道:“疼!”韩山童看她这走不了,征询道:“许姑娘,你这有伤走不快,要不我背你走吧!”许冰瑶脸儿红了红,问道:“路还远吗?”韩山童道:“还有些儿路的!”许冰瑶无奈,顾不得羞耻,说道:“那有劳公子!”韩山童便上前蹲下身子道:“请!” 许冰瑶心头鹿撞,想了想自己这一路都是被他抱过来的,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上前趴他背上。韩山童待她趴稳了,便起身背了她走,双脚展连云步,又匀又疾,不输奔马。许冰瑶看他背着自己还跑得飞快,却是惊讶,赞道:“公子,你这功夫可真俊哪!”韩山童答道:“当不得什么的,只是练过几年武艺罢了!”许冰瑶道:“你武艺这么高,怪不得不怕那些强盗!”韩山童笑道:“那几个真心就是饭桶,练过几天就打得过的!真不知谁给他们的胆量,就那两下子,敢打家劫舍!”许冰瑶道:“可我看见他们手脚就软了,怕死了!” 韩山童道:“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正常的!”许冰瑶道:“今天的亏公子仗义相救,不然我真惨了!”韩山童道:“不当什么!”许冰瑶又问道:“我奶娘他们可还好?”韩山童停步摇了摇头,答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没法救!”说此继续前行,不多时,忽觉有雨滴落下,抬头看天时,见天晴着,于是反应过来,安慰道:“许姑娘,这人生死有命的,你别太伤心!”许冰瑶抽泣道:“我没想到,过年走个亲戚,会害他们送命!”韩山童叹道:“这年头,就盗匪多,在哪里都能遭殃的,你想开点!”许冰瑶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韩山童背着许冰瑶继续前行,不多时进了桃花坑。许冰瑶见水绕山环,景色奇绝,不禁为之吸引,暂时忘了悲痛,看了多时,不禁赞道:“这儿风景好美啊!韩公子,这是哪里?”韩山童道:“有个传说,阮郎遇仙,喜结良缘,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许冰瑶道:“听说过的!说是有两个人到天台山采药迷路,结果碰见了仙女,双双喜结良缘。他们住了一阵,想回家探亲,结果出去一看,已经过了百年。公子说的是这个故事吧!”韩山童道:“正是!这儿就是传说发生的地方!” 许冰瑶道:“真巧,我老早就想看看神仙住的地方,没料今日凑巧来了!”说此问韩山童道:“公子,你住这里面吗?”韩山童答道:“是!”许冰瑶问道:“那你是神仙吗?”韩山童笑道:“我倒是想做神仙的,可惜修为不够,做不成!”许冰瑶道:“你看着倒像的,还会法术!”韩山童道:“三脚猫而已!” 说话间,他已经背着许冰瑶回到了自己屋前,说道:“到了,前面的屋子就是!”许冰瑶看了看左右,问道:“怎么没有左邻右舍?”韩山童道:“这里偏僻,就我一家!”话音甫落,他已经到了院前,于是放下许冰瑶,打开院门,恭请道:“许姑娘,你里面请!” 许冰瑶站直身子,马上觉察到了胸口一阵阵地疼,又不禁轻呼了一声“啊呦”,额角顿时微生细汗。韩山童看她痛苦,说道:“许姑娘,要不我抱你进屋吧!”许冰瑶玉脸生霞,轻摇螓首道:“不用!我自己能行!”韩山童便由她去,先自上前打开了屋门,而后回到许冰瑶身边护驾。许冰瑶轻移莲步上前,到门口时,轻抬玉足准备过门槛。这一抬脚,牵扯到了胸前伤口,却是疼得她站不住,连声轻呼道:“疼!” 韩山童赶紧握住她的玉手,搂了她的纤腰,轻轻将她抱紧屋里,松手后,用衣袖擦了擦凳子,恭请道:“许姑娘,你坐会儿!我去烧水,我几天没在这里住,没热水了!”说此进厨房去了。许冰瑶见他待人温柔,芳心暗许,于是小心翼翼地坐下,螓首轻转,打量屋内摆设,见这屋舍倒也宽大明亮,也极干净,只是空荡荡的,不像住家。 看了一会儿,许冰瑶忍不住好奇,轻启丹唇问道:“韩公子,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们不在这里住吗”韩山童边忙活边答话道:“我家里没其他人,就我一个!”许冰瑶追问道:“父母兄弟都没?”韩山童答道:“是!我本是独子,前些年父母双亡,就剩下了我一个!”许冰瑶同情道:“那还真是不幸!”韩山童道:“没什么的!过去许多年了,习惯了!” 许冰瑶又道:“这里好像没什么人!你怎么住这里?”韩山童笑道:“神仙有没有我不知道,这人还真就我一个!”许冰瑶见他说话有趣,暗自一乐,质问道:“那你还一个人住这里,不害怕吗?”韩山童道:“怕是不怕,只是寂寞些!”许冰瑶道:“一个人住这深山里,肯定寂寞死了!”说此追问道:“可你为什么要住这里?” 韩山童叹息道:“机缘凑巧的,就住这里了!”说话时,见水开了,于是舀了一碗,端出去放桌上道:“许姑娘,山里清苦,没得好东西招待你,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许冰瑶本想起身相谢,没料一动,伤口又疼,只得口上相谢道:“劳烦公子了!韩公子,你背我过来,肯定累坏了,请坐下休息片刻!”韩山童摇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练过几年武,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的,一般累不着!”说此一顿道:“你伤着了,我去帮你找些跌打损伤的药,给你敷敷,好消肿止痛!”许冰瑶道:“有劳公子!”说此吩咐道:“公子你可别走太远,我一个人怕!”韩山童道:“我不走远!这儿适合草药生长,屋边上就多得是!”许冰瑶放了心,说道:“那有劳了!”韩山童道:“你先喝口水,我去去就来!”说此出门找药。 这桃花坑本是仙人的药圃,各种草药应有尽有。韩山童昔日得秦如烟指点,都认识的,只花了片时便找齐了各种药,在沟渠清洗后便得意地打道回府。进屋后,发现许冰瑶正在擦泪,于是宽慰道:“许姑娘,你别太伤心!这强盗死了入地狱,你奶娘他们无辜被杀,应该会去极乐世界,未尝不是因祸得福!”许冰瑶螓首轻点道:“多谢公子劝解!”说此问道:“公子这么快就找好药了?”韩山童道:“这儿药多,好找的,我这就捣碎了给你敷!”许冰瑶脸儿红了红,谢道:“劳烦公子!” 韩山童没觉察许冰瑶脸色的变化,他拿来一只大碗当药钵,在边上忙着捣药。许冰瑶在边上看着,蛾眉时皱时舒,粉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没多久,韩山童捣好了,说道:“许姑娘,你敷药吧!”许冰瑶忽的脸飞红霞,螓首轻摇,呢喃道:“敷不了!”韩山童问道:“怎地敷不了?”许冰瑶垂首道:“我伤在胸口,得脱衣儿!”韩山童明白了她的顾忌,说道:“你进里屋去敷。你放心,我受过圣人教诲,不会偷看,更不会乱来!” 许冰瑶抬首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公子你失礼!只是我伤着了,不好乱动,你这药又敷不住,天也冷,还是算了吧!”韩山童问道:“那你觉得伤得厉害吗?”许冰瑶黯黯然点头道:“一碰就疼得厉害,好像有根骨头断裂了!”韩山童道:“那最好还是敷上药消消肿。这样,我在屋里放盆火,等屋里暖和了,你再敷药!”许冰瑶道:“可是这药还是敷不住的!”韩山童想想也是,这药不是膏药,没粘性的,不太好办,于是沉吟道:“恐怕只能用长绸带给你绑一绑,带子我屋里有一根的!” 许冰瑶欲待不答应,可胸口一阵阵的疼,却是不好忍的,想着敷了药,总能快点好,于是答应道:“那就有劳公子帮我准备!”韩山童答应道:“那你稍等!”于是准备了一盆炭火放到卧室里,接着找出绸带放桌上给许冰瑶备用,又将自己的床铺整理了一番。而后出门恭请道:“许姑娘,你请里面坐!”许冰瑶道:“谢谢公子!”说此忍痛起身,移步进卧室。韩山童端了药进屋,说道:“里面脏乱些,你多担待!”许冰瑶道:“挺干净的!”说此小心翼翼地在床沿上坐下。 韩山童放下药,说道:“那你坐,等屋里暖和了,你自己敷药!”说此转身退出卧室,带上了门,没料刚掩好门,便听许冰瑶呼唤道:“韩公子,烦你进屋来!”韩山童只得再进去,问道:“许姑娘有事吗?”许冰瑶玉面通红,答道:“我没法动,双手一抬,就痛得厉害,扣子也解不了!”韩山童挠头道:“这怎么办!”许冰瑶暗自咬了咬银牙,开口道:“你帮我吧,我疼得厉害!”韩山童连连摆手道:“不敢!” 许冰瑶呢喃道:“医者从权,你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了!”韩山童看了她一眼,见她娇靥上有痛苦之色,额头还微微发汗,知道她真痛的。孟子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经也;嫂溺缘之于手,权也。”如今,许冰瑶受伤痛折磨,自己是该从权施以援手的,只要自己心中不生杂念,倒也没什么。于是答道:“那等屋里暖和点,我再帮你敷药!”许冰瑶见他答应了,顿时脸红若桃花,烟视媚行地点了点头,再不敢看韩山童。韩山童见屋内空气还冷,说道:“那你稍坐会儿!我去烧点热水,等下好让你擦洗!”许冰瑶点了点头。 韩山童便退出卧室,掩上了门,到厨房烧水。烧火之际,他的一颗心莫名地突突起来,想着等会儿要帮许冰瑶脱衣c敷药,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却是先自紧张。不多时,水沸了,他料卧室里的空气也应该暖和些了,于是洗了洗手,而后打了盆热水,端着去卧室。到门口时,他长吸了一口气,而后招呼道:“许姑娘,我进屋了!”说此,轻轻推门而进。 许冰瑶见韩山童进屋,早将一颗螓首转向一边,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韩山童放下水后,心头便惶恐起来,看着许冰瑶不敢动手。许冰瑶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转首看了他一眼,见他一付不安的样子,不禁啼笑皆非,只得含羞招呼道:“韩公子,你就动手吧!”说此一句,玉首又早扭过一边去了。韩山童答道:“那失礼了!”说此,坐她身前,伸手替她宽衣解带。这活儿,他真第一次干,紧张万分,手抖得厉害,忙得半天,只帮她褪下襦裙。 时值隆冬,许冰瑶又出远门的,穿得严实,襦裙里面有比甲,比甲里面着对襟绣袄,绣袄里面还有中衣,真个是纽扣重重,紧锁重地。这对韩山童来说,无异于机关重重,神秘莫测,不好下手,偏他想着守礼的,不敢胡乱摸索,故而双手如提鼎,累得很。待帮许冰瑶解开中衣,他已经累出一身汗,比练了一天的剑还累。薛丹娘脖子扭酸了,回首来看,见大冬天的,他却额头生汗,不禁又是怜惜又是好笑,于是嘤咛道:“你放轻松点!” 韩山童抬头道:“好!”许冰瑶见他抬首,早又将螓首扭一边,芳靥晕红如火,娇羞不胜,风情万千。韩山童不敢多看,又低头忙活,这中衣里面是亵衣,乃最好一道关锁。未待扣关,一股温香早已盈鼻,韩山童顿时心跳加速,定神细看时,找不到机关,只得请教道:“许姑娘,这个怎么解?”许冰瑶既羞又涩,嘤声道:“有带子在左侧!”韩山童紧张至极,伸手到她右胁下摸索。许冰瑶轻呼道:“错了,另一侧!”韩山童反应过来,到右侧摸索,找到了活结,轻轻拉开,而后赶紧闭眼,出声道:“许姑娘,这后面不好办,要不你自己来!”许冰瑶早已羞死,听了这话又恼,心道:“我自己能动,还麻烦你!”口上含羞细语道:“我抬手就痛,你看着办吧!”偷眼想看时,见他紧闭着眼,俊脸儿红得如柿子似的,既可爱又好玩,心头凭生几分爱慕之意。 韩山童知道她动不了的,睁眼道:“那要不我扶你躺下,我好查看,也好扶药!”许冰瑶轻嗯了一声。韩山童于是先帮她将衣衫掩好,而后起身帮她脱了绣花鞋,扶她躺下,盖上被子。许冰瑶心已暗许,随他施为,没有半点惊慌,只是羞涩不过,心跳的厉害,怦怦声似乎自己也听得见,却便将胸口的伤痛也忘了几分。 韩山童扶许冰瑶平躺好,而后坐下,抱拳道:“许姑娘,那我接着帮你看伤。失礼之处,你多担待!”许冰瑶见他多礼,暗自好笑,然也没奈何,忍羞出声道:“公子你请!”韩山童先自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眼观鼻,鼻观心,静下心来看许冰瑶的伤势,见她胸口肿起了若大的一块,估计里面的肋骨有损伤,便开口道:“这肿的有些厉害,骨头不知道有没有折损!”许冰瑶急切,回头道:“那怎么办?”转首时见韩山童正看她的脸,赶紧闭上了美目。 韩山童此时已经定下了神,说道:“这肿胀,等会儿敷了药应该很快就能退。里面骨头不知道伤了没,伤得轻,过些天也能自愈;若是移位,就难办了,得复位才行!”许冰瑶担心,顾不得羞涩,睁开眼道:“那你快看看有没有断!”韩山童讪讪道:“那得按压了才能知道!”许冰瑶双颊飞红,玉首又扭一边,不吱声了。韩山童知道她许可自己去按压,于是大着胆去按她的胸口,触手软玉温香,滑若凝脂,饶他最有定力,心神也不免荡漾。 此时,忽听许冰瑶轻喊道:“冷!”韩山童回过神,赶紧揉了揉手,待手指暖和些了,定神帮许冰瑶检查肋骨损伤,一处处轻按。许冰瑶一半儿娇羞,一半儿疼痛,粉脸生春,微微生汗。韩山童倒是没生轻薄之心,检查了一遍,收了手,帮她盖上被子,说道:“还好的!肋骨是断了一根,所幸没移位,小心保养几天就会好的。” 许冰瑶兰气轻舒,暗道:“可得救了!”忽的一想,药还没敷呢,这麻烦事还在后头。心念及此,芳心上跑来了十七c八头鹿,四面八方的乱撞,收控不住,但觉脸儿发烧,羞涩的不行,便不敢睁眼,故意假睡。韩山童拿了药,准备帮她敷上,坐下一看,见她睡着了,且自为难,忽一想,这不可能睡着的,于是开口道:“许姑娘,我帮你敷药了!”见她不答应,却也不管,将被子往下挪了挪。准备毕,他拿了药,先用手沾了一些药汁儿,发现冰凉的,便让汁水在手指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说道:“这药有点凉,你当心!”说此将汁水抹到了许冰瑶的肿伤处,许冰瑶身体弹了一下,连声惊呼道:“冷,冷死了!”说此睁眼质问道:“你弄水干什么?”韩山童解释道:“这是药汁,我用手热过一会儿了。天冷,你忍忍!”许冰瑶无奈,又闭眼装睡。韩山童继续抹擦药汁,这次许冰瑶习惯了,没吱声儿。韩山童抹擦好一遍,仍旧帮她盖上被子,等药汁干了,又抹一遍,反复几次。 用完药汁,韩山童又帮着敷了药,可等到拿了绸带准备帮着包扎时,为难上了,这要用带子固定住胸前的药物,非得绕体才行。可许冰瑶还穿着衣衫,这要帮她缠绕捆扎,难度高了去。想了半天,没有办法,只得询问道:“许姑娘,这你穿着衣衫,我没法帮你包扎,怎么办?”许冰瑶正好奇他为何没动静,待听清他的问话,一颗稍稍平静的心立即又擂起了鼓,脸又发烧,没敢出声。这事韩山童不敢自己做主,又见她不出声,只得愣着等示下。 许冰瑶见他没行动,知道这人有点迂腐,不敢动手的。想想自己今日难也受了,脸儿也丢大了,也不差这一点了,所幸这人还良善的,倒是不怕,于是哼哼唧唧道:“你看着办吧!”说此脸红成了大红灯笼,眼睛却还死死闭着,不敢睁开看人。韩山童知道她答应了,说道:“那我等会儿扶你起来脱衣!”于是先帮她将敷好的药去除了,而后扶她起身。而后小心翼翼地帮她脱衣,生怕扯动她的伤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帮她脱了衣衫。此时,他再不敢失礼,先拉过被子帮她围上,而后说道:“你请躺下!”许冰瑶依言躺下,又将美目紧紧闭上。 至此,又剩下了最后一步,也是最考验定力的一步。韩山童想想这不好弄,得快准稳才行,于是先将药在火上煨了煨,又将绸带在炭火上烘了烘,准备定当,先自吸气定神,开口道:“许姑娘,恕我失礼了!”说此,将被子稍稍下拉,而后摸索着帮她敷药。许冰瑶只装自己睡着了,由他忙着。韩山童帮她敷好药后,左手伸到她的脖后,将她身子微微抬起,右手又将被子往下移了移,然后将绸带斜置她胸前,绕体两周后赶紧帮着束好,绑得还真挺稳当的,药泥被束缚住了。 事毕,韩山童长舒一口气,却怕许冰瑶未穿衣,躺着易着凉,便开口道:“许姑娘,我扶你起来,帮你将中衣穿上吧!”许冰瑶轻嗯了一声,羞涩万分。于是韩山童又将她扶起,帮她穿衣。许冰瑶暗自睁眼观察,见他一付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芳心暗自赞赏。一时帮着穿好,韩山童又扶她躺下,说道:“这下全好了,你请躺着安心休息!”许冰瑶此时睁开了凤目,讷讷谢道:“谢谢!”韩山童道:“不当事的,刚才失礼的紧!” 许冰瑶玉靥一红,娇声道:“刚才你看见的,赶紧忘了!”韩山童故意答道:“忘不了!”许冰瑶玉腿儿在被子里乱蹬,嚷道:“忘了,快忘了,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韩山童听她娇声娇语的,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玩的,他也怕她害羞的,日后不好处,于是笑嘻嘻道:“我不记得我看见过什么,你让我忘什么?”许冰瑶没料他如此聪明,扭头儿哼哼道:“坏人!”韩山童笑笑,说道:“我外面忙事去了,你有事叫我!”于是转首开门而出。许冰瑶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地悸动。半日前,两人还不认识,可此时,她的心里便觉得与他极亲近,似乎前生见过一般。 这正是:“前生有缘今生逢,一见倾心不见愁。” 这一章,未成年版与成人版相差颇大,真实度大减。然考虑到网络读者当中可能有小朋友,要注意影响,故而文字减之又减,读者们凑合着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春满天台(未成年版) 且说韩山童帮许冰瑶包扎好,步至外屋,长舒一口气。这刚才的情形,实在太过香艳,让他有点恍惚,有如梦似幻的感觉。他伸手咬了一下手指,才相信这是真的,不是梦。自己的屋子里,还真多了个姑娘儿,还挺美的。想想前几日自己倒是向老天爷求过情的,难道他真准了,心念及此,不禁一乐。乐罢,他冷静了下来,抬头见天已近傍晚,便进厨房准备晚餐,忙了一阵,烧好了一饭一菜,饭是咸肉米粥,菜是葱花跑蛋。原来他多日不在家,回来又没能买菜蔬,止有这点东西。 准备定当后,他端了饭菜进屋,招呼道:“许姑娘,饭菜好了,我扶你起来吃一点!”许冰瑶肚子真饿了,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韩山童便扶她坐起,帮她披上绣袄,让她靠在枕头上。经过先前的风流阵仗,这扶起搂抱已不当什么了,双方都自然得很。韩山童又拉了衾被帮许冰瑶做了做掩护,而后端起碗道:“我喂你吃!”许冰瑶娇羞地点了点头,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 韩山童用小汤匙舀了一口粥,说道:“我临时回来的,家里没什么菜蔬,你将就吃点!”于是喂许冰瑶吃粥。许冰瑶原对这粥没期待,没料吃得一口,咸香绵柔,好吃至极,不禁赞道:“这粥可真香,真好吃!”韩山童笑道:“好吃你多吃点!”说此连续喂她吃了几口粥,而后盛了一块蛋脯喂她调口味。许冰瑶见蛋脯也十分美味,意外万分,又赞道:“真好吃!你挺会做菜的!”韩山童笑道:“马马虎虎!”他多年未听见夸赞声了,听着真开心,何况这赞美声来自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女之口。 一碗喂罢,韩山童问道:“还要吗?”许冰瑶螓首轻摇道:“饱了!”韩山童道:“你饿的话不客气的,我烧得多!”许冰瑶翻翻美目道:“你把我当猡猡猪呢,这一大碗还不饱!”韩山童笑笑,说道:“那你躺了休息吧!”许冰瑶又晃脑道:“躺多了,我坐会儿!”说此仰脸道:“烦你帮我把衣兜里的香帕找出来,帮我擦擦!”韩山童依命找出香帕,轻轻帮她擦嘴,双目相接,各自羞涩,其情不逊画眉之乐。 此时,天色已开始发黑,韩山童帮着点了灯,收了饭碗出门。到了外屋,他自个坐下用餐,而后刷锅洗碗。忙罢,夜幕已经四合,此际,是一天之中人最容易感到孤独的时间,对于离散者更是如此。韩山童料许冰瑶必然会思亲,得进去解劝解劝才好,于是敲门道:“许姑娘,我进屋了!”听得许冰瑶嗯了一声,他便推门入内,看许冰瑶时,发现她正在抹泪,于是慰问道:“许姑娘,你想家了?” 许冰瑶螓首轻点,答道:“我想爹娘了!”韩山童道:“等你伤好些,不痛了,我就送你回去!过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们的!”许冰瑶又道:“可我伤还一阵阵地痛,难过的很!”韩山童想想这没法帮,只能帮她分散注意力,于是说道:“我们聊聊天吧,这样你就忘了!”许冰瑶答道:“好,你说!”韩山童在椅子上坐下,问道:“许姑娘,你家在哪里?”许冰瑶忽的横了他一眼,喃喃道:“许姑娘长,许姑娘断的,听着就生分!”韩山童讪笑道:“那我怎么喊你?”许冰瑶哼哼道:“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韩山童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了,你可别说我失礼啊!”许冰瑶玉脸微红,娇声道:“随你!” 韩山童便又问道:“冰瑶,你家在哪里啊?”许冰瑶道:“不告诉你!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会给我爹娘找麻烦!”韩山童乐道:“你这太不相信人了!”许冰瑶道:“我刚碰见强盗,你还叫我相信人,万一你是他们同伙怎么办?”韩山童抗议道:“我把你救了的,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能冤枉我是他们同伙呢!”许冰瑶哼哧哧道:“我没看见你救我!谁知道你会不会与他们串通好了的!”韩山童想想她是没看见,笑道:“倒是的!”说此问道:“万一我是他们同伙,你怎么办?”许冰瑶神色顿敛,怯生生地打量了他一眼,质问道:“你不会真是坏人吧?”韩山童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许冰瑶玉首轻摇道:“你不会是!你面目清朗,不像坏人!”韩山童笑道:“这你还会看相!”许冰瑶道:“不会看相!可好人坏人总看得出来,坏人做了坏事,心坏了,本来长端正的,脸也会变歪!”韩山童认可道:“好像有道理!”许冰瑶道:“本来就有道理,不是有话说是‘相由心生’吗?”韩山童逗乐道:“那还好我不做坏事,不然长歪了,娶不到媳妇就麻烦了!”许冰瑶忽的问道:“你多大了?”韩山童讪讪道:“二十二了!”许冰瑶道:“那好大了!”韩山童俊脸上笑意立敛,心头一股悲凉直透背脊。许冰瑶没料这话这么灵,忙致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都这个年纪了,为何还没成亲?” 韩山童神色更暗,叹息道:“无甚出息,娶不到而已!”许冰瑶美目在他脸上扫视了一番,说道:“你骗人!就你的条件儿,还能娶不到!”韩山童不愿意多解释,苦笑道:“承你高看!”许冰瑶看得出他有事,便也不问,换话题道:“公子你也不是本地的吧!”相处多时,她已听出韩山童的口音不是附近的。韩山童答道:“我是颍州的!”许冰瑶又问道:“那怎地跑到这里住了?”韩山童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许冰瑶笑道:“不正好没事嘛,你慢慢说!”韩山童又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冰瑶俏声道:“那你先说怎么住到这儿的!”韩山童想了想说道:“这是几年前的事,那时我送两个朋友到海门,回头的时候,银钱花完了,后来就流浪到了天台城!”许冰瑶道:“你朋友不会给你一些盘缠,好让你回家!这什么朋友?”韩山童笑道:“没想着这事儿!”心道两个死人,怎么给钱。许冰瑶又问道:“后来呢!”韩山童道:“后来就进了这儿的一个帮派,想赚些儿盘缠!”于是将在海龙帮里谋生的事说了一遍。许冰瑶听他说自己被郝范仁教训c嫌弃的事,倒是觉得好玩有趣,笑靥盈盈,百媚生娇。 等韩山童说到进山后的事,许冰瑶好奇他一个人如何在这儿生活,不停追问。韩山童只说练剑c打猎的事,许冰瑶听着也饶有兴趣。韩山童自住到桃花坑,夜里不是练功就是睡觉,哪有人与他说话聊天,生活枯燥无味至极的,此时得以与许冰瑶一问一答,笑语晏晏的,真个开心。且似这般与姑娘共处一室,挑灯夜谈的经历,即便之前在武陵源与秦家两姐妹相处时,那也是没有的,自然觉得滋味美妙,非同寻常。 聊得半个来时辰,韩山童想着许冰瑶有伤在身,要让她多休息,于是起身道:“冰瑶,天不早了,我去打水帮你擦把脸,你早点休息!”许冰瑶嗯了一声。韩山童于是去打水,回来后帮着她擦脸,洗手,出屋后,自己也梳洗了一番。再进屋时,他发现许冰瑶香息均匀,已然入睡。原来许冰瑶路上劳顿,加之受了惊吓劳神,此时心安,被窝又暖和,合眼就睡着了。 这时,韩山童却忽的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床只一张,棉被也只得一条,此刻都让许冰瑶占着了,那自己睡哪里去?孤男寡女,不是夫妻,同处一室已经越礼,没得同床共被的理,这可如何是好?愣了半天,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去处,于是轻手轻脚退身而出。出屋后,他到灶窠膛坐下,烧火取暖。原来他想到自己家里,除了卧室就这儿最避风,于是想在这里坐着过夜。 寒夜寂寂,万籁无声,韩山童坐着,看着火光呆呆出神,然心潮澎湃,无法成眠。这三年间,他最开心的莫过今日,既铲除强盗为民除了害,还抱得了美人归,算是双喜临门。这份欢乐,虽比不得新婚燕尔之乐,然而日间的旖旎,加之夜间的软语娇音,却也足够让他心悸不停的。不知不觉间,许冰瑶的那对白鸽儿飞进了他的脑海,飞来飞去,活泼万分,让他气血上涌,想入非非。他知道自己失礼,不该暗室欺心,胡思乱想这个,可忍不住还想。心猿意马多时,他忽地记起了师门的规矩,“奸淫掳掠,虽远必诛”,自己这会儿虽只是心动,但也有违侠义之道,离入魔不远。于是他抬手拍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打断了绮念。 可是,天还早,他又坐着的,睡不着,脑子还是转动。这次,思绪落到了自己的婚事上,想想自己年纪真不小了,早该成亲了。若不是遭遇变故,自己身边这会儿或许有双妻陪伴,儿女绕膝,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心念及此,他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许多美好的场景,或是夫妻调笑,或是姐妹齐欢,或是儿女哭闹,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温馨。这一切都曾离他极近,可谓触手可及,故而这会儿遐想,也逼真至极,令他神往,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然而他一动,眼前的美好顿时烟消云散,唯见篝火闪烁。 这从幻境中回过神,一股孤独和凄凉感便扑面而来,心头又悲愤起来,恨老天爷捉弄自己,恨林家豪羞辱自己,更恨自己不争气,得了梦寐以求的秘籍,练了两三年,结果还胜不了林家豪。如今自己更是练也不能练了,如何再去挑战人家?又如何去与秦家两姐妹再续前缘?他料自己与秦如烟c秦如玉缘分尽了,今生估计是见不了面了,寻思至此,心头凉凉。 忽的又想,自己与她们分离已有近三年时间,这自己在此没人干扰,犹且起了贰心。何况她们身边有人劝,有人催逼的,怎可能一直无谓地等待,说不定早就嫁人了。且自己如果害她们青春虚度,又于心何忍,如果她们真嫁人了,自己的罪孽还轻一点,倒是好的。如此一想,觉得当初秦朝生没许婚,让两姐妹不必苦等自己,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然心念及此,毕竟伤悲,又黯然神伤。 正当韩山童苦苦追忆情殇之际,耳朵里忽远远的听得许冰瑶喊道:“别杀我!”韩山童惊起,飞步往卧室赶去,惊讶谁人无声无息地追来杀许冰瑶,到门口时,见门掩得好好的,更是好奇,这时听得许冰瑶喊道:“公子,韩公子,你在哪里?”韩山童推门而入,见屋里没人,许冰瑶还躺在床上,玉面惊恐,料她是做恶梦了,于是答道:“冰瑶别怕,我来了!”许冰瑶端详了他一眼,颤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一个人怕!”韩山童解释道:“屋里睡不下,我去厨房里坐了!”许冰瑶道:“我不要你在那边!我怕,刚才我梦见强盗要杀我!”说话时玉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韩山童怜惜不过,安慰道:“强盗都下地狱了,出不来的!”许冰瑶道:“可我还怕!你不要去那边了,我要你守我身边!”说此美目定定地看着韩山童,充满了乞求之意。韩山童点头道:“好!我去把火收一收,就回来!”于是拿了炭盆出屋去收火,回来后仍旧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睡吧!”许冰瑶道:“你坐着冷,睡我边上吧!我不怕你!”韩山童摇头道:“那样太失礼了,不行的!”许冰瑶道:“那你坐床头这儿,靠我近点!”韩山童答应一声,将椅子移到床头边坐下。 许冰瑶身体微微往床沿移了移,说道:“你把手给我!”韩山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将左手搁床上。许冰瑶从被窝里伸出玉手,握了他的手道:“我抓着你睡,省得你跑了!”韩山童笑道:“你放心,我不跑!”手却任由她握着,但觉暖暖软软,柔柔腻腻的,让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正销魂时,忽见许冰瑶似乎想坐起身,他便问道:“怎么了?”许冰瑶顿时娇靥绯红,欲说还休的。韩山童扶她起来,帮她披上绣袄,问道:“怎么了?有事叫我办就行了!”许冰瑶脸儿通红,将螓首扭一边,呢喃道:“我要小解!” 韩山童暗自一乐,心道:“这还真是代办不得的!”于是起身道:“我给你拿马桶进来!”说此,到后屋拿了马桶来,放下后说道:“我去厨房坐坐!”于是起身出屋,又到厨房里坐下。过得一会儿,便听到了“嘘嘘”之声。夜深人静,轻微之声都传得远,韩山童听得脸红耳赤,心头突突。又过一会儿,听得许冰瑶呼唤道:“公子,你回来吧!”韩山童答应着回到卧室,见许冰瑶拥被坐着,头扭一边,脸颊痛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他不敢多看,动手将马桶收拾了,而后打了些水来,恭请道:“冰瑶,你洗洗手!”许冰瑶转过身,将玉手浸盆里洗了洗,而后擦了手,整个过程,螓首抬也不敢抬一下。韩山童出大门倒了水,顺便自己也解了手,事毕,仍在许冰瑶身边坐下。 此时,许冰瑶羞涩稍解,问道:“公子,什么天了?”韩山童道:“三更吧!”许冰瑶道:“那要不你睡会儿吧!我睡过了!”韩山童摇头道:“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的!我练武的,不睡也没事!”说此扶她躺下。许冰瑶却便拉了他的手不放,央求道:“公子,你坐床头陪我吧,不然我睡不着!”韩山童与她心里感觉极近的,便也不过分拘泥,答道:“好,那我坐床头!”于是脱鞋坐床上。许冰瑶吩咐道:“你拉点被子盖着!”韩山童便拉了一角,拥被而坐,劝道:“你睡吧!我就这样坐着!”许冰瑶道:“辛苦你了!你困了,躺下也没事的,我不介意你的!” 韩山童谢道:“多谢信任!我坐着就好,你安心睡!”许冰瑶嗯了一声,闭目佯睡。韩山童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却不胜感慨,想想这人生缘分,真是奇妙的紧,原以为自己与秦家两姐妹快要洞房花烛了,结果劳燕分飞,空欢喜一场。这自己与许冰瑶第一天相识,却不意共处一室,守她身旁。 如今看来,自己与秦家两姐妹的缘分看来是真的尽了,只不知新的缘分在哪里。许冰瑶或许是个不错的候选,这姑娘长得花娇玉晕,杏靥凝羞,美目顾盼,妩媚天生,颜容虽不及薛丹娘艳美,却可与秦家姐妹匹敌的,若能与她成就姻缘,倒也不失一桩美事。心念及此,他心头一阵狂悸,真有几分期待。可忽又想,自己是将她救回来的,可不是娶回来,等她伤好些,那是要送她走的,瞎想个什么劲,于是暗暗叹息。 叹气罢,又想第二个候选人,思绪落到了薛丹娘身上,这姑娘是自己的司梦仙子,长得桃羞李让,秀色可餐,艳质天生,心洁若梅,实是倾国倾城的人物,不可多得。只可惜她不是清白之身,又有祝业庆虎视眈眈地盯着,乃可远观而不可近亵者,自己也是无缘的。第三个人选就没有了,日里李顺介绍的姑娘,那是真看不上的。若想有,那就得拜托张父了,可是靠不靠谱,也难说得很。 想来想去,他觉得许冰瑶是最好的,只不知她有没有许人,看不看得上自己。忽又想,自己今日本为行侠仗义,可不能见色起意,坏了师门规矩。于是又眼观鼻c鼻观心,排除杂念,闭目养神。此时已过三更天,他也累了一天的,这会儿身体拥着被子,暖和的,不久还真睡过去了。 许冰瑶已睡过一觉,不似先前般好睡,身上又有伤,不好翻身,更睡不着。假睡一会儿,暗自睁开美目细觑韩山童,淡淡的灯光下,但见他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俊逸绝伦,神光熠然,不折不扣便是个美男子。若此人才,又一身武艺,没有不让姑娘爱惜的理,真不知他何故一人在此受苦。这自己不但蒙他相救,还被他带回家里治伤,岂非有缘。寻思间,她想起日里治伤之事,玉脸不禁一阵阵发烧,盖过了身上的伤痛。又想自己裸露之际,若换个修养和心智差些的男子,必然毛手毛脚地占便宜,他却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真是难得的君子。 此刻,自己请他坐身边,他便坐着睡,不动歪心也不失礼数,真个是不逊鲁男子,更胜柳下惠。想想这样俊秀奇伟的男儿,实在令人仰慕,自己若能得他垂青,成就姻缘,那就算终身不许出山也愿意。意念及此,她的一颗芳心顿时如擂鼙鼓,跳得厉害,脸儿一阵阵发烧,却怕被他看见了,于是偷眼暗形相。正看时,发现他身侧空着,却怕他冻着,于是玉体微微往他身边挪了挪,螓首便靠在他的左手边。这靠得近了,她觉得更暖和了,也更安心了,美目一合,却便又睡着了。 良夜寂寂,一坐一卧,睡意深浓,好梦悠悠。 不知过得多久,韩山童忽被一阵寒意冻醒,睁眼看时,发现自己靠坐在床头,身体有点僵冷,手边,许冰瑶蜷伏着,香梦正酣。看着这个姑娘,他且自有几分恍惚,太多年的孤寂,此时睁眼看见身边有人,有些儿不敢相信,待得清醒些儿,他才相信这是真的。抬头看天时,发现天色已亮,于是他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这一动,许冰瑶却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招呼道:“公子早!”说此便欲坐起,却不禁叫了声“啊哟”,这才想起自己伤了。 韩山童忙劝阻道:“你伤了,躺着不要动!这天也还早!”许冰瑶便躺着,看了看天色,说道:“公子,你怎么醒那么早?被冻醒了吗?”韩山童摇头道:“我今日起得算迟的!平素,我五更天肯定起了!”许冰瑶问道:“你起那么早干什么?练功吗?”韩山童点头道:“是!”许冰瑶赞道:“你可真勤奋!”韩山童叹道:“想着笨鸟先飞,可惜也没用!”说此一顿道:“我去外面练练剑!天还早,你再睡会儿!”许冰瑶听他的话却是有心事的样子,不禁暗自好奇。 韩山童出屋后,拿了剑在院子里练习,一遍练好,神清气爽。忽想起许冰瑶还在屋里,说不定要服侍,于是收了剑,进屋去问讯。刚进门,就听许冰瑶夸赞道:“公子,你功夫好高啊!”韩山童奇道:“你起来看了?”许冰瑶道:“没有啊!我听你练剑的时候,龙吟虎啸的,就知道你肯定很厉害!”韩山童叹道:“不过是江湖镖师的水准,没什么用的!”许冰瑶道:“这样啊!练武的人都这么厉害吗?”韩山童点点头,而后问道:“冰瑶,你伤好点了吗?” 许冰瑶道:“不动不那么痛了,一动还是痛得厉害!”韩山童道:“那估计外伤退了些,骨头还有事。等下我帮你换药,好快点!”许冰瑶顿时双颊飞彩,羞涩不胜,然口上还是轻轻嗯了一声。韩山童又问道:“那你有事要我做吗?没事,我就去外面忙了!”许冰瑶道:“你忙吧!” 韩山童便回外屋,先梳洗,而后边熬粥边碾药。碾好药,拿了进屋,招呼道:“冰瑶,我给你换药!”许冰瑶轻轻答应一声,将玉首转过一侧。韩山童上前掀开一点被子,帮着她将中衣解开,用衣襟遮住她的要紧部位,而后去旧药,敷新药。经过一夜相处,两人心里亲近了,换药又相对方便,再没像昨日那般尴尬和羞涩。换好药,韩山童去做早餐,煎了两个蛋,用酱油调味。他原想着一人一个,没料喂食时,许冰瑶赞美煎蛋好吃,将两个都吃了。没奈何,韩山童只得又煎一个,然后自己吃,想想这是多个人的乐趣,却也开心。 一时间,诸事忙好,韩山童想着家里没菜蔬,下一顿没着落,于是与许冰瑶商量道:“冰瑶,家里没菜了,要不你一个人呆会儿,我去街上买些来!”许冰瑶一口拒绝道:“不好!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怕!”韩山童挠头道:“可是家里真没菜了!”许冰瑶问道:“蛋还有吗?”韩山童答道:“蛋倒是还有些的!”许冰瑶道:“那就吃蛋好了!你做的蛋都好吃,我不会厌的!”韩山童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要让她一个人呆在山沟里,倒是怕的,自己还是另想办法得好。 他有一身的厨艺,巧手能千变万化,且这是在家,米粮充足,边上有点什么也清清楚楚,比之以前荒野求生容易万倍,倒也不甚担忧。想了想,便有了主意,说道:“那等会儿我去挖点竹笋,凑合凑合!”许冰瑶却也欢喜,说道:“我也要去!”韩山童劝阻道:“你有伤,还是躺着休息的好!”许冰瑶不依,哼哼道:“不好!我要起来,躺着会生锈,会长肉!”说此挣扎着要起来,触发伤痛,樱桃小口娇哼了两声。 韩山童只得上前帮扶,说道:“你这是何苦!”许冰瑶坐直身子,说道:“我还不知道怎么挖笋呢!”说此吩咐道:“你帮我穿衣!”韩山童答应一声,动手帮她穿衣。此时,他与许冰瑶的心里距离已极近,再不像昨日那般紧张和拘谨,帮她穿衣时,只当妹妹看待,看她哼哼哧哧的,倒是觉得娇痴可爱。 帮着穿戴定当,韩山童扛了锄头,领着许冰瑶外出去挖笋。先时,许冰瑶兴奋,愿意走路,走得小会儿,嚷着伤口疼了,要韩山童背,实际是撒娇。韩山童那能辨真假,只得一手提锄,一手背她。许冰瑶上了背,便喊了声“驾”,将韩山童当马骑。韩山童好气又好笑,抗议道:“你把我当马,我可要跑了,掉下马我可不管!”许冰瑶娇声道:“你跑吧,我不怕!”韩山童使坏,跑了几步。许冰瑶立即喊道:“疼,你慢点!”韩山童放慢了脚步,说道:“马不好骑吧!”许冰瑶娇斥道:“你这马一点不可爱,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韩山童笑道:“你要求可高,还要马儿怜香惜玉!”许冰瑶道:“那你又不是真的马!你以后背娘子,难道也这样故意颠她?”韩山童玩笑道:“可你不是我娘子!若是我娘子,那我肯定怜香惜玉,惜玉怜香,慢悠悠地移过去!”许冰瑶哼哼道:“那你不会先将我当娘子先怜惜着!”韩山童嬉笑道:“这还能当?当妹妹可以,当娘子不行的!”许冰瑶问道:“为什么?”韩山童道:“当娘子要洞房花烛的!”许冰瑶啐道:“坏人,不安好心!”韩山童道:“所以我说当妹妹嘛!” 许冰瑶撒娇道:“我就要当娘子!”韩山童摇头道:“不行!”许冰瑶威胁道:“那我要喊人了!”韩山童道:“你喊吧,反正这儿没人!”许冰瑶真的扯嗓喊道:“来人啊,非礼啊!”韩山童劝阻道:“姑奶奶,别喊了,没人的,你别把狼招来!”许冰瑶道:“不管,你不依我我就喊人来!”韩山童投降道:“小娘子,我依了!”许冰瑶道:“娘子就娘子,什么叫小娘子?你调戏良家妇女呢!”韩山童应道:“那就娘子吧!”说此问道:“娘子,你要马跑多快?”许冰瑶道:“慢慢跑!”韩山童于是蹒跚前进,许冰瑶倒也享受。 到了竹林,韩山童放下许冰瑶,开始找竹笋。许冰瑶也找,看了半天,没见一颗笋,不禁好奇,问道:“公子,笋呢?怎么看不见?”韩山童乐道:“这你哪看得到,在地下呢!”许冰瑶又问道:“不是长地上的吗?”韩山童道:“都在地下的,过了清明才长到地上?”许冰瑶更奇,问道:“这如何找?把土都挖开?”韩山童得意道:“不用,山人自有妙招!”许冰瑶道:“怎么找?你教我!”韩山童道:“这技巧可多了,要先找母竹,浓绿的那种,下面枝桠的竹叶片要长c细c尖,叶子泛金色的!” 许冰瑶追问道:“还有呢?”韩山童想想技巧可多了,多教也没用,便教她一招最容易,也最撞运的,说道:“你找找看地上有没有带露水的小黑圈,找得到的话,多半就有!”许冰瑶得计,静心找笋。她运气好,还真被她找到一处像的,于是招呼道:“公子,快来,你看看这里有没有!”韩山童过来一看,还真像有的,于是挥锄挖笋,一点点挖开土后,笋露了出来。许冰瑶见了,笑靥如花,自赞道:“还是我眼光准!”韩山童揶揄道:“你这大运撞的,简直狗屎运!”许冰瑶呸道:“你才撞狗屎运!我这是眼光准!” 韩山童不服也不行,嗯哼道:“这还真准,我服你!”于是将笋挖出,递给许冰瑶道:“中午我们就吃这个!”许冰瑶道:“才不给你吃!这我找着的第一颗笋,我得留着!”韩山童笑道:“这不吃要坏的!”许冰瑶俏生生道:“坏了也不吃,就留着!”韩山童到会迁就的,说道:“那就留着,镀上金,做传家宝!”许冰瑶乐道:“这话还差不多!”说此拿了笋,左瞧瞧右看看,真个跟看宝贝似的。韩山童看她神态可掬,暗自怜惜。而后韩山童也挖了几个笋,然都没许冰瑶找到笋大,然她得意了半天。 中午,韩山童做了一道酸菜炒笋,一道咸肉蒸蛋和一个莼菜汤。许冰瑶动手还是会痛,自己吃不了,还得韩山童喂饭。韩山童先喂她喝了口汤,润了润喉舌,然后喂她吃酸菜笋。菜入口中,许冰瑶咀嚼了两口,顿觉一股酸甜鲜嫩的滋味在齿舌间散发开来,直入五脏六腑,舒畅无比,让她顿觉食欲大振,满心欢喜。咽下后,她便忍不住夸赞道:“真好吃!你厨艺真好!”韩山童道:“多谢夸奖!”说此喂了口饭,然后喂咸肉蒸蛋。许冰瑶吃着,不咸不淡,滋味鲜美,也十分好吃,不禁又赞赏道:“真好!”说此问道:“你跟人学过厨艺吧?” 韩山童点头道:“学过一点!”许冰瑶道:“怪不得!”说此螓首轻斜,沉吟着说道:“这酸菜笋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吃过!”韩山童道:“家家户户都这么做的吧!”许冰瑶道:“怎么可能!我家的厨子就做不出这个味!”说此忽的“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哪里吃得了!”韩山童问道:“哪里吃的?”许冰瑶道:“就你们城里的小宫酒楼,你与他们做的滋味一模一样!”韩山童笑道:“这真巧了!”许冰瑶道:“你跟那边的大厨学的吧!”韩山童哈哈大笑,还好他没吃饭,不然非喷出来不可。 许冰瑶不知道他笑什么,噘嘴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韩山童笑道:“我说那是我徒弟,你信吗?”许冰瑶道:“你吹牛!那店里的厨师,名气可大着,我们绍兴人也知道他的名字!”韩山童笑笑。许冰瑶审视着他的脸,狐疑道:“你不会说真的吧?”韩山童道:“那张小宫真是我徒弟!我这儿的房子,是他帮我盖的!”许冰瑶美目圆睁,质疑道:“那你厨艺岂非高到没边?”她知道韩山童没说谎,这师徒关系不会乱认的,更不会颠倒。韩山童笑道:“这马马虎虎吧!”许冰瑶道:“怪不得我觉得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原来我有口福,碰到高人了!” 韩山童道:“愧不敢当的!”说此又喂许冰瑶吃饭。许冰瑶却无心吃饭,问道:“公子,你那么有本事,为何要躲在这深山里?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你多孤单啊!”韩山童黯黯然道:“出了点事,没脸见人,就躲这里了!”许冰瑶悯惜道:“这样啊,怪不得!”见韩山童神情忧郁,便又嚷道:“公子,我饿了,你喂我吧!”说此檀口轻张,等着韩山童喂食。韩山童见她娇痴可爱,心生怜惜,便又喂她吃饭。期间,眉目传情,味胜仙酿,别有滋味。 吃好一顿,却还得想下一顿吃什么,想来半天,忽想起自己在边上的鸣玉涧看到过鱼游,这会儿没得吃,何不打打那些鱼儿的主意。一念及此,他便动手忙碌开来,砍竹为杆,结草为网,做捞鱼兜。许冰瑶在边上看着,帮着出谋划策,倒也开心。待做好网兜,两人迫不及待便想试试效果,于是又结伴到鸣玉涧捞鱼。 这鸣玉涧飞泉倾泻,声若环佩叮咚,湊一曲天籁之音,潭水澄碧,清澈见底,似少女无限柔情。许冰瑶看着喜欢,忘了正事。韩山童看多了的,站在溪石之上,专心找鱼。这会儿,见跟着游过一条鱼来,他将网兜慢慢跟过去,而后忽的一提,逮个正着,于是欢呼道:“捞着了!”许冰瑶上前看了一眼,见这鱼只二指大小,说道:“这么小,你就吃它,多可怜!而且还没肉!”韩山童见她悲天悯鱼的,只得把鱼放了,说道:“那捞大的,不知道有没有!” 许冰瑶吩咐道:“慢慢找,找不着就不吃了!”韩山童只得再找,看见小的,直接无视了,找了半天,忽见一条大的,像是鲫鱼,于是下兜慢慢跟踪,待靠近了,猛地一提,又被他捞上来了,于是欢呼道:“这次是大的了!”许冰瑶上前细看,见是三四指宽的一条鲫鱼,说道:“这鱼够大,只可惜是鲫鱼,我不喜欢吃!”韩山童道:“鲫鱼挺好吃的,你怎的不吃!”许冰瑶道:“味道做好了马马虎虎,可是刺多,卡喉咙!” 韩山童笑道:“这条鲫鱼没刺,保证你爱吃!”许冰瑶道:“你骗人!鲫鱼如果没刺,它怎么游!”韩山童道:“其它鱼肯定有刺,可这条鱼肯定没刺儿,不信我们打赌!”许冰瑶不服,说道:“赌就赌,除非你会法术,不然不可能它变没刺!”说此问道:“赌什么?”韩山童想想没什么好赌的,说道:“你输了,叫我三声好哥哥!”许冰瑶道:“那你输了呢?”韩山童笑道:“我不会输!”许冰瑶道:“万一呢!”韩山童想了想,说道:“那行!我输了,给你三天当马骑如何!”许冰瑶乐道:“这个好!”说此提醒道:“可不许施法术!”韩山童道:“那是!再说我也得会啊!” 于是,双双凯旋而归。回到家,刚好是做饭时间,韩山童开始忙着洗菜做饭。许冰瑶好奇他要怎样将鱼刺变没,于是在边上看着,待见韩山童将细针似的鱼刺从鱼身上一根根挑出,如看得见一般,不禁让她看得目瞪口呆,讶异万分。待韩山童挑好,她开口质问道:“你是早两年传说的那个神厨?”原来,韩山童以前与人斗厨的事传说甚广,她也听说过。韩山童却也不瞒她,点头道:“是吧!”此乃绝境,天造地设就两个人,没什么好隐瞒的,故而承认了。 许冰瑶有点不敢相信,又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而后笑逐颜开地欢呼道:“太好了,我见到神厨了!我以为遇到了一个高人,结果遇到了一个神人,我真是太有口福了!”说此央求道:“好哥哥,我还要吃‘忆江南’!”韩山童听她叫的亲热,却也开心,说道:“行,等明日我买好配料,做了你吃!”许冰瑶赞道:“好哥哥,你真好!”韩山童道:“还差一声儿!”许冰瑶脸儿红了红,哼嗤嗤道:“不差!我以后就叫你好哥哥了,只多不少,你还得找补!”韩山童笑道:“这你还真不做亏本生意啊!”许冰瑶道:“那是!好不容易认了个好哥哥,怎么能吃亏自己!”韩山童笑笑,专心做菜。 饭菜熟后,韩山童仍旧喂许冰瑶吃,一筷筷,一匙匙的。许冰瑶享受着,赞不绝口,美眸里,且自多了几分柔情。 用好餐,收拾了碗锅,天已黑。韩山童接受了昨晚的教训,将几条长凳子搬进了卧室,准备临时拼张小床睡。许冰瑶好奇,问道:“好哥哥,你搬凳子进来干什么?”韩山童答道:“搭张床!”许冰瑶玉脸一沉,哼哼道:“你搭它干什么!像昨晚那样挤挤不就行了!”韩山童摇头道:“不行的!男女不是夫妻,不能同床共枕的!”许冰瑶质问道:“那你昨晚不是在床上坐了?”韩山童答道:“昨晚那是你害怕,事急从权。这会儿你不害怕了,可就不能像昨晚那样了!” 许冰瑶睨了他一眼,噘着小嘴道:“谁告诉你我不怕的?”韩山童笑道:“我知道的!”许冰瑶诘问道:“你那么守规矩,那白天怎么背我?难道那样不是失礼?”韩山童被她将了一军,讪笑道:“那是白天!白天与晚上不一样的!”许冰瑶哼哼道:“你口是心非,表里不一!”韩山童挠头道:“白天跟晚上真不一样的!白天不会胡思乱想,晚上人要胡思乱想的!”许冰瑶又问道:“这凳子你怎么睡?” 韩山童道:“我缝条被子,然后裹着睡!”许冰瑶道:“既然有被子,那你干嘛要委屈睡凳子上!这床够大,你睡一头,我睡一头岂不好?还可以讲讲话儿!”韩山童道:“不太好吧!”许冰瑶恨声道:“你嫌我,我明天就回家去,省得害你做坏人!”韩山童便不敢坚持了,说道:“那行,我听你的!”许冰瑶破颜笑道:“这样才乖!”韩山童笑笑,找了棉絮和被单缝制棉被,几年间都单独生活,什么活都会一点。许冰瑶手动不了,只是看着他忙,眼神里早噙满了爱慕之意。 到了二更天,诸事忙毕,两人一人一头,坐床上聊天。许冰瑶先自听韩山童讲斗厨的事,兴致盎然。韩山童好久没有回忆这段得意的往事,此时开心,讲得绘声绘色,生动十分。听罢趣事,许冰瑶终是忍不住,于是问韩山童道:“好哥哥,你酒店开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不开了?”韩山童叹气道:“有帮鞑子官兵到我们店里吃喝,调戏良家妇女,我气愤不过,杀了一个,惹祸了!”许冰瑶赞道:“真勇敢!你就为这事跑这里的吗?”韩山童摇头道:“不是!”许冰瑶追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吗?”韩山童又叹气道:“我这个人,多灾多难的!”隐居的原因,他实在羞于启齿。 许冰瑶更是好奇,央求道:“你就告诉我嘛,我不会告发你的!”韩山童苦笑道:“这倒不是能告发的事,只是羞耻而已!”许冰瑶道:“那也告诉我,我又不会笑话你!”韩山童对她还真不设防,黯黯然道:“前几年,我跟人家打擂,输惨了!”许冰瑶道:“打擂总有输赢,输了也不算丢人!”韩山童摇头道:“单单输也罢了!”说此叹息道:“我被人把衣衫都挑破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衣不蔽体,脸丢大了,将我师父的脸也丢完了!”说话时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尤自火辣辣的。许冰瑶娇斥道:“谁这么缺德,这样侮辱人!”说此问道:“你们在哪里打擂?” 韩山童道:“少年英雄会!”许冰瑶赞道:“这一听就知道是厉害的人参加的!你能参加就了不起啊!”韩山童摇头道:“我原先不参加的!那时我才练了一年武艺,差得很!”许冰瑶奇道:“那你怎么与人家打擂的?”韩山童道:“我是被人起哄着上去的!”说此将那日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之事,之前都是讳莫如深的,从未对人说起,这实在与许冰瑶有缘才与她说,却便源源本本地说给她听,不怕她笑话。 听罢经过,许冰瑶谴责道:“这个林家豪真可恶,上辈子跟你有仇吧,这样害你!”韩山童叹气道:“那肯定得有仇,我算是被他害惨了!”许冰瑶道:“怪不得你一身本事,却一个人躲这里,原来遭了大难的!”韩山童黯黯然点了点头,顿时愁眉不展。许冰瑶见他愁云满脸,忙安慰道:“好哥哥,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你一定能报仇雪耻的!”韩山童摇头道:“那林家豪剑法绝伦的,要胜他太难了!去年我暗自去找过他,还远不是他对手!”说此沮丧万分。许冰瑶见他愁云惨淡的,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天不早了,我们睡吧!”说此轻轻躺下。 韩山童便也躺下,心头郁郁,耳中忽听许冰瑶吟诵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韩山童知这是许冰瑶有意相慰,暗自感激,然心头还是郁郁然,没出声。 正闷闷不乐时,忽发现脚底有人在动被子,正莫名时,忽发觉脚背被冰了一下,却是许冰瑶伸手过来骚扰。她先前玉手放在被外,真挺凉的,韩山童着实被她冰了一下,骂道:“鬼丫头,你使阴招呢!”许冰瑶嗤嗤笑道:“谁让你不理人!我好心安慰你,你都不谢一声,没礼貌!”说此还冰韩山童。韩山童一会儿收脚,一会儿伸脚地躲避,口上问道:“你伤不痛了!”许冰瑶道:“好些了!”她找到乐趣了,不愿收手,咯咯娇笑不停。韩山童也第一次玩这游戏,倒也开心,将不快一扫而空,忘得干干净净。两人闹了好一阵,方才收心睡觉。 次日一早,天未亮韩山童便醒转,一醒且便起床。许冰瑶被他吵醒了,瞌睡懵懂地抬头问道:“公子,你起那么早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到边上练会儿步!天还早,你安心睡吧!”许冰瑶答应一声,倒首又睡,这是最好睡的时间,着枕便睡着了。韩山童看她睡得香,且自高兴,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打水梳洗罢,拿了只麻袋和一只菜篮子出门。将门关好后,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见许冰瑶有反应,知道她睡香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掩好柴门,飞身离开,朝山外而走。 却原来,他看菜蔬没了,想着出去买些回来,可是又不能与许冰瑶明说,不然她一个人留着会害怕,故而选她睡觉之时行动,诳她说在边上练功,让她安心睡觉。他估摸着自己来去快点的话,回来时,许冰瑶还不一定醒,即便醒了,她也只道自己在边上练呢,不会太害怕的。有此一计,他便放心离去,这会儿,趁着夜色,他施展连云步,大步流星,疾如奔马而行。 到天台城时,天刚微亮,刚好赶了个早市。他身上有银钱,又急着赶回去的,见什么买什么,只要东西好,不还价,一阵风卷残云,便买了满蓝的菜蔬。接着他去张宅找张小宫,想着要回黄毛儿,顺便说事。到张宅时,张小宫刚起来,见韩山童一大早的来了,倒是惊讶万分,问道:“表叔,你什么时候来的!”韩山童答道:“我刚过来,来要黄毛儿!”张小宫道:“你有急事吗?”韩山童道:“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去一趟,要它代步!”说此一顿道:“对了,这几天你就不用过去了,我不一定在的!”这一者他怕许冰瑶在,张小宫过去不方便;二者,等许冰瑶伤好点,自己确然要送她回家的,真可能不在,故而有此一说。 张小宫道:“这还正好!锦莲肚子大了,我得照顾她,这阵子我可能都得告假!”韩山童道:“行!那就等孩子生了,你空空再来吧!”张小宫欢喜不甚,谢道:“多谢表叔!”韩山童道:“那我走了!”张小宫奇道:“怎走这么急?”韩山童道:“这我今日有事!你替我给表兄c表嫂问声好!”张小宫应道:“好!”韩山童于是转身去找黄毛儿,而后满载而归。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而行,只怕许冰瑶醒了,一个人害怕。所幸一大早的,路上没人,任由他驰骋,倒是跑得快。回到家时,日头刚上山,到院门口时,却发现门开着,韩山童吃了一惊,呼唤道:“冰瑶,你起来了吗?”话音落下时,没听见回应,他又喊道:“冰瑶,你在哪里?”谁料还是没听见许冰瑶回话。韩山童却便惊慌起来,心道:“这自己刚走开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于是放了菜蔬,快步进门,欲待看个究竟。 刚要进门,门壁后忽跳出一个鬼脸人,发出“哇呜”一声。韩山童不防有它,被吓了一跳,定神时,见这是自己买的鬼脸儿,便知道这是许冰瑶存心吓自己,于是呵斥道:“鬼丫头,你想吓死你哥呢!”许冰瑶见自己吓唬成功,得意地咯咯娇笑道:“吓着了吧!”韩山童瞪眼道:“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你这鬼丫头,还真坏啊!”许冰瑶取下面具,嘟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坏!你骗我睡着,自己跑哪里去玩了,半天不回来!” 韩山童笑道:“我看家里没菜了,出去买了点!”许冰瑶道:“你出去就出去,骗我干什么,害我叫半天没人!”韩山童道:“你胆小!我怕跟你说了,你会害怕!所以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出去了一下!”说此问道:“你没吓着吧!”许冰瑶淡淡道:“还好!”说此上下打量了韩山童一阵,谴责道:“我发现你挺狡猾啊,真会骗人!”韩山童笑道:“是吗?” 许冰瑶反问道:“不是吗?骗我说在边上,结果人跑老远去了,害我还真以为你在边上!”韩山童笑道:“这我也没办法!我如果跟你直说,你敢让我出去?我不出去,我们俩要饿肚子的!”许冰瑶噘嘴不语,哼哼抗议。韩山童赔笑道:“别生气了,下次不骗你了!”许冰瑶默脸道:“以后不许你骗我!”韩山童道:“不骗你!”说此牵了她的玉手道:“走,我给你看看买了什么,可多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都行!” 许冰瑶原也只是撒娇,于是跟着出门,到了院子里,见着院外的黄毛儿,好奇道:“这马哪来的?”韩山童道:“这原是我的马,前两日在外面养着!”许冰瑶上前端详了一番,赞道:“这马可真神骏哪!我要骑!”韩山童问道:“你会骑马吗?”许冰瑶螓首轻摇道:“不会,你教我啊!”韩山童道:“哪得等你伤好了再说!你想骑的话,最好拍拍它马屁,跟它熟悉熟悉,那它才会听你的!”许冰瑶问道:“怎么拍?” 韩山童笑道:“你得喂它吃草,好了,牵它出门散散步,熟悉了就好说话!”许冰瑶娇声答道:“好啊,你把草给我,我这就喂它吃饭!”韩山童帮她拿了草料,让她喂黄毛儿。许冰瑶真觉得好玩,拿着草料一点点喂黄毛儿。韩山童见她开心,由着她去,说道:“冰瑶,我进屋忙了!”许冰瑶答应道:“你忙吧!”韩山童便拿了菜进屋,一样样放好,而后准备早餐。 吃早餐时,韩山童见许冰瑶手能动了,与她对面而坐,拾筷道:“我们吃吧!”许冰瑶却不拾筷,说道:“我要你喂我吃!”韩山童摇头道:“你伤好了,自己吃吧!小孩子才要人喂饭!”许冰瑶撒娇道:“不好,我就要你喂,我伤没好透呢!”韩山童道:“我看你喂黄毛儿的时候挺好!”许冰瑶道:“喂它我开心,忍着的!”韩山童看她像是故意的,说道:“小姑娘不许骗人!” 许冰瑶看他推三阻四的,不乐,噘嘴道:“不喂拉倒,我不吃了!”说此,玉首耷拉着趴在桌上,美目幽幽地仰视着韩山童。韩山童看她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哪忍心,迁就道:“那好吧,这餐我还喂你,下餐你自己吃好吧!”许冰瑶立即转嗔为喜,螓首轻点道:“好啊!”说此,张大了嘴儿等他喂。韩山童只得换了凳子,坐着为她吃。虽说被逼,然彼此郎情妾意,含情脉脉,实是一种乐趣。 这一日,许冰瑶伤口不甚痛了,舒服很多,身边多了黄毛儿,又多了许多乐事,一日时光眨眼便过了。 到了夜里,许冰瑶梳洗过,忽的吩咐道:“好哥哥,你去外面等着,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哦!”韩山童倒是好奇,问道:“你要干什么?要我帮忙吗?”这两天他忙帮多了,习惯性地问。许冰瑶见问,玉脸刷得绯红,娇叱道:“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嘛,问那么多干什么!”韩山童讪讪道:“我好心问一下而已!”见她雌老虎发威,不敢不听,只得出门等着,心头却是好奇她要干什么,之前她分明不甚回避自己的,不知什么事要她这般大张旗鼓赶自己走,然百思不得其解。 等了半天,许冰瑶才唤他进去,已然坐进被窝,见了韩山童,娇靥尤自通红,不怎么敢看他的。韩山童好奇万分,问道:“冰瑶,你病了,怎么脸儿这么红?”许冰瑶秀美微扬,又娇声呵斥道:“你笨哪,还问!”韩山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头道:“这我真不知你有什么事!”许冰瑶好气又好笑,没奈何,只得垂首相告道:“人家的麻烦来了?”韩山童听不懂,又问道:“什么麻烦啊?”许冰瑶噗哧笑了,心想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都听不懂,只得说明白了,于是喃喃道:“月经啊!” 韩山童也没听过这词儿,不过,他毕竟聪明的,知道不该问了。原来,他没有兄弟姊妹,身边没人跟他说这事儿。他又本分的,很少与友人聊姑娘之类的话题,更没触及这话题。之前,他虽与秦如烟c秦如玉交往,那两姑娘碰到这种事,自然躲着他些儿,怎可能让他知道。故而,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词,真不懂。许冰瑶见他作呆傻之状,且真觉好笑,不禁掩嘴莞尔。韩山童懊恼,狠狠瞪她。许冰瑶更觉好笑,咯咯笑出声来,忍不住,便掩被窃笑。韩山童拿她没办法的,等她笑好,问道:“你笑也笑了,那就给我说说!” 许冰瑶呸了一声,娇声道:“等你以后娶了新娘子,你问她去!”韩山童回击道:“你不是吗,昨天还让我叫你娘子!”许冰瑶玉脸红了红,说道:“我这个娘子又不是真的罗!”韩山童哼哼道:“白对你好了,竟然笑话我!”说此脱了外衣,顾自趟下睡觉。许冰瑶见他生气,更乐,尤自偷笑。韩山童生气,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许冰瑶却有办法对付,忽的伸手儿摸进他的被窝,又像昨晚一样冰他玩。韩山童好气又好恼,抬头问道:“姑奶奶,我上辈子欠你的吗?”许冰瑶螓首连点道:“欠了欠了,欠了好多!” 韩山童问道:“欠你什么了?”许冰瑶道:“你上辈子欠了我很多金子c银子,没还!”韩山童不服,说道:“那你拿出欠据来,我还你!”许冰瑶诬赖道:“你欠了我有几十万两银子,还不清的,我懒得拿欠据!”韩山童道:“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怎不说我欠你几百万两。”许冰瑶道:“这你自己说的!”说此仰手儿道:“快还我!”韩山童拍的打了一下她的手心,说道:“我还你五百万!”许冰瑶看自己吃了亏,这哪里肯依的,于是又不依不饶地冰他。韩山童被缠不过,只得握了她的双手儿不让她动。 若此一来,两人的脸儿就靠得极近,近在咫尺。韩山童握着纤纤玉手,闻着丝丝香泽,不禁面红耳赤,心如擂鼓。恰此时,许冰瑶抬玉首看他,脸色儿三分娇怯三分羞涩,还有四分妩媚;眼神儿脉脉含情,带着几分仰慕;更兼鼻息微微,娇喘细细,说不尽的诱人。韩山童看在眼里,真个意乱情迷,恨不得在她那柔美润泽的樱唇上亲个一口,然他理智尚存,忍住了,放开了她的玉手,说道:“不闹了,睡觉吧!”许冰瑶红着脸儿点了点螓首,躺下了。韩山童也躺下,心尤自怦怦直跳,却有几分懊悔刚才没亲。 平静了一会儿,许冰瑶踢了踢被子,轻启檀口道:“好哥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韩山童答道:“问吧!”许冰瑶问道:“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韩山童答道:“有的!”许冰瑶豁的一声又坐起来身子,立即追问道:“是你什么人?”韩山童没动,淡淡答道:“是我师姐妹!”许冰瑶踢了两脚,说道:“起来说话!”韩山童只得坐起,说道:“你不睡觉啊!”许冰瑶不接他的话,追问道:“什么叫师姐妹?”韩山童眼神在她脸上瞟了瞟,解释道:“我师父c师叔家有对姐妹!”许冰瑶“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说此美目在韩山童的俊脸上溜了溜,揶揄道:“你还真招姑娘喜欢哪,跟姐妹花勾勾搭搭!”话语中带着几分醋意。 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什么叫勾勾搭搭?你这丫头说话怎这么难听哪!”许冰瑶娇哼道:“你一下子勾引两个姑娘,不叫勾勾搭搭叫什么?我读书少,你告诉我一个来形容!”韩山童看着她哭笑不得。许冰瑶忽的又“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是姑娘的话;这叫招蜂惹蝶,男子的话,这叫沾花惹草!”说此俏生生问韩山童:“是不是?”韩山童一歪身躺倒,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说吧!”许冰瑶道:“分明理亏,还身正不怕影子斜!”韩山童哑然苦笑。 许冰瑶又踢了他两脚,问道:“她们长得好看吗?”韩山童反问道:“你说呢!”许冰瑶道:“应该挺好看的吧!不然你看不上是不是?你躲这里,为她们相思成疾,药石无医的,该不会是两个仙女吧!”韩山童笑道:“是吧!”许冰瑶娇哼嗤嗤道:“美的你的,脸乐开花了吧!”说此歪首过来察看,见韩山童笑着,哼哼道:“你果然挺乐呵啊!”韩山童道:“难道你让我哭啊!”许冰瑶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韩山童没听见声音,倒是好奇,转身看时,发现她在那边流泪,于是笑问道:“这怎么哭上了!”许冰瑶抽泣道:“想你的师姐妹去,反正我没人疼没人爱!”韩山童言语对答,哄人方面是受过锻炼的,倒是不怵的,立即坐直身子,安慰道:“别哭别哭,哥哥疼你的!”许冰瑶横了他一眼,说道:“撒谎,心里明明装着别人!”韩山童道:“哥的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就疼你行了吧!除非你不要我疼,那我就睡了!” 许冰瑶立即收泪道:“要的!我就要你疼我一个,其他人都不许疼!”韩山童道:“你还挺霸道的!”话虽这么说,然见许冰瑶娇婉妩媚,心中还真爱惜。许冰瑶道:“我就霸道了!你说你怎么疼我?”韩山童道:“我能怎么疼你!这两天,我好吃好喝给你做着,还喂你吃喂你喝,就差没将你当祖宗供奉了,你还想怎样?”许冰瑶道:“这两天是可以,可难保你以后不会变坏,今天你就偷懒了,不肯喂我了!” 韩山童乐道:“你有伤我喂你,你伤好了还要我喂你,你长手干什么用!”许冰瑶娇声道:“我就要你喂我,你喂我我吃得香!”韩山童道:“不好!这被人看见了,不笑话死我!”许冰瑶问道:“这儿有人吗?”韩山童道:“那也不好,喂饭麻烦的很,你不是小孩,长了手的,自己吃!”许冰瑶撒娇道:“我就要你喂,你刚刚说疼我的!”韩山童道:“我是说疼你,没说喂你!” 许冰瑶玉脸一沉,恼闹道:“还说疼人家,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算了,我明天回家得了,省得不受待见!”韩山童只得迁就道:“那行,偶尔可以喂你!”许冰瑶破啼一笑,说道:“那我让你喂,你就得喂哦!”她这一说,规矩又变了,然韩山童也不计较了,答道:“行!”心道:“这真碰上了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许冰瑶赞道:“这才是好哥哥!”韩山童呵呵一乐。 白云流水自相依,细雨和风常顾恋。一晃,又过了数日时光。韩山童和许冰瑶都值青春年少,才情长相都属上乘,在这世外桃源不受外人干扰,又少了世俗理念束缚,爱情之苗如雨后春笋,滋滋生长,此时早已茁壮成了春竹,只是碍于面子,双方都不敢挑破。不过,两人的言谈举止卿卿我我c相敬如宾,简直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比之一些新婚夫妻还要恩爱。 许冰瑶的伤虽没好透,然早已不觉疼痛,如果她说要走,其实可以走了,但她初尝爱恋滋味,只想着与韩山童绸缪缠绵,根本没想过离开。韩山童心田干枯多年的,久旱逢甘霖,自然更没有催她走的道理,每日里陪着许冰瑶挖笋c捕鱼,游山玩水,喂食为乐。 当晚,许冰瑶月经干净,要求洗浴。韩山童把浴桶安置床前,烧水伺候,怕她冷,又在屋里放了几盆炭火,把房间烘得热热的,温暖如春。准备停当,他退避到厨房,让许冰瑶沐浴。许冰瑶进屋沐浴,香脸半开娇旖旎,腻玉初露艳玲珑,洗得开心,迟迟未出浴。韩山童在厨房候着,觉着无聊,也自打水擦洗。 刚擦洗毕,忽听许冰瑶一声尖叫,随即又听她喊道:“好哥哥,救命!”韩山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进屋看情况。刚进屋,就见许冰瑶纵体入怀,他只得抱住,触手腻滑,光洁如玉,然他这会儿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不及细辨,问道:“冰瑶,怎么了?”许冰瑶怯怯应道:“老鼠啊,好可怕!” 韩山童放了心,说道:“我道出来什么大事!”这软玉温香在怀,韩山童顿时心跳加速,觉得抱着不是,放了也不是,于是将她往床上抱,说道:“老鼠有什么好害怕的!”许冰瑶玉首轻仰,粉腮升起两朵红云,俏声道:“我就怕嘛!”韩山童见她脸莲红,眉柳绿,娇羞无限,媚态横生,两片朱唇儿更是鲜艳欲滴,充满了诱惑。他实在情难自禁,大着胆亲了上去。许冰瑶欲拒还迎,并不避让。韩山童不是柳下惠,此时情浓,于是未顾礼法,与许冰瑶做了夫妻之事。 这正是:“一杯未尽笙歌送,两意初谐语话同。效文君私奔相如,比巫娥愿从宋玉,似莺莺暗约张生,学孟光自许梁鸿。他年不骑鹤,何日可登鳌?今夜恰乘龙。说甚的只鸾单凤,天与配雌雄。” 姚氏子弟按:有读者在姚氏子弟的博客问话,你今后还会接着写小说吗?见此问,我心里不禁呵呵两声,本部小说迟迟未能出版,倒是有几个人催我写下一部。按我此刻的想法,我是真不想写了,特别是不想写长篇。理由有二: 一,写起来太累了。我基础差,不像才华横溢的作家,下笔自有千言万语。我的小说是花了十四年时间,磨洋工磨出来的,刚开始,每天就只能写几百字,真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结果二次修改,发现前面六十回,四c五十万字都是废稿,没留下几字,想想都吐血。后面六十回,写起来容易些了,然每天也很难超过一千字,真是字字皆心血。如今想来,若非生了场病,谋了一个轻松的岗位,我只怕这辈子都完成不了这部书。 近几年,为了赶稿,我每天9c10点钟上床睡觉,然后辗转到半夜,唯有如此,第二天才有东西可写,故而一千零一夜的,为了讲故事,真心没睡过安稳觉。而后身体也出现病症,高血压,左脑至肩神经压迫,一想事就疼,其中滋味,真不好受,有时候忍不住担心,会不会书没成,自己先ga一ver了,所幸老天爷抬爱,没事儿。故而这两年的写作感受,颇有一点玩逃亡游戏的意味,后面老虎追在脚后跟,然后我使劲地c拼命地跑。如今,侥幸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再要我进去,颇惧。 二c怕难超越此作。读过本小说自序的读者都知道,我自己对本小说的质量是十二分自信的,所谓“天下第一c精彩绝伦”。既然如此,那它必得是一个很难超越的目标,也必是我自身都很难超越的目标。如今的我,功力比刚入江湖时,那肯定是高多了,照说应该试着去赶超。然而小说的精彩度,尽管与作者的功力有关,可更受题材和故事本身影响。我有幸找到了一个好题材好故事,未必能再找到一个,也就没自信去超越。当然,退一步,降低一点要求是可以,可若是题材雷同,或者故事没新意,那还是不写了吧。 有鉴于以上两个原因,我不敢许诺再写长篇。自然,这是鉴于目前自身的条件说的,它日若是有幸找到了好题材,那即便累些,又何妨再历历险。 或许有读者会问,你活忙好了,现在难道就游手好闲的空着吗?说实在的,我真想就空着,可恨长久被压迫惯了,这一空着,觉着万分空虚,全身不带劲。没奈何,找了件事干,现在在写论文性小说,半论文半故事,挺好玩的。现在已经写了个二千字的小故事,自觉蛮精彩的,整体故事也在构思中,日后应该能改编成电影,精彩度嘛应该可比《功夫熊猫》。呵呵,又吹了个牛,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请慢慢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聚散有定(未成年版) “洞口春红飞蔌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来,嫩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拈红豆弄。翠蛾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和凝的一阙《天仙子》,写的正是天台桃源的故事,这分离是苦,然若欢爱却好。 此时,韩山童初试云雨罢,心花怒放。喘息了一会儿,他抬身看许冰瑶,却发现两颗珠泪从许冰瑶的脸颊滑落,他顿时惊惶,致歉道:“冰瑶,对不起!”许冰瑶玉首轻摇,展笑道:“傻瓜,我自愿的,你道什么谦!”韩山童长舒一口气,赞道:“冰瑶,你真是太美了!”许冰瑶嫣然一笑。韩山童躺倒一侧,手尤且不闲。许冰瑶侧身端详着韩山童的脸,美目一眨不眨。 韩山童戏笑道:“娘子,不认识我吗?”许冰瑶睨了他一眼,轻责道:“郎君长得斯斯文文的,为什么刚才如狼似虎似的,也不怜香惜玉!”韩山童逗乐道:“想知道原因吗?”许冰瑶玉首轻点。韩山童便附到她耳际,耳语了一句。许冰瑶一听,顿时粉拳如雨,落在韩山童的身上,娇叱道:“没良心的,让你作践我!”韩山童见她大发雌威,改口道:“是因为你长得诱人行吧!”许冰瑶娇哼道:“不行!”韩山童道:“那就是你貌美如花,我情不自禁了,这总行了吧!”许冰瑶哼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以手支颐,俏声问道:“我问你,是你师姐好看还是我好看!”韩山童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师姐好看!”许冰瑶玉脸一沉,娇叱道:“那你找你师姐去!”说此转过了身,不理他了。 韩山童去扳弄她的身子,许冰瑶扭了扭,顾自生气。韩山童乐呵呵直笑。许冰瑶秀眉轻颦,玉面怏怏,越发生气。韩山童看逗得差不多了,安慰道:“别生气了,刚才我骗你的!以前我是觉得师姐最漂亮,现在是你!”许冰瑶转过身,噘着嘴问道:“真的?”韩山童点头道:“真的!”许冰瑶道:“你发誓!”韩山童道:“我发誓!”许冰瑶忽又娇斥道:“尽拿好话哄我!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辈子也比不上你师姐,等你见了师姐,就忘了我了!”韩山童摇头道:“不会!”说此一顿道:“如今我也没脸见师姐她们了!”许冰瑶玉脸一沉,说道:“这我把你害了,成恶人了!”韩山童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是惭愧自己武艺没学好,报不了仇,没脸见她们。”许冰瑶哼哧哧道:“这还差不多!” 韩山童拿她没办法,想着换个话题,灵机一动,便问道:“对了,冰瑶,你怎么那么怕老鼠!”许冰瑶玉脸飞霞,嗤嗤娇笑道:“若无老鼠,郎君能得现在这般如意否?”韩山童摇头道:“不能!若无老鼠君牵此红线,我恐怕还睡那头。”许冰瑶道:“那你是不是要谢媒人哪!”韩山童点头道:“这我明天去买些瓜子花生,供它!”许冰瑶噗哧道:“老鼠尚敢一睹春色,可笑郎君身壮如牛,胆子还不如一只老鼠大!”韩山童佯恼道:“小姑娘可恶,竟敢小看我,看我现在就做头色狼!”说此学了一声狼嗥,又扑向许冰瑶。许冰瑶挥着粉拳打将过来,口上娇笑不已。两人继续在床上吵闹c缠绵,欢爱无穷。 自是夕起,陋室里春光无限,韩山童食之入味,一日都不肯舍,天天求欢索爱。许冰瑶也不拒绝,与他缠绵悱恻,展转承欢。 眨眼到了元宵节前夕,韩山童忽的想起自己答应过张父,就亲事问题要给他答复的。这如今,自己金屋藏娇,有了许冰瑶,不需要他再费心了,且是要去回绝的。刚巧,上次买的菜蔬也吃完了,确然需要进城一趟,于是他与许冰瑶商量,计议着明日去城里买东西。家里真没吃的了,许冰瑶不答应也得答应。于是次日一早,韩山童只身去城里,留下黄毛儿陪许冰瑶,给她壮胆。 天蒙蒙亮时,韩山童已经到了天台城,还与上次一样风卷残云的买了东西,而后去张宅找张父。见面后,寒暄了几句,张父便开口问道:“表弟,上次说的请媒之事,你考虑得如何?”韩山童谢道:“多谢表兄费心!这事,已经有好心人在帮忙,如果成了,小弟来请表兄你帮着操办婚事!”他不好明说许冰瑶的事,只能绕个弯说。张父好奇道:“这谁这么好心?”韩山童讪笑到:“是双彩的一个朋友帮忙,只是成不成,还难说的紧!”张父道:“只要你有心,那就好说了!即便那边不成,你跟我说一声,我们再帮你找,那也就快了!” 韩山童谢道:“真真有劳表兄你费心,小弟先行谢过!”张父道:“我帮你不应该嘛!”说此问道:“你那边大概多久能有回音?”韩山童答道:“得一两个月吧!”他想着这事还没跟许冰瑶商量过,不敢往近里答。张父道:“怎的要这许久?”韩山童机灵得很,答道:“那姑娘家刚刚有人过世,故而要过阵子才能谈事!”张父问道:“靠谱吗?”韩山童讪笑道:“听说姑娘长的挺好,所以小弟心动!” 张父哈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心动就好!那我就准备张罗你的喜事了!”韩山童道:“真成了,少不得要劳你费心的!”张父道:“只要成功,百事好说!”韩山童又谢道:“多谢表兄看顾!”说此起身道:“那小弟先告退了!”张父道:“怎走这么急!”韩山童道:“我把马借人了,要去骑回来!”张父道:“那你去吧!有消息了赶快告诉我!”韩山童答声“好”,转身提了东西出门。 刚出门,迎头撞见了薛丹娘,却是自年三十闲聊后没见过面的,于是站住了脚,招呼道:“薛掌柜,新年好!”薛丹娘也停了玉足,嫣然一笑,回礼道:“新年好!韩相公这是去哪里过年了吗?这一向少见!”韩山童摇头道:“没去哪里,只是懒的动!”说此问道:“你生意可还好?”薛丹娘道:“托您的福!强盗死了,我的店也还开着!”韩山童忙着与许冰瑶恩爱,还没打听过强盗死后的动静,于是故装惊讶道:“啊,强盗死了?这我一个人在山里住着,还真不知道,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干的,可算为民除害了!” 薛丹娘一双绝美的凤目脉脉地凝视着他的俊脸,轻笑道:“不是你吗?”韩山童不敢与她眼神相接,淡笑着摇头道:“这不敢冒领功劳,我哪有这个本事!”薛丹娘微笑道:“你真谦虚!”说此邀请道:“韩相公,如今我改买酒了,与对面不是冤家了,还望你多光顾!”韩山童道:“巧了,我刚想买酒,要不这就烦你帮我准备一坛!”薛丹娘盈盈下拜道:“多谢韩相公见顾!那我们过去吧!”韩山童道声“请”,提着东西与薛丹娘并肩而行。薛丹娘看他东西多,好奇问道:“韩相公,你买这许多菜蔬,是要请客吗?”韩山童笑道:“不请客!只是懒得往外面跑,一次性多买些备着!”薛丹娘道:“多出来跑跑不好吗?” 韩山童答道:“我很懒的,不太高兴往外面跑!”薛丹娘问道:“那你一个人在山里干什么?”韩山童道:“打猎呗!”薛丹娘道:“怎没见你拿东西出来卖呢!”韩山童解释道:“以前多!这如今附近的野兽被我吓住了,不来了,就不太打得到了!”薛丹娘道:“这你厉害,野兽也镇得住!那你现在干什么?”韩山童道:“还打猎啊!没有鸟兽,到山上转转,看看风景也好的!”薛丹娘揶揄道:“这你可真有闲情雅致哪!”韩山童道:“只是喜欢在山里呆着而已!”薛丹娘打趣道:“你不会在那边等仙女吧!”韩山童呵呵道:“这哪能!”心道:“真巧,还真遇到了一个!” 薛丹娘看他笑脸爽朗,俊逸绝伦,却看不透他心里所想,叹息道:“丹娘命苦,生为女儿身,若是男儿,像韩相公这样呼啸山林,不知有多开心!”韩山童摇头道:“未必都如意的,我也只是安分守命而已!”见薛丹娘丽靥黯淡,他也怜惜,然而有心无力,恰此时已到薛丹娘的店门口,于是放下东西,说道:“烦请你给我来坛小的吧!我今儿东西买多了,不甚好拿!”薛丹娘凤首轻点道:“好,劳你稍等!”而后进店拿酒,捧了一小坛出来。 韩山童接酒放好,付了酒钱,点头致意罢,提了东西欲走。薛丹娘问道:“韩相公,怎不见你的马儿?”韩山童道:“今儿刚好借人了!”薛丹娘道:“那你拿这些东西岂不累人,我给你找条扁担吧!”韩山童摇头道:“多谢,不用!我手上有劲的,肩上没怎么压东西,反而不行!”薛丹娘笑道:“那你慢走!”韩山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薛丹娘目送他远离,而后黯黯然转身进店。 回到桃花坑,韩山童远远就喊道:“冰瑶,我回来了!”许冰瑶从屋里迎来出来,欢呼道:“好哥哥,你回来了!”到了韩山童身前,纵体入怀。韩山童早放了东西,将她抱在怀中,亲她嘴儿,分开后问道:“想我没?”许冰瑶娇声道:“想!你怎么去那么久?我跟黄毛儿话都说了一箩筐了!”韩山童道:“东西买多了,不好拿,走慢了!”许冰瑶道:“那我原谅你了!”韩山童道:“你别忙原谅我,猜猜我买了些什么?”许冰瑶道:“左不过是些吃的!”韩山童道:“不但有吃的,还有喝的!晚上,我们喝酒品菜过佳节!”许冰瑶道:“真好!”说此叹气道:“只可惜不能出去看灯彩,我想与你一道看灯彩!” 韩山童道:“这儿穷乡僻壤,没有的!要看,我们以后去杭州看,那边花街柳巷,灯彩肯定好看!”许冰瑶欢喜道:“好啊!那你以后去杭州开酒店,我做老板娘,年年一起看花灯!”韩山童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此拿了菜进屋,逗许冰瑶道:“你再猜,我还买了什么!”许冰瑶猜道:“胭脂c花粉?”韩山童摇头笑道:“那东西我不敢买!”许冰瑶又猜道:“手绢c香帕?”韩山童又道:“也不敢买!”许冰瑶道:“那我就猜不着了!”说此撒娇道:“好哥哥,你就拿出来给我看嘛!”韩山童禁不住她央求,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籫递给她,说道:“你看,这个怎样?” 许冰瑶接过看时,见这籫子玉质温润滑腻,乃是上好的和田美玉雕成,一头雕有玉兰花,栩栩如生,极为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于是说道:“这得多少银钱!你何必买这么贵重的籫子!”韩山童道:“只要你喜欢,花几个钱算什么,来,我帮你插上!”许冰瑶把玉籫给他。韩山童帮她插好,端详道:“这才配我娘子,美多了!”许冰瑶媚眼儿轻眨,哼哼道:“敢情我原先不美,戴了这玉籫才美的!”韩山童道:“我娘子原来就美,现在更美了!”许冰瑶笑脸盈盈,一脸幸福,赞道:“好哥哥真好!”说此上前温柔地献上了一吻。韩山童此时与她蜜里调油的,见她欢喜,他便也开心,幸福一脸。 当晚,一轮明月高悬,天地清朗。韩山童无心赏月,他和许冰瑶早早享用过人间烟火,沐浴梳洗罢,两人便上床享受鱼水之乐,浑然不觉人间还有清寒,更不知世上还有人为他在长吁短叹,愁怀难遣。 一时云雨罢歇,韩山童想起了日里与张父说的事,于是与许冰瑶商量道:“娘子,你我有缘,在此欢乐,这好是好,可无名无分的,怕是委屈你!不知你有什么想法,但请吩咐,我自当照办!”许冰瑶摸着他的下巴,媚眼轻笑道:“算你有良心!”韩山童道:“本来就有良心!你说怎么办?”许冰瑶沉吟道:“我若回去,马上就要与你分开,我舍不得!”韩山童道:“这我也舍不得!”许冰瑶又道:“回去后,即便爹娘同意我们的婚事,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聚首,何况外面人多眼杂,再难得这般自由自在,还是在这儿先多乐几天吧!反正我的伤也没好,长途跋涉肯定受不了!” 韩山童点头道:“那就等你伤好透了再说!”他刚体会欢爱之乐,食之甘味,本就舍不得送许冰瑶走,听她这么说,自然顺水推舟,想着自己只要负责也就是了。 于是,韩山童暂时取消了送许冰瑶回家的打算,每日里只与她相厮相守,真个是如胶似漆c寸步不离。许冰瑶要么缠着韩山童,让他背着外出游玩,要么跟他学厨c学剑,她不甚认真的,只图开心好玩。韩山童喜她娇媚,真的当个宝贝捧在手里,任她使唤差遣。只不过到了夜里,韩山童好歹要求欢的,他是练武之人,精力无穷,一旦沉溺,难以自拔。 欢乐的日子易逝,转瞬又过一月有余。这晚,东风频吹,春色满屋,韩山童和许冰瑶缠绵至三更方睡。到日上三竿,两人才下床,许冰瑶梳洗毕,开门外出晒太阳。 门儿一开,一股和暖的春风扑面而来,带着芬芳的花草气味,沁人心脾。定睛看时,见院子外面姹紫嫣红一片,风光无限,却是一晚东风吹开了院前的桃花,含苞花蕊朵朵绽放,真个是“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许冰瑶欢喜不甚,喊道:“好哥哥,快来看!”韩山童不知何事,快步出屋,问道:“怎么了?”许冰瑶指着桃树道:“桃花开了,真好看!”韩山童道:“桃花开了有什么好兴奋的,每年都这样道!”许冰瑶娇斥道:“你真不解风情!这花团锦簇的,多美啊,等会我们一起踏春赏花好不好?”韩山童哪有不依的,点头道:“好!”许冰瑶上前抱着他撒娇道:“好哥哥真好,我最喜欢你了!”韩山童心如醉酒,美得十分,抬手点了点她的绛唇,说道:“等我喂饱了你的小嘴儿,再陪你看花!”许冰瑶螓首轻点道:“好,我帮你!”于是一道忙碌早餐。 吃罢早餐,两人牵手出门,漫步在桃树林中赏花。许冰瑶一会看看这树,一会又瞧瞧那棵,而后放了韩山童的手,让他追逐,开心万分。韩山童自然不会认真追,只与她欢闹,看她如穿花蝴蝶般活泼娇厄,且自欣赏。戏耍多时,韩山童停下了脚步,看着花树掩映中的许冰瑶,他忽的想起了秦如烟,从初遇到分离,一晃四年过去了,此刻想起初遇之景,尚历历在目,心头兀自悸动,觉得美好无限,只可惜是“此情可待成追亿,只是当时已惘然”了。如今,自己身边另有美人相伴,是彻底地背叛了她们,回不去了。只不知她们身边,可另有良人相陪? 他正心头黯然时,忽见眼前花枝乱晃,定睛看时,见是许冰瑶拿了花枝儿在他眼前拂动,耳中听她问道:“好哥哥,你在想谁呢?看着树发呆,你是不是想你师姐了!”韩山童暗道:“还真是厉害,被猜个正着!”口上答道:“没有!我在想我们的事!”许冰瑶问道:“想什么事?”韩山童道:“想你什么时候帮我生个胖宝宝!”许冰瑶玉脸飞霞,娇斥道:“呸,你才生呢!我还没玩够呢!”说此举了桃枝问韩山童道:“好哥哥,你看这枝桃花美不美!” 韩山童见这枝桃花绚丽多姿,果然是好看,赞道:“好看得很啊!”许冰瑶问道:“那是花娇还是人美啊!”韩山童道:“花娇!”许冰瑶便要掷了手中的花,生气道:“不理你了!”韩山童接住,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许冰瑶噘嘴道:“你说!”韩山童道:“花娇人更美!”许冰瑶睨了他一眼,轻斥道:“耍贫嘴!”不过,韩山童这话还是合她心意的,于是她从韩山童手中拿回桃枝儿,问道:“郎君想不想听曲?”韩山童道:“好啊,最爱你唱小曲了!你要唱什么曲?”许冰瑶道:“我编的!”韩山童道:“那太好了!快唱给我听!” 许冰瑶学过歌舞,借手中花枝儿起势,轻歌曼舞,款款的唱出一阕曲儿道:“东风吹,东风吹,吹得桃花朵朵开,吹得女儿心也醉。手执桃枝儿问哥哥,是花艳还是女儿美?谁知哥哥心眼坏,假言偏说桃花美。哥呀,桃花年年开,青春不长在。花艳虽堪怜,女儿更可爱。珍惜今生缘,早日遣良媒!” 韩山童听她歌声娇柔,不似秦如玉清亮,然舒婉嫣润,圆转轻扬,似流莺花外巧语,若百灵柳边清歌,袅袅音如缕,绵绵情无声,让他陶醉不已,恍聆仙音。又见她莲步乍移兮,若飞若扬;纤腰慢拧兮,欲旋欲翔;娇面如花兮,宜嗔宜喜,更是让让他看呆,心忖道:“娶妻若此,夫复何求!”于是主意暗定。 许冰瑶唱罢,见韩山童又在发呆,噘嘴道:“好哥哥你怎么又发呆了!”韩山童笑道:“我娘子能歌善舞,我看呆了嘛!”许冰瑶眉飞色舞,自得道:“我很厉害吧!”韩山童摸摸她的玉首,赞许道:“老厉害了!娉婷胜似玉环,轻盈不输飞燕!”说此一顿道:“冰瑶,找个时间我送你回家吧!我这个丑女婿也去拜见拜见岳父c岳母!”许冰瑶颔首道:“好啊!”韩山童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许冰瑶答道:“这几天天气好,我们出去玩几天吧!等桃花谢了,我们就去见爹娘!” 韩山童附和道:“就是这个主意!”忽想起家中没盐了,菜蔬也差不多用尽的,却是要出去采办的,便与许冰瑶告了假外出。许冰瑶胆子大些了,让他骑黄毛儿走,只交待他早去早回。 韩山童进城忙好事,又去张家探望,进门后发现宅邸里特别的热闹,个个喜气洋洋的。他好奇地进了内堂,见张小宫陪父亲坐着,父子俩都是满脸的喜气。张小宫见了他,欢呼道:“表叔,你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做父亲了!”韩山童贺喜道:“恭喜,这真是大喜事!”说此问道:“这侄媳妇什么时候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张小宫道:“昨晚生的,是个大胖小子!”韩山童赞道:“这真是天赐石麟,德门生辉!”说此向张父恭喜道:“表兄,恭喜你喜得佳孙!”张父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同喜同喜!表弟你坐!” 韩山童坐下,又问道:“这宝宝多重啊!”张小宫道:“八斤九两!”韩山童吓了一跳,惊讶道:“这么重!”张小宫道:“是胖了点!锦莲生了一天,也生不出来,这稳婆也束手无策,差点出事了!”韩山童追问道:“那后来怎么化险为夷的?”张父慨叹道:“亏了对面的薛掌柜!她送了一碗药来,让媳妇喝了,没多久媳妇就顺利生产了!”韩山童奇道:“这倒是想不到!你们是冤家,难为她以德报怨!”他知道张家因为生意上的事,一直对薛丹娘心存芥蒂。之前,薛丹娘大概也一样,没料想她却不计前嫌,居然在张家生死关头施以援手,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张小宫道:“谁说不是!这次若不是她宽宏大量,伸出援手,锦莲母子真是凶险了!这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借她之手,助我们脱困!”张父也道:“这我也没想到她是个好人!以前为了生意上的事,倒是错怪她了!”韩山童道:“这人彼此不了解,错怪是有的。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今后慢慢报答也就是!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们能帮忙的话,就帮一把!”张小宫道:“我与父亲也这么想的!”韩山童出主意道:“她家酒不错,要不以后你们就从她那边进,让她多点生意!”张小宫赞道:“这主意好!”张父也点头道:“那就听你的!” 说话时,恰巧薛丹娘从外面进来,张小宫见了,起身相迎道:“恩人,你来了!”薛丹娘道:“张相公你客气,我不敢当此称呼的,你叫我名字吧!”张小宫道:“你救了锦莲母子,真是我们张家的恩人!”薛丹娘凤首轻摇道:“济困扶危,原是应该的,不当什么!”韩山童赞道:“薛掌柜施恩不图报,光风霁月,在下佩服!”他因敬佩薛丹娘,故而见她进来,也早已起身相迎。薛丹娘盈盈笑道:“这就更不敢当了!我是向韩相公你学的,你做好事,一向不留名的不是?” 韩山童讪笑道:“哪有!我就一个吃干饭的!”薛丹娘美目在他脸上溜了一眼,微笑着移开了目光,问张小宫道:“我是来看锦莲姐姐的,她母子可好!”张小宫道:“好,可好呢!”说此延请道:“我带你进去看看她!”薛丹娘点了点头,向韩山童和张父致了意,跟着进内宅了。韩山童看着她的倩影,暗自赞赏,忽听张父叹道:“真是一个好女子,可惜了!”韩山童当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附和道:“红颜薄命,自古皆然。她一个弱女子,不肯随波逐流,着实不易,希望她将来能找户好人家!” 张父道:“希望好人有好报!”说此问道:“对了,你的事如何了?”韩山童挠头道:“快了吧!估计十天半个月会有回音的!”张父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韩山童道:“是!到时候如果要请媒,少不得要劳动表兄你的!”张父道:“只要事能cd好说!”韩山童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为弟先告辞了!”张父道:“这都快饭点了,你吃了再走吧!”韩山童摇头道:“表兄你这两天事多劳累,我就不打搅了,过几天再来找你!”张父道:“那你去吧!”韩山童于是告退而出。 快马回到桃花坑,韩山童仍旧陪许冰瑶嬉戏玩耍。及晚,有感于张小宫喜得贵子,他也兴致高涨,对许冰瑶道:“娘子,你看我徒弟都有儿子了,要不我们也造一个!”许冰瑶满脸绯红,啐道:“谁要生啊!未婚先孕,你让我活还是不让我活了!”韩山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送你回去,我就上门求亲,好了就拜堂的!”许冰瑶哼哼道:“万一不成呢?”韩山童道:“肯定成的!这我抢也抢你回来,然后生一堆宝宝!”许冰瑶骂道:“去,你以为人家是猪啊!”韩山童亲了她一口,调戏道:“你就是我的小母猪!”许冰瑶便用粉拳擂他。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真个快乐。 这一日,两人外出游玩,看罢石梁飞瀑,望华顶而走。许冰瑶看山峰峻极,山色嘉祥,真个“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不仅赞叹不已。韩山童是她的马儿,要留心看路,且以前常看到,无甚感慨。此刻,脚步前方快到归云洞,韩山童边走边歌道:“我背背背,背着娘子上天台,葛玄老祖笑我累,我笑老祖想不开!”许冰瑶笑问道:“你念叨什么啊,葛玄老祖又是谁啊!”韩山童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走得几十步,到了归云洞口,韩山童指着几棵茶树说道:“这里就是“葛仙茗圃”,这七棵茶树相传乃三国的真人葛玄所栽,人称‘茶祖’!”许冰瑶道:“原来是茶祖宗啊!好哥哥,不如我们采点回去喝,说不定能成仙呢!”韩山童笑道:“这若喝了就能成仙,那世上哪还有人!”许冰瑶娇声道:“不管!我要采几片喝喝,这没试过,谁知道!”韩山童只得随她,说道:“那你就少采几片吧!”许冰瑶道:“那我采了!”说此对着茶树拜了拜,央告道:“茶祖宗,我从你身上采几片叶子,你莫喊疼哦!”说此,伸出纤纤玉指采茶,采了十来个嫩芽便停手了。韩山童看她娇俏模样,暗自欣赏。 恰此时,忽一阵白茫茫的云雾随风涌来,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许冰瑶看脚下四周都是云雾,不禁兴奋地用手去捞,说道:“好哥哥,我们是不是成仙了!”韩山童道:“还真是成仙了,腾云驾雾呢!”遭遇奇景,让两人很是兴奋,便在云雾中牵手舞蹈,真有飘飘欲仙之感。不过,这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间就云收雾散,化成了轻烟。许冰瑶怏怏道:“散得好快啊!刚才在云里多好玩,我以为真成仙了呢!”韩山童安慰道:“不要难过了!峰顶风光更好看,我们快点上去看看!”说此俯身背起许冰瑶,继续爬山。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峰顶。许冰瑶生平第一次站在高山之巅,见群峰叠翠,山川逶迤,无限风光,尽在一望,不禁欢喜不胜,赞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天宽地阔的,可太舒心了!”韩山童道:“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这确实只有攀登到峰巅,才有这般天地开阔的感受!”许冰瑶谢道:“好哥哥,谢谢你带我上来!没有你,我一辈子也看不了这么好的风景!” 韩山童摇头道:“这能当什么,你爱看,以后我随时带你来看!这儿过了清明,漫山遍野都会开满杜鹃,可好看了,到时候我们再来看吧!”许冰瑶满口答应道:“好,好哥哥你真好,冰瑶最喜欢你了!”说此又献上了香吻。献吻毕,她来了雅致,提议道:“好哥哥,我们一起喊话吧,看谁的声音传得远!”韩山童到也有趣,答道:“好啊!” 许冰瑶便先亮嗓子,对着群山高喊道:“好哥哥,我喜欢你!”韩山童跟着高呼道:“冰瑶,我也喜欢你!”两人的声音,一个清脆,一个雄厚,在云海里交织,响彻山峦。喊毕,两人相视而笑,许冰瑶上前偎入韩山童的怀抱。两人在峰巅之上缠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兴尽下山,韩山童又带了许冰瑶到国清寺烧香,为她的奶娘做佛事。进得山门,但见金门玉殿,碧瓦朱甍,弥勒殿c雨花殿c大雄宝殿c药师殿c观音殿,巍峨高耸;钟鼓楼c方丈楼c聚贤堂c罗汉堂c妙法堂,峥嵘傲立。佛前灯烛荧煌,炉内香烟缭绕。又有古塔幽幽沐风雨,隋梅青青傲霜雪。果然是堂堂梵宇景清幽,赫赫神灵常祭享。 看得一圈,韩山童找上知客僧,捐了五十两纹银,请高僧超度亡灵。知客僧见他出手大方,敬重有加,引见了方丈处仁禅师。见礼毕,韩山童与处仁禅师寒暄道:“久闻宝刹盛名,弟子早有心过来瞻仰!只是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打扰佛祖,故一直未敢前来。今日,托了内子的福,才得成行!弟子运背,近年诸事不顺,还请禅师指点迷津!”处仁禅师微笑道:“桃源何处是游子正迷津。檀越命中多舛,屡遭磨难,意志消磨是有的!” 韩山童见他一眼点破自己出处,更是钦敬,请教道:“请禅师指点迷津为幸!”处仁禅师微笑道:“忍耐c坚持可矣!世间法曰‘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佛法有云:‘能行忍者,乃可名为有力大人。若其不能欢喜忍受毁谤c讥讽c恶骂之毒如饮甘露者,不名入道智能人也。’韩山童听着,如饮醍醐。 处仁禅师继续启发道:“就以本寺创建之事而言,当初智顗祖师开宗立派之后,却无落脚之所。他亲画图样,欲建梵宇,奈何财物短缺,迟迟不得动工。岁月更迭,他心尤不死,圆寂前遗书晋王杨广,说是:“不见寺成,瞑目为恨”晋王见书,为之诚心感动,派了司马王弘监造本寺,我等遂得祖庭。向使祖师虎头蛇尾,世上无此寺也!”韩山童拜谢道:“听禅师一番话,弟子茅塞顿开矣!” 他确然感悟多多,暗自责怪自己这段时间不该玩物丧志,沉湎女色。这智顗为了建寺,尚且坚持不懈,矢志不渝,何况自己身背耻辱的。这自己后半生,真能含辱忍垢,苟且偷生吗?若如此,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和父母爹娘。且自己以往心志极高,曾在秦如烟c秦如玉面前吹牛,那是要称皇称霸的。这如今,自己意志丧失,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岂不被人笑掉大牙。一念及此,心头惶恐,赧颜抱惭。 辞别禅师出了国清寺,他背着许冰瑶,一路沉默,再不似往日那般欢声笑语。许冰瑶早已察觉,揶揄道:“郎君听了和尚的话,又欲修仙耶?”韩山童叹道:“修什么仙!如今我就废人一个,死了无颜见爹娘,那有面目去见神仙!”许冰瑶问道:“那郎君还想雪耻吗?”韩山童摇头道:“那林家豪十分厉害,我一刻不停地练功,尚且未必能胜他。似如今这般,一辈子也别想报仇雪耻了!”许冰瑶道:“那过两天,我一个人回家吧!郎君你还留下来练武!”韩山童斥道:“胡说!我一辈子不报仇,也不要与你分开!”许冰瑶嬉笑道:“你还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过,冰瑶最喜欢多情的好哥哥了!”韩山童笑笑,如今他最爱背上的这个小美人,实在放不下她。 回到桃花坑,韩山童还为许冰瑶忙前忙后,然神色怏怏,不似往日开心,即便最喜欢的床事,也不似往日那般生龙活虎。原来韩山童在寻思以后怎么办?这自己真的可以忘却耻辱,苟延残喘吗?一个窝囊废,配得上许冰瑶吗?今后,有了子孙,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再有,娶妻生子,得讨生活,可自己无颜用本来面目见他人,还得隐姓埋名,自然开不了酒店,这如何生活?总不能一直靠张家接济,或者去许家吃白食吧。若此,问题一个接一个,哪开心得起来。许冰瑶看在眼里,撒娇卖俏相劝,然也只能逗他一会儿,过后他依然郁郁然。 这日已是三月初二,两人依前计行事,商量着明日便去绍兴。韩山童想着进城买些礼物带上,好让许冰瑶孝敬她父母,顺便与张父商量请媒之事。 路过“小宫酒楼”时,见门口停了两辆香车绣幰,装饰极是华丽的。韩山童正好奇哪里来了贵客,忽听得酒楼上传出一个声音道:“伙记,快点上菜,再不上,当心本少爷砸烂你们的招牌!”韩山童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住,因为这声音十分耳熟,好像林家豪的声音。他对林家豪有刻骨仇恨,记得清楚,可在此地听见,却是有点不敢相信,心道:“不会这么巧吧!”于是他抬步进店,欲看究竟。 进店后,他先去厨房,见张小宫正在里面忙碌,便问道:“小宫,这来的是谁排场不小!”张小宫边忙边招呼道:“表叔,你来了!这是一个公子哥,说此林家庄的!这人挑三捡四的,我只得亲自伺候着!”韩山童确定那人真是林家豪,顿时银牙暗咬,恨不得立即上楼与他拼命。 这时,又听林家豪喊道:“伙计,再不上菜,我可真要拆招牌了!”张小宫刚好烧好一道菜,赶紧让伙计送过去,口上感慨道:“这大户人家的少爷,真难伺候!”韩山童轻笑道:“这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是难伺候!”说此一顿道:“你先忙,我自己出去转转!” 出了厨房,他轻脚上楼,楼梯口有屏风挡着的,韩山童凑着缝往里看时,发现那人真是林家豪,身边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美女。这时,听得一个女子说道:“少爷真厉害!你一喊,人家就把菜送来了,我们刚才喊了半天都没用!”另一女子说道:“我们少爷是武曲星君下凡,自然威风了。你看那方国珍作为一帮之主,对我们家少爷不也毕恭毕敬的!何况这种山村野店的小伙计!”又听得林家豪夸道:“还是思思会说话,盈盈你得学着点!不过,你们谁知道少爷我哪项功夫最厉害!” 有女子道:“剑法!”又有女子道:“轻功!”那个思思说道:“都不对,少爷的棍法最厉害!”那个盈盈说道:“从来没见少爷使过棍子啊!”思思浪笑道:“你昨晚领教了一晚,怎么说没见过!”盈盈回过意,说道:“死蹄子,取笑人!”林家豪笑道:“还是思思厉害,一猜就准,来,让本少爷香一个!”韩山童见林家豪左右逢源,春风得意,恨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再跟他打一架。但是,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地方。而且,这一年,自己的武艺没多大进步,最近更是荒废了,此时找他动手,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没得半点胜算的。 于是,他攥拳忍了忍,垂头丧气地下了楼,黯黯然出了店,跨鞍上了黄毛儿,纵马离去。店对面此时出来一个倩影,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却见他已经跑远,不禁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怔怔出神。 韩山童跑出了城,立即缓辔而行,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天比武受辱的情景,一张张嘲笑的面孔又开始肆虐,让他透不过气来。时间虽然已经过去近三年,但那些嘲笑者的神情,他却记得一清二楚,丝毫未忘,便如刚发生的一般。一时间,羞耻c惶愧c愤恨,诸般情绪纷至沓来,直让他郝颜如煮,无地自容。他更恨自己不争,耻辱未雪却想着退却,做缩头乌龟,想想自己乃七尺男子,若不能堂堂正正,昂首做人,如何对得起祖宗和父母,又如何对得起曾经厚望c厚爱过自己的那些人。 越想他越惭愧,暗自赌咒发誓,今生必须打败林家豪,不死不休。回桃花坑,自己就继续练武,绝不半途而废,以免遗恨终身。心念及此,他快马加鞭,冲向桃花坑,恨不得立刻就去练武。可疾驰得一程,他忽的想到了许冰瑶,现在的桃花坑不只自己一人,可还有一个她。此刻,她正满心欢喜准备与自己一道回家见父母,自己能告诉她不去了吗?老天爷好不容易把她送到自己身边,自己真的可以伤害她,将她的幸福置之不顾吗?意念及此,他又收了收缰绳,缓辔而行,越接近桃花坑,他的心越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许冰瑶,怎么跟她说。 这心不顺,老天爷也与他作对,天气无端端的闷热起来,进山的道路变得湿滑异常,十分难走。韩山童怕黄毛儿有闪失,再不敢骑,牵马而行。不多时,天空乌云滚滚而来,四周黑雾漠漠而起,天色顿时昏暗下来。韩山童看这情况,却是要下雷雨的样子,忽想起许冰瑶一个人在山里,碰上这打雷下雨的日子,岂不吓坏了,于是不敢多想,飞身而行。 快到家时,黑云已然压顶,天昏地暗,白昼如夜,韩山童料许冰瑶怕死了,远远喊道:“冰瑶,我回来了,你别怕啊!”话音未落,许冰瑶已从屋子里飞身而出,到了跟前,便如飞鸟投林一般纵体入怀,抱住韩山童泣诉道:“好哥哥,你怎么才回来!这天一下子就黑了,吓死我了!”韩山童安慰道:“不怕,有我呢!这雨马上要下了,我们快点进屋!”说此疾步而走,抱着许冰瑶进屋,将黄毛儿也牵进了屋。刚进屋,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紧跟着一声惊雷在不远处炸响,声震山岳,惊天动地。 许冰瑶立即吓得哭出声来,紧抱着韩山童娇呼道:“好哥哥,我好怕!”韩山童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呢!我比你高,它要打先打我!”这雷近得吓人,从未有过,其实他也怕的,不过好歹得安慰许冰瑶。雷一过,风雨便大作。但见:“摇天撼地起狂风,倒海翻江飞急雨。滚滚狂风,吹得大树连根起;淙淙骤雨,扳倒天河往下倾。雷公奋怒,唿喇喇施霹雳;电母生嗔,淅沥沥闪红绡。檐前顿垂瀑布,窗外时响玲珑,沟壑水飞千丈玉,涧泉波涨万条银。此阵势,若非灌口斩蛟龙,定是泗州降水母。” 许冰瑶真被吓着了,埋首在韩山童怀里,一动也不敢动。雷车轰轰c闪电灼灼了好一阵,方才远去,雨继续潇潇洒洒了一会儿,便也歇了。韩山童见威势已过,玩笑道:“娘子你不是七仙女吧!怎的雷公c电母兴起这么大的阵势来吓人,非要把你捉走似的!”说此将许冰瑶放下。许冰瑶整了整衣衫,睨了他一眼,噘嘴道:“人家吓死了,你还开玩笑!你想让他们把我捉走啊!”韩山童笑道:“那我可舍不得!”许冰瑶上前搂了他的脖子道:“这才是我的好哥哥,知道我害怕,赶紧回来陪我!”韩山童邀功道:“这我倒真是飞回来,就怕我家小娘子吓着!”许冰瑶开心,主动献吻。 韩山童心理波动,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紧紧地搂着许冰瑶,贪婪地吸吮她的香津。吻罢多时,两人方分开,许冰瑶奇怪,问道:“好哥哥,你怎么了,搂我搂这么紧?”韩山童摇摇头道:“没什么!”许冰瑶道:“你跑得急,口渴了吧,我给你倒茶去!”说此去拿茶壶帮他倒水。韩山童答声“好”,将黄毛儿牵出了屋,送回马厩,而后回屋。许冰瑶已经倒好了水,奉茶道:“好哥哥,你坐,喝茶!”韩山童依言而坐,享受她的温柔,然喝了水,心神一定,哀愁立即爬上了俊脸。 许冰瑶看他神色比前两日又差,很是好奇,又问道:“好哥哥,你怎么了?”韩山童叹了声气,耷拉着脸没说话。许冰瑶在他边上坐下,拉了他的手央求道:“好哥哥,出来什么事?你怎么又不开心了?”韩山童哀叹道:“我在小宫酒楼碰上林家豪了!”许冰瑶秀眉微蹙,嗟嘘道:“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林家豪真是你命中的扫把星,时不时跑出来坏你好事!”韩山童苦笑道:“谁说不是!”许冰瑶追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韩山童叹道:“命里这一关过不掉!我若不能雪耻,死后无颜见爹娘,所以我想留下来专心练功,以图雪恨!可是,如果我留下来,那我们的婚事就要往后推了,不知道要到何年马月了,我又舍不得!”许冰瑶怏怏道:“是冰瑶不好,害你分心了!” 韩山童摇头道:“不是的!那段日子,我练功走火入魔,心志动摇,只想找个人成亲,苟活一生。老天爷将你送到我身边,实是我求来的!这段时间,与娘子你恩爱缠绵c鹣鲽情深,实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无论让我选择多少次,我都愿意与你相遇相知相爱,绝不后悔!”许冰瑶莞尔笑道:“谢谢好哥哥的爱恋,我最喜欢你了!你知道我最感谢谁吗?我最感谢哪些强盗,让我遇见了你!”韩山童强笑道:“他们死前倒算做了件好事,应该能解不少罪过!”许冰瑶道:“本来他们要入十八层地狱的,如今就让他们在十七层吧!”韩山童微微颔首,淡淡一笑,笑罢又继续发愁。 许冰瑶玉靥上也挂上了愁色,问道:“好哥哥,那我们明天还回去吗?”韩山童答道:“隔一两天吧,我还没来得及买礼物!”许冰瑶又问道:“回去以后呢?”韩山童思量了一会儿,答道:“若岳父c岳母同意你嫁到这山里来,那我们就成亲;若不愿意,那请你等我两年如何?”许冰瑶道:“冰瑶是愿意!不知道爹娘能不能成全!”韩山童闻言微微一叹。许冰瑶劝道:“好哥哥,你别犯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说此央求道:“冰瑶肚子饿了,你做饭我吃吧!”韩山童答应着,起身做饭。 午后,韩山童还是愁眉锁眼,许冰瑶也是蹙额颦眉,雨过去了,然而韩山童心坎上的事却过不去。 及晚上床,韩山童想着没认识许冰瑶之前,这时候自己都在练功的,即便那样苦练,尚且追不上林家豪。这今后,如果自己还沉湎于床第之欢,不练功,如何能胜林家豪。可许冰瑶在身边的,自己总不能对她不理不睬,顾自修炼吧。想来想去,左右为难,不禁又叹气。许冰瑶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叹气,轻抬螓首看了一眼,逗笑道:“好哥哥,你不要多想,不要发愁嘛!你看你眉头皱成老头子了!”韩山童却直叹气。许冰瑶忽的说道:“好哥哥,要不我明天一个人回去吧!”韩山童斥道:“胡说,你一个人如何回的去!”许冰瑶道:“回的去的!只有你把马借我,我就回得去!”韩山童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倒本事了!那回去以后呢?” 许冰瑶倾首想了想,说道:“那就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两地分离,刻骨相思!”韩山童问道:“再然后呢!”许冰瑶道:“然后我就等你呗!”韩山童追问道:“那你爹娘将你许配他人怎么办?”许冰瑶莞尔笑道:“能顶住我就顶住,顶不住,那也就嫁了!君他娶,我他嫁,反正你又不怕娶不到!”韩山童斥道:“你这小妖精,无情的狠啊!”说此紧紧地将许冰瑶搂住,却是舍不得。许冰瑶几乎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挣扎出来后,娇喘着说道:“冰瑶真不想害你,更不想成为你的累赘!”韩山童摇头道:”不要说了!我不答应!让你为我做牺牲,我于心何忍!”许冰瑶问道:“那好哥哥你有主意吗?”韩山童只黯黯然摇了摇头。 良宵寂寂,两人继续相拥而坐,具是悒悒不乐。过得良久,许冰瑶方才轻启檀口道:“郎君可背过这首诗,‘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韩山童道:“这是罗隐的《自谴》,怎会不知!”许冰瑶道:“既然郎君知道,何不也来它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美色当前,理应你欢我爱,你却在那边苦着脸。万一明日我走了,你再想都不行了!”韩山童道:“你又来了,不许胡说!”许冰瑶道:“好,我不胡说,好哥哥你也别胡思乱想,莫要辜负良宵!”说此主动献吻,韩山童被她一,起了兴,便与她共赴巫山。 一番云雨后,许冰瑶侧躺在韩山童怀中,喃喃道:“好哥哥,如果我明日离开你,你会像想两位姐姐那样想我吗?”韩山童斥责道:“你又来了!”许冰瑶撒娇道:“假设一下嘛!”韩山童恼怒,恨声道:“不会!”许冰瑶轻叹道:“看来我终究比不上她们!”韩山童抬手拍拍她脑门,责问道:“你小脑袋想什么呢!你是我娘子,假如你是我,你说你想不想!”许冰瑶乐道:“那肯定想的!”说此轻声娇叹道:“要是能永远在一起该多好啊!这人为什么总是要分分合合c生离死别呢!” 韩山童亦叹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天地尚若此,人自难免!”他有亲身的经历,已有一些感悟。许冰瑶闻言,美目里泪水盈盈而出,滑颊而下。韩山童看在眼里,怜惜不过,安慰道:“你就别多想了!再多我不报仇了,陪你回去,托媒求亲!”边说边帮她擦拭泪水。许冰瑶玉首轻点,而后偎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的气息和温暖,休息片刻,又向韩山童索吻。 次日一早,韩山童便起床外出练功,再不敢贪图欢爱而赖床。他刚着好衣,许冰瑶也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好哥哥,你起这么早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去练功,你睡吧!”许冰瑶坐起了身,招手道:“好哥哥你来,让我多看你一眼!”韩山童道:“看什么,又不是看不到了!”许冰瑶撒娇道:“我就要看嘛!”韩山童只得在床边坐下,说道:“那你看一眼,我就去练功!”许冰瑶道:“好哥哥真好!”说此美目在韩山童的脸上端详了又端详,赞道:“好哥哥,你真英俊!”韩山童笑到:“这今儿刮什么风,一大早夸我!”说此一顿道:“那我走了!” 许冰瑶一把将他拉住,央求道:“好哥哥,那你也看看我呗!”说此浅笑嫣然,媚眼轻抛。韩山童看了她一眼,赞道:“我的小娘子国色天香,什么时候都漂亮!”许冰瑶小嘴轻噘道:“敷衍!你好好多看看嘛!”韩山童见她三分清纯,七分娇媚,爱惜不胜,凑上前亲她的樱桃小口。许冰瑶却紧紧地搂住了他,与他热吻,迟迟不肯松手。韩山童忍不住就想与她欢爱,想想昨晚已经尽兴,来日方长,不急一时的,还是去练功要紧,于是停吻道:“冰瑶,我去练功了,你继续睡吧!”许冰瑶螓首轻点,目送韩山童出门,待见他身影消失的刹那,美目中泪水如珠链一般滚落,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韩山童出了屋院,发现院外落英成阵,一地的桃花,显然是被昨日的狂风暴雨给吹散打落的。看着或半残或光秃的桃树,他不禁感叹春之将去也,忽想现在不是自己惜春怜花的时候,还是去练功要紧,看看魔障有没有解除。于是他赶到山石前,坐下练习全真心法。他原担心魔障再现,然调气运息后,意气贯通,连绵不绝,杂念未生,一切顺利。收功后,他心情舒畅不少,兴冲冲赶回屋里,想告诉许冰瑶这个好消息。 到了院外,他轻声喊道:“冰瑶,我回来了!你起来了吗?”话音落下,未见许冰瑶回答,进到院子,见屋门开着,知道许冰瑶应该已经起来了,于是又喊道:“冰瑶,你在哪里?”却还是不见许冰瑶答话。他奇怪万分,进屋探看,没见许冰瑶的身影。他想着许冰瑶会不会与他在玩捉迷藏,于是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还是未见。这时心头便惊慌起来,想起了许冰瑶昨晚和早间的异常言行,这一想起,心头更慌,喊道:“冰瑶,你不要吓我,出来吧!”然而还是没有许冰瑶的回音,他知道这是出事了,于是重进卧室,寻找线索,果真在窗台下的案桌上看见了一纸书信。 见此书信,韩山童心凉了半截,拿起看时,见上面写道:“字谕郎君山童:君见此书,妾当已赴归途,勿追勿寻。前者,妾遇虎狼,危如朝露,天不亡我,遣君相救。威哉少年,剑扫群邪,美哉少年,貌胜潘安。谁言萍水相逢,实则三生有缘,叠背而归,相伴桃源,蒙君殷勤照顾,娇弱之体得安。感君之实诚,慕君之良质,乃去矜持,同就枕席,卿卿我我,共赴巫山。两月欢娱,恩爱非浅;一春厮磨,情缘自深。以妾之愿,当效鸳鸯于飞,与君白头偕老。然天不从人愿,忽出魔星,坏我好事,令人伤怀。痛定思之,凡人饮啄有定,过之不为福也,妾与君虽有鱼水之缘,却非同路之人。强成连理,必结苦果,故而忍痛割爱,不辞而别。其状若何,涕泗滂沱;其心若何,苦比黄莲。妾去后,愿君重振龙虎之志,早雪见陵之耻。妾去也,莫牵连,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冰瑶涕字。” 韩山童见信上泪痕未干,料许冰瑶离去未远,追到门外大声疾呼道:“冰瑶,你快回来!我不要报仇了,你快回来!”然而只听见自己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却不见许冰瑶的回音。他知道许冰瑶已然离去,于是想着骑马去追,到了马厩前,发现黄毛儿不在。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许冰瑶是骑了黄毛儿走,它怎可能还会在。见此情状,韩山童心如死灰,形若槁木,委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正是:“聚散离合皆有定,阮郎未离仙子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感叹缘浅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千古皆如是,无人能绝免。 此刻,韩山童坐在进山的路口旁,翘首期盼着许冰瑶回来。先时,他期待着许冰瑶走到半道,就能回心转意回来,又期待黄毛儿能知主人意,将她带回来。可是,期待一天天的落空,他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心如刀锉。此时已是许冰瑶离去的第四天,韩山童看着官道上行人来去,心头矛盾着,犹豫着,踌躇着,一阵阵地疼。 他的脑海里,有两个人在争吵不休。一个人骂道:“猪头,你快去找啊,在这里等什么等!人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希望觅上如花美眷,过好似水流年吗?这天赐的良缘,你就准备白白错失吗?两个月的恩爱缠绵,你真的要割舍吗?”当他想抬步时,另一个人劝阻道:“韩山童,不能去!你要是一个男人的话,就好好地练武,报仇雪恨不然,你苟延残喘,上对不起爹娘,中对不起情人,下不配有子孙,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且她许冰瑶一个女子,为了成全你,尚决意如此,你一个须眉男儿,能首鼠两端,游移不定吗?”若此一想,他又停了步。 几天时间里,这两个念头每日总要在他脑中斗争千百遍,让他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如今,四天过去了,他心已半死,然而还在苦苦等待,希望着奇迹发生。此刻,他决计想着,只要许冰瑶回来,自己就与她成亲,再不管是是非非c恩怨情仇。心念及此,他喃喃呼唤道:“冰瑶,你快回来!你回来,好哥哥就与你拜堂,我们一辈子再不分开。”于是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官道上,不断有人马过往,由远而近,又渐行渐远,然而没有他期待的倩影。期待间,天色向晚,彩霞满天,他不死心,决眦看尽天涯路,忽见路那边一骑疾驰而来,看着像是黄毛儿,定睛细看,还真是它,遍体流金,极是醒目。见了马,他又看人,可是并没看见许冰瑶,黄毛儿却是独自归来的。见此状,他三分喜七分忧,赶紧迎了上去。 片刻间,黄毛儿便到了身前,见了韩山童,它停了步,亲热地用脑袋蹭韩山童的身体。韩山童没见着许冰瑶,失落万分,然见黄毛儿归来,还是欢喜,抬手轻抚他的鬃毛,招呼道:“黄毛儿,你回来了,一路辛苦!”招呼之际,见马鞍处挂着一只香囊,于是赶紧上前解下,打开看时,见里面有一束秀发,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六字,“妾已到家,勿念。”韩山童见字,心痛如刀绞,将香囊纳入怀中后,翻身上马,拨转马首,拍马而行,意欲去找许冰瑶。 纵马跑了一阵,他又收了缰,勒马不前。原来,马儿奔跑之际,他又自问,自己真的可以忘却那段耻辱吗?若是能,自是可以去找许冰瑶,而后成亲;可若是不能,那即便娶她回来,自己能给她幸福吗?况且许冰瑶决意离去,这是为了成全自己,自己真的可以辜负她的好意吗?他心头犹豫,马便踯躅。最终,他下了决心,又拨转马首,拍马回桃花坑。 回到家时,天已黑,面对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一股孤独凄凉感扑面而来。前几日,他也一个人回来,然那时心中还有所期待,感觉还稍好。此时知道许冰瑶不会回来了,他心头空虚,便倍觉孤独凄凉。他试图不去想许冰瑶,然屋子里全是她的身影,顽皮c娇痴,梨涡浅笑,双靥妩媚,真是驱之不走,挥之还来。 没奈何,只得借酒消愁,单喝没劲,又请老天爷喝酒,满酒后碰杯谢道:“老哥,兄弟这杯敬你。这是谢媒酒,你还真灵光,我求你送个仙女来,你还真送来了!兄弟前些日子开心,忘了谢你,不该啊不该,来,我先自罚一杯!”说此咕嘟嘟喝下,满酒后又道:“来,这碗你也得喝了!”说此又喝一杯,而后又敬酒道:“这第二杯酒,对不住,我又得埋怨你了,这你好狠心哪!兄弟我眼看又要成亲了,你派他林家豪过来捣什么乱啊!你说他是我命里的克星,我躲他不行吗?我躲他都躲到这山沟沟里了,千年难得出去一次,这倒好,关键时候我出去一次,你让我撞上他!你这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吗?如今好了,我又鸡飞蛋打,这你得罚一杯!”说此又替老天爷喝了罚酒。 喝罢,又道:“如今,我立誓了,这辈子一定要打败他林家豪,不死不休!你可得帮着我一点,让我练功顺着点儿。今后我若言而无信,半途而废,死了你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可若是我卧薪尝胆,鸡鸣而起,你还不助我雪耻,那死后,我少不得要来闹腾的,可别怪我无礼啊!来,我们喝酒,你好歹照顾着些儿。”说此又喝两杯。 喝着喝着,又想起来许冰瑶,于是醉眼朦胧地哀吁道:“冰瑶,哥哥好想你啊!这在一起多开心,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回来,哥哥天天背你去挖笋,天天给你喂饭,天天带你出去爬山,你想干什么,哥哥就陪你干什么,只要你回来。”而后又许了一大堆空话。他空腹喝酒,喝得又快,片刻间酒劲便上了头,醉了,趴倒在桌上,尚自喃喃呼唤道:“冰瑶,你快点回来!”然此时身边又没了人,任他如何呼唤也没人搭理,在他睡着后,也没人看顾,没人爱惜,唯有夜风袭身冷月照,春凉透心残花飞。 睡梦正酣时,忽听一人呼唤道:“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睡这儿?”闻听话声,韩山童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趴睡在桌上,浑身冰凉。抬头时,见张小宫正关切而惊讶地看着自己,于是坐直身子答道:“昨晚喝酒了,不小心睡着了!”张小宫问道:“难道你双彩那边的事黄了?”韩山童苦笑道:“黄了!”说此问道:“今日你怎么来了?”张小宫答道:“父亲关心你的事,让我来问问。本来上次你过来他就想问的,结果你没去家里,他没问成,急呢!然后这两天我空了,他就催着让我过来跟你学厨,我就来了!”韩山童叹道:“劳他费心,真过意不去。” 张小宫笑道:“他跟你有缘,比待我这个儿子还好些!”韩山童道:“过几天,我去谢谢他。”张小宫道:“你那边的事没成,那早点去跟他说,好让他托媒帮着找。”韩山童摇头道:“暂时我不想成亲了,就不劳他费心了!”张小宫质问道:“好好的,你怎么又改主意了?”说此劝道:“不知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这一个人喝闷酒。你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只要你开口,我们就铆劲帮你找,肯定让你满意的!”韩山童谢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真不必了,接下来,我要好好练武艺了!”张小宫问道:“这成亲跟练武不矛盾吧!” 韩山童哀叹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前两日,我碰到仇家了!”张小宫问道:“究竟你的仇家是谁?”韩山童黯黯然答道:“就是前几日在你店里吃喝的那个少爷!”张小宫惊讶道:“听说那人是林家庄的少爷,很厉害的!师父你怎会跟他结仇?”韩山童哀叹道:“一言难尽!这我今生,必得打败他,不然终生抬不起头做人!”张小宫道:“我听说林家庄的剑法独步江湖,十分厉害的,师父你要胜过他们,怕是不容易的!”韩山童毅然决然道:“即便难如登天,我也要赢他,不死不休!” 张小宫赞道:“师父,你真了不起!就冲你这心志,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韩山童道:“多谢你鼓励!”张小宫道:“不应该的嘛!那我就知道了,回去后我跟父亲说说,让他把说亲的事再缓一缓。”韩山童道:“有劳你费心!不过,我刚才说的事,你不要跟他提,省得他担心。你在外面也不要说,我怕连累你们。”张小宫道:“放心!你的事,我们从来守口如瓶的!”说此一顿道:“师父,你起来活动活动,我帮你打水!”韩山童答应一声,使劲站起,这一用力,顿觉眼冒金星,竟然摇摇欲坠,站立不住。张小宫见状,奇怪万分,问道:“师父,你病了!” 韩山童强忍着站住,忽觉前胸贴后背,于是苦笑道:“我这是饿了!”张小宫道:“那你坐下,我先倒杯水你喝,好了先给你做饭。”说此去提壶倒水,却发现壶是空的,灶台也有一层轻灰,似乎多天没开火,于是问道:“师父,你几天没生火了?”韩山童答道:“有几天了!”张小宫道:“那你这几天吃什么?”韩山童苦笑道:“吃了两顿冷饭。”张小宫责备道:“师父,你这样不行。怎么能作践自己的肚子,饿坏了怎么办?这你一个人住着,我们怎么能放心!”说此赶紧点火烧水。韩山童许诺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生活的。我还没雪耻呢,得好好活着!”张小宫道:“下次还被我发现,我就鼓动爹爹帮你说媒了!”韩山童乐道:“好!”说此又趴倒在桌上,趴着肚子稍微舒服些。 张小宫帮着煮了点粥让他开胃,韩山童接连吃了几碗方才缓过劲来,感慨道:“总算活过来了!”张小宫劝道:“以后可不能饿肚子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伤心归伤心,难过归难过,饭总要吃的!”韩山童道:“放心放心,不会有下次了!”吃饱了肚子,他立即恢复了精神,于是教张小宫厨艺,忙了半个上午。 送走张小宫,韩山童整理心绪,开始练功。他想着许冰瑶为了自己,忍痛离去,自己不能辜负了这份好意。不过日里,他不太敢进屋,屋里有太多许冰瑶美好的身影,在里面呆着就忍不住会追忆,受不了。 于是,渐渐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平淡如水,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练剑,偶尔上山打猎。所幸修炼心法时,心魔再未出现,进展顺利,却是唯一让他开心的事。 这日,张小宫替儿子摆满月酒,韩山童少不得要去祝贺。此时,张家富贵,亲朋好友,沾亲带故的都来贺喜,济济满堂,热闹万分。即便像祝业庆这样不可一世的,也备礼亲自来祝贺,给足面子。当晚,张家厅里厅外,设宴数十桌。 韩山童还与赵明等弟兄同桌,一坐下,赵明便问道:“韩三,如今你忙什么呢?难得见你露个脸冒个泡!”张浩繁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韩山童笑道:“我嘛,还与以前一样在山上跑。你们不一样了,有家有室的,我不好意思来打搅。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自觉!”丁宇道:“你见外了!我们成亲了不假,可没见色忘义,我们几个还与以前一样玩乐的,只你不来。”韩山童道:“看你们都成双成对了,就我一个孤孤单单的,想想不爽,就不跟你们混了!” 张浩繁道:“你这家伙躲着修仙,不想理我们。这倒好,还编排起我们的不是来了。你说,你想找什么样的,我们马上帮你找,我就不信了,我们搞不定这事。”韩山童存心气他,玩笑道:“我要仙女,你搞得定嘛!”张浩繁恼道:“碰得到仙女,我自己不会要啊,还让你,想得美啊!”赵明道:“我们天台,也就你住的地方出仙女,你选那地方住,不会真在等吧!”韩山童点头道:“正是!”丁宇道:“你等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去!”韩山童道:“可不敢告诉你!不然弟妹打上门,我可招架不了!” 丁宇恼怒道:“你这家伙没义气,来,喝酒!”韩山童与他碰杯道:“喝就喝,醉了可别跟弟妹说是我灌的!”丁宇道:“就你这一杯倒,敢跟我叫板,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丁字倒着写!”说此干了一杯。韩山童也干了,许久未与他们喝酒嬉闹,这会儿说说笑笑,还是蛮开心的。喝了酒,他开口问道:“我最近没怎么出来,不知有什么新闻没有?”他怕自己成众矢之的,感觉转移话题。赵明道:“小地方,哪有什么新闻!” 张浩繁道:“十几天前倒是有件事,不知你听过没?”韩山童问道:“什么事?”张浩繁道:“林家庄少庄主林家豪到海门的事!”韩山童道:“我只知道他在小宫的酒楼显摆,不知道其它事!”丁宇道:“你还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百事不管!”韩山童追问道:“究竟他到海门干什么?”赵明道:“他父亲是武林宣慰使,专为朝廷管理江湖事务的。这次他是替父分忧,巡察江南的民风民情,看各门各派的教众c门徒有没有危害百姓。这事由说起来冠冕堂皇的,实际嘛,不过是带他的侍妾出来游玩罢了。到处有人接送招待,风光万分的!到了海门,见了那边的几位帮主,也傲慢的很,目中无人的,听说几位帮主心里都很不爽。” 韩山童道:“公子哥,人生顺风顺水的,这也正常,何况他有真本事。”张浩繁道:“他有什么真本事?不过仗着祖传的一点绝技唬人而已,有那家底,谁没那点本事,只不过投胎比人家投得好而已!”丁宇道:“说的是!这家伙投胎怎就这么准,我怎么就没这么准!”韩山童笑道:“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丁宇道:“他出个门,带了四c五个绝色的女子出来,环肥燕瘦,貌美如花,个个不比丹娘差,谁见了能不眼红!我们左右就一个老婆,还母夜叉c丑八怪的!”张浩繁道:“那家伙太招摇,这谁不想取而代之!”韩山童揶揄道:“这被弟妹们听见,你们一个个晚上有得罪受了!” 赵明道:“吃不到葡萄,羡慕一番总是可以的。我们若一点想法也没有,那还是男人吗?”张浩繁道:“就是!”说此对韩山童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韩山童剑眉轻扬,哼哼道:“你说呢,要不你找两个美女过来试试!”张浩繁笑道:“我以为你修仙的!没料到挺狠,一要要两个。不正经的,可以给你找两个,正经的美女你想要两个,做梦去吧!”众人听了一乐。丁宇笑罢,又嫉恨道:“这我们想娶一个佳人都难如愿,那家伙出来就带四个,家里还不知道有没有,你说气人不!他在的时候,我们天台刚好打连天雷,雷公也眼瞎,不给他一下!” 韩山童一生迄今,最嫉恨林家豪,听丁宇咒他,却是称心,赞道:“骂的好!来,我们再喝一个。”丁宇哈哈道:“难得一回你跟我同仇敌忾!”韩山童笑道:“我们是兄弟,难免同仇敌忾,来,喝!”又与丁宇喝了一杯。丁宇喝罢,感慨道:“说起来,那天的雷可真够下人的,闪电像蛛网似的,雷声跟放鞭炮似的!”他这一说,满桌皆附和。韩山童想起了那天的事,当时许冰瑶在他怀抱,此时别梦依稀,不禁黯然。他怕人看出来,于是假意去敬酒,起身后发现无处可去,只得真去敬酒。 祝业庆和张父同桌而坐的,韩山童心中虽不要看他,然人有当面之情,于是招呼道:“舵主,长久不见,属下来敬你一杯!”祝业庆道:“还真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离开天台了!”韩山童道:“我倒是真想回家乡,表兄不让走,我就留下了!”张父解释道:“他那边没亲人了,回去孤单,在这边好歹我们能照顾他,所以我就让他留下了。他人本本分分的,我真喜欢!”祝业庆打量了韩山童,说道:“倒甚是稳重!我原以为他会闹点事出来,所幸没有。”韩山童讪笑道:“承蒙你和表兄看顾,怎敢闹事。”说此举杯道:“属下先干为敬!”说此将酒喝了。祝业庆也喝了,说道:“年轻人不轻浮就好!只要你本分,我们都不会亏待你,有谁敢委屈你,你跟我说,我收拾他。” 韩山童点头致意道:“多谢舵主关照!”说此满了酒,敬张父道:“表兄,我敬你一杯,祝娃娃满月大吉,天赐福瑞!”张父欢喜道:“多谢表弟祝福!”说此举杯道:“我们大家喝一杯!”韩山童便又喝一杯,而后敬叶宽c郝范仁c李顺等人,浅浅寒暄了一番。敬罢酒,韩山童回自己桌,喝酒品菜。 这满月宴的菜品是韩山童钦定,张小宫亲为的,色香具备,味型妙绝。但见: “鲤鱼跃龙门,外酥里嫩;花鸡化凤凰,皮脆肉香。醋溜排骨,酸甜可口;麻婆豆腐,麻辣沁心。东坡肉油而不腻,狮子头味美难挡。面拖青蟹全身红,油爆明虾透体亮。鲍汁香菇排八宝,笋丝雪菜配望朝。真个是山珍馥郁,海错新鲜。又有点心数品,桂花糯米藕,软绵甜香;枣泥芝麻饼,香酥细腻。千金满堂增富贵,五福临门添吉祥。” 亲朋好友尝罢,赞叹不已,俱夸张小宫厨艺好。吃饱喝足后,一个个尽兴而归。韩山童和赵明几个却未散,仍旧坐着吃喝。 正开心时,忽见薛丹娘抱着宝宝和柳锦莲一道经过,丁宇喊道:“丹娘,来陪我们喝几杯酒吧!”薛丹娘丽靥展笑道:“今儿我可不是东家!”丁宇道:“你虽非东家,可这酒是你家的。你陪我们多喝点,你不也多赚点!”张浩繁道:“丁宇这话很有道理。丹娘,我们可好久没喝你敬的酒,你敬一杯呗!”薛丹娘浅笑着道:“好!”说此将宝宝还柳锦莲道:“姐姐,劳你稍等!”柳锦莲抱了宝宝,在边上等着。 丁宇早找了一只干净的小碗杯,帮薛丹娘倒了酒。薛丹娘谢过,而后敬酒道:“诸位相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丹娘的关照,丹娘借花献佛,敬你们一杯!”赵明道:“我们几个兄弟惭愧啊,都没怎么上门!”薛丹娘道:“有心就好,丹娘知道各位热心的!”说此掩面而饮。韩山童等人跟着喝了酒。薛丹娘却又倒了一杯,说道:“过年的时候,路上闹强盗,丹娘担心酒运不过来,生计难持,忧心忡忡,以泪洗面。所幸无名侠士把他们铲除了,丹娘才得活命,今日,丹娘也敬他一杯!”说此对韩山童道:“韩相公,你替他喝吧!” 韩山童讪笑道:“那是侠士,我如何能代替。”丁宇斥道:“你这家伙矫情!丹娘敬你,你喝不就完了,啰嗦什么!丹娘敬我,莫说一杯,三杯我也喝了!”韩山童嘲笑道:“我哪得你这般多情!”说此对薛丹娘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喝了!”薛丹娘凤目流眄,脉脉含情,待韩山童饮罢,她便也饮下,而后告退道:“那丹娘走了,诸位相公慢喝!”说此与柳锦莲姗姗离去。 赵明等人目送她进屋,待见她消失才回头。韩山童本欲将心收起,作古井无波之状,然刚才看了薛丹娘多情的眼神,心头还是荡起了几丝涟漪,不过一瞬即逝。耳中听得赵明道:“真是一个绝代的佳人,可惜命苦!”韩山童感慨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闭门春尽杨花落,天道不仁,却也无可奈何!”丁宇斥道:“你这家伙,就知道卖弄文采,你就不会救她一救!”张浩繁道:“丁宇所言甚是!这全天台,估计能救她的人,只有你了!” 韩山童道:“承蒙你们看重,可我哪有这个本事。”张浩繁道:“你没有本事谁有!你不会告诉我们,你真在桃花坑打猎修仙吧!”韩山童微微一笑。丁宇生气道:“你这家伙一点诚意都没有,亏你还写‘醉眸来相看,秀色亦堪餐’,枉费丹娘对你一片痴心!”韩山童正色道:“这话不可乱说!我与她真没什么接触,哪来痴心一说。”丁宇质问道:“这你是假瞎还是真瞎啊!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没感觉?”韩山童道:“我与她真没说过几句话,哪敢往这上面想!” 赵明叹道:“这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丁宇懊恼道:“气死人!我喜欢她,她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倒看上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若她能许意于我,我便为她死也愿意!”张浩繁道:“你说这话有什么用,又帮不了她!”说此一顿道:“这阵子,她与小宫家和解了,有小宫照顾着她的生意,日子还好过点。年前闹强盗那会儿,她忧心忡忡,花容惨淡,那阵子是真可怜,我看着都不忍心!”赵明道:“这的亏有侠士将他们铲除了,算是天不绝人!” 丁宇看了韩山童一眼,说道:“算这人还有些许情义,还会帮她做点事!”张浩繁道:“丹娘眼睛亮的很,你以为她会乱喜欢人!”丁宇道:“这我想不通,他分明也帮丹娘,为何就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此问韩山童道:“韩三兄,你说说是为什么?”韩山童道:“我哪知道!不过人各有苦衷,强求不得。我们只看到丹娘被困罗网,却未知那人身后有没有一张网,说不定他也深陷罗网,不能自拔呢!”赵明三人听他这么说,面面相觑。 张浩繁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韩三,你年纪比我们大,真没想过找个人成亲吗?”韩山童叹道:“我也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怎地不想!不瞒你们说,前阵子我也动摇过,可老天爷不允许,打雷下雨的非要我做道士,我只能先做着!”丁宇道:“我原羡慕你命好,长得帅气,这如今一看,你福也薄得很!”韩山童苦笑道:“这怕是没人比我福薄的!”说此俊脸怏怏。赵明叹道:“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困恼!那我们也不逼你了,你继续修仙吧,希望你能早日出山。”韩山童道:“多谢理解!”说此举杯道:“来,我们喝酒!” 一时菜尽酒酣,赵明等人别去,韩山童醉眼惺忪地回了屋,倒头便睡。 恍惚间,他似乎见着了许冰瑶,媚眼如丝的,正偎在他怀里,让他欢喜不胜。可他脑子又似醒非醒地想,许冰瑶不是走了吗,怎地回来了。于是,他想细看是不是她,定睛时,见这女子腮凝新荔,容光照人;秋波流转,百媚丛生,端的妖姿艳丽,蓊若春华。韩山童看着不是许冰瑶,然也觉得她眼熟,忽一想她是薛丹娘吧,便觉得是她,却是心动,便欲探幽览胜,不自禁地想伸手去摸。 这一伸手,摸了个空,惊醒了过来,却原来是个梦。韩山童惶然坐起,香艳的梦境犹且历历在目,心神尤自被梦中的美景吸引,悸动不已。待得回过神,想到了许冰瑶,心头便开始生痛,惆怅万分。这如果她在,自己何必做这春梦。而后又想到薛丹娘,她被困罗网,原就不幸,自己既然与她无缘,就该远离她。却不知何故,每每招她入梦司春,且每况愈下地玷污她,实是不该。想想这都是醉酒害人,以后要少喝不喝为好,古人说“酒乃色之媒”,诚然不错的。 暗自责骂罢,韩山童抬头看窗外,见天色未亮,心想不如打坐练功,以免胡思乱想。于是盘膝打坐,清除杂念。收功时,已是辰时,他穿好衣,外出打水梳洗。梳洗毕,他想着去张宅吃早餐,而后辞别张父回桃花坑。 刚过回廊,见柳锦莲和薛丹娘正坐在廊下逗弄宝宝玩,于是他招呼道:“薛掌柜c侄媳,早上好!”柳锦莲见他过来,抱了宝宝起身还礼道:“表叔公你早!”敬重万分的。薛丹娘也还礼道:“韩相公早,你这会才起身哪!”韩山童讪笑道:“我昨晚喝醉了,所以起得迟了!”见她上穿桃花烟罗窄袖春衫,下系百蝶穿花桃红云缎裙,身材玲珑有致,摇曳生姿,令他想到了先前梦中所见,不禁心神一荡。薛丹娘美目流眄,嫣然巧笑道:“韩相公是练武之人,没想到也会恋床!”韩山童见她笑靥生春,容光绝色,怦然心动,不敢多看,说道:“我是半吊子,常偷懒的,让你见笑了!” 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我开玩笑的,你莫放心上!刚才锦莲姐还夸你勤奋刻苦,说要让张相公向你学习!”韩山童摇头道:“惭愧!”说此问柳锦莲道:“侄媳,我表兄他们可起来了!”柳锦莲答道:“公公他们进菜去了。表叔公,你先去吃饭吧!”韩山童点头道:“好!”说此向薛丹娘致了意,而后去吃早餐。待韩山童走远,薛丹娘羡慕道:“你们一家待他可真好!”柳锦莲笑道:“这倒是真的!我公公待他可比待我家相公还好些,我家相公还羡慕他。”薛丹娘道:“那他与你们究竟什么关系?”柳锦莲笑道:“不就是表亲嘛!”薛丹娘道:“表亲能这么好?你敬媳妇茶,还第一个敬他!” 柳锦莲揶揄道:“妹妹你了解得可真清楚,这也知道!”薛丹娘丽靥生霞,辩解道:“你们家名气大,发生什么事,都是新闻,传得快着呢!我就那时候听着的,觉得稀奇!”柳锦莲道:“那时候我是新媳妇,公公婆婆让我敬谁就敬谁,可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薛丹娘道:“那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还听说他们当初认亲,辈份都搞错了!”柳锦莲赞道:“这你比我还清楚!”说此低声玩笑道:“你不会看中我表叔公了吧!”薛丹娘芳心鹿撞,口上啐道:“胡说,我只是好奇而已!”柳锦莲逗她道:“不喜欢你就别好奇了!反正我只知道他是表叔公,有恩于我家的。” 薛丹娘幽怨地看着她,叹道:“看来姐姐还是没把我真心当妹妹!”柳锦莲哼哼道:“你不也没告诉我真话吗!”薛丹娘白了她一眼,赌气道:“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猜得到!”柳锦莲嬉笑道:“那你倒猜猜看!”薛丹娘低声道:“他是姐夫的师父吧!”柳锦莲心道:“这丫头真厉害!”口上答道:“我没听说!”薛丹娘道:“姐姐何必瞒我,姐夫的厨艺就是跟他学的,别人猜不到,我心里可跟明镜似的,看得明白!”柳锦莲不置可否,说道:“这你真会猜!”薛丹娘幽叹道:“不瞒你说,当初我跟你们竞争,百事都想过的。当初就想到是他在帮你们,只恨自己孤零零的没人帮!” 柳锦莲怜惜道:“可怜你一个女儿家,真是不容易!这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你姐夫的厨艺确然是他教的。”薛丹娘谢道:“多谢姐姐信任我,告以实言!”柳锦莲道:“这是我们家最大的机密,换个人,打死我也不敢告诉的。妹妹你知道了,可别出去说,会闯祸的!”薛丹娘道:“姐姐放心!要说我早说了,等得到现在。”柳锦莲想想在理,放下了心,说道:“我信你的!”薛丹娘又问道:“那你们知道他身世吗?”柳锦莲摇头道:“这我公公和相公也不知道的!他口风严得很,从不说以前的事。”薛丹娘问道:“原先不是亲戚?”柳锦莲道:“不是!”说此轻声将张家和韩山童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薛丹娘听罢,赞道:“张家伯伯真是好人有好报,故而今日得享富贵!”柳锦莲道:“我公公也意外的,他当初只想着能吃口饱饭的,没想着表叔公是个神人,相公经他一教,厨艺突飞猛进,没多久就远近闻名了。这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日子一天天就红火起来了!”薛丹娘道:“岂止红火,简直是财神进门!你不知道天台有多少人羡慕,多少人眼红!你更是命好,嫁进他们家做夫人!”柳锦莲道:“这我是幸运的,没想到相公会选中我。”薛丹娘道:“我真羡慕你们,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说此一叹,丽靥凝愁,幽怨不胜。 柳锦莲见她伤神,便欲相劝,正此时见韩山童出门来,便招呼道:“表叔公,你吃好了!”韩山童点头道:“吃过了!饭碗我没收拾,你们多担待!”柳锦莲道:“不介意的,你请自便!”韩山童道:“那请你转告表兄一声,我回桃花坑了!”柳锦莲道:“表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何不多住几天!”韩山童摇头道:“我回那边还有事的!”薛丹娘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住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的,你不寂寞吗?”韩山童微微含笑,答道:“习惯了!”薛丹娘问道:“那你在哪里干些什么呢?”韩山童道:“事情挺多的!一个人嘛,什么都得干,打柴烧火c洗衣做饭。你们也知道,我是猎人,少不得上山打猎,转一转时间就过去了。再有就练练武,舞弄几下!” 薛丹娘说道:“你这日子多清苦,何不搬出来与大家一道住,至少可以与人聊聊天。”韩山童道:“我天性孤僻,不太合群的,在山里自由自在些。”说此向两人致意道:“我走了,你们慢聊!”说此转身而去。柳锦莲恭送道:“表叔公慢走!”薛丹娘看着韩山童的身影消失,犹自出神,忽听柳锦莲笑道:“人走远了,还看哪!”薛丹娘回过神,叹道:“真可怜!”说此对柳锦莲道:“你公公感激他,怎也不帮他找个人,就任由他在山里住着!” 柳锦莲笑道:“我公公何尝不急!这跟他说过多少次,要帮他请媒,可他自己一点不急,光我们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有什么用!过年那阵子他松过口,可最近又封上了。我公公先前都让媒人帮着物色对象了,结果又一个个推掉了!”薛丹娘问道:“你们就不知道他想点什么吗?”柳锦莲道:“这他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姐夫可能知道一些事儿,可是被他反复叮嘱了的,便连我也不肯告诉。”薛丹娘道:“还真是瞒得紧,好好一个少年郎,真不知他何故要躲山里!” 柳锦莲看她着意于韩山童,于是轻声问道:“妹妹是不是看中我家表叔公了?你若有意,我跟公公说,让他帮你们牵线搭桥。”薛丹娘绝色的丽靥顿时绯红,心跳如擂鼓,她真想承认,可一颗螓首却轻轻地摇了摇。柳锦莲追问道:“怎么,你不喜欢?”薛丹娘定神道:“我只是觉得他神神秘秘的,有几分好奇罢了!”柳锦莲故意叹息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原来不喜欢!看来我家表叔公人品相貌缺着点,眼前分明有个大美人,却奈何看不中他!” 薛丹娘啐道:“我把你当正经姐妹,与你交心,你倒好,取笑人家!”柳锦莲道:“你不是不承认嘛!”薛丹娘悠悠叹道:“我配不上他的!”柳锦莲赶忙安慰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这事只讲缘分的,没缘强求不得,有缘自然走到一起,拦也拦不住。我看他与你还是有缘的,一般的人,他话也懒得跟人家说一句。与你,他还能说说话,多看你一眼。你若有意,我真让公公提提!” 薛丹娘心头雀跃,然心底自卑,玉首轻摇道:“不用了!姐姐好意,丹娘心领了!”说此告退道:“姐姐,天不早了,店里说不定有生意,我先回去了!”柳锦莲道:“那你回吧,有空了就过来坐!”薛丹娘应道:“好!”说此姗姗离去。柳锦莲看着她的倩影,且自怜悯。 薛丹娘回到自家店中,并无心情打理生意,黯黯然进了闺房,在妆台前坐下,对镜自怜。为了见到意中人,自己一早跑了过去,总算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可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即便见面,也只说得只字片语,焉能安慰自己久渴之心。此刻,尽管人已离去,事已过去,然她不禁遐想,若他能多看自己一眼该多好,若是他的眼神能热烈一点该多好,可恨他不多看,眼神也只淡淡的。想想这人无情无义的,实在令人恼恨,偏偏她却恨不起来,一颗痴心只纠缠他的身上,脑海里满是他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驱之不走,赶之又来。 她又想起了初见的情景,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事,包括他自己。那一天,自己在楼上临窗沽酒,偶一侧首,见街上过来一人一骑,马儿高大神骏,通体流金,人儿丰神如玉,英姿飒爽。这是多么美好的风景啊,瞬间就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让自己不肯移目,此刻想来,依然那么美好,令人神往。一人一骑就这么走进了自己的心坎里,如今已经走了千百遍,尤自令人流连难忘。 当时,自己多么期待他能进自己的店里用餐,让自己细看一眼,偏他却气人,分明在自己的店前停了步,却走进了对家的门。那一瞬间,自己失落万分,只道缘吝一面,所幸苍天怜见,他却非过路客,来了还来的。欣喜之余,却又生恨,这他是对面的亲戚,不来自己店里的,只可远观不可近觑,真令人牙痒。 可喜天缘凑巧,那天街口相遇,竟意外肌肤相亲,搂搂抱抱,风光旖旎。此刻想起自己斜倒在他臂弯里的情形,她尚自脸红耳热,芳心鹿撞,不自禁想着,如果时间能永远地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啊。 从那以后,他偶尔会来自己店中吃饭,自己的一颗心,也不知不觉间全部地萦绕在了他的身上,为他梦魂颠倒。谁知个郎不但武艺高强,才情也自不浅,即席成诗,佳句迭出,风流隽逸,令人仰慕。思想至此,她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香帕,上面便绣着那首诗,展开后,她轻声吟咏,却便如饮醇酿,如痴有醉,暗自忖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若能陪伴他左右,与他花前月下,便是死了也愿意!” 遐想之际,忽想起刚才柳锦莲的话,心头顿时悸动不已,如风鼓云帆,猎猎不停。她真希望柳锦莲能帮自己,即便是飞蛾扑火,自己也心甘情愿。若得成功,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可是,她真会帮自己吗?自己配得上他吗?自己并非白璧之身,他能不介意吗?一念及此,遐思顿散,丽靥上又布满了乌云。黯然良久,她抬首看菱镜,见镜中之人,明眸皓齿,花容月貌,实堪配英雄,怎奈元贞早失,需得自惭形秽,乃至蹉跎岁月,好事不成。于是又感慨自己红颜薄命,恨不遇君未嫁时,自怨自艾间,玉颊上早挂了两行清泪,涓涓成溪。 正伤心时,忽听得窗外鸟儿乱喧,叫得她心烦意乱,于是起身推窗,想着赶走它们走,定睛看时,见树上两只画眉鸟儿跳来跳去,互唱情歌,快活万分,便不禁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想着如果胁下生双翼,当跟随着心上人去桃花坑,看着他陪着他,终一生而不厌倦。 正是:“鸟欢春意浓,人愁情缘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一日娘子(未成年人版) “画檐春燕须同宿,兰浦双鸳肯独飞?长恨桃源诸女伴,等闲花里送郎归。” 此刻,薛丹娘吟诵着唐朝才女步非烟的短诗,心头耿耿。若是个郎能像步非烟的情郎赵象一般有情,也能为自己废寝忘食c发狂心荡,那自己当有非烟之志:“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只可怜自己与她情相同,命却不及她,福薄之至,如今自己与他“联云不及于秦台,荐梦尚遥于楚岫”,不知有无缱绻之日,想来真是令人惆怅。 这世上,有孤独惆怅之人,便也有欢愉的夫妻。当晚,柳锦莲与张小宫偎怀闲聊,说道:“相公,我们要不帮表叔公和丹娘妹妹牵根线吧!”张小宫奇怪道:“你怎忽的有这雅兴?”柳锦莲道:“早上我与妹妹聊天,碰上表叔公过来,我看她看表叔公的眼神,脉脉含情的,可有意思了!”张小宫道:“表叔相貌好,姑娘儿多看他一眼,正常的!”柳锦莲道:“不一样的,她是钟意的那种,我看得出来!”张小宫问道:“她有对你说喜欢我表叔吗?”柳锦莲摇头道:“那倒没有!” 张小宫道:“那就做不得准!他们两人的婚事,都不好管,我劝你省省吧!”柳锦莲好奇道:“这怎么说?”张小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丹娘妹妹有人盯着的,谁敢娶,不自己找死吗?”柳锦莲恼恨道:“你这表舅真是作孽,也不怕死了下地狱!”张小宫道:“他有钱有势,作威作福还来不及,那有空想身后事”柳锦莲告诫道:“你以后可不许学他那样!”张小宫道:“你放心,我怎么能像他那样。这有你管着,还有爹爹管着,我不会胡来的!” 柳锦莲放下了心,又计议前事,说道:“你不是说表叔公武艺高强,不怕你表舅吗?那我们帮他俩凑一对,不正好?”张小宫道:“他是不怕,可未必情愿的!”柳锦莲道:“为何不情愿?丹娘妹妹貌美如花,举世无双,心地又好,还恬静贤淑。这么好的人才,打着灯笼都难找,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求不到。她看上表叔公,是他的福气,有什么好嫌弃的!”张小宫摇道:“你不知道的,表叔是个奇人,本事高心志也高,必能飞黄腾达的!丹娘虽然长得漂亮,可毕竟不是女儿身,他多半瞧不上的!” 柳锦莲道:“这我也想过,妹妹自己肯定也有这顾虑。可说不定表叔公不在意这点子事呢?”张小宫又晃脑道:“不可能的!你不了解男人,男人没有不在意这个的。有些人表面不说,却总放在心里的,恩爱时还好说,感情淡了则难免拿此说事。除非像我表舅这样的老色鬼,女人多了,可能看淡些!”柳锦莲啐道:“你休提他,他把一屋子女人都关起来坐牢,你还说他看淡!”张小宫道:“所以说嘛!”柳锦莲恼恨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自己在外面未必干净,人家稍有瑕疵,就嫌这嫌那的!” 张小宫抗议道:“你别一棍子把人都打死,我可没花心!”柳锦莲笑道:“我又没说你!”说此征询道:“照你说,这事就算了?”张小宫道:“最好不要自找烦恼。”柳锦莲怏怏躺下,叹息道:“可我看妹妹的样子,真是可怜,实在不忍心!”张小宫也叹道:“真是红颜薄命!不用说她,就说我师父,我看他孤零零一个在那边受苦,也不忍心的!”柳锦莲来了精神,嬉笑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吃饱了,想不到人家饥,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能替人着想!”张小宫道:“我的荣华富贵都是师父给的,其他人我想不着,总不能把他忘了,若把他忘了,那还是人吗!” 柳锦莲道:“那你还不帮他找人?”张小宫道:“我是想啊,可他拒绝有什么办法,强按牛头不喝水。”柳锦莲凤目一转,忽的有了一个主意,沉吟道:“这明的不行,我们何不来暗的!”张小宫问道:“什么明的暗的?”柳锦莲道:“直接做媒不行,我们何不帮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碰撞碰撞。这万一擦出火花,成就一段姻缘,皆大欢喜;若是擦不出来,那是他们实在没缘,怪不得我们。反正我们尽力就好,少一些愧疚!”张小宫点头道:“这主意不错的,我家娘子真聪明!”柳锦莲妩媚一笑,且自得意。于是夫妻俩商量大计,欲要玉成好事。 且说韩山童回到桃花坑,又开始全身心地练武。虽然睹物思人,还会让他时不时地思念许冰瑶,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份思念日渐淡薄,让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不再像她刚离去时那般伤痛。 生活又回复到了年前的状态,没了菜蔬了就进城一趟,顺便找张浩繁等喝酒聊天,完了再回来练武。日子平淡如水,然因为练功顺利,一直担心的外魔侵扰现象也未出现,心情还算愉快。 这日已是春末夏初,受张小宫之邀,韩山童答应了去华顶赏花。他本无心去,但张小宫说山上危险,没保镖,自己不敢带柳锦莲去。韩山童想想这一家人如今是自己的至亲,他们有事,必得帮的,于是便答应了。 两人约定在公界岭山神庙会面,韩山童马快路熟,一早就到了,等了半个时辰,尚不见张小宫的身影。正焦躁时,忽见一辆马车慢悠悠行来,赶车的正是张小宫,于是他迎了上去。 张小宫看见韩山童,招呼道:“表叔,劳你久等!”韩山童道:“没事,我也刚到不久。”张小宫驾车到了庙前,勒住马,下车掀帘,恭请道:“娘子,薛掌柜,前面路小,车子走不了,烦你们下车骑马。”柳锦莲答应一声,移身下车,见了韩山童,问候道:“表叔公好,劳你大驾,给我们当保镖!”韩山童回礼道:“一家人,该当的!”这时,又听得薛丹娘招呼道:“韩相公好!”韩山童便又回礼道:“薛掌柜好,没想到你也来了!”薛丹娘道:“姐姐说她一个人孤单,非要拉着我来看花,我就来了!”柳锦莲道:“表叔公,人多热闹一点是吧!”韩山童答道:“是!” 三人说话间,张小宫卸下了车辕,对韩山童道:“表叔,这前面走道不便,恐怕得麻烦你带薛掌柜一程。”韩山童为难道:“这男女有别,怎可同坐!”说此对薛丹娘道:“薛掌柜你请上马,我帮你牵缰。”薛丹娘玉首轻摇道:“我没骑过马,不会骑,马镫我也上不去!”韩山童犯了愁,不知道怎么办,耳中听得张小宫道:“表叔,我要照顾表妹,没办法管薛掌柜的,她就交给你了!”说此扶柳锦莲上了马,而后夫妻同骑。柳锦莲上了马,见韩山童愣着没动静,故意催促道:“表叔公,你怎么不扶妹妹上马。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会让我们傻呆在这儿吧!一起出来玩的,你俩就不要太拘谨了!” 韩山童没奈何,上前对薛丹娘道:“薛掌柜,我扶你上马!”薛丹娘含羞轻嗯了一声,走到马前,意欲去踩马镫,却踩不着。韩山童看她娇滴滴,文弱弱的样子,知道她上不去,于是道了一声:“失礼!”而后托着她的纤腰,轻轻将她送到了马上。薛丹娘如腾云驾雾般上了马,跨鞍而坐,一颗心乱跳,脸红耳赤,魂不守舍。 张小宫夫妻见状,会心一笑,催马前行。韩山童牵马跟着,慢悠悠地走,见薛丹娘坐马上摇摇晃晃的,真怕她摔下来,暗自留神。柳锦莲偏催,回头道:“表叔公,你那马比我们的还要矫健,你何不与丹娘妹妹一起坐,让它放步走,我们也好快点到地,像现在这样慢悠悠的,天黑了也到不了!”韩山童这时已经明白过来,知道他们可能想成全自己与薛丹娘,可自己刚得许冰瑶成全,心头的伤还没好,怎可能再另觅新戏,重新套上感情枷锁,于是摇头道:“这不行的!你们跑吧,我跟得上。”张小宫道:“那我可跑了!”说着放马前行。 韩山童牵着马,展开轻功跟上。张小宫的马跑得并不快,韩山童跟着丝毫没有问题,但骑在马上的薛丹娘却有大问题,黄毛儿一跑,她就抓不住鞍,身体摇摇欲坠,呼喊道:“韩相公,慢点!”韩山童闻言放慢脚步,黄毛儿也跟着慢了下来。这一疾一缓,马上的薛丹娘便形成了一个惯性往前冲,却哪里抓得住鞍,惊呼一声,掉下马来。韩山童眼疾手快,一个闪步,将她接住抱在怀中。 张小宫听得声音,停住了马,回身问道:“怎么了?”韩山童道:“薛掌柜掉下来了!”柳锦莲赶紧问道:“妹妹,你没事吧!”薛丹娘被韩山童抱在怀里,似乎是吓着了,半天没动静,见问方回话道:“没事,还好韩相公救了我!”说话之时,一颗心扑通通乱跳,几可闻声。韩山童抱着薛丹娘,软玉满怀,放下不是,抱着又不是,正犯难之际,听张小宫道:“表叔,你看薛掌柜一个人骑根本不行,你就与她一道骑吧,这一路又没人!”柳锦莲也道:“就是!这如今你们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就不要太拘谨了。不就一起坐个马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夫妻一唱一和,天衣无逢,韩山童不好辩驳,放下薛丹娘道:“我怕连累了薛掌柜的名声!”薛丹娘整了一下衣衫仪容,美目含怨,幽幽叹道:“我一个苦命人,有什么名声,只怕连累了韩相公!”韩山童摇头道:“我一个外乡人有什么名声!”张小宫又催道:“表叔,你就别多想了!这山上没一个人,就我们几个,你何必太拘谨。这磨磨蹭蹭的,等下天真黑了!”韩山童想想今日之事已被张小宫夫妻算计,如今诚如他们说的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自己若还坚持着不上马,未免不通人情,却也伤薛丹娘的心,于是对薛丹娘道:“薛掌柜,那我带你一程,唐突失礼之处,多请谅解!” 张小宫夫妻一听,自以为得计,却是喜悦。张小宫存心给两人让空间,说道:“表叔,那我们先走一步了,你们跟上来!”说着拍马前行,绝尘而去。薛丹娘听韩山童答应共骑,顿时心跳如雷,不敢答声,只含羞带娇地点了点玉首。韩山童见她答应,又道:“那我扶你上马!”薛丹娘又微微颔首。韩山童便走到她身后,托着她的腰肢,将她再次送上了马鞍,然后自己也跨上马,双手执轡,催马前行。 一马双骑,在韩山童来说并非第一次,前不久,他教许冰瑶骑马,时常一马双骑的。然这会儿换了一个女子,感觉自然是不同的。当时,他与许冰瑶同坐,两人郎情妾意,甜蜜无比,无有顾忌;此时与薛丹娘一起,却是局促难安。薛丹娘是他的司春仙子,春梦里的主角儿,这会儿香泽可闻,肢体相接,教他不动心是假的。只不过他不敢动心,这一者怕失礼,被薛丹娘看不起;二者,自己若动心,这辈子就别想报仇雪恨了,更对不起许冰瑶的牺牲。于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路。 薛丹娘自然猜不透韩山童的所思所想,她坐在马前,也是心旌动摇,浑身酥软,几欲坐不住身子。这般旖旎的情景,是她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想的,以前只道今生无此缘分,没料此刻梦想成真。她多想偎贴进他的怀抱,或者被他搂紧了,然后永远地依偎在一起,过上一辈子,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这个胆量往后靠偎,他也没有搂紧自己。这好不容易老天见怜,让自己与他同坐一匹马,却没料还是不能亲密无间。 两人僵坐在马上,各有心思,任由黄毛儿慢悠悠地跑着。过得一会儿,韩山童看张小宫夫妻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不禁有些着急,说道:“薛掌柜,我让马跑快点行吗!”听得薛丹娘“嗯”了一声,他便振缰提速。 这一提速,薛丹娘再也僵坐不住,身子自然往后倒,偎贴进了韩山童的怀中,结结实实的。刹那间,她仿佛遭遇了电触一般,浑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动弹不得,只一颗心儿强劲有力,怦然有声,按捺不住地跳。脸儿也一阵阵烧得慌,尽管看不见,但她猜得出,那肯定跟煮熟的蟹背一个颜色,所幸他看不见,不然羞死了。然而尽管羞涩和紧张,一颗心却似吃了人参果,处处皆舒畅通达,透着丝丝甜意。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甜蜜的,她暗自想着,于是感谢着上天的赐予。此时,韩山童定神看着路,不敢胡思乱想。他却哪里知道,怀中的女子此刻正做着一辈子最美的梦,心花瓣瓣,美丽芬芳。 在甜蜜之中沉醉了一阵儿,薛丹娘回过了神,轻侧玉首对韩山童道:“韩相公,今日你我暂离红尘,你能否许我做一回白日梦!”韩山童轻叹道:“梦虽好,醒时破碎,或不如不做!”薛丹娘定声道:“即便如此,丹娘也愿意!”韩山童问道:“未知你想怎么做?”薛丹娘道:“请君许我做一日娘子!”韩山童闻言心头咚咚,然而不敢应允。薛丹娘没听见答复,心头一沉,颤声问道:“就此一日也不行吗?”韩山童答道:“我飘萍浪迹,非可托身之人!”薛丹娘强行转身,美目幽幽地凝视着他,祈求道:“我不敢求一生,只求这一日!” 韩山童见她颦眉蹙宇,一双秋水带着无限的期待,楚楚可怜,盈盈不胜,实在无法拒绝,于是答道:“那行,还望过后莫思量!”薛丹娘轻斥道:“韩郎,你好狠的心也!”说此将螓首埋在他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声。韩山童双手把缰,臂膀轻轻护着薛丹娘柔软的腰肢,心头突突,疑在梦中。 薛丹娘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而后坐直身子问道:“韩郎,你能告诉我真名吗?”韩山童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原名叫韩山童!”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怕不是吧!我现在是你娘子,你可不能骗我!”韩山童道:“没骗你,这是真姓名,只不过我有两个姓名!”薛丹娘问道:“还一个叫什么?”韩山童答道:“赵大有。”薛丹娘一条玉腿忽的离鞍,身子轻转,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欢呼道:“果真是你!我就猜是你在教姐夫,他才能那么厉害。”说话时美目如火,一眨不眨地审视着韩山童的俊脸。韩山童怕她掉下马,只得搂住了,目光不敢与她相接,装作看路,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的!” 薛丹娘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凤目流眄,定定地觑着他,充满了好奇,俏声问道:“那你为何要隐姓埋名呢?”韩山童轻叹道:“我命运多舛,劫难丛生,没奈何便隐姓埋名了!”薛丹娘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韩山童黯黯然摇了摇头,没出声。薛丹娘知道他尚未对自己敞开胸怀,却也无可奈何,轻怨道:“郎君心防何其严也!”说此又将螓首埋进了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声。前一次侧脸倾听,这次是贴面倾听,听得更清楚了。此刻韩山童不想伤她的心,安慰道:“我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羞于启齿,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薛丹娘玉首儿依然埋他怀中,只微微动了动,示意自己听懂了。 蹄声的的,心声砰砰,薛丹娘听着韩山童强劲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感受着他身体的温暖,真个如痴如醉,只愿长醉不愿醒。韩山童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却也心跳得厉害,只不敢胡思乱想,唯恐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于是又专心看路。 静默了一阵,薛丹娘轻启檀口道:“韩郎,丹娘谢谢你!”韩山童轻笑道:“谢我何来?”薛丹娘道:“谢谢你救我于虎口,也谢谢你让姐夫给我生路,更谢谢你这会儿让我做你的娘子!”韩山童摇了摇道:“我何曾救过你!”薛丹娘忽的坐起,嗔怒道:“我这会儿是你娘子,你还骗我吗?”说话时,丽靥上满是愤怒之色。韩山童不忍,解释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应该的,怎敢当你相谢!”薛丹娘见他承认,怒气顿消,赞道:“郎君行侠仗义而不留名,还真是心住芝兰,渊清玉絜!”说话时,美目中又多了几分柔情,脉脉似水。 韩山童摇头答:“不敢当此夸赞!只是不敢露脸,故而掩耳盗铃。”薛丹娘道:“郎君何必过谦!那日若非郎君仗义相助,丹娘死已多时矣!”韩山童道:“你吉人天相,即便没有我相助,也会逢凶化吉的!”薛丹娘轻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没你救我,我要么死要么从,能有什么选择。感谢苍天将你安排到了我身边,让我晦涩的生命也有了一丝亮色!”韩山童怜惜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惭愧得很,没能为你做什么!”薛丹娘嫣然巧笑道:“你又骗我!你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我都知道的!”说此又将一颗美丽的螓首埋进了他的胸膛。 韩山童真没料到薛丹娘能将自己看得如此清楚,这若非她爱极,将心思都用在自己身上,如何能揣摩得到,于是心头暗自感动。这会儿见她没吱声儿,便低头察看,却见她一双剪水秋瞳正凝视着自己的脸,一瞬间眼神相接,犹如触电,将两人的脸儿都错弹了开来,改了方向。韩山童又假意看路,然心跳如鼓,自己也似乎可闻。 正心猿意马之际,忽听薛丹娘莺声呼唤道:“韩郎,你看看我好吗?”韩山童摇头道:“以前看过了的,不用看了!”薛丹娘娇声道:“你哪有看过!我现在是你娘子,与以前不一样,你难道连娘子也不敢看吗?”韩山童架不住她莺声呖呖,答道:“好,我看!”薛丹娘吩咐道:“看仔细了!”美目不躲不避,火热地承接他的眼神。 韩山童定了定心神,低头看薛丹娘的玉脸,但见她眉含翠黛,目漾秋水,腻鼻玲珑,绛唇娇艳,玉脸儿轮廓柔美,婉如一朵温婉的雪莲,玉肤晶莹剔透,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泽。此刻桃腮晕红如火,娇美无匹;睫毛纤长卷翘,楚楚可怜;美眸含羞凝睇,勾魂摄魄;螓首之下,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真可谓:“何妖女之淑丽,光华艳而秀容。断当时而呈美,冠朋匹而无双。”只此绝世的丽色,丰韵便胜王嫱,美艳更赛西施,活脱脱的湘皇洛浦妃,俏生生的月窟嫦娥女。更何况娇喘细细,香息微微,真个是活色生香,秀色可餐,可令神仙思凡俗,能使佛老醉红尘。 睹此妖冶之容,观此娇羞之色,韩山童神魂恍惚,真有心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亲一口。他已然经历过巫山云雨,知道其中蚀魂入骨的滋味,且自心动。所幸心头一点灵智未失,知道自己若是亲吻上去,这辈子再难抬头做人,万劫不覆。于是,神思混沌,天人交战,正在难分胜负之际,薛丹娘轻呼道:“韩郎,亲我!”韩山童心神不能自主,便欲俯首去亲吻。恰此时,黄毛儿过沟坎,轻轻腾空又落下,韩山童身体应机而动,稍稍分神,便从绝色诱惑中醒来,这一吻终是没下去。 薛丹娘早做好接吻的准备,半天没见动静,复又睁开美目,待见韩山童目光已平视前方,委屈的泪水汩汩而出,悄然滑落,洒向空中。韩山童正暗自庆幸自己悬崖勒马,逃出生天,忽发现有雨滴坠入怀中,便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天,却见风和日丽,天色正好,正疑惑时,发现又有雨滴落在胸口,于是低头察看,才知是薛丹娘在哭泣,待见得她珠泪盈盈,却是怜惜,问道:“你怎么哭了?”薛丹娘抽泣道:“你是不是嫌弃我!”韩山童知道了原因,摇头道:“非是嫌弃!只是我受过奇耻大辱,卧薪尝胆c清修苦练尚未必能够雪耻,若沉溺于男女之欢,此生报仇无望,羞耻无尽矣!辜负你雅爱,还望见谅!” 薛丹娘听他说的诚恳,止住了泪水,然心恨未消,抱怨道:“郎君好冷的心!我怀一颗热心上前,你泼一盆冰水过来。”韩山童听她说得有趣,笑了。薛丹娘恼恨,娇叱道:“你还得意!”说此拿粉拳擂了他两下,随即自己也笑了,泪痕未干而丽靥已生春。韩山童心虽坚而情难冷,抬手帮她擦了擦泪痕,说道:“他们跑远了,我们追上去吧,不然事后会被笑话!”薛丹娘尽管想与他单独多呆一会儿,可此时已知他心,便也觉得不急一时,于是颔首道:“好!”韩山童道:“那我抱你坐稳了,让黄毛儿小跑一程可好!”薛丹娘嘤咛了一声。 韩山童于是抱她坐正,放辔而行。黄毛儿得令,纵蹄飞奔,步险如履平地。薛丹娘只觉得两边树木飞速后掠,犹如乘风而行,却是从没有过的体验,让她既紧张又兴奋,一路惊叫欢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却与当日许冰瑶学骑时发出的相似,一般的愉快,韩山童瞬间想到了许冰瑶,心头一阵疼痛一阵迷茫,忘了看眼前的路。这时,黄毛儿因为前方有坑,一跃而起,平稳落地。这一跳跃,前冲之力颇大,薛丹娘抓不住,身子前冲。韩山童回过神,赶紧抬手相护,顿觉一团柔软入手,恰堪一握,春衫极薄的,感觉分明。薛丹娘顿时惊呼了一声,想斥责又不忍,面臊而心慌。韩山童随即意识到握住了何物,赶紧松手,致歉道:“对不起!”薛丹娘只微微晃了晃玉首,没敢吱声。 韩山童自责失礼,再不敢分神,专心看路,小心呵护。薛丹娘既羞又喜,芳心如麻,见得路险,手脚酸软,偎靠在韩山童的怀里,一动也不敢乱动。黄毛儿矫健,跑了一阵,便追上了张小宫夫妻。原来前方路险又上坡,张小宫已下马牵行,只柳锦莲伏鞍而坐。韩山童见状,对薛丹娘道:“丹娘,我也下马了!”说此滚鞍而下。柳锦莲见了两人,转首揶揄道:“你两人怎地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薛丹娘不知该如何回答。韩山童答道:“丹娘不会骑马,我让她适应了一会儿!”薛丹娘暗赞个郎聪明,说道:“我练了会儿,所以慢了!” 柳锦莲却坏,又打趣道:“表叔公,我问你,美人儿香吗?”张小宫闻言,哈哈笑了。韩山童面红耳赤,尴尬无语。薛丹娘娇羞不胜,娇斥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坏!”说此对韩山童道:“韩郎,你别理她!”柳锦莲听她改了称呼,又笑话道:“这不得了,叫韩郎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薛丹娘被她抓了话辫子,顿时满脸绯红,凤目狠狠剜了柳锦莲一眼。柳锦莲却自得意,笑道:“这还害羞了!” 韩山童辩白道:“丹娘这是叫着玩的,侄媳你不要笑话!”柳锦莲道:“那也好啊!”说此促合道:“表叔公,要不你把我这个妹妹娶了吧,你看她对你多好!”韩山童心头一凛,答话道:“莫开玩笑!”话声颇是生硬的。薛丹娘本来一脸娇羞,闻言脸儿便冷了。柳锦莲见韩山童话语不甚善的,知道事尚未成,便也不敢继续玩笑,对薛丹娘道:“妹妹,这路陡,你抓紧点!”薛丹娘胡乱答应了一声。 前方开始都是爬山的路,张小宫和韩山童只能牵行,柳锦莲和薛丹娘看到陡险处下马步行,平坦些的则又骑马。韩山童鞍前马后地扶薛丹娘上下,因为先前已经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行动自然。张小宫夫妻看两人配合自然,暗自欢喜,指望着能成就好事。如此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多时辰,四人方到华顶归云洞附近。 这儿,韩山童上月刚来过,彼时尚只见茶叶不见花,此时却是漫天花海,或红或粉或白或紫,缤纷夺目,丛丛簇簇。柳锦莲见花在云中开,雾在花间飘,交映成趣,不禁赞道:“这儿真是太美了!”薛丹娘也道:“真是太美了!这花与云交织,真的美如云锦,怪不得叫云锦杜鹃!”柳锦莲道:“如梦似幻,像仙境一样!” 韩山童看着花海,却自出神,原来他睹物思人,想起了许冰瑶。这当日,自己与她约好了要来看花的,如今花开正好,如果被她看见了,软语娇音,不知该有多开心。可恨造化弄人,强拆鸳鸯,如今离分两地,不知她如今可还安好?寻思至此,他不禁暗自伤怀。 正出神时,听得薛丹娘唤他道:“韩郎,你在想什么?”韩山童回过神,说道:“没想什么,只是看入神了!”薛丹娘问道:“你也是第一次看吗?”韩山童摇摇头道:“以前看过的,打猎的时候,来过!”薛丹娘艳羡道:“这做猎人真好,不但有打猎的乐趣,还可以看花看草看风景!”柳锦莲打趣道:“那你赶紧做个猎人婆吧!到时候,你想骑马就骑马,想骑人就骑人,还怕他不带你满山的看花看草看风景!”她存心撮合,随时插科使砌,不吝搽灰抹土。薛丹娘烟视媚行地恼她,心实谢之。 韩山童不敢接茬,指着前方道:“这前面有棵花树,极大的,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柳锦莲和薛丹娘都有兴趣的,齐声道好。于是,韩山童领着去找杜鹃树,远远便看见了它,树高过寻,虬枝如钩,红绿相间,鲜艳夺目。走近了看,但见它单树就有千花,气势非凡,花朵既大又美,灿烂瑰丽,不输牡丹。 薛丹娘不禁赞叹道:“居然有这么大的花朵,不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柳锦莲吩咐张小宫道:“相公,你采一朵来我看。”张小宫答应着上前采了一朵,递给了她。柳锦莲接过,赞道:“这花还真美!”说此凑近嗅了嗅,笑道:“香味也好!”薛丹娘道:“让我也闻闻!”柳锦莲道:“别抢我的,你自己让人摘去。”说此用嘴挪了挪,示意她去找韩山童。薛丹娘自然理会,却是不敢,后见柳锦莲瞪她,方才强忍羞耻,对韩山童道:“韩郎,你帮我摘一朵!” 韩山童答道:“好!”举手之劳,自然不好拒绝。薛丹娘便又吩咐道:“要大的好的!”韩山童为难,说道:“那你看中了指我看,我帮你摘。”薛丹娘便在花树下转了一圈,而后轻抬葱指,指着树冠上的一朵花儿道:“我要那朵!”韩山童翘首查找,不知是哪一朵,只得细问。两人在树下看花,指指点点,犹如并蒂花开。柳锦莲在边上看了暗笑,自以为得计。 辨认半天,韩山童总算搞清楚薛丹娘要哪一朵了,这花在树冠上,离地十来尺,这一般人除非上树,不然真够不着。却是薛丹娘要诱他看花,故意刁难他,待他确定了,又道:“这花高了点,你够不着就算了!”韩山童笑道:“你站开点,我试试吧!”此时他轻功还可以了,这点高度轻松的,不为难。薛丹娘将信不信,站开了些,说道:“不用勉强哦,可以换一朵的!”话音甫落,见韩山童一个旋身,已经腾空而起,离地足有四五尺,而后轻灵灵落下,待她定睛时,韩山童已经上前献花道:“给!”薛丹娘接了鲜花,赞道:“韩郎,你本事真高!”说话时丽靥盈盈,心花怒放,既喜得物,更喜情郎武艺高强,自己倚靠有望。 柳锦莲赞道:”表叔公真有登天摘星的本事!“说此逗薛丹娘道:“妹妹,将你的花也给我嗅嗅!”薛丹娘娇声道:“不给,谁让你刚才不给我嗅!”柳锦莲笑话道:“情郎给的,舍不得吧!”薛丹娘刚拿了花儿嗅味,闻言顿时脸红如花,人比花娇,哼哧哧道:“不理你了!”说此佯意嗅花,赞道:“香味儿真淡雅,不愧为花中西施,形美c色艳c味香!”柳锦莲道:“你不也是西施嘛!不知道谁有福,能摘走你这朵杜鹃花!”薛丹娘啐道:“姐姐真坏,就知道取笑我!”说话时眼神不自禁瞟了一下韩山童,见韩山童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笑意顿敛。柳锦莲看在眼里,对着薛丹娘微微摇摇,示意她不要着急,口上说道:“走,我们赏花去。他们大老爷们不知道欣赏,我们不理他们!”说此拉了薛丹娘的手去边上看花。 张小宫待两人走远,轻声问道:“师父,今天开心吧!”韩山童道:“开心什么!”张小宫笑道:“美人入怀,你还不开心啊!她可是我们天台第一美女,打灯笼找不着第二个,多少男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这你是有福气的,能赢得她的芳心!”韩山童俊脸一沉,说道:“没差点被你害死!”张小宫讪笑道:“我可是好心,怎么会害你!”韩山童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要练功的,哪有心想婚姻上的事。如果想,我不会直接跟你说吗!”张小宫狡猾地很,见他责备,辩解道:“我原先也没想帮你牵线。你也知道,表妹如今与她姐妹要好,表妹说要来山上踏青,她听了也说要来。这我们不好阻拦,就同来了!” 韩山童虽然知道他们是存心的,然毕竟是好心,不能过多责备,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帮倒忙。”张小宫道:“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下次一定等你吩咐。”说此一顿道:“不过这次来都来了,你可别太冷淡,伤人家姑娘的心,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未免大煞风景的!”他们夫妇设计商量过的,对答无懈可击。韩山童愿就会怜香惜玉的,怎敢唐突佳人,想着应付过今日再说,于是说道:“知道,只不可有下一次!”张小宫拨浪鼓似地摇头道:“你放心!”心里暗想道:“就不信一个大美人在你怀里,你会不动心!” 那边,柳锦莲拉着薛丹娘佯意赏了一会儿花,而后低声问道:“妹妹,你今天可开心?”薛丹娘玉首轻点,红着脸敛衽谢道:“多谢姐姐成全!”原先张小宫夫妻约她外出游玩,她并无甚兴致,后来柳锦莲说有惊喜哦,她便期待上来,故而答应着同车前来,走了半路,没见韩山童人影,芳心失落。正自怏怏时,听到了韩山童的声音,那一刻她真是心花怒放,知道是两夫妻有意撮合,感动肺腑,故而此时见问,便出言致谢。柳锦莲扶起,说道:“自家姐妹,谢什么!”说此问道:“我表叔公人可好?”薛丹娘忸怩道:“有点像书呆子!”柳锦莲追问道:“这作何解释?”薛丹娘喃喃道:“有点迂腐!” 柳锦莲道:“我这个表叔公就是人太老实,故而吃亏。换了别人,刚才与你同骑,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神魂颠倒了。他倒好,跟没事人似的!”薛丹娘正色道:“君子原该如此的!”柳锦莲道:“那你说喜欢还是不喜欢?”薛丹娘摇了摇螓首。柳锦莲问道:“你不喜欢哪?”薛丹娘忙又摇头道:“不是,我怕配不上他!”柳锦莲道:“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你看得上他,他看得中你,那就行了!”薛丹娘想想在理,定声道:“姐姐若能助我与他结成连理,我今生没齿不忘,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德!”柳锦莲道:“自家姐妹那需如此!,然你的救命之恩,我该怎么报答!” 薛丹娘感动,抱住她谢道:“谢谢姐姐怜惜,能与你做姐妹,真是太好了!”柳锦莲轻拍她香肩道:“我也是!你放心,只要你有心,我会尽力帮你的,只是不知能否玉成!”薛丹娘道:“成与不成,乃是天意,姐姐不须多想,你愿意帮我,我就千恩万谢了!”柳锦莲道:“那我肯定帮你!”说此离开她怀抱,牵了她的手问道:“刚才路上,没发生点什么吗?”薛丹娘见问,顿时芳心如擂,脸红到了玉颈,呢喃道:“姐姐,你怎么问这个!”这路上发生的事,她想想都觉得旖旎的,怎敢启齿。 柳锦莲道:“非是我好奇,我只是想知道表叔公的心意如何?”薛丹娘明白了她的用意,却摇了摇螓首,叹道:“除了同坐,没发生什么,他是君子!”她想了想,路上韩山童是袭了她一次胸,可那是意外。其它的,都是自己主动的,他还真没做过什么,甚至于自己呼唤他亲吻他都没亲。心念至此,她的心头不禁有几分失落,丽靥怏怏。柳锦莲察言观色,料薛丹娘路上不甚得意,说道:“看来我这表叔公还真是柳下惠再世,坐怀不乱啊!真如此,事情就麻烦些了!”薛丹娘哀叹道:“必是我姿色品行不入他眼,他才会无动于衷。”柳锦莲安慰道:“不会!表叔公必定看得中你,不然怎肯与你同鞍而骑。应该是他品行端正,遵守礼义,不比那些世俗之辈只想占便宜!” 薛丹娘想想在理,愁容稍解,说道:“他人是好,可这般铁石心肠,亲近不进,奈之何?”说此一声轻叹。柳锦莲道:“你莫急,时间长着呢!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真心,长久用情,就算他是百炼钢,肯定也能化为绕指柔。”薛丹娘决意道:“不瞒姐姐,我自第一眼看到他,心就萦系在他身上,从未更改!以前无有指望,尚且不肯移心,何况如今心意已明,便刀架脖子上,我也断不会变心!”柳锦莲赞道:“好志气!”说此打趣道:“我表叔公好魅力,竟然不知不觉迷住了一个大美人,为他神魂颠倒的!”薛丹娘睨了她一眼,轻嗔道:“我说心里话,你笑我,坏死了,以后不告诉你了!” 柳锦莲逗她,说道:“这你敢埋怨媒人,有事还想瞒我,我可不保媒了!”说此佯装生气。薛丹娘只得求饶,央求道:“姐姐,你别生气嘛!以后,我有事都跟你说。”柳锦莲道:“这还差不多!”说此问道:“你什么时候看中他的?”薛丹娘花容红了红,却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心事一五一十地向柳锦莲倾诉。柳锦莲听罢,方知薛丹娘已爱韩山童弥深,于是坚定了玉成之意。姐妹俩边说心里话便看花,浑然忘时。张小宫和韩山童远远跟着,不敢打扰她们的雅兴。 不觉时至中午,四人找了一块草地,席地而坐,围着野餐。张小宫精心准备的,带了不少水果和点心,有包子c饺子,麦饼等等。水果好说,点心冷了不好吃。柳锦莲在哺乳期,不敢吃冷食,张小宫便为难上了。韩山童野外求生惯了的,不愁,吩咐张小宫找柴禾,自己燧木取火,没多久就燃起了篝火,然后将各式点心包在箬竹叶里蒸烤,片刻便热,不失滋味。薛丹娘看着他忙碌,美目放光,异彩涟涟,仰慕万分。柳锦莲也直夸韩山童有本事,什么都会。张小宫从来都敬佩韩山童的,也不吃醋。韩山童倒是谦虚,说这是打猎技能之一,不算什么。 这会儿,薛丹娘吃了几口鸡蛋灌饼,但觉松软可口,鲜香异常,赞道:“真好吃!我听人说这鸡蛋灌饼,是姐夫发明的是吧,你可真聪明!”张小宫赶紧摇头。柳锦莲笑道:“真神是你边上的这位,是他指点的!”薛丹娘便把目光投向韩山童,熠熠生辉的。韩山童也不敢居功,说道:“我当时只是胡乱出了个主意,具体怎么做,都是小宫摸索的,原是他首创!这饼我还真没做过,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柳锦莲道:“看来表哥也挺聪明的!”韩山童道:“原是聪明的!” 张小宫道:“我原先也以为自己聪明的,只是与师父一比,就差远了。师父可谓天赋异禀,非常人能及!”韩山童摇头道:“哪这么夸张!”张小宫道:“其它我不敢肯定,厨艺方面我敢肯定的,你就是神人!这我越学就越觉得你厉害,法力无边,深不可测!”韩山童叹道:“我也就这方面比人家强些,其它也不行。” 柳锦莲道:“表叔公你谦虚!这以前我们不知道你的武艺,刚才看你帮妹妹摘花,那轻身的功夫也高得不得了啊!”韩山童摇头道:“这点高度,练过几天武艺的,应该都可以做到的!”柳锦莲道:“你的朋友赵相公c丁相公他们行吗?他们也练过武艺!”韩山童道:“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只是算街头卖艺的,不算练过武艺!”柳锦莲道:“我就说嘛!不然我也去练了,飞来飞去多方便!”张小宫道:“这是要苦练才行的,师父一个人在山里呆着,不是白呆的!”柳锦莲哼哼道:“你以前还骗我说表叔公在山里打猎!我还想呢,怎么没见多少猎物,原来表叔公在练武,”张小宫道:“师父不让我讲,我怎敢讲!” 韩山童道:“对不住,是我不让他说的!”柳锦莲道:“表叔公你别介意,我说说而已!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的,只是好奇你为何要瞒着?”韩山童道:“我有几个仇人,其中有穷凶极恶之徒,若是被他们知道我在这儿,我们都有性命之忧!这不是我要吓你们,我的事,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真有凶险的!”柳锦莲乍舌道:“表叔公,你不要吓我啊!”韩山童正色道:“不吓你的!祝业庆的师叔姜无畏就在到处找我,那人真的杀人不眨眼的!”张小宫道:“这我也听说过,他是京城的四大鬼王,心狠手辣!”韩山童道:“你知道就好,小心不要在那边露口风。”张小宫连声道:“你放心!” 柳锦莲又问道:“表叔公你怎的得罪他?”韩山童道:“他要把我送到朝廷里献厨,他好邀功,我不愿意。”柳锦莲道:“你不愿意,他就害你?这真是恶透了的人!”张小宫道:“不然人家怎么骂他鬼王!”薛丹娘盈盈笑道:“那个恶人怎么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韩郎你躲得可真好,真会躲!”张小宫夫妻也齐声附和。韩山童摇头道:“原先没想在这儿落脚的。这真是我与小宫有缘,我看表兄和他父子心善,待人也好,就留下来了!”薛丹娘道:“姐夫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张小宫道:“正是!还好我一直听父亲教导,仁义当先的。不然师父不教我,我哪得今日的荣光!” 柳锦莲忽的想到一事,又问道:“表叔公,你厨艺这么高超,不会就是早几年到处传说的那个神厨吧!”韩山童点了点头道:“是吧!”柳锦莲笑道:“真是你啊!表哥还真是好运气,人家到处找找不着,他胡乱就碰上了!”薛丹娘道:“他们有师徒缘,千里来相会!”柳锦莲道:“还真是!”张小宫兴奋,欢呼道:“太好了,我是神厨的徒弟!”韩山童忠告道:“你别忙高兴!我跟你说,你那些师兄,一个个都是名厨,不过本事都不是我教的。就你是我手把手教的,到时候见了面,你可别给我丢脸!” 张小宫讪笑,没底气儿。柳锦莲道:“表叔公你放心,他偷懒,我让公公打他屁股!”张小宫苦脸道:“你这太狠了吧!”柳锦莲道:“那你就跪搓衣板!”张小宫道:“这还是让老爹打屁股吧!”韩山童和薛丹娘见他夫妻说得好玩,不禁一乐,各有几分羡慕。薛丹娘莞尔笑罢,赞道:“姐姐真是贤妻良母!”柳锦莲道:“赶紧让人娶了你,你也肯定是个美丽妩媚c温柔贤淑的好妻子!”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叔公,你说是吧!”韩山童讪讪道:“是吧!”而后转话道:“我们先吃东西吧,不吃又冷了。” 薛丹娘见他在关键处便躲开了,心头不乐,无精打采地低头吃饼。柳锦莲见了一笑,戏劝韩山童道:“表叔公,你是山里的猎人,在这儿算半个主人,得热情好客哦,可不能冷落了边上的姑娘!我们姑娘家要上山真不容易,千辛万苦的,平日在尘网里更就不用说了,三从四德束缚,坏人恶人欺负,多不容易,你是不是该多怜惜些儿?”她这一说,触动薛丹娘痛处,美目里便噙了泪水。韩山童本也怜惜薛丹娘的,便不敢失礼,柔声对薛丹娘道:“丹娘,你要吃什么,我再帮你热一点!”薛丹娘见他言语温柔,委屈大减,娇声道:“那我各样都要,你都帮我热一些,不要热太烫,可也不要凉的!” 张小宫笑道:“这要求可不低,不容易做到!”薛丹娘道:“他说自己是神厨,真的假的我们不知道,可不得考考!”柳锦莲助威道:“妹妹这话说的是!”张小宫也道:“有道理!”说此对韩山童道:“师父,这次我站她们这边!”韩山童道:“当心我将你扫地出门!”说此,拿了各色点心包好,然后过火蒸烤。做厨最讲究火候,韩山童对物性了熟于心的,一样样烤好,先放小会儿,然后递给三人吃,还真都恰到好处。这不用说柳锦莲c薛丹娘赞叹,便是张小宫也是艳羡的。 柳锦莲吃了几个饺子,忽又生计,便笑盈盈对韩山童道:“表叔公,我进门一年多了,还一直没机会品尝你做的菜。如今知道你是神厨,更想尝个鲜了,你什么时候做了让我们姐妹尝尝呗!”薛丹娘便也看着韩山童,美目流眄,直放电花。韩山童推脱道:“我会的,基本都教小宫了,你吃他做的一样的。我几年不做厨,厨艺拿不出手!”他不怕做厨,怕得是到时候还得与薛丹娘纠缠。柳锦莲道:“你就别谦虚了!表哥说,他连你十成里面的一cd没学到。”说此问张小宫道:“相公,是吧!”张小宫道:“我的厨艺,与师父你比,差十万八千里!” 薛丹娘央求道:“韩郎,你就露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嘛!你与人斗厨的事我们都听过,如今知道了,你不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以后我们必定牵肠挂肚,吃饭也没滋味!”说话时,丽靥上满是期待之色。张小宫道:“师父,你那些成名菜,我可真一个也没学会,你就做一次让我也见识见识!”韩山童拒绝不得,说道:“那等我回去练练,好了再给你们做吧!”张小宫欢呼道:“太好了!”柳锦莲和薛丹娘两姐妹击掌儿相庆。 这正是:“多情公予添情思,薄命佳人解寂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蛇咬郎吻 且说四人野餐,韩山童心态渐渐放开,也有说有笑。薛丹娘心情大好,丽靥如花,欢意盈盈,此刻抬头见华顶峰积翠连天,石路隐约,生起了登顶的壮志,便对柳锦莲道:“姐姐,我们接着爬山吧,到峰顶看看可好!”柳锦莲摇头道:“你和表叔公先去爬,我和表哥有点事要忙,好了再过去找你们!”韩山童道:“一道走吧,人多热闹!”柳锦莲玉脸微红,摇头道:“我们真有事!你与妹妹先去,帮我照顾好她就行了。她如果回头告你状,我可是要埋怨你的!”韩山童看她的样子似乎真有事,便不敢坚持,对薛丹娘道:“丹娘,那我们先走吧!”薛丹娘轻嗯一声,跟随而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程,都未出声,气氛有点儿尴尬。韩山童找话道:“不知道侄媳有什么事,非要我们先走!”薛丹娘道:“她是真有事!”韩山童随口问道:“什么事?”薛丹娘娇声道:“你是笨啊还是傻啊,这都不知道!”韩山童转身站住了,讪笑道:“我真不知什么事!”薛丹娘只得提醒道:“她每天都要喂宝宝吃好几顿的,这会儿没喂,你说有没有事?”说到后面几字,丽靥生霞,桃羞李让。韩山童反应过来,俊脸通红,自嘲道:“这我还真笨了!”原先他以为柳锦莲是故意促合自己和薛丹娘,此时才知她真有事。薛丹娘看他对世事懵懂,不禁觉得好笑,且自怜惜。 韩山童自嘲罢,转身默默前行。他脚步轻健,薛丹娘哪跟得上,呼唤道:“韩郎,你走慢点!”韩山童只得停步等她,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心头也暗自怜惜。薛丹娘到他身前,娇喘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我得拉住你!”说此伸出纤纤玉手道:“你拉我!”韩山童不忍拒绝,依言握住她的柔荑,但觉嫩滑细腻,软若无骨,不禁心神荡漾。薛丹娘芳心也自小鹿乱撞,娇羞不胜,待得定下心神,找话题道:“韩郎,你家里真没人了吗?”韩山童答道:“我是独子,父母年纪大,早几年先后去世,家里还真没人了!”薛丹娘叹道:“我们两个都是命苦的,没人疼!”韩山童转首看了她一眼,还真有同命相连之感,握着的手紧了紧。 薛丹娘感受着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柔,心神荡漾,蜜意芬芳。韩山童却未能与她同心,他心头尚在冲突,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既可爱又可怜的女子。冥冥之中,自己应该与她有一定的缘分,不然不会春梦连连都是她的身影;可若真有缘,就该让自己早点与她相识相知,救她于水火。即或她的苦难不能挽救,那把今日之事放在年前,自己也不用这么犹豫。那时自己与她之间至少没有许冰瑶阻隔,这会儿,许冰瑶为了成全自己,刚刚忍痛离去,自己如何能另结新欢?何况自己若是耻辱不雪,真能安心生活,并带给她幸福吗? 寻思至此,他便想着抽手,却发现薛丹娘抓得极紧,不好摆脱。正此时,听得薛丹娘娇喘道:“韩郎,我爬不动了!”韩山童回过神,见她气喘得厉害,且是奇怪,待看了走过的路,却暗呼一声惭愧,原来他想着事,不知不觉爬了百十级石阶,这难怪她累坏了。于是柔声说道:“你休息会儿再走吧!”薛丹娘轻轻摇了摇玉首,忽的憋红了脸,轻喃道:“韩郎,你背我吧,我休息了也上不去的!”韩山童推托道:“这不好吧,被人看见了说闲话!”薛丹娘道:“这山上哪有人!何况我现在是你娘子,你背我不应该吗?”说此美目脉脉含情得看着他,流光逸彩。 韩山童还想着躲避,说道:“我们这夫妻是假的,不能太亲密,不然!”话未说完,见薛丹娘的凤目中已经噙满泪水,便不忍往下说,改口道:“那我背你!”他实在狠不下心来伤害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薛丹娘正伤心,见他改口了,顿时又心花怒放,破涕为笑道:“韩郎,你真好!”韩山童暗自叹了口气,蹲下身子道:“来,娘子,你请上马!”这虽是一声戏呼,薛丹娘听着心头却热,美滋滋地谢道:“谢谢郎君爱惜!”说此弯身趴到了他背上,没有羞耻只有甜蜜,便仿佛已经与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一般自然。 韩山童等她趴稳,挽着她的腿儿站起,又戏言道:“娘子,你坐的马还是蛮矫健的,你就坐着安心看风景吧!”他想着拒绝不了,自己倒不如放开些,让她开心点,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正说话时,脖颈上忽觉一阵柔软和温润袭体,这感觉便如触电一般,浑身酥麻直达脚底,十分的舒服。他好奇地转首,才发现原来是薛丹娘亲了自己一下,这会儿正娇羞地躲避自己的眼神。韩山童知道她是感激故而赏了自己一吻,轻笑道:“没想到还有奖励!”薛丹娘因感激他的体贴,情不自禁亲吻了他的脖项,事后却羞涩,螓首倚靠在他的耳侧,没敢吭声。 软玉在背,娇喘微闻的滋味极是旖旎的,韩山童虽然有过类似经历,然因背的人不一样,心神依然恍惚荡漾,只双脚比平常更有劲,拾阶而上,全然不觉费力。他想想自己上月刚背了个美人儿上山,这会儿又换一个美人背,真算是有福气的。只可恨自己大仇未报,哪有时间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若有,自己何必要忍受许冰瑶伤心离去?可若是不能,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置肩上的美人儿,不拒绝不行,可拒绝,岂不伤了她的心? 如此想着,觉得左右为难,背上分明背着个绝色佳丽,他却若芒刺在背,跼蹐不安。边走边想时,他忽的想到了年前做的走马灯换新娘子的梦,难道薛丹娘也是其中之一?想想自己刚叫她娘子来着,那她应该是在当中的,只不知情缘有多深浅,会不会像许冰瑶那样来了又走。 正出神时,听得薛丹娘问道:“韩郎,你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韩山童回过神,一瞬间脑子电转,想着薛丹娘如果真喜欢自己的话,自己迟早要给她答复的,倒不如先了解她的心迹,自己也好斟酌着处理,若她心志一般的话,自己就不用为难了。于是开口问道:“丹娘,我问你,你真的喜欢我吗?”薛丹娘没料他会开门见山,心头一阵小鹿乱撞,嘴上轻嗯了一声。韩山童见答案是肯定的,便轻轻将她放下,转身凝视着她,问道:“你喜欢我什么?”薛丹娘丽靥绯红,美目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呢喃道:“就是喜欢!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后来知道你帮我,就更喜欢!”说到后来粉首低垂,声音几不可闻。 韩山童闻言心头辘乱,既喜且愁,半晌没言语。薛丹娘却也想知道他的心迹,忍羞抬首,凝视着韩山童问道:“韩郎你呢?有喜欢我吗?”韩山童没能如她直爽,轻轻摇头道:“这几年,我自惭形秽,想着报仇,没敢想这事!”薛丹娘眼神顿时黯然,却不死心,问道:“一点点都没有吗?”韩山童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他知道自己并非一点都不喜欢薛丹娘,不然若干的春梦无法解释。可若是说喜欢,却怕与薛丹娘纠缠不清,坏了心志,故而一口说死。薛丹娘心灰意冷,哀叹道:“果然丹娘无福,走不进你心里!”说此美目泫然欲泣。韩山童安慰道:“你别伤心!我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福气也薄,不值得你伤心的!” 薛丹娘忍泪道:“郎君言语温柔,体贴入微,怎会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丹娘姿色浅薄,命又不好,难入君子慧眼罢了!”韩山童摇头道:“真不是!你宛丘贤淑,兰心蕙性,真很极好的。是我无福罢了,你千万莫伤心!”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我不伤心的!韩郎你放心,别看我是弱质,心可坚强着呢!”韩山童闻言,暗舒了一口气。薛丹娘忽的一笑,说道:“韩郎,即便你我今世无缘,然今天你已经答应了我的,还请你好好怜惜我,莫要让我失望!”韩山童点头道:“好,那我先背你上山!”说此又蹲身背起薛丹娘,继续登山。 走着走着,忽发现有“雨滴”落在脖颈上,清清凉凉的,他马上意识到是薛丹娘哭了,顿时心生怜惜,暗自伤神。这雨滴却便落个不定,落在他身上,渗透进他的心里,他实在不忍,开口道:“娘子,你别哭!我跟你实说吧,这几年我没对天台的姑娘动过心,要说有,就是你了,只有你的身影会进我心里。”薛丹娘泪止了止,质疑道:“你刚才还说没有!”韩山童轻叹道:“那话稍微有点假的!”薛丹娘闻言,搂着韩山童脖子的玉臂又紧了紧,身子也贴紧了些儿。韩山童知道自己又把她的心拉近了,可也没法儿,劝说道:“娘子,你好不容易上山一趟,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看风景吧!这山风景好得很,错过了可惜!”薛丹娘得劝,芳心稍慰,轻抬玉首看风景。 韩山童继续背着薛丹娘爬山,刚上了几百步,薛丹娘忽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颗树道:“韩郎,快看,绿色的杜鹃花!”韩山童顺指细看,见那杜鹃树果真开着绿花,娇翠欲滴的,不仔细看,还真辨认不出那是花。这绿色的花他也第一次见,赞道:“稀奇,还有绿色的花!”薛丹娘吩咐道:“韩郎,你放我下来,休息休息。我去摘花,等下给姐姐看!”韩山童自然相依,将她放下。薛丹娘莲步轻移,俏生生上前,到了树下,伸手儿便欲采花,忽觉有一物缠在了小腿上,冰凉的,提裙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惊叫道:“蛇!”惊叫之际,腿肚子上一阵疼痛,却是被咬了,当场吓晕过去。 韩山童纵身上前,见一条小青蛇从薛丹娘的脚下游出,他恼恨它害人,从袖兜摸出一块碎银,对着它的七寸就是一下,将它钉在了地上,定睛看时,见是一条竹叶青,顿时牙痒,捡来尸体就往岩石上摔去。抬头时恰见薛丹娘身子摇摇欲坠,赶紧抱之入怀,而后几个纵身回到路上,在石阶上坐下,让薛丹娘斜躺在自己怀里。定神时,发现薛丹娘吓晕了,于是掐她人中。薛丹娘悠悠醒来,见了韩山童便一把抱住,尚自惊呼道:“蛇蛇!”韩山童安慰道:“别怕,我将它杀死了!”说此问道:“咬着你没?” 薛丹娘哭泣道:“咬着了!”韩山童问道:“哪里?”薛丹娘道:“左边小腿!”韩山童道:“我看看!”说此将薛丹娘轻轻放到石阶上,而后将她的罗裙掀至膝盖查看伤口,定睛时,见她光洁如玉的左小腿上有两个小孔,四周肌肤已经发黑,却是真的被那蛇咬了。他不及多想,俯下身,便用嘴吸薛丹娘伤口上的毒液,吸一阵,吐一口。薛丹娘在韩山童往上掀罗裙时,便已满脸飞红,又见他不避污秽,帮自己吸毒,真个是既感激又羞涩。当韩山童吸毒之时,伤口处传来说不清是疼是酸还是麻的感觉,让她心猿意马,脸如发烧。 韩山童接连吸了六c七口,待见薛丹娘伤口周围的肌肤黑色转淡,方才住口。他有相关学识的,知道这时要绑扎伤口的近心端以防毒液扩散,于是在青衫上撕下一块布,搓成布条,而后绑扎在薛丹娘的小腿根上。薛丹娘看在眼里,感激万分,心头又怕死,问道:“韩郎,我会不会死?”韩山童道:“不会!毒血我都吮出来了,不会有大问题,不过还是会痛的,你怕是要忍几天!”薛丹娘道:“我不怕痛。韩郎,谢谢你救我,这次没有你,我真要死了!”韩山童道:“这是我不好,没看好你。”说此起身道:“你坐坐,我去找些草药来帮你敷敷,好快点!”薛丹娘阻止道:“韩郎,你别丢下我,我怕!”韩山童也怕再生意外,说道:“那我背你一道去找!”说此背起薛丹娘,脱离道路,望前方的山涧而走。 他想早点找到药,好让薛丹娘少受一点痛苦,因此行路之时,不自禁施展了轻功,以争取时间。薛丹娘趴在他背上,但觉耳边生风,身体则不断下坠,感觉就如飞一般,妙不可言。她知道这是心上人为了她的安危施出了真本事,敬佩之余,芳心更如吃了琼浆,甜蜜至极,暗道今儿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片刻功夫,韩山童就将薛丹娘带到了山涧边,让薛丹娘在一块洁净的溪石上坐下,说道:“娘子,你坐这儿不要动,我在边上找药!”薛丹娘点头坐着,毒伤已开始发作,不禁哼哼。韩山童见她痛楚,赶紧在边上找药,双目如电,不停地搜索着,然边上真没有药草,只得跑远了几步。薛丹娘却怕,呼唤道:“韩郎,你别跑远!”韩山童答应着,忽见涧石边有棵药草婷婷玉立,叶片搭了两个转轮,顶上接着花蕾,正是治蛇咬的圣药七叶一枝花,于是欢呼道:“找到了!” 薛丹娘正怕他走远,又担忧能不能找着,听得他的欢呼声,却也喜悦,颤声道:“谢天谢地,总算得救了!”韩山童赶紧将药连根拔起,飞身回到薛丹娘身边,将药草展示给薛丹娘看,说道:“娘子你看,七叶一枝花!”薛丹娘见这草药楼台重叠,青翠欲滴,不禁赞道:“没想到这药草还挺好看的!”韩山童摘下根茎,将茎叶递给她把玩,说道:“它可不只是好看,治这毒蛇咬伤,最灵不过,有话说‘七叶一枝花,百毒一把抓’,你敷上这个,就没事了!”边说边蹲在溪边清洗根茎,顺便俯身喝水,漱了漱口。 漱口罢,他起身对薛丹娘道:“娘子,我先抱你将毒伤清洗一下,好了再敷可好?”薛丹娘点了点头。韩山童忽想起薛丹娘的伤在小腿上,要清洗得先脱鞋袜,于是说道:“娘子,你先将鞋袜脱了吧,这样才好清洗!”薛丹娘红着脸儿道:“我疼,你帮我脱!”说此娇哼了几声,翠眉微蹙。韩山童也不坚持,说道:“那失礼了!”说此上前帮她脱下绣花鞋,而后轻褪罗袜,露出了她的纤纤玉足。薛丹娘含娇怯怯地看着他忙碌,脸红心慌,全身酥麻。 韩山童真心帮薛丹娘治伤的,倒无甚绮念,忙毕,上前将她抱起,低头察看她的脸色,发现她的美目也正看自己。他欲待转首时,听薛丹娘呼唤道:“韩郎,亲亲我!”韩山童心跳顿时加速,然而不敢,摇头道:“这不太好!”薛丹娘颤声道:“我都快死了,你也不愿意亲我吗?”韩山童便不忍心,于是俯首亲吻她的丹唇,只轻轻接触,不敢深吻。然而薛丹娘玉臂紧箍,双唇轻咬着他的嘴唇不放,却与他热吻。韩山童顿时意乱情迷,抱着他的双手便欲解放了,好在她身上摸索,然刚想动,灵智便醒了,故而收住了手没动。 吻了片时,韩山童抬起了头,轻声道:“娘子,我先帮你治伤!”薛丹娘已然心满意足,嘤咛一声,羞羞答答地将头埋进了他怀里。韩山童抱着她到溪边,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然后捞起她的罗裙,双手兜水,帮她清洗伤口,见伤口处还有毒血,便说道:“娘子,你忍一忍,我帮你再将毒血挤挤!”说此手上微微用力,捏着她的小腿肚轻轻挤压。薛丹娘忍痛不俊,娇声连连,空谷传音,荡人心魄。 韩山童没敢留情,帮着挤出了一些毒血,待血色转红方才住手,而后又兜水帮着清洗。薛丹娘娇责道:“痛死我了,你也不轻点!”说话时美目流眄,即嗔视而有情。韩山童笑道:“这我不用力,那毒血如何出得来。毒血排干净些,你的伤会好快些,少受一点痛苦!”薛丹娘感其情,心头柔柔。韩山童又兜水帮她清洗毒血,浇水后,便用水帮着擦洗,摸着光滑细腻,白皙如玉的玉足,饶是他定力过来,也不免轻生绮念。 待得清洗干净,韩山童又将薛丹娘抱回到先前坐的岩石上,而后拿了七叶一枝花的块茎,咬了一小块递给薛丹娘道:“娘子,你将这块药咬碎了吃下,解毒的!”薛丹娘粉首轻垂,蚊声道:“你喂我!”韩山童听着却如雷鸣,心头不禁走马,欲待不肯,想想刚亲吻过她,如何这会儿又拒绝,于是将那药块塞回自己嘴中,而后上前亲薛丹娘,将它渡了过去。这次亲吻,却便有丁香暗渡,香唾流转,极是销魂的。韩山童逾月未尝其中滋味,却是动心,体内欲火乱窜。薛丹娘也自意乱情迷,心神恍惚。 亲罢,韩山童定了定神,起身捡了块石头捣药,捣碎后撮起,敷在薛丹娘的伤口上。然后又在青衫上撕下一块布,帮着包扎好。薛丹娘美目脉脉含情,谢道:“韩郎,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韩山童摇头道:“原是我看护不周害得受伤,哪敢当谢!”说此起身道:“娘子,我再去找些药好让你用,你再坐会儿!” 薛丹娘答应一声,丽靥含笑,看着韩山童为自己忙碌,心中柔情似水。这一刻,眼睛里c心窝里c脑海里满是个郎的身影,潇洒英俊,玉树临风,守礼而不失多情,心肠也好,见义勇为,本事还高绝,神勇威武,似这般才貌双绝,侠肝义胆的男儿,怎地不让人爱惜,自己若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伴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那该多好啊!只可恨情深缘浅,过了今日,只怕自己与他便没什么缘分了,宁不令人痛煞?如此一想,美目里泪水泉涌而出,潸潸而下。 韩山童在定睛找药,没能看见薛丹娘的伤悲。这山涧边草药颇多,不多时他便找到了一把的七叶一枝花和百花蛇叶草,然后回薛丹娘的身边。其时,薛丹娘已经擦了泪,他没看见她哭,顾自将两种草药混着捣碎,而后帮她重新敷药。薛丹娘只希望时间停止,好让这一刻变成永恒,可是时间还在前进着。韩山童忙好事,看时间不早,怕张小宫夫妻找不着自己两人担心,于是背了薛丹娘,回停马处找他们。 找到两人时,薛丹娘因毒伤发作,已经昏睡,趴在韩山童肩上一动不动。柳锦莲见韩山童背着薛丹娘,只道事成,暗自开心,笑盈盈问韩山童道:“表叔公,妹妹怎么在你肩上啊?”韩山童无奈地答道:“她被毒蛇咬伤了!”柳锦莲和张小宫都被吓了一跳,齐声问道:“什么蛇咬的?”韩山童答道:“竹叶青!”两夫妻顿时面面相觑,问道:“这没事吧!”韩山童摇头道:“伤我处理过了,敷了药,应该没事的!”柳锦莲知道他本事大的,听他这么一说,料没事,长舒了口气,问道:“她怎么会被蛇咬的?”韩山童道:“我们看到一棵绿杜鹃,她想摘了给你看,结果刚过去就被咬了!” 张小宫叹道:“怎地如此凑巧!这开开心心的事,被它毁了,真是作孽!”韩山童自责道:“是我大意了!”说此一顿道:“只是玩不成了,我们早点下山吧!她若伤得重,也好请医看看!”张小宫道:“那赶紧走吧!”于是几人一道下山。下山之时,薛丹娘一直未醒,韩山童便一直背着她走,人不甚累,心还是担心。接近公界岭时,薛丹娘动了一下,醒了过来,瞌睡懵懂地问韩山童道:“韩郎,我怎么了?”韩山童还没回答,背后柳锦莲见她醒来,欢呼道:“妹妹,你醒了,太好了!你刚才昏迷过去了,让我们好担心!”薛丹娘回过神,致歉道:“让你们担心了!”张小宫道:“你醒了就好!”说此对韩山童道:“师父,那你们也上马吧!” 韩山童答声好,放下薛丹娘,转身道:“娘子,我扶你上马,坐着舒服些!”薛丹娘螓首轻点,答道:“好!”张小宫帮着牵马上前,对韩山童道:“师父,等会儿你们慢点骑吧!我和娘子先过去套车。”韩山童答道:“好!”牵马靠边,让张小宫先行。张小宫骑上马,与柳锦莲先行离去。韩山童扶薛丹娘上马,然后自己上马,让黄毛儿踱步而行。薛丹娘偎靠在他怀中,芳心如醉,半梦半醒,只愿这条路走不到头,便让自己这样过一辈子。韩山童担心她的伤势,问道:“娘子,你的伤痛吗?”薛丹娘玉首微晃,没吱声,生怕自己一开口,梦就醒了。 静静地c慢悠悠地走了一程,薛丹娘发现路头离土地庙越来越近,心头暗自伤悲,忍得一会,实在忍不住,轻呼道:“韩郎,你抱着我坐好吗?”韩山童依言将她抱过,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薛丹娘默默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又伸玉手轻轻摸了摸,而后忽的搂住他的脖子,凑上香唇,拼命地与韩山童亲吻。韩山童知道分离在即,便与她热吻,品味着她双唇的香甜c温润和柔软。 正意乱情迷之际,韩山童忽觉一股热流从脸颊滑过,流进了他的嘴唇,咸咸的。他好奇地终止了吻,发现薛丹娘的脸颊上全是泪水,涓涓不停。他大概知道她哭泣的原因,可又爱莫能助,只得致歉道:“对不起!”薛丹娘摇了摇头,而后和泪展笑道:“韩郎,谢谢你给了我一日时间,人生得此一日,终生无悔矣!”韩山童不忍,只得安慰道:“人之情缘,聚散不知,娘子不必太伤悲!”薛丹娘点了点头,将螓首埋进了他的怀里,静静地听他的心跳声,芳心随之起伏。 韩山童催马前行,人生不得已,却是不想走也得走。薛丹娘暗自留恋,心有不甘,忽的想到了一事,于是问韩山童道:“韩郎,你早上答应我的是一日吧!”韩山童答道:“是!”薛丹娘道:“那你得记着,你还欠我半日!”韩山童半甘半苦地笑道:“需要算这么清楚吗?”薛丹娘道:“花前月下,你只伴我过了花前,没过月下呢!”韩山童不敢答应,说道:“那你记着吧!我记性不好,记不住。”薛丹娘恼恨道:“郎君真好无情,铁石心肠也!”说此在韩山童的臂膀上长长地咬了一口,极狠的。韩山童差点没叫出声来,埋怨道:“你这咬太狠了!”薛丹娘道:“轻了你会忘记!” 韩山童笑笑,这一刻忽的想起来秦如烟c秦如玉两姐妹,那一日被她们咬手,记忆犹新,只可惜往事只待成追忆了。薛丹娘不知他所想,抬手揉了揉他的伤口,问道:“韩郎,真咬痛你了吗?”韩山童答道:“痛入骨髓!”薛丹娘笑道:“那敢情好,你不会忘了!”韩山童看她丽靥如花,美艳绝伦,真个是心神荡漾,极想再吻她,然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清楚得很,若再亲吻她,自己只怕就要沉沦了,再也抽不了身。一念及此,他抬起了头,催马赶路,跑得小会儿,便见着了山神庙。 柳锦莲见他们到了,招呼道:“表叔公,你怎跑那么快?妹妹有伤,你该走慢点!”韩山童道:“这路短,黄毛儿一跑就到了!”说话时已到跟前,勒住马,对薛丹娘道:“娘子,你坐好,我下马扶你!”说此滚鞍而下,而后张臂道:“娘子下吧!”薛丹娘斜倾而下,投向他的怀抱。韩山童接住,让她的身体在空中荡了荡,化解了坠势,而后轻轻放她着地。薛丹娘站稳,谢道:“谢谢韩郎!”柳锦莲问道:“妹妹,你伤好些没?”说此上前扶住薛丹娘。薛丹娘试着走了走,回道:“好像还行!”柳锦莲问道:“痛吗?”薛丹娘道:“胀痛,还好的!”柳锦莲道:“让表叔公抱你上车吧!” 薛丹娘螓首轻摇道:“不用了,我自己来!”说此慢慢挨步上前。韩山童因一日情缘已了,不敢再表现得太亲近,只在边上看着。柳锦莲责备道:“表叔公,你怎么也不扶她一下?刚才你表现都不错,怎么一下子又迂起来了?”韩山童只微微一笑,未做解释。薛丹娘道:“姐姐,你别怪韩郎,他待我情至意尽了!”说话时已到车边,便对柳锦莲道:“烦姐姐扶我上车!”柳锦莲见她帮韩山童,倒是无话可说,扶着她上了车,而后自己也上车。张小宫等两人坐稳,说道:“那我们回了!”而后赶车离去。 韩山童骑马跟着,护送到主路,便对张小宫道:“小宫,到这儿应该没事了,我就不送你们了!”张小宫道:“天色不早,师父你今晚要不就在城里住吧!”韩山童道:“我衣服破了,还是先回去换了!”张小宫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韩山童道:“过几天吧!”柳锦莲忍不住,在车内呼唤道:“表叔公,我们等着品尝你的菜呢,你早点过来吧!”韩山童道:“那后天吧!”张小宫道:“那说定了,后天早上我备好食材,等你过来做!”韩山童答道:“好!”说此对着车子道:“薛掌柜,侄媳,那我先走一步了!”薛丹娘听他改回了以前的称呼,心头黯然,忍痛招呼道:“韩相公慢走,今天真的多谢你了!”韩山童道:“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伤,你好好养伤,多保重!”说此拍马而去。 薛丹娘听着马蹄声远去,心头顿时失落万分,花容黯淡。柳锦莲打抱不平道:“这表叔公真是铁石心肠,不知道怜香惜玉,说走还真走了。妹妹,他不解风情,你别生气!”薛丹娘摇头道:“我不生气,他人很好的!”柳锦莲道:“人真是很好的,就是木头了些,不太好亲近。跟你真算是有缘的,肯与你同骑,还叫你娘子,对其他姑娘,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薛丹娘叹道:“只怕我也无缘!”柳锦莲笑道:“我却看你跟他有缘,这不,还派条蛇儿来凑合你们!”薛丹娘怏怏道:“这我吓都吓死了,差点没死,你怎么倒说好?” 柳锦莲道:“你不是没事嘛!”说此凑着她耳朵道:“他帮你治伤,能不发生点什么!”薛丹娘想起治伤时旖旎的光景,顿时面红耳赤,口上娇斥道:“姐,你说什么呢?”柳锦莲轻笑道:“难道不是?”薛丹娘忸怩道:“那会儿治伤,能有什么事?”柳锦莲道:“他不得帮你吸毒?”薛丹娘只得含羞点头。柳锦莲笑笑,伸手掀起薛丹娘的裙角看她的伤势,见伤口敷了药,看不出轻重,然其它处的肌肤依然光洁如玉,狐疑道:“我听说竹叶青的毒很厉害,从你的伤来看,好像没那么厉害!” 薛丹娘道:“可能他找的药比较灵,解了吧!”柳锦莲又凑她耳边道:“是他吸的干净吧!”薛丹娘娇羞不胜,拿粉拳擂她。柳锦莲嬉笑着指责道:“你敢打媒人,我不做媒了!”薛丹娘被她唬住了,没敢下手。柳锦莲见她好欺负,更觉好笑,娇笑连连。薛丹娘知道柳锦莲真心将自己当姐妹的,对未来多了些指望,愁思稍减。 这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妾心如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晚,薛丹娘斜凭绣床,美目端详着韩山童为她采的那朵杜鹃花,口中吟诵着这首《越人歌》,心头如痴如醉,既喜又忧,直觉这歌就是为今天的自己写的,最贴切不过。白天里,意外与心上人相处,许多意外而甜蜜的接触纷至沓来,让她都来不及品味。此刻,静下心慢慢回味,那一幕幕情景便如片片花瓣在脑海中飘过,闪着绚丽c斑斓的色彩,带着甜蜜c芳香的气味,令她沉醉c痴迷,神魂颠倒,想了一遍又一遍,不能自拔。 个郎是多么的英俊啊,凤表龙姿;个郎是多么的能干啊,善武能文;个郎是多么的多情啊,怜香惜玉;个郎是多么的完美啊,尤胜王子。个郎若是能钟情于自己那该多好啊,可惜未能。一念及此,她心头黯然,忽又想个郎仙才神貌,必受女子青睐,以前岂无喜欢他的丽人和娇娃?自己虽也天生丽质,奈何清白有污,如何与他人竞争,难怪入不了他眼,进不得他心。如此寻思,她不禁沮丧,暗怪造化弄人,让自己有爱却难以追逐。 且说韩山童回桃花坑,路上却也不免回味这段旖旎之事,想想薛丹娘的品性相貌真是极好,若是久伴身边,花前月下,自是美事。只可惜,自己须得潜心练武,岂可分心,只能辜负她的美意,想想自己与她总缺一点缘分,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桃花坑时,天已黑,韩山童看着黑漆漆c空荡荡的屋子,不禁失落,想起了许冰瑶在时的快乐,想想这小娘子小鸟依人,娇憨妩媚,却也极好,可惜一去不返了。一月之中,他曾无数次幻想,希望她能忽的回来,对着自己巧笑嫣然,可惜愿望一次次的落空,让他的心头日渐冷却。如今,一别愈月,杳无音信,料是情缘已尽,不会回来了,如此一想,心头怏怏,吟诵道: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他吟诵的乃李商隐的《无题》,也恰合心境。此刻在他心中,许冰瑶的分量还是比薛丹娘重些,也比秦家两姐妹重些,两人相处时间虽短,然一日夫妻百日恩,欢情不浅的,且分别不久,还是惦记的。 吟咏罢,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动手准备吃的,吃饱便到屋外练剑,为了弥补一日之损,练至三更方才进屋。临睡前,又不免追忆白日之事,想起那些温柔景象c旖旎风光,犹自心动的。 天台城里,薛丹娘喜一会儿,又悲一阵子,在绣榻上辗转至半夜方才入眠。迷迷糊糊之际,忽听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她讶然坐起,见韩山童飘然而进,眨眼便立在了她床前。她顿时心花怒发,欢喜不胜,飞身投入了他的怀抱,便与他亲吻,脑子里不禁想,这不会是梦吧。于是抬头相看,见他俊脸挂笑,双目直勾勾得看着自己,含情脉脉的,让她觉得全身酥麻,魂魄颤栗,心田蜂舞蝶飞,春意洋溢。 于是,她不停地想,这不是梦。此时,心上人忽的将她抱起,纵身跳出了屋子。屋外,风轻云淡,天空高远,脚下,芳草如茵,连天接地。她不自禁想着,这儿真美啊,太美啦。于是,牵了他的手,想着与他追逐戏闹。 正开心时,前方忽现一条千年大蛇,形状峥嵘,圆眼凶恶,昂首惊飚起,吐信毒雾生,鳞甲乱分千片玉,蛇体寒闪一身绿。盘起时,堆山耸岳,游弋时,拆峡倒冈。见了这蛇,薛丹娘顿时胆裂魂飞,拉了韩山童便往后跑,落荒而逃。谁知前面已变悬崖,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薛丹娘回头看时,见那蛇已追到跟前,张着血盆大口,便欲将心上人和自己吞噬。危急关头,她忽的将心上人往边上一推,自己却在蛇头的冲击下,被撞下了悬崖,与毒蛇一道摔下了无底的深渊。 坠落之际,她惊恐万状,耳中忽听有人呼喊道:“小姐,你怎么了?”却是小鹃的声音。薛丹娘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并没掉下悬崖,定神时,见小娟立在床前,方知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只梦境尚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小鹃见她醒了,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薛丹娘点点头,寻思着这梦有何征兆。小鹃又问道:“什么样的梦?”薛丹娘道:“被一条大蛇追!”小鹃道:“那肯定是因为小姐昨日被蛇咬的缘故,心里还怕着,故而做噩梦,没事的!” 薛丹娘想想也是,心头稍舒,拥被坐起,接着追忆梦境,想着前半段,觉着自己与心上人相会瑶台,卿卿我我,美好至极。却不料可恶的臭蛇竟然还会跑到梦境里吓唬人,真是扫人雅兴,罪大恶极。想来自己上辈子必定与这臭蛇有深仇大恨,昨日不但被咬,今日梦里还被吓唬,现实当中,更有一条恶毒万分的“臭蛇”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令自己不得自由。越想越恼怒,她便寻思着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捕蛇人,将它们抽筋剥皮多了,才会结这么深的梁子,想想日后祝业庆不来害自己便罢了,若是害自己,自己下辈子还做捕蛇人,日日抽它们的筋,剥它们的皮,也要报仇雪恨。 懊恼了一阵,心气平了,想起了自己梦里的壮举,危急关头,自己奋力将心上人推开,真是勇气可嘉了。这虽然是个梦,却也说明了自己的心志,自己虽是女流之辈,弱质纤纤,可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让他欺负的,若为爱人故,便拼命又何妨。忽又想,自己在梦里都愿意为他牺牲,爱之何其深也,却原来自己早已爱得不能自拔,只不知这份深情能否感动上苍,让自己与他修成正果。寻思至此,便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希望各路神仙成全。 小娟见了,笑道:“小姐,你怎地天刚亮就求神啊,求神仙保佑你不被蛇咬吗?”薛丹娘点头道:“是!”小娟虽是她贴身之人,然因她年纪不大,怕她嘴巴不牢,故而不敢告诉实情。小娟倒是对她贴心的,关心道:“小姐,你的伤还痛吗?”薛丹娘这才想起伤情了,掀起被角摸了摸,按了按,已不觉痛,于是摇头道:“好像不疼了!”小娟质疑道:“小姐,你这真是被毒蛇咬的吗?怎好得这么快?人家被咬,至少要疼个把月的!” 薛丹娘道:“兴许不是毒蛇咬的!”她不愿这事被张扬,故而往轻了说,心中则暗自夸赞心上人妙手回春,让自己少受伤痛折磨,感激之余,爱之也越甚。忽想起昨日他为了救自己,撕破了青衫,自己何不买块布来,亲手给他缝制一件衣衫,既可报答他的恩情,又可寄托自己的情思,岂不是好。于是吩咐道:“你服侍我起来吧!”小娟道:“小姐你有伤,何不多躺会儿,天还早!”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我没事!等下你去请柳姐姐过来,我有事与她商量!”原来她想着自己去买男子用的布,会被人猜疑,还是请柳锦莲帮忙为好。小娟答应一声,服侍她起床。 忙碌间,一日时光等闲而过。翌日,乃是约定之日,薛丹娘又早早起床,将生意交给小娟打理,自己则借故去张宅,希望能早点与心上人见面。她一颗心按捺不住,偏韩山童迟迟未来,不禁暗自埋怨。到了巳时,韩山童方才现身,见了面,问安道:“薛掌柜好,你伤好些了吗?”薛丹娘答道:“有劳韩相公牵挂,没事了!”柳锦莲看俩人生分,笑道:“你们像前日那样叫不好吗,这多生分!”韩山童道:“那日是戏玩的!这现在在家里,人多眼杂,传出去生事。” 张小宫道:“师父放心,今日我特意将人都支开了,家里就我们几个,你放轻松些儿!”柳锦莲道:“表叔公,这下你放心了吧,今日这儿还是山里,没人的!”说此对薛丹娘道:“妹妹,你再喊一个!”薛丹娘尽管忸怩,却还是含羞带涩地与韩山童见礼道:“韩郎好!”韩山童也只得答礼道:“娘子好!”两人这见礼的情形,便如唱戏一般,张小宫夫妻看了不禁一乐。韩山童俊脸红了红,便对张小宫道:“小宫,你东西都备齐了吧!”张小宫道:“齐了!”韩山童道:“那我们这就去做吧!”师徒两于是去厨房。柳锦莲和薛丹娘也跟着,想见识韩山童的厨艺。 到了厨房,两姐妹也帮着择菜洗菜,而后看师徒俩忙碌。韩山童边忙活边教张小宫厨艺,给他讲各种诀窍。柳锦莲和薛丹娘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听得云里雾里,直觉眼前天花乱坠,这时方知张家父子为何将韩山童当成宝,敢情他真是高深莫测,不折不扣的神厨。师徒俩忙得一阵,一道道精美绝伦,活色生香的菜品陆续出灶,有西岭暖雪c二龙戏珠c百鸟归巢c忆江南,这前几道是韩山童和王大朋等人比试时创作的,却也是构思巧妙的。柳锦莲和薛丹娘姐妹看得垂涎欲滴,真恨不得早点大快朵颐,只不敢失礼,先行忍着。 此刻,韩山童开始做无刺鲫鱼,这活前阵子刚为许冰瑶练过,手还熟着,刀不虚发。张小宫夫妻看着,瞠目结舌,敬佩万分。薛丹娘美目流转,心驰神往,丽靥生霞,明艳不可方物。韩山童偶尔与她目光相接,却也心神荡漾,不敢多看。这活张小宫一时半会儿学不了,只得先记用刀之法。 不多时,诸菜俱熟,两姐妹帮着端菜到餐厅,而后四人团坐品菜。柳锦莲早迫不及待地说道:“表叔公,我可先动筷了!”韩山童道:“请!”柳锦莲便抬筷夹菜,先品尝“二龙戏珠”。这是丸子菜,有三种球,一种是冬瓜球,内嵌料理;另一种是黄瓜丸,与其它料理搓揉成丸;再有是半个鸽子蛋。未破坏前,一黄一白两条龙盘踞盘中,龙头龙尾龙爪调刻精致,栩栩如生地在争球,菜型极其生动美观。然菜最美也是要吃的,柳锦莲先吃金色黄瓜丸,觉得清脆香酥,十二分可口;然后又吃白色冬瓜球,觉得润滑雅淡,鲜美至极,不禁赞道:“这脆嫩和鲜滑的感觉,真是绝了!” 韩山童摇头道:“这菜小宫现在也做得出来的,只是比较费功夫!”张小宫道:“形态上没问题,可火候把握上,我差远了!”说此问薛丹娘道:“妹子,你觉得这‘西岭暖雪’如何?”薛丹娘赞叹道:“可谓神奇!不但形似,味道也绝,若不是亲眼看着做的,真不相信这是一点蛋白和豆腐渣做的,太香了!”柳锦莲道:“不就豆腐渣吗,真会好吃?”说此用汤匙兜了一瓢吃,觉得松软甜香,没有一点豆腥味,真的很美味,又赞道:“好吃!感觉真跟吃雪似的,只是暖的!”薛丹娘指着缺口道:“雪分三层,韩郎这菜也分三层,形象逼真,才是高明的!”柳锦莲问道:“这我刚才没仔细看,妹妹你说是哪三层!” 薛丹娘道:“第一层是湿雪,韩郎用蛋清做的,像极!第二层是干雪,用豆腐渣铺成;第三层是草夹雪,由葱茎c豆腐渣等交杂,岂不形象?”柳锦莲连连点头道:“像极!我刚才还觉得这道菜品相一般,原来高明在雪下!表叔公,这真难为你想得出来,太形象了!”张小宫叹服道:“师父你真是太有想象力了!”韩山童道:“当时也是动了脑子的!你大师兄王大朋当时吃了这菜,立即认输了!”张小宫笑道:“这我吃了也认输,情愿做你十次徒弟!”柳锦莲道:“我看你做二十次都不够!”薛丹娘听了莞尔一笑,美目时不时在韩山童脸上流转。韩山童不太敢与她的眸光相接,游离左右。 这时,张小宫夫妻开始品尝“百鸟归巢”,此乃虾与海苔的组合,不仅形象生动,味道也绝佳,让两人咂舌不已。薛丹娘品尝罢,与韩山童玩笑道:“韩郎,你来我店里掌厨吧,我们赚钱对半分!”韩山童还没答。柳锦莲挤眉瞪眼道:“你想抢我们生意啊!表叔公帮你,我们岂不得关门大吉,喝西北风。你还是做我们师娘好些,让我们孝敬你们得了!”说此举杯道:“来,师娘,我们姐俩喝一个!”薛丹娘听着欢喜,口上佯嗔道:“你这什么称呼,乱七八糟的,我不与你喝!”柳锦莲也佯意不服,说道:“我这半点不乱的好吧!你们成亲了呢,我叫你师娘;现在嘛,你得先叫我姐!”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叔公,你说是吧!” 韩山童讪讪道:“侄媳,你莫开玩笑!”柳锦莲揶揄道:“表叔公又迂上了!这你们一个叫郎,一个唤娘子的,那我叫她一声师娘不是应该。你不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韩山童无话可说。柳锦莲便又与薛丹娘道:“师娘,你与我喝不喝,不喝我可不管事了!”薛丹娘哪敢不依,说道:“那就喝嘛!”于是姐妹俩碰杯喝酒,薛丹娘喝罢,美目不禁瞟韩山童,娇羞答答c含情脉脉的。韩山童不敢接招,佯装吃菜。柳锦莲又支招,对薛丹娘道:“师娘,你家韩郎这么厉害,你不敬个酒,表个敬意?”说此替她满上了酒。 薛丹娘便举杯敬韩山童道:“韩郎,我敬你一杯,为你的神乎其技!古人盛赞易牙善调五味,千古所无,你不遑多让!”韩山童道:“过赞了!”答礼时见薛丹娘的美眸里满是柔情和仰慕之意,心头不禁震颤,酒未喝,人已醉。喝了酒,心神反定,说道:“我们趁热吃吧,菜冷了失味!”柳锦莲和薛丹娘双双点头,继续品菜,吃一道赞一道,将韩山童捧上了天。韩山童口上虽然谦虚,心中却也开心。 美美吃罢,柳锦莲不禁感慨道:“表叔公,你不做厨,实在可惜,不然这天底下肯定能多出不少好菜!”韩山童道:“偶尔为之可以,久了,估计也偷懒,就没想法了!”张小宫感慨道:“我怎么就没你这样的点子!你做的菜,好吃好看,诗情画意的,真是好!”韩山童道:“你以后做菜,不要傻做,要多动脑子想想,触类旁通。平常有空,也读些诗词歌赋,找找灵感,就会有好点子了!”张小宫谢道:“多谢师父指教!”柳锦莲道:“敢情做厨还得读书!” 韩山童道:“世上的食谱,我基本都拜读过的,诗词歌赋c琴棋书画也稍微懂点!”柳锦莲道:“难怪你做的菜,美轮美奂的,原来肚子里有这么多墨水!”薛丹娘道:“这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柳锦莲便对张小宫道:“表哥,从明日起,你也做读书郎吧!”张小宫愁眉苦脸道:“这我不认几个字的!我还是跟师父学吧,师父教多少,我学多少!”柳锦莲揶揄道:“看你这样子一辈子也出不了师啊!” 张小宫不服,说道:“不管能不能出师,好歹我也是闻名乡里的名厨,大树底下好乘凉,我还是靠着师父,多学点吧!”薛丹娘赞道:“姐夫真实在,挺好!”张小宫又道:“师父的本事,我学一半就了起了,何必自己费神,还吃力不讨好!”柳锦莲道:“倒也是!”说此对韩山童道:“表叔公,那就劳你多教教表哥!”韩山童道:“你放心,我会的都会教他的!” 柳锦莲谢道:“多谢表叔公!”说此起身道:“那我和表哥收拾饭碗,你陪妹妹聊聊!”薛丹娘起身道:“姐姐,我帮你!”柳锦莲道:“不用,你陪我表叔公去院子里散散步去!”薛丹娘丽靥红了红,对韩山童道:“韩郎,那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韩山童答应着随她出门。 到了院子里,两人并肩而走,默默移步。薛丹娘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问道:“韩郎,你一个人在山里住,很孤单的吧!”韩山童道:“刚开始有点,现在习惯了!”薛丹娘停步道:“那你没想过娶妻生子,陪陪你?”韩山童道:“想过一段时间,现在不想了!”薛丹娘凝视着他,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了!而且你一个人住山里,想想就清苦,何苦呢!”韩山童叹道:“我命犯孤鸾,无可奈何!”薛丹娘道:“幸福要考自己争取的!你如果愿意,我让姐姐c姐夫帮你找好姑娘,我也帮你找。” 韩山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我若要,现成就有好姑娘,何必去找。”薛丹娘知道他说的好姑娘指的是自己,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热切,忽的投入他的怀抱,仰首恳求道:“韩郎,你娶了我吧!带我去山里,我愿意陪你一生一世,为你生儿育女,就是一辈子不出山,我也愿意!”韩山童看她美目如火,炽热无比,又听她话语诚恳,真情流露,心头怦然而动,真恨不得立即就答应了。然而来之前,他是做计过的,于是狠心摇头道:“对不起!” 薛丹娘热切的眼神立即冷了,噙着泪颤声问道:“你嫌弃我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薛丹娘美目中的泪便散了,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没想过要你明媒正娶做夫人,只要你愿意让我陪你身边,便让我做侍妾,我也心甘情愿!”韩山童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我要报仇的,不能分心。”薛丹娘心头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说道:“我会安安静静守你身边,保证不影响你。”韩山童叹气道:“做不到的!即便你做得到,我也做不到。”薛丹娘定声道:“那我等你!”韩山童道:“我这是没有定数的,三年c五年,十年c二十年,甚至于一辈子都说不定报不了仇,如何可以连累你,耽误你的青春。”薛丹娘道:“我愿意!你要三年便三年,五年便五年,即便一辈子我也不悔!” 韩山童心头真心感动,口上谢绝道:“感谢娘子深情厚意,你的心意我记下了。可这白白耽误你的青春,我实在担当不起,还请娘子另觅君子!”说话时挣脱她的搂抱,抱拳相谢。薛丹娘凤目凝怨,赌咒道:“这辈子除了韩郎你,我再不会嫁他人的,若违此言,肠穿肚烂!”韩山童摇头道:“我真心担当不起,请娘子收回此言!”薛丹娘不怒反笑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韩郎你教我怎么收!”韩山童道:“不要往心里去也就是了!”薛丹娘啐道:“韩郎真狠心!我听听你的心,看看你是不是铁石心肠!”说此又偎入韩山童的怀抱,埋首在他胸口,听他心跳。韩山童魂不守舍,真心心慌。 薛丹娘听了一会儿,仰首道:“韩郎,你心跳好快啊,原来不是铁石心肠啊!”韩山童苦苦一笑。薛丹娘绝色的丽靥上满是柔情,一对美眸脉脉含情地凝睇着他,仿佛能溢出水来。韩山童眼里看着美色,鼻子闻着香息,真的意乱心迷,难以自持。薛丹娘也自动情,喃喃呼唤道:“韩郎,你再亲亲我!”韩山童便欲俯首去亲吻,低头的瞬间,灵智恢复了,便僵持住了。薛丹娘翘首以待,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唇,美目里委屈的泪水涓涓而出。韩山童致歉道:“对不起!”说此轻轻得将她推了开来。薛丹娘转身便跑了,边跑边抽泣,泪花纷飞。 韩山童欲待挽留,却又忍住了。他知道不能挽留,就像刚才不能亲吻一样,若是亲吻和挽留,自己的心防便会破碎,必将泥足深陷在感情的旋涡里,再难自拔。不为自己,只为许冰瑶,自己也必须忍痛拒绝薛丹娘的好意,不然就太对不起许冰瑶了。然他真心爱惜薛丹娘的,见她伤心而去,却也黯然神伤。惆怅良久,想想总是无可奈何,于是他转身去找张小宫夫妻,准备辞别了回桃花坑。 餐厅里,张小宫夫妻刚忙好活。柳锦莲瞧见韩山童一人回来,问道:“表叔公,我妹妹呢?”韩山童道:“走了!”柳锦莲质疑道:“走了?”韩山童黯黯然道:“我把她气走了!”张小宫问道:“你不会拒绝她好意了吧!”韩山童点了点头。柳锦莲责备道:“表叔公,你这心太硬了!妹妹对你真是一片真心,昨日,还忍痛为你做衣衫来着!”说此拿了衣衫给韩山童看,说道:“这是她熬夜做的,你看看,针脚多细!”韩山童道:“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可是我福薄,实在不能接受!”柳锦莲质问道:“为何不能?”韩山童道:“你们也知道,我要练功,不能分心。”柳锦莲道:“我们也知道你练武勤奋,可不至于连婚也不结吧!”韩山童答道:“实在是无法分心!” 柳锦莲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说道:“表叔公,我问你一句心里话,你是不是嫌弃妹妹不是姑娘身?如果是,我们以后就不提了!”韩山童赶紧摇头道:“不是!不瞒你说,以前是这么想过,后来知道她为人,就不这么想了!”柳锦莲追问道:“真心话?”韩山童道:“真心话!我是真心要练武艺,不能分心。”柳锦莲道:“这男儿上进是好事!你即便想多练几年武艺,我想妹妹也愿意等你,你何必拒绝她,伤她的心!”韩山童叹道:“我这个是真心不知道要练多久,几年c几十年说不准,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我自己愿意埋葬青春,不能让人家姑娘陪我虚耗时光。” 张小宫知道原因的,说道:“我知道师父你的苦楚!可你年龄真不算小了,该考虑了。以前我们找不到好的对象,只能让你一个人过着,如今这是一段天赐良缘,错过了真心可惜!”柳锦莲也道:“你俩郎才女貌,而且还投缘,真是天生一对。你考虑考虑,别急着回绝!”韩山童决意地摇了摇头道:“不用考虑,我想过了的!”张小宫夫妻看他决绝,面面相觑。韩山童见事已了,便不肯多停留,说道:“那我走了!”张小宫只得恭送道:“那你慢走!” 柳锦莲忽想起薛丹娘做的衣服还在自己手里,于是开口道:“表叔公,这件衣服你收下吧,这是妹妹的一片心意!”韩山童摇头道:“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事到如今,我怎好接受她的恩赐,你还是帮我还她吧!”柳锦莲道:“这衣衫与那事不搭界的!前日你救她的时候撕破了自己的衣衫,她感激你,给你做的。”韩山童摇头道:“我伤了她心,若穿她做的衣衫,如何能安心,还请你还她吧!她那边也请你好言想劝,替我减些罪孽。”柳锦莲道:“这你放心!”见韩山童不要衣衫,也没法强给。韩山童致了致意,转身离去。张小宫夫妻只得恭送。 送走韩山童,柳锦莲叹息道:“唉,这天台城,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知道有多少,他倒好,一口回绝,也不管人家伤不伤心!”张小宫道:“师父不是无情之人,他这是报仇心切,也是没办法。”柳锦莲问道:“你知道他要报什么仇?”张小宫道:“他没具体说,江湖上的事,不能多问。”说此一顿道:“薛家妹子那边,还请你去好好劝劝!”柳锦莲怏怏道:“这还要你吩咐,我喂好宝宝就去。”张小宫道:“那我去店里忙事去了!”于是夫妻俩分头行动。 柳锦莲喂好孩子,拿了薛丹娘做的衣衫,包好后去找她,进“女儿红酒楼”时,见小娟正在柜台边转悠,不见薛丹娘,于是问道:“小娟,你家小姐呢?”小鹃看见她,犹如看到救星,招呼道:“柳姐姐,小姐从你那边回来,就躲在房里哭!”柳锦莲道:“那没事!你安心卖酒,我进去看看她。”说此进内宅,径直到薛丹娘的闺房找她,进门时,见她正坐在妆台前摸泪,便轻笑道:“还哭着呢!” 薛丹娘见柳锦莲进门,起身让座道:“姐姐请坐!”自己在床沿坐了,泪却不止。柳锦莲将包袱放桌上,坐了下来,致歉道:“对不住,我胡乱拉郎配,倒把你伤了!”薛丹娘凤首轻摇道:“姐姐你是真心帮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只怨我命不好,姿色浅薄,配不上他。我不干不净的,还痴心妄想高攀,不过自找其辱罢了!”说此自觉羞耻,美目中泪水又滚滚而出。柳锦莲忙安慰道:“你想多了,他真不是嫌弃你!我也怕是这个原因,故而刚才特意问了。他说以前是有点顾忌,可如今了解你,真不在意这个!”薛丹娘芳心稍稍好受,嘤嘤道:“那他还拒人千里之外,我也没敢奢求做夫人,只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而已!” 柳锦莲道:“他心是硬了点,不过真心是为你好!他有仇恨在身,日夜想着报仇雪恨的,故而卧薪尝胆,一个人躲山里练功,真心不容易的!”薛丹娘道:“这我知道!他要练武,我也不愿拖累他,我可以等他,三年c五年,一辈子我都愿意等!只何苦拒绝我,将我的一片好心当驴肝肺!”说此泪水又涔涔而下。柳锦莲赞道:“难为你有这片心!不过,这我就更理解表叔公为何要拒绝你了。”薛丹娘问道:“为什么?”柳锦莲道:“红颜已老,青春苦短,他岂忍心让你陪着虚度光阴。这事他如果答应了,那真是一个自私自利,铁石心肠的人!” 薛丹娘心头顿生柔情,泪止住了,说道:“那我还等他!”柳锦莲摇头道:“你还是改主意吧!他那是没定数的,万一时间拖很长,岂不真害了你。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你不需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你愿意,我还帮你做媒,就你的人品,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的!”薛丹娘忽的生嗔,质问道:“姐姐这是笑话我吗?”柳锦莲讪笑道:“我笑话你干甚!”薛丹娘正色道:“我刚才对他说过,今生不会另嫁他人,不然便肠穿肚烂。姐姐你劝我另嫁他人,不是要我肠穿肚烂吗?”柳锦莲问道:“难道你真准备等他一辈子?”薛丹娘定声道:“只要他不嫌弃我,不用说一辈子,便几辈子我也等!” 柳锦莲道:“你既有如此心志,那我就不多劝了!今后我们就视你为师娘,你有难处尽管开口,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你。”薛丹娘谢道:“多谢姐姐!”柳锦莲道:“那你就慢慢用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表叔公便是百炼钢,总有一天也会化为绕指柔!”薛丹娘螓首轻颔道:“多谢姐姐提点!”柳锦莲便从桌上拿了包袱,递给薛丹娘道:“这衣衫先还你,他不肯收,日后你亲手送他吧!”薛丹娘接过包袱,心又寒了,颤声道:“就一件衣衫也不肯收,他的心真是铁做的吗!”柳锦莲道:“真心是铁做的!”说此故意玩笑道:“我看你还是放弃得了,省得住冷宫!”薛丹娘轻嚷道:“不要,住冷宫我也愿意!”柳锦莲道:“既然你愿意,那就不要伤心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不会铁石心肠的!”薛丹娘玉首轻点,谢道:“谢谢姐姐宽慰!” 两姐妹聊得一会儿,薛丹娘伤心稍解。柳锦莲看她没事了,心中又牵挂宝宝,便告退而回。薛丹娘送走柳锦莲,仍旧回房中坐着,忧伤又爬上了丽靥,翠眉微蹙,只不过泪是不流了。先前被韩山童拒绝,她又羞又臊c心头灰暗,眼前发黑,直觉人生再无希望,真有心寻死。此刻,经柳锦莲解劝,她心是坚强起来了,然忧伤还是难解,恼恨心上人无情,伤自己的心。若是他接受了自己的情,从此后花前月下,双宿双飞,该多美,结果他竟然狠心拒绝。这一拒绝,佳期难再,要成夫妻就不知要何年马月,宁不令人伤心。 寻思之际,她轻摸着自己为韩山童做的衣衫,不禁又心痛。这是自己千针万线,精心缝制的,每针每线,都连着自己的心意。即便他拒绝自己,不愿意带自己走,那带这衣衫走也好啊。只要他肯穿,自己也心安,可恼他连衣衫也不要。这一想,真恼,银牙暗咬,轻声赌咒道:“以后你若娶我,我天天让你穿这身衣衫,看你穿不穿!”恼罢,心头又自生情,又想真若有那一天,自己便天天帮他做衣衫也愿意,怎肯让他只穿一件。 如此一想,觉得自己柔情似水,偏他心冷如冰,不解风情,真心可恨。可只恨得一瞬,又想起了前日相处的情景,他双唇如火,滚烫炽热,何曾无情。这一想,神思便停留在了那个美好的时刻,一遍遍的追思,越想越觉得美好,脸红心热,神思恍惚,待得回过神来,知道此情难再,不禁又失落。 忽的又想,心上人拒绝自己,看似无情,实乃爱惜自己,自己怎可将他的好心当驴肝肺,埋怨于他?他要练武报仇,乃是正事,自己支持不了,又焉能拖他后腿?且自己与他接触两日,卿卿我我,柔情蜜意,较一般的夫妻更为亲密,比之前自己无望的单相思,则更胜千万倍。有此一段温馨的回忆,便过一辈子也温暖,自己怎可不满足?这一想,她想明白了,决计着自己要好好的活,漂漂亮亮的活,要活出精神让心上人瞧瞧,自己是块金镶玉,不是瓦当片。 于是,她重新振作,笑面生活。当晚,有感而发,步着韩山童《赠薛娘子》的韵,提诗一首曰:“逐爱离丹阙,当垆捧玉盘。郎心如淡云,妾意似幽兰。若得栖鸾凤,自然展翠翰。奈何山水阻,秀色怎堪餐?” 写罢,且自开心,想着纵然人不得亲近,诗也已纠缠在一起,永生永世不会分离了。 此后,薛丹娘真的做起来待字闺中的小姐,每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只与小娟做女红为乐,便连张宅也极少去。柳锦莲闲暇,带着孩子过来陪她聊天,却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韩山童不知薛丹娘的心,躲避了一阵,后来听柳锦莲说了薛丹娘的心意,却也感动,特意定了个规矩,每月初一c十五必去薛丹娘店里沽酒,风雨无阻。薛丹娘心领神会的,平常都是小娟帮着沽酒,只韩山童来,她会亲自沽酒。两人见面,表情淡淡,眼神也淡淡,称呼也只喊“薛掌柜好”c“韩相公好”。交接毕,韩山童便走,绝不多留,薛丹娘也自不送。然虽如此,两人心自脉脉,情自绵绵,却也快乐的。只不过对薛丹娘而言,相思难免。 这正是:“相思只怕不相识,相见还愁却别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行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一日帝皇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弹指间,韩山童又在天台过来两个年。这两年间,他可谓心如止水,鲜有波澜。此时,他对秦如烟c秦如玉和许冰瑶的思念日益淡薄,偶尔想起,仿佛前世今生的感觉。只有感于薛丹娘的痴情,心头上还放着她的身影,然也不急着亲近的,影响甚微。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两年的潜心苦练,他的武艺有了长足的进步。内功修炼上,他已经练至三田返复的境界,尾闾穴下关,夹脊中关,玉京上关陆续开关,真气一旦运行,丹田之气就会如溪流奔腾,汹涌澎湃,直入泥丸,通畅无比。以前曾经出现过的心魔,在这两年时间里从未出现。原来,他当时之所以差点走火入魔,是因为他的情关未破所致。当时他向往,又时常思念秦如烟和秦如玉,故而招来了心魔。许冰瑶的出现,满足了他的之思,又帮他斩断了对秦家两姐妹的思念,助他破了情关,故而他练功也就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他的剑法修炼也有长足的进步。早在一年前,他挂秤砣校验剑法进展时,一剑就已经能断五。他寻思这个敏捷度,应该能与林家豪一较高下了。但一者,他两次败于林家豪剑下,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二者,以往他急着打败林家豪,那是为了能与秦如烟c秦如玉续前缘。此时,估计两人早嫁了,自己也有过许冰瑶,彼此之间相见不如不见,却是不用急着找林家豪报仇了;三者,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自己在“少年英雄会”上被林家豪羞辱,那么自己原该在那边找回尊严。要达到这个目的,简单地打败林家豪是不够的,必须赢得轻松漂亮,到时候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才叫称心如意。因有这些想法,故而他明知自己的身手足可以去找林家豪报仇了,然而就是不去,反而练得更加刻苦,昏天黑地地练,不敢有半点懈怠。 这日,乃三月初一,他照例进城,准备着到张家和薛丹娘那边走走看看。此时,离少年英雄会只一月时间,他想着与众人分离在即,心情较以往有所不同。 到张家时,张父正在院子里给孙子当马骑,玩得正开心。韩山童见了,玩笑道:“表兄,你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说此帮着抱下宝宝,逗他玩,小家伙二岁多了,虎虎的挺可爱。张父起身,拍了拍灰,笑道:“我还哪有什么志向,年纪大了,享享清福,给孙子当当牛,做做马,开心开心也就罢了!”韩山童道:“这是天伦之乐,理当享受的!”张父道:“这也是拖了你的福!若日子差,少不得还起三更落半夜地忙碌,哪得这般悠闲!”韩山童道:“这是表兄你修来的福气!”说话间,表兄弟进了内厅,坐下寒暄。 不多时,柳锦莲抱了二宝进来,见了韩山童,招呼道:“表叔公,稀客哪!过了年,我还第一次见你呢!”韩山童笑道:“我还每月来家两次的,只是都没碰上你!”柳锦莲道:“公公说你来了坐都不坐的,这哪能碰上!”张父道:“表弟你最近真没怎么挨家,有点过了!”韩山童再不瞒他,说道:“月底,我要出去寻仇,故而最近在临阵磨枪,来家少了!”张父第一次听他说心里话,追问道:“寻仇,寻什么仇?”韩山童道:“五年前我遭人羞辱,我得去雪耻!”张父又问道:“此事危险吗?”韩山童摇摇头道:“没事的!”他不愿张父为其担心,故而轻描淡写。 张父放心一些,劝道:“表弟,我不知道你要雪什么耻,可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不要放心上。这你出去,我们岂不得担心!你留下来结婚生子,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岂不好?”韩山童摇头道:“实不瞒表兄,我受的是奇耻大辱,不雪耻今生都无法抬头的!”张父看他脸色坚毅,知道是阻不了的,问道:“那你说句实话,此事危险吗?”韩山童想想赢林家豪没问题,可林家庄势力鼎盛,自己若羞辱了林家豪,怕没好果子吃,于是答道:“报仇这事本身没危险的!不过对方势力大,我将他们得罪了,麻烦肯定有的。”张父急道:“那你就不要去了!惹祸上门,岂是好玩的。” 韩山童知道他的担心,宽慰道:“表兄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张父道:“我岂怕你连累,只是担心你安危!”韩山童笑道:“这表兄你大可放心!我命硬得狠,死里逃生不知道多少回了,没事的。”张父道:“不知你以前干什么的,这般凶险!”韩山童道:“也没干什么,只不过命运多舛,老碰上坏人,就历了几次险。”张父道:“我们也做了五年表兄弟了,你的事还不能与我说吗?”韩山童道:“不是我想瞒你!只是丢脸的很,我实在没脸说,等报了仇回来,我再与你细说。”张父想想也不差个把月,便也不问了。 柳锦莲问道:“表叔公,你报了仇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想想自己此去,报不了仇,无颜再回;报了仇,又怕是捅了马蜂窝,不得安生,能有什么打算。柳锦莲道:“那你报了仇赶紧回来,妹妹可在等你!”张父道:“你回来我就给你操办婚事!”韩山童叹道:“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怕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柳锦莲道:“那我看你不要去得了,留在这儿,与我们一道生活不好吗?”张父道:“正是!” 韩山童摇了摇头。柳锦莲又道:“你可别辜负我妹妹的一片痴心!”韩山童道:“若能平安回来,我自娶她;回不来,那就没办法了!”张父急道:“照你说的,这事凶险的紧,你还是别去了!”韩山童安慰道:“表兄你别担心!我是往坏了想的,未必如此的。”张父想想拦他不住,说道:“那我隔日与你嫂子一道去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逢凶化吉!”韩山童谢道:“多谢表兄费心!”说此起身道:“那我去买点东西,就回去了。” 张父挽留道:“你怎又走这么急,留下来吃顿饭总可以吧!”韩山童道:“等报了仇,我天天来陪你聊天。现在时间不多,若是偷懒,我心里不安。”张父听着也觉得有理,说道:“那你回吧!勤奋是好事,只别把身体累坏了。”韩山童答道:“我记住了!”说此向柳锦莲致了意,转身出门。 出了张宅,韩山童还去找薛丹娘买酒,想着分别在即,到时候不知能不能回来见她,心头却也有几分不舍。进店门时,见一个青年男子正拉着薛丹娘的衣袖与她说话,极亲昵的样子,又见薛丹娘并不挣脱,丽靥上也没愤怒之色,倒反而有几分不舍和依恋之情。见此情,韩山童心头突突几下,醋意涌动,便欲转身离去。薛丹娘却是看见他了,招呼道:“韩相公好!”韩山童只得答礼道:“薛掌柜好,我来沽酒!”答话时目光忍不住打量了那青年一眼,见他眉清目秀,样子还真不错。 此时,薛丹娘吩咐这青年道:“二郎,你先出去转转,等会儿再过来!”青年看了一眼韩山童,答应着出门了。韩山童看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俊脸顿时寒了,不免狐疑。薛丹娘见他脸色不善,却也不知何故,问道:“韩相公,你还要以前一样的吗?”韩山童淡淡道:“随便!”薛丹娘丽靥展笑道:“随便是什么酒?”韩山童冷冷道:“你随便给一坛!”薛丹娘听他语气不善,美目不禁在他身上扫了扫,质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韩山童目光游离,不与她相接,说道:“没什么!我有事,急着走。”薛丹娘看他分明有事,便轻声呼唤着问道:“韩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韩山童心想打闷葫芦不如直说的干脆,问道:“刚才那人怎么回事?”薛丹娘顿时明白过了,扑哧笑了,俏声道:“说是我情郎你信吗?”韩山童看她神情,料不是,但忍不住好奇,问道:“究竟是什么人?”薛丹娘轻睨了他一眼,答道:“他是我二弟!”韩山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薛丹娘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呢!”韩山童轻笑道:“我就奇怪你俩看着怎么长得像,原来是你弟,难怪!”说此问道:“你与他们和好了?”薛丹娘螓首轻摇,叹息道:“说家里没米下锅了,来要钱的。我上辈子不知道欠了他们什么债,还不完!”韩山童安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给就给吧!”说此从袖兜里摸出碎银,递给薛丹娘道:“我不知道要用钱,就带了这点,你先拿着,下次我再带点整的!”薛丹娘不接,摇头道:“平白无故怎好要你的钱。再说,那边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韩山童定声道:“拿着!”薛丹娘不敢违拗,接了,说道:“那你今天拿坛大的吧!”韩山童答道:“好!”薛丹娘道:“大的我搬不动,要你自己搬!”说此姗姗而动,领着韩山童进了后院。到了院中,薛丹娘忽的莲步轻停,转身投入了韩山童的怀里,仰首道:“韩郎,谢谢你!”韩山童感谢她两年的等待,且分别在即,故不拒绝,轻搂着她的柳腰道:“不应该的嘛!”薛丹娘听出了他的柔情,心花怒放,紧紧地搂着他,直欲将身体溶进他怀里,一双凤目便如春水一般温柔,灿若双星,深邃迷人至极。韩山童情不自禁,俯首亲吻她的丹唇,体会着她双唇的香柔绵软。 这是两人久违的吻,双双动情,双唇纠缠在一起,天雷勾地火般吸吮着。吻得良久,两人方才分开,却仍旧轻轻搂抱着。薛丹娘沉醉了一会儿,回过了神,问道:“韩郎,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这是韩山童第一次主动吻她,更是两年来的首吻,开心之余,且自狐疑。韩山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想亲你!”薛丹娘娇羞得低下了头,口上喃喃问道:“韩郎,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韩山童嗯嗯了两声,不否认。薛丹娘莞尔乐道:“怪不得我看怎么脸冷冷的!”说此脉脉含情地看着韩山童,取笑道:“那样子真好玩!”韩山童未待她将话说完,双唇又压住了她的丹唇,炽热地吻她,双手不敢乱动,却将她的身体搂得紧紧的,几欲让薛丹娘喘不过气来。 正忘情时,韩山童忽听得屋外有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便赶紧放开薛丹娘,佯意问道:“薛掌柜,你酒放在哪里?”薛丹娘会意,答道:“就在边上的屋子里!”韩山童道:“那你告诉我一声,我自己搬。”说话时,来人已经进院子,且是小娟回来了。小娟见了韩山童,热情地招呼道:“韩相公,你来买酒啊!”韩山童答道:“是!我要请客,想买坛大的。”小娟笑问道:“你在山里,也有客人吗?”韩山童道:“不多,偶尔有一c二个的!”小娟问道:“都有谁啊,不会是山神爷和土地公吧!”薛丹娘责备道:“小丫头,就会贫嘴滑舌,这问东问西的,客人都被你问跑了!”小娟道:“那有啊!我们与韩相公不是熟嘛,换其他人,我才不问呢!”说此问韩山童道:“韩相公,你说是吧!” 韩山童只得附和道:“是,挺熟的!”薛丹娘瞪了小娟一眼,将韩山童带到酒窖,说道:“韩相公,你自己搬吧!”韩山童上前搬了一坛,说道:“那我告辞了!”说此转身而出。薛丹娘目送他离去,不禁惆怅。小娟轻声问道:“小姐,我是不是回的不是时候啊!”薛丹娘回过神,瞪了她一眼,轻斥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小娟道:“我不小了好吧,可以嫁人了!”薛丹娘哼哼道:“明天我就请个媒人,把你嫁出去!”小娟轻笑道:“还是等小姐嫁了韩郎再说吧!”薛丹娘见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吓唬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娟娇笑着,早跑了。主婢二人嬉闹,却也开心。 买了酒,韩山童拍马回桃花坑,边走边想以后的事,若是自己能顺利回来,自当娶了薛丹娘,而后带离此地生活也挺好。可忽的想起,若是报了仇,自己不该去武陵源看看秦家姐妹吗,万一她们未嫁,自己自然得娶她俩,不知她们能否容得下薛丹娘。紧跟着又想起了许冰瑶,这再加上她,秦如烟肯定会一剑将自己刺死,焉能还要自己。寻思至此,不禁一乐,想着自己生命里牵涉到的女子还真蛮多的,若都能拥有,可羡慕死皇帝,只可惜真想娶,好像一个都难。就眼前来说,自己若能赢,那必定也要羞辱林家豪,到时候,林家庄的人马肯定蜂拥着追杀自己,自己躲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娶亲。 若此一想,不禁惆怅,跟着又想,时至今日,秦家两姐妹肯定早嫁了,怎可能还等自己。不用说她们,两年不见,只怕许冰瑶也嫁了。此时他忽的又想起,后日便是许冰瑶两年前离去的日子,未料意外一别,也已那么久。想想这小娘子心肠硬是比自己狠,两年间,音讯全无,不知可安好?他越思越想越失落,不禁慨叹连连。 回到桃花坑,他认真练剑,暂且放下忧思。到了晚餐时间,灯火下独食,忽的想起了给许冰瑶喂食的情景,于是怔怔出神,失落万分。忧思难遣,只得借酒消愁,多喝了几杯,期待着能入梦,见见许冰瑶或者秦家两姐妹。睡前,他便不练功,此时他知道自己若练功,断然无梦的。 酒助睡意,韩山童还真着枕就睡。迷迷糊糊的,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块岩石上,站起看时,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台上,四周景物依稀熟悉,似乎是表兄刘承的白鹿庄。他正奇怪自己怎么回到家乡了,忽见台下列队站满了人,在俯伏参拜自己,等着自己讲话。自己还真上前讲话,慷慨激昂的,只不知说了点什么。正好奇自己在干什么大事时,台子却轰然倒塌,自己立足无地,顿时坠下深渊。 韩山童着急万分,想伸手抓住那个自己,一伸手,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睡在床上,却原来刚才做了个梦。坐起回思梦境,觉着似乎是个预知梦,自己好像成了领袖,在干大事,这却是好的。想想自己卧薪尝胆五年,如今按邱真人校验之法,自己一剑断五砣已经有余,当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将来在江湖上也理该有所作为,梦中之事,并非只能幻想,成真也是可能的。只最后台子忽然坍塌,却非佳兆,不免令人心悸。 坐着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抬头见天已微亮,便不多想,着衣外出练功。 早餐过后,他想着中午烧点东坡肉吃,于是边练剑边用沙锅煨肉,两不耽误。到了中午,浓郁的肉香盈鼻,引人嘴馋,韩山童知道东坡肉将成,赶紧把沙锅端离火口,撇去油,将肉皮面朝上装入一只小陶罐中,又加盖置于蒸笼内用旺火蒸。与此同时,他又炒了一盘笋丝炒蛋和一盘青菜。两道菜炒好之时,东坡肉也刚好可以出笼。 准备定当,他坐下吃饭,刚举筷,远远就听人吟诗道:“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又听一人接着吟道:“慢著火c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吟罢,赞道:“好香啊,好香!”先前一人说道:“能把东坡肉烧得如此之香,必是高人!”说此自报家门道:“青田刘伯温c浦江宋潜溪欲分食一二,未知主人肯否!” 韩山童先前听两人吟的是苏东坡的《食猪肉诗》,知道必是高雅之士,这时听说是刘宋两人,连忙迎了出去。原来,刘基c宋濂的才名远播,在江淮行省可谓无人不知。韩山童自然听说过,而且他还听说刘基能神机妙算,未卜先知,非同凡响。这般才俊,韩山童以往即使想结识,也得恨自己才疏学浅,不敢高攀,没料这时两人竟意外而至。到了门外,韩山童拱手相迎道:“久闻两位先生大名,尊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定睛时,见先行一人长得高高大大,双目闪光,颔下有须,极是精神,韩山童听人讲过刘伯温的相貌,猜测是他;后面一人白白净净,神清气爽的,韩山童度他是那宋潜溪。 刘宋两人还礼道:“打扰了!”韩山童侧身相请,待两人进屋后方才跟进。那高个子进屋后,直奔餐桌,看着那东坡肉道:“好一盘东坡肉,闻其香而知其味,见其色而馋我嘴,真是诱人致至!”韩山童微微一笑道:“两位先生请坐!”两人坐下,那宋濂问道:“还未问主人贵姓尊名!”韩山童道:“在下韩山童!”他因为两人是外乡人,而且是文人,所以如实告知姓名。刘基道:“原来是韩兄,可是向日在林家庄打擂落败的那位?”韩山童脸烧了烧,点头道:“惭愧,正是在下!”说此赞道:“先生好广博的见识,这事如今记着的应该不多了!”边说边为两人添筷满酒。 宋濂道:“我们读书人,不能只读圣贤书,还得闻晓天下事,所以江湖之事,我们也多少知道一些!”韩山童道:“原来如此!”说着举杯道:“两位先生请,简慢之处,请多担待!”刘濂道:“哪里,是我们冒昧打扰!”刘基道:“相逢乃是有缘,大家都不必客气!”三人相视一笑,饮了杯中酒。宋濂喝罢,赞道:“好酒,正宗绍兴女儿红!”这时刘基已经吃上了东坡肉,咀嚼了一番,说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鲜美之极,真乃人间至味!”宋濂闻言,也吃了一块,道:“真是美极了,宋某吃过多位名厨做的东坡肉,自己也做,却未有过此者!能把东坡肉做到这个份上,虽熊掌鲍鱼不能比,韩先生真是好手艺!” 韩山童道:“胡乱炖的,不敢当先生如此赞誉!”刘基道:“胡乱能炖出这样的肉,那就神了。早年传颍州出了神厨,刘某猜他烧这东坡肉的本事,未必及得上韩兄!”韩山童笑道:“不瞒两位,在下就是那赵大有,那是我以前的名姓。”宋濂咂舌道:“怪不得这东坡肉如此美味,原来出于神厨之手,今日真是巧遇,口福不浅!”刘基笑道:“真是巧了,这我俩指着和尚骂秃驴了!”韩山童和宋濂闻言哈哈一笑。 宋濂笑罢,问道:“韩兄不是天台人,怎会隐居于此!”韩山童道:“这说来话长!”刘基道:“我两人好听故事,韩兄如果愿意讲,我俩洗耳恭听!”韩山童心想离“少年英雄会”会期已经不远,没有必要再顾东忌西,于是简略地讲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刘宋两人边吃边听,倒是津津有味。听罢故事,刘基道:“韩兄的遭遇还真是一部好传奇,料后世会有人编述!”宋濂则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韩先生的遭遇虽然不顺,却未知不是老天爷在锻炼先生,可喜可贺!”刘基道:“潜溪这话有理!” 韩山童道:“多谢两位鼓励,在下说了许多,尚不知两位先生缘何会到此!”刘基道:“我与宋兄相约游山玩水,久闻这天台山乃神仙府邸,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故尔乘兴而来!”宋濂接着说道:“刚才游览至前面溪边,伯温说天上有五彩祥云,猜其下必有贵人,于是追云而来,到了这片桃林,忽闻肉香扑鼻,于是我俩又循香而至,到这里就见到了你!”韩山童问道:“那么你们可找到那贵人?”刘基道:“找到了,就是你啊!”韩山童讶然道:“怎会是我,在下流浪江湖,落魄的很!” 宋濂道:“英雄不论出处,老弟有侠肝义胆,明知力所不及,却能勇斗歹人,仁心胆气都非他人能比。且败而不馁,奋发图强,更非他人能比,它日肯定能有所作为!”韩山童道:“但愿如两位先生所言,只是不知道能成多大的事!”宋濂道:“这个不难,等下让伯温替你卜一卦就知道了!”韩山童道:“早听说刘先生神通,不知能否给在下卜一卦!”刘基道:“理该效劳!”韩山童道:“那等会儿就劳先生费神!”看桌上的菜都已经吃完,说道:“今日不知二位要来,菜做的少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做丰盛些,让两位吃饱喝足!”宋濂摇头道:“可谓丰盛矣,我早已经酒足饭包!”刘基道:“我好久没吃得这么过瘾了,多谢韩兄盛情款待!” 韩山童道:“能请两位才子吃饭,那是在下的荣幸。若此请二位先到外面赏赏花,我收拾一下就来!”宋濂起身道:“人家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方为雅士,刚才闻到肉香,我与伯温都忘了赏花了,看来都是俗人!”刘基道:“我是‘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才不要做那雅士!”韩山童道:“两位是真名士,自风流!”刘基道:“谢贵人夸奖!”三人会心一笑。笑罢,宋濂道:“那我两人在外面等你!”而后与刘基一道出门赏花。 韩山童草草收拾了碗筷,出门找刘宋二人,在花树下找到他们,问道:“这里景致颇多,不知两位先生刚才可游览过没有?”宋濂道:“刚才走到这儿,就看见了祥云,便追踪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看风景!”韩山童道:“那我给两位做向导!”刘基道:“那是最好也没有了,如此韩兄请!”韩山童于是在前做向导,为刘宋两人做讲解。刘宋两人于天文地理c风物人情c诗文词章c历史掌故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往往韩山童刚一说,他们就知道下面的事,让韩山童是好生佩服。 到了桃源洞,刘宋两人有点气喘,便一起坐下歇息。宋濂便道:“这里人迹罕见,倒真是避难的好处所。”刘基道:“说起来,我也有归隐之心!”韩山童道:“两位才高八斗,学贯古今,应为当道器重,怎么都起了归隐之心!”宋濂道:“你也看到了,当今蒙人c色目横行霸道,汉人c南人终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何用!”刘基道:“好在蒙元将亡,我辈当有出头之日!”韩山童诅咒道:“这狗日的朝庭把我们汉人不当人,早该亡了!”刘基道:“虽然将亡,不过还需些时日,倒是急不来。” 韩山童恨声道:“有朝一日,我反了它!”他从小见蒙人欺负汉人,自己也差点死在蒙古官兵的剑下,自然是恨之入骨,方有此言。刘宋两人闻言愕然,没料韩山童会说这样的话。宋濂便对刘基道:“刚才韩先生说要算一卦,现在刚好空着,伯温你不如帮他算一卦。”刘基道:“在这仙人洞中算卦,最准不过了,韩老弟要不要现在算?”韩山童道:“有劳!”刘基于是席地而坐,从袖中取出三枚制钱,递给韩山童道:“你自己来掷!”又问韩山童道:“算婚姻还是前程!”韩山童接过,问道:“能一起算吗?”刘基道:“也行!”韩山童于是掷下制钱,前四次都是少阴,第五次乃是老阳。宋濂道:“再掷一少阴就是好卦!”韩山童再掷,果然是少阴。 刘基道:“上上之卦,比者,吉。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宽宏无私,王者之相。韩老弟果然是贵人。”韩山童道:“先生能为我详细讲讲吗?”刘基道:“此一卦,‘九五’是主体,唯一的阳爻,刚健中正,又在尊位;其它的阴爻都来亲近依附,尊贵无比。依此卦断,韩老弟将来若是登高一呼,必定响者云集,称霸一方,前途无量啊!” 韩山童听此话,联想到了早上的梦,倒也相信,谢道:“借刘先生吉言!”刘基又道:“若论婚姻,此卦多阴爻,说明韩老弟乃桃花之命,命中多妻!”韩山童心想婚姻上,自己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与秦如姻姐妹的感情无疾而终,与许冰瑶也只是露水姻缘,与薛丹娘暂时无果,要说命中多妻,却有点不敢相信,道:“这个好像不太准!” 宋濂道:“伯温的卦向来准,可能是时机未到吧!”刘基道:“这卦肯定准,初六与九五隔得太远,彼此有缘无份,六二得中得正,与九五相应,乃是后宫之主,也是此卦关键,应珍之惜之,勿使离位。六三c六四之属与九五接近,皆与兄有夫妻之缘。前四爻都在九五之前,对应之女子都应该已经出现。上六危主,老弟应该多提防!” 韩山童听得是将信将疑,刘基说与自己有缘的女子都已经出现,自己细细数下来,从秦如烟姐妹,到许冰瑶,算上薛丹娘,让自己上过心的女子总共有四个,倒是正合的,于是寻思道:“难道自己还她们都还有缘不成?”心念及此,不禁暗喜。刘基又道:“单算卦,万一出差错也是有的,要不我再给你测个字,复验一下!”韩山童一想也有理,说道:“那就再测个字吧,对了,我名字中有‘童’,就测这个字吧!”刘基喝彩道:“帝头皇尾,果然是王者之相,绝错不了!”随后沉吟了片刻,又连道了数声:“可惜!”。 韩山童和宋濂同声问道:“为何可惜啊!”刘基道:“帝头皇尾是很好,可惜剩余部分却画蛇添足了。你们看,除去头尾,剩下部分乃是‘一’和‘日’,‘一日’者,不久长也,从这字看,韩老弟有帝皇之命,可惜做不久长,真是可惜了!”韩山童闻言,默不出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依刘基之言,自己今后出人头地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好不容易江山有望,却又做不久长,实在令人遗憾。转念又想,不管做不做得成皇帝,能不能坐拥江山,只要有所作为,名垂青史也就行了,何必太过在意这时日长短,于是说道:“管它一日还是一年,只要有所作为,虽死何憾!” 宋濂道:“韩先生果然心胸豁达,非常人能比,真是可惜了!”刘基道:“如此我就送韩兄一句话,老弟名字叫‘山童’,山童者得木易兴,得林易王。今后一定要善待与木与林相关的女子!”韩山童道:“多谢提醒!不过古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天意吧!”刘基颔首道:“韩兄能如此想就好了!”说此一顿道:“看天色不早了,我与潜溪兄也该往回走了!”宋濂道:“也是,我也累了!” 韩山童道:“两位先生一席话,让我感觉胜读十年书,两位今晚不如到在下的陋室暂居,明日再继续游程,何必匆忙返回!”刘基道:“本要讨扰,只是我过两日有事,要急着赶回,所以只能辜负韩兄的美意了!”说此对宋濂道:“潜溪兄不妨留下来!”宋濂道:“同来同去,那有你走我留的道理!”韩山童道:“如此我送两位下山!”刘基道:“好!”于是三人原路返回。到了鸣玉涧,韩山童拱手道:“那我就送两位到这里,两位好走!”宋濂道:“好,多谢韩兄招待!”韩山童道:“应该的!”刘基道:“那我俩就此告辞了!”韩山童道:“请!”目送他们远去。 刘宋两人别过韩山童之后,宋濂问道:“伯温你缘何要匆匆往回赶,真有急事吗?”刘基道:“不是,我是怕与他聊多了,生出意外!”宋濂道:“什么意外!”刘基道:“怕他今后相请你我!”宋濂道:“你我不是一直在寻找明主吗?此人命相奇贵,不正符合你我之意吗?”刘基道:“非也,如兄看到的,刚才那卦的确是奇贵无比,但测的那字,却不好。这‘童’字,虽然也应那卦上的霸者之相,但多余之‘一日’两字,内有玄机。依我推断,这韩山童虽有帝王之命,但无奈寿不长,终不能成气候!刚才我送他一句话,说是‘得木易兴,得林易王’,后面这‘王’字,也可作‘亡’字解。” 宋濂道:“原来如此!怪道你向来对自己的卦十分自信,今日却一反常态,还给他测字!”刘基道:“此事关系你我今后的前途,不得不慎重,故而我见他对卦有狐疑,就让他再测一字,目的只是想看得更准些。果不其然,这一测字,露出了真正的天机。前面看卦,我也只道遇着了明主,可以辅佐于他。却谁知不是,一个短命之人,岂会是你我要辅佐的,看来明主另有他人!”宋濂道:“那我得揍你一顿,你刚才还叫我留下来!” 刘基道:“天意难测,未必真如此,所以我也不敢替兄做主!”宋濂叹道:“短命之人,不该辅佐,说是这样说没错。只是这一错过,再要找到明主,又不知是何年马月的事!”刘基也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还是效仿诸葛武候,躬耕南山,另待明主吧!”宋濂道:“也只能如此了!”两人边走边说,离开了桃花坑。 这正是:“任尔一生名与利,穷通得失总由天。” 姚氏子弟按:在自序中,我曾说过,这一小说是“神仙附体”之作。相信一些读者看了这话,会认为我是故意吹嘘或者故弄玄虚。但实际上,我真心只是说句真话。在这一章节,有一个细节可以证明,就是韩山童的“童”字。文章中测字,“童”字分解后,得“一日帝皇”之言,恰好符合史书上韩山童的命运。“童”字的这一拆分法,从未有人记载或说起,也不是我事先能想到的,然而在写作时,自然而然涌现于我的笔下,此岂非天意?又如我在小说中以“龙凤”立意,而韩山童之子韩林儿建的就是龙凤皇朝,也是我事前没想到的。后文还有一些故事,鬼使神差,自然而然地契合,我自己审阅都觉惊讶万分。 回忆写作过程,我时常觉得动笔者不只是我,另有他人帮助,或许,我与韩山童有心灵沟通也未可知。至于女主林雪,本是我虚构的,可写好之时,我真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庄周晓梦迷蝴蝶,我时常有这样的迷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醉里姻缘(未成年版) 韩山童送刘基c宋濂离去,心中无限遗憾。这两人文才武略,让他是大为佩服。依他之见,这两人恰如三国之孔明c庞统,乃当今之卧龙凤雏,如果能得两人辅佐,说不定自己真能成就大业。他也有心招贤纳才,只是自己目下处境尴尬,没有半点基础,怎能留得住人家,只得眼睁睁看两人离去。 回走之际,想起了刘基先前的预言,照他说来自己有帝王之命,这与自己早上的梦境极是符合。此刻细思,梦中自己在台上接受众人参拜,不正是帝王之相吗?若此一想,心头雀喜,自己以前在秦如烟c秦如玉面前吹牛,说以后要做皇帝的,那真是吹的,没料此刻有人真的预言自己有天子份,且是可喜可贺。今后,自己好歹得往这预言靠靠,做点大事,不枉来人世间一遭。 要做帝王,自然要振臂高呼,反抗朝庭,这倒也与自己的志向相合。从小,自己耳闻目睹蒙古官兵欺负汉人c南人的事,每每义愤填膺,在至味馆发生变故之后,自己对蒙古官兵更是恨之入骨,流亡的那些日子,目睹百姓流离失所,衣食不保,自己也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蒙元朝庭推翻了。此刻想来,诸事都对中,梦境和预言并非无端。又想没练武之前,自己面对一c二个蒙古武士便自身难保,现在却不一样,自己绝技在身,武功虽非天下第一,却也不易败于人手,对付普通官兵,即便同时来一c二十个也应该轻松,还真具备了一点举事的基础。因此,他日自己率人揭竿而起,奋起反抗暴虐并非没有可能。 若此一想,对自己前几年的不幸遭遇也有了新的理解,觉得不全是坏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磨练却是必要的。 他自小好强,做事要赶人先,小时候钻研厨艺,就想着要做最好的厨师,让人敬佩。因此他拼命苦练,如愿以偿地博取了“神厨”的美称,喜尝成功的滋味,心头也美滋滋的。没料学武之后,却与做厨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不但被林家豪羞辱,受尽天下人的嘲笑,还痛失秦家姐妹和许冰瑶的姻缘,隐姓埋名在这深山更是倍感孤寂。长久的压抑,多少磨灭了他的自信,让他对前途感到迷茫,此时得听这一预言,让他对未来多了几分自信。 开心罢,他接着练剑,想着一定要轻轻松松地战胜林家豪,从他身上找回尊严,做好出山的第一件事。 这日乃初十,因张浩繁出差cd,刚回来,赵明等人要为他接风洗尘,让张小宫请韩山童进城。张浩繁是好友之一,久别重回,韩山童没有不去之理,午后,他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衫,而后进城赴约。 到了张宅,停好马,韩山童想着晚上喝酒,要在自己那边的屋子里落脚,得先去打扫打扫。进屋看时,见屋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却是打扫过的。床上被褥也已经铺叠整齐,枕头c被子c褥子一色皆红,都崭新的,绣着鸳鸯戏水等图案。桌案上,放着一对龙凤花烛,饰有和合二仙。韩山童看罢,心里暗乐,这敢情是要让自己洞房花烛啊,真只缺一个新娘子,忽想新娘也有现成的,自己不妨现在就去下聘。 想至此,他又一乐,拿了准备好的银囊,出门去找薛丹娘。原来,他上次看薛丹娘困苦,有心帮她解围,偏那时只带了一点碎银,实过意不去的,故而今天准备了一个金元宝和几锭银子,想着送给她好度日。到了女儿红酒楼,只见小娟在卖酒,不见薛丹娘,于是轻声问道:“小娟,你家小姐在吗?”小娟道:“在院子里绣花呢,韩相公,你去找她吧!”韩山童颔了颔首,抬步进了后院,见薛丹娘正在那边绣花,没觉察自己到来,于是轻咳了一声。 薛丹娘抬头看见,意外万分,又惊又喜,轻声呼唤道:“韩郎,你怎么来了?”韩山童道:“我给你送点东西!”薛丹娘红着脸问道:“什么东西?”韩山童将银囊递给她,说道:“上次我没准备,只给了几块碎银,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我稍稍准备了几两,请你收下备用。”薛丹娘螓首轻摇道:“不用的!”韩山童将银囊塞到她手里。薛丹娘只得接过,觉得沉甸甸的,便打开瞧了瞧,轻声惊呼道:“这么多,我不能收!”说此递还韩山童。 韩山童那肯收回,说道:“你收下吧!”薛丹娘满目感激地凝视着他,忽的羞红着脸儿问道:“韩郎,那我可以把它们当你给我的聘礼吗?”韩山童道:“随你!你以后有难处让小宫转告我,我会尽力相帮的。”薛丹娘轻轻颔首道:“韩郎,谢谢你!”韩山童摇了摇头,说道:“那你忙,我先走了,我去找浩繁玩,晚上替他接风洗尘!”薛丹娘也不挽留,说道:“那你慢走!”目送着韩山童出门,一颗芳心百花怒放,明艳绚丽。 出了女儿红酒楼,韩山童去找张浩繁,到他家时,见几个弟兄都已到齐,正在院子里打麻将玩。韩山童笑着招呼道:“几位兄弟都忙着呢!”张浩繁抱怨道:“韩三,你这来得够迟的!我出去几月,好不容易回来,你都不赶着来见个面。”韩山童道:“别怪我来迟,我可是好意!”张浩繁道:“倒要听听你是怎么个好意法?”韩山童玩笑道:“你与弟妹久别重缝,不得卿卿我我。我怎好打扰,是不是该晚点来!”张浩繁道:“你这家伙还真能说会道!”说此请韩山童坐下。丁宇道:“我们几个就数他狡猾!” 韩山童不服,说道:“你倒说个理由看看!”丁宇道:“我们几个笨,都被人套住了!就你一个依旧逍遥法外,你说你是不是狡猾!”韩山童乐道:“你这一说,还真是!”赵明道:“你这滑头差不多点也该找个窝了!”韩山童道:“还得过阵子!”丁宇问道:“过阵子是多久?”韩山童道:“一c二月乃至几年c几十年未定!”丁宇斥道:“屁话!”赵明道:“我们等不及要吃你的喜酒了!”韩山童道:“要不晚上这顿我请,权当喜酒。不然,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请你们喝!”张浩繁道:“你要出资我没意见,不过你请吃喜酒,这新娘子都没得一个,如何行?” 赵明轻声道:“他现成倒有的!”丁宇对韩山童道:“除非你将她请过来坐你边上!”李飞道:“这可以!”韩山童道:“你们要求高了!”丁宇道:“你请不请,不请我们还喝接风酒!”赵明几人齐齐附和道:“正是!”韩山童道:“那我试试,请不动可别怪我!”丁宇斥道:“你别给我矫情,只要你亲自去请,怎会请不动!”韩山童笑笑。赵明见事已商量定,说道:“那我们再玩几圈,好了去小宫家。”韩山童奇道:“不在店里喝吗?”赵明道:“小宫说设他家里,让我们方便聊天!” 张浩繁道:“这敢情好!”说此与韩山童玩笑道:“来,新郎官,你来打几圈,看你手气如何!”韩山童也不客气,坐下玩牌,打了几圈,手风颇为不顺,没胡一把,感慨道:“这我手气冷得狠!”丁宇道:“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未知不是福也!”韩山童道:“借你吉言!”说话时,见天色不早了,说道:“那我们过去吧,到那边玩也一样的。”张浩繁等齐齐点头,于是动身去张宅。 路过女儿红酒楼,赵明等都停了步,齐齐指使韩山童道:“去!”韩山童无奈,只得进门去请人,见了小娟,问道:“小娟,你家小姐在吗?”小娟轻声道:“我去看看!”说此进后院去了,过得一会儿出来,恭请道:“韩相公,小娟请你进去说话!”韩山童致了意,抬步进后院,见薛丹娘等在院子里。定睛看时,见她似乎刚梳洗过,已经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衫,显的体态娉婷,婀娜多姿,金钗斜插,掩映乌云,脂粉薄施,遍体幽香,眉似柳叶之拖晓烟,目似桃花之泛春波,真个是玉貌姣娆娇媚无骨,芳容明媚入艳三分。 韩山童看着却自动心,低声赞道:“娘子,你真美!”薛丹娘娇羞低头,喃喃道:“谢郎君赞美!”羞涩罢,抬首问道:“你这会儿来干甚?”韩山童讪讪道:“兄弟们让我请你一道去喝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薛丹娘俏声问道:“你自己想请我吗?”韩山童焉敢说不想,点头道:“我也想!”薛丹娘便含羞带涩地点了点粉首道:“那我们走吧!”韩山童忙道:“请!”心头长舒了一口气,这万一她不肯,自己可就丢脸了。到了店堂里,薛丹娘轻声吩咐小娟道:“娟儿,我去陪几位相公喝酒,晚上晚些回来,你先关门睡,我从后门进屋!”小娟点头道:“小姐你放心去,我会看好家的!” 薛丹娘便跟着韩山童出店,到了门口,颔首道:“诸位相公好!”赵明等齐齐还礼道:“好!”丁宇赞道:“丹娘,今日你打扮好漂亮!”薛丹娘道:“不敢当,粗姿陋质而已!”张浩繁道:“丹娘就是谦虚!今日我弟兄请你助助兴,不为难吧!”薛丹娘道:“张相公你远道而返,丹娘愿该敬你的!”张浩繁道:“丹娘就是重义气,够朋友!”薛丹娘道:“不敢当的!”说此恭请道:“诸位请!”于是几人一道去张宅,薛丹娘跟在韩山童身边,姗姗而行。韩山童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泽,有几分心醉,真想把她迎娶回家。 到了张宅,柳锦莲接入,拉了薛丹娘见张母去了。这边,张父和韩山童招待张浩繁等人坐下,继续玩牌。 夜幕降临之际,张家设宴两桌。薛丹娘与张父c张母c柳锦莲及大小宝宝坐一桌,韩山童与几个小弟兄坐一桌。几个小弟兄先为张浩繁洗尘,祝贺他平安归来。喝了两杯,丁宇便向韩山童发难道:“韩三,这后面就是你的事了,你先与新娘去敬尊长,好了一道来敬我们!”韩山童道:“我敬你不就玩了!”丁宇道:“今晚你一个人敬我酒,我不喝。说好了这是你的喜酒,不能没新娘!”赵明等人齐齐附和道:“我们也不喝!”边上张父c张母等听了一乐。 韩山童无奈,说道:“我去征求一下!”说此起身走到薛丹娘身边,与她商量道:“丹娘,能不能烦你临时做个新娘!”薛丹娘听了一脸的不乐。柳锦莲娇斥道:“表叔公,你这太没诚意了!新娘就是新娘,哪有临时的!”张浩繁等人同声起哄道:“就是!”韩山童想想话不妥,又道:“丹娘,烦你给我做新娘!”众人起哄道:“对了!”柳锦莲劝薛丹娘道:“妹妹,你答应了吧!”薛丹娘看了一眼韩山童,含羞带涩地点了点头。韩山童长舒一口气,说道:“那我们给表兄c表嫂敬酒吧!”薛丹娘盈盈起身,准备敬酒。 韩山童拿了酒杯,满酒后敬道:“表兄c表嫂,感谢你俩这几年来一直照顾我和丹娘!我知道你们等不及想喝我的喜酒,恕我屡负你们好意,这顿酒,你们就权当是我的喜酒,让我尽尽心意!”张父道:“你开心,为兄就开心!”张母道:“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张父道:“和和睦睦,恩恩爱爱!”薛丹娘谢道:“多谢表兄c表嫂,你们请喝酒!”张父c张母喝了。韩山童和薛丹娘便也喝了。 这时,张小宫刚好端菜上桌,韩山童招呼道:“小宫,辛苦你了。来,你坐下,我和丹娘敬你们夫妻一杯!”张小宫乐道:“敢情好!”放了菜便在柳锦莲身边做下。柳锦莲帮他倒了酒,笑道:“表叔公,你今日可得好好敬我俩!”韩山童问道:“为何?”柳锦莲道:“你们做夫妻,那我俩是媒人,你得谢媒吧!”韩山童笑道:“多谢!”薛丹娘也道:“多谢姐姐!”柳锦莲笑道:“师娘,你我称呼得改了!”薛丹娘烟视媚行道:“日后再说!”柳锦莲道:“新娘子害羞了!”众人听了一乐。 乐罢,张小宫贺喜道:“师父,徒弟祝你与师娘百年和合,千载团圆!”这是他第一次当着众人喊韩山童“师父”,然张浩繁等人也并不奇怪。韩山童道:“多谢!这些年一直蒙你照顾,辛苦了。”张小宫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来,我们喝酒。”韩山童和薛丹娘便喝了酒。张小宫和柳锦莲也喝了。喝罢,张小宫离席道:“还有几道菜,我去烧上来!”薛丹娘道:“你辛苦!”张小宫摇头道:“不辛苦!”说此回厨房了。 敬罢亲人,韩山童携薛丹娘来敬好友,举杯道:“兄弟们,我和丹娘敬你们一杯,你们吃好喝好!”丁宇斥道:“去,谁跟你喝,一点诚意都没!”赵明道:“那边给你打马虎眼,到这边还能给你打不成?”张浩繁道:“要敬你一个个敬,不然就算了!”李飞道:“我们好不容易喝到你的喜酒,你得真心实意!”韩山童不服,说道:“这你们为难我不是!当日你们成亲,可都没一个个喝的。”赵明道:“我们那时桌数多,敬不过来。你就两桌,还不老老实实,一个个敬!” 韩山童点头道:“行,那我跟你们一个个喝。你们先把这杯喝了,让丹娘先回去坐!”丁宇道:“算你会怜香惜玉!不过你家新娘子是卖酒的,酒量比你可好多了,不用你假惺惺怜惜。”张浩繁笑话道:“韩三怕是两个也喝不过!”薛丹娘佯意埋怨道:“张相公,你这不是笑话我吗?难道我是酒桶!”张浩繁道:“你不是酒桶,不过你边上这位是三杯倒!”薛丹娘轻嗔道:“我看是你们看他老实,故意欺负他!”张浩繁啊哈道:“你这就帮上了!这他有靠山了,以后我可不敢欺负他了!” 赵明附和道:“韩三的福气真是好,这刚喝喜酒呢,新娘子就帮着了!”丁宇道:“真是,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呢!”薛丹娘道:“几位相公,你们就别忙着笑话人了,先把酒喝了吧!”李飞道:“丹娘,你这称呼不对了。你给韩三做娘子,那得喊我们叔叔!”赵明道:“正是,我忘了这茬了,小飞说的是,丹娘你得改口!”丁宇道:“丹娘,你先把我们的长幼搞清楚,分别敬了酒,我们就放你走。”薛丹娘点头道:“行!”张浩繁道:“搞错了可要罚的!” 薛丹娘莞尔一笑,举杯敬赵明道:“赵大叔,第一杯我先敬你。你一家生活幸福,我祝你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赵明赞道:“这话好!那我也祝你俩海枯石烂,同心永结。”说此喝了酒。韩山童和薛丹娘陪酒。韩山童喝罢,帮着薛丹娘满上酒。薛丹娘又敬张浩繁道:“二叔,你刚开了店,我们祝你事兴业隆创前程,堆金积玉创富贵!”张浩繁道:“多谢,还请你们以后多关照!”说此也祝福道:“那我祝你俩相亲相爱幸福永,同德同心幸福长!”薛丹娘致意道:“谢谢!”说此又饮了一杯。 接着,薛丹娘敬丁宇道:“三叔,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爱,淡酒一杯,祝你今后春风得意喜气盈,锦上添花财运旺!”丁宇赞道:“就爱听你说祝酒辞,词儿好,声音还好听!”薛丹娘浅浅一笑道:“多谢夸赞!”丁宇道:“这你要嫁人,我真舍不得!”张浩繁道:“别自作多情,你又不是她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丁宇犟嘴道:“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不是老爹也舍不得!再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张浩繁道:“那你说完!” 众人看两人斗嘴,不禁一乐。丁宇看着薛丹娘道:“你若嫁他人,我一万个不愿意的。”说此指着韩山童道:“嫁这家伙嘛,我就心胸宽一宽,让你嫁吧!”赵明道:“你倒说个理由!”丁宇摸摸脸道:“这家伙脸长得好!”众人齐齐点头。丁宇道:“命也好!”众人又点头。丁宇道:“本事好!”众人还点头。丁宇接着道:“嘴巴紧了点,心眼也不错!”张浩繁道:“确评!”丁宇于是叹道:“我比他,一样也比不过,所以我让他,不窝心!”赵明道:“这是实话!”韩山童笑道:“承让!”丁宇道:“你以后就偷着乐吧,别让我看见!”韩山童笑笑,说道:“喝酒吧,你哪!”丁宇瞪了他一眼,举杯道:“那我祝你们良缘千年合,深情百世馨!”韩山童和薛丹娘齐声道:“多谢!” 喝了酒,两人敬李飞。薛丹娘祝道:“四叔,我们祝你今后天天眉飞色舞笑盈盈,日日流金淌银喜滋滋!”李飞欢喜道:“多谢!我不会说话,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此举杯就喝了。薛丹娘与韩山童一道喝了,告退道:“几位叔叔慢吃,我回那桌去了!”韩山童谢道:“有劳!”薛丹娘凝睇了他一眼,回去了。韩山童坐下,说道:“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赵明道:“丁宇这题出得太简单,我们底细,丹娘清清楚楚的,如何难得倒她。这被她轻轻松松跑回去了,害我酒没喝过瘾!”丁宇道:“那后面你出题!”赵明道:“我出就我出!” 丁宇不服,说道:“你出也难不倒丹娘,她本事大着呢!”张浩繁道:“这倒是!丹娘心灵手巧,一般人都比不过。”说此轻声对韩山童道:“韩三,你若有心,就假戏真做得了,不要拖延时日了!”韩山童微微摇了摇头。丁宇恼恨道:“你这家伙真让人生气,占着茅坑不拉屎!”想想用茅坑形容薛丹娘不雅,又呸了两声,埋怨道:“真可气,害我用错词!”韩山童道:“算我错!来,我们喝酒,有话等我们吃饱喝足再说不迟!”说此举杯敬四人。四人想想有理,于是呼卢猜拳,开怀痛饮。不多久菜肴上齐,张小宫也上了桌,帮着韩山童敬酒,韩山童压力大减。 张父c张母吃饱后先行离席,柳锦莲和薛丹娘跟着散了。见薛丹娘欲走,丁宇叫道:“丹娘,天还早,你过来再陪我们坐坐吧!”薛丹娘螓首轻摇道:“不坐了,我还有事!”丁宇道:“这晚上你能有什么事?”说此对韩山童道:“韩三,你挽留挽留!”韩山童便道:“丹娘,你过来再坐会儿吧!”薛丹娘道:“稍微坐会儿也行!我听你们讲讲故事,酒是不喝了,要我喝酒,我就不坐了!”丁宇道:“依你!”薛丹娘于是对柳锦莲道:“姐姐,那我一会儿来找你!”柳锦莲点了点头,带了宝宝离去。 薛丹娘上前,在韩山童身边盈盈落座,而后看着张浩繁道:“二叔,你刚从外地回来,应该有许多的江湖见闻吧,说一两件来大家听听!”韩山童道:“我也没来得及听,正好听听!”张浩繁道:“这事还真有两桩,只是不知道你们听过了没有!”丁宇道:“你先说来大家听听!”张浩繁道:“第一桩与龙城杨家门有关,他们在找一个人,说是知道下落者赏银一百两,提供线索者赏银五十两!”薛丹娘好奇问道:“找什么人?这么花血本?”李飞道:“这事我听说了,说是找神厨赵大有!”韩山童倒是意外,没想到自己五年没与杨霸一家通音讯,他们竟然还惦记着自己,且自感动,想着日后一定要到他们家走走,看望一下杨柳儿。 薛丹娘不自禁看来一眼韩山童,而后问李飞道:“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吗?”李飞摇头道:“不知道,八成想吃顿好的!”张浩繁笑道:“说不定想招了做女婿,不然怎肯出这赏钱!”他这一说,薛丹娘和张小宫都把目光投到了韩山童身上。韩山童装作不见,说道:“杨家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应该没有待嫁的女儿了!”丁宇道:“女儿没有,孙女可以有吧!”韩山童摇头道:“他孙女还小!”丁宇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韩山童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解释道:“我好歹走过江湖,听过他们家的事!”赵明道:“这你来我们这里五年了,便是小姑娘也可以长成大姑娘了!” 韩山童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心头暗暗一算,五年没见,杨柳儿该有十四c五岁了,还真该是姑娘模样了。薛丹娘美目一直在他脸上流转,一脸狐疑。丁宇忍不住,特意质问道:“韩三,我们是兄弟吧!”韩山童点头道:“那还用说!”丁宇道:“那你说说你到点是什么人?我们可都忍了好久了!”赵明三人齐齐点头。韩山童想了想,这几人都是兄弟,真不好隐瞒,于是讪笑道:“这我告诉你们,说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你们相信吗?”赵明道:“你以为我们傻啊!我们早猜到是你了,不说穿而已!”张浩繁道:“我可怀疑了四年了!这几年,小宫厨艺越来越好,我就越怀疑,只是你们不说,我也不好问。” 韩山童抱拳谢道:“多谢几位兄弟替我隐瞒!”说此解释道:“我不是想瞒你们,只是这个名号极是招风惹祸,说了,我就没安稳日子过,故而不敢说!”丁宇道:“这我们也知道的,那姜无畏也在让舵主找你,若不是顾忌这个,我们早问你了!”韩山童点头道:“我们果然都是好兄弟,我正是顾忌这个才不敢说!”说此举杯道:“来,我敬你们一杯。这事抱歉,还请你们见谅!”赵明道:“今日你能承认,就说明你把我们当兄弟看,道歉就不必了!”说此举杯道:“喝!”于是几个弟兄一起喝了一杯。 薛丹娘见韩山童承认了身份,心中早忍不住好奇,问道:“韩郎,你究竟与杨家什么关系?”韩山童放杯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以前我流浪江湖的时候,凑巧救过他们家的人!他们感激我,就把黄毛儿送我了,所以有交情。”张浩繁道:“怪不得那马那么神骏,原来是他们送的。看来你救得人相当要紧,不然不会送你这马!”薛丹娘追问道:“你救了他们家什么人?”韩山童挠头道:“是杨老爷子的孙女儿!”丁宇笑道:“看来真是找你去当孙女婿的!”薛丹娘听了翠眉轻挑,怨恨上了。 韩山童急道:“这我救的是小女孩,你们别胡乱瞎想!”薛丹娘拈酸道:“小女孩才好呢,大姑娘早嫁了,小女孩刚好长大!”丁宇揶揄道:“丹娘吃醋了!”见薛丹娘凤目轻轻瞪了他一眼,他便掩住嘴不笑了。韩山童又看了一眼薛丹娘,解释道:“那妹子即便现在也还小着呢!”薛丹娘丽靥依然怏怏。赵明劝道:“丹娘,你不用吃醋,你抓点紧,就全有了!”张浩繁附和道:“正是!”丁宇道:“你用力点抓,别让他跑了!要我们帮忙,要捆要缚,我们都会帮你的!”赵明齐齐点头。薛丹娘拜谢道:“多谢几位叔叔帮忙,丹娘先行谢过!” 见几人胡乱帮衬,韩山童有几分哭笑不得,埋汰道:“这你们别胡出主意!”丁宇道:“什么叫胡乱出主意,我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张浩繁道:“说得是!这你要是对不起丹娘,我们几兄弟可都不答应!”赵明道:“丹娘如果说绑你,我们便绑你;她说捆你,我们便捆你,别说兄弟不仗义!”李飞道:“我也会帮忙的!我们可都是丹娘姐的护花使者!”丁宇道:“对,就是护花使者!小飞,你这话有水平!”韩山童苦笑道:“算你们厉害,我怕了你们了。” 薛丹娘开心了,笑靥如花,拿了韩山童的酒杯,起身敬酒道:“多谢几位叔叔仗义,丹娘敬你们一杯!”赵明等便与她喝了。丁宇喝了酒,说道:“丹娘,以后我们便是你娘家人,韩三若是欺负你,尽管找我们,我们帮你算账!”张浩繁等齐齐附和。薛丹娘螓首轻点。韩山童懊恼不过,质问道:“你们到点是我兄弟还是她兄弟?偏心得啊!”赵明哼道:“怎么,有意见不成?”韩山童呵呵摇头道:“没意见!”说此帮各人都满了酒,敬酒道:“我还是敬各位大舅哥一杯吧!” 丁宇道:“算你聪明!”说此指着薛丹娘道:“丹娘是我们天台最美的女儿,嫁你,你该觉得无比地荣幸!”韩山童点头道:“荣幸,荣幸之至!来,几位大舅哥,喝酒吧!”说此对张小宫道:“小宫,你也一起喝吧!”于是除了薛丹娘,各人都喝了一杯,欢乐开怀。薛丹娘见几人真心帮自己,暗自感激。 喝了酒,韩山童想着换个话题,于是问张浩繁道:“刚才浩繁兄说还有一桩见闻,不知道是什么事?”张浩繁笑道:“这桩事我若说了,你们得羡慕我有眼福了!”赵明道:“怎么?难道你看见仙女了?”张浩繁点头道:“正是!”丁宇奇道:“真的假的?cd真有仙女?”韩山童等人也都好奇。张浩繁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神仙,可是她长的好看,便如九天仙女下凡一样的!”丁宇立即问道:“难道比丹娘还好看?”张浩繁道:“两种气质!丹娘仿佛我们天台的杜鹃花,浮翠流丹c艳丽多娇;她那是天山雪莲,冰肌玉骨,柔静多姿,看着更高贵些儿!” 薛丹娘自怜道:“这一说,显见我差远了!”张浩繁安慰道:“我只远远看了她一眼,比较惊艳而已!”赵明道:“这等奇女子必有名姓,不知是名门闺秀还是青楼名妓?”张浩繁道:“绝对的名门!”丁宇问道:“那家的?”张浩繁道:“林家庄的!”韩山童一听便知他说的是林雪,这小姑娘当时就长得比花比玉,小仙女一个,这长大了,若往好看了长,那肯定是惊世绝色,倾国倾城的。他对林家豪和林家人恨之入骨,然对这个林雪,因敬佩她的聪慧,倒是不甚恨得起来。正遥想时,忽觉腿上被人掐了一下,挺疼的,回神时,知是薛丹娘掐的,转首相看,见她正一脸不乐地看着自己,于是讪讪一笑。 丁宇看见了,嘲笑道:“韩三,叫你开小差,被发现了吧!”韩山童否认道:“开什么小差!”丁宇道:“你还否认,不然丹娘干什么掐你,她眼睛可亮着,明察秋毫!”薛丹娘刚才见韩山童神思外游,芳心恼怒,便做了个小动作,没料被丁宇点破,却是羞涩,瞪了他一眼。赵明赞道:“丁宇,你这眼睛亮的,这都看见了!”丁宇得意一笑。韩山童忿忿道:“他这是毒,哪是亮!”薛丹娘附和道:“真毒!”丁宇抗议道:“丹娘,我可帮你,你怎么也骂我!”张浩繁道:“他们是小两口,搞个小动作你还点破,难怪骂你,这你不识相了!”丁宇道:“也是!行,我自罚一杯。”薛丹娘道:“要罚就罚三杯,一杯太少了!”丁宇苦脸道:“三杯一喝,我就醉了!” 韩山童道:“你还喝一杯吧!夜长着,我们慢慢喝。”丁宇赞道:“这回你够哥们,那我就先不笑话你了!”说此喝了酒,问张浩繁道:“你看到的可是林家豪的妹妹林雪?”张浩繁点头道:“正是她!”丁宇道:“若是她,就不稀奇了!我听人说,这姑娘从小美到大的,林尚天视她为掌上明珠的!”薛丹娘道:“关于她的事,我以前也听人说过!”说此问张浩繁道:“二叔,你既然见过,就给我们详细说说她怎么美!”她听张浩繁盛赞林雪,心中有几分不服的。 张浩繁道:“那天我办好事,准备到街上逛逛,给你们带点东西,走到街口,发现前面热闹十分,还传来一阵阵金铁交加之声,我以为有人在买艺,便挤上前去观看,见两个青年在那边交手,打得难分难解的。可是奇怪的是,围观者没一个看他们的,我好奇,循着他们的眼光看时,发现边上站着三个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当中的一个,面貌真与美玉雕琢的一般,便只站着,也让人觉得仪态万方,当时我真心看呆了,惊为天人!”薛丹娘羡慕道:“这我真想会会她!”丁宇道:“丹娘你不用羡慕!这我不怕韩三吃醋,当初,我刚见你的时候,真是多看一眼也好!”薛丹娘丽靥生霞,不自禁看了一眼韩山童。 韩山童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见到美色,是男人都会看几眼的,守礼而观,便为君子!”丁宇故意做女子腔调,赞道:“韩公子,你今日不虚伪c不矫情,奴家可真越来越喜欢你了!”韩山童故作寒毛耸立装,斥道:“去,离我远点!”众人见状,个个捧腹大笑,薛丹娘也不禁掩嘴娇笑。 丁宇自己也得意地笑了,笑罢,问张浩繁道:“那两个打架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架?”张浩繁道:“那两人一个是青牛派掌教董其劢的儿子,一个是云顶山金堂门的少主,两人争相邀请林雪去玩,争执不下,就打起来了!”薛丹娘又羡慕道:“这做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好,出去玩有人请,还有人为她打架!”张浩繁道:“那姑娘是特别的!美若天仙不说,人更是聪明绝顶,从小就是女神童,读书过目不忘的!”赵明道:“我听说,近几年林家庄上上下下,都听她号令的,事无巨细,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赏罚分明,老少咸服!”李飞道:“这林家庄风水真好,都快百年了,还人才辈出!”丁宇道:“照我说,他们是差不多了!” 韩山童奇道:“这话如何说?”丁宇道:“这一户人家,男儿有出息才是好事,可他们林家,出息的都是女儿!这女儿要嫁人的,嫁了自然帮夫家,能有他们林家什么好?”赵明道:“这说得是!我听说他们的老一辈,也有一个姑娘像林雪这样绝色美貌又聪明绝顶,后来林家没让她嫁出去,才保得他们林家的尊荣!”薛丹娘咂舌道:”这太坑人了吧!”赵明道:“他们林家的剑法传男不传女的,他们那祖姑娘太聪明,偷偷就学会了,结果被发现了,就没让嫁!”薛丹娘娇声道:“太狠心了!刚才我还羡慕怎么没生他们家,这还是算了!”赵明道:“不偷学剑法,那还是让嫁的!” 李飞忽的感慨道:“不知将来谁能娶这个林雪,这不但是艳福不浅,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的!”张浩繁道:“怎么着也得是王孙公子,或者名门世家的子弟吧!一般人,那是高攀不上的,人家瞧也不会瞧一眼!”赵明道:“姑娘嫁人很快的,过两年等着看吧!” 薛丹娘忽的又感慨道:“这老天爷造人真不公平!多少人命如草芥,无人怜惜,她却集万千宠爱在一身,无一不好!”丁宇感慨道:“是不公平!这我与韩三比,也一样都比不上!”张小宫一直在吃饭菜,此时忽的插嘴道:“我师父与那林家小姐一样,样样优秀的!”赵明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了韩山童身上,上下打量。韩山童被几人看得不自在,责备张小宫道:“你这乱说话,不得害我招仇恨吗?” 果真,丁宇率先发难了,说道:“你这家伙真挺可恨的!以前我只觉得你长得可以,如今一看,玉树临风,飘逸若神哪!”韩山童抱拳谢道:“老弟过奖,愧不敢当的!”他本长的英俊,这几年修炼得法,脸上气聚神凝,温润如玉,看着似月似莲,超凡脱俗,意气风发,自然不是落魄时可比拟的。赵明道:“男人不靠脸吃饭,这长相好也罢了。关键人家是神厨,这多拉风!”韩山童道:“惭愧!”张浩繁接着发难道:“这也罢了!”说此指着韩山童道:“关键这家伙肚子里还有点墨水,能舞文弄墨,骗姑娘儿!”丁宇附和道:“数这个可恨!”韩山童哼哧道:“可恨什么,我又没骗你!”丁宇拍桌道:“你是没骗我,可你骗了丹娘,当初我就差这点!” 薛丹娘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几个弟兄数落韩山童,此时听丁宇提到自己,笑道:“你们这是夸他还是骂他,我怎么听不懂了!”丁宇道:“自然是骂他了,我恨不得咬他一块肉下来!”张浩繁道:“是可恨,我们做一样也做不好,他样样都好!”韩山童谦虚道:“一个人怎可能样样都好!”赵明道:“你就是,文的不说,武艺你也不差吧!”丁宇恨声道:“他一个天天躲着练,能差吗!”说此对薛丹娘道:“丹娘,你看紧点,这家伙是条龙,跑出去了,骗姑娘儿可轻松!你看得上他,人家天仙美女也能看得上的,可别给抢走了!”赵明道:“这还真是!”张浩繁和李飞也附议。 韩山童怕薛丹娘多心,说道:“你们抬爱我心领了,可不许瞎起哄,说没边的事!”张浩繁道:“我们才不是起哄,我们是替丹娘担心!”薛丹娘道:“多谢几位叔叔好意!只是脚长在他身上,他真要跑,我能有什么办法!”说话时花容黯淡,倒是有几分担心之色。丁宇道:“好办!反正喜酒我们也喝了,你一声令下,我们这就把他绑了,帮你送入洞房,然后你们恩恩爱爱,万事大吉!”赵明几人齐齐笑道:“好主意!”韩山童哭笑不得。薛丹娘丽靥绯红,起身离席道:“你们不正经,我不陪你们了,我找姐姐去。”丁宇挽留道:“丹娘,别走啊,我们真心帮你的!”薛丹娘道:“好意心领了!”说此轻盈而去。 韩山童笑道:“让你们瞎起哄,这下玩笑开大了吧!”丁宇却正色道:“我们可是真心想帮你们,这你俩的喜酒我们都喝了,你俩便真的洞房也不为过吧!”赵明道:“我也是这个意见!”韩山童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这三媒六聘都没有,岂不委屈了她!”张浩繁道:“那就让张叔隔天帮你们正式办,不就你一句话的事。”韩山童黯黯然摇了摇头道:“不行!”李飞问道:“这怎么还不行?”他话少,此刻却也急了。丁宇质疑道:“你对丹娘不会真是逢场作戏吧?”韩山童否认道:“没有!”丁宇又道:“丹娘对你真是一片痴心!这两年从不对其他人笑,只你想她怎样,她便怎样!”韩山童道:“这我也知道!” 赵明道:“那你究竟为何不肯娶她?”韩山童叹道:“月底我要出去找人寻仇,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赵明与几人面面相觑,问道:“很危险?”韩山童憨憨一笑道:“不知道!兴许没事,也可能九死一生,事还没发生,不好说。”张浩繁道:“这你说是去寻仇,既然危险,不去不就得了?”韩山童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必须去!我卧薪尝胆五年,好歹要去了结的。”张浩繁道:“看来你也不容易!”赵明道:“他不愿意连累丹娘,是个有情人,倒是我们多管闲事!”说此举杯敬韩山童道:“来,我们几个弟兄错怪你了,给你道歉!”韩山童道:“有什么错不错的,你们也是好心。”话虽这么说,酒还是喝了。 丁宇喝了酒,问道:“那要是顺利的话,你会回来娶丹娘吗?”韩山童道:“这用问吗!你说她一片痴心,我能负她吗?”丁宇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是有情有义的,不像我有始无终,怪不得丹娘选你。来,我敬你一杯!”韩山童道:“你能一直关爱着丹娘,也不容易!”丁宇道:“多谢理解,喝酒!”韩山童又喝一杯。张小宫看韩山童喝急了,提醒道:“师父,你喝慢点,别喝醉了!”韩山童笑道:“醉就醉吧!有些事我一直瞒着兄弟们,一直过意不去。今日得诉心肺,不妨一醉!”赵明道:“说得好,痛快!”张浩繁道:“那我们不醉不归!”于是几人继续喝酒,说些轶事,谈笑风生。 喝到二更后,韩山童和丁宇先后趴下。张小宫担心韩山童醉大了,对赵明几人道:“赵明兄c浩繁兄,这他们都趴下了。下次我再请你们,今儿就喝到这儿吧!”赵明点头道:“行,那你照顾韩三,我们扶丁宇回去!”张小宫道:“好!”于是送几人出门,关门后回来照顾韩山童,问话道:“师父,你还好吗?”韩山童倒还有点意识,抬头看了看,问道:“他们人呢!”张小宫道:“走了!”韩山童说道:“那我去睡觉了!”说此挣扎着起身。张小宫看他身体踉跄,知道他喝大了,说道:“我送你回去!”说此上前扶他。韩山童挥手道:“不用,我自己行。”张小宫只得让他自己走。 韩山童走得到还稳,只不辨东西,张小宫苦笑着帮他指方向,带他回自己的院子。快到院门口时,柳锦莲迎了出来,问道:“表叔公可醉了?”张小宫道:“醉了吧!”柳锦莲埋怨道:“你怎么不拦着点!”张小宫道:“他自己要喝,哪拦得住!不过他自己还能走,应该没事!”说此问韩山童道:“师父,你没事吧!”韩山童回过神,答道:“没事,打只老虎也没事!”柳锦莲笑道:“那让你打只母老虎有没有事?”韩山童道:“更没事,能有什么事!”柳锦莲道:“那你自己回房没事吧!”韩山童挥手道:“没事,你们回吧!”说此踉踉跄跄朝自己的卧室去了。柳锦莲看他到了门口,便对张小宫道:“表哥,今日辛苦你了!”张小宫道:“不辛苦,只是这没事吧!”柳锦莲道:“你多余担心,走了!”于是拉着张小宫离去。 韩山童进了屋,百物不辨,只认得床,到了床边,侧身躺下,着枕即睡。睡梦中,恍恍惚惚得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睁眼坐起身来看,见床边坐着个红衣女子,仿佛新娘,定睛看时,似乎像是薛丹娘,于是问道:“丹娘,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言语不清。薛丹娘答道:“这是我们的洞房,我是你娘子!”说此柔情似水般凝视着韩山童问道:”韩郎,你看我美吗?”韩山童见她春眸云鬓透春意,杏靥梨涡生嫩香,点头道:“美,美极了!”薛丹娘娇羞低头,喃喃道:“那你亲亲我好吗?”韩山童此时脑子是不会想事的,依言而为,凑唇亲吻,双唇相接后,觉着不便,于是双手搂住了薛丹娘的娇躯,轻轻将她拖进了锦帐,而后行夫妻之事。雨消云散,韩山童称心快意,心神乃归梦乡。 睡得多时,韩山童又伸手去搂抱身边人,却抱了个空,顿时惊醒过来,睁眼看了一圈,发现只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薛丹娘并不在身边,抬手触摸边上的枕席,发现早已清冷。他不禁觉得奇怪,自己分明记得昨晚与她颠鸾倒凤,恩爱缠绵的,怎地睡醒却不见了?难道那些香艳之景只是一个梦?这薛丹娘是他的司梦女神,以前酒醉后有过几次类似梦境,一时间真教他觉得恍惚,难辨真幻。于是他坐起了身,闭目追忆,因为醉酒的关系,记忆残缺,然薛丹娘美好瞬然间便重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香艳诱人,动人心魄,真真切切,不似有假。 越思越想,他就越觉得昨晚的情景是真事,不是梦。只是他想不通,薛丹娘为何会自荐枕席,却既然成就了姻缘,为何此刻没留在自己身边?忽一想,她与自己毕竟没有正式经历迎娶c拜堂之事,即便这一夕欢好,也不知她要鼓舞多大的勇气才敢为之,又怎敢留下来。这想来她是真爱自己,故而才敢不管不顾,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来亲近自己,若是情分薄上一分,断然不敢的。如此一想,想通了,暗自感谢薛丹娘的深情。 而后他忽的懊恼起来,这好不容易与佳人同床共枕,偏自己酒醉,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怜香惜玉,这若是怠慢c唐突了她,实在罪无可恕。且分明有云情雨意,偏自己只记得一鳞半爪,实在辜负良宵之赐。思忖至此,他打了自己一巴掌,骂道:“让你喝酒!”打罢,却又有几分失落,若是薛丹娘能留下来,此刻自己与她继续巫山云雨,温存缠绵,岂非人生乐事。想至此,他不禁一叹。然他也知道,这儿不是他平常住的桃花坑,这儿是有世俗束缚的,却是无可奈何。所幸自己与薛丹娘今后的姻缘还是可期的,倒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还是等日后再续欢好吧。于是,他拾衣穿着,而后准备梳洗。 出门打水时,忽想昨晚的事,张小宫夫妻肯定是知道的,少不得还从中帮忙成全,这见了他们,倒有几分尴尬。又想,这是迟早的事,若是他们提起,自己正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好致谢,于是乎安心打水梳洗,而后去吃早餐。他却是起迟了的,用餐时,没见到张家人,倒也避免了尴尬。吃罢,他寻思着要不要留下来,忽一想,自己生死考验在即,哪有空在此留恋儿女之情,还是作速回桃花坑为是,若能回来,欢乐日子尽有的。 主意打定,他找到了张家的管家,让他转告张父和张小宫,说自己回去了。出门后,他到市集上买了点菜蔬带上,便拍马回桃花坑。 此情也,正是:“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香魂渺渺 回到桃花坑,韩山童照常苦练武艺,兢兢业业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乃三月十五,韩山童练了半天的武艺,拿了布袋子,准备进城买菜蔬,顺便见见薛丹娘,慰籍芳心。正要动身时,忽听山谷里有人马急急而来,韩山童好奇谁来了,便在院门口等候。未几,便听见张浩繁喊道:“韩三,你在吗?”韩山童朗声答道:“在,浩繁,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说话间,张浩繁已到跟前,喘着气道:“韩三,大事不好了!”韩山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浩繁道:“我早前听李飞说,祝舵主知道了你和丹娘的事,要找你们算账。这会儿,他们找丹娘去了!” 韩山童闻言,怒道:“这条老蛇,我放了他一马,他倒好,不依不饶,难道我好欺负不成?”张浩繁道:“事不凑巧,早上他那鬼王师叔姜无畏来了,他自恃有人撑腰,胆子大了,就要找你们算账!你若行,赶紧去救丹娘;若是不行,逃命去吧!”韩山童知道姜无畏厉害,然此时他却也不俱他,说道:“正好会会!”张浩繁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迟了丹娘怕是要吃苦!”韩山童答道:“好,浩繁你先行一步,我去拿剑!”说此进屋拿了剑,而后拍马上路。 追上了张浩繁后,他招呼道:“浩繁,事急,我先行一步,你慢慢来!”张浩繁道:“好,你小心着点!”韩山童道:“多谢提醒!”说此拍马疾奔。 天台城里,女儿红酒楼和小宫酒楼所在的街口此时围满了人,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街口中央,祝业庆与他的师叔“铁手阎王”姜无畏大模大样地坐着喝茶,他在等韩山童和鬼面人到来,憋屈了两年多,他想着要秋后算总账。薛丹娘被人控制着,怒立在自家店门口,丽靥罩着寒霜。 此刻,祝业庆已经喝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的茶,已经有些不耐烦,喊话道:“张小宫,你派人去叫韩三了吗?”张小宫点头哈腰道:“去叫了!表舅,你大人有大量,请消消气,先回去。等我表叔来了,我立即让他来给你赔罪!”祝业庆斥道:“赔个屁罪!那小子来了,我就扒他的皮,送他上西天!”说此骂张小宫道:“你这黑心的王八羔子,这些年,老子待你父子不错吧!你倒好,吃里扒外,帮外人算计老子看中的女人,真是胆大妄为。你等着,等老子找韩三算过账,回头再扒你的皮!”张小宫辩解道:“表舅,你别听小人谗言!我表叔终日在山里打猎,怎么可能与薛掌柜有勾搭。” 祝业庆质问道:“难道你们前几天喝酒的事,是假的不成?”张小宫道:“前几天喝酒不假,可那是迎接浩繁回来的接风酒。不信,你问赵明c丁宇他们。”祝业庆道:“这还要你指示老子,老子问清楚了来的。你们名义上喝得接风酒,实际喝的是喜酒,有没有这回事?”张小宫不敢全否认,说道:“席间,他们可能开完笑说了几句,当时我还在做菜,真心不知。”这话与赵明等人回答的大致相似,祝业庆火气稍消,哼哧哧道:“甭管怎么说,那家伙都是你们家留下来的祸神,这我查清没事便罢了,若你们关系其中,别怪我无情!”张小宫继续否认道:“表舅,我们真没做什么!”心头却自担心,不知这事会如何收场。 先前张父已经来劝过祝业庆,让他看在亲戚的份上,得放手时且放手。奈何这祝业庆精虫上恼,只欲乘姜无畏在的时候除掉韩山童和那鬼面人,而后好霸占薛丹娘,却是不肯罢手。此刻,斥退张小宫,他又上前去威逼薛丹娘,嘲笑道:“表妹,你那鬼脸奸夫是个缩头乌龟,我等了他半个时辰,他都不敢现身。”薛丹娘翠眉轻挑,啐道:“你祝家才养奸夫,你祝家满门都是奸夫!”祝业庆不怒反笑,说道:“没奸夫就好,没奸夫你就从了我,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一笔勾销!”薛丹娘冷笑道:“要我从你祝业庆,除非太阳西边出,长江断流头!”祝业庆冷哼道:“我劝你识相点!今日我师叔在,即便你那鬼脸奸夫来,也救不了你。”薛丹娘讥讽道:“就那个残废,你以为他天下无敌!” 祝业庆怒斥道:“休得不知死活,竟敢骂我师叔,你真不想活了!”薛丹娘偏骂道:“不就是一个老残废,不人不鬼的老东西吗,难道我还怕他不成!”祝业庆怒喝道:“大胆!”薛丹娘脸露傲色,并不畏惧。祝业庆拿她没办法,转身向姜无畏致歉道:“师叔,对不起,这娘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你老多担待,别跟她一般见识。”姜无畏摇头晃脑道:“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果然是绝代佳人,我见犹怜,难怪贤侄喜欢!”祝业庆道:“师叔如果喜欢,那今晚你老先享用,侄儿不介意。”姜无畏哈哈笑道:“你还真有孝心!” 薛丹娘怒骂道:“两个畜生,不得好死!”祝业庆和姜无畏齐齐淫笑,得意无比。祝业庆笑罢,仍旧坐下喝茶,等着鱼儿上钩。薛丹娘听两人说的都不是人话,真是五内俱焚,心神俱碎,只欲速死,以免受辱。然心中还有最后的一点企盼,希望心上人能如神兵下凡,救她于虎狼之间。场外,围观者无数,见祝业庆无法无天,个个义愤填膺,奈何畏惧强势,敢怒不敢言。 此时,郝范仁上前劝话道:“薛掌柜,请你听我一句劝。这我们舵主是天台的天,没人敢违逆的!你若答应嫁他,不但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便你父母兄弟今后在天台城也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好的事。这我们舵主是真心喜欢你,才容你撒泼,换做其他人,早捆着走了!”薛丹娘斥责道:“你爱惜他们家的财势,那你将家中的老母狗c母狗都送他玩乐得了,你也好呼风,你也好唤雨,多好的事,你自己享用吧,不用来劝我了!”围观者闻言,齐齐大笑。郝范仁脸皮厚,却也挂不住,羞怒道:“你怎么好歹不分,乱咬人,我是好心劝你!” 薛丹娘数落道:“好心?难道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你郝范仁不过是他祝业庆的一条狗,除了摇尾乞怜,乱咬乱吠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居然有脸面来劝我?你要做狗做猪,你全家要做狗做猪,我都没意见,只不要劝我,我可不想做畜生!”说此清声问围观者道:“乡亲们,你们说他郝范仁是不是猪狗!”围观者齐齐应当:“猪狗不如的东西!”郝范仁恼羞成怒,结巴道:“好你一个薛丹娘,恶口伤人!”薛丹娘嘲笑道:“对好人,我自然好言好语;对一条疯狗恶犬,我客什么气。我问你,你一生恶言恶语咬过多少人,是不是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她见祝业庆恶毒,忌惮三分,却知道郝范仁只是他的一条狗,不能拿自己怎样,故而骂得过瘾。 郝范仁脸都气绿了,气恼不过,开始咬人,向祝业庆进谗言道:“帮主,这女人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护着她的奸夫,属下以为,你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怕是不会老实的!”祝业庆挥了挥手,让郝范仁站过一边。郝范仁便恭立一边,真像一条狗般听使唤。薛丹娘讥讽道:“真是一条狗,这般人模狗样的玩意儿,竟然有脸活着!”郝范仁只得装作没听见。 祝业庆复又起身,步至薛丹娘身前,笑道:“他原是我养的一条狗,表妹你想骂就骂吧!只要你开心,我可以将他拴起来,天天让你骂他。”薛丹娘道:“一条狗,我还懒得骂!”说话时,丽靥上一脸的轻蔑之色。祝业庆看她玉颊含霜,冷艳孤傲,且自俏丽绝色,魅倾众生,不禁赞道:“表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生气时还这么迷人!” 薛丹娘娇叱道:“呸,你这个衣冠禽兽,千年毒蛇,你离我远点,你走近了,我嫌空气肮脏!”祝业庆哼笑道:“表妹你可真是伶牙俐齿,真会骂人,不过我喜欢。你若从我,我天天让你骂也愿意!”薛丹娘鄙夷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条肮脏的小蛇一般,一脸的嫌弃c厌恶,憎恨,却不接他的话。祝业庆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道:“表妹,你别鄙视我!你看中的那小白脸有什么?到这会儿也不敢露面,八成跑了。这我最差,还有钱有势有胆!” 薛丹娘蔑笑道:“好笑也,就你敢比我韩郎?”祝业庆道:“那我倒是要听听,怎么就比不得!”薛丹娘玉首轻抬,口发清音道:“那你听着!我韩郎也,人似春台玉烛,俊美绝伦;你若死潭泥鳅,臭气熏天。我韩郎也,心似霁月光风,磊磊落落;你若萤火晦暗,苟苟营营。我韩郎也,志似神骥出枥,意气凌云;你若老鼠戴镜,坐井观天。我韩郎也,情似尾生抱柱,金石不渝;你若禽兽发情,朝三暮四。这真是烂泥欲要比白云,蚯蚓欲要比龙麟,真是不自量力,笑死个人!”说此咯咯长笑,花枝乱颤。 这番话语,一字字句句,却便如锋芒c如锐刺c如利剑直刺祝业庆的心窝,气得他双肺起火c七窍冒烟,斥责道:“贱婢,我对你客气,你道我好欺负也!你爱那小子是吧,你等着,等他来,我活剥了他的皮给你看,看你还爱不爱。”薛丹娘浑然不惧,笑道:“我劝你休要疯狂休要癫,须知头顶有青天,此刻不报下刻报,鬼面关上莫泪涟!”祝业庆老羞成怒,威胁道:“你若再恶口伤人,当心我剥了你衣衫,将你游街示众,看你还猖狂不猖狂!”薛丹娘道:“我便赤身裸体,无愧天下;你便满身绫罗,难藏祸心。洁者自洁,污者自污,我惧你何来!”却是半点不惧。祝业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喝道:“贱婢,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说此乌金扇一收,伸手就要来撕薛丹娘的衣衫。 危急之际,街南街北有两人齐齐喊话道:“住手!”跟着有两道身影飞落场中,对面而立。祝业庆收了手,扫视了两人一眼,见其中之一是韩山童,另一人不认识,于是哼哼道:“奸夫还真不少啊,一来来两个!”韩山童却没理会他,看着飞出的另一人惊呼道:“兄长,怎地是你!”原来那人是他的结义兄弟李二。李二见了韩山童也大喜,笑道:“贤弟,我总算找到你了!”说此两兄弟搂抱在了一起,庆祝重逢,完全没将祝业庆和姜无畏放眼里。祝业庆故意咳了一声,提醒两人此非叙旧之地。 韩山童松开李二,对着祝业庆挥了挥手,示意他少安毋躁,继续与李二叙旧道:“兄长,你怎地到此?”李二道:“我是特意找你来的,刚才路过,见有人无法无天,欺人太甚,我实在忍不住,就跳出来了!”韩山童赞道:“兄长真乃侠义之士!”李二道:“彼此彼此,贤弟不是也跳出来打抱不平吗?”韩山童道:“这事我是事主。这几年,我定居在此!”李二道:“原来如此!” 此时,祝业庆哼道:“两位侠士,你们叙好旧了吗?”韩山童转首看着他,埋怨道:“祝业庆,你太不识相了,我与我兄长久别重逢,续个旧你都啰啰嗦嗦,烦不烦哪?你要找死,不差一时三刻!”祝业庆不怒反笑,答道:“行!算你小子有胆量,我给你面子。”说此回桌坐了。他刚坐下,姜无畏却站了起来,看着韩山童道:“小子,是你!”韩山童见被他认出,笑道:“是本大爷!”祝业庆奇道:“师叔,你们认识?”姜无畏道:“几年前,我跟你说有人抢了我的东西,说的就是这小子。我到处找找不着,没想到他藏你眼皮子底下!”祝业庆审视了韩山童一眼,赞道:“小子,看不出来,你真是高人哪,深藏不露!” 韩山童抱拳道:“多谢夸奖!我与兄长久别重逢,要说会儿话,烦请二位等等!”他见姜无畏认出自己,料一场恶战难免,然此时他已非吴下阿蒙,并不惊慌。姜无畏见他不卑不亢,不好急逼,说道:“行!”仍旧坐下。韩山童于是向薛丹娘问候道:“丹娘,我护驾来迟,让你受惊了!”薛丹娘螓首轻摇道:“没有!韩郎你明知有险,还能赶来,足见深情。今日丹娘便死,也当含笑九泉!”韩山童安慰道:“不必悲观,没事的!”说此指着李二道:“丹娘,这是我兄长李二!”又指着薛丹娘道:“兄长,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薛丹娘。”待他介绍毕,薛丹娘敛衽道:“丹娘见过兄长,多谢兄长仗义出头!”李二抱拳道:“原来是弟妹。弟妹面对强梁,义正辞严,无畏无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不起!” 薛丹娘道:“一个弱女子,无力反抗,只能逞口舌之快,但求速死而已,叫兄长见笑了!”李二道:“愚兄敬佩得很!先前愚兄不想惹事,一直忍着,待听了你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实在忍不住,便跳出来了。这我没能早点出来,让你受惊了,对不住!”薛丹娘玉首轻摇道:“兄长你能挺身而出,足见侠义丹心,丹娘感佩得很!”李二道:“我们自己人,就不客气了!”说此安慰道:“你放心,今日我两兄弟在,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护得你安全。”薛丹娘谢道:“多谢兄长仗义!” 祝业庆见几人叙得差不多了,起身道:“韩三,这下可以了吧!”韩山童嬉笑道:“你这条老蛇够烦人的,比郝烦人还烦人,阴魂不散啊!”祝业庆斥责道:“小子,大胆!往日我看你饿死,赏你一口饭吃,你不感恩,竟然还与我抢女人,恩将仇报,天理何在!”韩山童朗声斥道:“住口,就你还讲天理。当日,我见海龙帮诸位帮主行侠仗义,心生仰慕,故而加入。谁料这天台分舵在你祝业庆的统领下,乌烟瘴气,无异匪寨。是我不愿同流合污,故而早早脱离,弃恶从善,天地佑之,我无愧于心!” 李二赞道:“贤弟说的好!”说此对祝业庆道:“我弟是神厨,他要吃饭,哪个人不抢着奉献,还用得着你赏!”祝业庆道:“他是神厨?”李二道:“对啊,我弟是神厨赵大有,如假包换!”他这一说,围观者齐齐惊讶。祝业庆又打量一眼韩山童,竖起拇指道:“小子,没想到我天台的浅山浅水里,居然养着你这么一条卧虎藏龙哪,你藏得够深!”韩山童道:“是你眼浊罢了,良莠不分!”祝业庆恼怒道:“是又怎样!今日我就让人将你剁成肉酱,看你还神不神。”说此下令道:“上,将他给我剁了!” 底下人正面面相觑之时,听姜无畏喊道:“等等!”祝业庆便示意暂停,问道:“师叔,你老有什么吩咐?”姜无畏道:“我要问他要本书回来!”说此对韩山童道:“小子,我劝你乖乖将书还我。你若听话,我让师侄放你们一马,让你们夫妻团圆。否则,我第一个要你命!”韩山童傲笑道:“老匹夫,那书原是我的,我为何要给你。你无辜夺人性命,恶名远播,我正要为民除害呢,何用你来饶我!”他对姜无畏天生没好感,言语轻蔑地很。 姜无畏恼怒,呵斥道:“小子,你若存心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韩山童道:“有本事你不妨都使出来!”祝业庆好奇,问姜无畏道:“师叔,究竟这小子抢了你什么书?”姜无畏道:“五年前,这小子暗算我,抢了我找到的《玄都秘录》,事后我到处找他没找到,没料他就躲你眼皮子底下。”祝业庆问姜无畏道:“师叔你说的《玄都秘录》,可是丘处机所著的那本?”姜无畏道:“正是,不然我要来干什么!”祝业庆恼恨,骂道:“原来这小子躲我这儿练功夫来着!”姜无畏道:“怕是的!” 祝业庆道:“那师叔,今日我们必得除了这小子,不能让他跑了,不然后患无穷!”姜无畏道:“杀他容易,只是书在他手里,他死了,书怕是没着落。”郝范仁道:“姜前辈,你不用担心,他的住处我们都知道,过去挖地三尺,肯定能找到的。”祝业庆夸道:“范仁说得在理!”韩山童也夸道:“郝范仁,你真是神机妙算,慧比诸葛,我以前只道你是条狗,原来还是狐狸。不过,爷爷我是猎人,就你这点聪明劲,是找不到爷爷我藏的东西的。”他脑恨郝范仁为人,出言不客气。郝范仁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骂道:“好你一个韩三,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哪!” 韩山童道:“我只认人,不忍畜生!”薛丹娘附和道:“韩郎,骂得好!”祝业庆恼恨道:“奸夫,今日我让你们插翅难飞!”说此下令道:“叶宽,你试试他身手!”叶宽答应一声,对韩山童道:”韩三,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你还是将书给人家吧!”韩山童拔剑道:“叶堂主,你不必多言,进招吧!”因叶宽为人还可以,故而他以礼相待。叶宽拔剑道:“那恕我不客气了!”说此展开师门绝技“三才剑法”,攻向韩山童。他年轻时参加过少年英雄会,剑上功夫颇为了得,也有自信。然而攻了三招,万点剑光,都如入了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欲使第四招时,韩山童的剑锋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上。他只得弃剑道:“多谢你剑下留情!” 祝业庆没料韩山童武艺如此高强,忽的想起了一人,问韩山童道:“小子,你是那个鬼面人?”韩山童道:“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上次我看在表兄情面上对你小施惩戒,实指望你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熟料你不知悔改,竟然还打丹娘主意。这今日,你乖乖退去便罢,若是胡搅蛮缠,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祝业庆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声夸道:“真是你小子,好,很好,你藏得够深!” 祝业庆被韩山童惩戒后,成天猜测着这个鬼面人会是谁,自然也猜测到过韩山童头上。可是想想韩山童除了长相还可以,为人不温不火的,实在不像一个有出息的人。甚至于被郝范仁欺负,他也忍气吞声,不敢反抗,有些儿窝囊的;在赠诗薛丹娘的事情发生后,他被自己一警告,更是龟缩一隅,没有半点动静,全然没有年轻人的心气,怎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且自己要吃个野味,只要交代一声,他便乖乖的让人送来,听话得跟儿子一般,怎可能会是那个让自己害怕的人?这一般的年轻人,若是身上有点本事的,恨不得一分吹成十分,他若有能胜过自己的身手,早该眉飞色舞c洋洋自得,怎愿意无声无息地呆在山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有此几点寻思,他没将鬼面人与韩山童联系在一起,任由韩山童逍遥自在。他却不知,韩山童是翻了大跟斗过来的,人又聪明,其忍受力和沉稳劲,并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可比的。故而饶他终日度人料人,却没能将韩山童看准。此刻,见韩山童武艺高强,又得美人心,他既惊又羡,又恨又恼,只欲置韩山童于死地,于是对姜无畏道:“师叔,这小子戏耍我们于股掌,目中无人,若是不将他铲除,今后我们必定成为江湖笑柄。还望师叔助我一臂之力,将他大卸八块,以儆效尤!”姜无畏道:“这小子若是不交书,我肯定不会容他活世上!”祝业庆于是又下令道:“你们给我上,杀了他,统统有赏!” 底下一帮人拿刀持械而上,却畏惧韩山童厉害,不敢上前。韩山童不愿妄造杀孽,对姜无畏道:“姜老头,你是不是惧怕我,不敢动手,故而让这些人上前来送死!你觉得就凭他们那两下子,能伤得了我吗?如果你没胆量,赶紧滚蛋,不要贻笑大方了!”姜无畏几时受过这等污辱,喊话道:“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说此对祝业庆道:“贤侄,我来对付这小子,你与叶宽对付他兄弟!”韩山童便也对李二道:“兄长,烦你陪我与他们玩玩!”李二道:“打架,我喜欢!” 祝业庆见他说得轻松,恶念顿起,展开“奔雷扇法”,重重扇影袭向李二。李二使的是朴刀,但见他扫c劈c拨c削c掠c奈c斩c突,进退自如;这边韩山童和姜无畏也交上了手。韩山童数年来第一次与人交手,既兴奋又紧张。他知道姜无畏的武艺了得,五年前,他看姜无畏与高雄风夫妇打斗,自觉望尘莫及,现在正好用他来做试金石,看看自己的武学修为究竟到了哪个境界,如果能打败他,则打败林家豪也非难事。两人以快制快,剑光点点,却并不接触,瞬间过了两招。 两招一过,韩山童心中有底,边与姜无畏周旋,边提醒道:“兄长,臭蛇的扇里有毒针,你小心躲避!”李二道:“理会!”话音未落,祝业庆已然释放了一波牛毛细针,闪着暗黑的光芒,直奔而来。李二轻功却好,早闪身避过,毒针袭了一个空,噗噗地钉在了女儿红酒楼的门柱和门板上。薛丹娘看见了,冒险上前,拔了几枚在手中。 这边祝业庆见李二避过,知道不好对付,下令道:“叶宽,你与我夹攻这厮!”叶宽答应一声,上前助攻。他的本事比祝业庆好,这一帮忙,李二压力倍增,防多攻少,依仗轻功和身法保命。韩山童与姜无畏那边,双双飞檐走壁上了屋顶,尽情挥洒,剑浪滚滚,锋芒万点。看得围观者神丧胆落,目瞪口呆。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韩山童,只道他是个猎人,此时才知道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剑法通神的。 姜无畏没料韩山童年纪轻轻,武艺却已练得超凡脱俗,竟然凌驾自己之上。原来两人过了十来招,他已经两度遇险,靠放毒针解围。当下又是忌惮又是羞怒,又是羡慕又是懊恼,想着当日若是自己得到了《玄都秘录》,那此刻自己早该威震江湖,何至于落人身后,被人差使。他却不想,韩山童的身手是抛弃七情六欲,日夜苦练出的,不单是《玄都秘录》的功劳,换作是他,未必有此神功的。然他此刻只看到人家厉害了c风光了,想着这原该是自己的,是他抢走了自己的风光。故而羡慕嫉妒恨,只欲置韩山童于死地。 韩山童越战越勇越有信心,剑锋不离姜无畏周身三尺,只惧他假手里有毒针,不敢过分紧逼。街上,李二却只有招架之功,没还手之力,此时,一招躲避不及,被叶宽划伤左臂,鲜血直流。薛丹娘看李二情况危急,喊话道:“韩郎c兄长,丹娘今日身落虎狼之口,蒙你们拼死相救,感佩至极。丹娘命轻,请你们不要顾忌我,速走为幸!”李二道:“弟妹放心,他们要不了我们的命。你自己躲开点,这家伙毒针乱射的!”边说边奋刀反击。 韩山童听得话语,料李二形势危急,再不敢顾忌姜无畏的毒针,口上叱咤道:“老匹夫,受死吧!”手上施一招师门绝技“仙姑撒花”,舞起万朵剑花袭向姜无畏。姜无畏见他这招厉害,没法招架,招架了要断胳膊断腿的,当下假手释放一蓬毒针做掩护,脚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他怕韩山童追击,跑得比老鼠还快,并不顾脸面。韩山童因担忧李二,没有追击,飘然而下,准备对付祝业庆。 祝业庆与叶宽夹击李二,占着上风,可是没能拿下李二。此时见姜无畏败走,他料自己没好果子吃,正想着要不要喊“投降”以保命,目光过处,见薛丹娘站在门口,正一脸仰慕地看着前方的韩山童。他醋性大发,忽的跳出战圈,用扇子挟持住薛丹娘,喊道:“韩三,放下武器,不然我立刻杀了这贱婢!”韩山童没料到他会如此卑鄙,愣了。李二和叶宽也停止了打斗。 韩山童回过神,弃了剑,指责道:“祝业庆,你是不是丧心病狂了,竟然挟持一个弱女子做人质,亏你还自称是天台的土皇帝,就这点出息?”祝业庆道:“你不是牛吗?来,你上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韩山童摆手道:“我没什么本事!你放了丹娘,我们万事好商量。”祝业庆咬牙切齿道:“小子,跟我抢女人,你嫩着点!”说此桀笑道:“你不是爱她吗?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你把剑捡起来,将自己的手卸了,我就服你!” 薛丹娘道:“韩郎,你别理他,这人丧心病狂了!”祝业庆恼怒道:“贱婢,你想找死不cd这会儿了,你还敢帮他。”薛丹娘丝毫不惧,毅然回击道:“祝业庆,你道世人就你狠是吧!那我让你知道,我薛丹娘也不是好惹的!”说此玉手紧攥捡拾来的毒针,忽的抬起在祝业庆的胸口狠狠地连轧了数下。祝业庆不意她会动手,待回过神,早已经被薛丹娘轧伤了,问道:“贱婢,你用什么东西轧我!”薛丹娘笑道:“就你用来害人的毒针,想害我韩郎,门都没有!” 祝业庆闻言,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当下凶性大发,扣动乌金扇里的机关,将里面的牛毛细针尽数射向薛丹娘。在他施放毒针之时,他中的毒已发作,顿时四脚朝天,倒地而亡,结束了可耻的一生。 变生叵测,韩山童阻止不及,待抢上前时,薛丹娘也已经毒发,行将倒地。他顾不得危险,伸手抱住她的娇躯,颤声问道:“丹娘,你没事吧!”薛丹娘躺他怀里,丽靥展笑道:“韩郎,来生再见!”话音甫落,螓首一歪,顿时香消玉殒。韩山童含泪呼唤道:“丹娘,你醒醒!”却哪里叫得回来她的神魂。 此时,忽听一人喊道:“弟兄们,快上,杀了韩三,帮舵主报仇!”却是郝范仁的命令。李二闻言,提刀准备护卫,却发现并没有人上前。原来,树倒猢狲散,并没有人愿意给死人卖命。叶宽呵斥郝范仁道:“你这个狗东西,你没看见舵主是丹娘杀的吗?冤有头债有主,与韩三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上来给舵主报仇,我敬你是条汉子!”郝范仁顿时哑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叶宽斥责罢郝范仁,对韩山童道:“韩三,今儿这事对不住!我没想到舵主会这般恶毒暴戾,没有人性,这我助纣为虐了,请你谅解!”韩山童喊不回薛丹娘,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问道:“叶堂主,我问你,今儿这事是谁撺掇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叶宽摇头道:“没人撺掇,舵主一直盯着丹娘的,从未断念。”韩山童看了祝业庆的尸体一眼,怒骂道:“这厮真是贼心不死!我饶他不死,他居然来害我,害死了丹娘,我韩山童岂是好欺负的。”说此对上前而来的柳锦莲道:“侄媳,你帮我抱抱丹娘,我去办件事!” 柳锦莲问道:“表叔公,你要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去把他们全家都宰了,给丹娘报仇!”柳锦莲含泪摇头道:“别,冤冤相报何时了!祝业庆该死,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韩山童道:“丹娘也是无辜的,却被他害死了,我不能让她白死。”叶宽也劝道:“韩兄弟,张夫人说的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舵主作恶,理该遭报应,可他毕竟死了。说起来,是丹娘先动手置他于死地,他才下了杀手!”韩山童恨声道:“若非他苦苦相逼,丹娘如何会以命相拼!”说此又对柳锦莲道:“侄媳,你抱抱她,我去去就回,很快的。”柳锦莲借口道:“妹妹身上有毒针,我不敢碰。表叔公,我们还是先帮妹妹把毒针拔了吧!” 韩山童道:“这个容易,你们让开点,我帮她拔针!”待几人散开,他运掌在薛丹娘的肩背上拍了几掌,用的是隔山打牛的功夫,力从薛丹娘的后背入从前胸出,但听“噗噗”数声,毒针从薛丹娘的体内透出,坠落地面。于是又对柳锦莲道:“好了,你帮我抱抱她,莫让她一个害怕!”柳锦莲还是摇了摇头,恳求道:“表叔公,你就放过他的家里人吧!我们是亲戚,得饶人处且饶人!”张小宫也道:“师父,你放过他们吧!”韩山童见柳锦莲不肯接手,说道:“那我就抱着娘子去,让她亲眼看着我为给她报仇。”说此抱起薛丹娘欲走。 正此时,张父c张母过来了,双双跪地道:“表弟,看在亲戚份上,放过他家里人吧!”韩山童道:“他害我们时,何曾讲过亲戚情面!”张母道:“他是他,你是你,他是蛇蝎心肠,故而不得好死,我们是好人,不跟一个恶鬼一般见识!”韩山童摇头道:“表嫂,恕我难以从命。娘子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她白死!”说此抬步欲走。张父拉住他的衣角道:“表弟,弟妹不白死!她今日抗拒强暴,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坦坦荡荡c无畏无惧,愧煞男儿。此等高风峻节,天下传颂,万古流芳,不枉一世为人!” 韩山童摇头道:“死都死了,要名有什么用!”张父道:“正因为死了,才要名,不然人死如灯灭,谁知道她活过!且人死了,或上天堂,或下地狱,弟妹有情有义,含冤而死,死后必定能上天堂,脱离六道轮回之苦。你若去报仇,滥杀无辜,不但增添自己的罪孽,还会连累弟妹受过,得不偿失的,请你细思量!”李二也劝道:“贤弟,这位哥哥说得在理,滥杀无辜,实非侠义之举!”韩山童踌躇难决,见张父还匍匐在地,请起道:“表兄,表嫂,你们先起来!”张父道:“贤弟,你答应我不去了,我就起来!”韩山童心头恨意未消,摇头道:“非是我不通人情,然娘子为我而死,我若不能为其报仇,如何安慰她的一缕芳魂!” 柳锦莲道:“表叔公,你错了!师娘为了你,不惜赴死,情深意重。她若芳魂有知,自然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荣耀人前。怎可能希望你为她报仇,滥杀无辜,堕入魔道,背负骂名!”张父附和道:“媳妇说得在理!弟妹爱你,只会指望你好,不会希望你滥杀无辜的!”张小宫也道:“师父,你大人大量,就饶了那些人吧!师娘人死不能复生,你权当为她积阴德,好让她走得安心,早登极乐!”李二也劝道:“贤弟,这事就算了吧,不要徒增罪孽!” 韩山童架不住几人苦劝,怒火稍平,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薛丹娘,见她丽靥如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奈何已经天人永隔,日后更难亲近。想想这么一个美丽善良的人儿就这样被人害死了,自己不为她做点什么,如何能安心,于是对张父道:“表兄,不是我不听劝。只是娘子含冤而死,我若是不能为她报仇,一辈子也不能安心!”张父见他执意要去,起身拦他身前,说道:“表弟,我跟你说实话吧!今日这祸事,原是我闯的,是我失口,将我们喝喜酒的事跟他祝业庆说了,故而引起此祸。你若一定要报仇,就找我报吧!” 韩山童道:“表兄,你不是有意要害我们的,我如何能动你!”张父道:“那他的那些家里人也没想着害你,你何故要杀他们?”韩山童无言以对,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张父道:“一样的!我们家与他家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杀就杀我,还请放过他们!”韩山童知道不能动手了,看着薛丹娘的花容哀叹道:“娘子,这叫我如何对得起你!” 此时,柳锦莲上前劝道:“表叔公,你就别忙着自责了!妹妹生前,最向往的是你住的桃花坑,魂牵梦绕的,你乘她芳魂未远,快带她过去吧!”韩山童想想,事到如今,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为薛丹娘做的事了,于是答道:“好!”而后对李二道:“兄长,那我先带娘子过去了,你与我表兄他们一道过来吧!”李二点头道:“好!”韩山童便不敢耽搁,看着薛丹娘的玉容,呼唤道:“娘子,我带你回家,你跟好了!”说此施展轻功,抱着薛丹娘疾驰至黄毛儿身前,飞身上马,拍马而走。 张父目送韩山童远去,指着祝业庆的尸体对叶宽道:“叶宽,这畜生的尸体,你让人帮着抬回去吧!”叶宽答道:“好!今日若不是老哥你拦着,他祝家要灭门了!”张父道:“就这厮的所作所为,畜生不如,我真不想帮他,看在亲戚情面上,不得不拦!”叶宽道:“老哥重情义!”说此吩咐属下上前,将祝业庆的尸体抬走。 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为非作歹难自由!” 姚氏子弟按:书中女子们的命运,天生已定,我并不敢轻易改动。只薛丹娘,有感于她的痴情,我稍稍改了改。我是真的被她的痴心感动了,不忍让她无所得无所依。改动后,文章也精彩了十分,算是改得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乌龙之袍 且说韩山童抱着薛丹娘疾驰出了天台城,星目中泪水止不住往下落,怀里的女子,不只是一个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的绝色美人,更是一个志洁如冰,心坚似玉的绝代佳人。只可恨自己有眼无珠,推三阻四的,就这么把她给错过了。他越想越痛心,越想越悔恨,致歉道:“娘子,对不起!我韩山童肉眼凡胎,有眼不识金镶玉,活活将你给错过了,我好悔啊!”说此紧紧将薛丹娘抱怀里,直欲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玉体,好让她活过来。薛丹娘的身体还柔暖着,香泽也依然盈鼻,然而任凭他抱得有多紧,她还是深深地睡着,没有半点反应。 抱得多时,韩山童终是觉察不到薛丹娘的反应,百般无奈,他松开了手,低头看薛丹娘的玉脸时,见她的嘴角挂了一道毒血,于是抬手帮她轻轻擦拭,心痛万分。定睛看她的花容,见肌肤已然失血,却依然艳逸绝伦,美得动人心魄。以前,他因为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并不敢多看这张美丽冠绝的脸,未料待得细看时,却已经一生一死,大错已成。此刻,看着她仿佛若沉睡的玉脸,他实在不愿意接受她已经逝去的事实,于是呼唤道:“娘子,你醒醒!你醒了,我还像以前那样亲。” 说此一句,脑海里的神思早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两年前一起游玩共骑的日子,那一幕幕美好的经历,是他这两年的珍藏,丝毫未曾淡忘。这会儿回忆着,倍觉美好,让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然而沉痛的现实无法让他停留在过去,此刻心爱的人儿依然与他共骑,依然在他怀中,然而芳魂已杳,软语娇音不再,此恨何极。这般思过去,想现在,但觉悲欢迥异,天差地别,心头倍觉悲伤,一张俊脸即便因为回忆着过去的欢乐笑了,然而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走得一程,他又呼唤道:“丹娘,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便哪里也不去了,我们在桃花坑里恩恩爱爱,做一辈子的夫妻!”没听见薛丹娘回答,他又说道:“娘子,我真不骗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与你拜堂成亲!”说此倾诉道:“以前吧,我傻,不知道你的可贵,把你晾在一边,害你虚度光阴。这如今我知道了,你人比花娇,志比玉洁,得妻若此,夫复何求!你醒醒,与我说说话,亲亲我。”然而任由他怎么呼唤,怎么许诺,薛丹娘总是不醒,不理他了,天人永隔,最是无奈,便是肝肠寸断,却也难以唤回。 黄毛儿蹄声的的,践踏着一路的悲伤。韩山童唤不醒薛丹娘,心头滴血,疼如刀割。正伤心时,忽听得有人问话道:“韩三,丹娘怎么了?”韩山童抬头看时,见是张浩繁在赶回程,于是缓辔答道:“丹娘被祝业庆害死,我带她回家。”张浩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死了!”韩山童黯然点头道:“中了毒针,死了!”张浩繁破口大骂道:“这个祝业庆丧心病狂啊,不得好死,好端端一个姑娘,就这么被他害死了!”韩山童叹了口气,说道:“我先带丹娘回家了!”说此别马而过。张浩繁道:“那你多喊她几声,别让她魂灵迷失了!” 韩山童答应道:“好!”于是喊话道:“丹娘,你跟紧了,我们回家了!”而后他一边纵马驰骋,一边呼喊着薛丹娘的芳名,想着带她回家。马不停蹄地赶了半个时辰的路,韩山童带着薛丹娘到了鸣玉涧,呼唤道:“丹娘,快到家了,你看这儿风景美吗?以后你就在这儿生活吧!你也知道的,这儿是仙女生活的地方,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以后你就与她们做伴吧!”说此又拍马往前,过桃花林,边走边说道:“娘子,不巧你来迟了几日,桃花谢了,前些天这儿可美了!不过也不遗憾,以后你年年都可以看,与花比娇,人比花艳!” 到了屋前,他又呼唤道:“娘子,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两年前,我就该把你接过来的,结果被我耽搁了,害你梦魂牵绕,对不起啊!”说此抱着薛丹娘跳下了马,踢开院门,抬步进院,转了一圈,说道:“这儿是院子,我日里都在这里练功练剑的,以后你看着我练。”此刻他视死如生,却便像薛丹娘还活着似的替她介绍自己的家。抱着薛丹娘进屋后,他又介绍道:“这会儿我们进屋了!就三间房,挺小的。不过,我们家里人少,还住得过来。”说此将薛丹娘抱到厨房,说道:“这儿是厨房,家伙什倒是应有尽有,以后我给你做好吃的!”介绍毕,转身抱薛丹娘到卧室,说道:“娘子,这儿是卧室了。没打扫,有点脏乱,你一路劳顿,请将就着休息。”说此,将薛丹娘的玉体轻轻放到床上,帮着盖上了衾被。 安顿罢,韩山童坐在床沿端详薛丹娘的玉脸,见她凤目紧阖,脸色微青,生命的体征已经渐次流失,然而一张脸还是美得出奇,尤其是嘴角上挂着的一丝微笑,让她看着显得无比的安详,真如睡着了一般。他爱惜不过,且便也懊恼不过,泣声自责道:“丹娘,为夫做人太自私,做事只为自己着想,没为你着想,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孤独度日,被人欺负,实在愧对你的雅爱,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吧!我好赖不分,实实该死,可恨老天爷不长眼,倒是让你替去了!”此时此刻,他最后悔的就是当日拒绝了薛丹娘的好意,害她独守空房,虚度青春,想着当时答应了就好了,故而责之也深。 他是真心自责,恨不得让薛丹娘起来揍自己一顿,可是薛丹娘怎起得来,并不理他,任由他懊悔。见不到反应,他哀叹了一声,诉说道:“当时吧,我真心想答应,如果你脸皮厚上一丁点,主动亲亲我,我肯定就答应了。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司梦仙子,春梦女神,诱惑力不知有多大,得你垂青,有幸肌肤相接,得亲芳泽,我真觉得人生美极了。可恨造化弄人,既让你我相亲相爱,却又在你我中间挖河造山,制造阻碍,真心何狠也!”说此沉默了一会儿,又自责道:“也是我眼瞎心盲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一点破事,钻在里面出不来,没能为你想想,若能为你多着想一点,我们夫妻早团圆了,恩恩爱爱,多好!” 说此,泪水再也禁不住,滚滚而下,滴落在了薛丹娘的身上,他随即发现,于是回过了神,擦泪道:“对不起,把你衣衫弄湿了!”这一说话,想起薛丹娘身上有血污,一路过来,难免沾染了风尘,自己还是给帮她擦洗擦洗,于是起身道:“娘子,我去烧点水给你洗洗尘。你一个人在屋里随便看看,我不走远,就在边上。”说此退出卧室,到厨房打水烧火。火燃起时,忽想起亡魂往生,需要长明灯引路,于是拿了油灯点上,返回卧室放台子上,看着薛丹娘呼唤道:“娘子,我帮你点了长明灯,愿它指引你回仙宫,永脱苦海!”而后又去烧水。 一个人坐在灶窠膛里,看着炉膛里的熊熊火光,无尽的悲伤便如潮水滚滚而来,无法排遣。薛丹娘爱自己一往情深,生死相托,无怨无悔,偏自己不识好歹,拒之千里,辜负了她的美意。迄今相识三年,她想些什么,干些什么,欢喜什么,又悲哀什么?自己统统不知道,却厚颜无耻地占据着她的芳心,舔舐着她的爱,何等的自私。如今,她已为自己而死,可自己给她的温柔何其的少,少到只有一鳞半爪,甚至于能够珍藏的回忆,便也只有寥寥数段。想起两年前的出游之日,她玩笑着要做一日娘子,没料如今缘终,自己还真就只让她做了一日娘子,越思越想越觉惭愧,不禁泪满衣襟,揩拭不尽。 水汽氤氲,哀思叆叇,烧得水早已开,韩山童却沉浸在悲痛中尤自不觉,不停地往灶里添火。待得满室水汽蒸腾,他方才惊觉,于是打了水,冷热调匀后,端着去卧室。进门他便致歉道:“娘子,对不起,我烧水的时候走神了,让你久等了,我这就帮你洗脸。”于是拿了栉巾,打湿拧干,上前坐下帮薛丹娘擦脸,动作极其轻柔,生怕触痛她似的。帮着擦了脸,他又帮着擦薛丹娘的玉手,接触之际,已觉冰凉,心头顿生悲凉,手不自禁地颤抖,口上赞道:“娘子,你的手真是素骨凝冰,柔葱蘸雪,修长极了!”说此用栉巾包住捂热,然后擦拭,擦好左手换右手,而后将它们叠放在薛丹娘胸前。 擦了脸和手,韩山童换了脚盆,想着帮薛丹娘擦洗玉足。这已是女子的私密之所,不敢自己做主,征询道:“娘子,我想帮你擦擦玉足,助你凌波微步,踏足青云!你如果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说此等了一等,自然听不到回音的,于是帮着脱下了罗袜,细细擦拭。擦拭之际,他不自禁回忆起了薛丹娘被蛇咬后的情景,想着那毒蛇虽毒,自己尚能救她,化悲为喜,最终成为美好的回忆。不料人面蛇心的家伙,却真把她害死了,想救都来不及,想想这人心之毒,真胜毒蛇百倍,令人胆寒。 感慨之余,忽想起了薛丹娘临终前的义举,自己还没感谢和赞美过,于是转首看着她,谢道:“娘子,谢谢你救了我,今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只怕要被那条老蛇折磨死。这你真是太沉着c太勇敢了,真是一个巾帼英雄,了不起!我一向自以为勇敢,与你比,自愧不如了。果真我韩山童好福气,竟然能得到你的垂青,以后我出去吹牛,肯定羡慕死一堆人!”说此得意一笑,转身又帮薛丹娘擦洗玉足,泪却止不住往下落,却又怕薛丹娘笑话,于是擦了泪,解释道:“娘子,你别笑话我哦,我这是喜泪,开心着呢,得妻若此,夫复何求!”说此,定神帮着擦拭玉足,擦罢,仍旧替她穿好罗袜,却便罢手了,说道:“好了!”剩下的部位都是禁地,他想着自己与她夫妻情分短,不敢亵渎。 起身出去倒水时,韩山童听见有马蹄声传来,抬首看时,见是李二来了,于是招呼道:“兄长,你过来了!”李二问道:“贤弟,弟妹如何,有救吗?”韩山童摇头道:“当时就没气的!那厮的毒针,见血封喉,霸道得狠!”李二下了马,安慰道:“那你节哀顺变!”说此自责道:“多怪我武艺太差,害你分心,没能保护好她。先前我还吹牛,说今日有我们两兄弟,定保她脱离虎口,没料却是她舍命保护我们!” 韩山童道:“事发突然,谁都想不到。兄长先前能挺身而出,可见侠义之心!”李二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而害了弟妹,真是惭愧得紧!”韩山童叹道:“这想来是她命当如此,不怪兄长,要怪得怪我大意,没想着先去保护她!”李二道:“你也别太自责,谁也想不到那厮会那么下流,竟然劫持弟妹。他若不是死了,我真想将他碎尸万段!”韩山童恨声道:“待我安顿好娘子,再去找他们算账!”李二却劝说道:“这他也死了,就算了!”说此问道:“贤弟,你看看有什么要我做的,吩咐一声,我这就办去!” 韩山童忽想起李二远道而来,自己还没迎接他,于是恭请道:“兄长,你屋里请。我糊涂了,都忘了请你进屋!”李二道:“没事!”进屋后问道:“你把弟妹安顿好了!”韩山童道:“让她在里屋躺下了!”说此拉开凳子恭请道:“兄长请坐!”李二坐下,赞道:“弟妹是一个奇女子,铁骨铮铮,今日我听她一番言行,真是敬佩万分!”韩山童帮他倒了一碗水,哀叹道:“她一向有骨气的,不肯随波逐流。那恶贼以前也威逼过她,被她拒绝了!” 李二道:“一个弱女子,不屈服于淫威,真心难得!”韩山童道:“这也是我敬佩她的地方!”说此坐下,问道:“兄长,我到的迟,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能给我说说吗?究竟丹娘如何激怒了那恶贼?”李二喝了口水,说道:“那可真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教人敬佩!”说此将薛丹娘的言行复述了一遍。韩山童听着感动不已,只恨自己以前轻慢了她,错失了好姻缘。 说罢薛丹娘的事,李二好奇韩山童为何会定居在天台,于是问道:“贤弟,你怎地会在这儿住着?”韩山童说道:“那年与兄长分别后,我一路向南到了台州,返程时盘缠用尽,故而滞留于此!”李二道:“这是我的错了,不该要你的银两。”韩山童摇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先都挺好的,只没料到今天会出这桩事,将娘子害死了!”李二又问道:“我看你俩挺恩爱的,为何没成亲?”韩山童道:“我急着练武艺好报仇,拍被拖累,没敢成亲,让她苦苦等了两年。”说此自责道:“结果让她空等于场,真是害人不浅!”李二道:“贤弟也不必过分自责。你做得毕竟是正事,弟妹应该能理解的,不然也不会等你!” 韩山童叹道:“练到去年,我就觉得自己武艺还可以了,应该可以去报仇雪耻了!可又想,都让她等了几年了,不差一年半载,等下月去报了仇,看情况再定婚期。谁料我命里多舛,还就差这一年半载!”李二也感慨道:“人生事,十有八九不如意的,如今事已发生,后悔无用,你还该坚强,把未竟之事做好,告慰她的芳魂!”韩山童明白他的用心,苦笑道:“兄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许是打击多了,我心狠得很,铁石心肠的,别人忍不了的,我能忍!”李二稍稍放心,说道:“真难为你了,年纪轻轻,屡受打击。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的武艺练得着实可以,竟然连姜无畏也不是你对手,今后肯定大有作为!” 韩山童此时痛失心爱之人,伤心还来不及,哪有心想以后的前途,摇头道:“能报仇就好了,便不至于让她白死!”说此起身道:“兄长,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小弟我本应陪你把盏言欢,共叙兄弟之情,奈何娘子亡故,我实无心情叙谈,还请兄长见谅!”李二道:“你节哀,有事叫我。”韩山童黯然点头道:“那我进屋陪娘子了,你自个坐坐!”说此进卧室陪薛丹娘。 在床沿坐下后,韩山童看着薛丹娘的丽靥,他的星目不自禁便噙上了泪。听了李二的盛赞,他对薛丹娘又多了几分认识,对她越发的敬重,却也更为自己的冷漠感到痛心。她分明是一块美玉,晶莹剔透,举世难求,却被自己当瓦当晾在一边,如今玉碎,不可再得,宁不让人痛心,于是喃喃致歉道:“娘子,对不起,我真不知你爱我这么深,是我辜负了你的雅爱。可恨过去的不能重来,不然我肯定选择与你双宿双飞!唉,天赐不取,后悔莫及!”于是后悔了一遍又一遍,真是伤心疾首,哀思绵绵。 到了申时,柳锦莲和小娟在张小宫的陪同下啼哭而至,而后伏尸痛哭,涕泪涟涟。哭得一阵,柳锦莲收了泪,吩咐道:“小娟,你把小姐的遗物拿来给你姑爷过目!”小娟答应着拿了一个包袱过来,递给柳锦莲。柳锦莲打开包袱,将一块香帕递给韩山童道:“表叔公,这是你俩的诗帕,一首是你的,一首是她和的!”韩山童接过看时,见帕子两面各绣着一首诗,他不看自己的,只看薛丹娘写的“次韩郎赠薛娘子”,轻轻吟咏道:“逐爱离丹阙,当垆捧玉盘。郎心如淡云,妾意若幽兰。若得栖鸾凤,自然展翠翰。奈何山水阻,秀色怎堪餐?” 吟罢,他星目又湿润了,转首看着薛丹娘道:“娘子,好诗才也!”诗言志,看了薛丹娘的诗,他便知道两年间,她的芳心该有多幽怨了。于是心头自恨自己冷漠,辜负了玉人的美意,害她伤心。 待韩山童动容罢,柳锦莲又递了本书给他。韩山童见是一本《烈女传》,莫名柳锦莲为何给他书,翻开时发现里面夹着一朵枯花,拿起端详,见这花虽已经干枯,然保存完好,重瓣红萼,栩栩如生。他正好奇这是什么花时,脑际忽的有了触动,知道这是什么花了,心头不禁又一阵悸痛,原来这正是两年前他帮薛丹娘采的那朵杜鹃花。他采过送过便忘过,没料薛丹娘却珍藏着,用情之深,可见一斑,于是长叹道:“娘子,你何其痴也!”说此仍旧小心地把花夹好,神思不自觉回到了当日,那时花前,何等欢乐,可恨被自己一再耽误,欢景再难重现了。 正自感慨时,柳锦莲又递了件男子的衣衫给他,接过看时,又不知何意。柳锦莲看他狐疑,问道:“表叔公可认识这衣衫?”韩山童摇头道:“不认识!丹娘帮我做的?”柳锦莲叹道:“可不是她替你做的!两年前,我替她送你,你不要。”韩山童立即想起来了,感慨道:“唉,是我没福气,辜负了娘子的美意!”柳锦莲埋怨道:“这你实在是无情,伤人心。你当时如果答应了,夫妻俩恩恩爱爱,孩子都该有了,多好!”韩山童黯然神伤,打开衣衫看时,吓了一跳,但见上面绣着一条乌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丝线特别的润泽,不像是普通的丝线,于是问道:“这是什么丝线绣的?” 小娟答道:“这是小姐用自己的青丝绣的!她钟情于你,欲结丝萝,花烛共剪,谁料被你拒绝。她情思无处寄,就拔青丝给你绣衣袍,绣了有一年多。姑爷,这一针一线,都是小姐的心血,都是她对你的爱慕哪,小姐爱你爱得好苦啊!这两年,她都没怎么笑过,只初一c十五你过来,便是她的节日!”韩山童提着衣衫的手不禁颤抖,忍泪道:“我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哪配她如此厚爱!”柳锦莲道:“她对你一见钟情,早爱得无法自拔,为了你,她死也心甘情愿,哪有配不配的!她可真是迷死你了,心神都在你身上,飞蛾扑火,奋不顾身!”韩山童哀叹道:“可不把她给迷死了嘛!”说话时,泪水再禁不住,顺颊而下,滴落尘埃。 柳锦莲知道他伤心,不忍过多责备,说道:“表叔公,你去把这衣衫换上吧,看合不合身!”韩山童答应一声,出门换了衣衫。李二见了他的新衣衫,赞道:“龙袍啊,真好!贤弟,你今后可莫要负了弟妹的这片心意!”韩山童定声道:“不会,我铭记于心!”说此进屋。柳锦莲和小娟见了,双双夸道:“真合身!”韩山童道:“娘子真是心灵手巧!”小娟道:“姑爷,你知道吗?你这两年穿的新衣衫,都是小姐缝制的!”韩山童点头道:“这我猜到了!”柳锦莲道:“总算你不是铁石心肠,还有点知觉!这两年我们送你的衣衫,都是师娘做的。我见她痴情,实在不忍拒绝,便由她为你做主!” 韩山童施礼道:“多谢你成全之德!一直以来就想谢谢你夫妻俩,可不好意思开口,如今再不谢,今后怕没什么机会谢了,一并谢过。”柳锦莲不敢当礼,又听他这话决绝,忙劝道:“表叔公,你可别想不开啊!”韩山童摇头道:“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报仇的事,以前丹娘在,我得想着回来,如今无牵无挂了,就不一定回来了!”柳锦莲道:“能回来还是回来吧!住的近,你也可以时常来看看师娘。”韩山童道:“随缘吧!”柳锦莲也不多劝,忽想起了一件正事,出声道:“表叔公,我们帮师娘换件衣衫吧,让她漂漂亮亮地走!她长得美,到了那边肯定是仙女。”韩山童答应道:“好!”于是一道帮着薛丹娘换衣衫。 事毕,柳锦莲道:“表叔公,你出去坐坐吧!我和小娟陪师娘说说话。”韩山童致谢道:“有劳!”于是外出陪李二。张小宫见他出来,安慰道:“师父,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节哀!”韩山童摇了摇头,问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让人帮着通知她的父母兄弟!”张小宫道:“这事传得快,不需要通知的!再说,他们除了要钱,平常也不关心师娘的。”韩山童道:“最后一面还是让他们见见吧!让娘子安心一点。”张小宫道:“那我过会儿就让人去通知!”说此问道:“师父,后面的丧事你想怎么办?”韩山童想了想,说道:“娘子生前为蛇虫困扰,我不想她死后还被蛇虫噬咬,这样,你让人买些桐油过来,我们先将她火化了再下葬。” 张小宫道:“行是行,只怕她娘家人来了不同意,我们这儿从来都是一葬了之的!”李二道:“不同意就劝劝。火化了,让弟妹早升极乐,甚好!”张小宫道:“那我呆会儿就让人去买。对了,师父,墓碑怎么刻?”韩山童道:“我俩无儿无女,你就让人刻“爱妻薛氏丹娘之墓,韩山童立。”张小宫赞道:“师父真是有情有义!你与师娘没拜堂,我还担心你不肯担名呢!”韩山童道:“娘子为我而死,情义感天,我若连名都不敢当,还是人吗!”李二道:“说的是!弟妹的事迹,可流传后世的!”他这一说提醒了韩山童,韩山童便又吩咐道:“小宫,你去找块上好的石料来,再找个好点的碑匠来,我要在娘子墓前镌刻诗碑,彰显其情。”李二和张小宫双双赞道:“这主意好!”于是继续为薛丹娘守灵。 稍晚,张浩繁陪赵明c丁宇c李飞几人过来,原来赵明三人被祝业庆拷打了一顿,腿脚不便,故而姗姗来迟。弟兄几个见了薛丹娘,个个伤心难过。丁宇尤甚,痛哭流涕,责骂韩山童没保护好薛丹娘。韩山童自知理亏,只是叹气。傍晚,薛丹娘的两个弟弟来看了看,韩山童与他们不熟,招呼罢便不多理睬。张小宫看屋里坐不下,将他们打发走了。 眨眼到了第三日早上,乃是出丧的日子,天台城百姓感佩薛丹娘为人,都远道而来为她送行。赵明等四兄弟亲自抬杠,送薛丹娘到墓地,置于柴堆之上,覆以百花。刚准备定当,薛家两兄弟带了几十人过来。韩山童只道他们来给薛丹娘送行,暗自赞两兄弟还有点人性,至少知道感恩。谁料两兄弟到了跟前,嚷嚷着问道:“你们这是想把我姐姐怎么着?准备烧了不成?”张小宫道:“正是!我师父不愿师娘受蛇虫之侵,故而想先将她火化再安葬!”薛二郎斥道:“谁是你师娘,她是我姐姐,何时成了别人的妻子?”说此对韩山童吆喝道:“韩三,你是不是看中我姐姐的财产,零时冒充了当我们姐夫!” 小鹃上前道:“二公子,姑爷是小姐自己许的!”薛二郎喊斥道:“住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李二听了,怒火中烧,骂道:“你个龟儿子,胡说什么!我弟感念弟妹痴情,甘愿当鳏夫,你竟敢诽谤他,当心我一巴掌拍死你!”薛大郎犟嘴道:“那他做他的小伙子好了,谁要他做我的姐夫,分明就是看中我姐姐的财产,厚颜攀附!”说此指责韩山童道:“韩三,你自己说是不是想侵吞我姐姐的财产。”薛二郎道:“你说清楚,不说清楚,这丧事就甭办了,打好官司再说。” 韩山童没料他们是来与自己争财产的,哭笑不得,暗自替薛丹娘感到不幸,没奈何只得问道:“你们想怎样?”薛二郎道:“你要做我们姐夫也可以,可是我姐留下的所有财产得归我们,我们要帮她奉养娘亲。”丁宇愤怒,指责道:“你薛家卖丹娘一次不够,还要卖她第二次?”薛大郎道:“关你屁事!”韩山童原对薛丹娘的财产无半分兴趣,更不想让他们闹,伤薛丹娘的心,于是说道:“难得你们还有一份孝心,我就依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地给娘子送行!”薛家两兄弟见他答应了,喜出望外,点头哈腰道:“行,那我们认你做姐夫。” 韩山童便不理他们,持火上前,祝愿道:“娘子,为夫送你一程,愿你的芳魂随烟上天,早登极乐!”说此上前点火。李二也喊话道:“弟妹,我祝你归位仙班,不受红尘之苦!”赵明c丁宇等也纷纷祝福。一时间,熊熊大火笼罩了薛丹娘的身体,柳锦莲c小鹃远远看着,失声痛哭。大火过后,红颜化为白骨,韩山童忍痛将尸骨捡拾入棺,而后覆以寿衣,并将这两天穿过的龙衣覆盖其上,让自己的一段生命永伴薛丹娘。诸事毕,一代红颜归入黄土陇中,玉碎香埋。 丧礼毕,亲朋散去,剩下张小宫夫妻和李二。张小宫劝道:“师父,如今这儿不适合居住了,要不你去城里住吧!”韩山童道:“我一直与娘子分开住,如今虽不在一个屋檐下,好歹算在一个地方,怎忍心又离开她。何况我过几天就要走的,以后怕陪不了她!”张小宫道:“可这儿就你一人,我们若走了,实在冷清!”李二对张小宫道:“小宫你尽管离去忙事!我再陪贤弟住几天,待弟妹过了头七再走。”张小宫欢喜道:“多谢李叔!”于是与柳锦莲一道离去。 韩山童于是与李二叙兄弟情,见他武艺差,传授了一些《玄都秘录》上的武艺给他。闲暇,韩山童便去坟前看薛丹娘,弥补这两年对她的亏欠。 这日乃薛丹娘的头七,张小宫帮着请了高僧,超度亡魂。闲坐时,张小宫说起了祝业庆的事,这恶鬼死后,家人争抢财产,没人管他的丧事,这会儿肉都臭了,还晾着。韩山童听了,却是称心,想着天道总算公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于是断了找祝家妻儿报仇的念头。 又住一晚,李二告辞而去。原来他这几年一直在徐州马陵山做山大王,劫富济贫,只不见韩山童去找他,他牵挂韩山童的安危,五年间到台州打听了几次,却哪里想得到韩山童会在这山沟里落脚,故而都没找到。那日凑巧路过天台城,见祝业庆横行霸道,欺压良善,他忍不住站了出来,没料却正好管的是韩山童事,终于兄弟相逢。只可惜薛丹娘最终被祝业庆害死,令他耿耿于心,只得陪着劝解韩山童。此时看韩山童情绪稳了,他却担心山寨的安危,于是告辞而去,让韩山童报仇后去马陵山找他。 送走李二,韩山童一个人住了一晚,照常练功,少年英雄会在即,他一心想着报仇,无暇多想其它。次日,他早早起来便上了华顶,到了昔日帮薛丹娘采花的地方。旧地重游,花又重开,人却难再,不胜感慨。叹息罢,他采了一束杜鹃花,而后飞身而下,献花于薛丹娘坟前,告别道:“娘子,我来与你辞别了!为夫要去找人报仇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不能回来,我们天国相见;若是能回来,我们梦里想见!”说此掏出准备好的《玄都秘录》道:“这本书,记载着丘神仙的武学,我将它烧给你,你学着点,从此后,咱们走到哪里,都不受人欺负!”祈告罢,他便将《玄都秘录》付之一炬,送给了薛丹娘。 火熄,他又告别道:“娘子,我走了!你好好的与仙人们做伴,毋庸再牵挂我,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说此转身,再不回头。 回到屋里,他拿上行李,牵了黄毛儿,闭门而行,想着与张小宫等人作别,而后便去林家庄寻仇。 此情也,正是:“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姚氏子弟按:人生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以图奋发,这是男儿当有之心志。韩山童意志不算坚定,然好歹是做到了,值得夸赞。此刻,结束了一段凄婉的爱情,他同时结束了卧薪尝胆的日子,后文又有奇妙之旅在等着他。 下一章,小说步入姚氏子弟的第三重梦境,女主正式登场,其情也,日月齐辉,天地张彩,江山如画,红颜绝伦,一股亘古所无的美好和浪漫将会扑面而来,请读者朋友细细品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红颜绝伦 “旅途乘早景,策马独凄凄。残影郡楼月,一声关树鸡。听钟烟柳外,问渡水云西。当自勉行役,终期功业齐” 诗人刘沧一首《早行》,写极韩山童此时心情,他别过亲友之后,单人匹马,孤凄凄上路。跋涉了几天,到了衢州境内,因行程日子宽裕,他赶得不甚急,尚有时间看看山水。 午时时分,一人一骑到了衢州城下,见城门口有人在卖烤饼,韩山童跑了半天的路,早已感觉腹中饥饿,于是下马买了几只,边走边吃。吃了几口,他辨了辨味,觉得这饼虽然与以前吃的台州麦饼原料基本相似,都以猪肉葱花为主,但烹饪之法一个是烤,一个是溻,前者干脆后者松脆,无论是口味还是形色,台州麦饼都要略胜一筹。其实他三年前路过衢州,吃过这烤饼,不过当时心情糟透了,并没留心这饼是什么滋味。这时无牵无挂,方才有心品评。 牵马进城后,韩山童发现前方街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时而传来拳脚声,似乎有人在打架。他对热闹没兴趣,但要去到街那头,非得从人群中通过,只得牵马上前,希望能挤过去。到了跟前,他不停说道:“借过!”大家看他牵着马,提着剑,倒都让着他。好不容易挤到人前,韩山童见两青年正在徒手打斗,一看两人身手,就知道他们武艺稀松平常,是三脚猫的脚色。不过,这两人本身倒是旗鼓相当,彼此有攻有守,打得颇为好看。但奇怪的是,没人为两人呐喊助威,围观者的目光没一个聚焦在他们身上。韩山童顺着围观者的目光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在两拨人的中间,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娟娟二八年华,秀眉若远黛,聚山川灵气,美目似秋水,夺日月精华,仙姿玉色,群芳难逐;明艳端庄,丽色绝世。恰似芙蓉初映水,宛如菡萏舞临泉,仿佛从画中走出,又似乎是嫦娥下凡。韩山童见过不少绝色女子,却只薛丹娘参差可比。 白衣少女见韩山童从人群走出,竟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是百媚俱生,天地失色。一众围观者看得更觉痴醉,拔不出眼来。韩山童看她笑得虽美,却有古怪,便收回神,目光转到打斗的二个人身上,见他们犹在苦战。 这时,白衣少女朱樱轻启道:“你俩不用打了,打来打去分不出胜负,我肚子都饿了现在,我找到请客的人了,不用你们请了!”声音娇柔,若呖呖莺声花外啭,十分好听。两个青年一听,停手问道:“你让谁请!”白衣少女指着韩山童道:“他!”两青年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其中一个责问韩山童道:“哪来的小子,敢坏本大爷的好事!”韩山童听白衣少女无端要自己请客,已经有些不高兴,见他又责怪自己,更是不乐。不过他不想与人争执,说道:“借过一下!” 这青年见韩山童不把自己放眼里,怒火中烧,一拳打向他的胸口,原料会打个正着,谁料自己的手被人一带,整个身体便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向了人群,压了一地的人。另一个青年本也想动手,看到这情况,吓得不敢动了。韩山童便若无事,牵马往前走。经过白衣少女身边时,白衣少女便跟着他走,赞美道:“你的功夫很好啊,哪里学的!”韩山童觉得她有点古怪,没理她。白衣少女也不以为忤,继续跟着他。韩山童往前走,前面的人群自然散开,走了几十步,白衣少女只跟着,与他并肩而走。 韩山童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白衣少女侧首应道:“跟你去吃饭啊!”韩山童嗤笑道:“我没说过请你啊!”白衣少女道:“刚才我说过,谁赢了我就给他面子,让他请我吃饭。结果你赢了,当然让你请罗!”韩山童道:“你这话我没听见,你让听见的请!”白衣少女道:“满大街的人都听见了,你怎么会没听见,我可有人证的!”她身后还跟着一帮子好事者,齐齐附和道:“我们都听见了,刚才小姐是这样说的!”白衣少女便对韩山童道:“你看吧,现在你赢了他们。你不请,他们又没资格请,那我岂不没饭吃了?”说此以手掩脸,呜咽道:“我好可怜,出门没带钱,还遇到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让他请顿饭都不肯!” 她这一说,便有许多人为她抱不平,有人劝韩山童道:“小伙子,别这么吝啬,这样天仙般的姑娘饿着肚子,你都不肯请,会遭人厌的,当心娶不到老婆!”韩山童哭笑不得,他不是舍不得花钱,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古怪,不敢招惹。但是,人家已经缠上自己,却也没办法,只得说道:“好,那我请你吃!”白衣少女立刻破涕为笑,说道:“我要去这儿最好的‘芙蓉酒店’吃!”韩山童道:“行!”白衣少女道:“那我带你过去!”说此转身对帮衬者道:“各位大哥,好意我领了,你们散了吧!”围观者听话散去。 白衣少女轻盈盈在前领路,看了看黄毛儿,赞道:“你这匹马神骏得很哪,哪里买的?”韩山童答道:“朋友送的!”白衣少女道:“能借我骑骑吗?”韩山童道:“不行,我还得赶路!”白衣少女道:“那算了!”说话间,带着韩山童拐了一个弯。韩山童便看见了“芙蓉酒店”的招牌,与她一道上前。酒店伙记看见两人,忙不迭地迎了进去,带他们到临窗雅座坐下,奉上衢州特有的方山香茶,然后拿了菜单,请两人点菜。韩山童让与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也不客气,点了几品。 点罢菜,她又问韩山童道:“公子,你喝酒吗?”韩山童道:“好,少许喝点。”他不急于赶路,所以有此雅兴,问伙记道:“不知有什么酒?”伙记道:“我们这里的石室酒非常有名!”白衣少女接话道:“陆放翁有诗,《偶得石室酒独饮醉卧觉而有作》,诗云:‘初寒思小饮,名酒忽堕前。素罂手自倾,色若秋涧泉。浩歌复起舞,与影俱翩仙。一笑遗宇宙,未觉异少年。’若如诗中所言,当是佳酿!”那伙记听了,赞道:“小姐你真太厉害了,我这么一说,你居然就能背出诗来!”韩山童见她吟诗,似乎随手拈来,可见学识渊博,不竟暗自佩服,赞道:“小姐好才华!”白衣少女道:“小意思!” 韩山童对这石室酒有了兴趣,说道:“既有这么雅的诗佐兴,不能不喝,那就来上一壶,我与这位小姐共饮。”白衣少女道:“既要饮酒,那就再加两盘冷菜,两盘素菜吧!”说此对伙计道:“菜可要做精细了,我对面坐的可是老饕,好差可是一吃就知道的!”伙记道:“你放心,保准客官满意!”说此交单去了。 韩山童听这白衣少女的话,似乎认识自己,于是问道:“姑娘认识我吗?”白衣少女螓首连摇,否认道:“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你认识我吗?”韩山童摇了摇头,质疑道:“那刚才姑娘怎么说我是老饕?”白衣少女凑过身低声道:“我那是吓唬人的,警告他们,好让他们好好做菜!”韩山童一想有理,暗夸这姑娘经验老到,想着既然同桌用餐,得问个姓名,便抱拳道:“未请教小姐尊姓芳名!”白衣少女道:“萍水相逢,不用通名姓吧!这一桌就我们两人,没第三人,你说话自然是说给我听的,我说话自然是说给你听的,不用招呼!”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端杯喝茶。这白衣少女长得绝色倾城,他知道不好多看,故而眼观鼻,鼻观心的。 白衣少女却似乎对他很有兴趣,鹂声轻啭地问道:“公子,你带着剑,武功又这么高,是不是侠客?”韩山童淡淡道:“只是练过几天武而已!”白衣少女又问道:“你是不是去林家庄,参加少年英雄会!”韩山童不自禁抬头打量了她一眼,质问道:“你怎么知道?”白衣少女一愣,随即嘻嘻笑道:“我猜的!这几天,路上都是你这样打扮的侠客,都说要去林家庄,我看你也去那个方向,所以猜的。”韩山童想想也合理,便继续喝茶。 这时,伙记送上一碟花生碟苋菜和一壶石室酒。韩山童帮着倒了酒,举杯敬道:“小姐兰质蕙心,出口成章,我敬你一杯!”白衣少女举杯致了致意,说道:“我不喝酒的,你自己喝。”韩山童不强求,说道:“那你随意!”说此喝一口酒,觉得这酒深厚醇香,赞道:“清香扑鼻,味醇不辣,果然好酒!”说着,一饮而尽,而后抬筷吃菜,见白衣少女没动筷,于是恭请道:“小姐,你请吃菜!”白衣少女道:“我吃热的!”韩山童便顾自己吃了。 白衣少女美目在他脸上溜了溜,问道:“公子,你是哪里人啊?”韩山童道:“颍州人氏!”白衣少女道:“听你口音不太像啊!”韩山童道:“我前两年在台州生活,可能改了些!”白衣少女拍手儿道:“前两天,我听人说天台那边出了件大事,不知公子可知情!”韩山童知道她说的事必是自己的事,他不想说,便道:“我孤陋寡闻,没听说什么事!” 两人邻桌有三个富绅在那边喝酒,见白衣少女貌若天仙,几人正自相看。此时听到白衣少女的话,其中一个圆脸富绅搭话道:“小姐说的可是‘赛西施香魂杳杳,赵神厨火化亡妻’一事!”白衣少女道:“好像是这事!”圆脸富绅道:“这事传了有十来天了,沸沸扬扬,大江南北无人不知!”白衣少女道:“那你给我讲讲!”韩山童没料自己的事竟成了街谈巷议,倒也想听听人家是怎么传的。 圆脸富绅说事道:“这事吧,得从赛西施说起,说起这赛西施,可真是个美人,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我也见过,与小姐你有得一比!”白衣少女质问道:“真有那么美貌吗?”圆脸富绅改口道:“比你应该差点!”白衣少女微微一笑,转首看了韩山童一眼。韩山童也自觉薛丹娘比她不上,没吱声。圆脸富绅继续说事道:“只是她命不好,刚及笄就被父母卖给当地的一个财主做了侍妾,那财主得了她,两c三年就死了。她逃出苦海,自个在天台城里开了个酒店!” 白衣少女道:“这美女开店,生意应该会很好!”圆脸富绅道:“生意是红火了一阵子。只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她貌美如花,门前自然不会安宁。海龙帮天台分舵的舵主祝业庆一早就看中她了,曾去逼婚。却谁知在深夜,有个鬼面人找上了门!”说此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犹如他亲见一般。 韩山童听他讲的,大致符合实情,所以一句嘴也没插,心中且自黯然,顾自喝闷酒吃菜。白衣少女却听得饶有兴趣,只吃了一碗饭,余暇都在听故事,一双秋水时不时看看韩山童。圆脸富绅说罢故事,问白衣少女道:“小姐,你知道那赵神厨是谁吗?”白衣少女道:“他不就是神厨赵大有吗?”圆脸富绅道:“不是的!他还有个名,叫韩山童,五年前在少年英雄会,被人剥了衣衫的那位!”白衣少女道:“你知道的还真多!”说此又看了看韩山童。韩山童听了脸一阵辣,所幸喝了酒的,可以遮掩一二。 圆脸富绅自得道:“这事我可听得全!”说此继续说事道:“听说这神厨得了丘处机丘神仙的武功秘籍,躲着偷偷地练,可真是一身的本事,这次他肯定能到擂台上一刷前耻了!”白衣少女的美目又在韩山童的脸上转了转,未置可否。韩山童照旧吃菜,悠然自得。 此时,有个长脸富绅插话道:“说起来,这赵大有还真令人羡慕,不但厨艺超凡脱俗,如今还一身本事,了不得!”另一人道:“关键还赢得美人心!”圆脸富绅道:“我听说他们两人徒有虚名的,从没住一起!”长脸富绅道:“谁知道,你说赛西施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那赵大有怎可能不动心,估计两人暗中早有来往,干柴烈火,只是人家不知道罢了!”韩山童一听,勃然大怒,起身斥责道:“你胡说什么!”长脸富绅吃了一惊,质疑道:“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看到韩山童桌上有剑,又看他相貌,结巴道:“你不会是赵!”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圆脸富绅问韩山童道:“你是赵神厨!”说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韩山童,满是狐疑。 白衣少女也质疑道:“你生什么气,难道你是那个赵神厨?”韩山童这时冷静下来,不愿节外生枝,说道:“我只是不愿听他出言污辱死者而已!”说此扔下一两银子,往外便走。白衣少女也不阻拦,跟着他出店。三个富绅却面面相觑,都料今日说故事,碰上了故事中的真主。 出了店,韩山童牵过马,向白衣少女辞行道:“小姐,我有事还得赶路,你我就此别过可好!”说此意欲上马。白衣少女双眉微蹙道:“你准备就这样扔下我吗?”韩山童道:“小姐何出此言?”白衣少女道:“我瞒着父母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没带财物,现在想回家也不行,那些人见我长得貌美,都想欺负我。好不容易看你像个侠士,想求助于你,可你又急着赶路,不管人家死活!”说此,掩面抽泣。韩山童听了,觉得不能扔下就走,说道:“那我给你雇辆车,送你回去可好?”白衣少女道:“现在坏人这么多,万一你雇的人是像祝业庆那样的坏人,我可怎么办?”韩山童听她提到祝业庆,心中愤恨化作一腔热血,脱口道:“好,我送你回家!” 白衣少女顿时破涕为笑,拍手儿赞道:“你真是个好人!”韩山童看她一付天真无邪的样子,哭笑不得,说道:“走吧!”白衣少女问道:“你准备怎样送我回去?”韩山童道:“我去雇辆车可好!”白衣少女道:“不用,我会骑马,你帮我买匹马,到家我还你钱!”韩山童心想更好,说道:“好,我们去买马!”白衣少女道:“说好了,我要坐你这匹马,你这匹马龙颅而风膺,虎脊而豹章,神采奕奕,坐着人也精神。”韩山童知道她爱自己的马,点头道好。 两人到马市买了一匹中等马,成交后,韩山童便将黄毛儿交给白衣少女,自己骑刚买的。白衣少女从韩山童手中接过黄毛儿,踩蹬上马,说道:“我们走吧!”韩山童看她上马的姿势,身法轻灵,似乎练过武,但他不及细想,跨上鞍,催马前行。到城门口时,韩山童发现了问题,白衣少女走的,乃是婺州方向,是他的回头路,便问话道:“小姐,你的家在哪里?”白衣少女道:“婺州,有问题吗?”韩山童心头算计了一下,衢州到婺州是大半天路程,从婺州到林家庄,快马加鞭,以黄毛儿的脚力,最多只要三天时间,自己只要在四月初二早上赶到林家庄就可以了,那么距现在还有整五天的时间,时间绰绰有余的,于是摇头道:“没事!”白衣少女道:“那就好!” 两人出了城,那白衣少女放马疾奔,一会儿就把韩山童甩得远远的。韩山童叫道:“你慢点跑,我的马跟不上!”白衣少女回头,如银铃般娇笑道:“你来追啊,追不上我可就把马拐走了!”说着,快马加鞭,纵马疾奔。过得一会,韩山童连她人影都见不着了,不禁心头生疑道:“不会真的碰到女骗子,把自己的马诳走了吧!”着急忙慌地赶了一程,追了一炷香的时间,见那白衣少女悠闲地在那边放马吃草,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白衣少女见他过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半天!”韩山童道:“你骑的是千里马,我这马怎么追得上,你慢点走!”白衣少女道:“刚才马跑得太快,我也累了,那我们慢慢走吧!”复又上马,与韩山童并辔,慢悠悠前行,问韩山童道:“刚才那人说那赛西施的坏话,你为什么生气?”韩山童道:“我说过了,那是因为他出言污辱死者!”白衣少女道:“骗人,我知道为什么,你就是那个神厨赵大有,又叫韩山童的是吧!”韩山童笑道:“这你怎么猜的!“白衣少女道:“你刚才说你是颍州人,我听说过赵大有也是颍州人;他在天台隐居,你刚才说在台州呆了几年,不全对上了嘛!而且,人家说你的坏话,你还生气,若与你不相干,肯定不会生气!” 韩山童暗赞这少女聪明,默认不答。白衣少女拍手道:“真好,碰到故事主角了!”说此央求道:“韩公子,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韩山童道:“你刚才不都听过了吗!”白衣少女道:“听故事当然要听当事人讲了,悲欢离合,自己才清楚,别人怎么能比!”韩山童长叹道:“悲欢离合都是血和泪,不好听的!”白衣少女道:“在你而言是这样,对别人来说也就是一个故事,有人愿意听就不错了!这会儿空着,你就讲讲呗,弘扬一下你妻子的事迹!”韩山童想想倒也是,于是答道:“那你想听什么?” 白衣少女笑道:“比如怎么认识的,干了些什么!”韩山童便道:“她那时开酒店,我去吃饭喝酒,就认识了!”白衣少女“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去喝花酒认识的!”韩山童剑眉轻扬,瞪了她一眼。白衣少女掩嘴而笑,说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开不起玩笑!”韩山童无奈,拍马前行,不知何故,他与这少女心理感觉颇近,不甚恨得起来。白衣少女跟着他,俏声说道:“听人说你给她写了首诗是吧,吟来听听呗!”韩山童道:“那是应景之作,难登大雅之堂的!”白衣少女道:“你只管吟来,我自有判断!” 韩山童想想那诗还可以的,不至于丢脸,于是吟咏了给她听。白衣少女听罢,赞道:“虽然直白低俗,倒也算别出心裁!你还有点才的,怪不得姑娘骗了一个又一个!”韩山童恼恨,质问道:“你这事从哪里听来的,怎能信口雌黄!”白衣少女不慌不忙答道:“你是江湖上的名人,你的事,传得人多了,我知道一些不稀奇。你可别说除了她,你没骗过别的姑娘!”韩山童被她将住了,辩驳不了。白衣少女美目冲着他横了横,说道:“对吧,我没说错吧!”韩山童哭笑不得,反嘲道:“你厉害,诸葛神算哪!”白衣少女道:“我就是!你的事嘛,我掐指一算,八九不离十!”韩山童勒马道:“你这么厉害,怎地不自己回家。你算一算,路上有没有危险,没危险,自己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白衣少女却也不慌,说道:“你不想送就算了!一个男人,说话不算话,还威胁一个姑娘,真是有失风度!”韩山童见她两头堵,拿她没办法,说道:“走吧!”心中暗道这姑娘难缠。以前他与秦如烟c秦如玉等人斗智斗勇,没怎么输过,此时觉得不敌。白衣少女见他认错,赞道:“这还差不多,像个男儿!”韩山童笑道:“多谢夸奖!” 走了几步,白衣少女说道:“还是说你的故事吧!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你该不会看她貌美,对她一见钟情,立即就拜倒在石榴裙下吧!”韩山童摇头叹息道:“可惜不是,不然也就不用遗憾了!”白衣少女追问道:“那你怎么就喜欢她了?” 韩山童也不隐瞒,说道:“我徒弟夫妻欠了她人情,故而帮着牵了牵线!”白衣少女笑道:“然后你们就银汉暗度c干柴烈火了!”韩山童恼怒,说道:“你再胡说,我可就真不送了!”白衣少女道:“那说你们鸳鸯双宿蝶双飞行吧!”韩山童翻身下马道:“你下来,我们换马!”白衣少女却拍了拍马,纵马而驰,笑道:“你来追我呀,追上我再说!”黄毛儿跑得快,眨眼不见。韩山童无奈,只得上马追,追了刻时,方见她在前面喂马。 见韩山童上前,白衣少女赞道:“你这马真好,我真有心将它拐走!”韩山童沉着脸上前,冷冷道:“换马!”白衣少女轻笑道:“你真的生气了?”见韩山童不理,她便道:“那我给你道歉行了吧,我不该笑话你!”韩山童见她道歉了,却也不好继续生气,说道:“那我们快点走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爹娘该急了!”他见她古怪,急着将她送回,以便摆脱。白衣少女偏不急,俏生生道:“可刚才跑急了,我又颠着了!”说此还慢悠悠赶路。韩山童想想自己不急赶路,只得由她。 走了一段,白衣少女又出声道:“我听说你们没成亲是吧!你既然喜欢她,为何不与她成亲?”韩山童叹道:“我有大仇在身,当时想着专心练武,所以就辜负了她!”白衣少女笑道:“美人如玉气如兰,你都不知道珍惜,却一个人孤零零跑去练功,还真是铁石心肠!报仇有那么重要吗?”韩山童听了不禁哀叹,这是薛丹娘逝后,他终日后悔之事,此时被人提及,乃不免伤心。白衣少女看了看他的神色,玉脸一冷,拍马而走。韩山童黯然了一阵,抬头见白衣少女又跑远了,便拍马跟上。 赶了一程路,白衣少女又缓辔而行,问道:“韩公子,我听人说你武功很高是吧!”韩山童道:“一般般吧!”白衣少女道:“那你这次肯定能报仇了是吧!”韩山童不敢说满话,答道:“大概可以吧!我那对手是只公蜂,终日流连花丛的,练武的时间应该少。我好歹终日练习的,应该能超过他吧,不然老天爷对我就太不公平了!”白衣少女哼哼道:“这你还真努力!”韩山童道:“马马虎虎吧!”白衣少女忽的笑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仇哪?”韩山童想也不想,答道:“自然以牙还牙啊!他当日怎么出我丑的,我就讨回来,也怎么出他的丑!”白衣少女冷声道:“你还真狠哪!”韩山童不服,辩解道:“怎么是我狠?你不知道,因为这段仇,我失去了多少,生生死死了多少回,我不杀他,都算我宽容的!” 白衣少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不能再宽容点吗?我听人说,当时对方也不是故意的!”韩山童转身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帮他说话?”白衣少女莞尔一笑,说道:“我只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心劝劝你而已!”韩山童道:“那你不必苦口婆心了!我不报此仇,谁都对不起。”说此催马而行。白衣少女在他身后,银牙暗咬,对着他做摸脖子的动作。 韩山童催马跑了一阵,却发现白衣少女没跟过来,转身看时,见她正在路边看花,不禁又好笑又好恼,只得转马回去,招呼道:“小姑奶奶,你这踏青来了。天不早了,快点走吧!”白衣少女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踏青出来的。花开堪赏直须赏,莫待无花空惆怅,是不是!”韩山童心头有感,说道:“那你慢慢看吧!”白衣少女便继续赏花,而后吟哦道:“盼雨盼风盼日暖,爱山爱水爱花开。千红万紫皆堪赏莫待香消独自哀。”韩山童赞道:“好诗!” 白衣少女浅浅一笑,说道:“你和一首呗!”当此情,韩山童不敢推却,说道:“我试试,只怕才浅!”说话时,放眼远眺,见天地空蒙,乾坤自在,远山如黛,近水带烟,眼前更是花娇春风,人胜花色,真个是赏心悦目,美好无俦,他顿有所感,得了一首,说道:“有是将就有了一首,不过我吟咏了,你可别骂我!”白衣少女道:“你吟咏了来听听!”韩山童便吟哦道:“好雨好风好日子,赏花赏景赏佳人。江山万里真如画未及红颜色绝伦。”白衣少女听罢,果真凤眉轻挑,娇斥道:“真是一个大色狼,三句不离本行!”韩山童笑道:“我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能胡诌一首就不容易了!”白衣少女美眸斜睨了他一眼,转身上马了。 两人这般走一走,停一停,半天也没走多少路,傍晚时分,勉强到了龙游。韩山童只得投店,要了两间上房,让白衣少女休息。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韩山童就去隔壁叫起。白衣少女却答道:“昨日跑了一天的路,累死了,让我多睡会!”韩山童无奈,只得等着。到了辰时,白衣少女方才娉娉婷婷地下楼,对韩山童道:“韩公子,你起得真早,怎么不多睡会!”韩山童道:“我习惯早起,睡不着。小姐,你快吃早饭,我们还得赶路!”白衣姑娘道:“早餐我只吃水果,就免了!”韩山童道:“那好,等会给你买水果,我们上路吧!”白衣姑娘道:“不用急的,今天肯定能到!”韩山童道:“我今天必须送你到家,然后得赶路,不然就来不及过去打擂了!”说此拿了行李出店。白衣少女神秘一笑,跟着出店。 路上,白衣少女见江要戏水,逢山即驻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半天功夫,两人才走了几十里地。韩山童见她拖延时间,真想叫她祖宗,然一个美人儿,打不得骂不雅,只得忍着,所幸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便耐着性子陪她游山玩水。 这会儿,两人经过一处谷地,两边山不甚高,却蜿蜒起伏,见头不见尾。白衣少女下马上山,查看地形去了,半天没下来。韩山童不耐烦,在下面喊道:“喂,小姐姐,你在上面干什么,快点下来!”白衣少女娇声应道:“来了,急什么!”回到韩山童跟前,又道:“这江山如此多娇,偏你一点不爱!”韩山童道:“这山说高不高,说奇不奇,有什么好看的!”白衣少女道:“这可是一个兵家设伏的好地方!”韩山童笑道:“这山不高,无险可守;树没几棵,无兵可藏,怎么个设伏法!” 白衣少女正色道:“你没听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凡遇高山险隘,为将者必有防备之心,不易中计;偏在此等地方设伏,敌将见之无奇,放松警惕,反而容易上当。孙膑得计马陵山,诸葛成名博望坡,两处皆非地势险要,何以功成?攻其不备而已。就若此地,谷埋地雷,上备干草,于夜色之中诱敌深入,掐头扼尾,用火攻之,则不需多少兵马,即可教敌人全军覆没!”韩山童听了也觉有理,佩服她的见解,心道这姑娘不简单。 此后,白衣少女看山看水,他便不再催促。好在龙游离婺州实在很近,天黑时分,两人终于进了城。韩山童问道:“你家在哪里?”白衣少女道:“就在前面快到了!”拐了两个弯,白衣少女指着一处绿柳成荫,门前碧水如带的院落道:“就是那里!”韩山童一听,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到了!”两人到桥边下了马,立刻有两个婢女迎了出来,一人呼唤道:“小姐,你怎么才来,急死我了!”白衣少女向她眨眼道:“急什么,我不回来了!”那婢女道:“你不带着我们,我和紫烟急死了!”韩山童看白衣少女果然到家了,便请辞道:“小姐,你到家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这就告辞了!” 白衣少女道:“你好心送我回来,怎能让你不住一晚就走呢。而且,买马的钱我还没还你!”韩山童道:“不用了!”白衣少女道:“这怎么行,说好了的。再说了,天也黑了,你要赶路也不行,何不住下!”说着,吩咐道:“雯儿c紫烟,你们快接韩相公进门!”两婢女答应了声,来帮韩山童牵马。韩山童看看天色将晚,确实赶不了路,想想明天抓紧点来得及,于是说道:“如此就打扰了!”当下,四人往庄里走,韩山童抬头看门上匾额写着“绿柳苑”三字,他本想从庄名上猜测白衣少女的姓氏,却看不出。 进了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五c六个家丁夹道恭迎道:“欢迎小姐莅临绿柳苑!”韩山童一听,知道这庄院肯定只是白衣少女家的别墅,并不是她的家,看来她的身份极尊贵的。白衣少女道:“潘贵叔,这些排场就免了,快帮我好好招待韩公子!”潘贵答应一声,恭请道:“小姐c韩公子c两位姑娘,里面请!”说此延请几人入内。到了中厅,白衣少女与韩山童分宾主坐定,潘贵立刻送上香茶。白衣少女对韩山童道:“这里是我家的别墅,照待如有不周,尚希韩公子海涵!”韩山童道:“哪里哪里!”说此抿了口茶。 白衣少女又道:“韩公子,你我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先各自沐浴梳洗,而后我再设宴款待你如何?”韩山童道:“听凭小姐安排!”白衣少女便吩咐道:“潘贵叔,烦你带韩公子去沐浴梳洗,不可乱说话,好了过来回命!”潘贵道:“遵命!”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公子,请跟我到客房歇息!”韩山童起身道:“有劳!”于是跟潘贵到客房。韩山童放下行李,问潘贵道:“不知贵东家尊姓大名?”潘贵道:“对不起,我们不便言说主人的事!”说此致意道:“韩公子你稍坐,我让人给你送热水过来!”韩山童道:“有劳!”于是坐着等,看这客房墙挂名人字画,案放博古炉瓶,十分幽雅,却是富贵人家的摆设,不禁好奇白衣少女的身份。 不多时,潘贵令人送来了浴桶和热水,韩山童出门已有几日,没怎么好好梳洗,于是好好清洁了一番。沐浴罢,他换了一身衣衫,细细整了整仪容。这白衣少女像天山上的雪莲一般纯洁无暇,芳华绝世,他要与之正式同宴,不敢失礼。又过盏茶功夫,潘贵过来相请道:“韩公子,我家小姐请你移驾用膳!”韩山童起身道:“有劳带路!”于是跟着潘贵出门,斜穿竹径,曲绕回廊,见楼台寂寂,花雾靡靡,假山畔玉砌雕栏,小桥下池通活水。走了许久,方转入一处厅堂,里面灯火辉煌。 到门口时,婢女雯儿掀起珠帘道:“韩公子里边请!”韩山童入内,见厅里已经摆好一桌宴席,极是丰盛的。白衣少女已在里面恭候,见他进来,起身招呼道:“有劳韩公子久等,请坐!”韩山童见她虽然还是一身白衣,却已不是原来那件,相貌亦随妆容而变,但见宫鬓堆鸦,珠翠闪烁,愈加显得明艳端庄,不可逼视。他不敢多看,致意后便坐下,说道:“蒙小姐盛情款待,在下不胜荣幸!”白衣少女道:“你护送我回家,劳苦功高,我理当尽心报答的!”说此对两婢女道:“紫烟c雯儿,你们也坐吧,帮我敬敬韩公子!”紫烟和雯儿向韩山童致意道:“失礼了!”而后坐下。韩山童颔首致意。 待紫烟帮着斟好酒,白衣少女举杯道:“韩公子请,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多谢!”韩山童道:“扶危济困,原是应该的,倒是我,叨扰了!”雯儿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便乐。白衣少女瞪了她一眼,对韩山童道:“她爱傻笑,韩公子你别介意!”韩山童正莫名雯儿笑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安心了,说道:“不介意的!”白衣少女道:“那你喝酒!”说此对雯儿道:“你陪韩公子喝一杯!”雯儿应道:“是!”举杯便饮,一口而尽,却是有酒量的样子。韩山童见她干了,他便也干了,酒极香醇,便赞道:“好酒!”雯儿道:“正宗龙脑髓,一般人不给喝,你面子大,才有得喝,我们跟着沾光!” 白衣少女啐道:“就你嘴多!”韩山童续赞道:“怪不得香味馥烈,提神醒脑,真好酒!”说此对白衣少女道:“有劳小姐破费了!”白衣少女螓首轻摇道:“不当什么!”说此玉手指着桌上的菜肴道:“你是大厨,帮着指点指点,看这些菜肴如何!”韩山童笑道:“看品相便可知贵府的师傅是个中好手,不敢当指点二字的!”白衣少女道:“你谦虚,那你吃菜吧!”韩山童点头道:“好!”于是吃菜。 席间,紫烟和雯儿殷勤劝酒,问问这,问问那,对韩山童好奇万分。韩山童记挂着明天要赶路,想少喝几杯,可哪禁得住几个姑娘轮番劝酒,还就喝多趴下了。 不知睡得多久,韩山童越睡越觉得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觉得头疼欲裂,欲要伸手摸头,忽然发现双手竟然被反绑在身后。他这一惊吃得不小,马上清醒过来,定睛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里。他心道:“着道了!”只是不知怎么着得道,记得清醒之前,自己是与白衣少女在喝酒,对方殷勤劝酒,自己架不住就喝了。可是,自己如何会被人绑了,还被送到地牢里的呢?难道自己醉倒后,庄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想想没那么巧。那么,是白衣少女算计了自己?可自己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好心送她回家,她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啊。难道她是女匪,专门勾引路人,抢夺钱财的?这她看着又实在不像。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忽想到少年英雄会举行在即,自己却被囚禁了,如果逃不出去,那就不能在擂台上找林家豪报仇雪恨了,五年辛苦,可就白费了,当务之急,得挣脱手上的绑绳,逃出地牢。于是,试着挣脱绳索,谁知手上的绳索极是坚固,绑得又很得法,竟是挣脱不开。 正在这时,听得“吱呀”一声,地牢外有门打开了,韩山童赶紧凑到牢门查看情况,见进来之人正是那白衣少女。他立刻知道自己是中了她的道,暗怪自己糊涂,轻信人,但更恼怒她恩将仇报。可此时是阶下囚,他知道要忍着些,于是强忍怒气问道:“请问小姐,这是你的报恩之道吗?我好心送你回家,你把我囚禁了?”白衣少女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隔着铁窗道:“待客呢当然不能这样,对待敌人嘛就可以!”韩山童暗吃一惊,嘴上说道:“可是我与你以前都不认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白衣少女道:“我与你是无冤无仇,不过,你与我就难说!”韩山童道:“这不一样吗?”白衣少女螓首轻摇道:“可就是不一样的!” 韩山童问道:“你究竟是谁?”白衣少女笑道:“你猜!”韩山童道:“我与你以前没见过,怎知道你是谁!”白衣少女道:“是吗?你眼可真拙!”说此玉手上舞弄起了一样东西,明晃晃的透着寒光,却是一把匕首。韩山童见之,立刻想起一人,失声道:“你是林雪?”当日在桃花岭上,林雪曾将这把匕首借给秦如烟用过,因此韩山童一见就想起来了。白衣少女道:“韩公子总算想起我来了,你可与我有仇!”韩山童听了默不作,暗怪自己轻信人,敌我不分,现在落到她的手里,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自己,找林家豪报仇自然无望了,心忖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五年,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是悔之不及。 林雪见他不出声,笑吟吟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韩山童道:“左右不过一个死,有什么好说的!”林雪道:“那可不一定,你求饶,我说不定会放了你!”韩山童一脸傲色,说道:“爷我天生骨头硬,从不求饶。要我向你林家庄求饶,除非日月颠倒!”林雪哼哼道:“你是阶下囚,傲什么!信不信我关你一辈子,日月也就颠倒了!”韩山童恼恨,骂道:“妖女,只会诡计骗人!”林雪反骂道:“你色狼,见了姑娘走不动道,自己送上门!”韩山童呸道:“你才送上门,贱货!”林雪威胁道:“你再口出污言,当心我撕烂你的嘴!”韩山童却不管,骂道:“妖女c贱货c狐狸精,你有本事进来,看爷不弄死你!” 林雪听得秀眉怒蹙,却忽的笑了,说道:“想激怒我,门都没有!我跟你说,我本来不想抓你,可你找我哥报仇也就算了,还要当众羞辱他,这我如何能容你。”韩山童恨声质问道:“那他当年羞辱我?难道我没有脸?没有皮?”林雪道:“当年之事,我们都在场,你自己想想,若非你那怪招差点置他于死地,他如何会羞辱你,那事完全是意外!”韩山童不听她解释,呵斥道:“住口!我如今落在你手里,是蒸是煮随你便,若逃生天,终报此仇。之前我想着羞辱回来也就算了,这会儿可就想着生啖其肉,活剥其皮了!”林雪娇叱道:“你倒发狠了!阶下囚不是找死吗?你有胆量把手伸出来,看我剁不剁你!” 韩山童懊恼,偏不服气,还真背过身将手伸了出去,喊道:“你剁!”林雪也不客气,手中匕首一挥,就向他的手砍去。韩山童求死,还真没缩手,不过匕首过处,手臂没觉着疼痛,帮着的绳子倒是松了,却是林雪帮他去了束缚。他似意外又不觉意外,冷哼道:“你放开我,不怕我跑出去!”林雪哼哼道:“这是铁牢,除非你有千钧之力,可以扳折这些铁柱,不然休想跑出来!”韩山童问道:“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林雪凤首轻扬,答道:“不想怎样,就想关着你。那天你求饶了,我就放你出去!”韩山童道:“那我现在就求饶!”林雪道:“你不是说要日月颠倒吗?”韩山童嬉笑道:“我刚才说的不算数的!” 林雪乐道:“你变得可真快!不过想找我哥报仇,没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韩山童立即又破口大骂道:“妖女c贱货c狐狸精,等爷出去了,看爷不弄死你!”林雪不怒反笑,说道:“你要学泼妇骂街你就学吧!我走了,回家看热闹去了!”说此转身离去。韩山童恼恨万分,骂道:“贱货,等爷出去了,看我爷你!”林雪道:“你嘴真脏,好洗牙了!”说此飘然而去,再不理韩山童。韩山童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这正是:“初见方为座上客,醒来顿成阶下囚。” 姚氏子弟按:在此书中,或因情节需要,或为了配合行文,姚氏子弟勉力诌吟了十几首古体诗,将就可以。其中最满意的句子,且便是“江山万里真如画,未及红颜色绝伦”,自觉此句真情真意,自然而然,倒是比谁都不差,暗自庆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洞中斗嘴 “蛟龙潜匿隐苍波,且与虾蟆作混和。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前人一首《咏龙诗》,写的是潜龙飞天之事,此时,已是四月初二,万物向荣,正是潜龙腾空之时。 五年一度的“少年英雄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只剩下最后一场龙虎斗了,对阵者是林家豪和少林寺的青年和尚圆明。林家豪先前已经留心观察过圆明的剑法,自料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因此这会儿站在擂台上,显得踌躇满志。此刻,两人抱剑行礼毕,各退几步,双双凝神待敌,圆明绕场走了几步,忽一声轻咤,人随剑走,抢先进攻。他知道林家豪厉害,故而一上来就使出了少林绝学之一的“达摩剑法”。他使得是第一式“达摩捏诀”,四指压剑,攻林家豪双肩。 林家豪后退一步,轻松避过了这一式。圆明旋即使出第二式“仙人指路”,继续试探。林家豪不再退步,也是四指压剑攻向圆明的双肩,却正是圆明刚才使得第一式“达摩捏诀”。这一招让圆明大出意料,立刻使第三式“马蹴落花”,谁知林家豪又使出了他的第二式。如此圆明使一招,林家豪即依样画瓢。两人对战,在台下人看来,就如师兄弟在对练一般。瞬间过了五c六招,林家豪招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然也与圆明打得难分难解。台下观众见了,料林家豪必胜,都觉得意兴阑珊。 正在此时,圆明忽怒喊道:“别欺人太甚,吃我一剑!”说话间,动作仿佛比刚才快了一倍,剑芒大涨,银浪滚滚涌向林家豪。台下众人看他使得还是前面使过的一招,但是原先他一剑挽起的剑花不过四c五个,这时却如寒梅绽放,千朵万朵,这才知道,先前圆明是故意藏拙。林家豪在圆明喊话之时即有防备,这时见对方的剑招如惊涛骇浪般袭向自己,气势汹涌,知道他拿出了真本事,功夫实在不弱,当下也不敢大意,使出自家的绝学“定风剑法”应对,口中叱咤道:“这才象样儿!” 当下圆明使“达摩剑法”,劈c点c撩c抹c绞c架c崩c挂c穿c斩c扫,神形合一,身动势出,剑如飞凤,优美而奔放,流畅而无滞。许多人看了不禁暗自点头,暗道:“少林绝学,果然名不虚传!”林家豪使“一剪寒梅”c“青松迎客”“古树盘根”等剑招迎敌,招招奇诡云谲,变幻莫测。场下多数人是第一次看到这套“定风剑法”,这时方才知道,林家庄缘何能称霸江湖近百载,人家确有惊世骇俗,非同凡响的功夫根基的,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擂台上,两人越战越勇c越打越快,一会你攻我守,片刻又倒过了攻防,或一触即止,或金铁连鸣,满场银龙闪烁,剑浪潘滚。看得人眼花缭乱,分不出谁更胜一筹。打到酣处,林家豪使一招“叶落归根”,身子腾空,剑光犹如万片枯叶,被骤风吹起,扑向圆明。场下之人听得两剑相交之声,犹如千万件金石齐鸣,鸣声过后,见两个身影忽的静立不动了,定睛看时,但见林家豪的长剑指在了圆明的咽喉处,知道胜负已分。林家豪收回长剑,抱剑道:“圆明师父承让!”圆明还礼道:“少庄主剑法高超,小僧甘拜下风!” 林家庄的人见状,欢声雷动,齐呼:“少庄主威武!”林尚天也是喜形于色,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林雪欢呼道:“恭喜爹爹,哥哥又赢了!”林尚天点头道:“总算他没给我们林家庄的列祖列宗丢脸!”林雪道:“兄长这几年勤练苦学,当然无人能敌,蝉联魁首是应该的!”林尚天却叹道:“这一场他胜的好险,把底子都亮出来了!”林雪道:“有什么关系嘛,赢了就好!”她母亲楚红莲也道:“就是嘛,赢了不就好了吗,偏你爹爹吹毛求疵!”林尚天摇首道:“不是我吹毛求疵,实是他不肯吃苦,完全靠家底吃饭。这样下去,迟早会败于他人剑下!” 楚红莲道:“哪里就像你说的!”林尚天道:“我也但愿不会,但是你们听说了没有,上届被他剥了衣衫的那个少年,叫韩山童什么的,人家传说他得了《玄都秘录》,苦练绝技,身手已非同小可,便是‘铁手阎王’也不是他对手。所幸这次他没来,不然家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楚红莲叹道:“这我也担心那孩子来,所幸没来!”两人说话之际,林雪一双美目不自禁地往山庄门口方向看了看。林尚天且自感慨道:“如果雪儿是男儿身就好了,她如果学这套剑法,肯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之发扬光大,就不用我这般担心吊胆!” 林雪忙解劝道:“爹爹多虑了!哥哥实乃人中龙凤,鲜少有人能出其右的。”林尚天道:“只怕是出了!”林雪道:“出了也没关系,女儿会帮着哥哥对付他的。”林尚天笑道:“这为父就放心了!有你帮着你哥,天就坍不下来。”林雪道:“爹爹才是敬天柱,有爹爹顶着,我们林家会一直好好的!”楚红莲看着林尚天打趣道:“你父女俩就别你吹我捧c共相标榜了,了空大师要宣布结果了,你也准备给豪儿去颁奖吧!”林尚天点了点头,准备上台。他虽然对林家豪的表现不十分满意,但儿子毕竟是赢了,心情还是愉悦的。 此时,少林寺方丈了空已步至擂台中央,高声宣布道:“本届少年英雄会各项比试全部完毕,三方武林金印各有其主,现在有请林庄主上台给三位魁主颁奖!” 话音未落,庄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随即听得一人叱咤道:“且慢!”与会者回头看时,见一匹通体流金的烈马冲进了庄子,未待停稳,马上之人已经临空而起,从众人头顶掠过,落在了擂台上。台下众人定睛看时,见是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只是此时他背对众人,大家只见其背,未知相貌。林雪看见来人,吃了一惊,着实懊恼,秀眉微蹙,不知道他如何逃出绿柳苑,而且不早不迟偏偏在这时赶到。 此际,来人向了空施礼道:“晚辈韩山童拜见大师,这厢有礼!”台下有许多人参加过上届的大会,一听韩山童的姓名,便发出惊叹之声。林尚天闻声,一张喜气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颇有几分恼怒。了空合十回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韩施主闯上擂台,所为何来?”韩山童道:“弟子是来向人讨债的!”了空道:“此乃少年英雄切磋竞技之地,并非你寻仇滋事之所,韩少侠你要寻仇,另找他日如何?”韩山童道:“大师你也知道,晚辈于五年前受辱于此,害师门蒙羞。故非此时此刻,难雪耻辱,冒犯之处,请大师宽恕则个!” 了空劝道:“俗法有云,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韩山童摇头道:“晚辈心意已决,大师不必相劝!”说此,转首对林家豪道:“林家豪,我们再比一场。”林家豪上前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免得输了又下不了台!”他虽然听说了韩山童打败铁手阎王一事,但他知道韩山童以前基础极差,不相信他过了五年就能胜自己,因此并不畏缩退避。韩山童怒极反笑,说道:“不用逞口舌之勇,过了招不就知道了!”说此对了空道:“大师,他本人答应了,请你成全。”了空道:“既如此,贫僧也没理由反对,望你们点到为止,莫再伤和气!”韩山童又道:“谢大师成全!” 谢罢,他拔剑转身,与林家豪对峙,定睛时,看林家豪额头有汗,料他刚经过苦战,便道:“林兄心气未平,我不占你便宜,要不你休息休息我们再比!”林家豪不屑道:“与你比试,莫说才斗过一场,便斗过十场八场的又何妨!”韩山童轻笑道:“那我就让你一只手。”林家豪怒火中烧,斥道:“你要找死,等下可莫怪我剑下不留情!”说此,施一招“梅花三弄”,剑光罩向了韩山童全身。这一招,正是昔日让韩山童青衫花蝶,丢尽脸面的一招。 韩山童当然认得这一招,知道对方是有意羞辱自己,不禁怒从心头起,想着要好好羞辱林家豪。当年,面对这一招,他只觉得眼前银光闪闪,根本看不清对手如何出招。此刻却看得一清二楚,当下一手背后,使出“伏魔剑法”,从容迎敌。他来之前,早就想好,自己一定要用当年师门的剑招来打败林家豪,帮秦朝生讨回尊严。 眨眼间,两人便过了数招。林家豪也已经认出,韩山童使的是五年前与他对战的剑法,那时,自己对付韩山童的这些剑招,可以戏他如三岁小儿。谁知道过了五年,情势逆转,自己使出了威震武林的绝学,他却居然一手背后,用这些简单的剑招就把自己的攻势化于无形,不免暗自吃惊。双方这一战,与刚才林家豪斗圆明又不同,刚才两人攻防极速,却是有攻有守,此际,却是林家豪一人在进攻,围着韩山童团团转,其家传绝学,喷薄而出,其势如万马奔腾,又似恶浪滔天。台下仰观者原道刚才林家豪战圆明已经用了全力,这时才知他却有保留。 韩山童被林家豪的剑光罩着,犹如一叶孤舟,在大海里风雨飘摇,可就如弄潮儿一般,在惊涛骇浪之中,他就是能保持不倒。他使得还是“伏魔剑法”,剑招并不纷繁,看着并不快,却总能在关键之所,化解林家豪的绝技。底下武艺差的,看着为他担心;武艺高强的,知道他这是游刃有余。林尚天看着场中争斗,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他自然看得出来,儿子已经非韩山童对手。这一战,他儿子必败,林家“定风剑法”不可战胜的神话也将在他儿子手里破灭。对此,他已经作好准备,只希望林家豪别输得太惨。 林雪看着两人相斗,暗自焦急。她不希望兄长输,但不知怎得,也不希望韩山童再输。但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结果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然而此情此景,一方落败乃迟早的事,已经不可避免。她只后悔,当日自己为何要心软解开他手上的束缚,这绑着他,兴许他就跑不出来。如今,不但自己白费了一番心机,双方无论谁输谁赢,仇恨还都更深了。 片刻之间,场上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林家豪已经把父亲传他的“定风剑法”用尽,这时只得重复使出,却也越打越没信心了。韩山童初时还怕不是林家豪的敌手,这时知道自己确然已经超越了他,信心大增,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新招出来,便道:“林兄黔驴技穷了吗?那你吃我一剑!”说话间,使一招“八仙凌风剑”的一招“韩湘断水”,剑光暴涨,攻向林家豪。林尚天高声叫道:“韩少侠手下留情!”林雪也同时喊道:“韩公子剑下留情!” 韩山童恍若未闻,剑光到处,逼林家豪弃了剑,随即施一招“仙姑散花”,剑花只在林家庄周身绽放。剑锋过处,林家豪一袭银色云纹劲装化成了无数的白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蝶落时,仰观者或惊呼,或哄笑,指指点点。原来,林家豪的衣衫成了百洞衣,恰如韩山童当年一般模样。看到蝶落,韩山童禁不住仰天狂笑。这一刻,他等的太久c付出太多,曾经以为今生无望,没料此时此刻终于实现,不由他不开心。笑罢,他忽的朝西跪地,高呼道:“师父,徒儿终于雪耻了!”说此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欲走。 此时,林尚天早飞身到了林家豪身边,破口骂道:“小畜生,我林家的脸面被你丢光了!”说此脱下罩衫,披在呆若木鸡的林家豪身上,然后拾起他掉落的剑,转身对韩山童道:“韩贤侄好剑法,老夫来领教几招!”韩山童停住了脚步,转身准备应战。他早有心理准备的,浑然无惧。林雪拦在林尚天的身前,说道:“爹爹,杀鸡焉用牛刀,让女儿来就行了!”林尚天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了空方丈上前劝道:“林檀越,莫与晚辈一般见识!”楚红莲也上前劝道:“夫君,这事我们家豪原错在先,你就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了!”说此对韩山童敛衽施礼道:“恭喜韩公子,荣膺魁元,武林金印是你的了!”韩山童对林家人都没好感,也不答礼,转身欲走。林雪娇叱道:“喂,你这人懂不懂礼数啊,你师父怎么教你的?人家好心祝贺你,你答应一声,说声谢谢,会死啊?”韩山童想想秦朝生与林家算是旧交,自己如今耻辱已雪,到不能太施礼,于是向楚红莲抱拳道:“多谢林夫人美意,不过,我对什么武林金印没兴趣!” 楚红莲道:“胜者夺魁,荣膺金印,此乃大会的规矩,贤侄不可违逆!你羞辱豪儿之事,事出有因,我们林家庄不计较,愿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你接了金印,大家便还是朋友;你若不接金印,那就破坏了大会的章程,要算你故意捣乱,藐视武林规矩和朝廷威仪,那你就是公敌了!真若此,我们林家庄为了维护武林秩序,将与你势不两立,望韩公子三思!”她这番话恩威并用,软硬兼施,说得滴水不漏,一下子把所有的道理都抢了过去。韩山童若是不答应,那今后林家庄如果找他麻烦,错在他身上,林家庄可以放手而为;韩山童若是答应了,表面上林家庄主动与他化敌为友,实则是他向林家庄臣服,那么林家豪今日虽输一场,林家庄却威风依旧。 韩山童没想这么多,他虽洗雪了耻辱,然想着为此而失去的,却不免仍恨林家豪,根本不想接受林家庄的任何恩惠,故而断然拒绝道:“如果林夫人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告辞了!”林雪道:“狂什么狂,你不找死吗?迟早让你落在我手里,让你好看。”韩山童冷笑道:“他日请林姑娘赐教,告辞!”说此跳下擂台,飞身上马,扬长离去。 林尚天看着韩山童离去,转首对了空道:“这小子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实在气人,今日若不是看在大师面子,我定要教训教训他!”了空道:“年轻人,被仇恨冲昏头脑是有的,檀越宽恕则个!”林尚天恼恨道:“他日我找他师父算账去!”了空道:“那秦檀越自上次事件后,就不与江湖人来往了,林檀越就不要找他麻烦了!”楚红莲道:“夫君,这事且先放下,你们先给诸位新科英豪颁奖!”于是,了空c林尚天主持着给人颁奖,刀剑类金印无人认领,只得寄下。礼毕,林家庄上下人等都觉得丢脸,黯然退场。 且说韩山童离开林家庄后,不禁热泪盈眶,泪眼模糊,大仇得报,让他如释重负,一个念头很快便主导了他的思想,他想着回武陵源,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秦朝生c秦如烟和秦如玉。黄毛儿一路飞驰,他的脑海里,秦家姐妹的倩影逐渐变得清晰,往昔的美好又一幕幕地闪过,让他悸动不已。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思念她们,想见到她们的面,想与她们倾诉离情。 就在这时,路前方忽的过来一列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十分喜庆。韩山童勒住马,让他们先过,看着骑在马上眉开眼笑的新郎,看着喜气洋洋的花轿。他的脸色渐次僵硬,再不像先前那般欢欣鼓舞。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秦如烟和秦如玉此时此刻还会在秦人村吗?五年了,一千八百个日夜,她们还会痴心地等着自己吗?师父和叔叔会让她们等着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 师父c叔叔c婶婶不可能让女儿老死闺中,虚度青春。两姐妹即便喜欢自己,然面对无尽地等待,能一直不变心吗?自己曾经发誓过非她们两姐妹不娶,结果不也移情别恋了吗?她们若是未嫁,那自己回去后将她们娶了,再好好弥补,不失为一件美事;可若是她们已经嫁了,那自己赶回武陵源则何以为情?这五年,自己固然没给他们传递过消息,然也没接获他们的任何消息,刚才自己现身擂台,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从这些迹象看,他们对自己已经死心,并不期待自己回去。 若此一想,他心头顿时黯然,又想自己不回武陵源的话,那该去那里?回天台吗?薛丹娘已经仙逝,回去何益?去找许冰瑶吗?聚了只两月,分倒有两年,这段情感还能依旧吗?回颍州吗?这早迟是要回的,可除了父母的坟,真没什么可以特别眷恋的。如此想着,他觉得世界虽大,却真无他可依可附之所。 此刻,那迎亲的队伍早已远去,他却依然勒着马,寸步未行。刹那间,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照说大仇得报,他本该像刚才那样欢喜兴奋,可此刻他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觉得空虚,但觉前途茫茫。僵立良久,他方才信马由缰,缓慢前行,想来想去,最想去的还是武陵源,于是想着先去打探一下消息,看两姐妹有没有嫁人。如果都嫁了,那么自己悄悄地去,黯黯地离开,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如果她们没嫁,或只嫁一个,那看情况再决定去留吧。这般一想,心头燃起了一点点希冀,便策马前行。 正走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韩山童回首看时,见来人已经到了跟前,却是林雪追来了。韩山童料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放慢马步,静观其变。林家人要找他寻仇,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来的只有一人。林雪追上来后,横马拦在韩山童前面,怒目而视,玉面含煞。韩山童笑问道:“林小姐拦我路干什么?”林雪黛眉轻挑,娇叱道:“你猜猜也知道啊!你今日让我们林家庄丢尽了脸面,害我哥哥没脸见人,我要帮他报一剑之仇!”韩山童哼哼道:“就凭小姐一人,只怕不是我的对手!” 林雪跳下马,凤目威棱四射,娇斥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你速速下马受死!”韩山童便跳下马,傲然说道:“前两日托你的福,坐了两天的牢,本来我想你是姑娘,就不计较了。这你若找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林雪点头道:“很好,如此你随我来,我们到边上打架!”韩山童奇道:“打架这里不是也能打吗?”林雪道:“让你跟着,你跟着不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说此,在前面盈盈带路,往路边空地上走去。韩山童只得跟着,鼻端忽闻得一股奇香,沁人肺腑,心道这姑娘不知道用什么脂粉,竟然这么香。 两人往前走了二三十步,林雪便转身道:“好了,就这里了!”韩山童先前还在狐疑,想着她是不是要带自己去设伏点,没料就走了这么几步,大是意外,笑道:“林小姐自信能赢我,不用请帮手?”林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哼哼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看自己今天还有没有命活!”韩山童看她自信满满,心道:“难道她武艺比他哥哥林家豪还要高?”却又觉得不可能,便拔剑道:“那就请姑娘亮剑吧!” 林雪两手一合,右手上便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是她的随身武器碧玉寒冰匕首。她一亮武器,便不客气地上前抢攻,招法凌厉。韩山童见她动作迅捷,武艺确非平常,不过比她兄长林家豪还是要差一些。当下,拔剑在手,沉着应战,在他看来,要赢林雪,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过了两招,他就发生自己经脉受阻,气息混乱,使剑用劲,不似平常,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大惊,猜想必是刚才闻的奇香有问题,自己又上了林雪的道,于是怒责道:“妖女,你对我干了什么?”林雪笑道:“你刚才没闻到奇香吗!那是‘美人香’,闻了之后,酥筋软骨,百试不爽!”韩山童破口骂道:“妖女,耍奸用计,用毒伤人,岂是英雄好汉所为!” 林雪咯咯娇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英雄,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者说了,双方生死相搏,本来就无所不用其极,你用你的武功,我用我的智慧,这药可是我自己研制的,你说可以不可以用啊!”韩山童听她还狡辩,更是怒火中烧,便想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她。谁料这林雪非常狡猾,并不与他硬拼,只与他周旋。两人过了十来招,韩山童越打身上越没劲,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于是,便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当下,突然虚晃一招,转身欲跑。谁知林雪看出了他的心计,一个闪身拦在了他的退路上,娇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韩山童见逃跑不行,只得跟她拼命。林雪却又不跟他硬碰。 又过了几招,韩山童终于觉得手脚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林雪见状,笑靥如花,哼哼道:“看你还狂不狂,这下服了吧!”韩山童倒在地上,骂道:“妖女,你想把我怎么样?”林雪用匕首斩下一颗小树的树枝,走到韩山童身前,然后一挥手把树枝斩成两段,说道:“就这样了!”韩山童便闭上眼,不说话了。林雪上前,踢了他一脚,说道:“喂,你现在又还没死,为什么不说话。”韩山童还是不理她。林雪便俯下身,把匕首贴在韩山童的脸上,说道:“你不说话,那我先把你鼻子割下来,让你做个没脸鬼!”韩山童忍无可忍,骂道:“妖女,贱人,你们林家十八代都是男盗女娼,所以才生下你!”林雪道:“好胆量,现在还敢骂人,我这就送你上西天!”说此一掌拍向韩山童。韩山童应掌而倒,失去了意识。 回神之际,韩山童恍恍惚惚地发觉自己正被人带向一个阴冷之所,他不禁暗想,看来自己真被林雪那丫头给杀死了,现在正被带向阴曹地府。他想睁开眼看看架着自己的是不是牛头马脸,可恨却睁不开眼,心头不禁好奇道:“难道我成了无头鬼了,看不见?”正狐疑时,却被人扔在了冰冷的地上,双肢卡嚓嚓被人靠上了铁铐。过了片刻,感觉身边多了一堆火,起初觉着暖和,过得一会便觉得热,心道:“难道他们要把我放火海里炙烤?”果然,立刻有两个人来抬他的身体,似是要扔他到火海里。韩山童大声喊叫道:“牛头马面,你们搞错了!” 这一喊,醒了,定睛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阴冷的山洞里,身子左右,各有一个女子,却是林雪的婢女雯儿c紫烟。原来,刚才的感觉和思想,只是他半睡半醒间的幻觉。这会儿,两个丫头正生气,听雯儿娇斥道:“气死人了,什么牛头马面!”紫烟道:“就是,还亏我们花力气想让他暖和暖和!”又听得林雪咯咯娇笑道:“你俩别生气,估计他在做梦,以为自己到阴曹地府了呢!”韩山童循声看时,见林雪正俏生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见着她,韩山童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妖女,我杀了你!”挣扎着起身之时,听得叮当之声,才发现双肢被镣铐铐着。雯儿c紫烟两人吃了一惊,跳到林雪身前,拔剑道:“你想干什么?” 林雪道:“你们别紧张,他被拷着呢!即使不拷着,他也没有力气伤人的!”韩山童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酸软,仍然没劲,问道:“你不杀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林雪哼道:“我觉得把你杀了太便宜你了,所以先留你一条命,好慢慢折磨你!比如凌迟了,点天灯了,到时候我觉得那样好玩,就玩哪个!” 韩山童呸了一声,骂道:“妖女,哪一天落到我手里,我剥光你衣服,把你送到妓院,让千人操万人骑!”他一生还从没这样咒骂过人,实在是对林雪恨极了,才骂得出口。林雪娇叱道:“大色狼,你再口出秽语,信不信我赏你一记摧心夺命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死你!”韩山童不服,鄙夷不屑地说道:“就你们林家的蹩脚功夫,到别人跟前吹牛便也罢了,想在爷跟前吹牛,不怕你爷笑掉大牙吗!你打一掌试试,看爷会不会喊痛!” 紫烟笑道:“这真有不怕死的!小姐,你赏他一掌,痛死他!”雯儿则劝说道:“韩大公子,你快求饶吧!这摧心夺命掌是我们林家庄的绝技,打你一掌,留魂半日,时辰不到,无常想请请不走;到了时辰,阎王想留不让留,活活痛死,不是闹着玩的。江湖上的宵小之徒听了,闻风丧胆的!”韩山童浑然不惧,冷笑道:“要我求饶,下辈子吧!”说此转首骂林雪道:“小妖女你来试试,看你爷我会不会喊痛。就林家庄下三滥的本事,想爷我求饶,白日做梦!” 林雪怒极而笑,娇叱道:“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看你还硬不硬,骂不骂人!”说此亮出匕首,作势要去割韩山童的舌头。韩山童便用脚踢她,林雪跳开。韩山童接着踢,林雪又跳开,逗他道:“踢不着!”说此又去逗韩山童,韩山童还踢,林雪跳开,揶揄道:“驴不胜怒,蹄之!”韩山童当然知道她形容自己是黔之驴,更怒,又踢她。两人这一来,似乎在那边玩老鹰捉小鸡。看得雯儿c紫烟咯咯娇笑,直不起腰。 玩到后来,林雪自己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于是跳出战圈道:“我累了,不跟你玩了!”韩山童本来就使不上劲,踢了一会,已经气喘嘘嘘,便坐下喘气。林雪见韩山童额头有汗,料他刚才踢自己的时候,费了不少的劲,便说道:“好了,今天我就饶你一马,先不割你的舌头了,我们明日再玩啊!”韩山童只顾喘气,并不搭理她。林雪也不在意,对雯儿c紫烟道:“我们走吧!”两丫头答应一声,跟着她出去了。 待三人离开,韩山童便开始观察自己处身的洞穴,见这洞穴颇为宽敞,洞口离自己身处的地方也就十几丈,不过由于洞口很小,只有些许微光可以照到自己处身之地。再看立身之地,有两块巨石,串连着自己手脚上的镣铐,料想这个地方,乃是林家关押仇敌的地方。左看右看,没有逃生之法,他不禁看着火堆生闷气。他现在不生别人的气,只生自己的气,自己明明有一身武艺,却屡次落入林雪之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都怪自己大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现在,落在她手里,虽然她好像没有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恶意,但谁知道她有什么盘算,会如何对待自己? 懊恼了一阵,又想现在后悔也没用,不如运运气,看能不能打通经脉。当下他盘膝打坐,谁知一运气,气息就乱窜,不像以前那样顺着经络运行,痛得他直冒汗,只得放弃。于是,又对林雪恨得直咬牙,发誓今后也要让她尝尝这滋味。练不了功,也练不了剑,一个人呆着,还真觉得无聊,实在无聊,只得骂人,于是把林家十八代,逐个骂了个遍。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一轻一重,似乎是一男一女。待他们走近再看,韩山童见是林雪的婢女雯儿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来,手中都拿着东西。雯儿走近,喊道:“韩公子,开饭了!”说此打开食盒,一盘盘拿出来,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再看黑衣男子拿的东西,有一个便桶,一床被褥。韩山童一看,心道:“还挺优待自己的!” 雯儿放好菜,笑道:“韩公子,吃饭吧,没想到我们小姐待你挺好的,好菜好饭的照待你,不知道你是那辈子修得福!”韩山童苦笑道:“是啊,还真是有福气,被人关在这里当驴喂!”雯儿笑道:“你今天让我们少爷蒙受了这么大的耻辱,让林家庄成了江湖的笑柄,我都生气,何况我家小姐。她一没杀你,二没打你,已经很好了。按小姐以前的脾气,有人敢惹林家庄,她早就把他杀了喂狗了!”韩山童道:“那真要谢谢她了,你去跟她说,要杀要剐随便。至于这饭嘛,我死也不再吃林家庄的一口饭!” 雯儿吓唬他道:“你真不怕惹恼了她,把你杀了。我们家小姐看着天真,真要杀人,眼都不会眨一下的!”韩山童道:“让她来杀好了,皱一下眉头,算我韩山童不是男人!”雯儿道:“那你等着吧,我可要吃饭去了。这难为她饭熟了,就让我给你送来,你将好心当驴肝肺啊!”说此起身而走。韩山童道:“不送!”雯儿便与黑衣男子一道走了。紫烟送来的饭菜颇香,韩山童看着闻着,却也觉得肚子饿。这两日,他为了赶路,日夜兼程,没吃过一顿饱饭,肚子其实早空了。因此,面对鱼和肉的诱惑,实难为情。换个人,挡不住诱惑,要么吃了要么扔了,可他却不吃也不扔,作为厨师,他知道这饭菜乃是他人辛勤的付出,你不吃可以,却不能糟蹋的。于是,他把饭菜搬到一边,靠到石头休息。 胡乱过了一晚,次日醒来,韩山童又坐下练功,却发现经脉依然不通,只得放弃。这时,昨晚送东西的黑衣男子刚好进洞。韩山童立刻问道:“喂,你们林家的那个妖女呢,她什么时候过来?”他迫切想知道林雪抓他干什么。谁知黑衣男子却似乎没听见,只将洗漱之物给他,却不答声。韩山童嚷道:“喂,你听见没有!”他的声音在洞内回响,黑衣男子却只顾自己收拾东西,没半点反应。韩山童估计这人是聋子,泄了气,只得先行洗漱。黑衣男子等他洗漱好,将东西收拾了,而后便出去了。韩山童一个人百无聊赖,只得想些往事打发时间,当想到昨日报仇雪恨,剥了林家豪衣衫的情形,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 正开心时,听得洞口处传来声音道:“韩公子好洒脱啊,做了阶下囚居然还笑得出来!”韩山童听声音知道是林雪,解释道:“想起昨天的事,我想不开心都不行!”说此,又哈哈大笑道:“笑死我了,林家庄这次脸丢大了!”林雪莲步轻移,到了韩山童跟前,娇哼道:“很笑吗?我等会让人剥光你衣服,抬你到外面去游街,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韩山童嬉笑道:“你试试,看我会不会笑。少爷我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便赤条条也无愧于人,怕什么!反观你林家庄,百年名门,逞奸使诈,背后使阴招,可真有本事。”林雪不怒反笑道:“你好像对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很有自信,你以为我们林家威震江湖近百年,是浪得虚名吗?不知死活的家活,告诉你,如果你跟我爹爹过招,走不了三招就会一命呜呼了!” 韩山童说道:“那让他来啊!现在,我只看见他儿子,你兄长被我打得摸不着东西南北,满地找牙!”林雪道:“那是我哥不争气了点,练功偷懒,才被你欺负。你如果像看我哥一样看我爹爹,我管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韩山童也相信林雪所言必不会虚,只是此时他却难以服气,嗤之以鼻道:“到底鹿死谁手,打了才知道,有胆你就放了我,我找你爹打去!”林雪娇斥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以为你金刚不坏,天下第一啊!”韩山童道:“我就天下第一,怎么了,有胆你放我出去!”林雪笑盈盈道:“那我们现在打一场,看你第一还是我第一!” 韩山童闻言恼怒,质问道:“你这个妖女,你抓了我到底想干什么?给你做相公吗?还有,这该死的药,药劲什么时候才能过!”林雪轩轩甚得,说道:“这药呢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一辈子就这样了,聪明的话,你就巴结我,向我讨饶,说不定我心情好,开开恩也就把解药给你了!”韩山童脖子一直,强嘴道:“休想!”林雪道:“真是犟驴,那你这辈子就这样呆着好了!”韩山童偏不服,说道:“想困住爷,你做梦吧!上次你不也以为爷跑不了吗?结果怎样,爷非但跑出来了,还及时赶到抱了仇,教林家豪出了大丑!”说此打哈哈道:“开心,真开心!” 林雪银牙碎咬,娇斥道:“你得意个屁!不是我好心,解了你手上的绳子,你能跑得出来?我恨都恨死了,为何当时要发善心,给你这犟驴松绑。”韩山童得意一笑,说道:“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你不是说要千钧之力吗?爷就是有,皇天不绝爷,你奈我何!”林雪倒不生气,啐道:“你就吹吧!难得被你聪明一回,居然知道用绞绳将铁栏杆绞开!”韩山童自得道:“爷聪明吧!”林雪却嘲笑道:“聪明个屁!想了两天才想出来,你也好意思吹!”韩山童道:“反正我跑出来了,也没误事!” 原来,当日林雪走后,韩山童就想着越狱脱困,奈何那铁牢还真造得极牢固,无缝可钻,铁栏杆也十二分结实,他用双手扳折,却等于蚍蜉撼树,不动分毫。一困两天,他也未能想出法子,这晚他起来撒尿,叮叮咚咚响罢,他忽的灵感触动,于是解下衣带做绳,用马桶做绞盘,终于扳折牢柱,越出了牢房。出牢后,他找着自己的包袱和马,而后星夜兼程,总算及时赶到报了仇。此刻,林雪早已接获消息,知道了原因,懊恼之余,也有三分敬佩,不过这会儿斗嘴正酣,嘴上自然是不会服气的。 此刻,见韩山童得意,林雪打击道:“得意什么,你这会儿不又成了阶下囚!”韩山童懊恼,责问道:“妖女,你绑我来究竟想干什么?”林雪直言相告道:“我听说你得到了《玄都秘录》,想借来看看,如此而已!”韩山童摇头道:“借不成!这世上已经没有《玄都秘录》了,它已经被我烧了。”林雪打量了他一眼,猜测道:“烧给你那个死鬼老婆了?你还真多情啊!”韩山童道:“算你聪明,被你猜中了。所以嘛,想借书,门都没有!”林雪笑道:“门是没有!不过,不是有你吗?只要你在我手里,不是要几本就有几本。”韩山童道:“想从我口中得到秘籍,那你是做梦娶西施,想的美!” 林雪莞尔道:“那是你,你才做梦娶西施。我跟你说,被关在这里的,是你不是我,我急什么。你若是觉得这里好,就住一辈子好了!”韩山童说她不过,便转过身不理她。林雪轻轻一笑,偏招惹他,说道:“韩公子,听说你昨晚没进餐是吧,肚子饿坏了吧!要不要我发发善心,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韩山童哼道:“我说过了,不再吃你们林家一口饭!”林雪说道:“这个呢我也听说了,所以我让他们用你的钱买的,吃不吃就随你了!” 韩山童肚子早饿扁了,听她这么一说,却也有点动心,转首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条件?”林雪微微一笑道:“你一天给我背出一千字来就可以了!”韩山童早就知道她必不会无条件优待自己,一听这话,立刻怒骂道:“妖女,你给我滚!”林雪道:“这里是我家的地盘,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此对着洞外喊道:“紫烟,把食盒拿过来!”紫烟答应一声,提着食盒进来了。林雪打开食盒,说道:“这是浔阳城最有名的厨师做的,色香味俱全,我闻着都嘴馋。”说此,端出一盘东坡肉,道:“这是浔阳最有名的东坡肉,稻草扎肉,肉色清清爽爽,入口香酥绵糯,你想不想尝尝!”韩山童看这肉用稻草扎着煮,倒也觉得特别。不过,他知道林雪是要用食物引诱他上钩,他自然不能让她得计,挑毛病道:“这稻草煮肉想法不错,可惜厨师手艺差了点,煮过火了。这东坡肉嘛,讲究个‘酥烂而形不变,油润而口不腻’,你看这肉,一碰就碎,看着都是油,拿了喂狗还差不多!” 林雪一对照,果然如此,笑道:“果然是神厨,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缺点来了。那么这道菜不吃也罢!”说此,又端出一盘菜来,却是青椒土豆丝,问道:“这菜怎么样?”这次她先不夸口。韩山童看了一眼,说道:“这道菜就更差远了,这厨师的刀功不行,土豆和青椒切丝不匀,火候就更差了,最要命的,这青椒里面的筋都没去掉,会辣死人!”林雪仔细看了一下,确是如此,便又放之一边。这做菜,要讲究色香意味形,色彩的搭配,食材的搭配,火候的把握,刀功的深浅,佐料的多少,缺一不可,要到极致,本来就难,诚心找碴,自然没有那品菜会没有缺点。因此,林雪先后端出五菜一汤,没有一样能入韩山童法眼的。林雪见他说的都是这些菜的致命要害,却也佩服,说道:“算你厉害!这可是你自己不要吃的,以后别说我虐待你。” 韩山童得意地笑道:“这样的饭菜,我见了就想吐,你拿去喂猪吧!”林雪道:“别得意,我就不相信饿不死你,看你还能熬多久!”韩山童怒目而视,斥道:“滚,早让你滚,还不滚!”林雪也不顶嘴,对紫烟道:“我们走。”两人姗姗离去,并不把饭菜带走。韩山童喊道:“快把这些猪食带走!”紫烟帮衬林雪答道:“小姐好心,你当驴肝肺!你爱吃不吃,我们就把它们放这里,馋死你。”林雪笑道:“紫烟真聪明,说的好!”说此与紫烟一道走了。 闻着那些菜肴的香味,韩山童真有点忍不住,然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没奈何,他只得上前把菜放回食盒,盖好。收拾好,饭菜的香味淡多了,而后他走到离食盒最远的地方坐下,闭眼养神。刚才一番交谈,终于知道林雪把他关在这里的目的,他暗自发誓,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她称心。 这日,林雪主婢三人没再出现。黑衣男子给韩山童换了两次饭菜,然韩山童都没吃,一整天就喝了点儿水。饥肠辘辘地又熬一夜,天亮时,韩山童又试着打坐练功,可气息还是不通,只得作罢。不多时,黑衣男子又送了早餐过来,把冷饭冷菜带走了。韩山童看也不看那些饭菜,顾自躺着,两天没吃一口东西,纵然他是铁打的身子,也觉得有气无力了。正头晕眼花之时,听得洞口传来两道轻柔而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林雪和紫烟来了,他便又躺着不动。 林雪走到跟前,招呼道:“喂,你还活着吗?”韩山童不理,假死。紫烟道:“这不会饿昏了吧!”林雪道:“没有,刚才他还抬头来着!”说此指责韩山童道:“你看你多失礼!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与你说话,你却躺着,真是有失风度。你是不是就快饿死了,坐不起来了?”韩山童这次搭理道:“小看我,我坐给你看!”说此,试图坐起,却还真没力气。紫烟伸手帮了他一把,他才坐定。林雪见状,哼哼道:“你看你这是何必呢,饿得头晕眼花的,也没人疼你。你只要把书背出来,我就天天好吃好喝招待你,多好!” 韩山童嗤之以鼻。林雪又道:“再说,你背与不背,其实对我们林家庄来说是一样的,没有《玄都秘录》,我们照样称霸武林,有了它,也不过如此。只要你一死,横竖就数我们的《定风剑法》最厉害!”韩山童嗤笑道:“那你还逼我,言不由衷!”林雪轻笑道:“我不就好奇嘛!这你一定要饿死自己,我也不拦着,省得我们还要动刀动枪杀你。”韩山童见她浅笑盈盈,人比花娇,色比褒姒,美胜西施,心头忽生一念,于是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上前一些,我有话说!” 林雪看他半生不死,此时又武功全失的,倒不惧他,于是移步上前,蹲下身子问道:“你要说什么?”话音甫落,没料韩山童忽的双臂一合,一把将她抱住了,而后双唇狠狠地印在了她的香唇上,使劲地亲吻。变生叵测,大大出乎林雪的意料,一时间她美目圆睁,却忘了挣扎,待回过神,方才一把推开了韩山童。韩山童得意,哈哈大笑道:“暗握荑苗,乍尝樱颗,香哉妙哉!”林雪羞恼不过,一巴掌过去,“啪”得一声结结实实打在韩山童脸上。 韩山童左手摸了摸脸,又笑道:“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啜英咀华兮,檀津芬芳,果然是绝代尤物!”他屡受林雪戏弄,实在是恨之入骨,因此有心报复,顾不得礼义教养,这时得计,却也得意。林雪玉面含霜,双目带煞,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这淫贼!”说话时亮出碧玉寒冰匕首,狠狠地往韩山童的身上刺去。韩山童应声倒地,一动不动。紫烟也被韩山童吓着了,没料他这么胆大妄为,反应过来后,忙问话道:“小姐,你没事吧!”林雪美目噙泪,颤声道:“这个淫贼,太下流了,我不想活!”说此反手拿了匕首便要摸脖子。紫烟赶忙夺下,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只不过被他亲了一下而已!” 林雪泣声道:“可我被他这样轻薄,叫我如何见人!”紫烟道:“没事的,又没其他人看见!”林雪心神稍定,吩咐道:“你上去看看这淫贼死了没有,没死你再补两刀!”紫烟看了看匕首,没见血,又上前看了一下韩山童,见他倒是真晕过去了,于是回道:“你没刺中他,估计他饿晕过去了!”林雪懊恼道:“这厮真心可恨!那就先不杀他了,等下你让二黑叔搬口大锅来,我要活活煮了他,方解心头之恨!”紫烟轻笑道:“你舍得啊!”林雪玉靥飞霞,娇斥道:“你胡说什么!”紫烟道:“你还没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呢!”林雪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紫烟又一笑,跟着她出洞而去。 韩山童悠悠醒来时,发现身前多了一口大锅,里面水汽蒸腾,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乍看见这一情形,他还道自己被林雪刺死,现在到了阴曹地府,要上油锅了。环顾四周,方才发现自己还在洞里,手也依然被拷着。可若此一来,他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才林雪明明用匕首刺自己了,怎地自己身上会没伤;再有,林雪在自己身前架这口大锅,不知道要干什么。 正狐疑时,又听得一道轻柔的脚步声传来,韩山童抬首看时,见进来的是雯儿。雯儿进洞后,见韩山童醒着,便招呼道:“韩公子,你醒了!小姐说你晕过去了,让我来看看你活过来没有。”说此放下食盒,往外拿吃的。韩山童阻止道:“姑娘不用拿了,我不吃!”雯儿道:“你两天没吃饭了,再不吃可真要饿死了!”韩山童哼唧道:“饿死也不吃,想我给她背书,没门!”雯儿道:“你脾气还真倔,跟驴似的!”韩山童便转首不理她。雯儿笑笑,说道:“我小姐说,他不要你背书了,叫你放心吃。” 韩山童转回首问道:“她这么好心!”雯儿道:“不是好心。这你不是得罪了她嘛,她要把你放在这大锅里煮了,让你先吃断头饭!”韩山童明白过来,敢情林雪在自己身前放口大锅煮水,原来是要煮自己,心想也对,自己这样侮辱她,她当然不会轻易饶恕自己的,当下笑道:“原来是断头饭啊,这倒是要吃的。”说此问道:“这是我自己的钱弄的吧!”雯儿道:“你都快死了,还计较什么!”韩山童道:“我死也不吃林家庄的饭。” 雯儿莞尔道:“你真是个怪人!好了,这饭与我们林家庄没关系,你放心吃吧!”说此,把筷子递给他。韩山童接筷谢过,问道:“可有酒?”雯儿道:“小姐算得真准,果然你要讨酒喝。”说话时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小坛酒,说道:“绍兴女儿红,暖胃的!”说此,帮韩山童倒了一杯。韩山童谢过,而后举杯饮下,赞道:“好酒,黄泉有酒,杀头不愁!”然后便要抬筷吃菜。雯儿道:“你饿久了,先别忙吃菜,再喝点酒暖暖胃。”说此又帮韩山童倒了杯酒。 韩山童想想有理,谢道:“多谢姑娘提醒!”于是又喝一杯,而后吃菜。雯儿却有事好奇,问道:“公子,你究竟怎么得罪了我家小姐,让她气得要煮你?”韩山童反问道:“你不知道吗?”雯儿摇头道:“小姐没与我说!”韩山童知道林雪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所以连雯儿也不告诉。他偏不让她如意,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刚才我亲了她一口,香着呢!”雯儿咂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连我也不告诉。”说此一顿道:“小姐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你麻烦大了!”韩山童忙着喝酒吃菜,摇头道:“有什么麻烦的,最多被她煮了!” 雯儿笑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韩山童满不在乎,说道:“我这都死过多少回了,结果还活着,命硬着呢!”雯儿打趣道:“下锅煮也没事?”韩山童道:“不知道啊,你让她来试试!”说此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顾不得吃相,饿了两天,实在是饿极了。雯儿知道他是饿极了,不敢打扰,起身道:“你先吃着,我等下来收拾饭碗。”韩山童说道:“多谢姑娘!”而后继续埋头猛吃。雯儿送过来五菜一汤,转眼之间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他吃完之后,倒也觉得吃多了,坐着打饱嗝。 过了一会儿,雯儿过来收拾饭碗,见菜都被他吃干净了,不禁惊讶,说道:“这些菜都被你吃完了?”韩山童点头道:“是!”雯儿笑道:“这今后又不是没饭吃了,你吃那么多干什么,亏你也吃得下。”韩山童说道:“你不是说断头饭吗,那我就多吃点,做个饱死鬼!”雯儿边收饭碗边笑道:“我那是诳你的,你也信了。”韩山童道:“我得罪了她,估计也活不了。你回去跟那丫头说,我吃饱喝足了,你让她快点来,想杀想剐想煮,随她便!”雯儿道:“我会转告她的!”说此,提着食盒出去了。 韩山童吃饱了,觉得日子好过多了。便等着林雪来与他斗嘴,或者来折磨他,或者送他上西天。谁知左等林雪不来,右等林雪也不来,便连雯儿c紫烟也没出现。黑衣男子倒是一直来添火加水,锅里的水一直“咕嘟咕嘟”冒泡,响得韩山童心烦。不过,林雪好像也没有饿死他的意思,到了饭点,黑衣男子还会给他拿吃的来,伙食从优。韩山童便也安心地吃,吃饱了想练功,好有力气越狱。可是林雪的美人香极霸道,几天过去了,却依然让他筋骨酥软,提不上气。他气恼不过,又无聊之极,真心盼望着林雪过来与他斗嘴。 这日午后,韩山童正躺着午睡,忽听得两个女子的脚步声传来,他知是林雪来了,极开心,却偏当作没听见,依然在那边睡大觉。脚步声便在他身边止住,听林雪道:“刚吃了饭就睡觉,还真像一头猪!”韩山童不搭理,听紫烟道:“韩公子,醒醒,我们小姐来了!”韩山童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们依然装睡,又听林雪道:“紫烟,你去叫个屠夫来,把他宰了卖肉!”听紫烟笑道:“好嘞!小姐,我与你说件事。” 韩山童竖起耳朵,想听她们说什么,却没听见,过了片刻,忽觉得有只手在挠他腰,他虽然不是特别怕痒,却也受不住,嚷道:“谁啊,扰我清梦!”说此翻身坐起。听紫烟拍手笑道:“可算弄醒了!”韩山童知道挠他痒的是紫烟,定神看林雪时,见她穿着一身霓裳羽衣,风姿绰约地站在一边,正看着他们笑,娇靥如花。林雪见韩山童看她,玉脸马上一沉,罩了一层冰霜。韩山童招呼道:“呀,小妖女,你来了,可想死我了!”林雪冷声道:“想我早点送你上西天!”韩山童道:“非也,是我想亲你的嘴!” 林雪顿时黛眉倒竖,凤眼圆睁,嗔怒道:“色狼,你还敢乱说,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韩山童便向她吐舌头。林雪亮出碧玉寒冰匕首,在他的脸前晃道:“你再伸啊!”韩山童闭着嘴不说话。林雪威胁道:“你伸啊!”韩山童摇摇头。林雪娇叱道:“胆小鬼,量你也没这个胆!”韩山童合着嘴含糊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林雪怒道:“还敢顶嘴,紫烟你帮我把他嘴撬开,让我割下他的舌头,看他还胡说八道不!”紫烟道:“小姐,不急,等下你想怎么割他的舌头都行!” 韩山童听她的话有古怪,问道:“你们想把我怎样?”林雪道:“你猜!”韩山童笑道:“让我洗个澡然后把我放了?”林雪道:“你做梦看戏,想的美!”韩山童又道:“难不成真想把我煮了!”紫烟道:“韩公子还真聪明,马上猜中了!”林雪笑道:“我特意让我们家的狼狗饿了好几天,等会把你煮熟了,就拿去喂它们。” 韩山童料林雪不会真把自己煮了,真要煮早就来煮了。不过这丫头的脾性实在难摸,好坏难分,真个煮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人是刀俎,我是鱼肉,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气势不能输,于是嬉笑道:“把我煮了,你舍得吗?”林雪玉面绯红,犹如春醉,娇斥道:“笑话,我为什么会舍不得你!”韩山童道:“我死了,谁来亲你啊!你这不是谋杀亲夫吗?”林雪啐道:“大色狼,死到临头还色心不改,我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韩山童道:“当然要笑了,死了也要笑,到时候我化作十七c八个厉鬼,成天围着你笑,吓死你!” 林雪道:“你活着我都不怕,死了还怕吗!”韩山童道:“那你等着瞧好吧!”林雪道:“那就把你弄死再说。”说此对紫烟道:“紫烟,你把我们准备的配料给这位神厨看看,让他自己选,看怎么样煮,狗才喜欢吃!”紫烟打开食盒,对韩山童道:“韩公子看好了,这里有罗卜干c霉干菜c笋干c还有酱c蒜c陈皮等等,你自己看看要放什么!”韩山童傲然答道:“要么原味,要么佐以百花,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不配的!” 林雪道:“我看你心里纳垢藏污,口上污言秽语,脏透了,跟这些淹荠燎菜真是配极了!”紫烟道:“我也觉得蛮配的!韩公子,你不指点的话,那我只能胡乱煮了,把这些罗卜干c梅菜干什么的统统都放进去,味道差了,狗嫌你的肉不好吃,可就别怪我了!”见她们主婢一唱一和,韩山童气个半死,吹胡子瞪眼道:“随便了,反正我的肉不好吃!我看你们细皮嫩肉的,若是煮了,那些狗吃着肯定喜欢!”林雪道:“真是死鸭子嘴硬,要死了还不服软!”紫烟便把菜下到锅里,说道:“那我们就煮煮看,看他等会嘴巴还硬不硬!”韩山童不理她们。 一会儿,大锅中就飘出了霉干菜的味道。林雪道:“好香啊!”紫烟道:“是啊,那些狼狗马上就有吃的了!”韩山童看她们说得跟真的似的,心头也有点嘀咕,这时听紫烟道:“韩公子,我们家小姐本来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想煮你,你现在求饶,去向我们庄主和少爷赔罪,再向我家小姐认个错,我们小姐或许会考虑放了你。时间不多了,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了!”韩山童怒笑道:“林家豪害我被万人耻笑,生不如死。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出丑,让我向他认错,真是笑话!”紫烟道:“那么我家小姐呢,你轻薄她难道也应该?”韩山童道:“她无缘无故把我抓来,关在这里,难道应该?”紫烟道:“你不近人情,等下我们把你煮了,可别怨我们心狠手辣!”韩山童仰首道:“有死而已。要我服软,痴心妄想!” 林雪见韩山童始终不肯服软,哼哼道:“紫烟,别跟他多嘴了,等菜泡开了,你过去叫人把他扔锅里煮!”紫烟道:“喊人太麻烦了!”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公子,等下我帮你打开镣铐,你自己跳进去如何!”韩山童满口答应道:“行,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正好洗个澡!”林雪气恼道:“真是一头犟驴!紫烟,你帮他把镣铐打开,顺了他的愿!”紫烟笑道:“好!”就在这时,洞口又有脚步声传来,众人转首看时,见是雯儿。 雯儿进来后,禀告道:“小姐,公子来了!”韩山童自然知道是林家豪来了,心道:“这下惨了!”显然林家豪见到他,不会像林雪这么客气,只是把他关在这里。林家豪见了他,多半会冲上来揍他一顿,一剑刺死也不是没有可能。林雪问道:“我哥现在在哪里?”雯儿回道:“在前厅喝茶!”林雪道:“那你快回去侍候着,就说我梳妆一下,马上过去。”雯儿答应一声出去了。林雪又对紫烟道:“紫烟,你过来!”紫烟走到她身前,林雪凑到她耳朵说了几句话。韩山童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林雪咕哝了一会,方才出声道:“紫烟,这个人讨人嫌,我走后你把他打晕了,扔锅里煮了!”紫烟道:“是,我会遵照小姐的吩咐做的!”林雪看着韩山童,诡异一笑,说道:“韩公子,赵大神厨,到了地狱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韩山童哼哼道:“妖女,有一日落到我手里,我剥了你的皮!”林雪咯咯笑道:“那也要落到你手里才行!”韩山童恼怒,骂道:“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吃人的妖精,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给你生火浇油!”林雪不理会他的骂,向韩山童挥挥手道:“再见了,韩公子,你好好享受滚水的滋味吧!”说罢出去了。 紫烟目送林雪出去,然后回过头来对韩山童道:“韩公子,小姐的话我一定要遵从的,要么你现在后悔求饶,那还来得及!”韩山童觉得生命虽然可贵,但要他向林家豪认错,实在做不到,于是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死有何惧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紫烟道:“有志气!那我优待你,先用药把你迷昏了,省得你下锅时痛苦,如何?”韩山童道:“死都不怕,怕什么疼,你放开我,我自己跳进去好了!”紫烟摇头道:“不行,这你不得跑了!小姐让我把你弄晕了再扔,我一定要听她的!”说此,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锦盒,解释道:“这里面装着‘消魂散’,你一闻就掉魂了,不会有痛苦!” 韩山童见她仿佛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却也后悔,痛恨自己当初警惕性不够,以至于现在要受鼎镬之祸。紫烟见他面有戚状,问道:“韩公子可有遗言?”韩山童回想自己的一生,虽然短暂,但其间跌宕起伏,有情有爱,有悲有喜,还算精彩,死了也不太遗憾,于是摇摇头道:“没有,你动手吧!”说此闭上眼睛。紫烟上前,打开锦盒,放在他的鼻子下。韩山童闻到一阵异香,过了片刻功夫,便昏迷了。 这正是:“洞中无日月,心头有悲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对骂绝联 且说紫烟用药迷倒韩山童,不禁一乐,却便不管他,起身出洞。 洞外,前临小沼后幽岩,青石涂壁暗生光,四下玲珑有美景,八方渲染尽奇观。不过紫烟看惯了的,无心欣赏,轻移莲步姗姗而行,步萦回曲径,穿玲珑院门,到了前厅。刚到门口,听得林家豪道:“这该死的韩山童,不知道躲在哪个乌龟壳里不出来,害我们白白找了好几天!”紫烟一听乐了,差点笑出声来。又听林雪道:“哥哥别急,他迟早会出现的!”紫烟敛了敛容,聘婷而进。 林家豪见紫烟进门,赞道:“紫烟,几天不见,愈发漂亮了。妹妹,什么时候把她赏给我,我让她做二房!”紫烟制止道:“少爷,你莫开玩笑,你身边每天有七c八个女人围着你转,你还不知足啊!”林家豪笑道:“你不一样,与你比,她们都是庸姿俗粉!”紫烟皱眉道:“少爷,你这样说,不是害我嘛!若是被少奶奶听见了,我不得被整死。”说此向林雪求助道:“小姐,你管管他,口没遮拦的!” 林雪便对林家豪道:“哥哥,你别拿紫烟开玩笑!你这样说,被嫂子听见,或者传到她的耳朵,紫烟真会没命的。你也学学好,别老在脂粉堆里胡缠,这两年你功夫真练少了,才会有落败之耻!”紫烟附和道:“小姐说的是!你也学学你的对手,听说他练功,那真不偷懒,摒弃七情六欲的,明明有绝色美女喜欢他,他也不动心,一门心思地躲着苦练。”林家豪道:“别提那厮,提到那厮我就生气,他肯定是和尚c道士投生的,不能比!”林雪道:“哥,你也听听劝,爹娘对你的期望大着呢!” 林家豪叹道:“这功夫吧,我也想好好练。可你们不知道,这剑法练起来有多难,稍微要想进步一点,那都得使吃奶的劲,有时候忙半年,也没得一点进步,难免让人沮丧,不想练。人人都羡慕我们林家庄武功盖世,却不知道这是心血和汗水流出来的!”林雪道:“万事要做好便不易,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然更难,你是如此,别人也如此,这只能靠咬牙坚持的。可人家没我们祖上这点绝技,想在这世上活命都难,更不用说锦衣玉食c出人头地了。你我生长在林家庄,毕竟是幸运的,万不可辜负祖宗恩泽,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林家豪说道:“妹妹放心!等这次事情了,我一定好好练剑,不辜负爹娘和你的期待。这我也不想自己永远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被人耻笑!”林雪点头赞道:“哥哥若有此心,则无异韩信忍胯下之辱,焉知非福也!”林家豪讪讪道:“多谢妹妹鼓励!”说此问林雪道:“对了,我听爹爹说,妹妹你反对杀韩山童,这是为何?”林雪道:“他罪不当死,抓住他教训教训也就可以了!”林家豪道:“他让我身败名裂,还罪不该死?我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林雪道:“哥哥的心情我也理解,可当年你也曾剥了他的衣服,说起来算是扯平。”林家豪不服,说道:“这能扯平吗?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无名小卒,我是赫赫有名的林家庄少庄主,他能跟我比吗?” 林雪道:“是与哥哥比不了!不过他身上有样宝贝,我们非得到不可,所以只能留他活命。”林家豪道:“你是说他学的《玄都秘录》是吧!这好办,抓住他,拷打一顿,保准他说出来龙去脉!”林雪道:“那人有几分骨气的,不容易屈服!而且他被人尊为神厨,如果我们做太过分了,怕会引起江湖公愤,得不偿失。至于那书,更是要智取,不可强夺,爹爹也是这个意见。”林家豪道:“可这个人现在武艺就比我强,此时不除,过得几年等他翅膀硬了,只怕爹爹也斗不过他,那可就是养痈为患了!”林雪道:“哥哥多虑了!虽然他武艺高强,但要胜过爹爹,那是痴心妄想!而且,他单枪匹马的,不可能威胁到我们。” 林家豪咬牙道:“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反正被我碰上了,非整死他不可!可惜我这边的人马四处打探,都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躲哪里了。妹妹你一向料事如神,消息也比我灵通,难道也没有他的消息吗?”林雪螓首轻摇道:“没有!”林家豪道:“可我怎么听人说,前几天妹妹抓了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林雪赞道:“哥哥消息很灵通啊!不过那只是一个狂徒,无故挡我马,被我抓来教训了两天,便将把他放了!”林家豪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抓住他了!” 林雪道:“他上过我一次当,不容易上第二次。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会帮你收拾他的。除非他向我们认错道歉,那我们考虑考虑放他一马,若还目中无人,好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林家豪恨声道:“可不能便宜了他,这次你哥我脸可丢大了的!”林雪道:“这我知道!可现在我们即便杀了他,那也是没用的,挽回不了哥哥你的声誉。这事,还得哥哥你自己努力,它日再胜他一次为好。”林家豪沮丧道:“那厮的武艺已超我甚多,我想再胜他很难了!”林雪道:“我会帮着想办法的。爹爹也会加强对你的督促,你只要咬牙坚持就行了!”林家豪道:“这不得累死人!”说此埋怨道:“老天爷真不让人安耽,既生瑜何生亮!” 紫烟笑道:“这要怪你自己不好!”林家豪道:“这怎么说”紫烟道:“谁让你当初剥人家衣衫来着,不然人家跟他师父回去了,也不会这么拼命练功,你说是不是你自己找的事!林家豪叹道:“当日,我被他吓着了,一时没忍住,谁料逼出这么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这是我命里有此一劫,逃不过!”林雪道:“哥哥你别沮丧!这事原是我害得你,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只要听爹爹的,好好练功就行了!”林家豪颔首道:“行,我听你的!”他谁的话都不太听,独听这个妹妹的。 这时,雯儿进来禀告道:“公子,小姐,酒席准备好了!”林雪便对林家豪道:“哥哥,这两日你在外面找人,辛苦了,先去用餐吧!”林家豪道:“跑来跑去的,我肚子还真饿了!”林雪道:“以后你就不要自己去找了,家里四堂八门,多的是弟兄,让他们立功岂不好些!”林家豪道:“我也只是一时气恼不过,才想着找那厮算账,现在好些了,由他去了!”林雪道:“这就对了,由他去吧!”说此对雯儿道:“雯儿,你带少爷去逸香阁,好生侍候!”雯儿答应一声,对林家豪道:“少爷,随我来。”林雪恭送道:“哥,我们吃过了,就不陪你了。”林家豪道:“有外人的,哪用你陪。”说此跟雯儿走了。 林雪目送林家豪出门,便上前附耳吩咐紫烟办事。紫烟听后,迟疑道:“这样行吗?怕是有损小姐清誉!”林雪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先将人打发开,然后行事就可以了!”紫烟道:“我明白的!”说此又往后院行去。林雪独自坐着喝了几口茶,起身步出前厅,轻移莲步去逸香阁,想去听听林家豪的心声。 离逸香阁尚有几十步,就听得一人道:“这狗娘养的韩山童,肯定是怕了我们林家庄,就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了!”又听一人道:“我们林家庄的威名,谁人不知,他肯定是怕了,不敢出来。那天要不是我们少庄主先前得了风寒,病体未愈,怎可能输给他呢!”听林家豪道:“唉,意外失手,一失足成千古恨!”林雪听了,玉脸发赧,汗颜无地,便止步不前。又听一人道:“如果被我们碰上,不用少庄主动手,我们就能把他捉住,到时候我们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为少庄主雪耻!” 林雪知道这三人是林家豪得力的下属,人称“衡山三鹰”,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乃是衡山派的高手,合练一套剑阵,凭借着精妙的配合,败过不少江湖好手。三人贪图富贵,投身林家庄,颇受林尚天重用,后来让他们协助林家豪,成了林家豪的左膀右臂。此时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吹捧林家豪,抬高自我,配合得也是天衣无缝。林雪听林家豪虚言伪语,暗自感慨兄长厚颜无耻,胸无大志,比之那人锲而不舍,矢志不渝,真天差地别。听了几句,她实在觉得反胃,便退回前厅了。 韩山童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又香又软的牙床之上,青色缦帐,轻盈若烟,簇花锦被,温暖如春,帐外珠帘隐隐,香雾沉沉。迷糊之中,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幸到了天国,睡在云床宝榻之上,脑海里不禁闪过紫烟的话,她说要把自己迷晕后扔锅里煮,难道自己真的死了?于是抬手咬了下手指,却觉得疼,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这他就迷惑上了,林雪分明吩咐紫烟,让她煮了自己,怎地紫烟没动手?这里分明是小姐的闺房,自己怎得会置身于此,谁把自己救来的? 狐疑间,他坐起了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然处身闺房之中,正躺坐在人家小姐的香榻之上。他想想不妥,于是抬脚透出帐幔,准备下床,抬脚时,忽的发现手脚特别有劲,似乎身上中的毒已经解了,他赶紧盘膝运气,发现内息通畅无阻,这下真是欣喜若狂,对救他之人感激万分,便轻呼道:“有人吗?”然而并没人搭理。于是,他抬脚下了床,准备寻找主人,表达感谢之情。 穿好鞋,直起身,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和衣而卧的,料救他之人是女子,不好动手。定睛打量这间闺房,但见纱厨笼碧,幽幽散香;绣户凝彩,淡淡透光。妆台无半点尘埃,雕几有千般洁净。案头列诗韵锦笺,壁上挂清琴古画。四周摆放商彝周鼎,两厢阵列秦环汉玉。炉烟袅袅,篆拂瑶窗;珠箔沈沈,蒜垂银线。 一圈看下来,韩山童但觉这闺房幽雅精洁至极,正是:“深闺那许闲人到,惟有蟾光透琐窗”,真不是自己一个须眉浊物该久呆的地方,于是寻门而出,步入了一个院子,还是没见到人。看这院子,花台月榭,遍栽异卉,日烘海棠,浑如仙子晒霞裳;月映芭蕉,却似太真摇羽扇。他左观右看,见绮窗窈窕,微微嵌粉墙;雕槛萦回,隐隐临珠箔,觉察所在之地,乃是一座豪宅,只不知主人是谁。 韩山童的意识中,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大富之人,故而也猜不出救自己的会是谁。正猜疑时,忽听不远处有人道:“小姐,你回来了,公子走了吗?”这声音很耳熟,像是林雪的侍女紫烟的。他一听,不禁犯嘀咕,难道自己还在林雪的手中不成?那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在内宅里,放在闺房之中?在他转念间,果然听得林雪道:“我哥走了!紫烟,他醒了吗?”听紫烟道:“我刚才在的时候还没有醒,现在不知道!” 这一听,韩山童知道自己还在林雪的手中,怕她们过来发现,便躲到了门后,准备伺机而动,又听林雪道:“你怎么不看着他,万一让他走了就不好了!”听紫烟道:“有什么关系,小姐又不会真的杀他!”听林雪道:“他走了,就不能逗他玩了!”又听紫烟道:“这倒是,逗他玩挺有意思的!”说此便传来一阵咯咯娇笑之声。韩山童恨得牙痒痒。 又听紫烟道:“这公子疑心病还真重,竟然借故去洞里查看,还好小姐算计早,将那家伙转移了。不然被公子撞见,不死也得剥层皮!”又听雯儿道:“小姐待他总算可以了,他这么多天没沐浴,小姐还把他安置到自己的床上,真不知他那辈子修的福!”听紫烟道:“小姐还真没待人这么好过!”韩山童这时方知自己何以会躺睡在林雪的闺房里。 说话间,三人进了月洞门,韩山童待她们过身,而后闪电而出,制住了林雪的穴道。他身手敏捷,林雪又没有防备,自然躲不开,被他扣住了玉腕动弹不得。他一擒拿住林雪,立刻笑道:“妖女,这下看你怎么办?”紫烟c雯儿见林雪受制,立刻惊慌娇叱道:“快放开我家小姐!”说此,两对粉拳向韩山童袭去。韩山童避过,呵斥道:“住手,不然我让她吃点苦头!”紫烟和雯儿只得住手。这时林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阶下囚!”韩山童道:“现在只怕你是我的阶下囚!”林雪道:“靠偷袭拿住我有什么稀奇的,有本事放了我再来。”她虽然受制却是一点也不惊慌。 韩山童不上当,他知道林雪诡计多端,放了她只怕自己还会栽在她手下,说道:“对付你这样的妖女,还用得着客气吗!”林雪哼哼道:“是嘛,那你现在想把我怎么样?”她这一问,还真把韩山童难住了。自己能把她怎么样呢?虽说她抓了自己,关了几天,并且威胁说要蒸了煮了,但人家都没付诸行动,只是吓唬自己而已。而且关着自己的日子,人家好酒好菜照待,根本不把自己当仇人看待。当初,他恨林雪用诡计抓了自己,真是恨之入骨。可如今看来,林雪待自己并不坏,即便自己轻薄地亲了她,她也没把自己怎么样。虽然不知道她抓自己出于什么动机,却真不像有恶意。既然如此,自己即便擒住了她,又能将她怎么办? 他脑子电转,好坏早分,嘴上却不愿意吃亏,说道:“我要报仇!”林雪道:“你也想把我关起来吗?”韩山童道:“没那么便宜,我要剥了你的衣衫拉你去游街,让你一辈子也嫁不出去!”林雪还没出声,紫烟c雯儿抢先道:“你敢!”韩山童哼哼道:“你们看我敢不敢!”紫烟c雯儿知道他胆大妄为的,生死关头还敢强亲林雪,此刻林雪在他手里,还真不好说,因此还真有几分紧张,不敢动。 林雪却浑然不惧,娇斥道:“大色狼,你是没脸没皮大色狼!”韩山童回击道:“小妖女,卿乃倾国倾城小妖女!”林雪又斥道:“你是厚颜无耻又没脸没皮大色狼!”韩山童不服,对道:“卿乃秀色可餐且倾国倾城小妖女!”林雪加词道:“你翻云覆雨!”韩山童道:“卿闭月羞花!”紫烟和雯儿原先有几分紧张,待听见两人对骂上了,知道韩山童不会拿林雪怎样,且便笑盈盈看热闹。紫烟听两人骂得像对联,怂恿道:“小姐,对死他!”林雪便继续道:“你窃玉偷香。”韩山童对道:“卿勾魂摄魄。”林雪道:“你沾花惹草。”韩山童道:“卿招蜂惹蝶。” 雯儿不禁拍手儿道:“好玩!”林雪加词道:“恶贯满盈。”韩山童应:“功德无量。”林雪又道:“无恶不作。”韩山童对:“有善常施。”紫烟道:“小姐,你也给他加一二个好词!”林雪便道:“你天下绝伦。”韩山童道:“卿举世无双。”林雪道:“文采风流。”韩山童道:“才华寂寞。”林雪道:“你武功卓著。”韩山童对道:“你文德辉煌。” 紫烟又凑趣道:“等等,我俩帮你们整理整理!”说此问雯儿道:“雯儿,上联是?”雯儿道:“你是武功卓著c文采风流c天下绝伦,然无恶不作c恶贯满盈c沾花惹草c窃玉偷香c翻云覆雨c厚颜无耻又没脸没皮大色狼!”紫烟道:“下联是卿乃文德辉煌c才华寂寞c举世无双,兼有善常施c功德无量,招蜂引蝶c勾魂摄魄c闭月羞花c秀色可餐且倾国倾城小妖女。”说此赞道:“真绝对哪!”而后与雯儿相视而笑。 此时,林雪美目轻睨了韩山童一眼,娇斥道:“放开我!”先前两人忙着对对子,一个扣着对方的玉腕,一个便也没挣扎,倒像对联一般连在一起。韩山童却不听她的,摇头道:“不放,放了你又要使坏!”林雪哼哼道:“你以为抓住我就万事大吉了吗?”韩山童道:“当然!”林雪道:“我却觉得恰恰相反,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立刻放人!”韩山童问道:“为什么?”林雪道:“你挟持一个弱女子做人质,传出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到时候你就成了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韩山童偏不服,说道:“别以为这样就会吓唬倒我,生死我早不放在心上了。” 林雪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你固然不怕死,难道名誉也不要了吗!”韩山童道:“等让你出了丑再说!”林雪道:“你固然可以没脸没皮做人,难道你师父也可以吗?你好不容易为他挽回了名声,难道又想让他为你丢脸吗?真是没心没肺!”韩山童被她说到了痛处,回斥道:“你才没心没肺!谁要挟持你,别人当你们林家庄是龙潭虎穴,在我看来,不过是蛇巢鼠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挟持你吗?”林雪听他说自己家是蛇巢鼠穴,不禁娇叱道:“你家才是蛇巢鼠穴,你这么有自信,为什么不放了我!” 韩山童道:“放就放!念在你这些天没亏待我的份上,暂且饶你一马!”说此松开了手。林雪揉了揉手腕,哼哼道:“算你是条汉子!”韩山童自得道:“本来就是!”说此叱令道:“快把包袱和马还我,我要走了。”林雪美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哧道:“急着出去找死哪!我跟你说,你破坏了江湖规矩,我爹爹根据武林条例,对你下了追杀令,你出了这宅门,用不了半个时辰,你的行踪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再想活命,可就难了!”韩山童道:“好意心领了,可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即便要躲我也躲外面去,躲在你林家算什么?我最讨厌你们林家人了!” 林雪凤目电射,怒喝道:“你存心找死是吧!真以为我林家庄没人?”韩山童道:“真刀真枪的话,还真不服你们!”林雪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说此对紫烟和雯儿道:“走,我们陪他过几招,看他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紫烟和雯儿双双应好。韩山童笑道:“这你们还有绝技不成?”林雪道:“打了不就知道了!”说此领着紫烟c雯儿转身而走。韩山童道:“只要你不使诈弄巧,我无不奉陪!”此时他知道林雪没有坏心,不惧。 这正是:“口嘴方才斗百句,手脚又欲过千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指点江山 当下,四人来到演武堂,这演武堂十分宽敞,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林雪指着架上的武器道:“你想用什么,随便挑!”韩山童上前拿了一把剑,走到场中央。林雪道:“这次我可不跟单打独斗了,三打一,你没问题吧!”韩山童道:“无妨,只要你们不说我欺负你们就行!”紫烟和雯儿各自拿了一把剑,与林雪分站三方,形成天地人之势。 韩山童看三人站位,就知道她们肯定练过阵法,会有配合。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却也不敢大意,凝神待敌。林雪从袖中抽出匕首,问道:“你准备好了吗?”韩山童道:“请!”话音未落,林雪已经欺身上前,紫烟和雯儿双剑也同时攻到韩山童身前。韩山童同时应对三人,觉得与一对一的打斗有所不同。他觉得以紫烟和雯儿的武艺若是与他单打独斗,他一招就可以致胜。此时却不一样,自己攻雯儿,林雪和紫烟会来相救,反之亦然,一时间竟然拿不下来。 过了十来招,林雪三人或分或合,时急时缓,配合严丝密缝,韩山童找不出三人的破绽。他想各个击破,强行先拿下其中一人,可每次都是功亏一篑,当他将伤及其中一人的时候,另两人总能及时化解,反而让他遇险。所幸他身手敏捷,尚能避过。林雪见自己三人占了上风,笑道:“韩大公子,如何啊,林家庄的人不好对付吧!”说话间,手中的碧玉寒冰匕首并不稍停,幻化出一条绿龙,上下左右翻腾。 韩山童也不服气,说道:“等你们赢了再说!”他暗自赞赏三人配合的精妙,但也知道,三人的这套阵法,困不了他。自己只要细加观察,发现其中的奥秘,不难破解,因此边接招边观察。又过了几招,他发现一个现象,每次他攻其中武艺较差的雯儿,林雪和紫烟都能及时相救,施以援手。而当他攻林雪之时,紫烟和雯儿行动相对迟缓,有点赶不上。看出这一破绽,他暗定取胜之计,当下,对着雯儿一阵猛攻。雯儿剑取守势,身子速退。林雪c紫烟见状,双双来救,两把长剑攻向韩山童背后。韩山童早有预料,他攻雯儿的剑招,看着凶猛,实际都是虚招。待林雪近身,他突然转身强攻。 这一招出乎林雪意料,伧促之间,应了几招,却是不敌。紫烟和雯儿来救之时,韩山童的剑已经架在了林雪的脖子上。韩山童得胜后,收剑笑道:“如何!”林雪哼哧道:“什么如何!如果连我们三个也胜不了,你走出这大门,就会横尸街头了。”韩山童也不与她计较,说道:“架也打过了,这下你不会再想着留我了吧!”林雪道:“腿长在你身上,要去哪里请便!” 韩山童抬脚欲走,忽然想到马和包袱还在她们手里,于是说道:“把我的东西还我!”林雪道:“这还用你提醒吗?”说此叫过紫烟,凑着她耳朵说了几句话。紫烟听后,疑问道:“小姐,你让我准备这些干什么?”林雪道:“我自有道理!”紫烟道:“那我们要不要也准备一下!”林雪道:“不用!”紫烟道:“可这让老爷知道了,会责怪我们的!”林雪道:“放心,没事的。”紫烟狐疑地看了一眼林雪,叫上雯儿拿东西去了。 两人走后,林雪笑脸盈盈招呼道:“韩大公子,恭喜你脱离牢狱之灾!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里风流潇洒?”韩山童冷冷道:“关你什么事!我怎么可能把去向告诉仇家人,不找死吗?”林雪嬉笑道:“你还想藏身匿迹吗,这次只怕不能够!”韩山童道:“藏什么藏,要藏应该是你哥藏才对!”林雪螓首轻点道:“也是,韩大侠现在武艺天下第一,扬眉吐气,春风得意,自然不会躲起来了。将来说不定还会称霸武林,睥睨群雄是吧!到时候可得给我们林家庄一条活路,别赶尽杀绝!”韩山童道:“你不用冷嘲热讽,我做人有准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林雪赞道:“这话说得真霸气,够自信!不过,你自信过得了眼前这一关吗?你让我哥丢这么大的脸,他带了人正四处找你呢!”韩山童道:“手下败将,何惧之有!”林雪道:“我哥固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他的手下却有能人,你如果总自以为是,非落入我哥的手中不可!”韩山童道:“走着瞧吧!”林雪道:“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等着看好戏!”说此一顿道:“走,我送你出门。”说此轻移莲步,款款而行。韩山童跟在林雪身后,但觉娟娟兮倩影娉婷,渺渺兮幽香浮动,不禁暗自心醉,想着她若非林家豪的妹妹,自己倒不妨做个护花使者,可惜了。 领着韩山童到了角门,林雪止步道:“大门太显眼,委屈你从小门出去吧!”韩山童道:“不委屈!我横着进来,能竖着出去,命够大的了,不敢奢求!”林雪轻睨道:“算你会说话!你这么能说,之前一个人在山沟沟里躲着,怎地没憋死!”韩山童道:“彼一时,此一时,我卧薪尝胆,憋屈了五年,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憋着吧!”林雪哼哼道:“憋死你才好呢,能省我家好多事!”韩山童笑道:“这如何能让你们随心如意。”两人言锋相对,却是谁都不输。 不多时,韩山童听见了马蹄声,循声看时,见雯儿牵着自己的黄毛儿过来了,于是迎了上去。黄毛儿见了韩山童,立刻欢快的嘶鸣,跑过来蹭韩山童的身子。韩山童抚摸马颈上长长的鬃鬣,招呼道:“黄毛儿,想我了吧!”林雪赞道:“这马还挺通人性啊!”韩山童道:“它跟了我五年,朝夕相伴的,感情深着呢!”说话间从雯儿手中接过包袱,牵了马道:“黄毛儿,我们走了!”出了半月门,他对林雪拱手道:“林大小姐,在下告辞了!看在你这些天酒肉相待的份上,囚禁的账,我就不记了。”林雪轻笑道:“那真要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了!不过,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心胸,你欠我的账,我可是要清算的。” 韩山童矢口否认道:“我可不记得有欠你什么账!”林雪道:“想抵赖,没门!”韩山童知道她说的账是指自己强吻她的事,于是上前轻声戏耍道:“你是不是想亲一个回去,这个我随时恭候!”林雪顿时玉面飞霞,赤如红布,擎出匕首娇叱道:“你想死吗?”韩山童摆手求饶道:“玩笑玩笑!我好不容易没被蒸了煮了,怎么可能想死呢,走了,省得惹姑奶奶生气!”说此,翻身上马,策马而行。 林雪也不送他,与雯儿一道转身进门。雯儿边走边赞道:“这韩山童公子可真厉害,武艺高深莫测,文思也敏捷,居然不输小姐你呢!”林雪道:“你以为神厨之名是容易得的?若非心灵手巧至极的,如何能做得出无刺鲫鱼。”雯儿道:“是这个理!依我看,他与小姐郎才女貌,可真是天生一对!”林雪玉靥微酡,娇斥道:“蠢丫头胡言乱语,这是随便可以说的!”恰此时,紫烟牵马过来,轻笑道:“我也觉得你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林雪恼道:“多嘴,我把你们两个宠坏了!” 紫烟笑笑,将马缰递给她,问道:“小姐,你既然在意他,为何不劝他与我们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林雪道:“他恨了我们林家庄五年,这口气哪那么容易消的。不用说他,如今,我们这边也有气,爹娘和哥哥也不会轻易宽恕他的!”紫烟道:“倒也是!”雯儿道:“老爷和夫人那边,你劝劝兴许就好了。公子这边气还大着,不好劝!”紫烟感慨道:“当日将他看牢些就好了,现在两家怨又结深了!” 林雪道:“说这些没用!”说此一顿道:“我走了!”雯儿帮着牵马出门。紫烟将包袱递她,问道:“小姐,你真不用我们跟着?”林雪道:“不用!等他被人抓了,我就回了,快得很。”紫烟道:“那你为何让我准备一大堆衣物?”林雪道:“穷家富路,路上的事,说不准,有备无患!”说此跨鞍上马,拍马而走。 韩山童策马而走,跑了一程,转首看林雪囚禁自己的庄院,发现这座庄园坐落在山脚下,青墙碧瓦,斗角飞檐,气势非凡。韩山童见过林家庄的气势恢宏,也见过绿柳庄的翠点金铺,这时再看到这座庄园的委曲清幽,不禁也羡慕林家庄的财大气粗,百年名门,富可敌国,实非虚传,自己不巧得罪了他们,以后的路,只怕凶多吉少。 走不多远,前方忽现一条街,韩山童看着觉得眼熟,似乎以前到过,正走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家客栈的牌匾上,但见上面写着“悦宾客栈”四字。看到这几个字,他神思电转,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五年前自己受辱之后落脚的客栈,自己就是在此离开师父和师兄c师姐的,这里有着自己对他们的最后记忆。 触景生情,他立即翻身下马。伙记见有人来,迎前恭迎道:“客官,里面请!”韩山童步入店中,见里面空荡荡的,没人,然他的脑海里却满是当日的记忆,师徒之情,恋人之意,让他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伙记把韩山童迎进店,习惯性地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韩山童回过神,答道:“我吃个饭!”伙计挠头道:“客官,不好意思好,现在不在饭点,厨师走开了,你要吃饭,有点麻烦!” 韩山童道:“那没事,能许我坐坐吗?我坐坐就走。”伙计道:“那你坐!”韩山童环顾四周,见这店里的陈设还与以前一模一样,睹物思人,他的心神瞬间又回到了从前。当日,秦朝生c秦如烟劝慰他的话,此刻似乎还犹可闻,几人的神情也历历在目,让他想着尚觉心痛。忽想当日自己离去后,不知秦如烟几人会是如何情景,自己何不请出掌柜来问问,便知端底。 正要喊话时,忽听有人道:“这马的主人可在店中?”却是林雪的声音。听伙记道:“在,林小姐找他有事?”话音未落,韩山童见林雪已经袅袅亭亭地进了店门。 此时,伙记高声朝内宅喊道:“掌柜的,清心苑的林小姐来了!”掌柜闻声,忙不迭地跑出来,看到林雪,满脸堆笑道:“林小姐你怎的来了,有事你让人吩咐一声就行了,我们无不照办!”林雪道:“掌柜的,你忙自己的,我来找人的。”说此盈盈上前,在韩山童对面坐下,笑嘻嘻道:“韩大公子,你要吃饭哪!”韩山童不理她,却对掌柜道:“掌柜的,我能问你些事吗?”掌柜只道他与林雪是一起的,点头道:“客官请问来!” 韩山童道:“五年前,我在你店里离开后,不知我师父c师兄c师姐他们怎么样?”他这一问,那掌柜朝他打量了一阵,长哦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位离店出走的公子?”韩山童点了点头,又问道:“未知他们后来如何?”掌柜叹道:“他们等了你好几天,那姑娘哭了好几天,后来,没见你回来,走了!”韩山童星目顿时湿了,仰天感伤。林雪赶紧朝掌柜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掌柜不敢不听,看看她又看看韩山童,满脸疑窦的走开了。 待韩山童情绪稍平,林雪嬉笑道:“敢情你是在这里出走的,怪不得跑这里缅怀往事来了,很伤心吧!”韩山童回过神,星目狠狠剜了她一眼,而后起身便走。这一刻,他真心恨林家豪和林家庄的人,便连林雪也恨在内。出了店门,他跨马便走,然而东南西北,却不知该何处何从,只得信马由缰。走了一程,韩山童忽发现林雪还跟着他,便勒马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林雪笑道:“刚才我说了,你的脚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我的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韩山童无话可说,加了一鞭子,黄毛儿随即放蹄狂奔。他想甩了林雪,谁知林雪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却是紧跟不舍。韩山童见甩不掉,又勒马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想把我抓回去?”林雪道:“我可没说要抓你,不过嘛,我想看看谁能抓住你!”韩山童生气道:“抓你个头,就你们林家庄那点本事,想抓我,门都没有!”林雪道:“这谁知道呢,所以我想跟着瞧瞧啊!”韩山童拿她没办法,干脆停马道:“那爷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叫人来,看我会不会被抓走!” 林雪赞道:“好勇气!不过,不管你在哪里,他们都会找来的,不用我叫也不用你等。你如果有地方想去赶紧去,省得被抓了哪里都去不成,什么人都见不了!”韩山童愤恨道:“拜你哥哥所赐,我无处可去,无人要见,你满意了吧!”被林雪擒住之前,他本来想去武陵源打听消息,可这会儿知道自己被人追杀,那自然不能去那边了,不然又给秦朝生他们引祸,自己良心如何过得去。可若是不去武陵源,那自己又该去哪里呢?林雪争辩道:“你那是自己命里多舛,可不关我哥哥的事,我敢说没出我哥的事,你也太平不了!” 韩山童斥道:“胡扯,我该天打雷劈是吧!”林雪不慌不忙道:“说了你还别不信!那我问你,你店开得好好的,怎么跑了?这是我哥害的吗?你师姐好端端被人抓,这是我哥害的吗?你那老婆被人杀,也是我哥害的吗?”韩山童被她一通诘问,无话可说,懊恼道:“去,滚一边去,我烦着呢!”林雪不怒反笑,说道:“男人恩怨分明无可厚非,可如今你仇也报了,耻辱也雪了,总不能因为一次意外事件就记恨我们林家庄一辈子吧,那器量未免太狭窄了,小肚鸡肠!”韩山童反驳道:“也未见得你们林家庄如何宽宏大量!” 林雪轻笑道:“你说追杀令啊!这是公事,可不是因为我哥的事追杀你的,谁让你目无王法,不接武林金印,接了就什么事也没有。再说,我哥虽然一时想不通在找你,我爹娘和我可是宽宏大量的,可没为难你!”韩山童哼哼道:“你宽宏大量,那用药迷我?”林雪美目轻眨道:“是迷了!可我没把你怎么着是吧!”韩山童不应声,策马缓行。林雪与他并辔而行,时不时看看韩山童的神色,见他抑抑然c郁郁然c茫茫然的样子,于是故意嘲笑道:“你好像很迷茫啊!”韩山童依然不理睬。林雪道:“要不要我给你派件事做?” 韩山童真心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干什么,于是应声道:“你倒是说说看!”林雪道:“不如我们还像前几天那样游山玩水吧!”韩山童哼哼道:“然后又把我放倒?”林雪道:“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我要放倒你,放你出来干什么?”韩山童质问道:“你不是说有人追杀我吗?还让我游山玩水?”林雪螓首轻点道:“是啊!你反正跑哪里都有人找,何不潇潇洒洒游山玩水,逍遥自在。”说此笑盈盈道:“这一带我熟悉,给你做向导,不会冤枉你多走路!” 看她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韩山童却也心动,想想这姑娘以花为貌,以雪为肤,以玉为骨,以月为神,以秋水为姿,貌似西施胜三分,心比比干多一窍,美极慧极的,与她一道游山玩水,须不辜负山光水色,真是极好。却如她所言,自己被人追杀,死哪里不是死,何不潇洒些儿,于是抱拳道:“盛情难却,那就有劳林小姐在前带路!”林雪赞道:“这就对了!”说此振缰道:“我们去湖口石钟山。”韩山童问道:“是东坡先生笔下的石钟山?”林雪回头道:“难道还有其它的石钟山?怎么样,想去看看吗?”韩山童答道:“向往已久,焉有不去之理。”说此,催马跟上。 两人的坐骑都是千里马,一路飞驰,很快到了湖口梅家洲。林雪指着对岸一座小山道:“那边便是双钟古镇,那两座小山就是石钟山了,右边的是上石钟,左边的是下石钟,上石钟南踞,扼鄱阳之要,下石钟北盘,控长江之险,乃是兵家必争之地!”韩山童远远看那山,极低,实在想象不出这山能有什么奇特之处,于是说道:“这样的小山,有你说的这么重要吗?林雪道:“呆会我们雇条船,到近处一看,你就知道了!” 到了渡口,两人雇了条帆船驶向对岸。林雪侧身站在船头,迎着江风而立,赞道:“真凉爽!”韩山童站在另一侧,看微风吹抚她的衣袂,飘飘欲举,样子仿佛画中的凌波仙子,不禁暗自赞美。林雪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转首问道:“我好看吗?”韩山童不伪饰,答道:“好看!”林雪追问道:“比你师姐怎么样?”韩山童道:“那不能比!”林雪道:“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肯定认为她是最好看的了!”韩山童摇头道:“你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非他人可比!”林雪却也开心,赞道:“算你会说话!” 不多时,船近石钟山,韩山童看这山虽然不高,但突兀峥嵘,果然气势不凡,但要说是兵家必争之地,感觉过了,于是对林雪道:“这山虽不高,尚有几分姿态,但你说这是兵家必争之地,似乎夸张了。历朝历代,也没听人说谁在这里争夺!”林雪道:“你那是刻舟求剑,不知古今之变。唐宋之前,百姓多半生活在中原地区,故而战事大多发生在江北。当今之世,人口南迁,江南半壁的财富已经能与江北抗衡,若有人先期夺得江南,当可以与蒙元分庭抗礼,待羽翼丰满,再挥师北进,则天下可得!” 韩山童道:“你说得的是江南,与这两座小山有何相干?”林雪道:“江南既成重地,战事则必然南移。此地当南北要冲,又扼鄱阳控长江,紧要便似人之咽喉。此地被控,则船只不得上下,财物不得运转,你说重要不重要?又何况此地居高临下,进可攻,退可守,你说是不是用兵之地?”韩山童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佩服,点头道:“还真有点道理!”林雪道:“什么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才对!”韩山童道:“好,很有道理!有朝一日,我若举事,请你做军师如何?”林雪笑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道:“军师既然说这里如此重要,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地形,以后好在这里屯兵打江山!” 观察了一阵,韩山童指着两山道:“军师,在这两座山上各阵兵三千够了吧!”林雪娇笑道:“够了,绰绰有余!”韩山童玩笑道:“那我到时候给你六千精兵,你助我夺天下!”林雪自信地说道:“若我守此,莫说六千,便两千精兵我也叫它固若金汤!”韩山童笑道:“你这么厉害,那我即刻拜你为军师得了!”林雪见他开始与自己开玩笑,不似先前那般冷冰冰的,知他心中的隔阂有所消解,笑道:“可是要拜我做军师,没那么容易的。刘备请诸葛,好歹三顾茅庐,你想一句话就让我为你卖命,是不是太便宜了?” 韩山童玩笑道:“若此请你说说条件,我好斟酌着办!”林雪道:“条件不多的,就三个!”韩山童道:“愿闻其详!”林雪道:“第一,今后你得唯我马首是瞻,要深信不疑c言听计从才行!”韩山童道:“真如拜你做军师,当然得言听计从,这条不难。马首是瞻是不是过了,我若唯你是瞻,那我们谁是主公谁是军师啊!”林雪道:“刘备得诸葛,如鱼得水,分谁是鱼谁是水吗?你搞不清,那就算了,我还辅佐我哥得了!”韩山童笑道:“行,我依你,唯你马首是瞻!” 林雪道:“这还差不多!第二,你今后不得把我们林家庄当仇家,见到我哥也得谦让三分!”韩山童断然拒绝道:“这恕我做不到!你哥害我身败名裂,被万人耻笑,还害我无颜回师门,这恨如何能说消就消,说了就了。”林雪凤目冷凝道:“你还真记仇!你若真请我做军师,难道让我跟我父母过不去,跟我哥作对?”韩山童道:“这事我一时半会儿肯定做不到的!反正我们也是开玩笑,这条件以后看情况再说。”林雪知道不能强人所难,说道:“那以后再说,我们看风景吧!” 此时,船已到石钟山下,两人仰观石壁,见石骨嶙峋,千姿百态,江水激荡时,拍打着岩石,整坐山发出洪钟之声。韩山童听罢,赞道:“这还真似钟鸣!”林雪笑道:“我考你一考,看你能不能答上来?”韩山童说道:“你说什么问题!”林雪问道:“你知道这山为何叫石钟山吗?”韩山童自负地说道:“你小看我,这《石钟山记》小时候我可背得滚瓜烂熟的,东坡先生言道:‘有大石当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窍,与风水相吞吐,有窾坎镗鞳之声,与向之噌吰者相应,如乐作焉。’照他所言,这声音自然是浪涛拍岩的声音,故而得名!” 林雪赞道:“你记性还真不错!不过嘛,答案是错的。”韩山童奇道:“难道东坡先生答案是错的?”林雪点头道:“然也!”韩山童问道:“那照你说这山为何叫石钟山?”林雪道:“那是因为这两坐山的内部是空的,如钟覆地,故得钟名。”韩山童闻言在岩壁上搜索了一番,没看见有洞的迹象,复问林雪道:“你说这山的腹中是空的,我怎看不到洞在那里?”林雪道:“算你有心!不过这会儿是看不见的,现在河水水位高,把洞给淹了。东坡先生来的时候,也逢大水,没看见洞,故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要进这山腹,须待冬春水小才行。” 韩山童感慨道:“怪不得!没想到苏东坡聪明一世,结果被河神给捉弄了。”林雪道:“可笑他自信满满,还说‘盖叹郦元之简,而笑李渤之陋也’,殊不知自己乃五十步笑一百步,跟斗栽大了!这名人雅士,或者有点本事的,多半自鸣得意,就跟你一样,结果嘛常常在阴沟里翻船!”韩山童不服,说道:“我有自鸣得意吗?”林雪道:“你现在不是认为自己武艺高强,得意的很吗?”韩山童不承认,争辩道:“我有吗?”林雪美目流转,反问道:“没有吗?” 韩山童想想还真有那么一点,不过他不服气,说道:“说起自鸣得意的人,我与你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吧!”林雪凝睇而问道:“是吗?怎么说?”韩山童道:“你一天到晚眼睛乌溜溜地转,老是算计别人,难道还不够自鸣得意的?”林雪轻笑道:“谁让某人那么笨,老上当,害我想不得意也不行!”韩山童哼哼道:“我劝你别自鸣得意,省得那一天也在阴沟里翻了船!”林雪道:“翻了也不怕,游泳呗,我水性可好了!”韩山童拿她没办法,笑笑不语,移目看山。 未几,帆船靠了岸。韩山童付了船资,两人牵马上岸,到石钟山上游玩。两人一人轩眉朗目,英姿勃发,一个黛眉凤目,倾国倾城,看着十分像一对神仙俦侣,羡煞路人。登上山顶,韩山童发现此山既可远眺庐山之秀色,又可近观一江一湖之形胜,虽无大山之博,却有大山之险,真是制长江扼鄱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于是赞道:“真乃江湖锁匙,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效!”林雪道:“占据此地,虽然能得天时地利,但用兵之道,贵在多变,将帅不明,则将士苦,虽占天时地利,依然不能胜。将智兵精,则无往不胜,所以关键还在于用兵之人!” 韩山童笑道:“我若得林军师运筹帷幄,将自然是智的!”说此叹道:“兵嘛,就一个也没有,更谈不上精了!”林雪责备道:“没志气!谁天生就带了兵来的,欲成大事者,必先結携天下之志士,交怀宏图之英才,聚而谋之,议事举兵,则天下从之。汉高祖刘邦出身亭长,年轻时游手好闲,乃酒色之徒,因结交萧何c曹参c樊哙c周勃等能人志士,终得天下。刘备早年贩履织席为业,因与关羽c张飞桃园三结义,以两人为左膀右臂,又得卧龙辅佐,终成帝业。此二人之出身,也不见得比你高贵多少吧!”韩山童点道:“说起来,我也是宋室之后,不差他们。”林雪又道:“两人的本领都没你高吧!”韩山童道:“我虽无吕布之勇,料战刘关张不成问题!”林雪道:“既如此,他们可成事,你为什么就不能?需要感慨手下无兵无卒?”韩山童自责道:“是我志短了!” 林雪的一番话,让韩山童听得意气风发,一颗心蠢蠢欲动。他暗忖,刘伯温帮自己算卦时曾说过,“山童者,得木易兴,得林易王”,让自己善待林姓女子,难道他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成?这姑娘冰雪聪明c智慧过人,之子于归,小可宜室宜家,大可周成霸业,定然是一个天下难得的贤内助。万般皆好,只可惜她是林家豪的妹妹,让自己与她之间隔着一道鸿沟,不然娶了她,真万事可期;又思量,在自己结交的朋友中,也并非没有能人志士,满腹经纶的有蒋大用,武艺不俗的有李二兄长,如果能请二人相助,自已无疑能如虎添翼。且自己尚还年轻,若是虚怀若谷,结纳贤士,学周公吐哺,不难天下归心。如此想着,他的脸上不自禁地显露出几分神往之色。 林雪察言观色,问道:“你在想什么?心动了吧!”韩山童笑道:“你引经据典,说得天花乱坠,我如果没有反应,那不成了木头人了嘛!”林雪赞道:“果真你有雄心,不错!”韩山童道:“谁不想将江山指点,只恨力不能及耳!”林雪道:“有心就好,余者,等你拜我做军师,我会帮你的!”韩山童笑道:“那我拭目以待!”林雪却忽的轻抬玉手阻止道:“你别忙着高兴!”韩山童问道:“为何”林雪道:“这眼前你命保得住,保不住还不知道呢!保住命,才有未来可言!”韩山童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我会活下去的!”林雪道:“但愿你行!”说此转首看了一眼下山的路,说道:“算起来,他们应该到了!”韩山童问道:“谁?”林雪道:“我哥!”话音未落,山脚下果然就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这正是:“指点江山语慷慨,纵横湖海笑嫣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险过三关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恰是林雪刚嘲笑过的东坡先生的一阕词,讲的是面对风雨,何妨吟啸且徐行,潇洒应对。此刻,林雪警告过韩山童,却便真有马蹄声如骤雨般传送而至,韩山童倒也不慌,循声看时,见果真是林家豪带着人追来了。他不禁心头狐疑,难道是林雪与林家豪约好在这里设伏,不然哪会这么巧,她说到他就到,于是微愠道:“你们约好了的?”林雪轻嗔道:“呸,谁约了,你也太小看我们林家庄了。我跟你说,在庐山c鄱阳湖地面上,天下掉根绣花针下来,我们找起来也用不着一时三刻,何况你这么一个大活人!”韩山童知道林雪所言非虚,便不答话。 林家豪早看见韩山童,飘然下马,而后风驰电掣地越阶而上,到了跟前,立即指着韩山童怒喊道:“韩山童,你这个下三滥的无耻之徒,还是男人的话,赶快放开我妹妹。挟持女子做人质,亏你做得出来!”韩山童哭笑不得,说道:‘林兄看我有要挟她吗?”林家豪道:“不是你挟持她,她怎么会与你在一起?”韩山童道:“脚长在她身上,她为什么与我在一起,我怎么知道,林兄何不问问她自己!”他因为大仇已报,林雪又有话说在前头,所以见了林家豪不似以前那般憎恨。若是以前,他见到林家豪肯定拔剑相向,根本不会与他说话。 林家豪听罢,问林雪道:“妹妹,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林雪道:“我发现他的行踪,跟他打了一架,打不过,就跟着他,省得找不着他。”林家豪道:“底下有的是弟兄,不用怕找不着他,哪用你自己涉险,这人与我们势不两立,你离他远一点!”林雪看了一眼韩山童,走到了林家豪身边。林家豪见林雪安全了,眼神向“衡山三鹰”微微示意。“衡山三鹰”得令,立刻将韩山童围住。韩山童哂笑道:“林兄自己不动手吗?”林家豪道:“你破坏了少年英雄会的规矩,成了朝廷钦犯c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这追杀之事,有他们就够了,不用我动手!” 韩山童看了一眼合围他的三个人,抱拳道:“林兄既然对三位这么有信心,倒是要请教三位名号。”却是从容不迫,真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态度。三人见问,其中的老大脸露傲色,自报名号道:“某乃瞿杰,他二位是我师弟崔炳c吴鸿飞,人称‘衡山三鹰’的便是!”韩山童淡淡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三位的名号,我真没听说过。”三鹰中的老二崔炳一听,火冒三丈,怒道:“师兄,这小子看来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也别跟他废话,拿下再说!”吴鸿飞道:“小子,别说我们三人欺负你一个,我们师兄弟一向来都是并肩御敌的,一人如此,十人如此,百人也是如此!” 韩山童嘲讽道:“你们厉害,一百人也打得过。”林雪听了莞尔一笑。崔炳怒道:“小子,你有种,死到临头还笑话人!”韩山童道:“正因为死到临头才要笑,做哭丧鬼多没劲!”崔炳见他完全没将自己三人放眼里,忍耐不住,挥刀便砍了过来,三人中却是他脾气最急。崔炳一动,瞿杰c吴鸿飞紧跟而上,挥舞着银枪和长剑,攻向韩山童。韩山童见三人三般武器,有长有短,配合得却是天衣无缝,看得出是经过多年演练,才能配合得如此默契。不过,他已经非昔日吴下阿蒙,身手敏捷至极,虽然三人的刀枪编成了一张网,他却能穿梭自如,游刃有余。 过了四c五招,韩山童觉得自保有余,要取胜,却有点麻烦。这三人使得阵法与林雪先前的阵法大致相仿,可三人的武艺却比紫烟和雯儿高出一大截,且他们实力大致相当,没有明显的弱点。他几次强攻一人,欲要撕开一个口子,却总被其他二人化解,情形就像一只昆虫落在蜘蛛网上,一只脚从网上挣脱,另一只脚又被沾上,摆脱不得。又过了几招,韩山童有点不耐烦,用上了师门绝技“八仙凌风剑法”,刹那间,场上剑光爆涨,银芒四射。站在一旁的林家豪兄妹也感觉到了凛冽逼人的剑气,各自后退了几步,之前林家豪以为,擂台上韩山童应该已经使了全力,此时才知不然。 然而尽管韩山童使出了绝招,却并未能奏效。崔炳见韩山童厉害,连退了好几步,可瞿杰c吴鸿飞的枪和剑却缠着他,让他不得不回防。韩山童又连使绝招,回身抢攻瞿杰。瞿杰不与他正面相持,游走避过。韩山童把师门的三绝招瞬间用完,瞿杰三人虽然都被逼退了几步,却并未露出败迹。韩山童劳而无功,又用“全真剑法”应敌,剑光稍稍收敛。瞿杰三人跟着收紧战圈,压缩韩山童的活动空间。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却也攻不到韩山童周身三尺之内。四人之战,双方都不能一招制胜,意外地陷入了僵持。韩山童边沉着应敌,边寻找破绽,观察了几招,觉得三人的武艺,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几招就能赢下。可因为自己不懂阵法变化,看不透其中奥妙,对付起来还真是有些棘手。 林雪看双方僵持不下,又看瞿杰三人多半游而不击,催促道:“瞿叔叔,你们快点上前把他拿下,别总是绕圈子!”瞿杰答应一声,三人便围得比先前紧一点。韩山童突然发力,使了“七子解厄剑法”的“长春降龙”,剑光复又大盛,瞿杰三人同时退后,方才避过。韩山童施得这一招,林家豪却是认识的,骂道:“早几年果然是你这小子袭击我。”韩山童笑道:“几年前我还不是林兄的对手,只能靠这些绝招保命,现今林兄可不是我的对手了,这些招式都上不用。”林家豪恼怒道:“等我抓住你,有你好看!”韩山童哈哈笑道:“只怕不能!” 说话间,他又施了一招“长真伏魔”,把瞿杰三人又逼退了一步,然三人却也是忙而不乱,依然有守有攻。韩山童见“七子剑法”也难见效,知道对付三人不是靠剑法的凌厉能取得的,还是耐住性子,以静制动为上,当下便用些普通的招式,与三人周旋。“衡山三鹰”见韩山童半天没出绝招,只道他黔驴技穷,大胆地攻了上来。谁知攻了几十招,却也净做无用之功,进不了韩山童周身三尺。 如此,打了盏茶功夫,依然胜负未分。林雪看得黛眉轻颦,拔出碧玉寒冰匕首道:“瞿叔叔,我来帮你们!”说此欺身上前。林家豪阻止道:“妹妹速退!”瞿杰也道:“小姐,不用你帮忙!”可是在他们出口之时,林雪早已经加入了战圈。林雪一加入,场上形势瞬间便起来大变化,战局顿时一边倒。“衡山三鹰”本来配合精妙,间不容发,突然间多了一人,反而不知如何应对。若是多个敌人还好说,刀枪剑戟架上去就可以了,可她不仅不能与自己配合,偏偏还是自己人,不能伤及她分毫的,手中的武器得绕着她走,这非但帮不上一丝一毫的忙,反而碍了手脚。 三人略一迟疑,韩山童的手中剑却瞬间即至,砍向了他们的手腕。瞿杰三人的武器纷纷落地,惊慌之中,只道自己受了伤,退身看时,见并未受伤,知道是韩山童手下留情,于是俱都抱拳谢道:“多谢韩少侠手下留情!”韩山童收剑道:“承让!”林雪只做不知,收了匕首道:“怎得我一加入你们就输了!”崔炳道:“因为!”他想解释。瞿杰却赶紧阻止道:“师弟,不用多说,是我们技不如人!”林家豪道:“那里因为妹妹你碍了他们的手脚,让对方有机可乘!”林雪哦了一声,说道:“这样啊!不过,瞿叔叔他们本来好像也赢不了是吧,早点结束了也好!”瞿杰应了声是。 林家豪见事不成,便对韩山童道:“韩山童,这次看在你没为难我妹妹的份上,我们暂且饶过你。不过,你若不认错,我们林家庄是不会放过你的!”韩山童不温不火答道:“随时候教!”林家豪便对林雪道:“妹妹,我们走!”说此,转身欲走。林雪却不动,说道:“哥哥你先走好了,我要跟着他,省得他跑了不见踪影!”林家豪道:“胡闹,这人是亡命之徒,跟我们又有仇,你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林雪玉首轻摇道:“没事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这一路上,我跟着他都没事,手指头他也不敢动一下,哥哥你就放心吧!”林家豪知道这个妹妹有勇有谋,说一不二,也不多劝,说道:“那你自己小心!”说此下山去了。衡山三鹰紧紧跟上。 韩山童见林家豪几人走远,理也不理林雪,顾自下山。林雪娇斥道:“喂,你怎么这么失礼?要走也不叫我!”韩山童道:“你是林家庄监视我的奸细,我为什么要叫你一道走!”林雪道:“小心眼,你不谢我也还罢了,说我是奸细,太没道理了吧!”韩山童反问道:“谢你,我为什么要谢你?”林雪道:“感谢我帮你打赢他们啊!”韩山童道:“你是帮我吗?”林雪道:“你说呢!”韩山童想想刚才的情形,虽然林雪说是帮“衡山三鹰”,实际确是帮了他。但他不服气,说道:“就这几个人,不用你多事我也能赢!”林雪道:“你是能赢。可我不帮忙,这会你应该还在费力打斗吧!” 韩山童问道:“那你为何帮我?”林雪玉首轻摇道:“不为什么,只是看你们打半天分不出胜负,觉得无聊,就想让你们早点结束。而且,你笨笨的,逗着挺好玩的,万一被抓起来就没得玩了!”韩山童恼恨道:“你才笨呢!”林雪咯咯娇笑道:“你说你不笨,我就举刚才的例子来说,看你笨不笨。以你的身手,自保完全没问题,你让他们靠近一点,突然发力,就容易取胜了。你倒好,拒敌三尺之外,这样人家固然伤不了你,可彼此离远了,你动作最快,也难以凑效,结果乒乒乓乓打了半天,你不费力是吧!连缩回拳头打人的道理都不懂,你说你是不是笨了点!” 看她仙嘟嘟的样子,韩山童既爱又恼,说道:“我是笨蛋,你跟我走在一起,不怕人家笑话你吗?”林雪道:“不会啊,笨蛋不太看得出来的。你的相貌还可以,陪在身边,还不至于给我丢脸啦!”韩山童揶揄道:“你这样缠着我,不会看上我了吧!”林雪也不慌,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胜子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韩山童听她说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林雪美目轻瞪,似无情而有情。风波过后,两人继续游程,有说有笑,恰似仙侣游戏人间。 不多时,天黑将下来,两人便在双钟古镇投宿。次日,韩山童也不急着赶路,跟着林雪继续游山玩水。 午时时分,两人到了陶渊明的故里彭泽城,刚进城门口,林雪忽兴奋地呼喊道:“张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好久没见,可想死我了!”说此抢步上前,敛衽施礼。张康道:“我听说你俩要从这里经过,就特意过来等着!”韩山童循声看时,见城门下立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仙风道骨,乃是张康,于是也上前行礼道:“张老前辈好!”张康道:“小哥好,别来无恙!”韩山童道:“托张老前辈的福,晚辈甚好。多年没见,张老您还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张康道:“老了,不如从前了,想着趁腿脚还能走动,到处走走瞧瞧!” 韩山童道:“前辈好雅兴!”张康道:“人老干不了事,只能游山玩水,图个逍遥,不像小哥年轻有为!”韩山童谦逊道:“不敢当张老夸奖!”张康道:“小哥不必过谦,你能在擂台上打败我家公子,那就了不得!”韩山童碍于林雪的情面,更谦逊了,说道:“侥幸而已!”张康道:“这不是侥幸能达成的。难为你在遭受打击之后,还能卧薪尝胆,发奋图强,实在了不起。老朽想朝生老弟也会感到欣慰的!”韩山童道:“连累师父受辱,我至今耿耿!”张康道:“老朽料秦老弟早将荣辱祸福看透,不会在意的,何况你如今这般有出息。”韩山童道:“但愿如此,我也稍稍弥补一点愧疚之心!” 张康道:“你恩怨分明,想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这是血性男儿的本色,理该褒奖!只不过不该拒接武林金印,这你不接,坏了规矩,可是一件大事,麻烦无穷的!”韩山童道:“小人志在报仇,没想过要什么金印,故而就没接。”张康道:“你年轻不懂事,老朽能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卖老朽一个面子,跟老朽回去认个错,接下金印。老朽跟庄主和夫人说说,让他们宽恕你年少轻狂,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韩山童轻轻摇头道:“多谢张老好意,只是要我卑躬屈膝的,我实在做不到。”张康道:“并不要你卑躬屈膝,认个错就行了!” 韩山童却还是记恨林家豪,不想看他的脸色,于是又摇了摇头。张康见之,叹息道:“你小小年纪,怎这般固执!你这不单是与我们林家庄为敌,可是武林公敌,朝廷钦犯,不是闹着玩的!”韩山童抱拳道:“恕小人有违你老钧意!”张康欲待再劝时,林雪劝阻道:“张爷爷,别理他,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等他路上被人杀死了,他才会后悔这会儿没有接受你的好意。”韩山童又向张康致歉道:“张老,对不住!” 张康道:“你如何对老朽,老朽都不会介意,可你非要与林家庄为敌,那老朽便也是你敌手。那老朽没办法,只能遵从庄主的命令,将你带回去交他处置。”韩山童问道:“前辈要亲自动手吗?”张康还没回答,林雪抢先道:“张爷爷怎么可能跟你动手,你识相的话,就跟他回去,他自然会帮你开脱罪责。”张康道:“老朽年老力衰,动手也怕不是小哥的对手。不过,既然见着了,也不能轻易放你走,这样吧,老朽给你出道厨艺方面的题,你过了老朽就放你走,过不了你就跟老朽回去。” 林雪拍手儿道:“这主意好,张爷爷你真会出题!”说此对韩山童道:“你是神厨,不会不敢接题吧!说起来,我认识你这个神厨也五年多了,还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呢,都不知道你是真人还是冒牌的。如果做不出来,那就请你乖乖地跟张爷爷回去。”韩山童本就不敢跟张康动手,想想这题倒也好,于是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请张老你出题!”张康道:“老朽前些日子游历泉州,吃了一种名叫“跳丸”的肉丸子,弹牙的,鲜美无比,百味俱呈。老朽尝过之后,至今尚能回味,难以忘怀,不知你可愿意重现?” 韩山童还没答,林雪却好奇,问道:“张爷爷,真有这么好吃的丸子吗?”张康道:“不是亲尝,很难想象。老朽吃了以后,就想打听配方,可这是人家不传之秘,他们不愿意透露,外人也无从知晓。离开泉州,老朽每到一地都要问问有没有这种丸子卖,却都没有。”林雪便轻笑着问韩山童道:“你能接招不?以前做过这种丸子吗?”韩山童道:“没做过,不过可以一试!”他自忖熟读各种食经,调鼎美味,原是自己专长,岂有畏惧之理。林雪却兴奋,欢呼道:“太好了,有好东西吃了!走,我们找家大酒店借厨房用用。”韩山童道:“不忙,先得找材料!”张康道:“好,我们这就去菜肆找找。” 于是三人进城,到菜肆寻找食材。林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唯对食经没有丝毫研究。平素也不逛菜肆,肉c鱼c五谷等等不太分得清,更不知好差,至于砂仁c白芷c山楂c丁香c陈皮c茴香等配料,认识更少,故而好奇万分,瞧瞧这个,问问那个。韩山童便揶揄道:“果然是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林雪反驳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专门钻研过这个,自然知道。我从来不做,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韩山童偏偏打击道:“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因此五谷不分!”林雪哼哼道:“我就是命好,你拿我怎么着?”韩山童笑笑。 张康道:“这说起来不能怪我们家小姐,我们林家庄乃是钟鸣鼎食之家,公子和小姐,确然是不会下厨房的。”韩山童点头道:“也是!我若不是家里藏着几本食经,让我产生了兴趣,我估计也分不清!”林雪道:“这些食材我的确分不清,可做成菜,我一吃就知道好差了!我跟你说,你可要好好选材,别砸了招牌。”韩山童笑道:“那我就等着林大小姐指教!”三人边交流,边买菜,却是开心。 他们三人,或仙风道骨,或倾国倾城,或英姿勃发,都不像买菜之人,却偏在这菜肆出现,自然吸引目光。一干闲人便围着三人看,想看他们干什么。年轻男子则盯着林雪看,仿佛看着仙女一般,目不转睛。一时间,菜肆被堵得水泄不通。林雪早已习惯这种情形,顾自语笑嫣然,不以为意。韩山童看了,不时皱眉头,殊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而代之。 不多时,韩山童买好了自己需要的食材,于是打听着到了城里最好的酒楼“悠然斋”借灶台。掌柜见三人贵气非常,满口答应了。韩山童忙着做菜,参考崔浩所撰的《食经》,做这跳丸。《食经》曰:“作跳丸炙法:羊肉十斤,猪肉十斤,缕切之,生姜三升,橘皮五叶,藏瓜二升,葱白五升,合捣,令如弹丸。别以五斤羊肉作臛,乃下丸炙煮之,作丸也。”他以此法为基础,再根据自己的调鼎经验予以改进,并不觉得为难。 林雪并不进厨房,只陪张康聊天,问各地的山川地理c风土人情。张康知道这个小姐爱好天文地理,便不厌其烦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与她听。两人正聊得欢,林雪忽闻一股异香飘来,萦绕鼻端,久久不散,不禁赞道:“好香!”张康嗅了一下,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香味!”林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香味?”张康道:“跳丸啊!”林雪喜道:“那就是说他做出来了!”张康道:“我闻这香味,与前些日子闻得一模一样,从香味判断,他应该是做出来了。这小哥还真是有本事,名副其实!” 林雪道:“这丸子闻起来就这么香,吃起来肯定好吃,我都有点嘴馋了!”张康笑道:“他应该马上就会送过来了!”果然,话音未落,韩山童已经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盆子出来了,说道:“青龙吐珠,请两位品尝!”说此,把汤盆放在桌上。 餐厅内顿时香气四溢,许多食客围了过来,看是什么菜。林雪起身看时,见一条青龙盘居盆内,栩栩如生,周身则散落着许多白色的珠子,把这菜称之为“青龙吐珠”,还真是形象贴切,于是品评道:“这菜色看是好看,闻着也香,只不知道味道到底好不好,我尝尝再说!”说此,用汤匙捞起一颗丸子,吹了几口气,而后轻启樱桃小嘴咬了一口,但觉肉质弹牙,劲道之至,细细品味,觉得味道极淡,然鲜美至极,唇齿舌头便似掉进了鲜露河,波浪翻滚,极是活泼。于是赞道:“真是劲道c鲜香极了!吃得一丸,真可回味三年的,没想到肉丸子能做得这么好吃!”见张康还没吃,催道:“张爷爷,你吃吃看,看能不能比上你之前吃的!” 张康夹了一个,咬了半个吃,细细品尝罢,脸露幸福之容,赞道:“就是这个味道,细处略有不同,不过各有千秋。论鲜美劲道,小哥做的要胜一筹!”说此问韩山童道:“小哥以前真没做过这跳丸?”韩山童道:“丸子菜常做,但这跳丸,真是第一次做!”张康赞叹道:“听人一说,你就能仿制出来,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亏为神厨!”韩山童道:“张老过奖了,这方法食经有记载的,不难。调味难些,刚才在厨房,我调试了好几种丸子,取其长而勉强得成,浪费了不少材料!”林雪道:“好就是好,不用谦虚,过谦就显虚伪!”韩山童笑笑,说道:“我去端其它的菜!”说此进后厨去了。 林雪抬头见一些围观者馋涎欲滴,便吩咐小二道:“伙记,你去拿口碗来,我把丸子分给大家尝尝!”小二在边上拿了碗给她。林雪接过,分了一多半到碗里,让小二分给众食客吃。食客们抢而食之,赞不绝口,溢美之词说了一罗筐。此时,韩山童又端了几道菜上来,有忆江南c松鼠鳜鱼c乾坤夹饼c冰清玉洁。其中“冰清玉洁”乃豆芽炒豆腐,脆嫩爽滑至极。张康吃后,赞赏有加。林雪在言语上一直与韩山童针锋相对的,此时却也只有赞叹的份。虽然她的舌头很刁钻,但韩山童做的菜,真心称她的口味,无可挑剔。 三人喝酒品菜,谈天说地,其乐融融。旁人只道他们是祖孙在一起用餐,殊不知这也是一场较量。这场较量,结果自然是韩山童胜了。分别之时,张康说道:“小哥的厨艺真可谓神乎其技,如果两家和好,老朽也可以多吃几次你做的菜!”韩山童道:“晚辈与前辈有缘的紧,应该还会有机会。”张康道:“但愿下次见面,我们已经化敌为友!”说此问林雪道:“小小姐不跟我回去吗?”林雪道:“我还想看看谁能抓住他,先不回去了,你老走好!”张康道:“如此老朽先走一步!”韩山童道:“张老请!” 两人目送张康离去以后,接着游山玩水,离开彭泽,两人雇船渡过了长江,到了对岸的安庆望江。走不多时,前方现一大湖,碧波荡漾c浩瀚无垠的,韩山童之前到过洞庭湖c潘阳湖,却不知眼前这个大湖叫什么,便请教林雪道:“这个是什么湖?”林雪反问道:“你听说过不可越雷池一步吗?”韩山童立即反应过来,问道:“难道这是雷池?”林雪点头道:“正是!”韩山童道:“我还道雷池是传说的呢,没料还真有!”林雪道:“那只能怪你学识浅薄了!这不敢越雷池一步,是有典故的,晋咸和二年,历阳太守苏峻谋反,东晋都城建康被围,驻守寻阳的平南将军温峤准备率大军驰援,丞相廋亮回书劝阻道:‘吾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后来这雷池便演变成了‘不可逾越之地’!” 韩山童道:“原来如此!我原以为这是个奇险之地,不可跨越,才有此说法,没料只是一个普通的湖而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林雪道:“见面不如闻名的事多了,那能一一较真。不过嘛,这雷池对你来说,恐怕真是一块险地!”韩山童问道:“怎么个险法?”林雪道:“这里是我们林家庄的八门之一,估计你很难过去!”韩山童道:“我正想见识你们林家庄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林雪道:“现在镇守此地的,倒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说起来你也认识!”韩山童更奇,问道:“是谁!”林雪道:“你的老对手,黑虎寨寨主殷义!”韩山童疾恶如仇,对殷义更是深恶痛绝的,没料林家庄却收他在麾下,不禁嘲讽道:“你们林家庄厉害了!牛骥同皂c鱼龙混杂,真成了鼠窝狼穴啊!”林雪玉脸一沉,娇叱道:“我们就收他了,怎么了?”韩山童冷冷哂笑道:“这人为非作歹c无恶不作,这样的武林败类你们也收,真是可以的!”林雪不怒反笑道:“可你一个人说了也没用!我们就是收了他了,可江湖上并没人说我们林家庄不好,没人非议!” 韩山童质疑道:“是吗?掩耳盗铃,自己听不见吧!”林雪轻嗔道:“你才掩耳盗铃!”说此解释道:“我们是收了他,可是束之以规矩,劝之以道义,并不让他们为非作歹,百姓不要太感激我们。难道非要像你那样将他们赶尽杀绝?”韩山童不服,嘲讽道:“你们林家庄成菩萨了,让人立地成佛啊!可我只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没见过脱胎换骨!”林雪美目怒睁,娇哼道:“就你是好人是吧!我们把他束缚在这里,不知道少了洞庭湖百姓多少事,即便你师父他们也受益的。你不感恩也算了,还讽刺我们,岂有此理!” 韩山童想想这话倒也有点道理的,便不置可否。林雪却继续辩驳道:“再者说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要在这江湖之中立足,重在人势,你这个不要,那个不纳,谁还来投靠你。”韩山童道:“如果一个人建功立业,一定要依靠这些蛇蝎鼠辈,那我宁肯终生潦倒落魄。”林雪笑道:“我也没说你只能结交这些人啊!成大事者,当然要多结纳英雄豪杰,然三教九流,鸡鸣狗盗之辈也不能一律拒之门外。‘虎豹踞山群兽远,蛟龙在水怪鱼藏;堂中有客三千辈,天下人人畏孟尝’,这你总听过吧!鸡鸣狗盗之辈,如孟尝君这般用得好用得巧,却比英雄豪杰还管用。”韩山童哼哼道:“歪理!这殷义能与鸡鸣狗盗比吗?” 林雪道:“不能比就不能比吧!人各有志,也各有生存之道,我就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了!”韩山童便也不与她争了,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坐船还是绕行?”林雪道:“这坐船,他们如果行凶,你有本事也施展不了,多半喂鱼,还是绕行活命的机会大些!”韩山童道:“听人劝吃饱饭,那就绕行吧!”林雪道:“难得你听我一次!”韩山童道:“好赖我还是能分的!”林雪道:“那你就多听一句,若是危险,赶紧跑!” 韩山童问道:“难不成他新学会了什么厉害的武艺?”林雪道:“没听说!”韩山童道:“那我跑什么,当年我都不怕他,现在还怕他不成!”林雪道:“如果单打独斗,他自然不是你对手。这一点,相信他也万分清楚,故而绝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你一对一地打斗,也正因如此,才危险!”韩山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着瞧吧!”林雪道:“骄兵必败,没命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韩山童道:“好意心领了!”他当年几度命丧殷义剑下,对殷义恨之入骨,此时自忖艺业已成,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碰上了刚好报仇雪恨,为民除害,却是不肯退却。林雪提醒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最好小心点!”韩山童道:“不一定碰得上吧,碰上再说!”林雪想想不会有事,便也不劝。 两人往前跑了一程,经过一片桃林,时值暮春,桃花早已不见踪影,桃叶正蓁蓁。正跑时,林雪忽的缓缰道:“小心点,前面好像有埋伏!”韩山童问道:“你怎么知道?”林雪指着桃林上飞翔的鸟儿道:“群鸟惊飞,久久不下,下面必有古怪,小心为上!”韩山童道:“没事!几个宵小之徒,何须惧怕他们。”说话时马不停蹄,仍旧前行。林雪无奈,只得拍马跟上。跑得一箭之地,两人进入了林道,韩山童正自警觉时,忽听得前方有箭矢离弦之身发出,紧跟着一枚箭矢迎面而来,他侧身避过,怒喝道:“谁敢偷袭你家老子!”桃林里跳出了五c六个人,其中一人应道:“是你家殷爷爷!”韩山童听声音就知道是殷义,并很快从人群中认出了他,叱咤道:“我以为你这恶贼早就被人千刀万剐了,没料还留着狗命!” 殷义道:“你死了,你爷爷我还不会死!”韩山童冷笑道:“你没死也好,今日老子送你下地狱。”殷义狂笑道:“说得好,爷爷我也正有此意,今日就让你葬身于此。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省了爷爷不少事!”说罢,向林雪行礼道:“属下殷义见过小姐!”林雪道:“殷寨主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殷义道:“属下接庄主飞鸽传书,说是这小子挟持小姐往雷池来了。庄主命令我截住他,救出小姐你。属下得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火速赶到此地设伏,幸好截住!” 林雪螓首轻摇道:“他怎么可能挟持得了我。是我跟着他,想着伺机捉拿!”殷义道:“那正好,属下现在就帮你捉拿他!”林雪道:“不用你们帮忙,我一个人就行。你们赶快把路让开,别妨碍我的事。”殷义拒命道:“这恐怕不行,庄主有令,不得让这小子越雷池一步!”林雪道:“我的话你也不听!”殷义道:“属下怎敢不听小姐的话,只是庄主有令,我们如果不遵从,庄主怪罪下来,我们担当不起!”林雪道:“我爹爹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 殷义道:“属下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帮这小子!你也知道,他以前有个相好,为了那个女人还与属下结仇!”林雪呵斥道:“谁帮他,我只是想一个人抓住他,让他知道我们林家庄的厉害。如果依仗人多势众,即便抓了他,也难叫人信服!”她当然明白殷义话中之意,因此立刻截断了他的话。殷义道:“小姐的话属下不敢反驳!可属下职责所在,绝对不能放这小子过去。”说此对韩山童道:“姓韩的小子,你不会躲在我家小姐背后,做缩头乌龟吧!”韩山童仰天长笑道:“缩头乌龟!就凭你殷义想让我做缩头乌龟,白日做梦吧!”殷义道:“算你小子有骨气!”说此对林雪道:“小姐,他本人没意见,你不会再制止我动手吧!” 林雪知道韩山童肯定不会畏惧,于是说道:“那正好,你如果能抓住他,省得我动手。不过,殷寨主,你最好与他一对一过招,省得人家说我们林家庄只会以多欺少!”殷义答道:“属下是在执行任务,不是与他了断个人恩怨,故而就不单独与他拼杀了。而且属下听说这小子赢了少庄主,那属下肯定不是其对手,故而不想做无谓之举,请小姐明察!”这人老奸巨猾,话讲得是滴水不漏。林雪也抓不住其把柄,轻笑道:“殷寨主这么说,岂不自灭威风,谁不知道殷寨主武艺高强,威震一方的!” 殷义道:“属下的手未断之前,自忖武功尚可,可自被八臂游龙秦朝生那老贼暗算断了手掌之后,再不敢自负!”韩山童听殷义骂秦朝生,不禁怒火中烧,怒斥道:“老贼,休得诽谤我师父!你想怎的,尽管划下道来,老子无不应承!”殷义道:“如此就请小姐来属下这里,看属下收拾这小子。”林雪微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好,我过来!”说此拍马上前,步至殷义身边。殷义见林雪离开韩山童,立刻扯开嗓子道:“小的们,给我使劲放箭,把这小子射成刺猬!” 他身边的五个人立刻弯弓搭箭,五支箭矢疾速而出,射向韩山童。韩山童拔剑在手,不费吹灰之力,全都打落。五人又射了几轮,依然无功。韩山童笑道:“就这么几支箭,想把我射着刺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大牙!”说话间,向殷义等人靠近了几步。殷义道:“那就给你加些箭!”说此大声喊道:“二队上!”他话音未落,立刻有七c八个弓手从两边树林窜出,弯弓搭箭,射向韩山童,十来人同时射,顿时箭矢如雨。韩山童没料殷义设有伏兵,多了一倍多的人,应付起来自然不似刚才轻松,好在他身手确然敏捷至极,尚能自保。 殷义见韩山童还是毫发未损,赞道:“小子算你厉害!”韩山童郎笑道:“多谢夸奖!”就在这时,听林雪夸道:“殷寨主设得好阵势,居然身后也有人!”韩山童顿时警觉,发现身后又多了几个人,正在搭箭,如此一来,结成了箭网。韩山童不但要瞻前,还要顾后,加之他还要保护黄毛儿不受伤,这应付起来就有点吃力了。偏殷义是白了尾巴尖子的狐狸,巨猾万分的,一眼看透韩山童爱惜黄毛儿,于是喊令道:“射他马!” 这令一下,弓手们都转射黄毛儿,一通乱射。韩山童与黄毛儿相伴五年,虽是一人一马,却情胜兄弟,如何肯让它受伤,奋剑将箭矢一一击落,然如此一来,他要防守的空间大了数倍有余,对方人又多,箭矢乱飞,饶是他身手敏捷,却也应付不过来,便有一枚箭矢擦臂而过,让他挂了彩。殷义见韩山童忙不过来了,又连声喊道:“快射,射死他!”韩山童恼怒,想着拍马上前杀了他,可前面箭矢密集,进身不得,此时听得林雪喊道:“后方空虚,你们可别让他跑了!” 韩山童一听,恼怒万分,没想到林雪是这样的人,真欲置自己于死地。然她这一喊,倒也提醒了他,自己已经中招,处境危险万分,不跑待何?心念一动,便调转马头,纵马而走,后面人少,倒是被他突围而出,边跑边怨恨殷义歹毒,更怨恨林雪无情无义,蛇蝎心肠,想着来日,一定要向他们讨回今日之仇。跑得一阵,他忽发觉自己手臂发麻,疼痛地厉害,转首查看时,发现左臂黑了一片。他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毒箭擦伤,中毒了,得赶紧治疗,不然有生命危险。可此时,自己离敌极近,如何能耽误时间治疗,还得忍忍,跑远了再说。 于是催马狂奔,边跑边运内息,阻碍毒气攻心,然而跑得一阵,他发现自己神志开始恍惚起来了,却是毒发症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也懊悔自己先前过于自信,没听林雪劝说,致遭此祸,然更恼恨林雪落井下石,见死不救,是个蛇蝎美人。又跑一阵,他的双目开始发黑,但觉天旋地转,而后便倒伏在了马鞍上,失去了知觉。 正是:“才逃万箭穿身难,又蒙百毒攻心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仙人古洞 天柱山,遮天碍日,顶接云宵;虎踞龙蟠,根连地轴。峰峦堆玉形嵯峨,洞壑砌碧势磅礴。天柱峰c天池峰c天狮峰,巍巍凛凛放毫光;拜岳台c搁笔台c回音台,突突磷磷生瑞气。古怪乔松盘翠盖,杈桠老树挂藤萝。虎啸时风生谷口,猿啼时月坠山腰。江山秀气聚亭台,明月清风自无价。左慈炼丹不肯去,柬之看景洞中留。仙山福地世间有,蓬莱阆苑只如然。 这晚,月朗星稀,月光溶溶地撒在峰峦上,白色的山石变得晶莹剔透,宛如覆盖着一层冰雪,诗意浓浓。 虎头崖下的仙人古洞里,此时燃着一堆篝火,柴禾毕剥的响着。火堆旁,坐着一个白衣少女,拨着火苗,怔怔出神。但见她秀发如云,肌肤胜雪,凤眉如黛,双瞳明澈,更兼鼻梁秀直c樱唇娇润,一张芙蓉脸美得出奇,便似一片美玉笼霞,令人流连,见之而不忍移目。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中,她的周身熠熠生辉,更显得清逸脱俗,美得如梦如幻。 洞中不止她一人,在她身边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此时平静地睡着。白衣少女往火里加了些柴,侧首看了看年轻男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在试他额头的温度。恰在这时,那年轻男子忽得一把抓住了白衣少女的手,喊道:“师姐,别走,别丢下我!”白衣少女吃了一惊,抽回手,双眉微蹙,脸露不悦之色。 年轻男子手一空,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时,见眼前石壁黝黝,映着火光,心道:“这下真到黄泉了!”随即听得毕剥之声,他忍不住好奇,翻身来看另一侧时,看见了白衣少女,立即怒从心头起,怒喝道:“妖女,还我命来!”说此便欲起身擒拿白衣少女,起身之时,发现手上无力,倒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白衣少女被他吓了一跳,娇斥道:“你发什么神经,居然对我发火!”年轻男子道:“你害死了我,我还不能发火?” 白衣少女哭笑不得,知他昏迷乍醒,糊涂了,嗔笑道:“原来你到地狱了,看见牛头马面没?”年轻男子见问,定神看了看四周,见所处之地却不像是地狱,便又问道:“难道我还活着?我记得自己中了毒箭,毒发了!”白衣少女道:“是啊!你是到鬼门关了,不过,有个活菩萨见你可怜,施了法术,把你从牛头马面手里拉回来了,你感激不!” 这两人正是韩山童和林雪。原来,在韩山童昏迷后,林雪及时赶上,出手救了他,并把他带到了天柱山的这个古洞疗伤。韩山童此时反应过来,知是她救了自己,问道:“你先前分明要他们射死我,为何又救我?”林雪娇斥道:“我有要你死吗?自己笨,还冤枉人,真是好赖不分,早知道让你死了得了!”韩山童道:“你明明提醒他们别让我跑了!”林雪哼哧道:“我不喊这一声,只怕你此刻早被万箭攒心了,尸体都该凉了!” 韩山童想明白了,林雪当时实际是在提醒自己,于是承认道:“是我笨,误会你了!”林雪呵责道:“你不是笨,你是笨死了!前方箭矢如蝗,你竟然往前面闯,你以为自己金刚不坏哪!”韩山童讪笑道:“我当时恼恨,就想杀了那厮!”林雪讥讽道:“自己分明就一个活靶子,竟然先想着杀人,却不知道逃跑,真不知你脑袋怎么长的!”韩山童道:“我当时气糊涂了!” 林雪却不依不饶道:“还有,我问你,马的命值钱还是你的命值钱?”韩山童道:“当然我的命值钱!”林雪道:“那我怎么见有个人拼了命的护着马,马没事,自己倒受了伤,差点进了鬼门关,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本末倒置,笨死了!”韩山童明白过来,笑道:“黄毛儿不一样,它是我兄弟”林雪娇斥道:“便真是兄弟,也该有个主次之分!它死了,你帮着厚葬了不就得了,哪能舍身相救。这将来你做了皇帝,然后遇着点事,你也让兄弟们先跑,自己打掩护?” 韩山童轻笑道:“那得等我做了皇帝再说!”林雪道:“你这样的还能做皇帝?没当上,早死十七八回了!”话虽说得狠,却是爱惜多过责备。韩山童自然领情,欲待认错之时,忽灵光一闪,于是笑嘻嘻道:“军师大人,这我有一事请教!”林雪不知他何事,哼声道:“说!”韩山童道:“假设我俩以后双双涉险了,只能逃一个,我是该自己跑呢还是该救你?”他这话问得极多情的,林雪聪慧万分的,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没料他拿此来将自己军,暗赞这家伙倒也聪明的,口上不答反问道:“你说呢?”韩山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说道:“这你是军师,我是明主,好像是我比较要紧,我该当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是吧!” 林雪哼哼道:“是,你离我越远越好,离十万八千里才好,花和叶永不相见才好!”韩山童打趣道:“这怎么我听着,军师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哪!”林雪美目斜睨,波光流溢,轻嗔薄怒道:“这次算你聪明,答得很好的!”韩山童看她似笑似恼,尽是风情,不禁暗暗销魂,口上说道:“那我以后溜之大吉了,你可别怪我啊!”林雪道:“我不怪你!”说此张牙舞爪道:“我咬你!”韩山童见她样子可爱,哈哈一笑。林雪也莞尔一乐。 笑罢,韩山童抱拳道:“救命之恩不言谢,这条命就算我欠你的,想要你随时拿去”林雪知他不愿欠自己人情,故出此言,她也不生气,顺话道:“好,我记着了!到时候问你要命,你可别怕死!”韩山童道:“男儿一言九鼎,岂会惜命而失信,我韩山童不是这样的人!”林雪道:“这我信,你勇敢的很!”说此拖音道:“只可惜,这是匹夫之勇!” 此刻,面对林雪具有讽刺意味的责备,韩山童知道这是为他好,并不往心里去,却好奇自己身处哪里,于是问道:“这是哪里?”林雪道:“我是仙人,这儿自然是仙山!”韩山童原知道她古灵精怪,不说寻常话的,便顺话问道:“那座仙山?”林雪道:“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你猜猜!”韩山童依稀记得这句话的出处,疑猜道:“皖公山?”林雪赞道:“记性不错,猜对了!” 韩山童一想这离雷池有些距离,于是又谢道:“辛苦你了!老大远的,要把我弄过来不容易吧!”林雪摇头道:“你忘了我是仙人,我呼阵风c招朵云,轻轻松松就将你弄过来了!”韩山童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微微一笑道:“仙子大人神通广大!”林雪听了会心一笑,香腮霞光荡漾。 看她丽靥如花,韩山童不禁沉醉其中,正欣赏时,脑海里忽得闪现出了另一个女子的丽容,他的玉面顿时暗淡下来,笑容消失不见。林雪看他神情忽变,问道:“你怎么了?”韩山童摇头道:“没什么!”林雪审视了他一眼,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梦见你师姐了?”韩山童奇道:“你怎么知道?”林雪咬了咬香唇道:“你刚才喊她了!” 韩山童明白过来,点头道:“我刚才是梦见师姐了!”说话时,追忆梦境,情景尚还历历在目。原来,他在梦中又一次回到了武陵桃花源的遇仙桥,在姹紫嫣红的桃花林中见到了秦如烟。他满怀欢喜,大声喊“师姐”,奔上前去。谁料秦如烟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顾自在那边赏花,让他急得团团转。偏偏秦如烟采了一枝桃花,便要离去。他情急之下,伸手去拉秦如烟的手,明明觉着拉住了秦如烟的手,甚至也感觉到她手上肌肤的腻滑,谁知一看,抓住的却是花枝。再寻找时,却发现秦如烟已离他远远的,马上便要消失不见。他焦急万分,便大声疾呼道:“师姐,别走,别丢下我!”秦如烟听若罔闻,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他当时吃了一惊,醒了过来。 这会儿追思梦境,韩山童不禁怅然若失,脸色愈发暗淡。林雪大致能猜出他后面的梦境,说道:“你是不是梦见她抛下你走了!”韩山童黯然点了点头。林雪安慰道:“梦是反的,当不得真!”韩山童犹自神伤。林雪将目光从他俊脸上移开,往火里加了点柴,看着火苗起伏,良久方才打破沉默问道:“你多久没见她了?”韩山童回过神,答道:“那年从你家出来,我自觉无颜回去,半路不辞而别,此后就没见过她了!”林雪又问道:“你既然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韩山童答道:“想过,终是觉得无颜!”林雪道:“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说此一顿道:“如今你大仇得报,可以风光地去见她了!”韩山童摇了摇头,挪腿坐在床沿上。林雪追问道:“为什么?”她人虽聪明绝顶,毕竟没有相关经历,不懂韩山童心理。韩山童如实答道:“人事沧桑,相见或许不如不见!且我如今被人追杀,去了,只怕会引祸师门,不去为好。” 林雪明白了他的想法,赞道:“算你有孝心!不见也好,见了伤心,倒是不如不见!”说此打开边上的一个纸包,拿了个烧饼递给韩山童道:“你肚子饿了吧,吃个饼吧!”韩山童确然肚子饿了,接饼食用,咬了两口,觉得这饼又凉又干,食之无味,不禁叹道:“这死而复生的第一顿饭,好像差强人意!”林雪美目轻横了他一眼,哼道:“有的吃不错了!要是没活过来,你这口也吃不了。”韩山童点头道:“也是!”林雪又道:“而且,你先吃苦,后面若是甘来,才会倍感幸福,不是吗?”韩山童连连点头道:“是,仙子大人教训的是!”说此,大口嚼了两口饼。林雪佯嗔了他一眼,递水袋给他,说道:“喝点水,别噎着!” 韩山童谢过,咽下饼后,喝了几口水,复又叹道:“这儿要是有口锅就好了!”林雪问道:“有锅又怎样?”韩山童神气活现道:“这要是有锅,不是本仙人吹,总能给你弄些好吃的!”林雪掩嘴娇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仙人了?”韩山童道:“这跟仙女在一起,我能不是仙人吗?”林雪摇摇螓首道:“我看你不像仙人!”韩山童反问道:“那我像什么?”林雪道:“跟班的,烧火童子!”韩山童却也心满意足,说道:“也不错!能跟着仙女,至少是个半仙!” 看他言语豁达,乐天随分,林雪颇是赞许,继续玩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韩山童故作沉思状,猜道:“你想做善事?莫不然是心情好”林雪摇摇玉首道:“不是!本仙看你菜烧得好,还想多吃几顿,就救你一救了!”韩山童笑道:“没想道会做菜还能保命,这得亏当时我下了番功夫,没偷懒。看来,学门手艺还是很要紧的!” 林雪颔首道:“要紧,要紧得很!尤其是这做厨管饮食的,看似卑微,实则管着天大的事。神佛赐人食物,物性大致相同,可是一经人手,滋味却天差地别。许多人只会清水煮白食,千果万蔬,到了他们手中便同一滋味,真是胡遭乱踏,暴殄天物!良厨却不一样,诸物过手,既可让它各舒本质,各尽其妙,又能让它们彼此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普通之物,可变龙肝豹胎,滋味万千;寻常之味,可化金齑玉脍,精彩纷呈。万物得伸其志,众生得尽其责,功德无量也!你贵为神厨,若活着,世上当能多出几道佳肴;若让你稀里糊涂地死了,未免可惜。故而我就救你一救!” 韩山童笑道:“妙论!”说此抱拳道:“我替天下做厨者一谢!”林雪微笑道:“这儿只你我,谢我何用?”韩山童摇头道:“不然!话出你口,入我之耳,看似只两人听闻。然上有天c下有地,知者不少!”林雪笑道:“你这也是妙论!”韩山童点头道:“也算是!”说此与林雪会心一笑。 吃了一只饼,韩山童便不吃了,看了看伤口,发现林雪已经帮着敷了药,伤口上并无疼痛感,不禁赞道:“仙子大人果真厉害!不知你用了什么药,我这伤口好像不疼。”林雪玉首轻摇道:“这倒是与药没关系。你受的是皮肉之伤,厉害的是毒,毒解了也就没事了!”韩山童又赞道:“难为你还会解毒!” 林雪也不谦逊,说道:“这世上的毒,除了鹤顶红死得快,没法救。其它的,只要边上有草药,我都能解!”韩山童将信将疑道:“这么厉害?”林雪道:“不信是吧!你再中个毒试试!”韩山童摆手道:“那我还是信了吧!死过一次了,不想死第二次。”林雪玉首轻扬道:“不是我吹!若论解毒之法,现如今谁也没有我会得多。就说你中的毒,你去让那些御医看,保不准得卧床半月,绝对好不得这么利索!”韩山童道:“这我信!”说此问道:“你这都跟谁学的?”林雪道:“跟我祖姑奶奶学的!”说此却悠悠一声轻叹。 韩山童顺口赞道:“那你这祖姑厉害啊!”林雪凤首连点,得意道:“那是,我祖姑可厉害了,我就佩服她!”韩山童笑道:“怎么个厉害法?比你还刁钻古怪?”林雪黛眉倒竖,狠狠瞪他,斥道:“你敢口出狂言轻慢她,信不信我毒死呢!”说话时玉脸凝霜,美目含冰。韩山童看她这次是真心生气,不敢轻缨其锋,说道:“不敢!我只是好奇,难道世上还有比你更聪慧的,让你敬佩她!” 林雪听罢玉容冰释,说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一顿道:“你才见过几个人,就敢胡乱质疑。我跟你说,我祖姑奶奶那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凡是她看过的书,几十年都记得,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韩山童赞道:“那真厉害了!”林雪得意道:“厉害吧!她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人又聪明绝顶,人称百灵仙子,可不知多有名气了!我的制药解毒的本事,大部分都是她教我的。” 韩山童忽想到了一个人,问道:“她该不会就是你们林家族人不让嫁的那个前辈吧!”林雪见他知道,花容上兴奋的神采立即消散,黯黯然道:“是她!原来你知道。”韩山童道:“以前我偶尔听人说起过,我还以为是很久远的事,没料她还活着!”林雪凤首轻晃,哀叹道:“两年前去世了!我关你的清心苑,就她修身养性的地方!”韩山童知道她二人感情必定很深,感慨道:“那真是遗憾!”说此安慰道:“你也不要太伤心,鹤驾西去未尝不是解脱!”林雪轻赞道:“算你有点人性,还知道安慰人!” 韩山童淡淡一笑,说道:“不应该的嘛,好歹你救了我!而且我这次恐怕也间接受惠于你祖姑奶奶,得谢谢她!”这次林雪盛赞道:“这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人话!”韩山童呵呵,又顺话道:“说起来,你们林家庄还真是人才辈出,一个个都聪明绝顶!”林雪眉开眼笑,说道:“那是!可笑有人非要跟我们家过不去,你说他是不是找死!” 韩山童见她指着和尚骂秃驴,不禁又一乐,而后站起身道:“我动动!”下了床,却便对所处的石室发生了兴趣,上下左右地细瞧,见这石室乃人力穿凿而成,高有人余,两个开口一大一小,人皆可进出。两面岩石一正一斜,正的一面凿有石床,可卧两人,便是他先前所躺者。床前有石阶,比床略长,宽有一尺,也可坐可卧。阶前大的开口处有个陷坑,林雪便在其内置火。 观察毕,他不禁赞道:“这儿真不错,真能住人。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以前来过?”林雪螓首轻摇道:“没有啊,凑巧到这儿的,兴许上辈子来过这儿吧!”韩山童点头道:“却也说不定!”说此细看石床,见它四四方方c宽宽绰绰c平平整整的,当年开凿,工程不小,便又感慨道:“不知道谁凿的,了不得的功夫!”林雪道:“这自然是上古仙人凿的,说不定便是你自己!”韩山童道:“我想想!”而后拍了两下脑袋道:“不记得了!”林雪道:“你必是喝了孟婆汤!”韩山童笑道:“这肯定是喝了的!”说此,欲要迈步出洞。 林雪提醒道:“你小心,外面有老虎的!”韩山童只道她开玩笑,谁知远远的,还真就传来一声虎吼声。他愣了愣,转身在林雪边上坐下,说道:“好像真有老虎?”林雪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韩山童问道:“你见着了?”林雪颔首道:“照面了!”韩山童想那她必是被吓着了,说道:“吓着你了吧!”林雪秀眉轻挑道:“你以为我是谁。本仙岂会怕一只小老虎,我有排山倒海之功,三两下就把它吓走了!” 韩山童知道她说得轻松,实际肯定不是如此,她一个半大女孩,见了老虎怎能不怕,于是问道:“这山上有虎,官府肯定出了告示,你怎得还进山?”林雪解释道:“山下没虎,可是没药;山上有虎,可是也有药!那会儿,我身边有个半死人,不用药会死,至少半身不遂,你说怎么办?”韩山童明白过来,她这是为了自己,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下心生感激,又谢道:“多谢你了,之前误会你,真是抱歉!” 林雪玉脸一冷,说道:“我是小妖女,我们林家庄都是坏人,你有什么好谢的!”韩山童没料她在此等着自己一句,然这会儿她是救命恩人,不好还嘴,赔笑道:“以前对你有误会!不过,我原知道你不是坏人,不然我活不到现在!”林雪哼了一声,说道:“总算你还明几分事理!”韩山童忙道:“我明事理的,以前叫你小妖女,这是我不对,我改个叫法!”林雪对此倒有兴趣,说道:“改改看,看我能不能满意!” 韩山童想了片时,吞吐道:“你年级比我小不少,我叫你小表妹可好?”林雪噘嘴道:“表妹就表妹,加个小‘字’干什么!”韩山童道:“那就叫表妹!”说此起身抱拳施礼道:“表妹,为兄这厢有礼了!”林雪看他正儿八经的,没奈何,也只得起身,盈盈下拜道:“表哥有礼!”抬头时,见韩山童目光炯炯地正觑着自己,如见新人一般,她不禁脸现羞色,骂道:“色狼,大色狼!”韩山童笑道:“我怎得又成大色狼了?”林雪复又坐下,嗔视道:“哪有你这样看人的!”韩山童也坐下,笑道:“我这刚从天上掉下个表妹,怎能不多看一眼!”说此,双手后撑,仰天笑道:“太好了,我有表妹了!” 林雪美目轻睐了他一眼,问道:“你没表妹吗?”韩山童道:“还真没有!我命犯孤煞星,六亲疏远,这如今近亲的止有一个表兄。”林雪咋舌道:“这么利害!这我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做你表妹。”韩山童正容道:“大丈夫一眼既出,驷马难追,不许反悔!”林雪凤目流转,娇声道:“我又不是大丈夫,不受此制!”韩山童钳口挢舌,忙正身抱拳,恳求道:“表妹,我们刚认,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反悔啊!”林雪笑道:“我怎么成老人家了?”韩山童道:“这表示我尊重你啊,表达个心情吧!”说此一顿道:“总之,只要你不反悔,想让我干什么都成!” 林雪娇笑道:“这态度还行!反正不是亲的,我可以考虑。”韩山童道:“您别考虑啊,千万应允了!”说此连连求告。林雪嫣然巧笑,点头道:“行,不过有条件的!”韩山童忙道:“你说!”林雪道:“以后不许做色狼!”韩山童争辩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色狼!”林雪道:“还狡辩,那我就不做你表妹了!”韩山童架不住她威胁,说道:“好,我承认。那你给个标准,我参考着做!”林雪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忽想!” 韩山童抗议道:“这还管我怎么想啊!”林雪正色道:“那是,这想最是要紧!一个人起了歪心细,什么干不得!”说此问道:“你做得到吗?”韩山童答道:“你放心!我当然做得到,我本来就不是色狼。”话语中还有几分嬉笑之意。林雪道:“我只问你做得到吗,你哪来其它的话!”韩山童无奈,正容答道:“做得到!”心底暗赞道:“这丫头厉害!” 林雪看他态度端正了,方才首肯道:“这还差不多,那就让你做表哥吧!”韩山童抚掌笑道:“太好了!”却便如失而复得和氏璧,欣喜不已。林雪亦笑脸盈盈,凤目流眄,忽得问道:“表哥,有没有见面礼?”韩山童道:“我身边没东西!你要什么,明天我下山给你买去。不过,你表哥穷,可买不起像样的物什!”林雪道:“任你买来什么宝贝也休想动我的心!” 韩山童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林雪道:“你武艺不错,教我几招!”韩山童满口应承道:“行!”林雪道:“我可是要学绝技的,你可别拿寻常的凑数!”韩山童满口答道:“没问题!”林雪倒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赞赏道:“这还不错,可不许反悔!”韩山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焉有反悔之理!”林雪又赞道:“这还有点做表哥的样子!”韩山童道:“我会比你亲哥对你更好!”林雪道:“打住,我有哥了,你做好表哥就可以了!”韩山童道:“行,那我做个好表哥!”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他心情高兴,自然由她怎么说怎么是。 坐着高兴了一会儿,他忽得叹道:“可惜!”林雪问道:“可惜什么?”韩山童道:“可惜没得一口锅!这等高兴的事,应该炒上几个小菜,浮上一大白,庆贺一番才好!”林雪浅笑道:“有锅也没用,这儿哪来肉鱼果蔬让你做!”韩山童听了一声长叹。林雪又拿出个烧饼给他,说道:“别叹气了,吃饼吧!”她料韩山童吃得不够,饿了。 韩山童摇头道:“不要,没什么滋味。”林雪道:“不好吃也比饿肚子强!”韩山童是真的饿,便接过了烧饼,说道:“听人劝,吃饱饭!”林雪笑了笑,起身道:“你吃着!我去洗洗脸。”韩山童道:“外面不是有老虎吗?你怎得还出去?”林雪道:“一个长毛的畜生,我怕它何来?再者说了,小黑和你的黄毛儿都没叫唤,说明离得远着呢!”韩山童想想还是不妥当,放下饼起身道:“我陪你去吧!这万一你被老虎吃了,就我一个人,怪孤单的,顺便我也洗洗!”林雪虽说不怕,然而人皆怕黑,何况她一个小姑娘,故而听韩山童说要陪她,便也不反对。 两人出了洞,但见洞外寒光耀眼,清辉满目,这光不但来自明月,还来自远处山尖上的积雪。韩山童见了,惊讶道:“奇怪,这个季节,这山上还有积雪?”林雪笑道:“你看仔细了!”韩山童定神看时,觉着这发光物比雪似乎要淡一些,却猜不透是何物,问道:“那是什么在发光?” 林雪道:“这是石头!”韩山童狐疑道:“石头?”林雪点了点螓首,说道:“我久闻天柱山有两大奇景,一是云海,二是晴雪。这儿的石头洁白如玉,月光一照,晶莹似雪,千年不化,万年不消,美不胜收,这便是晴雪了!”韩山童道:“果然很美!”目光转处,见林雪沐浴在月光下,白衣胜雪,脸庞晶莹如玉,全身弥漫着仙气,仿佛就如广寒宫主下凡,不禁看着出神。林雪好一会没见他出声,还道他在看风景,转首看时,才知他在看自己,于是轻盈优雅地转了一圈,问道:“你看我像不像仙女?” 韩山童答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不只是像,你就是!”林雪听了微微一笑,说道:“算你会说话!”说此一顿道:“相貌模样呢,我从小就受人夸奖,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好像比不上你的梦中情人呢,真是可恨可怜!”说着连声叹气。韩山童饶了饶头,想劝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林雪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忽得咯咯娇笑道:“我逗你玩呢!我说过我很自信的,我才不相信自己会不如人家呢!”韩山童看着她调皮的样子,不自禁想起了秦如玉,林雪这会儿的调皮,与她还真有几分像。想到秦如玉,他的心中也不无有几分牵挂。林雪看他明明看着自己,却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嗔责道:“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韩山童回过神,答道:“没什么,只是你刚才的神情太可爱了,我看呆了!”林雪道:“油嘴滑舌的,谁知道你在想什么!”韩山童道:“我说真的!”林雪便不再追究,说道:“走吧!” 两人又往前走得几十步,却就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循声一找,便见一股清泉泄于小潭之中,水清至极。林雪看这水干净,赞道:“源清流洁,可安身也!”韩山童笑问道:“你还想在这儿久住不成?”林雪反问道:“不好吗?”韩山童道:“仙山福地,住一万年也无妨。”林雪道:“那就住一万年吧!”韩山童答道:“好!”林雪微微一笑,盈盈下蹲,浸帕洗脸。韩山童离她几步,全神戒备,谨防老虎突袭。 林雪见之,轻笑道:“你不用紧张,远着呢!”韩山童道:“我听说这货惯会潜伏,小心为上!”林雪知他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却心中也有余悸的,故而欣然领意,安心洗脸。洗罢,拧好香帕递与韩山童道:“你也擦擦吧!”韩山童谢过,接了香帕擦了擦脸,而后还给林雪。林雪洗了帕子,说道:“我们回吧!”韩山童道:“你先请!”林雪也不客气,仍旧先行。 回到洞中,两人在原位坐下。林雪俏生生问道:“表哥,刚才你紧张吗?”韩山童道:“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住惯山林的,虎豹豺狐,原是我朋友。”林雪双手忽作猛虎状,檀口“啊呜”一声轻叫,吓唬韩山童。韩山童哭笑不得,责骂道:“你这丫头可恨之极!等会老虎来了,我可不帮你,让它吃了你得了!”林雪娇笑道:“你舍得?”韩山童恨声道:“舍得!小坏蛋,怎么舍不得!”林雪噘嘴道:“都不懂怜香惜玉,我不要你做表哥了!”韩山童算计着得不偿失,忙道:“别!我还是怜香惜玉吧,老虎来了,我自个躺它嘴里去!”林雪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韩山童却想想有点亏,叹道:“我这做回表哥好像不容易,还得舍身喂老虎!”林雪道:“不想做也可以的,我又没逼你!”韩山童忙道:“想的,我想的!”说此沉吟道:“只是有件事我得问问!”林雪明眸流波,问道:“什么事?”韩山童道:“这我喂了老虎,你会伤心吗?”林雪原道他有正事,谁知是戏言,玉首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答道:“不会!”韩山童苦着脸道:“为什么?我都为你死了!”林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没让你躺老虎口里!”韩山童想想乐了,甘拜下风道:“我服你了!我水土不服,就服你了!”林雪见他说得好玩,嫣然一笑,神气地说道:“不怕你不服!” 千年古洞,清冷千年。这一刻,火光融融,情也融融。 笑罢,林雪劝道:“表哥,你先吃饼吧!”韩山童点了点头,拾饼慢食,吃了小半,忽想起林雪不知吃过没,便问道:“表妹,你吃了吗?”林雪道:“我先前吃过了,放心,还有好些个呢!”韩山童道:“那我不客气了!”说此将一个饼都吃了。林雪又递水给他喝。 韩山童喝了水,摸了摸肚子道:“这下真饱了!”林雪笑道:“让你吃白水泡烧饼,委屈你这个神厨了!”韩山童摇头道:“没事,后面我做些好吃的,能补回来!”说此劝说道:“表妹,天好像不早了,你要不躺下睡吧,我来看火。”林雪玉首轻摇道:“我还不困!”说此,玉手轻轻掸了掸落在裙裾上的烟尘,笑道:“这露宿风餐还挺好玩的!”韩山童道:“你以前没有露宿过吗?”林雪摇摇玉首道:“没有,第一次!”韩山童道:“怪不得你会说好玩!如果经常让你餐风沐雨,你就不会觉得好玩了。” 林雪不服道:“说得好像你经常露宿街头似的!”韩山童叹道:“你也知道我命运多舛,还真有过几次。”林雪来了精神,说道:“说来听听!”韩山童道:“第一次是我杀了官兵之后的事,那时候不会武艺,胆子也小,身上带了银子也不太敢住店,有一天,住破庙里,被雨淋醒了,差点没被冻死。”林雪凤首轻点道:“好像蛮可怜的!”而后轻声问道:“有没有碰到鬼啊怪啊什么的”韩山童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碰到小妖女了!” 林雪听了咯咯娇笑,花枝乱颤。韩山童瞪了她一眼,恨不过,说道:“这儿也是荒山,万一你招来了,我可不管先跑了!”林雪得意地说道:“我是仙人,不怕这个!”韩山童见她巧笑倩兮,灿烂无邪,拿她没办法,只有干瞪眼。林雪笑过,又问道:“还有呢?”韩山童见问,神色一暗,叹道:“还有就是五年前被你哥打败后的事!”林雪闻言收了笑容,说道:“说来听听!”韩山童道:“一时间我真不知从何处说起!”林雪道:“你就从离开我家说起!” 韩山童沉思了片刻,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如何离开秦朝生三人,如何租船到了瓜州,寻死之际,又如何巧遇杨柳儿,说到杨柳儿惩治坏人的情形,他觉着很有趣,便不免详细描述了一番。 林雪听了,鼻翼煽动,哼哼道:“她还蛮有趣的嘛!”韩山童没听出她话中之意,答道:“是啊,柳儿挺好玩的,就是爱哭!”林雪又道:“柳儿c柳儿的,还挺亲!”这回韩山童听出来了,敢情这小妮子在吃醋,于是解释道:“她是小女孩,我才这么叫的!”林雪问道:“她多大?”韩山童道:“十来岁!”林雪道:“现在多大?”韩山童想了想,答道:“十五c六岁!”林雪哼一声,没说话。韩山童心道这丫头醋劲挺大,只面上不敢表现。 冷了会儿脸,林雪忽得又问道:“这杨柳儿是不是长得很漂亮?”韩山童道:“小女孩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林雪道:“她如果长得不漂亮,你会送她回家?”韩山童正色道:“这你小看我!一个小女孩落难,那能坐视不理。”林雪回过神,自知言语过了,没意思,起身道:“我困了,我要睡了!”说此拿了包袱,找出鹤敞,铺在石床上。铺好后,转身对韩山童道:“表哥,你还记着刚才的约法吗?” 韩山童知她说的是“非礼勿视”等等的规矩,答道:“记着呢!”林雪坐到床上,说道:“你背过身去!”韩山童依言换了个位置,背身而坐。林雪和衣躺下,说道:“不许起歪心思,不然我一辈子看不起你!”韩山童既感佩,又觉得好气,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要小看我好吗?”林雪听他这么说,方才安心靠枕而眠。她连日鞍马劳顿,复又担惊受怕,却是累坏了的,着枕不久便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着了。 听她香息均匀,韩山童知她已睡着,便不敢乱动,只静静地照看着篝火,不令熄灭。他身体一动不动,脑海里却思绪起伏。 因为刚刚提到了杨柳儿,这先时的思绪便落在她身上,多年不见,她想来长成大姑娘了,如果路上相见,就可能像那会儿碰见林雪一般,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当年,自己身上缺钱少银,带着她风餐露宿,度日如年,生活艰苦至极。然这会儿想起,兄妹俩风雨同舟,共历患难,却也是一段难得的经历,颇是美好。 想想那时,看是自己救了杨柳儿,然事实上,不是她凑巧出现,自己怕早已成为江中孤魂矣。送她回家,虽是自己的好意,却也是助自己走出阴影的救赎之程。此外,若非她凑巧带自己去龙山石窟拜祭七真,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家里藏着的破书竟会是《玄都秘录》。细思起来,杨柳儿实是自己的救星,自己能活下来,到如今耻辱得雪,这都得亏有她。这真是比亲妹子还该亲近的人,然而这几年,自己却将她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实在不该。而她还在派人四处打听自己的消息,显然没忘记自己。孰人情深义重,孰人薄情寡义,不言自明。 不知不觉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与杨家人道别的情景,杨柳儿反复地叮咛声和哭泣声便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字字分明。越思越想,他就越惭愧,恨不得立即去拜访,心念一动,他不自禁地站起了身。 这一动,他便回过了神,意识到身边还有人,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于是,他复又坐下,回首看了一眼林雪,见她海棠春睡,香梦正酣,看其样子,显然是累着了。想来也是,一个半大姑娘,要照顾一个半死人,还要涉水爬山,担惊受怕,焉有不累之理。 一念及此,柔情倍生,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忽想起她睡前可是给自己立了规矩的,虽然这会儿自己也没生歪念,然万一被她醒来看见却也不好说话。于是又背身而坐,双目盯着火苗出神,思绪却便转到了林雪身上。这些年,自己最恨的就是林家人,天天想着找他们报仇雪恨,恨不得赶尽杀绝;前阵子,自己被这姑娘两次囚禁,真恨这姑娘恨得牙痒痒,甚至想吃其肉寝其皮,脏话骂尽;到了前几日,自己虽与她结伴同游,言笑晏晏,意识中却还视之为敌,心有芥蒂。然而,此时,再恨不起来矣。因为若不是她,这会儿自己该横尸荒野了。 寻思间,不自禁想起了这几日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在衢州与她相遇,双方既争又斗,自己屡屡落到她手里,求生不得c求死不能,在当时,心中恨极,滋味极不好受。然这会儿,再行翻阅这些记忆,感受完全改变,恨意已全消,心头反生甜蜜,颇觉好玩。 越思越想他越觉得这姑娘可爱,美不用说,千万人中挑一,倾国倾城c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其美;聪慧更是无人可比,慧如诸葛,心胜比干,机智百出,七窍玲珑,真个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然而她不但只是美慧,还善良而多情,明着似乎与自己作对,暗地里却一直在帮自己,如此一想,心头不禁驿动,情难自禁。 猛然间,他记起上个月酒席间,丁宇等人还玩笑说自己会骗姑娘儿,天仙美女也看得上自己。那会儿,自己只道两家是仇敌,双方只会怒目而视,刀剑相向,绝无这个可能,却没曾想,天缘巧合,还真就被他们言中了。 想到丁宇等人,他便不自禁想起了薛丹娘,当时两情相洽,何等欢乐,未料如今已然永别。想想她一腔痴情,不惜为自己而死,偏自己未给她多少温柔,以至于能回忆的事也寥寥无几,真是令人遗憾至极。又想她尸骨未寒,照说自己不该对其他女子动心,可偏偏自己已经动心,这如何对得起她。若此一想,不禁有几分惶愧,想着这段情债算是欠大了,不知道下辈子该怎么还。 想得多时,又想起了刚才的梦,思绪转到了秦如烟c秦如玉两姐妹身上。梦里,秦如烟视自己如不见,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与她们的情缘已尽,她们已经将自己忘却。想想往事也只在眼前,却不料情缘浅薄,一晃五年不见,如今若自己与林雪纠缠,那真是无颜再见她们两姐妹的。思想至此,他暗自责备自己不该为林雪的美色吸引,见异思迁,俊脸上不禁一阵阵发热,羞惭满面。 想罢美好的初恋,他又想起了许冰瑶,这是自己意志消沉时的美丽邂逅,短暂的姻缘,却也令人刻骨铭心。若不是她的出现,帮自己消除了心魔,自己真不一定能走到今天。想想她真是一个娇美无匹的可人儿,不知如今可还安好? 这些情缘,此时想来都是那么美好c浪漫,如诗如画,似梦似幻,让人永生难忘。她们与自己的距离曾经都近在咫尺,却谁知转眼离的离,死的死,都成了记忆中的人物,再难团聚,真个是人生如转蓬,转眼各西东。想到此情,他不禁心生沮丧,玉面黯然,暗自叹息。 沮丧半天,思绪又转到林雪身上。之前,因为她是林家人,自己自然地视她为敌,同时也想当然地以为她会将自己当仇敌。然如今看来,是自己狗咬吕洞宾,错怪她了,她没有害己之心,反有爱慕之意。在情山恋海修炼了多年,他已然是只老蟹,这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此时此刻,荒山狭室,彼此相伴,情苗暗生,然这段情缘今后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呢?两家仇怨未清,自己想要与她走到一起,必定困难重重。万一不成,又要伤人伤己,徒增伤心。或许,自己该主动离她远点,别又把她给坑害了,于是决计着天亮后就离去。 此晚,他死里逃生,感触良多,思绪在几段情缘里转来移去,久久不能平息。坐得多少,总算生出了困意,不过他要看火,不能睡,于是结趺打坐,一边照顾火堆,一边运气调息,防备虎袭。篝火熊熊燃烧着,火小了,韩山童便往里加一c两块柴爿。这柴爿不知何年c何人所留,却方便了两人防虎c驱虫c保暖,功德无量。 在篝火的噼啪声中,洞外残月落尽,宿鸟翔空,鸣声相和。这正是:“万载青山备春意,千年古洞有风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道观寻宝 “摆落世尘缚,愿结岩栖缘。一层复一层,古道多回旋。白云随我后,幽鸟鸣我前。云禽亦佳侣,一见即忻然。” 胡圭的一首《入山》,其情颇合韩山童此刻的心境。他听到鸟鸣声,收功而起,回首看林雪还睡着,便轻手轻脚,蹑身从小洞口出洞。到了洞外,眼前忽然开朗,但觉方岭云回,奇峰霞举,悬崖峭嶂青壁润,峻岭平畴翠屏开,景色美不胜收,且便是仙境。 正看时,忽听得边上传来一阵黄毛儿的欢嘶声,他循声上前,欲与它打招呼,到了近前,发现林雪将两匹马儿安置在一个凹壁里,一面设了篱笆用来防虎,简单而有效。看了布置,他不禁佩服林雪胆大心细,临危不惧。 黄毛儿见韩山童走近,越发欢愉,连声嘶鸣。韩山童撤了篱笆,上前摸了摸它的头,招呼道:“老伙计,早!”而后又与小黑招呼道:“小黑,你也早!”他死里逃生,见了老朋友,格外开心。小黑闻声,也报以欢鸣。招呼过,他解开缰绳道:“走,我带你们吃早饭去!”说此,将马牵出临时马厩,放马吃草。此时,草凝烟,花含露,却便似金齑玉鲙,让二马吃得欢快。 韩山童闲下无事,继续看山景。正欣赏时,忽听得小黑在那边抬首欢叫,他料是林雪醒了,转身看时,见林雪白衣胜雪,袅袅娜娜立于洞口,恰似广寒仙子出月宫,轻灵飘逸,姿容美绝,令人不可逼视。 他稍稍一愣,招呼道:“表妹,早!”林雪微微一笑,答礼道:“表哥早!你真勤快,这一大早放马。”韩山童道:“这一两天它们驮着我翻山越岭地辛苦了,我理当招待招待。”林雪赞道:“知恩图报真君子,不错不错!”韩山童笑了笑,问道:“你休息得还好吗?”林雪螓首轻点道:“挺好的,劳烦你看火!”韩山童摇头道:“没事,我这练功看火两不误的!”林雪看他脸无倦色,芳心稍安,说道:“那你先去洗漱吧!烧了一夜火,脸上身上都是灰。” 韩山童道:“那我们一道去!”林雪玉首轻摇道:“我洗过了。你去吧,我来看马。”韩山童想灰头土脸的不雅观,点头道:“那我先去洗洗。”说此,进洞拿了栉巾去洗漱。 林雪边看马边看风景,也觉赏心悦目,兴致盎然。正看得入神,听韩山童道:“表妹,我洗好了。我们下山吧!”林雪闻言转过身,质疑道:“为什么要下山?你昨天不是答应要在这里长住的吗?”韩山童奇道:“不下山?你还真想在这儿久住不成?”林雪反问道:“不好吗?”韩山童道:“这儿风景好,可是没得个吃的,我们总不能餐风饮露吧!”林雪道:“这大山多的是山珍野味,还能饿着你这个神厨不成?” 韩山童道:“想想办法自然饿不着,只是!”林雪追问道:“只是什么?”韩山童道:“只是你我孤男寡女的,不方便。”林雪道:“你像昨晚那样守礼而行,有什么不方便的!”韩山童道:“一两天没问题,久了怕情不自禁。所以你我还是下山,然后各走各的比较好。”他知道林雪冰雪聪明,没必要对她隐瞒什么,故而实话实说。 林雪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算你诚实!不过,山下会有人追杀你,你下去,难逃一死,还是在这山上住着比较好。”韩山童也明白了她的想法,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难不成在这山里躲一辈子。”林雪道:“我也没让你躲一辈子,避避风头不行吗?”韩山童想了想,觉着与她在这儿住着,万一坠入情网,泥足深陷,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那时更麻烦,于是说道:“我觉着还是下山好一些!我命硬,死不了;何况我孑然一身,死了也不要紧。” 林雪嗔怒道:“你一定要送死,我也不拦着,你去吧!”韩山童道:“那我们下山吧!”林雪冷脸哼哼道:“要走你走,我不走!”韩山童看她脸色不好,讪讪道:“那我拿东西走人了!”林雪不吱声。韩山童又道:“我真走了!”林雪绝色丽靥上笼着寒冰,不吱声。韩山童见状有些许犹豫,可想了想,觉着儿女情长不得,于是狠了狠心,返身进洞。拿了包袱,他出洞劝林雪道:“表妹,我们一道下山吧!这山上有老虎,不安全!”林雪睨视了他一眼,噘着嘴儿将玉首转过一边。 韩山童狠了狠心,抬步而行,刚走两步,听林雪在那边自语道:“佛主c菩萨啊,这有人一意妄为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他,他却要赶着去送死!”韩山童愣了愣,停步道:“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容我日后相报!”说此,还抬步而行,刚走两步,又听林雪道:“佛主c菩萨啊,有人说要教我武艺,还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音未落便忘到了脑后,言而无信,你说怎么办?”韩山童闻言,摸了摸后脑,说道:“这个你想学,下山我就教你!” 林雪却不搭理他。韩山童便继续前行,却又听她道:“佛主c菩萨啊,山上有老虎,这有人将我一个人留下。万一我喂了老虎,他该下几层地狱!”韩山童哭笑不得,转身道:“大小姐,姑奶奶,我不走了行吗?”林雪转首看着他道:“我可没逼你!”韩山童忙摇头道:“你没逼我,我自愿的!是我觉得这山风景好,想在这儿修仙。”林雪又道:“你想长住,那该守的规矩还得守!”韩山童苦笑道:“守,我保准比柳下惠还柳下惠!”林雪螓首轻点道:“这还差不多!” 韩山童打消了去意,便做久留之计,问道:“表妹,这留下来,没吃的怎么办?”林雪道:“有!”韩山童追问道:“有什么?”林雪答道:“烧饼。”韩山童眉头拧成疙瘩,说道:“这活不了,老吃烧饼,人可真要成仙了!”林雪娇声道:“这我不管。你是神厨,总不至于让我饿着!”韩山童被赖,却也不慌,说道:“好,我来想办法。”说此,放眼巡视山林,想着能找些什么吃。 林雪看他脑袋转来转去,不禁好奇,问道:“你看什么?”韩山童道:“看看有什么吃的!”林雪笑道:“你能透视不成?这远远地就能找吃的?”韩山童自信地答道:“能!在天台吧,我可是知名的猎人,弄个飞禽走兽不费事。这鸟往哪里飞,兽往哪里走,我清清楚楚。”林雪道:“忘了你一直待山里的,这也好,正好看看你的本事!” 韩山童道:“食材应该好办,不过吧,左右少一样东西!”林雪问道:“少什么?”韩山童道:“锅!这有锅吧,煎炒炖煮,五味调和。这没锅,只能烤,烟熏火燎的,易上火。”林雪忽得想到一个地方,说道:“昨天我来的时候,看边上好像有座道观。要不,我们去那里找找,说不定有。”韩山童一听来了精神,说道:“那敢情好,我们去看看!”林雪道:“那你先去把包袱放了!”韩山童依言进洞放了包袱,提剑而出,招呼道:“表妹,走!”林雪道:“我们牵着马走!”韩山童想想有理,答了声好。 于是两人牵马而行,走了几百步,林雪指着前方的密林道:“就是那儿!”韩山童定睛看时,发现林木掩映间,有一道飞檐露出,却是真有道观。此时,他虽不知道观里留有什么,心中却不无期待。正兴奋时,忽听得黄毛儿和小黑双双乱嘶,四蹄慌乱,韩山童正奇怪时,听林雪轻声喊道:“表哥,当心,大猫来了!”韩山童也意识到是老虎来了,双目循着黄毛儿张皇的方向搜索时,发现百十丈外,有条猛虎蹑伏在草丛里,双目亮如明灯,正盯着这边看。 他一身武艺,又是半个猎人,倒是真不惧怕,说道:“没事儿,要不要我去把它赶走!”林雪道:“看看再说!它若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惹它。我们若是先惹它,那就结仇了,今后不好相处!”韩山童笑道:“敢情你还想与它做朋友!”林雪道:“它先来,我们后到,得让着些。我们若长住,还是邻居,和睦相处比较好!”韩山童想着也有理,说道:“也好!”说此,继续牵马前行,面松内紧,小心提防。 那条大虫却也没有袭击两人的意思,盯着看了一阵,忽抬头长吼了一声,而后缓缓转身离去。两人二马见它离去,俱都如释重负。韩山童见它走远,笑道:“百兽之王,果真威风凛凛!”林雪道:“要不这人怎会闻风色变!”韩山童想想昨日她一人面对它,实在不易,宽慰道:“昨天让你受惊了!”林雪道:“我有神器护体,怕它何来。何况,我还有上好的食物可以喂它!”韩山童奇道:“什么食物?”林雪莞尔一乐,说道:“你猜猜!”韩山童道:“这如何猜得着!烧饼吗?好像它不吃。”林雪道:“确然它只吃肉!”韩山童挠头道:“难不成你带了肉?”林雪玉首轻摇道:“没!”韩山童道:“那还有什么?”林雪看他猜不着,咯咯一阵娇笑。韩山童问道:“是什么嘛?你告诉我吧!”林雪笑骂道:“笨!”韩山童只得自认,说道:“我认了,你告诉我!” 林雪忍俊不住,笑道:“笨死了,那食物就是你啊!我若是打不过,把你一扔,不就完事了!”韩山童恍然大悟,大笑道:“好险好险!这要不是仙子大人法力无边,我这会儿就在老虎肚子里了!”林雪道:“你才知道啊,感激吧!”韩山童道:“感激涕零!”林雪道:“这今后听我话不?”韩山童道:“你说西,我不往东!”林雪道:“这还差不多!” 说说笑笑间,两人到了道观附近,见青松屈曲,翠柏阴森,屋檐尖而翘,墙图阴阳鱼。到门口时,见大门已经残破,门上匾额倒还完整,写着“白云庵”三字。林雪学识渊博,见字而知事,说道:“古籍记载,天师张道陵之孙张鲁曾在潜山建道观白云庵,潜心修道,应该就是这儿了。”韩山童赞叹道:“没想到这样些微的记载你都能记得!” 林雪得意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神童’的名号是容易得的!”韩山童道:“忘了这事了,真不知你怎么记事的?”林雪道:“不知道,反正过目不忘!”说此一双秋水盈盈觑定韩山童,说道:“这今后吧,我劝你多做好事,莫做坏事。不然,过一百年,我还会记着的!”韩山童躬身答道:“记住了,我只做好事。不然,被你记着了,无异遗臭万年!” 见他态度端正,林雪便不多言,于是步入道观,见门窗俱破,所幸屋宇尚齐整,地上蔓草荒凉,庭中香炉清冷,显然许久没人照管了。林雪见此状,心情大好,说道:“表哥,看样子,应该还能找到东西!”韩山童点头道:“好像弃之不久,应该有东西,只不知道有没有锅!”林雪道:“去后面看看再说!”韩山童答了声“好”,与她径奔后院,发现西北角有斋堂c火房c柴房,因为紧靠山壁,受风少,门窗俱全。 韩山童迈步上前,意欲一探究竟,却被蛛丝拦了路。他回身准备找树枝开路时,恰林雪递过一根竹捎来,他拿在手里,赞道:“还是你未卜先知,这真是开路神器!”说此,挥动竹捎,尽收蛛网,而后开门进了火房。进门后,目光直奔灶台,见灶台上静静卧着一大一小两口锅,他不禁欢呼道:“锅,有锅!” 林雪见了,拍手儿道:“太好了,有饭吃了!”一脸的喜气,如获至宝似的。韩山童目光继续搜索,发现不但有锅,凡厨房里该有的,如菜刀c锅铲,汤勺等,一应俱全。此时,这些厨具虽蒙了灰尘,然归置整齐,洗洗就能用。看了一圈,他不禁赞道:“原先在这儿做厨的,应该是个高手!”林雪笑道:“这都看得出!”韩山童道:“这些厨具归置整齐,可见是个用心的,手艺不会差!”林雪却也同意,说道:“能得你表扬,他也算值了。”说话时,见边上置有橱柜,还有几口缸和坛子,她不禁好奇道:“不知里面还有没有米粮!”韩山童也忍不住心动道:“我来看看。”说此揭开了一个缸盖,定睛看时,不禁合不拢嘴,说道:“这下真有饭吃了!”原来缸里都是白米,满满的,还极是新鲜。林雪道:“既得陇,可望蜀,看看还有些什么!” 韩山童便又打开橱柜,一看,笑得牙都掉了,欢呼道:“发财了!”林雪问道:“都有些什么啊?”韩山童道:“我这算是打开宝库了,好多宝贝呢!”原来,这橱柜里存放着笋干c木耳c香菇c黄花菜等干货,满满当当的,不由他不兴奋。林雪道:“看看能用不,别坏了,让我们空欢喜一场!”韩山童道:“不会,好的!”说此,拿了两片笋干翻看,赞道:“我就说这儿的厨师是高手,看他弄得这笋干就知道了,上等货!”林雪眨眨美目,笑呵呵问道:“有菜吃了?”韩山童斩钉截铁道:“有了!洗洗c泡泡,能做好多好菜。”放下笋干后继续揭缸开坛,又发现了油盐酱醋等物,甚至还有一大捆油面,整个发现过程却似入了宝山,惊喜不断。 却原来,这道观乃是三国系师张鲁所建的白云庵,乃是道家重地,千年来,香火旺盛,延绵不断。此前,庵中还有几个道士在此修真,因数月前山里来了只老虎,一众道士外出避难,致使宫观荒废,无人照管。这走时,道士们想着要回来的,故而将东西都妥善存放了,以备日后使用。这会儿,且便被二人找出,琳琅满目,一应物什都有。 于是韩山童忙碌开来,先除蓬尘污垢,而后打水洗锅抹灶,将厨房里外擦洗了一遍,整个厨房顿时焕然一新。擦洗罢,他拿了些木耳c黄花菜泡上,准备做早餐。林雪并不插手,只看着韩山童忙碌,待见他泡了木耳,好奇问道:“表哥,这木耳能做什么?”韩山童道:“凉拌木耳,下粥!”林雪凤首轻点道:“听着不错,这要是再来一道鲜菜就齐活了!要不我们去找些野菜来?”韩山童顿时灵机触动,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走,我们去菜园子瞧瞧!”林雪奇道:“有菜园子?”韩山童道:“有,出角门就是!我刚才打水看了一眼,只不知有什么!”林雪十分兴奋,说道:“那赶紧看看去!”于是,两人一道出门去菜园寻宝。 角门外,却便有若大一块菜地,只是此时荆棘密布c荒草丛生的,难睹真容。韩山童看空手不好接近,便对林雪道:“表妹,你等等,我去找把刀来。”说此,返身进柴房找刀,打开看时,不禁又欢呼道:“表妹,发财了!”林雪问道:“你找到金子了?”说此也回转身来看。韩山童道:“金子倒是没有!不过家物什儿齐全,我们想在这儿住一百年也没事了!” 林雪进门看时,见柴房一角堆放着锄c铲c耙c刀c锤c斧c锯c刨c凿等工具,真是该有都有,不禁也赞道:“还真齐!”韩山童道:“有了这些神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想干什么都行了!”林雪道:“先就不架桥了,开路找点吃的先!”韩山童笑了笑,挑了一件“武器儿”在手,说道:“那就拿这个吧!”林雪看他拿的是柴刀,知道足可以开路矣,便吆喝道:“走!” 两人出了柴房,再到菜园寻宝,这次有了柴刀,韩山童一路挥砍,轻松前行。林雪留心找菜,发现杂草间,有一种植物绿叶艾艾c不蔓不枝的,长得特别精神,满垅都是,看着好像是能吃的,但以前似乎没吃过,好奇之余,问道:“表哥,这是什么菜?”韩山童定神看了看,打了个哈哈道:“宝贝,宝贝!”林雪越发奇怪,问道:“什么宝贝?我好像没吃过这个长相的菜!” 韩山童道:“怎可能没吃过!”随即反应过来,说道:“这叶子你还真没吃过!”林雪追问道:“快说是什么!”韩山童一字一顿道:“土豆,你吃过没!”林雪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土豆儿!”韩山童笑话道:“大小姐五谷不分,居然不认识土豆!”林雪见他笑话自己,怒目嗔视道:“分你个头,你前面不是也没看出来!”韩山童道:“我是没细看!”林雪不服气,说道:“我就不信,你能辨认五谷,你说哪五谷!”韩山童道:“稻c黍c稷c麦c菽,这我还是认识的!” 林雪马上驳斥道:“错!”韩山童问道:“哪里错了?”林雪哼道:“据赵歧注,五谷谓稻c黍c稷c麦c菽;然据郑玄注,五谷为麻c黍c稷c麦c豆也;据王逸注,五谷乃稻c稷c麦c豆c麻也;据王冰注,五谷则为粳米c小豆c麦c大豆c黄黍也。众多说法,你只说了一种,能算对吗?”韩山童被她驳得张口结舌,赞叹道:“服了!亏你记得这些。”林雪哼哧道:“知道自己浅薄了吧,让你笑话我!”韩山童忙赔罪道:“小生知错,下次不敢了!”林雪玉面稍稍放霁,说道:“这事就算了!你先看看有没有土豆。”韩山童应道:“遵命!”说此,蹲身揪住青茎,将一棵土豆连根拔起,定神看根茎时,见上面长着许许多多的土豆,小者如卵,大者如拳。 看见土豆,林雪不顾上面有泥,拿了两颗把玩道:“宝贝,宝贝,太好了,有土豆吃了!”韩山童道:“敢情你爱吃土豆啊!”林雪凤首轻点道:“土豆可当饭,又可以做菜,好吃又饱肚,名副其实的宝贝!”韩山童道:“确然是个宝!这地里好像有不少土豆,够吃一阵子的。”林雪眉开眼笑,说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我们发现大宝藏了!”韩山童笑了笑,放下土豆道:“我们继续寻宝!”于是两人继续探索菜园,又发现了葱c蒜等好几种蔬菜,每每发现一样,都令两人可劲乐半天。 寻宝毕,韩山童回厨房准备早餐。林雪对厨艺没甚兴趣,看了一会儿,告便出门,继续探索道观。韩山童顾自忙碌,费了小半个时辰,煮好了粥,并做了两道菜。去请林雪用餐时,发现她正在打扫大殿,便夸赞道:“表妹,你可真勤快!怎么在这儿打扫,想修道不成?”林雪道:“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三位仙尊赐了我们这许多好吃的,我们岂不得感谢感谢!我瞧大殿许久没人打扫,满是蛛丝,就帮着清理清理。” 韩山童想想在理,看殿里供奉着三清道祖,栩栩如生,然因长久没人擦拭,塑像上积了灰,神态黯然,于是说道:“这我也受了恩泽,等会儿,我来帮着擦神像,聊表谢意!”林雪道:“现在观中没人,我们就是他们座下弟子,理当侍奉!”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先用餐,好了再来打扫!”林雪放了扫帚,与他一道去用餐。 因斋堂尚未打扫,韩山童便请林雪在伙房用餐。洗手坐下后,林雪看桌上有两道菜,黑白分明,黑的是凉拌木耳,白的是葱香土豆片,色泽俱佳。还有两碗白米粥,卖相也极好。她端粥喝了一口,觉得极是香滑,不禁赞道:“太香了,感觉就像喝琼浆玉液,没菜也能吃!”韩山童笑道:“应该比烧饼强!”林雪道:“强多了!这一冷一热的,没法比。”说此,夹了一片木耳吃,酸香嫩滑,很是入味,正好下粥。再吃土豆片,佐料不过油盐加葱沫儿,然而生熟恰到好处,吃着便觉满嘴生鲜,极是美味。 尝罢,她不禁赞道:“真好吃!”韩山童道:“多谢夸奖!”林雪道:“还好我发善心把你救了。不然,就吃不到这些个了!”韩山童将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救命之恩不言谢,来,大恩人,觉着好吃你多吃些!”林雪笑了笑,认真用餐。 吃饱了肚子,两人感恩而动,虔诚打扫大殿,擦拭神像,而后帮着修葺房屋,查漏补缺。过程中,又在各房发现一些实用物什,可助两人在山中安居乐业。看道观房舍尚还牢固,且也整洁,韩山童有意搬过来住。然林雪说这是道人修真之地,不宜占用。韩山童此时唯她马首是瞻,便依她之意,乃住石室。 考虑到要长住,韩山童在洞前洞后各扎了两道篱笆,防备虎袭。洞中只有一张石床,两人便在道观借了一张床板,在矮壁下设了张床。想着男女同处一室不便,韩山童又将一块青布做帘,隔开石床和洞室,给了林雪一个独立的空间。林雪看他设想周全,芳心暗自赞许。 忙了一天,诸事定当,两人放心安歇。 翌日醒来,韩山童轻手轻脚出洞,提剑习艺。正练得畅快时,忽听林雪赞道:“好剑法,好身手!”韩山童闻言收招,招呼道:“表妹,你醒了!”林雪道:“醒来一会了,看你闻鸡起舞的,我也不好意思睡!”韩山童道:“我多年习惯了!你不妨多睡会儿,以后我走远点练。”林雪玉首轻摇道:“你不用在意!我好歹也是练武的,平素也这个时候醒。”说此问道:“对了,你刚才练得是什么剑法,大开大合的,挺威猛!”韩山童答道:“这是乾坤剑法,我刚才使得是乾剑!”林雪闻言而知奥义,问道:“那是不是还有坤剑!”韩山童点头道:“是!乾坤相合,方为两仪。两仪互动,变化无穷!”林雪艳羡道:“这么神奇!”说此凤目觑定韩山童,问道:“表哥,能教我吗?” 她虽出言恳求,然心中并没底,准备着韩山童出言婉拒,却不料韩山童未露半点为难之色,满口答道:“好啊!这套剑法是要两人合练的,我正缺一个合练的伙伴呢!”原来他自目睹高雄风夫妻用“鸳鸯剑法”对敌后,就对他们夫妻俩双剑合璧的套路大感兴趣。后来知道他们的鸳鸯剑法脱胎于“乾坤剑法”,因此早想与人合练,以校验威力,只可惜身边一直没有这样的人,因此只得作罢。此时,林雪要他教她剑法,他便想着与她合练。虽然林雪是林家豪的妹妹,自己传她剑法,有资敌之虞。但他对林雪天生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加之这会儿又是救命恩人,不忍拒绝。 林雪见韩山童答应了,真个喜笑颜开,秀靥如花,催促道:“那你快教我!”韩山童点头道:“那你看着!”说此,脚踩后天八卦,使坤剑第一招“流星赶月”,手上长剑穿c顺c挑,抹,剑花先实而后虚,恰似月走星移,银光如流。使罢,韩山童问道:“你看这招如何”林雪凤首频点道:“好,精妙得很!”韩山童道:“那我教你怎么使!”林雪道:“这样吧,我也使一遍,你看看有何错漏的,这样教起来快些!”韩山童狐疑道:“怕是不行吧!”说此将长剑递给了她,心中却自不信。林雪接剑在说,闭目静思了片刻,待睁开明眸之际,身步剑同时发动,长剑穿顺翻转,剑光一样的月走星移,与韩山童使得丝毫不差。 收招后,她盈盈问道:“如何?有错的吗?”韩山童不答反问:“你以前学过?”林雪笑道:“刚学的!”韩山童不自禁赞道:“天才!这不知道的,真以为你练熟了的!”林雪道:“过目不忘,不是只能拿来看书的!”韩山童敬佩万分,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人是神!”林雪美目轻眨,说道:“别感慨了,说说诀窍吧!”韩山童应了声好,教她剑法中的诀窍。林雪一点就通,韩山童教起来全不费劲。不多时,林雪便学了四招,俱有模有样的。待再教时,韩山童看她额角生汗,怕她累着,便不再教。林雪也知道学武最忌心急,贪多嚼不烂,故也不要求他再教。 此后几日,两人晚间在洞中歇息,闻鸡而舞,白天则在白云庵里活动,修缮道观,打扫庭除。因为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自在,唯一可虑的便是那只老虎,时常在附近出没,虽只远远观望,没袭击两人之意,却也不得不防。 在山洞和道观间逗留了几日,林雪却便觉着憋闷了,提议出去游玩。韩山童满口答应,想着一道笑傲山林以自乐,流连诗酒而共欢。 这正是:“山水有灵性,芳心慕自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救治丽丽 次日,两人外出游玩,探幽揽胜,寻访仙踪,观花石翠屏堆锦绣,看青松绿竹列笙簧。天柱山多怪石,尤其是那神秘谷,巨石错落,连珠成洞,石洞或深或浅c忽明忽暗,洞中有洞,洞洞想连,其中有牖c庭c门,似九曲回廊,狭窄处须人屈身而趋,然在不经意间,眼前却又豁然开朗。迷津寻径,令人觉得神奇莫测,复又情趣无穷。二人流连其中,乐而忘时。 待得登上天池峰,天已黄昏,放眼看时,见对面一座山峰石骨嶙峋c流光溢彩,半峰间祥云缭绕,瑞霭氤氲,置身其前,恰似置身仙境,不复人间。 韩山童不禁慨叹道:“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仙了!”林雪道:“我本来就是神仙,不用像!”韩山童玩笑问道:“不知尊驾是哪路神仙?”林雪道:“我嘛是嫦娥。你嘛,猪八戒!”说此咯咯一阵娇笑。韩山童怒目相向,不服道:“你当嫦娥就罢了,为什么我得是猪八戒。你见过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猪八戒吗?好歹让我做董永c牛郎!”林雪连连摇首道:“不行!”韩山童追问道:“为什么?”林雪答道:“他们两个都是凡人,不是神仙!”韩山童道:“那我也不要做八戒,你给我换个好的。”林雪道:“那就让你当天蓬元帅吧!”韩山童道:“这不一样吗?”林雪道:“不一样啊!天蓬元帅人轻薄些,长相还可以的,也挺威风!”韩山童哭笑不得,自语道:“那就天蓬元帅吧,好歹是神仙!”林雪莞尔一笑。 两人一番戏谑,俱觉开怀,再看风景,格外爽心。看天柱峰峻拔陡峭,极难攀登,且时日已晚,两人并无接近之心,只在天池峰停留,观天池石眼,走渡仙石桥,览诸峰连天,看丹湖如镜,兴致盎然。 兴尽时,天色已黑,两人身手轻灵,借着余光下山,并不太难。走到半道,林雪觉着肚子饿了,问道:“表哥,还有吃的没?”韩山童道:“还有几个土豆。”林雪道:“拿一个我吃,我肚子饿了!”韩山童掏出土豆,准备递给林雪时,忽想土豆冷了不好吃,便提议道:“表妹,土豆冷了不好吃,我们煨煨火,烤烤再吃,反正我们不急下山!”林雪螓首轻点道:“好!” 韩山童道:“那你坐石上休息一会儿,我找柴生火!”林雪道:“我一道找。”说此,掏出碧玉寒冰匕首开路,到边上林子找柴。韩山童看她有兴致,便也不多话,与她分头找柴。路边没柴,林雪找不着,便往深里找,不畏荆棘。韩山童倒怕她出事,提醒道:“表妹,不要走太深,当心走道!”林雪却是生平第一次拾柴,兴致勃勃,说道:“偏你婆婆妈妈,拾个柴能有什么事!”韩山童道:“不是有大虫嘛!这会儿天黑,小心点!”林雪道:“这儿高着呢,我不信它能爬上来,放心!” 韩山童想想在理,便也管自己拾柴,耳中忽听林雪唱道:“月上柳梢头,林中拾柴禾;郎君伴左右,虎狼奈我何!”听她唱得甜美,韩山童忍不住赞道:“你唱的还真好,声音清脆悦耳!”林雪道:“有没有让你觉得三日绕梁!”韩山童道:“你可真自信!”林雪道:“那是,本姑娘是谁,自信着呢!”韩山童笑了笑,问道:“对了,你歌中的郎君是指我吗?” 林雪闻言,知道自己过于开心,透露了心声,不禁面红耳赤,所幸隔得远,韩山童看不见。她是不服输的,更怕被韩山童抓了话柄,于是转身道:“我随口唱唱的,你可别会错意了。想做我的郎君,哪那么容易,要求高着呢!”韩山童对她的择偶条件很感兴趣,问道:“有哪些要求,说来听听!”林雪玉手轻指天柱峰道:“要像这山峰一样,顶天立地!”韩山童追问道:“还有别的吗?”林雪答道:“就这个可以了!”韩山童道:“你说的这个条件吧,我觉着自己能行,做得到。生为男儿,本就该顶天立地的!”林雪芳心暗喜,面上却哼道:“别吹牛,等你做出点事再说。你到时候做不到,我可是要笑话的!”韩山童道:“放心,保证做到,你瞧好吧!”心头暗下决心。 林雪见他着意于自己,且有凌云之志,芳心大喜。正开心时,忽见前面草丛中倒着若大一颗树枝,她不禁欢呼道:“我找着大树枝了!”说此便欲上前去拿。韩山童怕当中有蛇虫,忙道:“你等等,我来!”林雪也知道怕的,便等他来拿,说道:“这算我捡的!”韩山童笑道:“算你的!”说此上前来捡拾,见了那树枝,却便说道:“这好像是个陷阱,里面有机关的!”林雪大奇,问道:“你怎么知道!”韩山童道:“我好歹也是猎人!”说此指着树枝道:“你看这树枝,一面平铺在地上,不是自然倒伏的,必是猎人故意设的!”林雪更好奇,说道:“那你看看,小心点!”韩山童点了点头,上前察看,慢慢提起树枝后,赫然发现一个捕兽器埋在地上,黝然生光。林雪倒吸了一口气,说道:“这要是踩上去,不死也脱层皮!” 韩山童猜测道:“这应该是设了捉老虎的!”林雪道:“老虎虽然可恶。不过中了这东西,半死不活的痛死,残忍了些!”说此问道:“你以前也用这个吗?”韩山童道:“我只用弓箭,不用这个!”林雪道:“那还行,至少不太受折磨!”韩山童道:“我也这么想的!”说此一顿道:“要不,我把它收了?”林雪道:“收了,那老虎与我们没仇!”韩山童于是收了捕兽器,拿了树枝回路边,点火煨土豆。不多时,土豆便散发出浓浓的甜香,令林雪垂涎欲滴。看火候差不多了,韩山童将土豆捡出,吹凉了方才递给林雪。 林雪撕皮食用,如食龙肝豹胆,赞道:“好香,这我有点陆放翁‘猎归炽火燎雉兔,相呼置酒喜欲狂'的感觉了!”韩山童道:“这不用有点,隔日我就打雉兔来让你尝尝!”林雪道:“不用不用,有土豆就好!”韩山童笑笑,见她爱吃,多半相让。 稍稍垫了垫肚子,两人继续下山,快到白云庵时,忽听的虎吼声声,持续不断。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拿出武器防备,细听声音,发现声源离得不远,却也不近,而且那老虎似乎呆着不动,声音只从一个地方传来。两人听罢,稍稍安心,继续前行。 可那老虎还是吼叫不停,林雪听了一会儿,忽得停步道:“表哥,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有点不对?”韩山童道:“是与往常的不一样,我怎么觉着它叫得有点痛苦!”林雪道:“它好像受伤了!”韩山童道:“兴许是!难不成它中招了?”林雪秀眉微颦,说道:“要不!”说此又止住了,说道:“走吧!”韩山童知道她的心思,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林雪停步道:“我也想,可它是老虎!”韩山童道:“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林雪听了,又转身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耳中满是虎吼声,声音凄厉而痛苦。林雪越走步越慢,忽得又转身道:“表哥,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韩山童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循声而走,远远地在一条山沟边发现了老虎的身影。它侧躺在那儿,不断地嗷叫,痛苦而绝望。看它的样子,林雪实在不忍心,说道:“表哥,我们上去看看!”韩山童提醒道:“小心点!”说此拔剑护卫。那老虎早知道有人来了,然而疼痛难忍,兀自嚎叫。两人接近时,那老虎先时不甚惊慌,等得两人到了跟前,它忽得立起了身子,须毛倒竖,发了疯似的对着韩山童咆哮。两人虽有防备,却也被它吓了一跳,赶忙纵身后退。韩山童作势搏击时,发现它站立不稳,复又倒地。他定神看是,见它的左脚爪上夹着一个捕兽夹,染红了鲜血。 林雪看清了情况,说道:“表哥,它受伤了!”韩山童道:“这畜生,伤了还吓人!”林雪道:“我们见它怕,料它见我们也怕!”说此一顿道:“对了,表哥,你把剑收了,别吓它!”韩山童道:“万一它发疯怎么办?”林雪道:“没事,它脚上夹着东西呢!”韩山童便收了剑,暗自防备。这老虎却也奇,见韩山童收了剑,它便不惊慌了,顾自哀嚎。韩山童见它没袭击之意,便也松懈了一些,问林雪道:“表妹,怎么办?”林雪道:“得帮它把夹子弄下来!”韩山童道:“怎么弄?我们虽是好意,可它不一定知道,说不定反咬我们。何况,老虎惯会伤人,我们放虎归山,若今后它又伤人,岂不是我们害了人家!” 林雪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何况这几日它也没伤害我们,可见不是穷凶极恶的。见面有缘,我们理当相救!”韩山童道:“它被夹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确是可怜!可是,怎么救?它会伤人的!”林雪道:“这倒是个难题!”这人与野兽之间没法沟通,饶她聪慧过人,也想不出妥善之法。正踌躇时,那虎儿忽的对着林雪哀嚎了一声,双睛之中,竟有求助之意。林雪读懂了它的眼神,便对韩山童道:“不管了,先救了再说,我帮它去夹子!”韩山童忙道:“我来!”林雪道:“还是我来,你帮我看着点!”韩山童想想自己帮着防备更妥一点,便点头道:“好,你防备着点。它若乱动,我们就由它去!” 林雪螓首轻点,而后柔声对那老虎道:“我来救你,你不要乱动,不然我们就不救了!”说此,往前走了两小步。那老虎看她上前,并未露出紧张之色,老老实实侧躺着。林雪见它没动静,便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两步。那老虎对她并无畏惧之色,顾自躺着哀嚎。林雪看它没有袭击之意,便绕到它身后,先行站着查看虎儿的伤情。 韩山童离她两步之遥,剑未出鞘,神经却高度戒备,若那虎儿敢回头,他便准备给它一剑。林雪看清了老虎的伤情,对韩山童道:“表哥,夹子嵌进它的肉了,怎么解?”韩山童道:“要解容易,找两根木棒撬开就行了。只是撬的时候,它疼痛难忍,必然咬人,不好办!”林雪道:“要不我用匕首把夹子斩开!”韩山童道:“这万一弄坏了你的匕首,岂不可惜!”林雪道:“救命要紧,怎可投鼠忌器。你帮我看着它,我来斩!”韩山童道:“好,小心点!”说此上前两步,站在老虎的腹部前,随时准备采取措施。那虎儿不知是虚弱了,还是知道两人是在救自己,对韩山童近前没做反应。 林雪看它老实,上前俯下身,掏出宝贝匕首,对着夹子口奋力一挥,但听“丁当”一声轻响,捕兽夹应声而开。夹子一松,虎儿立时挣扎着要起身。韩山童喊道:“表妹,快退,它要起来了!”林雪轻盈起身,退了两步。那老虎踉跄站起,拖着残腿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复又往前走,然没走几步,便踉跄倒地,一动不动。原来它失血过多,休克了。 韩山童奇道:“怎么不动了!”林雪道:“可能它血流多了,昏过去了。正好,我看看它伤得如何!”说此上前查看虎儿的腿伤,见它的伤处皮肉外翻,伤深及骨,怪不得会昏死过去。她不禁慨叹道:“没想到小小一个捕兽夹这么厉害,百兽之王也敌不过!”韩山童道:“只要中招,原只有等死的份!”林雪道:“它命不该绝,碰上了我们。好事做到底,我就帮它治治!”韩山童道:“野兽最怕伤!它这伤,你不给它治,它捕不了食,回去也是死。” 林雪道:“你这么说,那我得好好帮它治了。不然,半死不活的,反算我的罪过!”说此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打开后,先在老虎伤口的骨肉相连处撒了一些药,接着帮它把皮肉理顺c贴服,又在外面撒了一些药,而后撕了一块裙布,帮它包扎好。韩山童看她一心救治老虎,没有半点惜财爱物之心,不禁暗自赞赏她的仁慈善良。处理罢,林雪起身道:“好了,应该不会残疾的!”韩山童感慨道:“还好你带了药,正好用上了!”林雪道:“那是,本仙惯会未卜先知!”韩山童笑笑,由她吹嘘。原来,早晨出发时,林雪怕翻山越岭的会受伤,故而特意准备了一包治伤药,没料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一番忙碌,林雪玉手上沾满了虎血,她平素最爱干净,自是受不了,说道:“我先洗手!”说此到山沟里洗手。韩山童跟着,玩笑道:“这要是它好了!你就是它的救命恩人,不知道它会不会感恩。”林雪笑道:“人还有不知道感恩的,何况禽兽!”韩山童道:“人不如禽兽也是有的!这它若能感恩,到时候分我们一些肉吃,倒是件美事!”林雪娇笑道:“你还真会想,我看你是想吃肉了!”韩山童道:“你一说一个准,我还真想吃肉了!” 林雪打趣道:“你老虎投生的!”韩山童道:“没准,反正比较爱吃肉。这几天,老吃素菜,还真有点口淡了!”林雪洗干净了手,起身道:“要不我们明天下趟山,去采办一些食材来,丰富丰富!”韩山童连声应道:“好,太好了!”恰似孩子久未外出,忽听隔日要出去游玩一般的兴奋。看他开心,林雪却也开心,几日朝夕相处,情苗疯长,悄然间已经心意相通。 正开心时,边上忽传来一阵“窸窣”声,两人只道老虎醒了,转首看时,见它边上多了三只猫,不停地围着它转悠。韩山童奇道:“哪来的猫?”林雪笑道:“你说哪来的猫!这深山老林,会有猫吗?”韩山童话出口时,却也意识到那不是猫,见林雪笑他,他便也笑了,说道:“是我笨了,没想到这是只母老虎!表妹,这次你功德大了,一救四条命呢!” 林雪十分开心,说道:“真没想到,这次善心发对了!”韩山童道:“发善心,做好事,总是对的,自己也开心!”林雪道:“说的是!这事你也有份,记你一功。”韩山童道:“多谢多谢!”说此一顿道:“表妹,我们走吧。它们母子团圆,应该没事的!”林雪想想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反令小虎紧张,还是离开的好,于是答道:“走,打道回府!”韩山童轻嚷道:“起驾!”说此,在前开路。 走了一程,林雪忽的发出“啊呀”一声。韩山童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忙转身问道:“表妹,怎么了?”林雪道:“大事不好!”韩山童问道:“什么大事?”林雪道:“这我们是救了那只老虎。可它受了伤,没法觅食,肯定要饿肚子。它饿肚子,小虎也跟着饿,要不了两天便得饿死!”韩山童闻言点头道:“是这个理!”林雪道:“这眼睁睁看着它们饿死,罪过不小。我们还得想法子喂喂它才行!”韩山童道:“这不是难事!明日我去买把弓,打些猎物送它吃如何?”林雪道:“那明日我们早点下山!”韩山童应道:“好!” 计议既定,两人放心回归洞府。 次日,韩山童醒得格外早,轻手轻脚梳洗罢,先自到道观做了早餐,而后回来请林雪起床。林雪起来,犹自半睡半醒,见天刚蒙蒙亮,不禁抱怨道:“表哥,你怎起这么早?”韩山童笑道:“不是你说要早起下山吗?”林雪从帘子里探出玉首道:“我说早点,没说这么早!”说此掩嘴轻轻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韩山童见她面露倦色,确是没睡醒,便道:“那你再睡会儿!”林雪却又螓首轻摇道:“既然起来了就不睡了!” 韩山童想想也没事,说道:“那你去梳洗,好了我们去用早餐!”林雪奇道:“难不成你早餐都做好了!”韩山童答道:“做好了!”林雪赞叹道:“你可真能起早!”韩山童道:“全真心法,坐卧作息自由,起个早不费事!”林雪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韩山童道:“好!”林雪闻言有了精神,说道:“那你等等我,我去梳洗!”说此,缩回螓首穿衣。 诸事毕,韩山童准备与林雪一道下山。林雪忽的说道:“表哥,还是你一个人下山吧!”韩山童奇道:“怎么了?”林雪道:“我们走一起目标太大,容易引人瞩目!”韩山童笑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引人瞩目的!”林雪轻责道:“与你说正经的,你又不正经!”说此正色道:“这被人知道我们在山上,肯定住不太平。”韩山童知道她是替自己考虑才会有这一顾虑,自然领情,说道:“那就我一个人去吧!你想买点什么,我替你买。”林雪道:“我没什么特别要买的,你看着买吧!”韩山童也不多问,说道:“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别乱跑!”林雪道:“放心,你走就是。”韩山童便牵马而行。 他刚走几步,林雪却便喊止道:“表哥,等等!”韩山童只道她又改了主意,转身时,发现她进洞去了,待她出来时,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不知是什么。林雪小步上前,到了韩山童跟前,说道:“我帮你乔装乔装,省得你被人认出来!”韩山童道:“没这必要吧!这荒郊僻壤,谁认识我。”林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站好了,我帮你点几颗痣!” 韩山童无奈,只得在下方站了,让她帮着乔装。林雪拿了眉笔,先在他的左右脸上各点了十来下,然后细细描摹,帮他做痣,把一个“潇洒韩”变成了“芝麻李”。一番忙碌后,林雪细细欣赏自己的作品,不禁失声笑出。韩山童先时享受着她的摆布,待见她笑逐颜开,料自己的脸被她整得不成样子了,便故意问道:“你是不是把我打扮得很帅气?” 林雪翘起大拇指道:“绝对帅气,保准姑娘见了惊叫,蜂拥而走!”韩山童道:“那也不错!如果街上挤,我龇上一嘴,前方肯定空了!”说此故意龇牙咧嘴,做给林雪看。林雪娇笑着挥手道:“你快走吧,别吓我!”韩山童应道:“那我走了,吓人去了!”转身牵马下山。林雪道:“早去早回!”韩山童道:“理会!”说此离去。林雪看着他走远,兀自觉着好笑,待见韩山童身影消失,她方才转身回洞。一个人无事可做,她便拿了剑,练习韩山童传她的坤剑十六式。练了半日,香汗淋漓,她便打水擦拭梳洗,没有浴桶,洗得不甚舒心。 擦洗罢,时间只在辰巳之间,她觉着无聊,牵了小黑放马吃草。脑海里猜测着韩山童这会儿在哪里,买点什么,会不会带给她一些惊喜。又想他这个样子下山,亲爹娘见了也侧目,路人见了,肯定退避三舍,情状定然十分好玩。思及此情,不禁一笑,只可惜未能目睹,想着下次一定跟着去看个热闹。 放了会儿马,忽想起昨晚离开那母虎时,它还没醒,不知道后来如何?韩山童说回来打猎给它送吃的,然这会儿自己还不知道虎穴在哪里,到时候到哪里喂?自己不如趁空去看看找找,知道了它的落脚点,韩山童回来打了猎物便可喂食。主意既定,她便牵马回栏,而后只身去寻找虎踪。到昨晚的事发地时,她发现老虎已不在那儿,知道虎活着,暗自松了口气。细细观察了一番柴草,她确定了老虎的去向,于是循迹而走,远远地在一片乱石堆间发现了小虎的身影。那老虎也似乎觉察到了林雪的行踪,起身对着她吼了两声,声音中并无敌意。林雪也不敢过分靠近,稍稍立了一会便转身而回,想着等韩山童回来再带着猎物来喂它。 回到洞府,时已近午,她觉着肚子饿了,便翘首等待韩山童回来做吃的。先时,她在洞口等,盯着来路看,等了一刻时,来路上并无动静。她耐不住性子,攀爬到巨石上眺望,还是没见韩山童和黄毛儿的身影。眼看着日过中天,她不禁埋怨韩山童不守时间,这老晚的不回。 然而,韩山童迟迟未现身,林雪等得焦急,小嘴儿越噘越高,想着等他回来,得好好教训。焦急了一阵,心头又忽生担忧,想着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耽搁了,想想自己帮他化了妆,应该没事,但世事无绝对,谁能担保他绝对没事。如此一想,她便后悔自己没跟着去,跟着去,他有事,自己总能帮着分担些,好过在这儿干着急。如此埋怨一会儿,又担忧一阵儿,她恨不得变身为小鸟,好飞到空中看个清楚,看看心上人到底回来没。越想越不安,她便等不住,牵了小黑,准备下山去接韩山童,刚走了几十步,恰就见韩山童现身了,见他已经将脸擦洗过了,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背上则多了把铁弓。 韩山童也看见了她,好奇问道:“表妹,你去哪里?”林雪没好气,答道:“还问我去哪里?我去接你啊,这许久不回!”韩山童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劳你久等!”林雪先时等得焦急,心中有气,然见了他,气就消了,问道:“碰到什么事了!”韩山童笑道:“也没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洞吧!” 林雪调回马首,牵着小黑回走,问韩山童道:“那木桶干什么用的?”原来黄毛儿后背上驮着一只木桶,令她十分好奇,故而先问。韩山童笑道:“你猜!”林雪猜道:“装米的?”韩山童摇了摇头道:“装你的!”林雪讶然问道:“这是浴桶?”韩山童道:“是啊!待会儿你好好看看,可还合你意!”却原来林雪豪门小姐出身,香汤沐浴惯了的,这几日,只能将就着擦洗身体,颇觉不爽,言谈中时有流露。 韩山童听在耳中上了心,故而一下山,首先就去买浴桶,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像样的,便买了回来。林雪闻言,心花怒放,刚才等待的不快顿化乌有,赞道:“太好了,算你有心,记你一功!”韩山童邀功道:“找这个真心不容易的,跑了好些地!”林雪道:“知道知道,我记你一大功!”说此问道:“还买了些什么?”韩山童道:“多着呢,都是好东西!” 林雪很是期待,说道:“那倒要好好看看!”说此,将小黑牵回马厩,返身来帮韩山童卸货。抬头时,忽见黄毛儿的马鞍上挂着一物,似猪非猪,长着褐色的毛,她不禁好奇万分,问道:“这是什么?”韩山童答道:“野猪!路上凑巧碰上,就给了它一箭,稍稍花了点时间!”林雪赞道:“厉害,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猎人,居然顺路就把那娘儿四个的口粮解决了!”韩山童卸下野猪,自豪地说道:“我说了,在天台,我可是知名猎人。你还不信!”林雪凤首连点道:“这下我信了!你这本事,还可以的。”韩山童道:“不是可以,是相当了得!”林雪应道:“相当了得!”有猎物为证,她也只能认可。 卸下野猪,韩山童开始卸浴桶。林雪帮着搬下,见这浴桶约三尺长,二尺来宽,其尺寸虽远不及自己家中所用,然在这荒山野地,见此却是一种惊喜,令她心满意足。再看浴桶里面还有个马桶,她当然知道这也是韩山童特意为自己买的,不禁芳心暗许,夸赞韩山童细心体贴。马桶里面,此时放着一筐鸡蛋,乃是她爱吃之物。马桶外边,搁着两条锦被,也是眼前紧缺之物。锦被边上又有一筐子,里面堆着杂七杂八的食材,乃是韩山童觉得需要的东西。看了一圈,林雪惊喜不断,夸赞韩山童会买东西。这时她方知韩山童缘何迟迟不回,买了这许多东西,却是要时间的。 卸了东西,韩山童拿了食材去道观,他知道林雪必是饿坏了,赶忙开火,炒了油面给林雪吃。这一回,配料c佐料齐备,炒面的滋味自是先前不可比的,加上林雪又饿坏了,吃起来特香,赞不绝口。 肚饱意足,林雪忽想起邻居还饿着,于是轻启檀口道:“表哥,我们去喂老虎吧,我找着虎穴了!”韩山童责备道:“你怎么一个人去,多危险!”林雪道:“这有什么!它没受伤我都不怕,难道它残了我反而怕它。它对我好着呢,远远就打招呼,叫的可亲热了!”韩山童道:“那等我把碗收拾了就去!”林雪道:“回来再洗吧!我吃饱了,想着它们还饿着,心里过意不去!”韩山童看她爱心涌动,不好拂意,答道:“好,我们先去喂它!”林雪欢呼道:“走,我帮你抬猪儿!”韩山童看她活泼似小仙女,娇美无俦,他看着也开心。 于是两人抬了野猪去喂老虎,走动间,林雪忽想到一事,说道:“表哥,我们是不是该帮它取个名,这样以后见面好打招呼!”韩山童道:“那你帮它取一个!”林雪明眸流转,想了想,说道:“叫它丽丽如何?”韩山童道:“好名字,有什么出处吗?”林雪道:“《商君书》有言:‘丽丽巨巨,日走千里’,这原是良马名,我看给它用也挺好!”韩山童道:“真好,那就叫它丽丽!”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朝着虎穴走,远远的,便听到了吼叫声,却是丽丽知道人来了,先行警告。两人对它知根知底的,自然不与理会,继续前行,接近虎穴时,发现丽丽立着,正盯着他们看,不过,没有袭击之意。三只小虎不见踪影,想来是躲起来了。两人慢慢接近。丽丽守在洞口,拖着伤腿左右逡巡,不时对着两人轻吼两声。林雪知道它对自己两人尚存警惕之心,不敢过分逼近,待相距四c五丈时,便对韩山童道:“表哥,我们放下吧,让它上来吃!”韩山童应了声好,与林雪一道放下野猪。林雪招呼道:“丽丽,我们给你送饭来了,你上来吃吧!”说此,与韩山童一道后退。 丽丽见两人后退,它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看了一眼两人,便拖着伤腿上前,到了野猪尸体前,它先嗅了嗅,而后便一口咬住,将之拖回洞口。它伤前未进食,伤后捕不了猎,小虎又要吃奶,肚子原是饿极,见了这新鲜的肉,自然大快朵颐,片刻间便吃了半头野猪。 韩c林二人见它吃相凶残食量大,不禁双双咂舌,方知何为“狼吞虎咽”。丽丽吃饱了肚子,却也知道感恩,伸脖对着两人轻吼了一声。林雪却似听懂了它的话,对韩山童道:“表哥,它在感谢我们呢!”韩山童点头道:“好像是的,看来禽兽也是知道感恩的!”林雪道:“原比无情无义的人好!”说此一顿道:“我们回吧!”韩山童点了点头。林雪便对丽丽道:“丽丽,你慢慢吃,我们走了!”说此转身离去。 两人走出一c二里地,尚能听见丽丽的轻吼声,却是它还在那边鸣谢。 当晚用餐罢,林雪吩咐道:“表哥,烦你帮我烧热水汤,我好沐浴。”韩山童原知道她必要沐浴的,答道:“好,我帮你烧水,待会儿你想在哪里沐浴?”林雪道:“那边太狭窄,打水过去也不方便,还是在边上的厢房里洗吧!”韩山童答道:“好,那我先洗碗,好了帮你烧水搬浴桶。”林雪点头示肯。 忙得一阵,韩山童帮着准备好了兰汤,供林雪沐浴梳洗。林雪谢过,交代道:“表哥,你帮我远远守着,不许人来打扰!”韩山童笑道:“这山里除了我,哪有人!”林雪道:“那你也看着点!还有,你可得守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想!”韩山童半笑半恼道:“你把我想好点行不,我有那么不肖吗?”林雪道:“凡事先小人后君子好,先君子后小人就不好了!” 韩山童拿她没办法的,说道:“行,我远远地守着!”说此苦着脸走远了。他正直青壮,对男女之事真心向往的,听说林雪要沐浴,真有几分绮念的。故而口上虽抗争,心知理亏的,不过多争辩。林雪口上虽严,心里却知道韩山童守礼,不会乱来,于是关门沐浴。韩山童远远守着,脑子里不敢乱动邪念,真怕林雪看轻的。 等了一刻时,林雪才开门而出,早已经梳理穿着整齐。月光下,美人初浴,远看飘然出尘,近观娇艳欲滴的,韩山童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林雪羞涩地白了他一眼,斥道:“没见过吗?”韩山童道:“与平常不一样!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想起一句诗,‘清肌莹骨能香玉,艳质英姿解语花’。”谁料林雪一听,竖起蛾眉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韩山童不知她为何生气,奇道:“我夸你呢,怎么了?”林雪道:“你知道这句诗的出典吗?” 韩山童道:“我只记得是赵彦端所作,出处什么的记不清了!”林雪呵斥道:“这赵彦端自命不凡,放荡不羁,虽有诗才,却多半写淫词艳曲。你刚才说的两句,是他相赠妓女的诗,你拿来形容我,什么意思!”韩山童诚惶诚恐,抱拳谢罪道:“对不起,我才疏学浅,唐突你了!我只觉得这句诗艳丽香溢,就记下了,没想其出处,罪过罪过!”林雪指责道:“总是你以前不学好,只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才会冒出这样的话语。这次就原谅你,以后再拿这样的淫词艳曲来诽谤我,我可就不理你了!”韩山童道:“不会有下次了!”心头暗自佩服林雪博闻广记,敬畏三分,想着以后言语对答,可真的小心谨慎。 次日醒来,韩山童练好功,去白云庵做早餐。饭熟,他去请林雪吃饭,却发现她不在洞中,喊了几声不见回答,回白云庵找人时,却也不见回答。一时间他莫名十分,猜不着林雪去了哪里,忽想她会不会看丽丽去了,于是沿路找去,正走时,却发现林雪竟然在路边的小湖里浣洗衣衫。 碧水潭边,美人浣衣,此景真是如诗如画,令人陶醉,韩山童想到了前人的一首诗,于是朗声吟哦道:“岭上千峰秀,湖边细草春。今逢浣纱石,复见浣纱人!”此诗原为唐代诗人王轩的《题西施石》,他改了两字,却也合景。林雪听了,抬头道:“这次算你有才!”此次韩山童将她比成西施,她虽然自视甚高,却也无话可说。韩山童先前尚有点惶恐,怕马屁又拍在马腿上,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说道:“我以为你去看丽丽了,没料你在这里洗衣!” 林雪道:“衣衫全脏了,这里又没人帮我洗,只能自己来洗了!”说此一顿道:“你来得正好,这些衣服我搓来搓去都不干净,正不知道怎么办呢,你教教我!”原来这个姑娘虽然冰雪聪明,百事灵巧,但从不干洗衣做饭的活,对此一窍不通。韩山童自然知道林雪从小娇生惯养,没干过这些粗活,如果不是与自己在一起,以她的出身c智慧和美貌,估计一辈子都不用碰这样的活。然而现在,为了自己,她却在亲手浣衫,这份情愫,难能可贵,于是说道:“要不我帮你洗吧!” 谁料林雪听了却娇斥道:“胡说,要你好心!姑娘儿的衣衫,怎么可能让你洗。”韩山童见这马屁又拍马腿上了,忙道:“那还你自己洗吧!”林雪道:“那你教我怎么洗!”韩山童道:“我洗衣衫也是随便搓搓的,不过,你想洗干净的话,手上多样武器会好一点!”林雪奇道:“还有武器?你快说是什么?”韩山童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林雪恍然大悟,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你赶快去给我弄根捣衣棒,我要把这该死的污渍赶出我的衣服。”韩山童笑道:“将军,饭熟了,你先吃饭吧!肚子饱了,我们再来赶污渍。”林雪听了,莞尔一笑,跟着韩山童先去吃早餐。 饭后,林雪拿了捣衣棒再去洗衣,这次有利器在手,驱赶污渍就容易了,她便也学会一样生存技能。 此后数日,韩山童充分发挥猎人的天赋,射飞禽打走兽,得了猎物,便和林雪一道送去给丽丽吃。来来往往,两家间的距离日近,警戒心逐渐消失。 这一日,饱食后,丽丽上前蹭了蹭林雪的小腿,然后自个躺倒,回首用嘴碰了碰后腿伤处,复又躺下。林雪知它是要她帮着看伤口,便蹲身帮它解了裹伤布,察看时,见伤口已经愈合,没有感染化脓的迹象,便恭喜道:“丽丽,你的腿没事了,过几天就能跑了!”丽丽听不懂她的话,然而感受得到她的欢乐,回首看伤口,也觉着没事,便欢乐地趟在地上打滚。小虎们见母亲开心,便也围着丽丽和林雪蹦蹦跳跳,嬉戏打闹。韩山童看林雪与它们打成一片,却也替她高兴。 又过几日,丽丽的腿伤便痊愈了。本来,它自个也能捕食了。可是这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十分美好的,它享受其中,便依旧等着韩c林二人来喂。林雪也爱喂它,不觉其懒。韩山童虽然忙些,然看林雪乐在其中,便也不觉其累。 此日,他喜得一头麋鹿,驮着往回走时,忽听前方传来林雪银铃般的笑声,十分的欢愉。他知道是林雪带丽丽来迎接他,便站着等,抬头看时,见林雪居然骑在虎背上,行风而来。见此景,韩山童不禁羡慕道:“表妹,它居然肯让你骑啊!”林雪笑道:“刚才它主动让我骑的!丽丽在这山道上跑起来又快又稳,可好玩了,你要不要试试。”韩山童苦笑道:“算了,我与它关系没你好,它肯定不会让我骑的!”林雪说道:“那日后你与它多亲近亲近!”韩山童摇头道:“算了。我身体重,万一把它压坏了,不好!”林雪想想也有理,说道:“那就对不住你了,今后我可就一个人享受了!”韩山童道:“你安心享受!我还做你们的火头营长。”林雪赞道:“表哥真好!”韩山童笑笑,说道:“我们回吧!” 林雪跳下虎背,轻轻拍了一下丽丽的头,说道:“丽丽,去吧,等会儿我与表哥来喂你!”丽丽已经能听懂她的话,闻声而走,安心回巢穴等两人来喂食。韩山童看她已经将丽丽彻底驯服,不禁赞道:“你可真厉害,丽丽被你驯得比家里的狗儿还乖巧!”林雪道:“它本来就聪明,容易驯化。不过也亏的有你这个火头营长帮忙,没你提供吃的,我也近不了它身!” 韩山童感慨道:“没想到我们还能与它成为朋友,这当初,还真畏它三分!”林雪道:“萍水相逢,莫非有缘,这做朋友总比做仇敌强。如今要我离开它们,还真有点舍不得!”韩山童道:“那就多住些日子吧,我们把乾坤剑法好好磨合磨合!”林雪很是欢喜,点首道:“就这样定了!”说话时笑涡轻旋,丽靥如花。韩山童看在眼中,如坐春风。 主意既定,两人便做久住的打算。韩山童大开生存技能,先帮黄毛儿和小黑搭建了马厩,而后依着石洞筑了一个草棚给自己作寝室,将石洞完全让给林雪。而后,他又挥刀动铲,在洞府和道观间开辟出一条大道,方便往来。林雪也发挥自己的特长,调制药粉,防虫驱蚊。 经两人一番忙碌,一块荒山野地,遂成福地洞天。 这正是:“金睛白额兽中王,感恩戴德做坐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登顶天柱 奇山只合奇人住,我意逍遥天地间。朝看峰峦云冉冉,暮听洞壑水潺潺。 倏忽间,韩山童和林雪在山上住了半年有余。期间,两人练功c习剑为主业,余暇或在道观打扫庭除,清理荒秽。或放马林间,寻花问草;或打猎喂养丽丽母子,陪它们玩耍;或游山玩水,怡情遣兴,足迹遍及潜山诸峰,唯有天柱峰因其险峻突兀,两人尚未登顶。这日子过得极是逍遥自在,不觉寂寥。两人这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感情自然升温极快,何况处身此地没有第二人。只是因为林雪的矜持,两人才没到耳鬓斯磨的地步。不过,彼此的心目之中,早已经亲密无间。 此时,两人的“乾坤剑法”也已经练得颇有心得。这套剑法,乾剑c坤剑都是八招六十四式,乾剑依先天八卦作步,剑招浑厚刚强,大开大合。坤剑依后天八卦作步,阴柔迅捷,飘逸轻灵。单练之时,这两套剑法似乎完全不相干。合练之后,两人发现两套剑法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你退则我进,我进则你退,你攻我来守,我守你又攻,相反相成,相互呼应,真是奥妙无穷。韩山童以前练剑,都是单练,没与人合练过。所以虽然他的乾剑练得很娴熟,配合却得林雪指点。 经过半年的练习,两人的配合已经有了默契。其中一人只要递个眼神,做个手势,对方马上能心领神会,进退之间,也有一种珠连壁合,相得益彰的感觉。 这日,两人又一次合练“乾坤剑法”,剑势乍起,两人一个脚踩先天八卦,一个足步后天八卦,双双先慢后快,旋而一个化身成龙,一个变身成凤,或盘旋c或徘徊,身影重重,莫辨真假。两人手中之剑跟着闪动,先时剑花寂寥,若寒星点点,续而寒光吞吐,似梨花皑皑,再续剑光大盛,如波光粼粼。两人的剑从未接触,但阴阳二气相互感应,如磁铁相吸,如水乳相融,如胶漆相结,密不透风。 盘旋间,两人忽的双双进步,长剑同时刺出,剑尖相接,形成了一条直线。而后两人继续游步绕圈,两把剑仿佛永久地连在了一起,始终不偏不倚c不离不弃。走了三圈,始终如一,两人便又忽的停步,相视一笑,各自收剑。 林雪收了剑,不自禁欢呼道:“太好了,我们总算把这套‘龙凤剑法’练成了!”他们练得原是“乾坤剑法”,林雪嫌这名太过正儿八经,故而改名“龙凤剑法”。其中剑招,她也一个个冠以“龙凤”字眼,譬如龙跃凤鸣c打凤捞龙c龙凤呈祥等等,个个寓意吉祥。 此刻,听得林雪的欢呼,韩山童也不禁感慨道:“真心不容易,我也没想到我们要练这么久!这配合太难,若不是你我心意相通,这会儿还配合不起来!”林雪新成绝技,兀自兴奋,说道:“不知道威力如何,真想找个高手试试招!”韩山童摇头道:“这就算了吧!”林雪问道:“为什么?”韩山童道:“高手太难找,一般人又不是对手!”林雪道:“这倒也是。”内心依然忍不住兴奋,笑道:“会不会天下无敌!” 韩山童乐道:“我也想,只怕不能够!”林雪想了想,也道:“确实不能够!别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爹爹的对手!”韩山童道:“是吧!”他知道林雪崇拜她父亲,哪敢拂意。林雪又道:“天下第一没份,不过,天下第四c五应该没问题!”韩山童玩笑道:“你这降得有点快啊,没自信哪!”林雪笑意轻敛,一本正经道:“谦虚,谦虚点,不然万一被打脸就不好玩了!”韩山童点头道:“那就天下第四c五吧,走走江湖,应该够了!”林雪舞剑道:“谁要不服!我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c满地找牙!”韩山童与她交剑,戏咏道:“龙凤双侠走天涯,魑魅魍魉头发麻。天下第五真无敌,不服当心一嘴牙!”林雪莞尔而笑,赞道:“好诗好诗,好玩霸气!”韩山童道:“夸奖夸奖!”两人技艺初成,欢乐满怀。 戏谑罢,两人回洞府稍憩。林雪坐在石床上,拍了拍香肩道:“这两天赶着练剑,可累坏我了!”韩山童帮她倒了茶,说道:“总是大小姐金贵,动一动就喊累!我即便成天练也没事。”林雪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能跟你比,身子壮得跟熊似的,怎可能会累着!我可是姑娘儿,弱质纤纤的,哪经得起你天天折腾,一点都不体谅人,还好意思说!”韩山童听她这话,颇似小夫妻床上秘语。他有过秘史,有相关经历,很容易就联想过去了,不禁怦然心动。 两人相处半年多,一者因林雪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二者因韩山童敬重于她,遵守诺言,依礼而行。因此两人虽然亲近,却只是相敬如宾,并无逾轨之举。然食色性也,何况韩山童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对男女欢爱之事,他总归是向往的,时不时地会想一想。只不过,不敢付诸行动。 这会儿,看林雪露出纤柔之态,韩山童不禁动了邪念,说道:“要不我给你揉揉!”谁知林雪嗔斥道:“大色狼,又动坏心眼!”韩山童讪讪道:“好心想帮你还挨骂!”林雪正容道:“不需要你好心,你规规矩矩地守规矩就行!”韩山童苦笑道:“你这丫头,动不动就咬人!”话虽这么说,心实敬重,邪念顿消。林雪丽靥含霜,不理他。韩山童讪笑了两声,说道:“别生气了,我跟你商量个正事!”林雪玉面稍霁,问道:“什么事?”韩山童正色道:“我们在这山上住了半年了!这儿好是好,可总不能住一辈子。如今天冷了,这洞四处通风,不宜居住。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下山去!” 林雪问道:“下山以后干什么?”韩山童沉吟道:“我去找我大哥。你或者一道,或者回家,随你!”林雪问道:“你不想与我一起?”韩山童摇头道:“哪能!”林雪道:“那你说什么回家!”韩山童道:“我怕你想家!”林雪悠悠叹道:“我若回家,今后说不定再也见不了面。”韩山童定声道:“那就一道吧!天涯海角,卿若不弃,我便相陪!”林雪闻言丽靥泛彩,明眸流波,说道:“这才像个样!”说此一顿道:“那我们就下山吧!明日先去攀登天柱峰,后日下山,你看可好!”韩山童点头认可。 次日一早,两人又一次到了天柱峰下,仰首观看,见它一柱擎天,直插云霄,峻拔之姿,令人叹为观止。 韩山童艺高人胆大,然见此陡峭之势,也不免生出三分怯意,问林雪道:“你真要爬?”林雪道:“来都来了,难道还打退堂鼓!”韩山童道:“那当心点,看着真不好爬!”林雪道:“因为其难,爬起来才有挑战性,刺激,不然就没意思了!”说此亮了亮手中的飞天钩绳道:“何况我们还有这宝贝相助,怕什么!” 原来林雪一心想攀登天柱峰,故而亲自作图设计登山钩爪,让韩山童请人用精钢打了一对。这钩爪着岩即牢,振绳即松,借它之力,上下自如,两人在攀登其它山峰时,原是用惯了的,故而林雪对它有信心。韩山童想想应该没事,便道:“那就爬吧!”于是两人攀石而上,身手不及的,以肩作梯,遇到光滑陡峭处,便抛钩爪借力,然后因绳而上。爬了一刻时,约摸到了峰腰,两人停在岩隙上休息,林雪在上,韩山童在她脚下。林雪舒缓之余,抬首看峰顶,见峰尖插在碧空中,尚不知有多高;再低首往下看,壁立千仞,离地已经不知有多远。自己两人便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想想都觉得险。 她有心上人相护相伴,并不害怕,倒起了兴致,问韩山童道:“表哥,你说我们现在一个不当心摔下去会怎么样?”韩山童好笑,说道:“那还用说,粉身碎骨呗!”林雪笑道:“你是我仇家,我现在踹你一脚怎么样,这样我家就少个仇人!”韩山童哭笑不得,说道:“你可真有心情,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林雪威胁道:“你快求饶,不然我就踹你一脚!”韩山童没好声,说道:“你踹吧,我看你没了我,怎样下去!”林雪哼道:“我有两套钩绳,还怕下不去!”说此又催道:“你快求饶,不然我可踹了!”韩山童拿她没办法,求饶道:“姑奶奶,你饶命呗!小的不该得罪你林家庄,反正下次是不敢了。”林雪格格笑道:“这话还比较诚恳,那就饶你一命,让你活着吧!” 韩山童谢道:“谢女侠饶命!”说此嘟哝道:“这鬼丫头,心眼真坏!”林雪听见了,又哼道:“你说什么!”韩山童忙改口道:“我说这丫头,心眼真不坏!”林雪道:“我刚才听着怎么不是这话!”韩山童道:“必是你听错了!”说话时,发现自己用的钩绳被林雪收起来了,问道:“姑奶奶,你收我钩绳干什么?”林雪道:“你不是说我心眼坏,我就坏给你看看!”韩山童道:“你这上屋抽梯,让我怎么活!” 林雪道:“我管你怎么活,反正我心眼坏!”韩山童忙求饶道:“你心眼好着呢!谁说你心眼坏的,谁说我跟谁急。这刚才吧,我逗你玩的,你千万别放心上,我家表妹可是这世界上心眼最好的姑娘!”林雪破颜为笑,说道:“这话还算顺耳!”说此方才将钩绳还韩山童。 玩笑一番,两人又继续往上攀登。接近峰顶时,林雪忽的指着一块岩石惊呼道:“表哥,快看,灵芝!”韩山童顺着她的手指看时,见右侧约一丈开外的石缝间,长着一颗赤色的灵芝,大如拳头。韩山童知道灵芝有仙草之称,高山灵芝更是传说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这棵灵芝生长在这峰巅绝壁之上,却大逾鹅卵,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年,实在是名贵至极。他有心去采了来,便道:“我去采了它!”林雪道:“它好好的长着,我们采了又没用,采它干什么!”韩山童道:“无缘不相见,相见即有缘,你我既然能见着它,定然有食用之分。与其让它生长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如我们采了带着它,以备不时之需。”林雪道:“那你去采吧,小心点!”说此收回钩爪递给韩山童道:“你拿着这个,抓稳了再采!” 韩山童看那边有岩石可落脚,摇头道:“不用,我徒手攀过去就行了!”林雪道:“那你踏实抓牢了再采!”韩山童应道:“放心!”说此手脚齐动,向灵芝那边攀缘过去,到了边上,韩山童发现这棵灵芝原来长在一棵死树的树根上。这树不知道死了多久,枝干早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根部腐烂成了灵芝生长的温床。再定睛细看这灵芝,色呈朱色,面有晕圈,温润如玉,乃是传说中的极品,不禁欢呼道:“表妹,千年灵芝呢!”说话时,见灵芝上方恰好有条石缝可供抓手。他高兴之余,双手使劲抬高身子,而后奋力伸右手去抓那岩石,准备抓住了好采灵芝。却谁知这岩石看着结实,实际上已经松软成泥,一受力,整块岩石便从崖壁上剥落下来。 此时,韩山童已完全将支撑力移到这岩石上,这岩石一脱落,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急速往下掉。危急之中,他伸手去抓下方长着灵芝的树根,想藉此固定身体。谁知这树根早已经腐烂,根本受不了力,他一抓,这树根便断了。下面便是悬崖,再无物可抓,眼看就要坠崖。 正惊慌时,忽听林雪喊道:“快抓住绳子!”与此同时,见身边飞来了一股绳,他使劲抓住,制止住了下坠之势,而后靠着岩壁喘息。原来林雪见他托大没拿钩绳,故而一直防备着,这会儿见他危险,赶紧抛了绳子过来,堪堪救了他一命。见韩山童抓稳了,林雪舒了口气,问道:“你还好吧!”韩山童道:“没事!”说此顺着绳子爬上来,连声道:“好险,好险!这若不是你眼明手快,抛过绳子来,我可就粉身碎骨了!”林雪嗔怪道:“还说,让你小心点,你非要大意!这才半年,你欠我两条命了!” 韩山童道:“下次我小心点!”说此一顿道:“你等等,我再去采!”林雪道:“差点命都没了,还采?”韩山童道:“就因为差点命没了,更得采,不能半途而废,这次我会小心的!”林雪想想也是,便也不反对。这次韩山童拿上钩绳借力,顺利采得灵芝,回到林雪身边,便从怀中掏出灵芝递给林雪道:“给,你看看,真是好东西!”林雪接过,看那灵芝,形若小伞,剔透若玉,尤如良工巧匠雕凿出来的一般,不禁赞道:“长得真精致,只不知道功效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韩山童道:“虽然不见得能起死回生,但肯定比一般的药好!”林雪道:“那就留着吧!将来若能救人,不枉你辛苦一番。”韩山童道:“希望有用吧!”说此抬头看了看峰顶道:“峰顶不远了,我们继续努力!”林雪应道:“好!”收了灵芝,继续往上攀登。 不多时,两人便上了峰头,看其上还有一块巨石,于是继续努力,因绳而上,终至峰巅。 林雪家住庐山脚下,时常攀登秀峰,因此,登顶对她来说本不稀奇。但这天柱峰比秀峰要陡峭得多,危险得多,自然也更刺激,上之不易,故而站稳后,她便兴奋地嚷道:“天柱山,我们来了!”韩山童也十分兴奋,跟着喊道:“天柱山,我们来了!”林雪又喊道:“天柱山,我比你高了!”韩山童也喊道:“天柱山,我比你高啊!” 两人在峰巅喊着玩,两股声音便在天地间回荡,一股雄浑,一股清脆,交织着c缠绵着,久久不息。 喊够多时,韩山童请林雪坐下,一道休息看风景,但见天上青云冉冉,峰下白云悠悠,飞来c天池c迎真诸峰云雾缭绕,奇云翻腾,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林雪赞道:“这儿的风景可真美,我觉着自己在天宫似的!”韩山童笑道:“你原就在天上,这儿,凡夫俗子是上不来的!” 林雪凤首轻点道:“说得是!”说此起身看风光,得一诗,遂吟哦道:“始皇求不死,车马屡骈阗。焉晓长生药,原藏万岁山。丹池昭日月,灵草焕云烟。若得登天柱,飘然自为仙。” 韩山童赞道:“好诗,志在物外,成仙之兆!这他日你若成仙了,好歹提携则个!”林雪道:“这个忙帮不上!成道征仙,原在个人修行,你自个儿慢慢修吧!”韩山童道:“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林雪笑道:“我没见着,不知道!”韩山童道:“那我慢慢修吧!你真成仙了,我左右得跟着,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林雪轻摇玉首道:“你俗骨太重,怕是不能够!”韩山童抗争道:“不要小看我,我多修炼修炼,肯定可以的!” 林雪凤目流眄,逗他道;“那你慢慢修吧!我可不敢奢求白日飞升,清修苦炼的,我可受不了!”韩山童故作不满道:“不带你这么骗人的!让我苦修,你倒打退堂鼓,置身事外。这万一我成仙到了天上,见不着你,岂不孤苦伶仃!”林雪娇笑道:“这怎么怪我!从头至尾,都是你在说成仙立佛什么的,我可没说过!”韩山童想了想,确然她没说过,便道:“那算了,我也还做凡人吧!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林雪却又戏谑道:“你这三心二意的,道心不固,成不了仙。试一试,你就露马脚!” 韩山童看着她拜服,学川话道:“仙人板板,你搞啥子嘛!倒点做不做神仙噻?”林雪莞尔一笑,说道:“你自个儿猜着!”韩山童便如拨浪鼓般摇头。林雪收了笑容,说道:“白日飞升有几人,北邙山上众骨埋。可怜坟头老松柏,枝叶未尽便作柴。”说此一顿道:“我若有福,它日死了,厝骨于此峰,随飞雪消逝,便可心满意足矣!”韩山童听着话不吉祥,连着呸了几声,说道:“小姑娘童言无忌!”说此责备林雪道:“这好端端的,说什么生死!”林雪笑道:“你这是经典的讳疾忌医!人,除了白日飞升的,不都要死的嘛,说说何妨!”韩山童正容道:“小孩子不可轻言生死,要多说长命百岁!” 林雪全然不当回事,轻挥玉手道:“活那么长干什么?鸡皮鹤发,满脸皱纹的,想想都瘆得慌!我吧,只愿活得精彩些,快乐地生活c快乐地做事,事做完了,便死了也无所谓!”说此,挥手比喻道:“就像流星一样,带着光芒划破长空,照亮天地,哪怕只是刹那芳华,便也够了!” 韩山童摇头道:“这样潇洒是潇洒!可是你有没为亲人想过,他们有多伤心!”林雪闻言兴奋劲大减,埋汰道:“你真没劲!”韩山童想想林雪年纪小,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自己以前也一样的。一念及此,便笑道:“好,算我没劲。我们不谈生死了,还看风景吧!”说此指着前方的云道:“表妹,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匹马!”林雪道:“明明是头驴!”韩山童又一笑。 于是两人继续看风光,兴尽方才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饶是两人艺高胆大,也费了若大的劲,才得从峰崖上下来。回家路上,林雪回味着刚才攀登的艰险,犹自兴奋,笑靥如花。 这正是:“人生会当凌绝顶,谈笑风生天地青。” 姚氏子弟按:当韩山童和林雪登上了天柱,姚氏子弟忽觉得眼前开朗,心胸舒畅,曾经需要仰望的诸多高山,此时只并肩矣。 在小说自序当中,姚氏子弟曾自诩本小说是天下第一的小说,相信许多读者刚看时不会相信这话,反而会怀疑我是为了引人注目,胡乱吹嘘。然实际上,我只是因为小说完工,心里高兴,借着兴奋劲,说了句心里话,并非为了吹嘘而吹嘘。我埋头写书十四年,总希望今后能有个好名声,实不敢不择手段,故意找骂。所以在写自序的时候,左右是衡量过的,自忖不会丢脸,才敢留下白纸黑字。 如今小说发文三分之一多,精彩与否,可评可判矣。如何评判呢?姚氏子弟认为,小说贵在故事,故事要曲折c要跌宕c要舒张,要有可读性;其次,故事贵在真实和浪漫,代入感要强。人物要真实和丰满,可碰可触;其三,故事要有文学性c艺术性c社会性等等。 对照这三个标准,姚氏子弟自我衡量,觉得前二者自己完成的极好,第三条的文学性上差些。姚氏子弟是现代人,诗词歌赋方面的修为先天不足,与古人相比,差距较大。艺术性c社会性等等,后文会补上的,后面还有百多万字,绝对不会白写的。至于究竟写些什么,写的如何,能达到什么境界,只能拜请您继续关注了。 姚氏子弟认为,能追更或者一直读到此处的,应该是本书的真读者,故而我对你们说说心里话,吹吹嘘,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龙飞凤舞 两人正走着,前方忽得传来丽丽的吼叫声。韩山童闻声笑道:“表妹,丽丽来接我们了!”林雪却皱眉道:“丽丽好像有事!”韩山童静心听丽丽的吼声,其中真就夹着愤怒和惊恐,于是猜测道:“难不成有猎人?”林雪大急,说道:“我们快去看看!”说此飞身下山,循声而走。韩山童赶紧跟上,也怕丽丽母子被人伤了。 到了佛光寺前,远远见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在那儿对着草丛施放暗器,林雪见状,怕他们伤了丽丽,远远娇叱道:“两只小狗,休得伤了我家虎儿!”两个男子没料山上有人,吃了一惊,转身看时,见林雪身法轻盈,丰神如玉,绝色若仙,真不知她是人是仙,再看韩山童也是身轻如燕,玉树临风,器宇非凡。在这虎踞龙盘之地见着若此两个人物,他们也知道对方必不是俗辈,于是其中一个高胖的男子抱拳道:“不知二位高士尊姓大名?为何阻止我兄弟二人为民除害?” 林雪无心理会他的话,叱问道:“我问你,伤着我家虎儿没有?”见林雪盛气凌人,边上瘦子耐不住性子,怒喝道:“哪来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竟敢对我们漠北双雄大呼小叫!”林雪出身武林世家,却也听过两人名号,知道这两人乃是同门师兄弟,胖的叫完者帖木儿王,瘦的叫阿义赤。两人一对一的武艺算不得顶尖,合练的一套“霹雳刀法”却配合精妙,鲜有敌手。故而在江湖中也算是成名人物,同为朝廷爪牙。 虽然知道两人并非泛泛之辈,然林雪依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而嘲笑道:“两条看门狗,还要我高看不成!”漠北双雄顿时双双气得七窍生烟,怒目圆睁。阿义赤又呵斥道:“野丫头,你惹毛了老子,小心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林雪道:“我正想看看你都会烧什么菜!”阿义赤忍不住,拔刀道:“奶奶个熊,老子让你知道厉害!”说此便欲动手。 完者帖木儿王阻止道:“二弟,且慢动手,问问他们师承再说!”他见韩山童气宇轩昂,又见林雪花容月貌,出口就咄咄逼人,必定有所依仗。江湖之上,打狗要看主人,他混久了,规矩是知道。阿义赤只得持刀暂忍,怒诘道:“野丫头,快说出你们的师承,看在你们师长的面子上,说不定能饶了你!” 林雪轻蔑一笑,说道:“你们不配!”完者帖木儿王道:“你别不知天高地厚,等下吃了亏,可别说我们以大欺小!”林雪道:“啰啰嗦嗦,不像个男人,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完者帖木儿王听了实在忍不住,说道:“二弟,你来教训教训她!”林雪道:“我看你们最好一道动手!” 完者帖木儿王怒极,仰天长笑道:“好,好得很!我们漠北双雄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被人这般轻视,没料今日被一个黄毛丫头叫板,真是江湖后浪推前浪!”林雪道:“不就是两条狗嘛!即便是两只熊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副熊样!”完者帖木儿王再也忍不住,拔刀道:“来,爷爷陪你过几招!” 林雪娇笑道:“这就对了,一言不合就开打,何必婆婆又妈妈!”说话时,拔出碧玉寒冰匕首,使一招“高山流水”,袭向完者帖木儿王。完者贴木儿王不以为意,轻松化解,说道:“原来是青城派的小鬼!”林雪哼道:“你猜错了!青城派给我提鞋都不配!”说此又使一招“天女散花”,短剑幻起剑花朵朵,飘飘荡荡,袭向完者帖木儿王。完者帖木儿王道:“衡山派的!”林雪道:“衡山派的只配给我看门!”两人边较艺边斗嘴,各有攻守。过了两招,完者帖木儿王看出林雪的身手虽然不俗,却不是自己对手,于是自信满满道:“丫头片子别得意,十招之内我必看出你的师承来历!”林雪轻笑道:“你还真会吹牛,小心当场打脸!”完者帖木儿王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林雪问道:“怎么赌!”完者贴木儿王道:“我猜中了!你给我们磕响头,做我们的徒弟,今后随我们差遣,不得违逆。反之,我俩做你的徒弟!”他自认为见多识广,江湖上鲜有自己不认识的武艺。这样一个女娃娃,只要自己吓唬她一下,逼她使出本门绝技,也就不难猜测她的师承。林雪娇笑道:“那我劝你俩赶紧磕头,这个师父我做定了!我不欺负你们,前面的不算好了,从这招开始算。”话音甫落,手中的剑招缤纷而出,不停变换,口中数着数儿。 完者贴木儿王一边化解林雪的攻势,一边观察她的武功家数,看了之后,却是大跌眼镜。原来林雪施展的招数,没有一招是同一门派的,而且都十分娴熟,用的也十分巧妙,轻松地将自己的刀法一一化解了,武艺之精,出乎意料。转眼间林雪已经数到了“五”,完者贴木儿王知道自己再不使用绝技,定然逼不出林雪的师门武学。于是怒喝道:“丫头片子,不要眼中无人,看你老子的厉害!”话音甫落,手中的钢刀骤然发力,银浪翻滚,袭向林雪。 先前,他看林雪长得惊世绝美,尚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此时胸中火气渐大,加之十招之约将至,他再顾不得风度了,展开单斗绝技“霸王刀法”,每招每式都使强用狠,再不留情,刀浪如巨鲸摆尾,汹涌澎湃地推向林雪,已经是与人拼命之势。林雪见他的刀法势大力沉,不敢轻缨其锋,当下脚踩七星,飘忽不定,剑走轻灵,寒光闪烁,剑法还是各大门派炒什锦,大杂烩,鬼神莫测。转瞬间,十招已过,林雪取笑道:“我的乖徒儿,看不出你师父的师承吧!这样好了,我再给你宽限二十招,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完者贴木儿王恼羞成怒,起了杀意。对方分明是个小姑娘,自己与她斗了半天,难分胜负,甚至于都不知道她是什么门路,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于是,他手上又暗自用劲,奋起精钢朴刀,发疯似的攻击林雪。林雪脚下时走七星c时踩八卦,左腾又挪,又过十余招,依然游刃有余,于是又取笑道:“两个乖徒弟,还不叫师父,小心我拔你们牙!”阿义赤见完者贴木儿王久战无果,早忍不住,怒喝道:“小丫头片子,我师兄弟一道来会会你!”说此,奋刀而上。 他这一加入战圈,师兄弟同时运起“霹雳刀法”,并肩攻击林雪,双刀起伏间,如狼似虎,威力陡曾几倍。场上形式立变,林雪接了两招,只有躲避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完者贴木儿王和阿义赤正得意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两打一不公平,我也帮个手吧!”随之,一股剑气袭体而来。两人当然知道是韩山童加入战圈了,却也不慌。完者贴木儿王回刀招架韩山童的剑势,定睛看时,见他手中拿的并不是剑,只是一根柴枝儿。然而这柴枝儿在他手中,却便让人觉着剑气森森,劲利无比,威势并不输钢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完者贴木儿王看出韩山童是个高手,喊一声:“二弟,叨菜!”倏然与阿义赤背靠背,双刀如滚轮,轮番攻击韩山童和林雪。两人靠在一起,前后左右便都有了照应,恰便似变身双头四臂的那吒,双刀舞成了浑天绫,高接低档,浑然一体。韩山童与两人尚有攻有守。林雪却被逼的退后三尺,防多攻少。漠北双雄便专心对付韩山童,一人防一人攻,配合精妙。韩山童武艺虽高,奈何手中拿的是根柴,不能招架挡格,故而也陷被动。林雪见两人弃自己不顾,心中不服,娇叱一声,挥剑上前,试图帮韩山童分忧。然而她刚上前,漠北双雄的双刀同时递至,逼得她只能回剑自救。韩山童看林雪遇险,忙挥枝儿急攻,化解了两人的攻势。 完者贴木儿王见两人疲于招架,不禁得意,说道:“怎么样啊,小美人,现在磕头拜师,让我哥俩搂一搂,亲一亲,就留你们一条小命。不然!”阿义赤接着道:“不然就送你们上西天!”林雪听了,不怒反笑道:“两个无知之徒,你们以为就你们会阵法吗?这样的‘狗屁刀阵“,亏你们拿得出手,笑死人了!”漠北双雄听了,差点双双吐血。阿义赤怒骂道:“臭丫头,你竟敢轻蔑我们的霹雳刀法,等会儿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雪不屑一顾地说道:“那得你们有这个本事才行!”而后对韩山童道:“表哥,龙飞凤舞!”说此步占南方,匕首幻成烈火,扑向漠北双雄。韩山童答应了一声“好”,步走西南,手中柴枝儿左右上下飘忽不定,若狂风吹袭。两人这一配合,恰似风长火势,势不可挡。 漠北双雄见两人剑势凌厉,双双招架,瞬间便陷入了被动。林雪和韩山童不依不饶,或分或合,绕着两人转圈,千百朵剑花在漠北双雄的周身绽放。漠北双雄的双刀上下翻飞,却是左支右绌,疲于招架。完者贴木儿王突然想到了一种剑法,问道:“你们可是鸳鸯无敌剑的弟子!”韩山童摇头道:“你猜错了!”林雪娇笑道:“他们如果没死,见了我们,得跪拜叫祖师!”完者贴木儿王也知道自己猜错了,鸳鸯无敌剑虽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只是二c三流的角色,跟自己哥俩都不能比,何况眼前两人。于是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林雪道:“乖徒弟,猜不出来了吧!告诉你,我们是这山里的神仙,道号‘龙凤双侠’。你们无故伤我虎儿,还出言不逊,自己说该当何罪!若乖乖给我磕头叫师父便也罢了,不然我拔了你们一嘴牙!”阿义赤气得青筋暴露,怒喝道:“奶奶个熊,老子就不信邪,会斗不过你们两个小鬼!”说罢,奋力抢攻,试图挽回颓势。林雪料不给点颜色,两人不知道厉害,说道:“那我就打到你们服,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五真无敌’!”说话间,挥动匕首,穿过两人编织的刀阵,在阿义赤的左腕上划了一剑,轻喊道:“一剑!” 阿义赤大吃一惊,只道手腕不报,待见流的血不多,方松了口气。他也知道林雪这是剑下留情了,但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恼羞成怒,疯狂反扑。只不过,他们的反击,便如萤光并皓月,不见半点光辉。耳听得林雪又喊道:“二剑!”阿义赤只道自己又要受伤了,却没觉着添了新伤。正糊涂之际,听到了完者贴木儿王的怒喝声,这才明白过来,林雪伤得不是自己。 片刻间,漠北双雄各吃一招。两人又惊又怒,再不敢轻易进攻,舞起刀浪护着周身。林雪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说道:“两个乖徒儿,知道厉害了吧!”说此又喊道:“三剑四剑!”阿义赤和完者贴木儿王只道自己已经守得密不透风,谁知林雪话音刚落,他们持刀的右臂便各自吃了一剑,所幸没有受伤。原来,林雪用剑背打的,不然两人手臂都不保。 漠北双雄原以霹雳刀法自豪,只道天下鲜有敌手,不料这会儿,自己俩的刀法成了儿戏,招不成招,式不成式,自己想画圆,结果被逼画成了方,自己想画方,又被逼画成了圆。对方却是想方便方,想圆便圆。此种情形,乃是他们出道二十多年来从所未遇的,心中不禁又惊又怒,心灰意冷。 四人正对战时,寺庙里忽的出来八个金甲武士,持着明晃晃的枪戟,拱守山门。接着门内又现三人,左右两个年约三十,一个有髭,一个无须,都作管家打扮。中间是个锦衣公子,头戴粉绫缎色文生公子巾,双飘绣带,脸孔白皙,胜过一般的女子,年在弱冠。 漠北双雄见这些人出来,便强打精神与韩c林二人继续对战。韩c林二人早看见庙里出来了人,却便视而不见,继续围攻漠北双雄。韩山童负责牵制两人,林雪寻隙进招,口中娇脆地喊道:“五剑六剑七八剑!”漠北双雄已成惊弓之鸟,闻声而惊,却又无可奈何,身上片刻又各吃两剑,所幸林雪只是猫儿逗鼠,并不伤他们,不然早已遍体鳞伤。吃了八剑,漠北双雄虽困兽犹斗,然已斗志全失,只是碍于脸面,故而还坚持着。此时,林雪又喊道:“九剑十剑十一剑,再不认输打你脸!”话音刚落,阿义赤又吃了两剑,完者贴木儿王又吃了一剑。 对战至此,漠北双雄早知道双方实力天差地别,自己俩与他们斗,犹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自取其辱,若在平时,他们便也认栽了。然这会儿,有一个非常要紧的人在跟前,输不起,于是双双坚持,嗷嗷叫着,奋力反击。林雪见两人死不认输,却也着恼,娇斥道:“你们再不认输,我可真打脸了!”漠北双雄犹自不肯认输。林雪大怒,便欲说到做到,准备打两人脸。就在此时,听得有人喊道:“住手!” 漠北双雄闻言,且便如闻纶音,立即停了手。林雪便也与韩山童一道收了手,俏生生催逼道:“快过来磕头拜师父!”漠北双雄一脸赧色,不肯上前。林雪道:“打赌还输不起,真丢脸!”说此啐了一声。 那锦衣公子见双方罢了刀剑,上前抱拳道:“姑娘好,不知我这两个家奴如何得罪了姑娘,望见告为幸,我帮你惩治!”他眼里只有林雪,便只与林雪见礼,视韩山童仿若未见。林雪哼了一声,说道:“你是谁?一付了不起的样子!”锦衣公子尚未作答,边上无须的管家先行斥道:“大胆!”声若女子,尖而细。林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顶嘴道:“我就大胆了,你想怎样?”那管家欲要出声时,却听见锦衣公子对他“哼”了一声,他便低首垂眉,再不敢声响。锦衣公子制止了下人,抱拳致歉道:“是小可唐突了!!”说此,对漠北双雄道:“你俩得罪姑娘,还不赶快上前赔礼道歉,听凭姑娘发落!” 漠北双雄却也听他的话,闻言后双双上前给林雪磕头道:“徒弟完者贴木儿王c阿义赤拜见师父!”而后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林雪笑盈盈受礼,待他们磕好头,颐指道:“快给你们师伯见礼!”漠北双雄想脸丢也丢尽了,不再犹豫,又给韩山童叩首道:“拜见师伯!” 韩山童知林雪是在惩治两人,便也不阻止,待两人磕好,吱声道:“起来吧!”而后向林雪贺喜道:“恭贺表妹喜得双徒!”林雪道:“两个酒囊饭袋罢了,与你的徒弟不能比!”说此对漠北双雄道:“你们既然磕了头,就得听我的话。我听说你们在京城作威作福,名声很是不好。以后若还是如此,小心我送你们见阎罗王!”漠北双雄听了,双双老脸通红,领命道:“徒弟谨听教诲,以后自当好好做人!” 锦衣公子见林雪收了漠北双雄当徒弟,便也恭喜道:“恭喜姑娘喜得双徒。姑娘放心,日后我会帮姑娘管教他们的!”林雪正眼也不看他一下,说道:“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徒弟,我自己不会管教吗?”锦衣公子被打了脸,讪讪道:“是小可多事了!姑娘自己尽可管得。” 林雪见事了了,便问韩山童道:“表哥,丽丽没事吧!!”韩山童早看清丽丽在远处逡巡,答道:“没事!”林雪便道:“那我们走吧!”韩山童道:“好!”两人也完全无视这帮子人。 见两人欲走,锦衣公子忙出声阻止道:“两位且住,小可还有一言!”林雪只得留步,不甚耐烦地问道:“你有何话?”锦衣公子道:“我看二位侠士身手了得,武艺高绝,当思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眼下朝廷正直用人之际,思贤若渴,两位若是有意,小可愿替为引荐,必受器重!” 林雪娇笑道:“没想到碰上了个大人物!”说此问韩山童道:“表哥,你意如何?”韩山童道:“那妥欢贴睦尔虽为皇帝,上不能安社稷,下不能保妻儿,软弱无能,那值得我替他卖命!”韩山童这话一出,锦衣公子不禁脸现愠色。他边上的髭须管家怒喝道:“小子大胆!尔竟敢直呼圣讳,还敢污蔑皇上,不怕灭九族吗?”韩山童冷冷一笑。林雪也冷笑道:“奈我何?” 锦衣公子脸色转换一阵,忍住了,转首对髭须管家道:“尔等不要大惊小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们即便封能得住这位侠士的口,难道能封得住天下泱泱众口吗!”说此又对韩山童道:“侠士说当今天子软弱无能,传言或是如此,然其中也有曲折。你想这妥欢贴睦尔幼年登基,太后是婶母并非亲母,大权早已旁落,不安天命,又能如何?” 韩山童毅然道:“如果是我,宁肯玉碎,不为瓦全,安能苟且活一辈子!”林雪附和道:“是男人,就得有骨气!”锦衣公子道:“如果有侠士这般好身手,这皇帝或者也敢找人拼命,奈何他长于妇人之手,手无缚鸡之力!”林雪道:“这与有没有武艺没多大关系!我表哥当年没武艺,便也敢见义勇为,与人拼命。他不敢,便是胆小!”锦衣公子无言以对,说道:“胆小或许是有的!”林雪再不愿理会他,对韩山童道:“表哥,我们走吧!”说此,轻移莲步,姗姗离去。韩山童随后。 锦衣公子见林雪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极是失落,心有不甘,喊道:“姑娘他日若到京城玩耍,务必通报一声。小可若知,当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林雪见他一厢情愿,哭笑不得,回首浅笑道:“那你等着!”说罢,招了丽丽,与韩山童一道回洞府。锦衣公子目送林雪离去,久久不肯移目,等见得她的倩影消失,方回过神,吟咏道:“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吟罢,却便怅然若失。 韩山童与林雪走了一程,忍不住猜测道:“这不知什么人,好像脑子有点病,自说自话!”林雪答道:“应该是个公子王孙,颐指气使惯了,倒也不是有病!”韩山童又道:“一双贼眼溜溜,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林雪打趣道:“怎么,你吃醋了!”韩山童辩说道:“我跟一个纨绔子弟吃什么醋!”林雪俏然转身,明眸觑定韩山童,问道:“那如果不是纨绔子弟呢?”韩山童点头道:“会,自然会!”说此挥了挥手中柴枝儿,又道:“这谁想在你跟前讨乖卖巧,我抽他。这护花使者,我做定了!” 这话倒是挺合林雪心意,绝色美靥自然舒展,若百花绽笑,说道:“那今后就让你做护花使者了,可不许反悔!”韩山童毅然点头道:“你放一万个心!”林雪吃了定心丸,转身前行,说道:“明日下了山,拜访了你兄长,我们去哪里玩?”韩山童道:“天南地北,随你!”林雪提议道:“先去北边看看吧,我还没去过!”韩山童道:“也行,正好去京城找找我大用师兄!”林雪道:“你一天到晚盛赞他机智聪慧,不知真假!”韩山童道:“真的,他见识智谋胜我百倍!”林雪道:“那倒要见见!” 走了几步,她脑子里忽的有了奇想,便逗韩山童道:“去了京城,要不我们去找找刚才那傻子!”韩山童不爽,问道:“找他干啥?”林雪笑道:“人家说要请客,我想看看他到点有多阔绰!若是钱多,我们帮他多用些,看他心疼不心疼!”韩山童心中不悦,半晌不语。林雪回首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怎么,你不高兴!”韩山童依然不答。 林雪知道他吃醋了,忍不住娇笑道:“笨,我逗你的!这种公子哥儿,除了钱,浑身穷得叮当响,我才懒得理会!”韩山童面色稍暖,说道:“公子哥也罢了!这人吧,我左右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不是好人,不想与他沾半点边。”林雪打趣道:“这才见一面,你就对他有偌大意见,看来你们上辈子有积怨!”韩山童道:“就是不想沾边,但愿再也不要碰上!”林雪咯咯一乐。 边上,丽丽见林雪开心,转首对她轻吼了一声,似欲分享她的快乐。它这一吼,让林雪想到了它身上,便轻呼道:“不好!”韩山童问道:“怎么了?”林雪道:“这明天我们走了,丽丽它们怎么办?”韩山童安慰道:“应该没事吧!它们自己会捕猎,饿不着!”林雪道:“我真舍不得它!”韩山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迟早要走的!”林雪自然知道这个理,然心中总是不舍,叹道:“要是能带着一起走就好了!” 韩山童不敢拂意,说道:“这惊世骇俗了一些!路人看见了老虎,准保腿吓软了。再者,到了山下,也没得这些吃的喂它们。”林雪原知道不可行,听韩山童这般一说,更知不可能,于是一脸的不乐。韩山童看她玉面黯然,忙道:“要不我们再多陪它几天!”林雪却又螓首轻摇道:“迟早要分开,明日还是后日有什么差别!”韩山童想想也是,又提议道:“要不这样,今天你多陪陪丽丽,我去打点猎物送它们,我们好好与它们道别如何?”林雪知道只能如此,凤首轻点。 于是乎,回洞后,韩山童便拿了弓去打猎,是日运气极佳,出门就撞见了一头野猪。弓弦铮响处,羽箭如电飞,野猪应声而倒,韩山童喜滋滋驮上,便去找林雪和丽丽。丽丽得食,摇头摆尾。小虎儿则蹦蹦跳跳,欢快抢食。 这天日里,林雪便陪丽丽母子玩耍。韩山童则忙着归置物品,先将从道观拿来的用具一一归还,接着又将自买的用品摆放妥当了,想着日后兴起时回来好使用。 是夕,韩山童趟在草棚中,左右睡不着。回思半年来,自己与林雪在此生活,朝夕相处,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明日一旦离去此地,不知前途如何?正辗转时,听林雪道:“表哥,你睡了吗?”韩山童忙答道:“没呢,睡不着!”林雪道:“我也睡不着!要不你穿了衣服过来,我们再聊会儿。”韩山童答道:“好!”穿了衣衫,移步到洞中。林雪也已经披了衣衫,说道:“你坐阶上,我们说话!”韩山童便在石阶上盘膝而坐,与她面对面。 待韩山童坐好,林雪问道:“表哥,你刚才在想什么?”韩山童道:“我在想,下了山,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能走多远!”说此叹道:“在山上诸般自在,下了山只怕身难自主!”林雪美目流眄,笑道:“看不出,你还能悟禅!”韩山童道:“没你聪明,但好歹不是榆木脑袋!”林雪娇笑道:“也差不多!”韩山童佯怒道:“可恼,你再笑我,我睡去了!”说此作势欲走。林雪立即认错,说道:“好,我不笑你!”韩山童道:“这还差不多!”说此仍旧坐着。 林雪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轻凝着韩山童,问道:“表哥,这万一分开了,你会想我吗?”韩山童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林雪道:“这我如何知道!你见一个爱一个的,谁知会不会转头就把我忘了!”韩山童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这个形象,伤心了,走了!”说此又作势要走。林雪道:“那就算你会想我得了!”韩山童便仍旧坐着,说道:“什么叫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你待了这些个日子,怎么可能会不想,应该是想忘也难吧!”林雪追问道:“那如果分开了,你会来林家庄看我吗?”韩山童道:“去了也见不着吧!”林雪道:“那你会请人来吗?”说此美目觑定韩山童,一眨不眨。 韩山童没反应过来,问道:“请人干什么?”林雪轻啐道:“笨!”韩山童随即理会过来了,想了想,却轻轻摇了摇头。林雪顿时黛眉轻挑,丽靥生寒,怒问道:“为什么?”韩山童答道:“我是个穷小子,彩礼也办不了!去了,没得被人轰出门来!”林雪知道理由,气便也消了,说道:“我爹爹c娘亲不是嫌贫爱富的人!”韩山童道:“他们不嫌,我自己得想想!” 林雪哂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损你!”韩山童道:“怎么说?”林雪道:“有自知之明,不肯攀龙附凤,这是你的好处,值得夸奖!”韩山童问道:“而后呢?”林雪道:“你身为七尺男儿,胸中有志,肚里有才,手有技艺,一身本事,哪一样不是财富,何必因为少几个金银而自轻自贱!真名士自风流,天底下哪有你去不得的地方,又何惧我林家庄?” 韩山童道:“若是出去闯荡,即便身无分文,我又何惧之有!然若谈婚论嫁,作为男儿却该当有点基业,没有让人跟着饿肚子的道理。”林雪道:“这些天也没见你饿着我啊!”韩山童摇头道:“山上山下不一样的!”林雪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也不责怪,问道:“那要依你之意,得等多久?”韩山童叹气道:“这就不知道了!快则三c五年,慢则十来年,也许一辈子都不行!”林雪噗嗤笑出声来,说道:“好没出息,你这不是要人等一辈子吗!到时候,我满头银发,老态龙钟做新娘!”韩山童说道:“这我有什么办法,功成名就c腰缠万贯什么的,有个运数,有些人一辈子发不了!” 林雪轻挥玉手道:“算了!这事我自己来想办法,不然,非得等成老姑娘不可!”韩山童打趣道:“看来有人急着嫁人!”林雪赛霜欺雪的玉面顿时红到了脖颈,娇嗔道:“谁急着嫁!我这是看有个呆头鹅,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亲,替他着急。他不急,那就算了,让他做一辈子呆头鹅!”韩山童忙举手道:“别,急,我急的,我巴不得你马上做我的新娘!” 林雪娇靥更红,轻啐道:“谁要做你新娘,我只答应做你的军师!”韩山童无赖道:“我不要军师,我要新娘!”林雪凤首一扭,哼道:“不要算了,我还省了动脑筋!”韩山童知道有些事不可强求的,只得退而求其次,说道:“军师就军师吧,先功成名就也好的!”林雪却又道:“可我还没答应做你的军师呢!之前你都没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不想轻易将自己卖了!” 她所说的条件,韩山童当然是记得的,一是唯她马首是瞻,二是不与林家庄为敌。当时,两人半生不熟,牵绊不深,他心中对林家庄还有仇恨,心中也还牵挂着秦如烟,故而只当是玩笑。这如今却大不相同,他对林家庄的仇恨早已经消退,心头上秦如烟的位置也已经被这姑娘悄然取代,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答道:“那两条件我都答应你!”林雪质疑道:“真的?”韩山童定定点头,有问道:“你当时说三个条件,第三个是什么?”林雪摇头道:“暂时我没想好,先欠着吧,反正不会害你!” 韩山童道:“那我就都答应了!”说此玩耍着抱拳道:“以后请军师多指教!”林雪道:“我们拉勾吧,双方都不许反悔!”说此,轻抬玉手准备与韩山童拉钩,这一动,披着的罗裳悄然滑落,露出了抹胸。韩山童正准备与林雪拉勾,却不意眼前大亮,定睛时,见林雪皓腕凝雪,玉臂含霜,十分诱人,胸前玉脯雪肤,隐约可见。他与林雪相处半年,依礼而行,却是第一次见此光景,不禁心跳加速,有点难以自已。 惊觉罗裳滑落,林雪赶忙拾回披上,回首时,见韩山童双目炯炯,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双胸看,她双手赶紧拉着衣襟捂住了,玉面飞霞c酡颜如醉,怒骂道:“色狼c大色狼,韩山童是个大色狼!”韩山童挨了骂,回过神来,辩白道:“这不能怪我吧!”林雪责问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韩山童轻笑道:“这不是我想看的,正巧撞见,不能怪我!”林雪瞋视道:“你不会闭上眼,还狡辩!”韩山童摇头道:“是个男人都不会的!”林雪拿他无可奈何,说道:“不理你这个登徒子了!”说此扭头生气。韩山童笑道:“这我怎么成登徒子了,这半年我都未越雷池半步,应该是宋玉才对!”林雪转首嗔道:“宋玉你个头!一不小心,便露登徒子的尾巴!”韩山童逗趣道:“虎头蛇尾我听过,这宋玉头,登徒子尾巴,不知啥玩意儿?”林雪气恼不过,啐道:“就你这个玩意儿!”韩山童摸着下巴道:“原来我貌似宋玉,不错不错!” 林雪哭笑不得,扭头偷笑,续而忍不住娇笑出声。韩山童道:“你笑了就不许生气了!”说此伸手道:“来,我们接着拉钩!”林雪玉手轻摇道:“不行,我得加个条件!”韩山童苦脸道:“还要加条件哪!”林雪道:“不让加就算了!”韩山童忙道:“让加让加,加一百个也行,姑奶奶你说我听!”林雪凝眸道:“从今往后,你心里只能有我,不能再有别的女子,就算再见着你师姐也不许反悔,今生今世,非我不娶!” 韩山童一听,这与做军师一事没半毛钱关系,实乃恋人之间的山盟海誓。此时,他对林雪爱意已浓,便没那么多顾忌,满口答应道:“好,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说此凝视着林雪问道:“那你呢!”林雪绝色的凤首轻垂,说道:“你若真心待我,我自然也真心待你,此生此世,矢志不渝,海枯石烂,此情不移!”韩山童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林雪的玉手道:“得卿垂爱,此生足矣!当珍之如珠,惜之如宝,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今生今世,不离不弃!”说话间,心花怒放,恨不得跑到天柱峰上高呼几声,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喜悦。 林雪任由他握着玉手,一脸娇羞,说道:“只怕你转个身就忘了!”韩山童举起手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为证,神明为鉴,我韩山童若违此约,让我不得好死!”林雪道:“我想信你就是了,乱发什么誓!”话虽如此说,然见他肯为自己发誓盟愿,心自甘甜。韩山童起好誓,双手仍旧握住林雪的纤纤玉手,深情地注视着她,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林雪含羞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风华绝代,聪慧过人,在人前从来洒脱自如c神态自若,然这会儿,面对心上人深情的凝注,却让她感到了羞涩。 看着林雪娇羞的模样,且便似牡丹含羞带怯,娇艳而雍容,韩山童越看越爱,不禁心神荡漾,难以自已,恨不得揽入怀中,亲上一亲。他心有所想,手上自然用劲,便有一丝拉攥之力。林雪正陶醉在两情相悦的甜蜜之中,手上觉着了劲,便自然抬首看情郎,却见他眼神如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不禁心头一凛,立即挣脱双手道:“大色狼,不许胡思乱想!”韩山童如梦初醒,回神道:“对不起,我又忘情了!”林雪不忍责备,柔声道:“君子该当发乎情,而止乎礼!”韩山童连声称是。 终生既托,林雪芳心大安,又怕继续与韩山童言语缠绵,难免诱发他的绮念,于是说道:“表哥,天不早了,你回房吧,我们早点歇息!”韩山童应了声“好”,起身回草棚。他虽期待林雪能温香软玉入怀,与她颠鸾倒凤,然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能够的。 送走韩山童,林雪脱衣躺下,对着隔壁轻呼道:“表哥,晚安!”韩山童回道:“晚安!”两人各自辗转一番,带着美好的期待入了梦乡。 这正是:“龙飞凤舞已如意,花好月圆尚待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不速之客 淮水东流,颍水南淌,两水交汇,冲积出了一块名叫颍上的肥野沃土。良田万顷,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本该富足安康,然而蒙古人统治,把汉人南人尽当猪狗,民不聊生,弄得这块地肥水美的平原也成了鬼哭狼嚎之地。 八里河镇就在两条河的中间,因为辖内多湖泊沼泽,百姓可依水撒网捕鱼,尚能裹腹。沼泽泥潭又方便躲避官兵侵扰,故而比周边人丁稍显兴旺。有人便在渡口处开了一家酒店,名叫“八里飘香楼”。店的规模虽不能与京城的大酒店相比,却也有楼有院。小镇人并不多,此地也非交通要道,把酒店开在这儿,却不知主人是何想法。 时近午时,一个穿着员外衫的文士健步行来,到店门口时,有村民见了,点头哈腰招呼道:“杜员外,到店里看生意哪,好像没什么人呢!”中年文士见那村民与自己打招呼,还礼道:“褚三叔有礼,刚从地里回来吗,有空也到店里坐坐!”那褚三叔赶紧摇头道:“这我们种地人吃不起!”中年文士道:“自家人讲什么钱,有空了就请进来坐坐,聊聊天!”褚三叔道:“好,下次吧,今日我还有事!”中年文士道:“那你忙,我进店看看!”说此迈步进了酒店。 原来这员外叫杜遵道,前些年做过国子监生,后为枢密椽吏,因为不满元庭的腐败,弃官还乡,过着诗酒悠游的生活。他与两个兄弟在这里开了酒店,乃是当作招朋宴友之地,并不指望以此营生。 杜遵道进入酒店,早有一个铁塔一般健壮的汉子迎上前问话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杜遵道答道:“我来看看,二弟,今天可有生意?”壮汉摇头道:“早上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见到!”杜遵道却不愁,说道:“那正好,你去告诉三弟,让他不用忙,今天不做生意了!”壮汉奇道:“大哥有事吗?怎不做生意?”杜遵道道:“刚才我在家中算了一卦,料今日有事发生,故而来与你们商量!”壮汉道:“大哥的卦一直很准,却不知是什么卦?”杜遵道道:“你把三弟叫来,我们细说!”壮汉答应一声,到后院请兄弟去了。 不多时,壮汉领着一个青年出来,与杜遵道围桌而坐。原来这壮汉是杜遵道的结义兄弟,名叫罗横,身高九尺,臂阔三停,有排山倒海之力,具万夫不当之勇。后来的青年是杜遵道的亲弟杜遵法,面白唇红,眉浓眼秀,义胆忠肝贯日,雄心壮志凌云。 坐下后,杜遵法便开口问道:“大哥为何不让我们做生意?”杜遵道道:“莫急,我正要与你们说这事。刚才我卜了一卦,乃是需卦的上六,说是‘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杜遵法问道:“不速之客,会有人来闹事?” 杜遵道摇头道:“未尝没此可能,不过,却也有可能是我们出人头地的机会,该遇明主了!”罗横二人听了,立刻有了兴趣。罗横给杜遵道泡了杯茶,说道:“愿听大哥详解!”杜遵道接过茶,却并不喝,用手指沾了一些水,在桌上画了一个“需”卦的形状,然后指着卦道:“这需卦,说的是在动荡不安,危机四伏之时,必须耐心等待时机,唯有如此,才能化险为夷!”罗横点头道:“这也是大哥你让我们蛰伏于此的原因!”杜遵道点头道:“不错!但是今天这卦,‘上六’阴多柔弱,位于上卦,可以说是险到了极点,已经无法再等待!” 杜遵法问道:“为什么不能等待?”杜遵道道:“因为这‘上六’在最高位,无路可退,没有考虑的余地了!”罗横道:“那这与不速之客有什么关系?”杜遵道道:“问得好。你们来看,这‘上六’与下卦的‘九三’相应,‘九三’和下面的二个阳爻有勇往直前的性格,前方有艰难险阻挡不住他们。‘上六’有险,却是它们等待已久的机会,因此会一拥而来,故而用‘不速之客三人来’形容。”杜遵法问道:“那么该怎么办呢?” 杜遵道道:“‘上六’柔弱,没有力量赶走不速之客,但只要像卦辞说的,诚心相待,就可以了!”杜遵法道:“这个倒是容易。只是大哥你说这可能是我们出头的机会来了,又作何解释?”杜遵道道:“卦分内卦和外卦,这卦的内卦乾,象征平坦的道路,外卦坎,为陷阱为地沟。不速之客对应内卦,则我们弟兄应该对应外卦,可以理解为落入陷阱中的人。落入陷阱中的人,保持警觉,发觉有人经过,应该争取援助,这不速之客便是大救星。如此一来,坎卦转化为变卦巽,其意义就变成落入陷阱的人获得帮助,并共同前进!” 罗横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做什么?”杜遵道道:“什么也不做,等!”说此对罗横道:“你去门口挂块牌子,就说今天歇业。我们专心等待这不速之客!”罗横起身道:“是,我马上去办!”说此起身拿了歇业告示牌到门口挂了。此时,杜遵法又问道:“大哥,我还有疑问,我们歇业了,还会有人来吗?还有,即使有人来,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明主呢?”杜遵道道:“卦既然明示,这不速之客是肯定会进店的。至于其中有没有我们要找的明主,一试便知!”罗横返身问道:“要怎么试?”杜遵道道:“我们兄弟不妨各拿才艺与人比拼一番,能胜过我们弟兄者当为明主!”罗横和杜遵法齐声道好,面上皆露期待之色。 当下,弟兄三人专心等待不速之客光临,等了半个时辰,时间已过午,却不见人来。杜遵法坐不住,请命出店去看有没有人来,到了店外,先看北边的路,并不见人。再看南边的渡口,也没有人影,湖面上也是空荡荡的。他不死心,走到码头边眺望,看了许久,也不见渡船过来,却便让他急得油浇火燎,若热锅上的蚂蚁。然而看了半天,还是不见半个行人来,他只得回店复命。 见杜遵法进店,罗横立即问道:“三弟,有人来吗?”杜遵法摇头道:“人影都没有!”杜遵道道:“不急,既然是不速之客,来时肯定出人意料!”说此对杜遵法道:“三弟,你不如先去做饭,我们吃了再等!”杜遵法答应一声,准备去厨房。正在这时,忽听店外传来一道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道:“店里有人吗?”杜遵法大是惊奇,不知这人从何而来,然口上还是反应过来了,大声答道:“有人!”说罢,快步迎了出去。杜遵道c罗横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杜遵法迎到门外,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女,长得跟天仙一样,不禁看呆。那白衣少女看见他,问道:“店里明明有人,为什么歇业?”杜遵法见问,回过神,答道:“我们有事!”说话时,看了看白衣少女的身后,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青男子,长得玉树临风,腰间挂着剑,像是江湖中人。然他听杜遵道说是不速之客有三,可眼前只两人,便问那白衣少女道:“小姐,还有人与你们一道吗?” 白衣少女见他问得奇怪,反问道:“奇怪,两个人不行吗?难道两个客人就不是客人?”说此催促道:“快带我们进去,我们肚子饿了,要吃饭!”杜遵法想想自己要等的是明主,这两人年纪太轻,可谓乳臭未干,自然不会是自己兄弟仨要等的人,于是说道:“小姐,对不住,本店今天不营业,请你去别处!”白衣少女黛眉微蹙,责问道:“你们开的不是酒店吗,哪有拒客的道理!”说此,轻移莲步,意欲进店。杜遵法抬手阻拦道:“对不住,我们真有事,不招呼客人!” 此时,年轻男子上前道:“小二哥,你们有事可以忙自己的,我会做厨,可以自己弄吃的,借你们的灶台用用就可以了,不会碍你们事的!”他却是用乡音与杜遵法说的,却是本地人。杜遵法见他是本地人,便多看了他一眼,然脸不熟,以前没见过,于是出声道:“不是我不肯行方便,只是我们真有事!”年轻男子便问道:“那请问小二哥,附近哪里还有酒店?”杜遵法指了指北边道:“往北跑二十里地,到了慎城就有了!” 那白衣少女恼怒道:“岂有此理,再跑二十里地,我们早饿死了!别说我们霸道,今天我们非要在你们店里吃顿饭不可!”说此,移步便欲进店。杜遵法又抬手阻拦,谁知白衣少女身手十分敏捷,居然一闪而过,过去之后还回头向杜遵法扮鬼脸。这让杜遵法意外万分,他看那年轻男子佩着剑,猜他有武功,却没料这少女也会武艺,而且高明的很。他也是练武之人,那肯轻易认输,让人家得意,便呵斥道:“原来是个练家子!那就恕我无理了,你得过了我这一关才能进去。”说此出拳道:“看招!”他拳刚出到一半,忽听兄长喊道:“三弟,住手!”于是,他又硬生生把拳收住。 原来杜遵道和罗横虽然没像杜遵法这样兴奋地迎出店,却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林雪躲闪之际,二人也已经到了门口,看得是清清楚楚。杜遵道知道杜遵法武艺不错,但被白衣少女闪过之际,他却来不及反应,可见这白衣少女的身手十分了得。又见她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应惭西施,实愧王蔷,真个是寰宇第一,举世无双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又见与她同道的年轻男子也是英气勃勃,气概不凡,不像纨绔子弟。他深谙江湖之道,虽然一时还猜不着两人来历,却看到出他们有气场。此时,他虽然也不敢肯定这两人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却不敢轻易怠慢,于是出言阻止杜遵法,并迎上前道:“两位客官有礼!愚弟鲁莽,开罪两位之处,请多包涵!” 白衣少女见杜遵道出头,轻启檀口问道:“你是?”杜遵道赶忙道:“鄙人是这家店的店主!”白衣少女道:“正好,我们肚子饿了,你赶快让人帮我们准备饭菜!”杜遵道道:“客官要吃饭容易,只是有个条件!”白衣少女忙问道:“什么条件?”杜遵道指着罗横c杜遵法道:“你们得与我们三兄弟打个赌!”白衣少女却不觉唐突,拍手儿道:“好,我最喜欢与人打赌了,不知道怎么赌,赌注是什么?”杜遵道道:“小姐既然答应了,便是有缘人,我们进店说话!”说此,道了声“请”,延客进店。 进了店,杜遵道请两人上座,自己也入了座,然后拱手道:“鄙人杜遵道。”说此一指背后的罗横道:“他是我二弟罗横。”白衣少女打量了一眼罗横,笑赞道:“好威武的汉子,真顶天立地,不知能举鼎否?”罗横身子一挺,摇头晃脑道:“举鼎什么的,小意思!”白衣少女道:“那不得了!”罗横道:“多谢夸奖!”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杜遵道又指着杜遵法道:“他是我三弟杜遵法。” 白衣少女微微颔首致意,而后轻笑道:“早听人说杜先生不满元庭腐败,弃官还乡,原来隐居于此!”杜遵道见她居然听过自己的名号,不免惊讶,问道:“鄙人乃微末之人,不知小姐从何处听得鄙人的名号?”白衣少女道:“无意间听说的,杜先生不愿同流合污,高风亮节,值得称道!”杜遵道道:“不当什么,目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天昏地黑c决疣溃痈,不值得效命!”年轻男子赞道:“杜先生你有节气!不像那些没骨头的才子们,阿谀奉承,献媚卖乖,乐着呢!” 杜遵道道:“人各有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此一顿道:“尚未请教两位名号!”白衣少女道:“杜先生刚才说要与我俩打赌,我俩的姓名打好赌再禀报不迟!”杜遵道点头道:“不错!”说此一顿道:“鄙人看两位神采奕奕,气质不凡,料非常人。我们三兄弟潜居于此,所伺之事虽接近末流,却也自忖各有一技之长。愿以此与两位比试一番,一较高下!”白衣少女笑道:“好,我只想知道赌注是什么!”杜遵道道:“小姐不关心比什么吗?” 白衣少女螓首轻摇道:“比什么都没关系!”杜遵道道:“两位果然是奇人,那我就说说赌注。我们比三场,两位如果能胜其一,我马上让三弟给两位准备饭菜,免费招待!”年轻男子道:“好!我们若一场不胜,十倍奉还。”杜遵道赞道:“爽气!”而后继续说道:“两位若能胜二场,我愿赠白银一百两!”年轻男子道:“我们也愿以此相赠!”白衣少女却问道:“那如果我们三场全胜呢?”边上杜遵法哈哈道:“小姐你可真敢说,我怕你们赢一场都怕不容易,还想赢三场,门都没有!” 杜遵道呵斥道:“三弟别小看人,看他们二位面相,必非寻常人,那容你轻视!”杜遵法不服,说道:“我就是不信他们能把我们都赢了!”白衣少女笑道:“是未必能赢!可既然是比试,自然各种可能都会出现,所以我想问问清楚比较好!”杜遵道道:“小姐说得没错!”说此一顿道:“如果你俩能连赢三场,我们兄弟三人将尊你们为主,今后听命于你俩,为你俩所用,终生无悔!”白衣少女笑盈盈道:“这好,那我们跟你们赌了!赌注上也不能让你们太吃亏,如果我俩连输三场,我们也听凭你们发落!” 杜遵道抚掌道:“好,一言为定!”白衣少女道:“一言为定!”年轻男子却便由白衣少女做主许下赌注,似乎也不慌,对杜遵道道:“若此请杜先生说说比试项目!”杜遵道道:“我们来一场文斗一场武斗,刚才我听阁下说自己会做厨,那我们再斗个厨!”白衣少女拊掌轻笑道:“这好!不过你们输了可别说我们占便宜。”罗横豹眼轻瞪,粗声粗气说道:“小姑娘吹牛,等会儿你们输了,你别哭就行!”白衣少女浑然不惧,说道:“比了再说!”说此催问道:“先比什么?”杜遵道道:“我们先斗文的,不伤和气!” 白衣少女道:“请划个道!”杜遵道道:“这场我先出战。我们先比比记性,背背书,两位可愿意?”白衣少女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只不知篇章如何选定?”杜遵道指着柜台上的一摞书道:“那边我刚好放了一些书,你俩可以选出熟悉的三本书,然后让我的兄弟随意开个头,我们一人一句或者一人一段接龙背,看谁先卡住!”白衣少女道:“这方法有趣,那我俩就由我应战好了!”说此对罗横道:“胖哥儿,烦你抽三本书过来!” 边上杜遵法奇道:“小姐你不用选吗?输了可别怪我大哥作弊!”白衣少女道:“比试要讲运气,如果刚巧我都不会,那就直接认输呗!”罗横道:“那我去拿!”说此在书堆里抽了三本,拿了放在桌上,分别是《诗经》《建安七子集》《南唐二主词》。杜遵道看了一眼,见这三本书还真是自己熟读的,便觉信心满满,于是问白衣少女道:“小姐要不要换书?”白衣少女轻摇臻首道:“这几本书我看过的,就它们吧!”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杜遵道道:“小姐既然认同,我也没意见。二弟,你等下随便翻一页,念一句!”罗横道:“好!”说此,拿起《诗经》,翻开其中一页念道:“节彼南山,维石岩岩!”杜遵道道:“小雅《节南山》,我先来,‘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对他来说,背诵这诗经自然是小儿科的事,蒙童之时就会了。 白衣少女离席吟道:“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惨莫惩嗟。”杜遵道听她背得口齿清晰,一字不差,不禁点头赞许。听她背好一段,他便接着吟道:“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钧,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白衣少女又摇头晃脑地接着背道:“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杜遵道听罢,对罗横道:“二弟,换本书,这《诗经》难不住这位小姐!”罗横答应一声,拿起《建安七子集》,翻开书念道:“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c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 白衣少女听了,说道:“这是陈琳的《为袁绍檄豫州文》,也难不住我!”说罢,背诵道:“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杜遵道道:“接着我来,‘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 年轻男子听到这里,也道:“这篇檄文我也背过,下面让我来!”说罢,起身念道:“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戚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白衣少女一直嘉许地听着年轻男子背书,这时接着背道:“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 杜遵道见两人信手拈来,脱口背诵,仿佛有备而来,不禁暗自敬佩。又对罗横道:“二弟,再换一本书!”罗横拿起《南唐二主词》,念道:“后庭花破子!”杜遵道接道:“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前。”白衣少女道:“这背诗词就太简单了!”续道:“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杜遵道知道她又会,便道:“那么请小姐讲讲这首词的来龙去脉!”白衣少女道:“这首词,后主是期盼花好月圆c悠游快乐的生活能够得以永续。所谓‘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但是天不从人愿,这首诗与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一道,都成了亡国之音!” 杜遵道点头道:“小姐说到陈后主,能请教一下两人有什么相同点吗?”白衣少女道:“先生好学问,这问题问得好!”杜遵道听她夸自己,抚髯一笑。白衣少女接着说道:“这两人,相似之处还真是多。他们都是小朝庭的末代皇帝,两个朝庭的都城都在金陵。两人都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做皇帝都没有建树,国破家亡,不能保妻子儿女。但二人才学却过于常人,陈后主陈叔宝人人称宫体诗之帝,李煜则与东坡居士分庭抗礼,并称词圣!” 杜遵道听到这里,起身施礼道:“小姐天资聪慧,学富五车,非杜某能及,这场比试,杜某认输!”杜遵法不服,说道:“刚才的诗文,大哥你也都背出来了,为什么要认输?”杜遵道道:“这几本书,我最近刚看过,免强记得,算是有备而战。”说此一指白衣少女道:“这位小姐事先没有准备,却能把这三本书里的诗文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应该有过目不忘之能,我是万万不及,自然得认输!” 他这样一说,罗横和杜遵法也无话可说。白衣少女见杜遵道坦然认输,说道:“先生承认!”杜遵道道:“小姐的才学,虽鸿学博儒不能比,杜某输得是心服口服!”说此对杜遵法道:“三弟,你快去准备饭菜,招待二位贵客!”白衣少女却阻止道:“等等,这会儿我来了兴致,肚子也不饿了,我们接着比!” 杜遵道道:“小姐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接着比。”说此就对罗横道:“二弟,接着就由你来应战!”罗横声若铜锣般吆喝了一声“好”,对年轻男子道:“兄弟,我们院子里打架去!”年轻男子点头道:“好!”于是几人一道起身,去后院继续较量。 这后院仍是罗横和杜遵法的练武场,场地平整开阔,武器也齐全,刀枪剑戟,样样都有。其中有一对擂鼓瓮金锤格外引人注目,白衣少女见后,好奇地上前去试着提了提,却似蚍蜉撼树,不动分毫,于是转首问罗横道:“胖哥儿,这是你的武器吗?”罗横答道:“是俺的!”说此上前一手一只金锤,轻轻提起,丝毫不费力。白衣少女赞道:“真神力也!” 罗横得意,转身雄赳赳地问韩山童道:“兄弟,你还与我打吗?”他这一提起金锤,两条臂膊,便浑如黑铁铸成;十根手指,恰如同纯钢打就。站在那边,像极一尊怒目金刚,威风凛凛,令人胆寒。 白衣少女看他的样子不好惹,问年轻男子道:“表哥,要不这场就算了,这锤子不好碰的!”年轻男子却不惧,说道:“好不容易有较量的机会,如何能错过!”罗横赞道:“这位兄弟爽快!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着他的,好了我们一道喝酒。”年轻男子答道:“好!”说此拔剑道:“请!” 罗横便不客气,怒喝一声,双锤舞起,施一招“雷霆万钧”袭向年轻男子,既快又猛,真个气势非凡,力含万钧。然而待他锤子到时,前方早已失去目标,年轻男子早已闪过一边,避过了他的惊雷之击。罗横却也知道年轻男子既然敢答应与自己过招,肯定有两下子的,并不期待一击而中,故而锤子落空后,又施一找“雷厉风行”追击年轻男子。这年轻男子的身法却快极,真个是风驰云卷,双脚恰似不沾尘土一般地快。罗横双锤虽猛,可是击之不中,这却急起了他的好胜心,双锤越舞越急,便似大风轮滚动,势不可挡。年轻男子却不犯怵,身若游龙,寻隙而走,却似游刃有余。 两人这番争斗,真是好战。一个金锤威猛,似雷公下凡,风雷滚滚起金光,怒冲冲浩气凌云;一个银剑飘忽,似电母临世,电光闪闪飘瑞雪,恶狠狠神威贯日。一个势如蛟龙出水来,倘若着一下,断骨又断筋;一个形似饿虎日下山,只要挨一招,伤手或伤脚。一个锤影不透风,一个剑光似插针。看他虎斗龙争,显出你弱我强。 边上几人正看得神摇意夺时,年轻男子忽喊一声:“着!”随即便跳出了战圈。罗横好奇道:“兄弟,你怎么不打了!”杜遵法替为回答道:“二哥,你输了!”罗横翘首问道:“我怎么输了?”杜遵法道:“他把你的衣带挑断了!”罗横低头看时,见自己的衣带真的已经断成两截。他是粗人,却也知道这是对方手下留情,若不留情,自己该肚破肠断了,于是放了锤子,欢声赞道:“兄弟,你好厉害啊,我跟你打半天,毛也没碰到一根!” 白衣少女笑道:“那是不能让你碰到一根毛的!被你的锤子碰到,那不是毛的事,那是命的事!”罗横哈哈大笑道:“说得也是。不过今日我可真输了,心服口服!”说此又赞赏年轻男子道:“兄弟,你的身法可太灵敏了,我锤子追不上!”年轻男子道:“这是在地上,我躲得开。若是两军对垒,你骑在马上,必定无敌!兄弟你真是天生神力,不输李元霸,尤胜公孙阳。”罗横仰天长笑道:“这话我爱听!”说此对杜遵道道:“大哥,后面的就不要比了吧!我服了他们了,今后愿意跟随他们左右。”说此不待杜遵道回答,上前搂了年轻男子的肩膀道:“兄弟,我们喝酒去!” 杜遵道见两人文武双全,却也心动,沉吟道:“行吧!那我们认输?”谁料白衣少女道:“你们不用认输!说好了赌三场,就赌三场,要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是吧!”杜遵法不服,说道:“小姐,你不要小看我哦,我们颍州惯出名厨,我的厨艺也还可以的哦!真比,你们不一定能赢!”白衣少女玉面却如芙蓉含笑,说道:“你厉害,那就更要比了,不然就没意思了!”杜遵法问道:“真要比?”白衣少女道:“要比!”杜遵法看她一脸赢定的表情,倒是不服了,说道:“那就比!” 白衣少女又道:“这烹调有刀功火功之说,要比什么你们随便选!”杜遵法也不客气,说道:“那就比刀功吧,一看就知高下!前些年,我们颍州出了个神厨,能做无刺鲫鱼。今天我们刚好也有鲫鱼,我们就比这挑刺的功夫如何?”白衣少女问道:“怎么?给鲫鱼挑刺很容易吗?你也能做无刺鲫鱼?”杜遵法摇头道:“不行,人家神厨赵大有才行!不过,与一般的人比,我可算挑的干净的。”说此对年轻男子道:“你如果不行,我们换其它的!”白衣少女道:“我表哥也刚好会的,就不用换了吧!刚巧,我还没尝过无刺鲫鱼,今天正好尝尝。”杜遵法道:“那我们去厨房!”于是几人移驾厨房。 准备定当之后,杜遵法问年轻男子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年轻男子道:“你先请!”杜遵法道:“那就请看好了!”说罢,抓起鲫鱼,刮鳞剖肚去肠,动作娴熟利落,看得年轻男子直点头。鱼剖两半后,杜遵法开始挑刺,动作骤然放慢,手中的菜刀微微运动,切开鱼肉,寻找柔软的鱼刺,不一会儿,便从鲫鱼的胸腹间拔出了一c二十根刺。年轻男子看他的动作,赞许的点了几次头。白衣少女看杜遵法挑出不少的刺,赞道:“真挺厉害的,居然能挑出这么多的刺来!”杜遵道道:“我三弟最崇拜神厨赵大有,所以平常也练这绝活!”白衣少女笑道:“原来如此!对了,赵大有好像是你们颍州人,你们认识吗?” 杜遵道摇头道:“不认识!赵大有出名那会儿,鄙人还在京城任职,两位贤弟也跟着我,所以不得见。待在下辞官还乡,赵大有已经消失不见了,故而没能见上面。我三弟时常以此为憾,说是错过了拜师学艺的机会!”白衣少女轻笑道:“怪不得!”杜遵道问道:“怪不得什么!”白衣少女道:“怪不得他这么厉害,也能给鲫鱼挑刺!”杜遵道道:“我这个兄弟平常有点愣,性子急。但是做起厨来,却是很认真的。就说给鱼挑刺吧,也没人教他,他自己摸索着,还真悟出了一些窍门!”年轻男子道:“所谓神技,其实不神,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杜遵道道:“理是这个理,不过常人是做不到的。” 说话之际,杜遵法已经挑出三c四十根鱼刺,已经挑好鲫鱼的胸腹,正在挑鱼尾部分。此时他的动作变慢了,又挑出几根,停刀不动了。踌躇了片刻,他放下了刀,说道:“我只能挑这胸腹的,后面的不行!”他虽这样说,心中却很有自信,他料年轻男子做不到,于是得意地对年轻男子道:“轮到你了!”年轻男子从他手中接过菜刀,说道:“好久没干这活了,不知道还行不!”杜遵法听他的话,却似乎也会挑,便问道:“你以前练过?”年轻男子点头道:“练过!”说此,指着杜遵法处理过的那条鲫鱼说道:“这条鱼处理了一半,不完工怪可惜的,我接着挑挑看!” 杜遵法一听,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惊讶之情。他知道鲫鱼这鱼尾部分,刺多而细,杂乱无序,十分难挑,他尝试过无数次,却总也挑不好。现在人家却要接他剩下的活,如果人家能接着好好的挑出刺,那他的技艺自然比自己要高超,自己非得认输不可。如此想着,他的眼睛瞪得骨碌圆,想看看年轻男子究竟如何挑鱼刺。年轻男子先观察了一下剖开的鲫鱼,而后轻轻按摸带刺的鱼肉,似乎在看刺一般,摸过一遍,他便开始挑杜遵法挑剩下的鱼尾。他双手的动作极其轻微,左手似乎不动,右手运刀幅度也极小,但是每一刀下去,必有一根鱼刺脱肉而出,没有一刀落空,一会儿就挑出了十来根刺。 杜遵法看年轻男子的动作,恰如姑娘绣花一般娴熟,仿佛眼睛能透视,看得见鲫鱼身体里的刺,故而能信手剔出。他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却又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不禁看得他目瞪口呆,合不拢嘴。场中之人,不单他一人被震住了,杜遵道和罗横也是一脸的讶然,却便连白衣少女也欣赏万分,美目圆睁。过得片刻,年轻男子就停手了,放下厨刀道:“好了!”杜遵法有点不信,问道:“真好了!”年轻男子示意他上前检查。杜遵法上前细看,轻轻翻拨鱼尾的肉,发现鱼肉被切成了许多的细片,并不见有刺残留。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脑海里不自禁闪过一人,于是问道:“你是神厨赵大有?”白衣少女听了,笑道:“然也!” 原来,这两人正是韩山童和林雪。两人别过丽丽,而后离开了天柱山,韩山童说想回家看看,所以两人就望颍州而来。到了这八里河,林雪见天空百鸟竞飞,底下芦苇连绵,十分的悦目,于是便舍了大道,体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境。两人走走停停,错过了餐时,颇感肚子饥饿。正走时,林雪忽见前方有面酒旗迎风招展,于是欢呼着赶了过来。因为他们走的不是正路,故而杜遵法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原以为到了酒店,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却谁知杜遵法偏偏店门都不让进。林雪饥肠辘辘,听杜遵法说要她去别处吃,她哪受得了,发起了小姐脾气,意欲闯进酒店吃霸王餐,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这会儿,杜遵法见林雪承认了韩山童神厨的身份,便立刻向着韩山童拜倒在地,磕头道:“师父,收我做徒弟吧!”韩山童连忙上前扶起,说道:“兄弟快快请起,我现在不做厨师了,教不了你!”杜遵法不肯起,恳求道:“师父,你就收下我吧!”韩山童宽慰道:“徒弟我是不收了,不过今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有厨艺方面的问题,随时问我就行了!”杜遵道也阻止道:“三弟,你起来,别胡缠,耽误我们的正事!”杜遵法听命而起。 杜遵道便恭请道:“二位尊者,我们回店里说话!”于是五人一道回前面店里,进店后,杜遵道恭请二人坐下,而后问韩山童道:“我还有一语相问,请尊者实言相告!”韩山童道:“你请问来!”杜遵道问道:“不知你如何看当今朝庭!”韩山童毫不迟疑,说道:“蒙元朝庭,昏庸无道,暗无天日,视我汉人如猪狗,待我百姓如畜生。凡我华夏子孙,当驱除鞑虏,恢复正统!”杜遵道听得直点头,待韩山童说罢,他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如此属下杜遵道叩见明主!”罗横和杜遵法见状,也跟着行礼道:“属下见过明主!” 韩山童立刻扶起,说道:“如此今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几位大哥年长,不用行礼!”杜遵道道:“规矩不能废!”说此又问林雪道:“小姐才思敏捷,学贯天人,好令属下佩服,不知尊姓芳名!”韩山童替为回答道:“她是林家庄的小姐!”杜遵道肃然起敬,又施一礼道:“原来是女诸葛驾倒,怪不得杜某不敌!”林雪谦逊道:“承蒙杜先生夸奖,亏不敢当的!”杜遵道摇头道:“杜某这是由衷之言,杜某五岁学文,少年得中,自以为才学过人,从不服人。今日与小姐比试,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惭愧惭愧!”林雪道:“我也只是凑巧看过这些书而已,不能与杜先生比的!”说此指着韩山童道:“我答应表哥做他的军师,几位若不嫌弃,就喊我军师吧!杜先生你年长,我喊你大先生!” 杜遵道赞道:“好!这有军师你帮明主,今后何愁大事不成。军师您巾帼不让须眉,女诸葛之名当之无愧!”林雪又道:“大先生过奖了!我年纪小,见识少,以后大事还请你多指点!表哥云程发轫,宏图尚待拓展,望大先生左辅右弼,一匡九合。”杜遵道道:“属下当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只怕才薄德浅,辜负军师雅盼!”杜遵法见两人言语投机,这话是说不完的,他不太要听这些,告退道:“明主c军师,我去给你做吃的去!”杜遵道笑道:“我与军师相见如故,忘了这件紧要的事了!”说此对杜遵法道:“那三弟你快去吧!” 韩山童听了,起身道:“我去帮忙吧!”杜遵道阻止道:“明主是客人,还是让他们去准备吧!”韩山童道:“不妨的,我爱干这活。大先生你与表妹聊吧,难得你们言语投机!”杜遵法道:“太好了!明主,我给你打下手。”韩山童也不谦让,点头道:“好!”杜遵道见他两人也投机,起身道:“若此就有劳明主了!说实在的,我们早就想尝尝你的手艺,苦于找不到你。今天运气好,你送上门来了,我们就不客气了!”罗横道:“还请明主多做几个菜,俺刚才与你打了一架,肚子咕咕叫了!”众人听此一乐。韩山童笑罢,说道:“那你们稍等,我们去做!”于是与杜遵法一道去后厨。 看着两人出去之后,杜遵道把目光移到林雪身上,问道:“属下还有一事疑惑!”林雪道:“杜先生有话请讲!”杜遵道道:“江湖盛传有个叫韩山童的侠士打败了你哥哥林家豪,还说他就是神厨赵大有,可有此事?”林雪凤首轻点道:“没错,他现在是叫韩山童!”罗横巨掌拍腿道:“怪不得我打不过,原来是新科武状元到了!”林雪道:“可比什么武状元厉害百倍!”罗横道:“是!武状元我一拍一个,可拍不动明主。”林雪和杜遵道闻言一乐。 笑罢,杜遵道问道:“那你俩不是仇家吗?怎么走一道?”林雪笑道:“我是来抓他的!不过我武艺没他高,抓不了,就跟着他,伺机捉拿!”杜遵道摇头道:“不像!”林雪反问道:“什么不像?”杜遵道道:“你们不像仇敌,倒像是一对碧人!”林雪玉首轻摇道:“大先生莫开玩笑,我与他可是仇家!” 杜遵道赶忙道:“是是是,是我想差了!不过你俩走在一起,珠联碧合,实在是太相衬了。而且如果你俩真能成为一对,那就太好了!”林雪含笑问道:“为什么?”杜遵道道:“我看明主是个有抱负的人,不但文武双全,厨艺更是出神入化,将来必定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不过,若要逐鹿中原c问鼎天下,那身边必须有贤人相佐。军师你金声玉韵,兰质蕙心,若与他结为鸾俦,为他排忧解难,运筹帷幄,则何愁大事不成!” 林雪笑道:“先生刚投明主,便为其做说客,真是忠心耿耿!”杜遵道乐道:“幸逢明主,当殚精竭虑。何况这事只是动动嘴皮子,且一旦成功,于诸事有益,实在是美事!”林雪道:“大先生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婚姻之事,需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姑娘家不便多言。何况我与他两家如今尚是仇敌,好事难协的。”杜遵道道:“属下听说两家只是擂台上闹得不愉快,没有什么大的过节,难道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变戾气为祥和吗?”林雪道:“我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只是人家不肯哪!” 杜遵道道:“这事明主却是不该,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如今他已经雪耻了,就不应该过于执着过去的恩怨!”林雪轻叹道:“谁说不是呢!”杜遵道道:“这事我会劝说于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林雪道:“那就拜托大先生了,你们劝,他或者会听。”杜遵道道:“这事就包我身上了。至于贵府那边,就得军师你去费心了。两家总得握手言和才好,怨家宜解不宜结!”林雪道:“我父兄那边,我自会劝解!”杜遵道道:“这我就放心了!” 林雪喝了一口茶,而后又启齿道:“久闻先生大才,我刚才也已见识,现有一事请教!”杜遵道道:“请教谈不上,军师请问来!”林雪道:“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当今形势!”杜遵道道:“蒙元一族,乃化外之民,论武功,骁勇好战,可夺天下,故而所占疆域之广,亘古末有。然其开朝至今,不知文治。孟子有云:‘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当政者,本应以百姓为重,乐民之所乐,忧民之所忧,均田免粮,轻徭薄赋,让百姓安民乐业。然蒙元开朝以来,却是倒行逆施,索债征租,驱迫农民,剽掠麦禾,宠幸之人,占地万顷,百姓却无立锥之地,大家收谷岁至数百万斛,而小民皆无葢藏。”林雪听着螓首连点。 杜遵道继续说道:“至于官吏敛括,花样百出,所属始参曰拜见钱,无事白要曰撒花钱,逢节曰追节钱,生辰曰生日钱,管事而索曰常例钱,送迎曰人情钱,勾追曰赍发钱,论诉曰公事钱。觅得钱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补得职近曰好窠窟!”说此一叹道:“总而言之,其政事之腐败,也是亘古所无!”罗横插话道:“我大哥就是看不得这个,才辞官的!” 林雪道:“大先生不与污吏同流,高风亮节,令人敬仰!”杜遵道道:“只是明哲保身罢了!”林雪道:“先生过谦了,请接刚才话题!”杜遵道道:“刚才明主也说了,南人c汉人受尽奴役,处境不如猪狗,因此从这元庭入主中原至今,我汉民无日不思将其驱逐。时至今日,蒙元气数将尽,人祸之外,更是天灾不断,元统元年京畿大雨,饥民四十余万。二年江浙又灾,饥民百万,至元三年,江浙又灾,饥民无数。如此诸般相逼,百姓早已自身水深火热,不堪使命!”林雪道:“天下粮仓,反成饿殍遍野之地,真是荼毒生灵!” 杜遵道叹道:“谁说不是!”说此继续阐述道:“如此饥寒交迫,民不安身,揭竿而起者不计其数。只因缺少明主,不能一呼百应,故而未成气候,然元室之亡,当为时不远!”林雪道:“不远是多远!”杜遵道道:“妥欢贴睦尔如果不能先贤任能,继续由伯颜老贼胡作非为的话,那我估计这元庭再折腾个五c六年,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古话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中说不定还有变数!”说此问林雪道:“不知军师如何预测!” 林雪道:“我年纪尚幼,到过的地方少,只走了江南之地,所到之处,真是哀鸿遍地,民不聊生。依此判断,若有一人振臂高呼,响者自然云集。只不知北方情况如何,没有亲眼目睹,不敢妄下断言!”杜遵道道:“能好到哪里,一样十室九空,白骨遍野!”林雪道:“真如此,元庭的气数,当尽于我辈!”杜遵道道:“我也这么想,要教它亡于我等之手才痛快!”林雪道:“眼下你们有了明主,就大有机会!” 杜遵道道:“是是,虽然我刚认识明主,但他的事迹,早有听说,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值得我们效命!如果军师能与他结成连理,为他筹划,斡旋天地,补缀乾坤,则天下可图,我等也可青史留名。”林雪说道:“我却也愿意相助,只不知天意如何!”杜遵道知她有意于韩山童,忙道:“只要军师有意,其它应该好说的!”林雪不再矜持,点头一笑。 这正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风云际会,爽快人心。” 姚氏子弟按:本书主角韩山童的原型是历史上反抗元朝的起义军领袖,故而书中时而有谴责c咒骂元朝统治者的言语,此是历史,不代表姚氏子弟的民族思想。当今中国,各个民族融合,同胞们相亲相爱,和睦相处,胜似一家。这是大家的幸运,忘你我都能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和谐,共图富强,共享安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敬之终吉 且说杜遵道与林雪一番交谈,言语投机,言笑晏晏,不禁赞道:“今日真是黄道吉日,可喜可贺!”说此吩咐罗横道:“二弟,你去把我珍藏的减酒拿来,待会我们一起敬明主和林小姐,为他们接风洗尘!” 罗横答应一声,出门到酒窑拿了减酒,然后进厨房想看看韩山童做菜,刚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乃是蛋炒饭的气味。罗横踏进厨房,香气更加浓郁,不禁开口赞道:“好香啊,是蛋炒饭吗!”杜遵法答道:“是黄金万两!”罗横奇道:“什么是黄金万两?”说话间,他已经看到桌子上有盘黄澄澄的蛋炒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乍一看,真像一盘金子放在那里。罗横好奇地凑上去看,但见每粒米饭的外面都包着一层极薄的蛋衣,粒粒都像金沙一样錾亮。罗横不禁叹道:“难怪叫黄金万两,还真像!” 杜遵法道:“明主的厨艺真是太神了,肯定是神仙转世!”韩山童笑道:“没那么神,只是我天生对做厨比较有感觉罢了!”罗横道:“明主不必谦虚!你能胜得了我的金锤,那肯定是神人!”杜遵法又道:“你若不是神仙转世,那能会这许多绝技!”韩山童想想也是,笑道:“不知是哪路神仙,什么星宿!”罗横定声道:“肯定是紫薇星!”韩山童道:“那可要借你吉言了!”罗横握拳道:“跑不了!这我们要跟你打天下,封侯拜相的!”杜遵法笑道:“以后我俩都做元帅c将军,威风凛凛!”罗横道:“谁不服明主,我给他一锤子,看他们老实不!”韩山童听了不禁一乐,说道:“若得功成,少不得大家荣华富贵。不过,这会儿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劳烦罗大哥把这盘炒饭送去让表妹填填肚子先!” 罗横喊一声“得令”,端了炒饭回店堂。他刚进门,杜遵道就闻到了香味,赞道:“好香,蛋炒饭的味道。”罗横圆滚滚的脑袋连晃道:“大哥猜错了,这是黄金万两的味道!”杜遵道奇道:“黄金万两?我听过传说,没见过,明主真能做?”罗横把饭放到桌前,说道:“大哥自己看!”杜遵道端详了一会,赞叹道:“没想这世上还真有‘黄金万两’,太神了!”罗横道:“明主怕军师饿着,所以特意先做的。”杜遵道道:“明主对军师还真是体贴入微!”林雪笑道:“我哪会就饿死,还特意给我做。”杜遵道道:“难得明主一片心意,军师就先吃吧!” 林雪道:“我哪吃得了这些,我们大家分着吃!”杜遵道也不客气,吩咐罗横道:“二弟,那你拿两只碗来,我们分些尝尝,讨个彩头!”于是罗横帮着分饭。林雪和杜遵道各要了一小碗,大盘给了罗横,他人高马大,肚子也大,多少都能吃得下。林雪之前在天柱山时,已经吃过几次这蛋炒饭,并不惊讶。杜遵道吃了两口,品味后,露出了幸福之容,赞道:“米饭的柔韧,蛋衣的鲜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吃一口满口余香,真是千金难换!”罗横早已几口下肚,嚷嚷道:“香,好吃!”林雪见两人交口称赞,却是高兴,说道:“这蛋炒饭虽然好吃,终是简单的,你们跟着他,今后美味佳肴肯定吃不完的!”杜遵道道:“那是一定的!” 韩山童看菜做厨,做了六菜一汤,有忆江南c喜相逢c炒三鲜c无刺鲫鱼c葱爆羊肉c高升排骨和翡翠白玉汤。菜齐后,众人围坐而食,杜遵道三人看一桌菜要色有色,要型有型,味道喷香,真是垂涎欲滴。满酒后,杜遵道举杯道:“今日我们与明主和军师喜相逢,可谓风云际会,今后我等前途有望,真乃人生幸事,请尽此杯!”韩山童道:“干!”众人便都干了,只林雪抿了一小口。韩山童饮罢,但觉这酒清冽纯美,满口噙香,赞道:“好酒,莫不是豪州产的减酒?”豪州离界沟不远,他以前却是喝过的。 杜遵道道:“正是!”罗横道:“这酒我大哥得之多年,一直不舍得喝,今天刚好派上用场!”杜遵道道:“大喜之日,非此不能助兴!”说此对韩山童道:“明主爱喝的话,不妨多饮几杯。”韩山童道:“我酒量极一般,不能多喝。不过这酒我小时候喝过,倒是有几分家乡水的感觉,喝着亲切!”杜遵法道:“那你不妨多饮几杯,到了这儿与到家是一样的!”罗横道:“我陪你喝,我们不醉不归!”韩山童摇头道:“尽个兴吧!天日还早,喝醉了,怕误事。”杜遵道道:“明主所言甚是!我们来日方长,酒今后有得喝,不急!”说此放了酒杯,提筷道:“来,我们尝尝神厨的绝顶手艺!”说此夹了葱爆羊肉吃,尝罢,脱口赞道:“真是鲜嫩,好吃!” 杜遵法先尝鲫鱼,暗暗与自己做的鲫鱼做了比较,比较罢,不禁赞美道:“明主,你这鱼做的真跟活着似的,太鲜活了,好吃!”杜遵道也尝了尝,附和道:“真是活泼鲜美,果真是明不虚传的!”罗横早已经尝过数品,赞道:“这每道菜都好吃,可比京城那些大厨们都厨艺高多了!”杜遵道道:“那是御厨也不能比的,明主这算是天赋异禀!”韩山童道:“当年只是想闹着玩的,没想到却成名了!”杜遵道道:“这一者说明你心灵手巧,聪慧过人;二者,也说明你能吃苦,有毅力。要做无刺鲫鱼,没有毅力,不下功夫,即便有天赋怕也做不了!” 韩山童道:“当初练了千把条总是有的!”杜遵法道:“这真是下功夫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天赋好!”林雪道:“这世上,再无随随便便的成功,即便有,那也长不了久!”杜遵道道:“是这个理!就拿我来说吧,五岁开始,手不释卷,才侥幸取得功名。”说此问林雪道:“军师你是神童,会轻松一点吗?”林雪笑道:“家中藏书尽览,你说轻松吗?”杜遵道道:“那是比人家都吃苦!”杜遵法道:“军师都如此,看来我们更得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才行!”罗横道:“那我也多练练锤子!” 杜遵道道:“这就对了!”说此又举杯道:“明主c军师,这杯酒我们给你俩接风洗尘!你俩都是当世的高人,我们兄弟能结识你俩,并为你们效力,这是我们的荣幸,今后请你们多鞭策!”韩山童道:“大先生你言过了!你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今后还请你多提点才是!”林雪道:“你们既是君臣,又是兄弟,不必太过客气!须得开诚布公c推心置腹才好,同心同德,和衷共济方能成事。若是口是心非,貌合神离,断难成就大事!”杜遵道赞道:“果真军师是大家风范,一针见血,鞭辟入里。明主,这今后你若有过错,属下可就直截了当地提了,言语冒犯,勿怪!”韩山童道:“理当如此!来,为我们坦诚相见c精诚团结干一杯!” 于是,众人又干一杯。罗横喝了酒,又大快朵颐,边吃边赞道:“明主,你烧得菜,真是太好吃了!以前我只爱喝酒,现在可爱吃菜了!”韩山童道:“好吃你多吃点!”边上杜遵法抗议道:“二哥,你这么说,明主是高兴了,我可不开心了!”罗横反应不过来,问道:“你为何不开心?”杜遵法道:“你之前吃的菜,都是我做的,你说不爱吃,不是骂我厨艺差嘛!”罗横圆眼一翻,说道:“你是厨艺差嘛!”说此大手一仰,指着桌上的菜肴道:“你看明主做的多好!要相貌有相貌,要颜色有颜色,还香!”杜遵法抗辩道:“明主是神厨,怎么能拿我跟他比!” 罗横道:“既然都做厨,怎么不能比。你厨艺差,把好东西都浪费了!”杜遵法威胁道:“你忘恩负义,我以后可就不做菜给你吃了!”罗横道:“以前怕你,以后可不怕你,我以后抱明主的大腿,吃明主做的菜!”杜遵法气得吹胡子瞪眼,指责道:“等着!等明主走了,我看你吃什么!”罗横道:“今后,明主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才不怕你!”杜遵法便对韩山童道:“明主,这家伙见异思迁,你可别带他!”罗横道:“我这是人往高出走,对了,有个词叫见什么来着!” 林雪见他们两兄弟玩笑,看着直乐,此时接话道:“见贤思齐!”罗横赞道:“军师真聪明,这我想说什么你竟然知道!”杜遵道道:“女诸葛岂是容易当的!”说此责备道:“你俩悠着点,也不怕明主和军师看了笑话!”林雪道:“两位哥哥性格耿直,豪爽开朗,很好!”杜遵道道:“军师夸不得他们,不然他们过河拆桥c上屋揭瓦!”杜遵法又抗议道:“大哥,我们哪这么差!”罗横也道:“没有的事,我们好着呢!”一瞬间,两兄弟便联手了。林雪赞道:“你两兄弟可真齐心!” 杜遵道道:“单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吧,吵嘴。这有外人欺负,他们又立即联手,快着呢!一天到晚就给我闯祸,吃不消!”韩山童和林雪听了,不禁双双一乐。杜遵法辩解道:“明主c军师,我们没大哥说得那么差,待人好着呢!”罗横道:“左右半年,我们没跟人打过架!”杜遵道哼道:“那是没打架!左邻右舍见了你们,绕三条街走。顾客进门,手脚抖三抖!”林雪想想好玩,不禁莞尔。 韩山童道:“这怕是怪不得两位兄弟!罗大哥身材魁梧,人家误会是有的。”罗横立即举杯道:“明主真心是兄弟,向着我们。来,我敬你一杯,咱们哥两好!”韩山童便举杯与他干了。罗横喝罢,赞道:“这明主够哥们,人好,厨艺又好,以后我跟着可有福享了!”杜遵道道:“那他们的话你也要听着才行!”罗横立即答道:“听,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含糊!” 此时,林雪笑盈盈问罗横道:“罗大哥,以后我就叫你胖哥儿好吗?”罗横圆滚滚的脑袋连点,答道:“好啊,胖哥儿,听着挺亲切的!”林雪又问道:“你喜欢喝酒是吧!”罗横双手握拳晃了几晃,答道:“是啊,喝了酒有力气,力大无穷!”林雪道:“那我给你立个规矩好吗?”罗横紧张,问道:“什么规矩,不会不让我喝酒吧!”林雪轻笑着摇了摇螓首道:“你爱喝,怎么能不让你喝,以后得了好酒,我都给你留着!”罗横欢喜,谢道:“谢谢军师,那你说什么规矩!”林雪道:“今后除了上阵,日里不许酗酒!哪一天若是上阵,我先帮你备好美酒,让你喝足了去杀敌,你看这规矩可依的!” 罗横使劲点头道:“依得!那我以后日里就不喝了,免得误事!”杜遵道赞道:“军师你这规矩立得太好了!他吧,其他都好,就喝多了会闹事,力气又大,我们拦也拦不住,闯了不少祸。从今往后有你们帮着管,我可就省心了!”林雪道:“奇人有奇好,倒也正常!”罗横眉开眼笑道:“军师这话我爱听!军师,我以后听你的,你说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打天我不砸地!”杜遵法道:“我也一样,听凭明主和军师差遣!” 杜遵道笑道:“你俩可得说到做到!”罗横道:“这肯定的,一个锤子一个坑,说到做到!”杜遵法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杜遵道道:“这好!”说此对韩山童和林雪道:“明主c军师,你俩算是收服他们了。我家的两匹野马,算是上缰了!”韩山童道:“多谢两位兄弟抬爱!”说此举杯道:“来,大先生,两位兄弟,我敬你们一杯,今后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几人齐齐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干罢,韩山童延请道:“这菜要趁热吃,我们边吃边聊!”几人答应一声,于是趁热吃菜,赞不绝口。 吃得半饱,杜遵道想起一件正事,问韩山童道:“不知明主今后有何打算!”韩山童道:“我原只想回家一趟,并无打算!”杜遵道道:“明主你既然收了我们,这往后的日子须得有所打算,我等方可出力!”林雪附和道:“大先生之言甚是!”说此对韩山童道:“表哥,即日起,你应该自立山头,成帮立派,吸纳英才,结交豪杰,它日方可有所作为!”杜遵道道:“军师这话极是!”韩山童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要自立门户,需得一定财力支持,目前我手头拮据,却怕办不成。”杜遵道笑道:“这个明主不需多虑!属下有些祖业,典当一c二,便可以办事了!” 韩山童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杜遵道道:“如何使不得?属下既然投了明主,身家性命都是明主的,何吝财物!”罗横道:“明主莫要计较,大哥轻财重义是出了名的!”韩山童沉吟道:“这不太妥,你们家也要生活!”杜遵道说道:“我们家生活足够的,明主不必担虑!”林雪道:“表哥,难得大先生一片忠心,你就答应他的好意吧!君臣同体,不可分太清,你将此事记功劳簿上也就是了。”杜遵道道:“军师言之甚是!明主就不要推辞了,办事要紧。”韩山童想想也在理,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先生你替为筹钱!”杜遵道道:“理当分忧,不足挂齿!” 此时,林雪又沉吟道:“开基立业,须得选个上风上水之地立足方好,不知表哥你有没有理想之所!”韩山童摇头道:“我一直随遇而安,没想过这事!”杜遵道道:“属下看中一地,不知明主有没有兴趣!”韩山童喜道:“请讲!”杜遵道指着桌上的酒坛子道:“就是这酒的产地!”韩山童问道:“你是说亳州?”杜遵道点头道:“是,属下去过那边数次,看其地理形势,有王者之气,立足于彼,可图大事!” 韩山童想想那儿离自己家近,却是甚好,然不敢做主,问林雪道:“表妹,你觉得如何?”林雪道:“这毫州曾是夏朝帝喾的国邑,商汤的都城。史书赞其曰:“境大货穰,体视大帮”,是江北之胜地,南北之要脊。一代圣君商汤,枭雄曹操,神医华佗等人都生于此,是一个人杰地灵的所在。只是,究竟好不好,得去踏勘了才能定夺!”杜遵法道:“听军师你刚才说的,那必是好地方!”林雪道:“王气有旺有淡,有长有短,须得看过才好!”罗横道:“那我们赶紧去看,看中了,我们就先行占山为王!”林雪螓首轻摇道:“据我所知,亳州无山,故而我有几分拿不准。表哥名为山童,得山为上!” 杜遵道道:“之前没碰见明主,属下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这事缓缓?”林雪道:“我们一道去看看再行定夺!大先生你说有王气,那先临时在那边打点根基应该没问题!”杜遵法道:“军师,我们吃了饭就出发去看吧!你们说得这么好,我心里痒!”罗横道:“我也心痒!”韩山童和林雪听了一乐。杜遵道道:“你俩就脾气急。这事哪急在一天两天,明主和军师旅途劳顿,我们岂能不先尽地主之谊!”林雪道:“我俩没怎么赶路,不累的!这是件大事,倒是宜早不宜晚的!”罗横嚷嚷道:“那吃了就去!”杜遵道问韩山童道:“明主意下如何”韩山童道:“我也想早点去看看!”杜遵道道:“那我们吃好就出发!”几人齐齐道好,赶紧吃饭菜,酒也不喝了。 正吃时,店外忽有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到了店前归于平静。杜遵法料有客来,起身去挡驾,出到门外,见一面貌青癯的中年男子已经下马,正朝店面走来,他便抱拳致歉道:“对不住,客官,小店今天不营业!”那中年男子理都不理他,径直朝他走过来,口上轻斥道:“让开!”杜遵法见他不听劝,张开双臂拦住,说道:“你怎么不长耳!”话未说完,忽觉衣襟被人抓住,尚未搞清怎么回事,整个人便飞将出去,“砰”的一声,摔倒在一丈开外,好在他练过武,并未摔伤,他一咕噜爬起来,破口大骂道:“好个匹夫,找打!”说此准备找中年男子算账。 韩山童听到动静不对,起身准备迎敌,谁知一人动作比他还快,早已经如一只小鸟般飞出店外。韩山童定睛看时,见是林雪出去了,他怕林雪有失,赶紧跟上。谁知到了店外一看,却见林雪投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怀抱,听她欢呼道:“爹爹,你怎么会来这里?”韩山童知道是谁来了,心头突突。杜遵法刚欲找中年男子报仇,听林雪这么一喊,只得作罢。 来人正是林雪的父亲林尚天,霸气十分的。他本来一肚子火气,这时见女儿还如以前一样小鸟依人,火气消了一半,沉脸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都是我把你宠坏了,让你胆子越来越大,敢一个人跑出来,不回家。”林雪娇声道:“女儿虽然在外面,可无日不想爹爹和娘亲。而且爹娘的教诲我时刻记心头,不敢胡来的,您就放心吧!”林尚天哼哼道:“我们林家庄的儿女,岂会胡作非为!只是你一个人在外,实在太过艰苦,为父心疼!” 林雪道:“女儿不辛苦!爹爹知道的,女儿最喜欢游山玩水,走马观花了。而且还有人招待伙食,可好吃了!”说此轻盈盈转了一圈,欢笑道:“女儿还与以前一样,一点也没瘦吧!”林尚天道:“我听你哥说你要捉人伏法,怎地久久没见你捉这厮回来!”说此星目冷冷地扫了韩山童一眼。韩山童讪讪然一笑。他天性要强,不肯轻易低头的,见林尚天盛气凌人的,心头不爽,可他偏是林雪的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不好得罪,故而只得尴尬一笑。 林雪看在眼里,答话道:“女儿本来是想捉他回去的,可是后来一想,我们林家庄要捉一个人不是太容易了嘛!这万一人家不服,还灭咱们家的威风,故而女儿就想以德服人,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到我们林家庄负荆请罪。这会儿女儿说服地差不多了,要不现在就让他给爹爹您认错赔不是!”说此催促韩山童道:“表哥,你快给我爹爹认个错!”韩山童尚自犹豫之际,林尚天喝阻道:“不必了!这小儿害你哥丢尽脸面,让他给我们赔罪也于事无补,不如除之以绝后患!” 他话音刚落,听得有人哈哈道:“林兄还是这样的霸气,好叫兄弟佩服!”转首看时,见是杜遵道,淡淡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杜椽吏,一向少见!”杜遵道道:“幸蒙林兄青睐,还记得杜某人,这店是杜某人开的,不知能否请林兄赏个脸,进门坐坐!”原来,先前他见韩山童看林雪外出,料能摆平事情,就没起身,待听得林尚天出狠话,他方才出来和事。林尚天虽与他同朝为官,有几面之缘,然身份地位高出杜遵道多多,故而并不放眼里,也不给情面,说道:“心意领了!不过林某是来接女儿的,顺便缉拿一个狂徒,没得空闲!” 杜遵道轻笑道:“林兄还是那么耿直!这你与我家明主的事吧,杜某也听说了,两家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擂台上彼此失手,闹了点不愉快。不知林兄能否给杜某几分薄面,就让这事过去!”林尚天不答反笑,讥讽道:“杜兄出息了!几年不见了,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倒做起了黄口小儿的下属!”杜遵道丝毫不惭愧,说道:“说起来真巧,这还就是刚刚的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岂顾忌年纪长幼!” 林尚天哼笑道:“杜兄怎知这小儿是贤主?”杜遵道道:“我家明主龙姿凤采,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侠肝义胆,对鞑子深恶痛绝,欲拯救黎明于水火,此岂非贤主”林尚天道:“这小子有这么好吗?”杜遵道道:“有的!杜某才刚接触我家明主,认识怕还是少的!”林尚天转首看了一眼韩山童,冷冷道:“小子出息了,长臂膀了!”韩山童又讪讪一笑。 杜遵道道:“金麟岂是池中物,风云际会便化龙,自古英雄豪杰都是如此,时机一到,便能兴云致雨。如今我家明主卧薪尝胆已罢,该他显山露水了。林兄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家明主年少气盛犯下的过错,两家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如何?”林尚天嗤笑道:“敢情受辱的不是你杜家,你可以过去!”说此指着韩山童道:“这小子目中无人,欺我林家庄太甚,我若凭你一句话就饶了他,人家听了,只道我林家庄怕了他。今后,我林某人有何面目见人,我林家庄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杜遵道道:“擂台上的事,我家明主确然有错,该赔礼就赔礼,该道歉就道歉,只要你吩咐一声,我们无不照办!”林尚天冷笑道:“笑话,赔礼道谦顶个屁用!他犯的是死罪,若想活命,现在就给我磕一百个响头,然后向我林家庄臣服,听我差遣!”杜遵道质疑道:“林兄,你这要求过了吧!”林雪也道:“爹爹,你向来宽大为怀,不计人过的,这次你就宽恕表哥吧!”林尚天斥责道:“多嘴!大人说事,哪有你小丫头插嘴的份!”林雪只得缄口。 林尚天斥罢林雪,目光转向韩山童,逼问道:“小子,你依是不依?”韩山童见他盛气凌人,心头不爽,只是讪笑。杜遵道劝韩山童道:“明主,林家庄号令天下武林,莫敢不从。你听命于林庄主,不用怕人笑话,看在军师的份上,你该认错就认错!”说此又对林尚天道:“林兄,这磕头数是不是多了点!”林尚天脸色缓和不少,说道:“那就磕十个响头!”说此对林雪道:“女儿,你来问他愿不愿意磕头?” 林雪看着韩山童道:“表哥,这事你自己做主,我不逼你!”韩山童见她为自己着想,着实感动,又想若是拒绝了林尚天,自己与林雪的姻缘怕是到头了,还真想上前磕头。可转念想,这若是向人卑躬屈膝,再难抬头,自己倒也罢了,如何能让杜遵道三人跟着受辱。而且,林尚天是尊长,向他磕头也罢了,可若是臣服,那以后难免要看林家豪的脸色行事。自己好不容易才雪了耻,结果如今又主动去接受人家的羞辱,这如何能够?自己若这样就臣服了,非但五年辛苦白搭,又如何对得起生命里的几个红颜? 若此一想,他摇了摇头,向林雪致歉道:“表妹,对不起,我暂时做不到!”林雪没吱声,只点了点螓首。林尚天冷声打了个哈哈道:“很好,有骨气!看来你要与我林家庄作对到底,那就别怪我不仁了!”说此提剑在手,喊令道:“把你的剑拔出来,让我领教领教《玄都秘录》的功夫究竟有多玄乎!”林雪按住他的手道:“爹爹,你就别吓他了!”韩山童自然不敢与他动手,躬身道:“晚辈无意冒犯伯父你的天威!”林尚天冷声道:“不用惺惺作态,你不肯归依林家庄,便是我林家庄的敌人,动不动手,由不得你做主!” 杜遵道又劝说道:“林兄你消消气!我家明主是说暂时做不到,并不是不肯,年轻人面子薄,放不下脸是有的。你宽限一些时日,容他想通了再登门赔礼!”林尚天冷笑道:“你休得诳我!我宽限他一些时日,等他翅膀硬了,再与我作对?”杜遵道道:“林兄多虑了!如今,令爱与我家明主认了亲戚,情同兄妹,我家明主今后岂还会与贵庄作对!”林尚天道:“就他一杆枪,三个人,真以为自己人中龙凤了,就他这样的,与我林家庄攀亲戚,不够格!”杜遵道道:“林兄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如今我明主刚刚创基,人手少是有的。然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是我说大话,今后有我们帮着,他前途不可限量也!” 林尚天道:“很好!不过他的前途可不可限量,得看他今日能不能活着!”说此逼视着韩山童道:“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这头是磕还是不磕?”韩山童依然摇头道:“恕晚辈不能从命!”林尚天噌得一声拔出了青鋒,又喊令道:“小子拔剑!”罗横和杜遵法忍了好久了,此时忍不住,罗横道:“林尚天,你别欺人太甚!”杜遵法道:“你要打,等我们拿了家伙陪你打!”林尚天怒笑道:“好,这一个个都不怕死,好得很,那你们去拿家伙!”罗横c杜遵法答应一声,便欲去那武器。杜遵道喊斥道:“二弟c三弟,你俩别瞎凑热闹!”两人便站住了。 杜遵道阻止了两兄弟,转首又对林尚天道:“林兄,你今儿这言行真过了!我家明主确然得罪了你,然罪不当死,你怎地往死里逼他?”林尚天道:“不是我要与他过不去,是他自己不愿走生路!却此人天生一副反骨,我留着他,等他它日来反我林家庄不成?”杜遵道摇头道:“林兄,你错了!这天下并非你林家庄的天下,乃是蒙元的天下,胡虏待我汉人如猪狗,陷黎民于水火,百姓个个如大旱望云霓,翘足企首已久,只苦于没人振臂高呼而已。有谚云: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我家明主若真天生反骨,反得必是蒙元,芸芸众生有救矣,我等当珍之惜之,怎可除之害之?这岂不是不辨是非,颠倒鹘突吗?岂非是亲者痛,仇者快?” 林尚天道:“休得诡言狡辩,我林家庄世受皇恩,屡承天眷,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难道有错吗?”杜遵道怒笑道:“林兄既然敢当鹰犬,那请一道提了杜某的头颅去!”林尚天道:“你道我不敢!”说此目光威凛凛逼视韩山童道:“小子,你若是一条汉子的话,我劝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连累他人!”韩山童见林尚天咄咄逼人,实在欺人太甚,心头暗自火起,剑眉轻扬道:“若此晚辈就请伯父您指教几招!”说此便欲拔剑。林雪喝止道:“表哥,不许你没高没底地与我爹爹动手!”听林雪这么一说,韩山童便不敢拔剑。 林雪复又转身看着林尚天道:“爹爹,表哥待女儿不错,你看在女儿的份上,就宽恕他吧!女儿一定会劝他登门谢罪的,让他听你的指令办事!”林尚天呵斥道:“你一个小女孩知道什么,人家说两句好话你就心软了!”说此指着韩山童道:“这小子脑后有反骨,天生不服人,你即便今日劝好他,他又焉肯长久听人使唤。今日不除,待其成长,它日必成我林家庄心腹之患!”林雪螓首轻摇道:“不会的,爹爹你信我!”林尚天不耐烦,斥道:“住嘴,站一边去!”林雪张开玉臂拦在中间,恳求道:“爹爹,我求你了!” 林尚天怒喝道:“让开!”韩山童看林尚天斥责林雪,心头忿忿,拔剑道:“表妹,你让开,我请令尊大人赐教几招就是了!”林雪道:“我不会让你们兵戎相见的!”说此,双手在身前一交合,右手上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青芒舞起时,她把匕首架在自己的玉颈上,对林尚天道:“爹爹,你如果执意要动手,就请恕女儿不孝!”林尚天气得脸色铁青,怒骂道:“小畜生,你疯了!亏为父待你如掌上明珠,你竟然帮一个外人!”林雪道:“女儿这是为了爹爹好,不是帮外人,帮外人,女儿用不着寻死!” 林尚天不怒反笑,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是为为父好!”林雪放了匕首道:“爹爹与表哥动手,江湖人肯定笑话你以大欺小,有失一代宗师的身份;若你失手伤了他,人家又会指责你滥杀无辜,甘心当朝廷爪牙!若此,我林家庄百年声誉便会受损,怕是难服众望,再难号召武林;爹爹你的一世英名也会毁于一旦,让人不齿。爹爹你是女儿心目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女儿才不要你因为一件小事,毁了自己的形象!”林尚天归剑入鞘,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林尚天的宝贝女儿!爹爹也就是想试试这小子的胆量,真要动手,他还不配!” 林雪也收了匕首,附和道:“那是!”韩山童便也赶紧收了剑。林尚天冷冷看了韩山童一眼,说道:“小子,看在我女儿说情的份上,故且饶你这一次,下次如果还是冥顽不化,决不轻饶!”说此对林雪道:“雪儿,我们走!”林雪道:“爹爹,你进店坐坐,喝杯茶,我再让表哥给你做些好吃的。”杜遵道忙邀请道:“请林兄务必赏脸!”林尚天道:“不必了!”说此返身走到马前,跨身上马。林雪便不敢停留,转身对韩山童道:“表哥,那我走了。你好好的与大先生他们一道做正事,不要儿女情长!” 韩山童知道无法挽留,点头道:“好,你保重,有空我会来看你的!”林雪道:“那我等你来!”此时,杜遵法帮林雪牵过了马儿,林雪谢过,踩蹬上马,坐稳后又告别道:“表哥c大先生,两位哥哥,我走了!”韩山童黯黯然点头。杜遵道三人齐声道:“再见,军师你保重!”林雪又看了一眼韩山童,方才拍马跟着林尚天离去。韩山童看着她的倩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尚看着怔怔出神。 这正是:“英雄才得风云际会,豪杰差点龙虎争斗。” 姚氏子弟按:前两日,姚氏子弟看到一条留言,说是“你这简介会吓走很多人的”。我想大概c可能c也许吧,这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意外。我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它口气大了些,会让一些人看了不爽,且十分怀疑我是胡乱吹嘘。我们中国人谦虚惯了的,说是“好要别人说”,自己是万不可夸自己好的,不然便是自吹自擂,何况我还用“天下第一”之语,简直令人侧目。然而我忍不住想,差就是差,好就好,喜悦之际,夸夸自己鼓鼓劲又有何妨,何必非要虚伪的谦虚?当今中国,百业兴旺,远非过往能比,文化上我们也理当有自信,何必迷信四大名著不可超越? 至于“口气大,吹牛皮”之事,这是我的天性,娘胎里带的,从小就会吹,很难改。而且,如今作为一个作者,我真心觉得这不算毛病。因为在我看来,写小说就是吹牛皮的活,有本事自然吹得越大越圆越好,只要不破,便把天遮了又如何,某种意义上讲,这才是高手。如果有个作家说自己不会吹牛,那我会劝他的读者说:“朋友,他的书不看也罢!” 当然,书里书外是有差别的,书外能不吹牛还是别吹,万一牛皮吹破了,是为不美。可是,我真的只是吹牛吗?这答案,日后请读者们定夺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定址亳州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古人一阙词说的是离别之情,人生长恨也。林雪离去时,没有留恋之色,韩山童却自不舍,惆怅无限。杜遵道见林雪走远了,叹息了一声,转身对韩山童道:“明主,军师走远了,我们进店说话。”韩山童微微颔首,跟着进店。 坐下后,韩山童再无心饮食,杜遵道帮着沏了茶,劝慰道:“明主,没事的,我看军师极力维护着你,你俩今后还是可期待的!”韩山童叹道:“我俩虽是彼此钟意,可这中间隔着事,要结连理,怕是不容易!”杜遵道道:“男儿只愁功名不就,不愁妻室不成的,我们做出点样子来,让他林尚天看看,我们岂是他可以小看的!”罗横道:“这家伙臭屁,目中无人,真是气死我了!不是看在军师的面子上,我真想给他一锤子!”杜遵法道:“看他唯我独尊c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也受不了!” 杜遵道道:“林家庄称霸江湖近百年,根深蒂固,朝廷也畏忌三分,他做庄主的自然是不可一世的!何况他是有真本事的,剑法独步武林,无人是其对手。若不是军师拦着,让他真动手,我们都性命不保!”杜遵法质疑道:“他真有这么厉害?”杜遵道道:“这不会有假的!”说此对韩山童道:“明主你对他还是敬重些,不要轻易与他动手,他家的本事是不虚的!”韩山童道:“这我是知道的!” 杜遵道喝了口茶,问道:“明主刚才为何不肯低头?还记着先前的仇吗?”韩山童实话实说道:“看着表妹的脸吧,我真心想低头!可想想这一低头,再抬头就难了,以前的努力也白费了,就不甘心。何况你们刚跟了我,我一低头,岂不害你们跟着受辱!”罗横赞道:“明主有骨气!”杜遵法翘大拇指道:“我们没跟错人!”杜遵道也道:“还真是!这刚才吧,我真是既希望你低头又不希望你低头。”罗横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杜遵道道:“你知道韩信吧!” 罗横道:“韩信谁不知道啊,忍受胯下之辱嘛!”杜遵道道:“这就是了!韩信忍受耻辱,避免了眼前之灾,方得日后显达。明主今日的情形其实差不多,磕几个头,能把事应付过去,不错的!”韩山童轻笑道:“我怕磕习惯了!”罗横道:“正是,磕不得!再说他林尚天咄咄逼人的,凭什么?我就有心砸他两锤子!”杜遵道责备道:“你这是匹夫之勇!”罗横讪讪一笑。杜遵道便继续说事道:“做大事者,不计小节,应以大局为重。” 杜遵法道:“那难道任由他欺负?”杜遵道道:“江湖上弱肉强食,恃强凌弱,是常有的事;势弱的,忍辱负重,乃是生存之道,强斗不过,你非要斗,那不是找死吗?就拿刚才的事来说,不是军师拦着,我们凶多吉少!”杜遵法道:“这倒是的!”罗横道:“那大哥你怎又说不希望明主低头?”杜遵道道:“那就是心志的问题了!我们尊人为主,总希望他是有骨气c有担当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言九鼎,有所作为,我等今后才有指望。这若是软骨头,自己都管不过来,我们跟着,能有什么指望!” 罗横道:“我就说嘛,这怎么能给人磕头!”说此夸赞韩山童道:“明主你是好样的,有骨气,我们以后跟定你了!”杜遵法道:“真是好样的!若是我,看在军师的份上,这头也磕了!”韩山童道:“我其他没有,就还有点骨气!”杜遵道道:“明主你有心志c有骨气,我敬佩万分!军师没看走眼,我们也没跟错人。这如今,危机已过,可喜可贺!” 韩山童道:“今日与你们相遇,本来我真的很开心,谁料发生这么档子事!”说此叹气道:“这表妹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杜遵道道:“军师可真是一个奇女子!”杜遵法道:“真是美若天仙,我看第一眼,真呆了!”罗横道:“军师是真正的美女,估计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杜遵道责备道:“你俩有点出息行不,别只看相貌不看人。军师相貌固然好,更让人称道的是她的智慧!”说此对韩山童道:“军师真不愧是女神童,智慧过人,属下见过的男人女人当中,无人能出其右!”韩山童道:“表妹心胸眼界过人,料事如神,我也佩服她的。” 杜遵道道:“明主能若与她喜结连理c琴瑟相谐,那夫妻联手,夺取天下肯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罗横质疑道:“有这般厉害?难道比卧龙还厉害?”杜遵道道:“不遑多让!我虽然只与她相处才得片时,却感觉她满身都是灵气,脑袋里更是充满了智慧,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企及的,若得她运筹帷幄,天下易得。何况她背倚林家庄,有力可借。”韩山童道:“我不看重林家庄,只看重她。只要有她陪在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战天斗地都不怕!” 杜遵法道:“若此说来,明主一定得娶了军师才好啊!”杜遵道道:“你才知道啊!不然我怎肯让明主给他林尚天磕头。”罗横圆首连点道:“这道理我也懂,不看僧面看佛面!”杜遵道道:“难得你聪明一回!”罗横得意道:“我长得粗,脑子还是有的!”杜遵道继续与韩山童说道:“这明主你刚才一拒绝,两家关系便僵着,后面的路不好走!”韩山童感慨道:“我与她的路,一开始就不好走。我俩一开始就是仇家,身份地位也悬殊,不太相配的!” 罗横嚷嚷道:“配的,你俩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军师是天仙下凡,你是神厨,最般配不过了,除了你,没人能配上她。”杜遵法道:“二哥说的是!”杜遵道也道:“明主你别灰心!凭你如今的本领和号召力,加上我等相助,不日便可飞黄腾达,称雄一方,我想林尚天也会考虑的。”杜遵法道:“林尚天若有眼光,就该把军师嫁你,将来好做国丈。”罗横道:“正是!” 韩山童重燃信心,想想自己不能过于儿女情长,而显英雄气短,于是抱拳道:“多谢大先生和两位兄弟鼓励,我会振作起来的!”杜遵道赞道:“明主好心志,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真男儿!”罗横道:“我喜欢!只有这般奇男子,才配做我的明主。”说此巨掌拍拍韩山童的肩膀道:“明主,我跟定你了!刀山火海,你喊一声,我便杀过去。”杜遵法道:“我也是!”韩山童欢喜,说道:“今后我们患难与共,同享荣华!”罗横和杜遵法双双应道:“好!” 杜遵道见事已定,吩咐杜遵法道:“三弟,你将饭碗收收。我带明主到家中坐坐,让他休息休息!”罗横道:“不去亳州了?”杜遵道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动身吧!”说此恭请道:“明主,我们去家里聊,说话方便。”韩山童想想不急半天,起身道:“打扰了!”于是跟杜遵道回家,两人闲谈古今,针砭时局,却也言语投机,意气悠扬,倾盖若故,白首如新。 当晚,杜遵道又设宴款待韩山童,共饮醇酿。宴罢,杜遵道亲自送韩山童到客房,命下人细心照顾。 韩山童梳洗罢,躺在床上,不禁思绪万千,今日之事,自己一下子结识三个兄弟,皆有奇能,可共生死,原本极喜。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林尚天从天而降带走了林雪。这一变故,让他的心一直隐隐作痛,难以断绝。先前在杜遵道几人面前,他不好表现出来,这会静下心来,顿觉心如刀绞。 回想日间之事,自己顾忌尊严,拒绝了林尚天的要求,此时想来,实在是有负林雪的深情。自己与她山盟海誓,本应该与她父兄多多亲近,至少不该与她父兄作对,可自己日间这一拒绝,让双方继续形同水火,不能相容,自己与她的事又如何相谐?此刻,佳人不知身在何处,心中又做如何思想?此刻,她或许离自己还不远,可明日她南下回家,自己却要北上,从此相隔万水千山,天遥地远,相见无期。想到这里,他满脑子都是林雪的倩影,往日相处的一幕幕美好纷至沓来,挥之不去。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可恨的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此情或许难续了。 思忖至此,他不禁后悔起了自己日间的行为,这林尚天是心上人的父亲,自己向他磕头谢罪,臣服其麾下有何不可?如果自己真心想娶林雪,这不是迟早要给他磕头的吗?而后,双方做了翁婿,难道自己又能不听他的?这一想,他真觉得日里的坚持是多余,画蛇添足。如今,有情人分开两地,见面无期,还伤了林雪的心,这岂非是自己的过错?越思越想他越后悔,真想即刻飞到林雪身边,然后给林尚天磕一百个响头。若是他愿意许婚,便磕一万个头也愿意,不含糊。 但是,等得回过神,他又觉得自己不磕头是对的。这若是拜见岳父,磕头是应该,至少以后不用向林家豪磕头;可若是臣服向其磕头,那今后林家豪也是自己的主子,见面即便不磕头也要打躬作揖,这可与大舅哥见面不一样,滋味也不同的。且自己真是被林家豪害惨的,爱恋过的几个女子之所以淡出自己的生命,或直接或间接的都与那段仇恨有关。自己若不知廉耻地向他低头,那真就愧对她们的爱了,今后即便不见面,自己想想便该无地自容了。若此一想,他又庆幸自己忍住了没磕头。 前后想了一遍,他觉得自己不磕头是对的,只是对不起林雪,却不知今后如何才能与她再续前缘。半年朝夕相处,寸步不离,此时遽然离别,他真心是不舍。于是辗转难眠,久久不能入睡。 想了不知多久,忽见林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韩山童不禁大喜过望,一咕噜起身,迎上前道:“表妹,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雪却只是幽怨地看着他,并不搭理他。韩山童便道歉道:“表妹,你别生气,我马上去给伯父磕头。”谁知林雪不领情,转身便走。韩山童大急,欲伸手去抓林雪的玉手,却抓了个空。一惊之下醒来,方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原来,他思想斗争良久,想到后来终于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会儿,想着梦中的情形,韩山童不禁黯然神伤,惆怅无限。他料林雪此时此刻,说不定真如梦里的她一样,正怨恨自己,可自己却劝解不了她,无奈了去。沮丧了一阵,他抬头看天色已亮,想着今日还要去亳州,于是揽衣起床。 毫州为中州门户,境内涡水如一条轻盈的丝带,逶迤宛延,浇灌得两岸杨柳依依,良田青青。路边,村庄相间,人烟袅袅。到得谯城地面,更见桅樯如林,舟车络绎,颇为兴旺。城外的花井崖畔,这时过来四个男子,在那边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当地百姓见这四人十分面生,既不像客商,也不像游人,不免有些好奇。有个老者在那边钓鱼,刚巧能听见他们说话,但听一人道:“大哥,你说此地有王者之气,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二哥你看得出来吗!”又听一人道:“我也看不出来,我们听听大哥的说法!” 老者大为好奇,抬头看这四人。见其中一人三十有余,作文士打扮。有两个人腰间悬剑,年纪俱在弱冠。还有一人长得身高马大,魁梧至极,拿着双锤,不知有多重,却可知其人力大无穷,胜似李元霸再生。老者看四人装束打扮,料那文士是主,其余三人当是他的属下。这时,听那文士说道:“明主,你看这儿如何?”听得其中一个弱冠男子道:“我于风水之事一窍不通,也说不出个究竟!”老者听两人这么一交谈,显然弱冠男子才是正主,却是有点意外,不禁又多看了弱冠男子两眼,见他丰神俊爽,英姿勃勃,确非寻常人。 原来,这四人正是韩山童和杜遵道三兄弟。他们到了谯城后,已经走了一些地方,此时,杜遵道看中了眼前的一块高地,故而征询韩山童的意见,听韩山童说自己不懂,他便解释道:“明主,这平原风水要从水路认玄机。若是众水交会,自藏真龙,却堪舆要诀有云,地低一寸当为水,地高一寸也是山。此地块高出别地多多,当为高山,龙首,却是块好地基。 杜遵法道:“可大哥以前说过,王者之地应该有山有水,有险可守,此城连一座小山也没有,河也不宽,易攻难守,似不合大哥先前之言!”杜遵道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地看似没有高山大川,实则有之!”韩山童奇道:“我们怎么看不见!”杜遵道道:“此非看能见的!此地人杰地灵,英雄辈出,自三曹父子在此地诞生,这里便延续着崇文敬武之风,至今百姓都爱学文习武,腹有诗书,胸有丘壑,此安国定邦之屏障也。明主创业,少不得各类人才相助,在此立足,可起近水楼台之功效!” 杜遵道话音刚落,忽听人拍手道:“这位先生妙论,好教人佩服!”说话之人,正是那钓鱼的老者。杜遵道几人先前见老者在钓鱼,并没在意他,听他接话,便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杜遵道上前施礼道:“小人谬言,让长者见笑了!”老者摇头道:“先生谦虚了!老朽刚才听几位之言,料几位哥儿非寻常之人。又听先生精辟之言,老朽便忍不住搭话,请诸位见谅!”杜遵道道:“无妨的!” 那老者又道:“老朽曹修,这儿大家都叫我曹太公,三曹乃是我的先祖,自晋代魏,我的祖上归隐故居,迄今已越二十代。不知几位小哥名姓!”杜遵道说道:“曹太公有礼,小人杜遵道。”曹修道:“原来是颍上杜椽吏到此,失敬失敬!”杜遵道道:“不敢!”说此指着韩山童三人介绍道:“这位是小人的明主韩山童,这两位是我的二弟三弟。”韩山童三人都给曹修行礼。曹修看着韩山童道:“这位小哥老朽却是未闻其名!” 杜遵道道:“曹太公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我家明主前些日子在擂台上打败了林家庄的公子,可是闻名天下的少年英雄,人人敬仰的!”韩山童道:“大先生休要在长者面前替我吹嘘!”曹修道:“杜椽吏这么一说,老朽就想起来了,果然是听人说过,了不起的英雄,难怪杜椽吏会追随于他。”韩山童道:“这是兄弟们抬爱小可!”曹修道:“少年英雄,理该受人敬重!老朽还听人说,小哥好像就是我们隔壁界沟驿的神厨,可有此事?”韩山童抱拳道:“正是小可!”曹修赞道:“那真是了不起!”韩山童道:“曹太公您过奖了!”曹修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小哥不必谦虚。有机会,能否让老朽尝尝你的手艺!” 韩山童躬身道:“乐意之至!”曹修道:“如此就说定了!”说此问道:“对了,刚才闲听几位之言,似欲在此地立足创基,不知老朽可有听错?”杜遵道点头道:“我等确有此意,只是尚未选定地址,曹太公你是本地人,能否指点指点!”曹修微微颔首道:“说不上指点。”说此看着韩山童道:“老朽还有一问,小哥原名是否叫赵大有?”杜遵道替为回答道:“正是!可有讲究?”曹修道:“如此说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杜遵道奇道:“曹太公此言何意?”曹修指着一侧的路道:“几位可知这条路叫什么名字!”杜遵道道:“我等初来乍到,还不曾听说!”杜遵法急不可待,问道:“老人家,这路叫什么?” 曹修道:“大有路,老朽几十年前给取的名!”杜遵道惊叹道:“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罗横欢笑道:“还正巧!”杜遵法便对韩山童道:“明主,那我们就在这里立足吧!”韩山童问杜遵道道:“大先生怎么看?”杜遵道道:“若选亳州,自然选这条街,只是这具体的地点尚待考查。”曹修道:“椽吏觉得脚下这块地如何?”杜遵道看了看河面,问道:“不知水深与否?”曹修道:“颇深,可藏蛟龙!”杜遵道又问道:“脉相如何?”曹修道:“这儿叫花井崖,前面有井,原先有温泉的,只是现在停歇了!”杜遵道道:“若此真是兴云布雨之地,蛟龙藏也!”说此征询道:“明主,要不我们就在这儿建庄园吧!” 韩山童道:“我等凑巧立足于此,恰蒙曹太公指点,应该是一种缘分,那就选此地吧!”杜遵法欢呼道:“明主,大哥,那我们明日就开工,盖房造楼。”罗横道:“我愿意做苦力,搬木头!”杜遵道道:“你二人就是性急!这地还不知是谁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曹修咳了一声,说道:“有!”杜遵道会意,问道:“难道这地是曹太公您的?”曹修抚髯道:“正是!”杜遵法立即上前握了他的手道:“曹太公,这地你可得卖给我们!”他这么一说,几人便都看着曹修,生怕他不愿意。 曹修还真就摇头道:“这地不卖!”杜遵法道:“曹太公,我们愿意出银子的!”曹修还是摇头。杜遵道料他听了先机,要么想奇货可居,要么想自己用,于是问道:“曹太公是否自己有用?”曹修却还摇头。罗横焦急,闷雷似的喊话道:“老头,你别只摇头,吱个声行不?”韩山童忙制止道:“二哥,别鲁莽吓着曹太公!君子不夺他人之好,他不肯,必有原因,我们另选他地也就是了。”曹修夸道:“小哥仁义!” 杜遵道也知道不可能强夺的,于是说道:“那选其它地方吧!”曹修却喊话道:“等等!”杜遵道问道:“曹太公愿意卖我们了?”曹修道:“卖是不肯,不过!”杜遵法见事有转机,马上问道:“不过什么?”曹修道:“送与几位却是可以的!”韩山童几人听了,俱觉惊讶。杜遵道赞道:“曹太公不愧为三曹之后,处事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不知曹太公为何愿意送我们?”曹修道:“刚才听几位之言,是做大事的。老朽虽然年迈,却也不敢忘先祖之言,不敢见钱忘义,故愿以薄地相赠!” 杜遵道慨叹道:“魏武之言,‘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此之谓也!”韩山童上前施礼道:“承蒙曹太公您青睐,只是无功不受禄,小可不敢受此厚赠!”曹修道:“我也不白赠!”杜遵法听他说不白赠,料要什么东西,便问道:“那老人家要什么东西?”曹修又摇了摇头。罗横也追问道:“老人家不要钱也不要东西,那要什么?”杜遵法道:“你说不白赠,那总得说要什么吧!”曹修看着韩山童道:“老朽有两个儿子,希望小哥以后带带他们。”韩山童道:“理所应当!”杜遵道道:“我们明主要做事,这人嘛,正是多多益善!” 曹修道:“那老朽就答应把田地赠你们了,这左近的田地都是老朽的,你们招呼一声,怎么用都行!”韩山童拒辞道:“曹太公的心意小可领了,可这田地关系生计,我实在不能白白生受,还请老人家出个价为好!”曹修摇头道:“老朽说过,这地能送不能卖!”杜遵道见两人均坚持己见,反怕闹僵了,忙劝韩山童道:“明主,曹太公一番好意,我们也不能过分拒绝,以免伤了善意,冷了人心。明主若觉得过意不去,今后我们做了邻居,多多照应也就是了!”曹修道:“杜椽吏这话在理!老朽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也不缺这块地,小哥你就不要推辞了!” 韩山童道:“这让小可心上如何过得去!”曹修道:“一块地不值几个银子。我听闻小哥以前开店,一条鲫鱼就值一c二两银子,食客还抢着品尝,可有此事?”韩山童道:“那时蒙人抬爱,确然是这样收的。”曹修道:“若此,你做两顿饭让老朽尝尝,也就顶着地钱了!”韩山童道:“今后是邻居,您老不送地,我也该尽心意的。”曹修道:“这就对了!你敬我,我敬你,近邻胜远亲。而且,你原先是颍州人的骄傲,若是今后在我们亳州落脚,那就是我们亳州人的骄傲了。我有你这邻居,面上有光。这若是买卖,看着是老朽亏本,实际上老朽大赚了一笔哪!”杜遵道抱拳致意道:“曹太公真是远见卓识,别具慧心!” 曹修道:“老了!就心眼还有用,颇觉年青!”杜遵法赞道:“哪是相当年青,我都比不过你!”曹修笑道:“不能跟你们年青人比。”罗横道:“能比!你宝刀不老,老当益壮,这以后我不叫你太公,叫你小曹!”杜遵道呵斥道:“二弟,你别没大没小!”曹修阻止道:“老变小,叫叫无妨!而且我觉得跟这位大兄弟挺投缘,不妨做忘年交。”罗横圆滚滚的脑袋连点,说道:“我也觉得跟你很投缘!那这样,我以后喊你小曹,你喊我胖哥儿!”曹修满口答应道:“好,胖哥儿好!”罗横搂小孩似的搂搂他,也招呼道:“小曹好!”而后相视一笑,两人还真是有缘的。韩山童三人看他们投缘,也不禁一乐。 笑罢,曹修抱拳道:“若此,我们就说定了!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到舍下歇个脚,我们聊聊,好了老朽也好尝尝赵小哥的厨艺。”韩山童答应道:“好,如此就讨扰了!”曹修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请!”韩山童等人如沐春风,跟着去曹家。 这曹修年逾七十,有二子名曹永c曹久,因老来才得子,这曹永c曹久年纪俱不大,只比杜遵道大几岁,正当年。两人极孝,亦有英雄气,与杜遵道c韩山童也投缘,故而任由曹修将田地赠给韩山童,并愿意腾出一些房屋,让韩山童等人在建房期间居住。韩山童自是感激不尽,当晚便反客为主,下厨烹饪。曹家人吃了,赞叹不已。 当晚,几人在曹家住下,韩山童与杜遵道商议着兵分两路行事。杜遵道三人先回颍上,募集财物,然后再来谯城建造庄园。韩山童则先去寻找义兄李二和蒋大用,共谋大事。次日,别过曹修一家,四人一道出城,然后杜遵道三兄弟南下,韩山童一人去徐州和大都找两位兄长。 这正是:“莫道人生路难行,心善自有贵人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遽别乍逢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时值初冬,亳州通往徐州的古道上,处处可见诗中的景致。 蹄声的的,这时路那头过来一骑,看这马,全身金黄,神骏异常。不过此刻,这匹骏马并没有放开四蹄奔跑,而是缓慢踱着步。马上之人是个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容貌英俊,只是这会儿显得有些无精打彩,似乎有愁绪难以排解。 这人正是韩山童,他告别杜遵道三人后,东向去徐州找李二。上路以后,望着漫漫前路,一股无垠的寂寞感便向他袭来。原来,为了不让杜遵道等人觉得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在林雪离开后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离开三人后,他又孤身一人,无所顾忌,便觉着了离情别意。这次离别来得是那么突然,自己与她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她就离开了。如今,一别数日,感觉上真是如隔三秋。 此时此刻,她会在哪里呢?她会像自己思念她一样的思念着自己吗?她会埋怨自己言而无信吗?自己还能见到她吗?又想,若是自己放下身段,主动放弃尊严去投靠林家庄,林尚天能把林雪许配给自己吗?林家庄声威赫赫,会把女儿许配给一个无根无基的穷小子吗?诚然,自己现在有杜遵道帮着,应该会风生水起,前途光明。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比肩林家庄,让林尚天刮目相看呢?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自己很难娶林雪为妻。本来,对于没有希望或者希望渺茫的事,应该放弃。但是,半年的朝夕相处,自己对林雪用情已深。这份情感,与当年对秦如烟的不相上下,那能说放下就放下。又何况自己与她是两情相悦的,她爱自己,或许比自己爱她的还要深。若此深情,如何能辜负。可恨的是,一对有情人,中间却偏偏横亘着一道道鸿沟,教彼此难以亲近,真是折磨人。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以前的情事。自己与秦如烟c秦如玉也是在两情相悦,感情最笃之时,节外生枝,恋情戛然而止。与许冰瑶c薛丹娘也是如此。如今,自己刚与林雪山盟海誓,结果又被棒打鸳鸯,两地分散。这般胡思乱想着,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诅咒了,以至于每个女子都会在情深时离开自己,让自己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于是,他又恼恨苍天捉弄人,总是让自己空欢喜。本来,自己凭空得到几个兄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正是开心之时,却又挨当头一棒。这如今心上人不能陪伴身边,自己就算真的功成名就,那怕是做了皇帝,这又有何意义呢? 若此一想,他沮丧万分,浑身没劲,只想飞到林雪身边,而后一直陪着她。于是乎,马往东跑着,他的心却一直向着南方。多少次,他都想拨转马首,往南奔向林家庄。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即便这会儿去林家庄,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故而最终只是心念转转而已。可他心中踌躇,害得马儿也跑不快,一匹千里马,跑得比驴还慢,跑了半天,只跑得七八十来里地。 此际,路前方现一个镇子,远远地,就有伙记拦马道:“客官,时候不早了,你下马吃点东西吧!”韩山童肚子倒是饿了,见这酒店虽是一座茅堂,然看着还干净,于是勒住黄毛儿,飞身下马。伙记把他迎进了店,恭请道:“客官请上座!”而后帮韩山童沏了茶。 韩山童饥肠辘辘,无心喝水,吩咐道:“你给我来盘炒面,加一份红烧肉!”伙记应了声“是”,去厨房了。片刻工夫,端上来一盘红烧肉,一盘葱花土豆丝,一碗猪血豆腐羹,外加一小坛子酒,招呼道:“客官,你的菜来了!”韩山童看菜与自己点的不一样,质疑道:“小二,这好像不是我点的菜!”小二道:“客官你放心吃,这些菜是你朋友为你点的,我们早早准备好的!”韩山童大是惊奇,狐疑道:“此地我好像没有熟人啊!”小二问道:“客官可是姓韩?”韩山童点了点头。小二道:“那就没错了!客官你的相貌特征与你朋友描述的一模一样,不会有错的。”韩山童见小二知道自己的姓氏,料他所言不差,只是自己在此地并没有亲朋好友,怎么会有人请自己客呢?却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要从这里经过? 狐疑半天,想不明白,忽想难道是杜遵道托了朋友?他人脉广,算计又远,倒是有可能的。于是便也不多想,喝酒吃肉,边吃边问小二道:“小二哥,我那朋友长什么样!”小二道:“你朋友说日后自知,不用问!”韩山童便也不问,独斟独饮,借酒消愁,一会儿把酒喝完了,喊话道:“小二,再给我来一壶酒!”小二却上前回道:“客官,对不住,小店没酒了!”韩山童质疑道:“你怕我不给你钱?”他料是那朋友付得酒钱不够,故而小二不给他加。 小二摆手道:“怎么会!再说你朋友给的钱很多,足够酒钱的。”韩山童问道:“那你怎么不给喝?”小二道:“你朋友吩咐过,不许让你多喝。她给了我赏钱,我不好违背!”韩山童却也奇怪,是什么朋友,请自己客,让喝酒又不让多喝。又想人家或许也是好意,却自己喝了一壶,已经有点头晕,再喝倒是会醉的,影响午后赶路,便不再坚持。 吃饱喝足,韩山童继续上路,猜不中是谁请自己的客,抬头时,见眼前一条直道,两边田畴连绵,辽阔无边,正适合快马加鞭。这想想若是林雪在,自己与她双双纵马驰骋,并蹄向前,岂非美极。只可恨她现在不在身边,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并辔江湖,指点江山。 他越想越觉着了林雪的好,想着若是没她陪伴,今后的人生必定淡然无味,妄活百年。今后自己一定要努力着向她靠拢,一定要将她迎娶进门,再不能让她像秦如烟等人一样淡出自己的生命。主意既定,他便寻思如何才能达到目的,现在去林家庄叩头,那肯定是白费劲。要改变林尚天对自己的偏见,只有一条道可走,那就是奋起,剑指他林家庄,在气势上超过他,别无他法。而且这时间不能久,过得两三年,林雪便是大姑娘了,林尚天没有不将她许人的道理,到时候自己便只有干瞪眼的份了,故而,自己得抓紧又抓紧。一念及此,他再不敢踌躇不前,于是快马加鞭。 傍晚时分,前方现一大城,韩山童知道这是徐州城。他放缓马步,准备入城,忽听有人喊道:“来人莫不是韩官人?”韩山童循声看时,见是一个小二模样的,他不禁诧异,问道:“你是与我说话吗?”小二道:“是!你朋友帮你在我们客栈顶了房,让我带你过去歇息!”韩山童心头乐道:“这朋友真阔气,请了午饭请晚饭!”只是他想不通,自己来此,除了杜遵道三人知道,没人知道,谁会沿路安排呢?莫不成真是杜遵道为自己着想,事先做了安排?可想想不对啊,自己与杜遵道同时出发的,自己骑的是千里马,他即便让朋友帮忙,这消息也不该传这么快?” 想来想去想不通,不过他看不出对方有恶意,故而也不拒绝,对小二道:“有劳小二哥带路!”于是跟着这小二在徐州城的来福客栈落了脚,安心吃喝。 饭罢,韩山童闲着无聊,便到街上走走。当晚,朗月当空,清辉徐洒,街上人流涌动,小贩吆喝着,兜揽生意。有个卖泥娃的小贩看见韩山童,招呼道:“小哥,买个泥娃回家吧!我这是正宗惠山泥人。”韩山童看他做的泥人,色彩绚丽,造型优美,栩栩如生,也不禁多看了两眼。觉得如果林雪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喜欢的。脑子里这么想着,目光无意识地掠过人流,心头忽然电亟般一颤,因为他仿佛看见林雪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但等他定睛看时,却是没有。他不死心,赶到那身影出现的街角细看,还是没见人。于是,他不禁失落万分,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因为林雪被林尚天带回家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来,他没了逛街的兴趣,叹了叹气,便掉头回客栈。正垂头丧气地走道时,忽听脑后有破空之声,却是有物袭来,他艺高人胆大,不慌不忙避过一侧,看来物颇大,便顺手一抄接住,发现是一团纸,抬头顺着来物袭来的方向看时,见屋顶有个白色的身影,正如白鹤一样掠向远处。 这身影他却是最熟悉不过,正是林雪。这下他真是喜出望外,当下追到街角,而后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屋顶,追将上去,口中喊道:“表妹,等等我!”林雪并不理他,依然如翱翔之鹤,往前飞行。她的轻功极好,韩山童却是追之不上。追了盏茶功夫,前面现一山,林雪如鸟入林,没了踪影。 韩山童大急,高声喊道:“表妹,你在哪里?”喊声惊起了无数的宿鸟,却是不见林雪回话。韩山童继续喊道:“表妹,你出来吧,是我不好,我错了!”但是,任凭他怎么喊,林雪就是没有动静。于是他到林雪身影消失处探寻,见有条道路通往山上,心想林雪肯定是上山了,于是继续追,不多时到了山顶,可还是不见林雪身影。他知道林雪必在附近,只是不肯见他,料想不耍回无赖,林雪必不肯出来,于是喊道:“表妹,我知道我错了,你出来见我吧!你不出来,我今天就不回去了,让老天爷冻死我。” 他这话一出,身后便有人幽幽说道:“没出息,耍无赖!”韩山童闪电般转身,看林雪从一块山石后面转了出来,白衣胜雪,朱颜如玉。他惊喜万分,飞身上前,一把将她搂怀里,生怕她再跑了似的,颤声道:“表妹,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林雪听他声音都在颤抖,知道他十分激动,便先由他搂着。韩山童却越搂越紧,倾述心声道:“表妹,你知道吗?这几天见不着你,我想你真快想疯了!”林雪哼哼道:“看不出来,你不照样吃喝!”韩山童双臂松了松,低头凝视着她,辩解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林雪不敢在他怀里久呆,挣扎着哼道:“知道了!” 韩山童放开了她,然顺势握住了她的玉手,不肯放了,口上求肯道:“你相信我!”林雪轻嗔道:“不是看你可怜兮兮的,我才不见你!”韩山童道:“那是真心可怜!我早上在路上就想,要是今后见不着你,老天爷就是让我当皇帝,又有何乐趣!”林雪美目轻睨,斥道:“没出息,男人怎能在女子的裤腰上吊死!”韩山童讪笑道:“我不想吊死!可是没你在身边,我真提不起劲。”林雪哼哧道:“撒谎,下午你不就有劲了!”韩山童道:“原来你一路上都在看着我啊!”林雪道:“那还能不被你发现!就上午看了两眼,下午没有!”韩山童奇道:“那你怎知我下午有劲了!” 林雪哼哼道:“上午你落后我很多,下午你赶上来了,难道没有劲?”韩山童轻笑道:“倒是有劲了!”林雪问道:“哪来的劲?”韩山童道:“我寻思着垂头丧气,伯父也不会同情我,只会看不起我。若想博取他的好感,还得努力做出点事来,让他刮目相看才行。而且,我还得抓紧点,可不能让他将你许配他人,故而我想早点见到兄长,就跑快了!”林雪凤首轻颔,赞许道:“这还像个男儿!”说话时见他还忘情地握着自己的玉手,不禁玉脸飞霞,轻轻挣脱道:“你要握到什么时候,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韩山童松开了手,说道:“我太开心了,就忘了!”林雪心中柔情似水,自然不忍责怪,说道:“这次就算了,不算你失礼!”说此指了指边上一块平整的山石道:“我们到石头上去坐坐吧!”韩山童点了点头,上前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山石,让林雪坐下,然后自己坐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林雪脸露羞色,娇嗔道:“你干什么这样子看着我!”韩山童憨笑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雪啐道:“我又没死,怎么会看不到!”韩山童道:“我怕你生气,再也不见我。” 林雪玉脸忽的一沉,哼哼道:“你既然怕我生气,当时怎么那么有骨气,不肯给我爹爹磕头?”韩山童道:“当时令尊太咄咄逼人了!”林雪哼哧道:“令尊?你不会称一声伯父?”韩山童便道:“伯父要我当奴才,我自己即便愿意,可那会儿我们刚收了大先生他们,我总不能让他们跟着受辱!”林雪问道:“还有呢?”韩山童摇头道:“没有了!”林雪冷冷道:“想骗我!那我帮你说,你不想看我哥哥脸色是不是?”韩山童挠头道:“有点!做大舅哥可以,要我向他跪倒,我不愿意!”林雪道:”怕对不起你师姐是吧!” 韩山童心道:“这丫头真厉害,这也猜得到!”口上答道:“也有一丁点。”林雪质问道:“不止一丁点吧!”韩山童想想否定不了的,于是答道:“我与师姐的事你知道的,要让我一下子忘掉,我实在做不到。”林雪美目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说道:“总算你说实话了!”韩山童怕她生气,致歉道:“对不起!”林雪道:“你道什么歉?”韩山童道:“是我不好得罪了伯父,害你伤心!”谁料林雪淡淡道:“我伤什么心!你若真跪了,我才伤心呢!”韩山童问道:“这却是为何?” 林雪道:“那天我爹爹本就是试试你胆气的,你若贪生怕死,噗通一声跪倒,那不是软骨头是什么?而且见色忘义,包藏祸心,这样的人,我看都不要看一眼!”韩山童听得额头直冒冷汗,讪讪道:“我当时怕你伤心,真松动过的!”林雪哼道:“你不是铁骨铮铮地扛住了吗?”韩山童道:“蛮险的!”林雪道:“扛住了就是扛住了!扛住了就是英雄,扛不住就是狗熊,天差地别!所以,你不听我爹爹的,我虽然也不开心,可不生你的气。”韩山童暗自庆幸,说道:“我真怕你不会原谅我呢!”林雪道:“这次算你有骨气!”说此定睛看着韩山童道:“可如果你以后还想着你师姐的事,顾这顾那的,我就真的一辈子不理你了!”韩山童定声道:“你放心,若是上门去提亲,我肯定噗通就跪,恭恭敬敬地磕头!” 见他这态度还可以,林雪消了一股气,可心中还有一股,便又冷冷道:“还有!”韩山童顿时又紧张,问道:“还有什么?”林雪沉脸儿道:“那日,你是不是真想跟我爹爹动手,这事不可原谅!”韩山童道:“那不是被逼的嘛!”林雪道:“被逼的也不行!你如果真心想与我在一起,能得罪我爹爹吗?”韩山童摇摇头道:“我也知道不能得罪的!”林雪责问道:“那你还拔剑!”韩山童道:“那时我觉得伯父欺人太甚,心头有点儿起火了,士可杀不可辱嘛!” 林雪啐道:“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是匹夫之勇,以头抢地耳!”说此质问道:“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故而不惧我爹爹!”韩山童轻笑道:“稍微有点!”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打败林家豪,那就算林尚天武艺高强,自保应该没有问题。林雪美目怒瞪了他一眼,斥道:“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你看我哥哥不成器,就认为我爹爹也没有真本事是吗?”韩山童道:“我没这么想,只是好奇想见识见识!”林雪哼哧哧道:“见识见识?我跟你说,就你现在的这点武艺,在我爹爹手下过不了三招!” 韩山童质疑道:“伯父有这么厉害?”林雪道:“信不信由你!我爹爹天生睿智,资质过人,且胸有大志,学武也十分刻苦,即便如今也勤练不辍。少年时,他登擂比武,无人能过五招。而且,他私底下跟我们说,那还是碍于面子,为了不让他人觉得太难堪故意让的。他现在的武艺,虽然不一定能超过先祖,可在当今武林,鲜有对手。哥哥那点武艺,在他眼中,不过是三岁小孩玩耍而已,他每每以此为恨,说是生个儿子没出息,又恨我不是男儿身。”韩山童感慨道:“我原以为你哥哥得了真传了呢!” 林雪道:“我哥不甚争气,游手好闲,武艺学而不精,十分不得一分,你能拿他当尺子吗?你以为林家庄这百年威震武林,势盖少林,是作假的不成!”韩山童道:“这我真不敢小看的!”林雪黛眉轻扬道:“那你还拔剑?那天我爹爹虽然没想杀你,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火起,一剑把你收拾了,铲除后患!”韩山童道:“他是一代宗师,不会胡来的!”林雪娇嗔道:“敢情你知道啊!你知道竟然还敢张牙舞爪,真是不怕死,嫌命长是吧!” 韩山童知道林雪这是为他好,任由她责备,想起那日若非她挺身而出,以死相胁,迫林尚天收了手,这自己真有丧命之险的,于是谢道:“表妹,那日真心谢谢你!”林雪道:“谁要你谢,我又不是要你谢才帮你的。你如果真心感恩,麻烦你以后对我爹爹敬重一点,别惹他生气!”韩山童满口答道:“一定!那天,我看在你面子上,真是极力忍着了,只是没忍住!”林雪道:”这我能不知道吗?不然谁还理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许了!”韩山童道:“若是今后能娶你为妻!那他便真将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反抗,要杀要剐随其便!”林雪道:“这还像句话!”说此肚子里的气全消了,玉脸放霁。 韩山童没见到林雪之前真怕她生气了,一去再无消息,没料她忽的回来了,更没料想她竟然不生自己的气,开心之余,他心生尊敬,赞道:“表妹,你真是通情达理!”林雪美目轻睨道:“这还要你来赞美!”韩山童笑道:“该赞美还的赞美嘛!”说话时忽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跟伯父回家了吗?怎么没回去?”林雪反问道:“你希望我回去吗?”韩山童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只希望能与你天天在一起,永远连一起才好!”林雪道:“那你还问!”韩山童道:“我只是觉得意外!路上,我想想你离我越来越远,正伤心呢!没料你原来还在我身边,真是意外死了!” 林雪娇声道:“我呢,是一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我答应过某个人要做他的军师,现在他的事刚有点眉目,我怎么能离开?我离开了,不知道他何年马月才能搞出名堂来!”韩山童赶紧顺话道:“是啊,军师万万不能离开。军师不在,寡人真就成了孤家寡人,碰到事都不知道怎么办!”说此作拿镜状,说道:“只能顾影自媚,窥镜自怜,好可怜的!”林雪啐道:“你自媚个头!”说此噗哧笑了,却是被他逗乐了。 韩山童看她笑靥如花,美丽无匹,月光下,她的周身发着莹莹的光芒,像极下凡的广寒仙子,不觉教他看呆了。林雪看他如痴如醉c呆呆傻傻的样子,既喜又羞,故意咳了一声。韩山童回过神,赞道:“表妹,你可真是仙女下凡,美极了!”林雪轻睨了他一眼,哼哼道:“要你夸!”韩山童笑笑,不敢接话了。恰此时一阵风起,夹着寒意,他怕林雪冻着,起身说道:“表妹,天气冷,我们回客栈吧!”林雪螓首轻摇道:“客栈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吧!”韩山童便道:“那我生堆火吧!”林雪螓首轻点。韩山童便去收拾柴禾,一会儿燃起了一堆篝火。 重新坐下后,韩山童问道:“表妹,你什么时候到亳州的,怎不早点与我见面?”林雪冷着玉脸儿说道:“你对我爹爹无礼,我这会儿理你就算不错了,还早点,哪那么便宜!”韩山童埋怨道:“你太狠了,害我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林雪却乐道:“这多好玩!”韩山童瞪她。林雪直乐,颜如朝露,百媚生娇。 韩山童便恨不起来,见火光映红了她的玉脸,娇艳欲滴,真让他恨不得亲上一口,只是不敢。又思想自己与她本是仇家,却没料现在会两情相悦,只不知她为何会喜欢上自己的,于是忍不住问道:“表妹,你怎地会喜欢上我的?”林雪顿时脸飞红云,色若中酒,娇叱道:“这是女孩子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韩山童轻笑道:“说说有什么关系!”林雪哼哼道:“不知道,知道我就不喜欢你了!好色之徒,还铁石心肠!”韩山童呵呵一乐,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这可以说吧!” 林雪轻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猜!”韩山童猜道:“在衢州相见的时候吗?”林雪玉首轻摇。韩山童又猜道:“在那个洞里吵嘴的时候?”林雪玉脸微红,却依然晃首。韩山童又狐疑着问道:“难不成你在天柱山的时候才喜欢我的?”林雪斥道:“笨,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韩山童道:“在衢州!”林雪顿时蛾眉倒竖,美目含霜,冷嗤道:“我们是在衢州才第一次见面的?”韩山童道:“你这么说我自然知道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桃花山上,可那会儿你还是小姑娘,黄毛丫头呢!”林雪哼哼道:“难道小姑娘就不能喜欢人?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是怎么回事?再说我还过目不忘呢!” 韩山童想想她聪明,懂事早,倒是有可能的,于是笑道:“这我真没想到!”林雪美目凛凛一扫,斥道:“你得瑟啥!大色狼,沾花惹草的家伙,喜欢你,我亏大了!”韩山童想想那会儿,自己心里可真没她,那她是亏的,于是致歉道:“对不起,那时候你是小姑娘,我不可能多想的。那时第一眼看到你,我心里想这小姑娘粉妆玉琢的,长得可真是精致,小仙女一个!就是!”他话没说完,林雪便追问道:“就是什么?”韩山童道:“就是太高傲,不太可爱!”林雪轻哼道:“那时除了你师姐,你还会觉得其他人可爱吗?” 韩山童道:“刚见面那会儿,你就好像看我们不顺眼。后来,我们招待你和张老前辈,你还不领情,我如何会觉得你可爱!”林雪道:“你拿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给人家吃,我为什么要领情!”韩山童道:“那羊肉我是现烤的,怎么能说是吃剩下的东西!”林雪道:“那羊肉你原先是不是烤给你师姐吃的?”韩山童点头道:“算是吧,想带路上吃的!”林雪道:“这不就是了!你是烤给你师姐吃的,我没脸没皮的吃了,不噎死才怪呢!”韩山童轻责道:“你想太多了吧!”林雪道:“什么叫想太多了,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而且你那师姐因为你烤的羊肉好吃,得意的很!”韩山童质疑道:“有吗?” 林雪学起了秦如烟的口吻道:“小妹妹,我师弟烤的羊肉没腥臊味,很好吃的,你吃一块试试!”她学得惟妙惟肖,韩山童听呆了。林雪学完,问道:“你说你师姐是不是很得意啊?”韩山童想了想,那时秦如烟刚知道自己是神厨赵大友,又恰巧是两情相悦之时,她以自己为荣,说话之时,确实是有几分得意之色的。没料会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怪不得那时这小姑娘老与师姐过不去,于是笑话道:“原来你吃醋了!”林雪红晕上脸,银牙碎咬道:“我就吃醋了!”说此捏拳揍韩山童道:“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害我这辈子乱吃飞醋!” 韩山童挨了两拳,而后握住了她的玉手,看她一脸羞涩c撒娇的神情,可爱无比,不禁怜惜满怀,说道:“好,算我不好,我不该害你吃醋!”说此一顿道:“不过你后来也惩罚我了!”林雪抽回了玉手,奇道:“我怎么惩罚你了?”韩山童道:“后来那两个恶人过来,你不是没让张老前辈帮我们嘛!”他对当日林雪不让张康插手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林雪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啊!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我不让张爷爷插手,有两个原因。第一,那时候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过节,不好随便插手;第二个,我听你们说是秦伯父的爱女和徒弟,我就想见识一下你们的武艺。我只道名师出高徒,谁知道你是三脚猫的功夫!”韩山童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还错怪你了!不过那时候我才练了一年的武艺,自知不敌,真心希望张老前辈能阻止他们的!”林雪道:“这我又不知道!等你动了手,我才知道原来是三脚猫,差点没把我吓死!”韩山童感慨道:“你才吓死而已!我却是真的拼命,以为自己死定了!”林雪笑道:“你拼死为红颜,死了不也值嘛!”她这话虽然是取笑韩山童,却有几分醋意。 韩山童嗔怪道:“你还笑话!我可真是差一丁点就死了!”林雪道:“不没死嘛!”韩山童怒目圆睁道:“那是上天保佑我,凑巧让我小时候学过一招半式保命绝招,不然坟上树都大了!”林雪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可不能怪我了。而且,若不是在这事上看到你有点英雄气,我才不会喜欢你呢!”韩山童想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于是宽恕道:“算了,这事就原谅你了,算我命里该有这劫难!”林雪道:“你本来就多灾多难,怪不得别人!”韩山童不服,说道:“这些劫难死了也就死了,就数你哥害我最惨!” 林雪听他说到林家豪,口中有怨气,明显肚子里怨恨未消,当下明眸乌溜溜地流转了一下,轻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韩山童好奇问道:“什么秘密?”林雪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发火,更不许不理我!”韩山童疑问道:“为什么我会生气不理你?”林雪道:“你甭管什么原因,先答应我再说,不然我不告诉你!”韩山童好奇是什么秘密,让她这般大费周章,但料自己不答应,她是不会说的,又想现在自己与她两情相悦,怎么会轻易生气,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林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韩山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雪于是问道:“那次打擂台,你知道我哥为什么会特意找你吗?”这个问题,韩山童以前倒是想过多次的,然想来想去,也找不出特别的理由,料是因为那天一起游玩时,秦如烟与自己太亲密,引人嫉妒所致,于是答道:“他不是嫉妒我与师姐好,故而存心出我糗?”林雪笑道:“什么嘛!我哥虽然不长进,但他自认为风流倜傥,却身边美女如云,才不会吃醋呢!” 韩山童质疑道:“那他为什么找我麻烦?”林雪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启齿道:“其实那次是我让我哥找你麻烦的!”韩山童一惊而起,追问道:“是你?”林雪也站起身,看着他点了点头。韩山童盯着她,疾言厉色地问道:“为什么?因为你吃醋嫉妒?”这些年,他因为受辱之事,倍受折磨,更是接连失去心爱之人,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林家豪的过错,所以恨之入骨,没料主谋竟然是眼前这个姑娘。此刻他虽然喜欢她,可这一瞬间,却依然怒火上涌,怒目圆睁。 林雪道:“我吃什么醋,你以为我醋坛子!我是想看看你那神奇的保命绝招,当时在桃花山上不忍心看你死,我把眼闭上了没看见,后来听张爷爷说,你那招很神奇,我就想让我哥逼你使出来,看看有多神奇。谁知你一使,把我哥惹怒了,节外生枝了!”韩山童听着她的话,俊脸青一阵紫一阵,待她说完,冷冷道:“好,很好,原来是你害的我!”林雪听他这话像从冰窟里出来的,知道他怒极了,便道:“你答应过不生气的!” 韩山童怒目而视,似笑非笑地质问道:“不生气?你说的轻巧!你尝过被天下人耻笑的滋味吗?你知道失去亲人,有家不能回的滋味吗?”林雪央求道:“别生气嘛,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当时,我只想让我哥试下你的武功,想见识一下你那招神奇的剑法,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说此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央求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韩山童甩开她的手,怒斥道:“别碰我!”林雪也不生气,赔笑道:“别生气嘛,我给你赔礼好不好!”说此敛衽施礼。 韩山童怒极,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他原先以为自己所受的苦难和耻辱,都是林家豪给予的,却没料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这事,若只单单让自己遭受耻辱也罢了,可实际上,自己的数段感情无疾而终,都与此有关,若自己原谅林雪,如何对得起她们的深情厚意。若此一想,他便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林雪见状,喊道:“喂,你干什么去,你说过不生气的!”韩山童听而不闻,反而飞身而走。林雪道:“你走好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冻死得了!”说此,复又坐下了。韩山童顾自往前飞奔,脑海中回忆着当日的情景,想象着秦如烟伤心的样子,心如刀绞,实在无法原谅林雪。他心中急愤,飞身而行的,待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处身山脚了,这时方才想起林雪还在山上。他转身看来路,不见人影,也听不见脚步声,知道林雪确实没跟上来。 这下他还真犯难了。此刻,他不想再见林雪,可是留她一个人在山上,孤孤单单的,却又觉得不应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百悔莫及。正为难之际,一阵山风袭来,阴森森的,寒气逼人。他忽又想起,刚才离开的时候,林雪似乎说过,让她一个人冻死好了。这个姑娘向来说一不二,这会儿必不肯走,真冻坏了,可怎么办?如此一想,他只得抬脚往回走,心中对林雪是既恨又爱,直觉牙痒。 边回赶边又想,那件事虽然祸起于林雪,她有责任,但她却也是无心之过,说到过错,还是自己多些。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争强好胜,也不至于激怒林家豪,让他使出毒手。此时想来,林家豪当时出手羞辱自己,真是激怒之下的举动,并非故意,倒并非不可原谅;而且事后,自己也并非必须离开秦如烟等人的,只是自己太过于爱面子才离开的。所以这段情事的终结,此刻想来,一定要算在林家兄妹头上,多少有点勉强。如此一想,火便消了一半了。此时,他爱林雪早胜过自己,故而不自禁地便替她着想找理由。 又想这半年来,她不顾娇生惯养,千金之躯,陪伴自己风餐露宿,食之若饴。现在,更是违背父命,追随自己。这份情意,比山高比海深,自己若因为过去的一点旧怨而弃之不顾,实在是猪油蒙心,糊涂透顶。想到这里,他便风驰电挚般往回赶,生怕去晚了又出意外。但等他赶到刚才两人聊天之地时,一看刚才坐的地方,空空如也,哪有林雪的身影,刚才生的火,将灭未灭。 韩山童这一惊不小,原以为林雪肯定等着他,谁知不见了。自己来的路上没碰到她,难道她往其它的路下山了。如果真是下山了,那还好说;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当下,他来不及细想,扯大嗓门喊道:“表妹,我回来了,你在哪里?”喊声惊起一阵宿鸟,却没听见林雪的回音。他不死心,又大声喊道:“表妹,你在哪里?快出来啊!”等了良久,还是没有回音。他料林雪恨自己丢下她不管,肯定伤心地离开了。想想她好不容易回来,自己却不知珍惜,便不禁恼恨自己是个糊涂蛋,于是伸手“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打你个笨蛋!” 就在这时,听人道:“真是笨蛋!”乃是林雪的声音,却是从先前她躲过的山石后面传出的,话音甫落,见林雪已经从山石后面出来,半嗔半喜地看着他。韩山童心花怒放,飞身上前,握住林雪的一双玉手道:“表妹,太好了,我以为你生气走了!”说此,双臂一圈,又把林雪搂在了怀里,而后一低头,将双唇印在了林雪柔软润泽的樱唇上,炽热地亲吻着。林雪不意他又强吻,被他亲上了,此时爱之已深,又别后重逢,没怎么挣扎,只不敢主动。韩山童心头激动,搂得极紧,吻得极深。林雪几欲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更怕他意乱情迷不守规矩,于是轻轻将他推开,娇斥道:“大色狼,色性难改!”说此玉脸兀自红着,心头小鹿乱撞。 韩山童见责,知道自己莽撞了,讪笑着辩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见你,真怕你走了,故而见你还在,就情不自禁了!”林雪稍稍平抑了一下心绪,知道他是情不自禁,不忍让他难堪,轻嗔浅责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还得意忘形,我捅你一刀。”韩山童摇头道:“不敢了!我真是高兴过头,就情不自禁了!”林雪哼哼道:“分明乘机占便宜,你以为我不知道!”韩山童嬉笑道:“我是经常想亲你,可都没敢。这次心里一急,就没忍住!”林雪娇哼道:“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肚子里色心不死的。”韩山童挠头道:“瞧你说的,你美若天仙的,我一点不动心,那不成了木头了!” 林雪美目轻轻睨了他一下,盈盈移步,回到两人先前坐的石头上坐下。韩山童见她还要坐,便说道:“表妹,你稍等,我再找点柴禾!”于是去边上找柴,回到林雪身边后,抱怨道:“表妹,刚才不见你,真吓得我够呛!”林雪怒哼道:“吓死你活该!铁石心肠c无情无义的家伙,竟然不管这里天昏地暗c月黑风高,扔下我就走了,万一我被孤魂野鬼带走了,看你怎么办!”韩山童笑道:“今晚月色好得很!”林雪怒道:“你还笑!下次再敢这样,我就走了,一辈子不理你了!”韩山童其实早已经诚惶诚恐,忙道:“不敢了,以后我保证一步不离你左右。”林雪道:“这还差不多!” 韩山童往篝火里添了些柴,将火重新燃起,说道:“如果有块羊肉就好了,我烤了给你吃。”林雪知道他是讨好自己,不过提到这羊肉,她心中还是有醋意,说道:“我才不要吃什么烤羊肉,你真心对我好,就做一道比烤羊肉好吃一百倍的羊肉给我吃!”韩山童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说道:“要比烤羊肉好吃一百倍,不容易做!”林雪道:“你不是神厨吗!只要你用心,肯定会有办法,除非你不是真心待我。”韩山童道:“那我先想想!”说话之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百种羊肉的做法,却是没有那种做法能胜烤羊肉百倍的,于是摇头道:“这会儿我还是想不出来!”林雪道:“那你就慢慢想吧,反正我现在不想吃羊肉,等我想吃了,再告诉你。说好了,要比烤羊肉好吃一百倍的才行哦!”韩山童点了点头。 见韩山童对自己百依百顺,林雪却也欢喜,只还一件事不放心,问道:“表哥,以前的事,你不生我的气了吧!”韩山童摇头道:“不生气了!”林雪道:“我哥的气也不许生。你若还生我哥的气,我也不理你!”韩山童想想当年之事,林家豪真不是祸魁,也非有意,却自己耻辱也雪了,倒是不能计较了,于是点头道:“不生气了!现在想来,那肯定是我一生注定的劫数,不能怪你们!”林雪道:“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说此一顿道:“其实,人生祸福不定,依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件事对你而言,未尚不是一件好事!” 韩山童道:“此话怎讲?”林雪道:“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你人生可能是安定的,可你的武艺有可能会像现在这么高超吗?”韩山童摇了摇头,表示不会。林雪又道:“那么它日有可能与天下群豪争长论短吗?”韩山童又摇了摇头。林雪道:“所以说,老天爷想通过那件事锻炼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此之谓也!”韩山童点头道:“事到如今,这理我也明白的!”林雪又道:“而且!”说此两字,她忽的玉脸一红,停住不说了。韩山童追问道:“而且什么?” 林雪避开他的目光,喃喃道:“我心中真正有你,也源起于那件事!”韩山童奇道:“这怎么说?”林雪道:“那时候我年纪小,本来怎么可能会记着你!发生那件事后,我自觉亏欠了你,就放心上了。我想你这个人愣头愣脑,不顾死活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韩山童哼哼道:“算你了解我!”林雪又道:“我又想你武艺不济,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不择手段!”韩山童吹胡子瞪眼道:“你才狗急跳墙!我幼受蒙训,后有良师规谏,怎可能胡作非为。”林雪笑道:“那时我又不像现在这么了解你,有怀疑不是很正常;再说,考虑事情先要作最坏的打算,然后争取最好的结果!” 韩山童道:“算你说得有理!然后呢?”林雪道:“然后我就让人打听你的行踪,以防不测,结果听说你没回桃花源,不知所踪。”韩山童愤愤道:“原来是这样放在心上!”林雪抿嘴一笑道:“你恨我们,我还能把你放心上,不错了!”韩山童恼恨着谢道:“多谢啊,有劳你惦记着我!”林雪笑脸盈盈如花,继续说道:“然后两年后你戴了面具来挑战我哥,我就猜哪人是你。你学了绝技,想报仇,可又怕打不过我哥,继续丢脸,就带了面具来是不是?”韩山童佩服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雪道:“你那次现身后,我就担心你会成为林家庄的强敌。当时,我就派人打探你的行踪,可惜都没有结果!”韩山童质问道:“怎么,想除掉我?”林雪白了他一眼,嗔道:“要杀你,后来难道没机会?”韩山童想想她要除掉自己,在绿柳苑完全可以下手,可见她确然没有恶意,然又想不通她为何要找自己,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找我?”林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想掌握你的动向,好从容应对罢了!”韩山童问道:“有派人来天台找吗?”林雪螓首轻摇道:“谁会想到你躲在那山沟沟里!” 韩山童道:“这叫人算不如天算!说起来,老天爷待我不薄,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地方让我练功。”林雪道:“你也算是卧薪尝胆了,不容易!”韩山童道:“谢谢夸奖!”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如果那日没在天台遇到林家豪,自己或许就跟许冰瑶去绍兴了,然后苟延残喘地过一辈子。现在想起来,林家豪看着像是自己的天敌,其实却是自己进步的阶梯,人生的恩怨,有时还真是难说的很。若此一想,对林家豪的怨恨又解了几分。 林雪又接着说事道:“后来听说你打败了‘铁手阎王’姜无畏,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到少年英雄会上找我哥报仇,所以我!”她话还没说完,韩山童便明白过来,问道:“那天我们在衢州相见,莫不是你特意在那儿等我?”林雪点了点玉首,笑道:“然也!不然怎那么巧,可笑你认不出我!”韩山童道:“女大十八变,你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林雪道:“分明是你看我美貌,色迷心窍了!”说此咯咯娇笑道:“更可笑的是,你竟然还认敌为友献殷勤!”说话时,形状却便如池中莲华,花枝轻颤,百媚丛生。韩山童心头爱不过来,口上斥道:“胡说,分明是你缠着我!”林雪轻睨着叱责道:“我缠着你,你就请啊!大色狼贪图美色,还说!” 韩山童喊道:“冤枉!我当时急于去你们林家庄报仇,哪有心情贪图你的美色。只是听你说得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才答应送你,谁知却进了圈套!”林雪斥道:“胡说!那是圈套吗?我好心帮你,你不领情,还冤枉人!”韩山童道:“你阻止我雪耻,怎的是好心?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好心法!”林雪不答反问道:“我先问你,你报了仇以后,情况如何?”韩山童道:“被人追杀,差点死了!”林雪道:“那如果那日你没报仇,会那么险吗?”韩山童道:“你总不能让我不报仇吧,那我生不如死!”林雪道:“我也没想不让你报!只要你不在擂台上让我哥出丑,便让你去了。那样我爹爹c哥哥不会那么嫉恨你!”韩山童道:“那多不过瘾!” 林雪美目一瞪,恼道:“早知道你冥顽不化,我就不救你了!”韩山童道:“我现在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不知道,为了那一刻,我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若是达不到目的,我怕是会发疯的。那后果真不好说,说不定一恼怒,把你哥杀了!”林雪娇叱道:“你亡命之徒啊!”韩山童道:“气昏了真难说!被你关在地牢里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你!”林雪横了他一眼,哼哼道:“好心你当驴肝肺!”韩山童笑道:“你这会儿说,我承认你是好心,可那会儿真心恨你!”林雪银牙碎咬道:“我还恨你呢!冷不丁跑出来,害我白忙一场。”韩山童虎肩微耸道:“那没办法,天意如此!”林雪哼哧道:“天意还让你死呢!不是我救你,你该死十七八回了!”韩山童笑笑。 两人口上斗嘴,实际是互诉心声,过去的仇视c敌对c憎恨和不快,此时倒是成了美好的回忆,成了心灵交汇的契机,灵犀一点,心领神会的喜悦,照亮了彼此的心灵,让心田犹如花开,透着活泼泼的美丽和芬芳。此一刻,两人的面目是柔和的,眼神是相惜的,身体虽未拥抱,心灵早已拥吻,谱写着愉快的音符。身外,天虽冷,然在篝火的照耀下,两人的身心却热络着,洋溢着幸福。 这正是:“人生如花随春开,爱情似酒对月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路见不平 “天教百媚生,赋得多情怨。背整玉搔头,宽了黄金钏。情随歌意深,故故回娇眄。不是不相知,只为难相见。” 管鉴的一首《生查子》,说的是相见相知不易,故当珍惜。此刻,韩山童和林雪因为遽别乍逢,倒是彼此珍惜,互诉心声,情话绵绵。 诉说多时,韩山童忽想起一事,问道:“表妹,你既无心害我,那第二次为何又抓我,还幽禁了我好几天?”林雪道:“你猜!”韩山童想来想,笑道:“估计是你当时牙痒,想咬我!”林雪赞道:“聪明,真聪明,我现在还牙痒,还想咬你!”说此贝齿轻磕,一脸恨意。韩山童见她这怒火未消的样子,煞是可爱,抬臂道:“我看你是很久没吃肉了,要不我让你咬一口,过过瘾!”林雪二话不说,还真就抓了他的手,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极狠的,好一会儿才松口,可见当时之恨。 韩山童忍痛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真想吃我肉啊!”林雪凶狠狠道:“让你出我哥丑!”韩山童抗议道:“那你们当年出我丑怎么办?”林雪道:“我们当年是存心的吗?你可是存心的!”韩山童想想倒算是的,只能笑笑,而后问道:“你那时究竟为何抓我?”林雪哼哧道:“我那时不抓你,你以为你这会儿还能有命跟我说话?那时高手云集在鄱阳湖,你又是武林公敌,随便哪个高手动动手,你都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像殷义那样的宵小之徒路上设伏,你能有几条命活?”韩山童讪笑道:“原来你是救我!” 林雪道:“我要害你,你不死一万次也死九千次了!”韩山童呵呵傻笑。林雪轻睨了他一眼,说道:“我当时不忍心你就这么死了,就先行擒了你,幽禁于洞中,想等人散了,再放你走。顺便劝劝爹爹,让他消消怒气,宽恕于你谁知道你狗咬吕洞宾,竟然轻薄于我!”说话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红云上脸,仿佛白玉映霞。韩山童想着当时的情形,脸露微笑,说道:“当时你折磨了我几天,我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林雪烟视媚行,娇叱道:“大色狼!” 韩山童得意地一乐,想想当时自己恨她恨得要死,真恨不得活剥了她,所以才轻薄于她。没料时过境迁,现在想来,那段往事倒成了一段十二分美好的回忆。林雪看他得意,恼恨道:“你再笑,信不信我捅你一刀!”韩山童抗议道:“你太狠了吧!我当时就差点没被你捅死,现在你还想捅。”林雪噔了他一眼,哼哼道:“当时那下没刺着你,真是便宜你了。要不是你刚好倒地,我肯定刺你十七c八个窟窿!”韩山童道:“就亲了你一下而已,不用这么狠吧!”说话时,见林雪玉面含羞,娇美绝伦,朱唇榴齿,的砾灿练,真恨不得再亲上一亲。 林雪蛾眉倒竖,斥道:“你还说,信不信这会我刺你十七c八个窟窿!”说此亮出了碧玉寒冰匕首,在韩山童眼前晃来晃去。韩山童举手道:“女侠饶命,小的不敢了!”林雪说道:“不饶,嬉皮笑脸的,不正经!”韩山童正容道:“那我说正经的好不!”林雪狐疑着说道:“你说!”韩山童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娶林雪为妻!”林雪愣了愣。韩山童随即又玩笑道:“我想亲你的嘴儿!”林雪顿时满脸通红,娇斥道:“越发不正经了是吧,我杀了你这个登徒子!”说此,碧玉寒冰匕首一晃,刺向韩山童 韩山童起身躲避,边跑边喊道:“我要娶表妹,我想亲表妹的嘴!”林雪愈发不依,挥动着匕首追他,怒骂道:“我杀了你这个登徒子c大色狼,省得你害人!”她刺了数下,都被韩山童躲开。韩山童逗乐道:“你刺不着我!”林雪发狠,加快了动作,娇喝道:“看我刺不死你!”韩山童东躲西藏,扮鬼脸儿道:“还是刺不着!”林雪继续追他,却谁知不下心,忽的摔倒在地上,喊了声:“啊哟!”韩山童见出了意外,赶紧来扶,问道:“没事吧!” 林雪随他起身,寒光一闪,把匕首架着他的脖子,笑道:“你上当了,可要活命!”韩山童立即举手投降道:“当然想,我还想亲娘子的嘴儿呢!”林雪怒喝道:“还敢胡说,我这就送你上西天!”说此,玉首轻扬,将匕首归入鞘中,随即化指为剑,去戳韩山童,骂道:“我戳你个胡说八道!”韩山童身上被她戳了几十下,又举手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小的不敢了!”林雪道:“非戳死你不可!”并不停手。 韩山童顺势一楼,将她搂入了怀里。林雪仰首骂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绛唇已经被韩山童的双唇噙住,出声不得。她试图挣脱,奈何韩山童抱得挺紧,却是挣脱不了。她先时还怕韩山童不规矩,过得一会,见他没有其它动作,便放了心,任由他搂着亲吻。饶她聪慧过人,当此情深意浓之时,却也不免意乱心迷,只觉心扉软绵绵,甜蜜蜜的,灵魂仿佛出了窍。韩山童不敢过分冒犯她,亲吻了一会儿,便抬首离开了她润泽的唇儿,见她双靥泛红,娇羞无限,真是爱不胜爱,情不自禁地说道:“表妹,今生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林雪美眸流转,看了一眼韩山童,含羞答答地说道:“我也是!”韩山童双臂不自禁地紧了紧,然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只愿这样抱着林雪,直到地老天荒。林雪偎在韩山童怀中,一动不动,芳心如醉,柔情似水,惟愿时间在这一刻停滞,永恒不逝。此刻,月光如洗,照在两人身上,熠熠生辉。 正甜蜜时,山路上忽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向他们立身之处跑来,两人一惊,分了开来。林雪料有事发生,示意韩山童先躲起来。两人便躲到刚才林雪躲藏的石头后面,暗中观察。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年轻男子向他们这里跑来,气喘嘘嘘的,右手拿着刀,捂着左臂,却是受伤的。那男子趄趔着往前跑了几十步,其身后便传来吆喝声道:“赵二,别让这小子跑了!”听另一人说道:“黄大哥,他跑不了!”却是两个官差。 那年轻男子,已经筋疲力尽,跑了几步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韩山童就欲相救。林雪拉住了他,示意稍等。两个官差很快追到年轻男子身前,将那年轻男子围住。年轻男子艰难地立起身,横刀在胸前,尚欲抵抗。那叫赵二的见状,怒喝道:“狗娘养的,还想对老子动刀,老子一刀砍了你!”说此欲要挥刀。姓黄的官差阻止道:“赵二且慢动手!”赵二问道:“黄大哥,你为何不让我砍他!”姓黄的官差指着年轻男子道:“这厮在城里偷偷摸摸收私盐,八成与马陵山的强盗有联系。咱们活捉了他,送到月阔察儿元帅帐下,不啻奇功一件,说不定有重赏!” 那赵二听了,点头道:“还是黄大哥有见识!”说此对那年轻男子道:“小兔崽子,快点放下刀,老子饶你不死!”那年轻男子怒骂道:“要我投降,没门。爷爷跟你们拼了!”说此挥刀砍向赵二,奈何他身体虚脱,使不上力,被赵二从容避过。赵二避过之后,怒道:“还敢对老子动手,老子砍你胳膊,看你还敢不敢放肆!”话音甫落,一刀砍向那青年的右臂。但听“当”的一声,一把钢刀落地。姓黄的官差原先以为是那青年的手臂被砍了,谁知定睛一看,却是赵二的刀落地了,这会正捂着手腕叫疼。 他以为是那年轻男子使诈伤了赵二,便怒喝道:“小子还敢猖狂,看老子收拾你!”说此也挥刀砍那年轻男子的手臂,谁知刀刚挥出,右腕便被一物击中,疼痛难忍,手中钢刀拿不住,“当”得一声也落了地。此时,他知道暗处有高人,喊话问道:“谁?”听得石后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姑奶奶饶你们不死,还不快快滚,想死不成!” 黄赵二人循声看时,见石头后面转出了一个白衣仙子,芙蓉不能喻其美,梅花不能比其洁,此刻虽然脸罩寒霜,却丝毫不减其神采,反而显得高贵圣洁,夺人魂魄。两人前所未见,不禁看呆了。好半响,赵二才回过神,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料是在此幽会的男女,骂道:“哪里来的小娘们,敢管官爷的闲事!”他满口污秽,这会却也骂不出脏字来。 这两人当然就是韩山童和林雪,他们见黄赵二人欺凌那年轻男子,早已经义愤填膺,待见到赵黄两人动手,林雪便各自赏他们一块碎银,然后现身。此时听得赵二骂人,她身影一闪,碧玉寒冰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问道:“你找死是吧!”赵二没料林雪武艺这么高超,顿时吓得脸如土灰,跪倒在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死了,他们就没活路了!”林雪道:“你们身为汉人,却想着出卖同胞以图荣华富贵,不可宽恕!”说话之时,美目狠狠瞪了一眼姓黄的官差。那姓黄的官差见了,也立刻跪倒在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小的向日皇大帝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说此如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磕头。 林雪看两人没有半点做人的尊严,不禁感慨道:“真是两条癞皮狗!”姓黄的官差抬头道:“是,小人是癞皮狗,恳请女侠放过小人!”那年轻男子听了,说道:“恩公,不能放过他们,不然徐州的百姓还会受他们祸害。”林雪微微一笑道:“你们都听见了,看来放你们不得!”姓黄的官差立刻朝年轻男子讨饶道:“大兄弟,刚才是我们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真不敢了!”那年轻男子看了一眼林雪,没说话。林雪收回匕首,说道:“要饶你们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依我两件事!” 赵二道:“只要你不杀我们,我俩听凭吩咐!”林雪道:“第一,今后你们不许再危害百姓,不然让我得知,两罪并罚!”姓黄的官差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林雪又道:“第二,你俩今后得听我差谴!”姓黄的官差与赵二对了一下眼神,答应道:“只要小人力所能及,小人愿意听女侠调遣!”林雪道:“我派的事当然会是你们力所能及的!”说话之时,捡起一根手指般粗细的的树枝,匕首轻挥,树枝应声而断。 赵黄二人一看,傻眼了,没料那匕首如此锋利。林雪指着断为两截的树枝道:“你们两人如有二心,你们的身体必如这段树枝,一分为二!”二人赶紧磕头道:“小人不敢,但凭女侠吩咐!”林雪道:“如此甚好,你们先起来到旁边侯着!”赵黄应了声“是”,起身站到一边侯命。 那年轻男子这时上前对韩c林二人施礼道:“小人彭早住,感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林雪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韩山童则道:“你有伤在身,不用多礼!”说此,向林雪要过匕首,从锦衣上割下一块布条,说道:“来,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彭早住见状,感激涕零,说道:“我的伤不深,不包扎也没关系,可惜了恩公的衣衫!”韩山童道:“一袭衣衫能有几个钱,止血要紧!”说此帮彭早住包扎伤口,问道:“刚才他们怀疑说你是马陵山寨的人,可是真的?” 彭早住点头道:“不敢隐瞒恩公,我确是马陵山寨的!”韩山童大喜道:“原来你真是我兄长手下的兄弟,太好了!”彭早住奇道:“我们寨主是你兄长?”韩山童道:“是我结义大哥!”彭早住打量了一下韩山童,问道:“你可是韩山童韩大哥?”韩山童点头道:“是!”彭早住欢呼道:“韩大哥好!我们寨主成天说你的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说此看了一眼林雪,问道:“不知这位恩公是谁?”韩山童道:“她是我表妹!”彭早住便招呼道:“表小姐好!”林雪回礼道:“你好!” 韩山童记挂着李二,问道:“我大哥可还好!”彭早住摇头道:“不怎么好!”林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彭早住道:“前些日子,我们寨主带人杀了当地的一个贪官,朝庭震怒,派了万户长月阔察儿来围剿我们马陵山寨。寨主自知不敌,躲避山中不与接战。那月阔察儿生出毒计,强行迁走附近百姓,颁布军令不许盐贩走动。弟兄们没盐吃,身体浮肿,没有力气作战。我便自告奋勇到徐州来买盐,谁知被他俩给查到了,一路追到这里。不是韩大哥你们相救,这条命就没了!” 听说李二有事,韩山童着急,说道:“彭兄弟,那你赶紧带我去找他!”林雪阻止道:“不急!”韩山童道:“我大哥身处险境,我如何能不急!”林雪道:“你急也没用,你这样匆匆忙忙地过去,非但帮不上他的忙,只怕还会送了自己的命!”韩山童道:“我大哥待我情深义重,我即使赴汤蹈火,义不容辞!”林雪批评道:“你能不能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做法!”韩山童料她必有好的想法,于是说道:“我一急心就乱了,你有什么好想法,说来听听!”林雪轻笑着问道:“你想不想送份大礼给你大哥!” 韩山童道:“当然想,可我们什么也没,能送什么?”林雪反问道:“你大哥现在最缺什么?”韩山童道:“盐!”林雪道:“这就是了,他们最缺盐,我们弄些盐给他们送去,岂不比你慌急慌忙赶过去送死要好!”韩山童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彭早住道:“韩大哥如果能帮我们弄些盐来那就太好了,我们那些兄弟都快没力气走道了,更不用说对战了,现在只能躲着!”林雪道:“你们缺的不止是盐吧!难道有粮食吃?” 彭早住道:“粮食早没了,这些日子全靠吃草根树叶果腹!”林雪道:“这日子可难挨啊!”彭早住叹道:“谁说不是,每天都有弟兄饿晕的!”韩山童急道:“这可怎么办?这盐都难弄,更不用说粮食了!”林雪责备道:“你就知道急!这里不是有现成帮忙的人在嘛!”说此,对黄赵二人道:“你们过来。”黄赵二人乖乖上前。林雪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姓黄的官差道:“小的叫黄蜀郎,他叫赵二狗!”林雪噗哧笑道:“黄鼠狼c赵二狗,你们的名字真有意思!” 黄蜀郎道:“小的姓黄,名字蜀郎,蜀国的蜀,郎才女貌的郎!”林雪道:“好了,我不管你叫什么了。我只问你,想不想活命!”黄蜀郎道:“当然想!只是现在整个徐州对盐的控制都非常严,每人每天都有定量,小的怕是弄不到。”他刚才听了林雪等人的话,料林雪要他帮忙去弄盐。 林雪赞道:“你还挺机灵的啊!”黄蜀郎道:“小的不是不愿意,只是真的无能为力。现在,徐州城每家半月只能买一斤盐,多了就要查。你让我们稍微弄一点还可以,多了肯定不行!”赵二狗道:“出城时还要盘查有没有夹带盐巴!”说此指着彭早住道:“这位兄弟就是被我们在盘查中发现的!”林雪道:“你们放心,我说过只让你们做力所能及的事,不会为难你们的!” 黄蜀郎听了,说道:“那就请女侠吩咐!”林雪道:“你们刚才说,这次统率大军围剿马陵山的人是叫月阔察儿是吧!”黄蜀郎点了点头。林雪道:“你俩可知道他们驻军于何地?”黄蜀郎道:“好像在邳州一带,具体的地点就不知道了!”林雪道:“那你们立刻去打听清楚,明日巳时来此地回我!”黄蜀郎应了声“是”,又问道:“女侠还有事吗?” 林雪指了指彭早住道:“你俩把彭大哥打伤了,我令你们请医治好他,细心照顾,如果彭大哥不满意,小心你们的狗命!”黄c赵二人点头道:“是,我们会细心照顾的!”林雪又对彭早住道:“彭大哥,你先随他们去养伤,明日一道过来议事!”彭早住看了黄赵二人一眼,有些犹豫,他对这两人还有所畏惧。 韩山童说道:“兄弟只管去,料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黄赵二人赶紧上前施礼道:“彭家兄弟,刚才是我们不好,你别放心上。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彭早住见两人如惊弓之鸟,料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样,于是点了点头,对韩c林二人道:“那么韩大哥c表小姐,小可先走了!”他流血过多,走路摇晃。黄赵二人赶忙抚着他,恭恭敬敬地犹如对待老太爷一般。 待三人走远,韩山童问林雪道:“表妹,你不让他们买盐却让他们打听月阔察儿的营帐,你准备干什么?”林雪道:“你如果让他们去买盐,你觉得能买到多少?”韩山童摇头道:“不知道,按他们说的,恐怕买不了多少!”林雪又道:“你是神厨,可知道每个人一天大概得吃多少盐?”韩山童道:“大概一钱左右吧!”林雪道:“那么二c三百号人要多少?”韩山童道:“要二c三斤吧!”林雪道:“那么你觉得让他俩去弄盐,够几百人吃吗?”韩山童道:“的确是杯水车薪!”说话之时,他忽然想明白了,问道:“你让他们打听月阔察儿驻军的消息,难道想在他身上做文章?”林雪道:“总算你想明白了!要送礼,就送个大礼,这样人家才领情!” 韩山童道:“难不成你想抢月阔察儿大军的粮草?”林雪道:“抢多费劲,而且我们手下又没人!”韩山童奇道:“那你想怎么做?”林雪得意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山童道:“不能告诉我吗?”林雪道:“不告诉你,看你到时候能不能想到。”韩山童苦脸道:“何苦折磨我,你知道我肯定想不到的!” 林雪道:“没志气,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韩山童道:“军师你不是在我身边嘛!”林雪道:“那也不行!脑子不用会生锈的,我可不想辅佐一个成天只会打打杀杀的人!”韩山童笑道:“这样啊,那容我再想想。”说此,故作沉思之状,想了想,说道:“擒贼先擒王,军师难不成想摸进军帐,捉拿月阔察儿,威迫他献出粮草?”林雪道:“算你有进步,不过这不是正解!” 韩山童道:“那要怎么做?”林雪道:“月阔察儿作为主帅,身边必定有高手护卫,你我虽然能擒拿于他,但这样做很可能会惊动旁人。一旦惊动了,我们要脱身都难,更别说要抢粮草了!”韩山童道:“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其它的想不出来了。”林雪道:“那我来问你,军中何种人的作用不亚于主帅,身边又没有护卫的?”韩山童道:“副帅?”想想不对,又道:“先锋?”林雪还是轻摇臻首,说道:“我再提醒你一下,主帅要传达命令,靠谁!”韩山童顿时醒悟,说道:“传令官!” 林雪道:“总算你想到了!你想,我们捉个令牌官总比捉拿主帅什么的容易吧。捉住之后,我们矫命让运粮官直接把粮草运到马陵山,然后让你大哥他们接应一下,岂不是方便!”韩山童大喜,握住林雪的玉手夸道:“表妹,你真是太聪明了,那我们马上采取行动吧!”他心中之喜悦,只能用如获至宝来形容。林雪道:“具体行动等他们回了话再定夺,今晚我们好好休息就可以了!”韩山童道:“好,天色不早了,那我们先回店休息!”林雪点点头,于是一道下山。 正是:“拔刀相助救英雄,义气相投是兄弟。” 姚氏子弟按:明后天我外出有事,停更两天,请读者见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狼来之计 马陵山,丘陵也,如青蛇逶迤,延绵几百里,无巍峨挺拔之峰,似平坦无奇之地,然旋起旋伏,既翕复张,真死地也,杀机暗藏。乱石巉岩,雾锁天堑石窦;苍松老槐,叶迷幽涧深潭。峻绝的,便老猿长臂,无可攀援,狭窄处,纵千军万马,难以逃遁。孙膑设伏庞涓死,黄巢用计唐朝亡,兴衰荣辱常演义,只今草木尚含愁。 此时正值初冬,树木凋零,落叶纷飞,山川平添几分荒凉。峰山脚下,这时来了一代蒙古官兵,约有二百人。其中有百十人牵马推车,运着粮草;还有百十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枪,乃是押运的兵士。因为山路崎岖,行走困难,牵马推车的官兵在那边骂爹怨娘,叫苦不迭。这会儿,队伍前面的一辆运粮车陷入了一个土坑之中,原先推车的两名兵卒推不动,叫了押运的帮忙,六c七个人一道使劲,才将粮车推出坑中。但是,一辆过了还没完,后面每辆车都得费力才能通过这个大坑,几十辆车推下来,二百来人都是气喘嘘嘘,累得够呛。 谁知领头的一个令牌官一点都不体恤下情,催道:“都不许休息,赶快与我赶路,完颜碌将军还等着这些粮草犒劳下属呢!”走在车队中间的运粮官向队尾的另一个令牌官求情道:“布赫大人,弟兄们从大清早赶到现在,中间都没好好休息过,这路又难走,真的累坏了,请大人让大伙休息一会!”布赫道:“不行,耽误运送粮草的期限,将军会砍头的,谁负责!”运粮官道:“出发前,上面交待这趟差使没这么急,走得也不是这条道啊!”领头的令牌官怒道:“那你是怀疑我们的话!”运粮官道:“小的不敢,只是希望二位大人体恤一下弟兄们,让大伙喘口气!”队后令牌官布赫说道:“行!”说此指了指前方的山坡道:“翻过这个坡,大伙歇会儿!” 运粮官道:“大人,能不能先让大伙歇会!”后面的兵卒齐声求饶道:“大人,我们累坏了,没力气推车了!”布赫道:“不行,过了这山岗才能歇!这里反正没有强盗,大伙把刀枪都放车上,一起推就省力了!”众官兵见他丝毫都不体恤下情,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只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持着刀枪的兵卒放下武器,一道推车。 众人刚放下武器,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的哒的马蹄声,大家伙转头看时,见一个白衣女子骑着一匹通体黑毛,四蹄却是白色的名驹向这边跑来,几个懂马的兵卒知道这是传说中的‘踏雪乌骓”,却是艳羡。众官兵都想看这白衣女子的相貌,只是她头戴斗笠,罩着白色面纱,看不清她的五官。不过,从身影看,似乎是绝色美女。 那白衣女子跑到众人身后,见路被车辆堵了,便勒住了马,忽的嚷道:“你们快跑啊,强盗来了!”声音如出谷黄莺,悦耳动听。众官兵一听强盗,却也着慌,马上从车上拿起武器,准备迎敌。那白衣女子见状,又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笑得花枝乱颤。众官兵看她身后没有人影,料她是耍人玩,不禁有气,她身前的几个官兵骂道:“哪来的小娘们,不要命了,敢耍老子玩!”说此,便欲上前捉拿。那白衣女子很是机灵,早已经掉传马头,一溜烟似的跑了,留下一串悦耳的娇笑声。众官兵知道她马快,自己骑马也是望尘莫及,只得作罢,然心中有气,不禁骂开了。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骂法各自不同,却也热闹。也有轻薄之人,便在那猜白少女子的年龄相貌,说些下流话。 这时领头的令牌官又发话了,在那边大声斥责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推车,想等着一道砍头吗!”众官兵一听,虽然满肚子火,也只得憋着,又一道推车。推了几十丈,又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回首看时,又是那白衣女子。她身后还跟了两骑,都是男子。这次白衣女子没到跟前,远远地就喊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众官兵一听,猜她身后两人是强盗,便又拿起武器,准备英雄救美了。白衣女子跑到跟前,又勒住马,看着众官兵咯咯笑道:“真好玩!”她身后一男子喊道:“小姐,别玩了,官兵我们得罪不起的!”白衣女子道:“怕什么,看他们忙忙碌碌的样子,多好玩!” 众官兵一听,气得差点喷血,敢情她又在逗他们玩。有几个性急的官兵骂道:“贼娘们,好玩是吧,让大爷捉了你,咱们好好玩玩!”说此,几个人一道上前,欲要捉拿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笑道:“想捉我,门都没有!”说此调转马头,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官兵们看着她的身影,无奈地摇头,有人骂道:“这小娘们,拿老子们开心,抓住她,一定扒了她的皮!”另一人道:“可惜她的马太快了,抓不住!”又有人道:“抓住了又怎么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达官贵人的亲眷,我们能把她怎么样?谁让咱们命贱,只能被人当牛作马使唤!” 众人听了,便都唉声叹气,感慨命运不济。这时,后面的令牌官布赫又嚷道:“还磨蹭什么,赶快给我推车!”众人又放下刀枪,一道推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最后一辆粮车推上山坡。领头的牌官方才下令道:“好了,大家都坐下来歇息吧!”官兵们一听,欢呼雀悦,纷纷瘫倒在地。两个令牌官让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大半天的路,把他们折磨地够戗。这会儿坐下,他们实在觉得休息不过来,有的便歪七斜八地躺倒在地,在那边喊酸嚷疼的;有的则掏出干粮,啃将起来。那领头的令牌官却依然神气十足地骑在马上,看着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一直紧绷着的脸露出了笑意,而后拍了一下马,从队前溜达到了队后。 就在这时,路前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因为众人歇身之处恰好在弯道上,所以看不见来者是谁。众官兵怕有匪人来,欲要起身拿武器,尚在挣扎之时,又听得一人嚷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乃是先前那个白衣女子的声音。众人一听,知道又是那白衣女子来戏弄他们了,说道:“这娘们,又来了!”这会,他们不上当了,刚起身的便又坐下,还没起身的就依旧躺着。 片刻功夫,那白衣女子就现身了。这次,她身后跟着三骑。众官兵见了,也不以为意。白衣女子到了队伍前,见众官兵不理自己,又轻嚷道:“强盗来了!”坐在队伍中间的那个运粮官听了,逗乐道:“是啊,强盗来了,我们好害怕啊!”说此,故作害怕之状。众官兵看了,一起哄堂大笑。白衣女子又娇声道:“等会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哦!”那运粮官道:“是,我们知道了。如果小姐是强盗,这些粮草就送你了!”白衣女子轻笑道:“如此就多谢了!”说此,催马前行。她身后的三骑也跟着上前。白衣女子到了运粮官的身前,忽然喊道:“李大哥,来搬粮草了!”话间甫落,已经飞身下马。 众官兵听她的口气,似乎是真的,不禁傻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山那边已经冲出一队人马,个个拿着长枪短棒,还真是一帮强盗。那运粮官欲要抽腰刀,可手刚摸着刀柄,白衣女子已经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听她呵斥道:“想要命的就别动,我们只要粮草,不要你们的命!”运粮官赶忙举起手,求饶道:“女侠饶命,粮草送你!”众官兵欲要抵抗,奈何刀枪都在车上,根本来不及拿,何况一路劳顿,已经累得半死。因此,二百来官兵,没一个敢动手,稀里糊涂之间,一众人便都成了俘虏。 那两个令牌官一直骑着马,本来有机会开溜,但不知道为何,他们都没跑。其中那个领头的令牌官非但没跑,反而拍马前行,迎着强盗过来了。众官兵还道他要跟人拼命,正担心之际,却听他下马握住一个麻脸的强盗道:“兄长,想死小弟了!”那麻脸强盗握着他的手道:“为兄的也想你,真是太好了,咱们兄弟又见面了!”那令牌官道:“小弟听说兄长被困,真是坐立不安,这会见到兄长,就放心了!”麻脸强盗道:“劳兄弟挂念!为兄几个月没听到兄弟的消息,正在担心,恰巧兄弟就来了,真是喜从天降!更没想到,兄弟不费一兵一卒,就给为兄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真是太能干了!”那令牌官指着白衣女子道:“这都是表妹的功劳,小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麻子强盗赞道:“妹子真是机智过人!”白衣女子道:“李大哥过奖了!”此时,众官兵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令牌官是强盗一伙的,然悔之已晚。 这白衣女子和那令牌官,正是林雪和韩山童。两人在徐州定计后,林雪让黄蜀郎二人探听清楚月阔察尔驻军之地,便与彭早住一道,到了月阔察尔住邳州的大营。三人在军营附近守候,拿住了两个令牌官,探听到了粮草的消息。韩山童和彭早住便冒充令牌官,打扮成他们的样子,截住运粮队伍,矫命他们把粮草运往马陵山。林雪则先行找到李二,而后林雪上演一出“狼来了”的好戏,让众官兵放松了警惕,结果兵不血刃地夺取了粮草,还俘虏了二百来个官兵。 当下,李二和手下近两百弟兄欢天喜地地押着官兵上山,所有官兵都成了搬运工,扛着粮草上山。到得一块空旷之地,李二让官兵放下粮草,令手下把他们押往别处看守。待官兵走远,李二便下令就地休息,让人宰猪杀羊,生火做饭。 下好命令,李二一脸歉意地对韩山童和林雪道:“贤弟c妹子,对不住,为兄被月阔察尔的大军围困,丢了营寨,无以招待,只能让你们餐风露宿了!”说此,用衣袖掸了掸身边的山石,对两人道:“你们先委屈坐一下,我再让弟兄们想办法!”韩山童忙道:“兄长说哪里话,餐风露宿在小弟来说是常有的事,算不得什么!”李二道:“就你一人,为兄也不放在心上。可妹子天仙一般的人物,我却不能好好安顿她,实在是唐突得很!”林雪道:“李大哥别见外,我也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娇气!”说此,在李二擦拭过的山石上坐了下来。 李二翘起大拇指赞道:“妹子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巾帼不让须眉,既然妹子随遇而安,那我就不过多客气了!我去安排一下警戒,你们先坐会儿,如果觉得闷,不妨看看风景,这马陵山山虽不高,风景还不错的,边上有个三仙洞,你们可以去参观参观。”林雪道:“李大哥请便!”李二便找下属去了。 韩山童怕林雪无聊,起身道:“表妹,我们四处逛逛吧!”林雪点点螓首,起身与韩山童去看风景,但见谷内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流水或蜿蜒,或飞泄,喷珠吐玉,水声喧腾,如歌似泣。林雪看罢,说道:“真没想到,这山看似土丘一个,却内藏丘壑,暗蕴块垒,怪不得孙膑能用兵于此,果然是块险地!”韩山童点头道:“这儿谷壑纵横,蒨崖耸立,从外看,实不知其有如此气势!” 两人看了一会山色,往前数十步,见着了三仙洞,瞻仰一番后,继续探幽览胜,又见一洞,洞前泉水叮咚,落入石盘中,洞内石壁镌刻着七个人形,神态飘逸。韩山童见之,立刻整冠敛衣,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磕了数个响头。林雪先前有几分诧异,看了石像,方知是怎么回事。原来,壁上镌刻的乃是全真七子。这七人乃是韩山童隔世恩师,虽无教导之功,却有启迪之恩,韩山童能打败林家豪,洗雪耻辱,全赖《玄都秘录》指点。他欲谢之久矣,只是不知如何感谢,如今见之,便立刻行了弟子之礼。 待韩山童拜过起身,林雪方道:“我道你拜谁,原来是七位真人。他们帮了你,却害了我哥,还连累着我们林家庄名声扫地,我似乎不用拜谢!”韩山童道:“这个随你!七位真人于我有再造之恩,重生之德,我早想到他们的修真之地磕几个头,感谢他们冥冥中的指点之恩,没料在此见着他们的神像。”林雪道:“这些石像,料也是真人们的信众所为。他们立言立德,生前受人尊敬,逝后让人敬仰,虽不一定长生不老,却也算是修得金刚不坏之身,让人羡慕!”韩山童道:“以你的聪慧,要做几件流芳百世的事,料也不难!”林雪玉首轻摇道:“我的聪明是天生的,只能用计设谋c使诈弄巧,只是小智慧;如他们这样,修真悟道,济世救人,方是大智慧!”。” 韩山童忙道:“济世救人也不一定要悟道的,更加不用跳出红尘!”他却也怕林雪悟了。林雪笑道:“我说说而已,我都还未入世,怎么可能出世!”韩山童道:“我觉得做个凡人挺好,虽然有七情六欲之苦,受生老病死折磨。但是人生有波有折,跌宕起伏,不失为精彩,否则,平平淡淡,活个百年也是白活!”林雪凤目流转,笑道:“你这想法,倒与我一样!” 说话之际,听见一阵脚步声过来,却是彭早住,听他喊道:“韩大哥c表小姐,饭菜熟了,大当家让我请你们过去吃饭!”韩山童应了声好,与林雪道:“我们过去吧!”林雪点点头,跟着彭早住回众人聚集之地。到得跟前,但见平地上有百十个人席地而坐,中间放着瓦罐瓷盆,热气腾腾的,里面盛满了大块的肉。平地中央已经垒石为基,搭好了一张桌子,桌上也放着整罐整盆的肉,一阵风过,漫山遍野都是肉香。李二和几个头目在石桌旁恭候,见两人走近,招手道:“贤弟c妹子,快来入座!”韩山童和林雪赶紧上前。 刚到人前,忽见一个长着虬髯胡子的中年男子拉着彭早住跪倒在地,拜谢道:“彭大跪谢两位英雄救子之恩!”韩山童知道他是彭早住之父,赶忙扶起道:“彭大哥请起,我俩当不起!”彭大道:“当得起!救子之恩,比天还大,我一家都感恩戴德!”韩山童道:“自己人,应该的。”说此将他扶起,发现他颇为面熟,随即想起来了,且是当年自己和杨柳儿落难时,送自己油盐的铁匠,于是惊呼道:“铁匠大哥,原来是你啊!” 彭大奇道:“恩人你认识我?”韩山童道:“彭大哥你别喊我恩人,说起来,你也是我恩人。”说此问话道:“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有个人拿衣服与你换了口小锅,你还送了油盐的事吗?”彭大想起来了,乐道:“原来是兄弟你啊!只是你何以说我是你恩人?我只送了一小罐油盐而已!”韩山童道:“彭大哥你有所不知,那后面,我们走了一段极苦的路,就靠那罐油盐撑过来的,故而无异于救命!”彭大道:“惭愧,这如果知道是你,我就多送点财物,可惜当时身边没有。”韩山童道:“就那些可以了,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二道:“这我们都是有缘人,惺惺相惜,迟早见面!”众人齐声附和,皆开怀一笑。笑罢,李二延请两人入席,而后指着两个男子介绍道:“这是我们二当家赵均用c三当家毛贵。”韩山童和林雪双双道:“久仰!”李二道:“贤弟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妹子我也不知姓名,也不介绍了。”林雪指着韩山童道:“我是表哥的军师,各位哥哥赏脸的话,就喊我军师吧!”赵均用道:“军师巧设妙计,不费一兵一卒就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吃的,还俘虏了二百官兵,真是智比诸葛,军师之名当之无愧。”毛贵道:“二哥说的是。这一仗,我们喊了几声,就大获全胜,真是太轻松c太痛快了!”说此对林雪道:“军师,我对你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林雪道:“侥幸成功,能帮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李二道:“妹子你可帮大忙了,我们这十几天,尽吃草根树皮,真快饿死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肉吃,真是如同做梦!”林雪听他说得可怜,忙道:“那李大哥你让兄弟们先吃吧!”李二便打开一坛缴获而来的美酒,帮大家都满上,而后举杯道:“弟兄们,我贤弟和军师给大伙送来了肉和美酒,我们敬他们一杯,来,干!”百十人齐齐举杯道:“谢谢韩大哥c谢谢军师,干!”而后一起饮酒吃肉。 这百十人都饿坏了的,见了酒和肉,一个个早就馋涎欲滴,眼睛发光,此时开吃,个个挑肥夹瘦,人人狼吞虎咽,真都不客气。即便李二c赵均用几人,却也是胡吃海塞的,吃相夸张,只夸赞说好吃。林雪看这桌上的羊肉c猪肉,块块有寸许见方,或肥或膻,如膏似脂,她看了就没味口,没料他们却如吃龙肝凤髓,津津有味,不禁暗自感慨饥饿是最好的美食。 李二见林雪迟迟没有动筷,只道她客气,便对韩山童道:“贤弟,你帮妹子夹几筷吃。我们本来吃东西就跟抢似的,这十几天没吃饱饭,见了这肉,真忍不住,怕是失礼得紧!”韩山童答应了声“好”,帮林雪夹了两块瘦肉。林雪道:“李大哥,你自己吃,不客气的!”李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真饿坏了!”林雪道:“你请随意!”李二便不客气,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四c五块大肉下肚,李二方才缓过劲来,玩笑道:“总算活过来了!”赵钧用也暂停吃喝,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没肉吃了,没料今天还能大口吃肉,放肚喝酒!”说此抱拳谢韩山童和林雪道:“二位真是及时雨,救苦救难的菩萨!”韩山童道:“赵大哥过奖了!我们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没费多大劲。”毛贵道:“韩大哥不必过谦!你和军师于我们是活命之恩,弟兄都会记着的。”说此举杯道:“大恩不言谢,来,我敬你们一杯。”韩山童也举杯道:“干!”说此喝了一碗。林雪不喝酒的,只是举杯致敬。 待韩山童喝下,赵钧用帮着满上酒,也举杯敬道:“来,韩兄弟,我也敬你一碗。之前我们时常听大哥说你的事,说你如何英雄了得,卓尔不群,我还不信。今日一见,远胜闻名,真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韩山童道:“愧不敢当!来,干!”说此又喝一杯。李二也帮着满上酒,举杯道:“贤弟,我俩也喝一杯。这次你和妹子过来,真是雪中送炭,救我们于水火,为兄谢谢你们。”韩山童道:“这哪用谢!我与兄长是生死之交,为你做什么本都应该。我先前不知道你这边有事,早知道的话,我早与表妹一道过来了,也不用你们过苦日子!” 李二道:“吃点苦不当什么,几顿饭就补回来了。来,喝酒!”韩山童便又喝一杯,饮罢,问道:“大哥,这官兵为何忽的围困你们?”李二道:“前些日子,我到邳州办事,听闻有恶霸强抢良家妇女,是我不忿,带了几个弟兄闯进他家,将那厮灭门了!”韩山童赞道:“兄长好血性!”李二道:“我就见不得欺男霸女的!贼老天不长眼,我就替他行道。”林雪赞道:“替天行道,好气魄!”李二摇头道:“不当什么!”说此继续说事道:“我们本来以为这是小事,没放心上。没料那厮与此地万户月阔察尔沾亲带故,月阔察尔恼怒,就带了兵来围剿我们,烧了我们的营寨,逼得我们溜山沟!” 林雪问道:“事情发生多久了?”赵钧用道:“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我们日里躲洞里,夜里溜山沟,食不果腹,可真受大罪了!”林雪道:“这就怪了!”毛贵问道:“军师奇怪什么?”林雪道:“一个万户该有五六千人马,那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你们?这山看着,不甚高大雄伟!”赵钧用道:“军师你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此地形势。这马陵山看着矮小,然有千沟万壑,密布仙洞秘府,极好躲藏的!”林雪道:“原来如此!那隔日我得到处走走看看。” 李二道:“这山看着小,实际奇绝的,风景也好。妹子爱看,可以四处走走,只是要小心官兵!”韩山童道:“无妨!不是大队人马,我们能对付。”林雪问道:“李大哥可知他们扎营何地?如何布哨设岗?”李二道:“知道的!那月阔察尔不知何故,并不紧逼我们。他自己在艾山扎营,离我们远远的,只派了一个先锋在山中段扎营。”毛贵道:“我们一直搞不懂他什么意图!”林雪盈盈笑道:“这他把你们当摇钱树呢,怪不得你们会没事!”毛贵问道:“此话怎讲?” 林雪道:“月阔察尔来围剿你们,必向朝廷要钱要粮,你们在,他就可以安心做他的军前大元帅,既可耍威风,还可以发财,故而不急着剿灭你们!”赵均用一听,破口大骂道:“这鳖孙,害我们吃草根树皮,他却闷声大发财,气死老子!”毛贵道:“哪天落老子手里,活剥了他!”彭大也道:“真心可恨!饿病饿死我们不少兄弟。”李二道:“这笔帐迟早跟他算!”一众人深受其害,个个愤慨。林雪道:“哥哥们消消气,这你们苦是苦了,但也的亏他有此居心,你们此刻才得活着。不然,他如果动真格的,你们若没跑掉,那必定凶多吉少!”韩山童道:“表妹说得甚是,这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二点头道:“妹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说此笑道:“这反过来一想,是我们福大命大啊!”赵均用也笑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我们现在就享福,好酒喝着,好肉吃着,看来我们得感谢他月阔察尔啊!”一众人听了俱乐。边上的弟兄听了,喊道:“感谢他十八代祖宗!”他这一喊,附和者颇众。毛贵朗声道:“弟兄们,月阔察尔想靠我们发财,这我们能让他白靠吗?”底下弟兄齐声道:“不能!”毛贵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底下弟兄喊道:“抢他娘的,吃他娘的!”毛贵道:“对了,我们以后就吃他娘的,这肚子再不肯饿了!”底下的弟兄齐声道:“再不饿了,我们要喝酒吃肉!”说此个个开怀大笑。 李二笑罢,感慨道:“今日真是太高兴了,不但与贤弟久别重逢,还打了个大胜仗,有吃有喝,感觉跟做梦一样!”赵均用道:“这真得感谢军师妙计!”说此对林雪道:“可惜军师你不喝酒,不然我肯定与你喝个三天三夜!”林雪笑道:“看来赵家哥哥喜欢喝酒!”李二道:“他是我们寨的酒仙,千杯不倒的!”韩山童赞道:“那可厉害!”赵均用道:“我就酒桶c饭桶还行,其他不行!”林雪听了一乐,赞道:“赵家哥哥说话真有趣!”赵均用道:“插科打诨还行!”说此举杯敬韩山童道:“韩兄弟,我们再喝一碗,以后我们也是生死兄弟了!”韩山童举杯道:“喝!”两人齐齐喝下,双双喊痛快。 此时彭大父子也起身敬酒道:“韩兄弟,军师,我父子敬你俩一杯,祝你们珠联璧合,大展鸿图!”韩山童道:“谢谢彭大哥,借你吉言!”林雪则点头致意,抿了一小口酒。韩山童三人各自饮下,碗底朝天。赵均用看了一眼彭早住道:“说起来,这次早住偶遇韩兄弟,真是立了大功一件!”韩山童道:“彭兄弟被官兵追捕,不屈不挠,视死如生,是条好汉!”彭早住道:“韩叔过奖了,我那是被逼出来的。被他们抓住了是死,拼了也是死了,所以就与他们拼了!” 李二道:“这是实话!我们这伙人被他们捉住,跑不开一个‘死’字,左是死,右也是死,当然要有骨气。杀头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怕的!”赵均用道:“我们马陵山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汉!”说此,大声问道:“在座的兄弟,有怕死的吗?”百十人齐齐答道:“没有,怕死是狗娘养的!”真是个个豪情满怀。赵均用道:“这才是我们马陵山寨的兄弟!今日我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酒,他日上战场,也杀他娘个痛快,来,都干了!”说此,仰头咕嘟嘟便喝一碗。其他人也不甘心落后,跟着干杯。 一众弟兄喝了酒,继续吃肉,尽管肚子已经不甚饿,然难得有满盆的肉吃,吃相还与先前一样难看,嘴里还塞得满满,筷子却已经又去夹肉。林雪看他们吃得夸张,不禁莞尔而笑。李二道:“妹子没见过这样的吃法吧!”林雪螓首轻头道:“看来这饭菜得抢着吃才香,不过我还真担心他们噎着!”赵均用使劲地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以前吃杂粮粗饭的,这阵子吃草根树皮,都没见谁噎着。这肉酥烂酥烂的,肯定没事!”他说话之时,筷子并不停。这会儿,他刚好看中一个猪脚尖,真想动筷,没料李二先下手了,不由得他懊恼道:“坏了,顾着说话,猪脚尖长脚跑了!”李二道:“我看好几个脚尖跑你肚子里了,不抢个就没了!”林雪不禁一阵咯咯娇笑,觉得他们抢食还真有意思。 你争我夺间,满盆整罐的肉块很快就跑进了各人的肚子。这些酒肉,正常的话够百十人吃好几顿的,结果却一顿就被吃完了。若此也总算让他们都吃得心满意足了,从饿痨变成了饱汉,顿时个个红光满面,油嘴滑舌。 吃饱喝足,李二拍了拍肚子道:“这下五脏庙总算填饱了!”毛贵道:“这真是托了韩兄弟和军师的福,我们才能美餐一顿。今后但凡有事,只要两位开口,我等无不应命!”其余人齐声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林雪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各位大哥遵此行事,不愧为真英雄真豪杰!”赵均用道:“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们都没成逃兵,都是有骨气的!”韩山童道:“真不容易!”林雪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诸位哥哥有这份骨气,何愁胡虏不退,大事不成!” 李二对她已敬佩有加,抱拳道:“还请妹子做我们的军师,助我们退了敌军才好!”赵均用道:“军师计谋深远,智比诸葛,如果你能做我们的军师,莫说月阔察尔那厮只有五千人马,就是有一万人也肯定困不住我们!”林雪道:“多谢几位哥哥抬爱!只要你们依我一件事,我就助你们打败月阔察尔。”李二喜道:“你请说来!”林雪指着韩山童道:“只要你们愿意尊我表哥为明主,我就帮你们出谋划策!”李二笑道:“我道什么事!贤弟原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为人又宅心仁厚,义薄云天,我原就想尊他为主,这如今就更不用说了!”赵均用和毛贵也道:“我们也愿意!”其余人也道:“我们都愿意!” 李二便离席道:“若此我们拜见明主,今后跟着明主和军师打江山!”说此单膝跪地道:“李二拜见明主c军师!”赵均用c毛贵等跟着行礼。韩山童扶起李二,而后向一众人抱拳道:“各位兄弟请起,感谢你们抬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过谦了,今后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眼前先逐月阔察尔,日后再替天行道,共谋富贵!”底下一众人齐声喊道:“替天行道,共谋富贵!”声音响遏行云,欢声雷动。 这正是:“军师妙计敌不防,明主仁心人自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踏马马陵(上) 见众人拜了韩山童为明主,林雪极是开心,于是担当起军师的职责,问李二道:“李大哥,你们平日可曾演练士卒!”李二点头道:“以前操练的,这阵子就顾着钻山沟了!”林雪又问道:“可曾习演阵法?”李二道:“我们都是粗人,不会阵法!”林雪道:“以少敌强,士卒须得精熟兵阵,方能进退有序,临危不惧!”赵均用道:“军师可会!”林雪自信满满地说道:“多的不会,诸如天一遁甲阵,诸葛武侯的八卦阵c岳武穆的满天星阵我还是会的!” 赵均用乍舌道:“乖乖不得了,这也会,女诸葛啊!”毛贵问道:“军师,那我们明天就开始习练如何?”林雪道:“我说的这几个阵法太过复杂,短时间也难操练纯熟。而且,人数也不够。不妨先习练鹤翼阵c偃月阵,这两个阵法虽然简单,却还实用。”赵均用听了,喜得抓耳挠腮,说道:“什么都好,只要能对付月阔察尔那厮就行!”林雪道:“那明日一早我们就操练。”赵均用c毛贵齐齐答应。 李二看了下天色,对赵均用和毛贵道:“二弟c三弟,时候不早了,我先带韩贤弟和妹子去秘谷安顿一下,这边你们管管。”赵均用道:“大哥你放心走吧!”李二离席而起,韩林二人也跟着起身。走了几步,林雪忽想到一事,吩咐道:“赵大哥,你们好好对那些俘虏,别虐待他们?”赵均用问道:“这是为何?这些官兵平时为非作歹,没一个好人,留着恐怕生事,我真想把他们都送去见阎王!”毛贵道:“我也这么想的,留着还得分粮食给他们吃。” 林雪道:“千万杀不得!”韩山童道:“我也觉得不杀为好!”李二笑道:“贤弟不是最恨官兵吗?怎么也为他们说话?”韩山童道:“小弟痛恨官兵,也亲手杀过。不过,刚才在押粮路上,小弟听他们聊天,多半人似乎是穷苦出身,生计无路,才从了军。我们不可将他们全都戮杀,不如劝他们归附。”李二道:“他们会归附吗?”林雪道:“这些人丢失粮草,回去是死路一条,留下来才有活路。他们如果肯归附的话,我们也多一些人手,有益无害!”李二道:“有道理!”说此对赵均用道:“二弟,你去问问他们看!”赵均用道:“好的,他们胆敢不归顺的话,我就送他们上路!” 李二道:“那这边先交给你了,一定要看好他们。”林雪吩咐道:“等会儿也稍稍给他们吃一点,半饱就行了!”毛贵道:“这是为何?”林雪笑道:“让他们吃饱了,怕他们有力气逃跑;饿了,明日不好说话!”毛贵赞道:“军师高明!我们知道了,你们安心过去吧!”赵均用道:“大哥你替我向妹子问声好!”李二答道:“好!”提了两爿肉挂马背上,然后牵马领韩山童和林雪下山。 三人下山后,骑马在羊肠小道跋涉,跑了十来里地,已经远离山峦。此时日已西坠,天色渐黑,林雪不习惯走夜路,有些不耐烦,问李二道:“李大哥,快到了吗?”李二道:“快了,就在前面不远!”林雪便拍马跟上,又跑了三c四里路,前方现一片黑魆魃的树林。李二跳下马,示意韩c林二人也下马。韩山童和林雪估计是到了,双双下马。李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身伏地倾听动静,少顷起身道:“好像没有探子,我们走吧!”韩c林二人点点头,继续跟进。 林雪却是好奇,问道:“李大哥,秘谷里有什么人?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李二道:“我们把寨里的妇孺都安顿在那边,怕探子发现,平常都不敢走动的!”韩山童道:“这倒是要紧的!”林雪道:“怪不得你这么小心!”李二道:“害你摸黑走路,对不住!”林雪道:“没事!这我能理解,你们考虑得挺周全的!”李二道:“让他们跟着受苦了!” 于是三人摸黑赶路,赶了半里地,李二将马停在林子里,而后领着两人登上一座小山。韩山童和林雪跟着,忽听前方有流水涓涓之声,似乎有沟壑,又往前数十步,果见一峡谷,宽约有四c五长,深约有一c二十丈,崖壁颇为陡峭。若在白天,林雪不怕过不去,此时天黑看不真切,却有些担心,便问道:“李大哥,我们要去对岩吗?”李二道:“没错!”韩山童道:“兄长,这天光暗淡的,我俩路不熟,怕过不去。有没有平缓些的地方,我们绕过去。”这话实际上他是为林雪说的。 李二道:“不急,自有过去的办法!”说此,“啾啾”学了两声鸟叫,声音传得颇远。不多时,对岸也传来“啾啾”两声鸟叫,跟着便有脚步声传来,听得一男子声音道:“谁!”李二道:“姚顺,是我。”那姚顺认得李二声音,问道:“大当家,你怎么来了!”李二道:“我带兄弟过来,你快把绳索抛过来。”姚顺答道:“好嘞!”说话间,扔过一捆绳索,李二接了,对韩山童道:“贤弟稍等,我把绳子在树上捆好,我们就可以过去了!”说罢,几个纵身,上了一棵老树,把绳子绕在最下面的树枝上,说道:“姚顺,把吊篮先放过来!”姚顺答应一声,便听吱溜溜的,一只吊篮顺着绳子过来。 李二叫道:“贤弟,拉住吊篮,你俩先过!”韩山童见吊篮溜到了身前,便接住了。李二解了绳,系在上面的树枝上,绳子一系高,吊篮立刻倾斜。韩山童紧紧抓住,对林雪道:“表妹,你先过去吧!”李二在树上道:“等我系好了,你们一道过去,牢得狠!”边说边打绳结,说道:“好了!”韩山童便对林雪道:“表妹,你先上,抓紧点!”林雪点点头,跳上吊篮,紧紧抓着吊绳。韩山童见她抓稳了,自己也跳上吊篮。他这一松,倾斜的吊篮立刻荡向峡谷,顺着绳子滑向对岸。人在吊篮上,有点像荡秋千,刚荡出去的刹那,林雪尚有点恐惧,到了中间,惊魂甫定,便道:“这个挺好玩的,表哥,明儿再陪我来玩!”却是未改小儿女情怀。韩山童道:“好!”佳人相约,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眨眼间,两人便荡到了对岸,有个青年固定住吊篮。韩山童率先跳下,伸手牵林雪下地。那青年见了两人,夸道:“好俊的一对人儿,大当家,他们是谁啊?”李二隔岸道:“是我韩山童贤弟和他表妹子!”那青年道:“原来是韩大哥,久仰!”显然他就是姚顺。韩山童招呼道:“兄弟好!”姚顺道:“我们天天听大当家讲你的事,你可是我们心中的神人,太了不起了!”韩山童道:“那是大哥抬爱我。” 说话间,李二也乘着吊篮过来了,说道:“也不是我想说,只是你的事太过传奇,他们都爱听,就多说了几回!”说此,把两爿肉递给姚顺道:“接好!”姚顺奇道:“哪来这么多肉!”李二跳下吊篮,说道:“就是他俩送来的,等会儿兄弟们还会送些来!”姚顺问道:“韩大哥和表小姐买的?”林雪道:“我们向月阔察尔借的!”姚顺想不过来,问道:“你跟他认识?”想想不对,又问道:“你们去偷来的?” 李二道:“还算你会想!不过,这偷鸡摸狗的事,我们做做差不多,他俩可不会干,他们干得可比这漂亮多了!”说此对姚顺道:“把肉给我,你先去把马牵到山下马棚里,照料好,我先拿肉过去让他们烧了吃,大伙儿高兴高兴!”姚顺道:“理会的,你们快去,大伙可有日子没吃肉了,非乐疯了!”于是,李二继续在前领路。这边的山想是走动的人多些,已经踩出一条小路,好走多了。走了二三百步,林雪看见前方黑魆魃立着几棵参天大树,背阴处,搭着许多茅草房,有亮光透出,想来这里就是李二说的“秘谷”。 听见有人来,早出来许多人相迎。李二叫道:“孩子们,快上来拿肉,晚上你们有肉吃了!”听见说有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兴奋地嚷道:“有肉吃了!”一哄而上,抬了肉就走。此时,听得一个女子招呼道:“李大哥,你怎么来了,那来这么多的肉?”李二道:“我韩贤弟送来的!”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那女子身前。那女子看见林雪,赞道:“这位妹妹是谁啊,好漂亮啊!” 李二道:“她是我贤弟的表妹!”又对林雪道:“她是我们二当家的妹子赵香君!”赵香君上前拉住林雪的手,端详了一番,赞道:“妹子真是太漂亮了!这相貌这装扮,真个跟天仙似的!”林雪早就留神于她,但见她约莫二九年华,丹唇编贝齿,明眸弯娥眉,虽无翠饰,未着罗衣,却是秀色难藏,俏丽无比,不禁也夸赞道:“姐姐也很美啊!没想到这荒山野岭会有姐姐这样的人物,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李二见两人彼此夸奖,说道:“你们投缘就好了,以后有个伴!” 赵香君问道:“怎么,妹子会长住吗?”林雪道:“恐怕要住几天!”赵香君喜道:“太好了,那我们作个伴吧!”林雪点头道:“好!”赵香君又看了一眼韩山童道:“这位是韩山童大哥吧!”韩山童道:“正是!”赵香君道:“李大哥常说起你,你可太厉害了!”李二道:“妹子,他们远道而来,外面夜露风寒,我们进屋再说!”赵香君笑道:“你瞧,我高兴坏了,忘了待客之道。李大哥,你先带他们进屋,我去拿壶茶来!” 李二道:“有劳了!”说此在前领路,带韩c林二人进了一间高大些的茅草屋。林雪进到里面,见屋梁下挂着一盏油灯,下面有两张方桌,几条长凳,其他别无所有。李二道:“这是大家平常吃饭的地方,请你们降尊纡贵,坐一坐!”韩山童道:“大哥别客气!”李二道:“我不与你客气,只是实在觉得对不住妹子!”林雪道:“我以前没进过这样的茅草屋,倒觉得挺新鲜的!”赵香君正好拿茶水过来,听见林雪的话,慨叹道:“妹子见到茅草屋还觉得新鲜,想必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穷人家,出生就住茅草房,能避风遮雨,就满足了!”林雪笑笑,答道:“我家境还可以,没怎么吃苦!” 赵香君道:“应该是巨富人家吧,不然养不出你这样的气质!”林雪道:“多谢姐姐夸赞!”赵香君沏好了三杯茶,先递给林雪道:“来,请妹子尝尝我们的山野粗茶!”林雪接过,闻得茶香芬芳,沁人心脾,细看时,见杯中茶叶满身披毫,银白隐翠,喝了一口,觉得满口甘美,鲜醇异常,有果香之味,不禁赞道:“好茶,我喝过庐山云雾,君山银针c蒙顶廿露,都不及此茶清香幽雅!”说此问道:“姐姐,这茶你哪里弄来的?”赵香君笑道:“这茶是我在三仙湖畔采的。春天的时候,我见湖边有几棵茶树,新蕊初绽,蕴珠含露,我看了喜欢,就采了些来炒制,喝了两回,觉得茶味鲜醇甘厚,清香袭人。我一直舍不得喝,就留到了今天!” 林雪赞道:“姐姐好手艺,居然能炒出这么好的茶!”赵香君道:“穷人家,这些活从小就会。我娘是南面洞庭山人氏,祖上以炒茶为生,炒得比人家好些。”林雪道:“怪不得我喝这茶觉得有点像碧螺春,原来如此!”赵香君又递了一杯给韩山童,道:“韩大哥也尝尝!”韩山童道了声谢,喝了一口,也觉得比自己喝过的天台云雾茶要香醇,赞道:“好茶!”赵香君又给李二递了一杯。李二也喝了几口,说道:“香是香,就是淡了点,不够苦!”赵香君打趣道:“这不浪费嘛,早知道你要喝苦的,我就给你泡苦根茶了!” 三人听了一乐。李二道:“打打杀杀我还行,这浅斟低酌的事,我实在不会。向日里口渴了就想喝茶解渴,那管它香不香,苦不苦的!”赵香君道:“大老粗,以后这茶再也不给你喝了,省得你如牛饮水,白白浪费了!”李二讪笑道:“常听钧用说妹子以茶为珍,果然不假!”赵香君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才知道啊!”韩c林二人见状,微微一笑,细细品茶,生怕辜负了赵香君的美意。 赵香君却对林雪好奇,问道:“妹妹你是哪里人?怎的会与韩大哥一起?”林雪道:“我是林家庄的!”李二惊讶道:“鄱阳湖的林家庄?”林雪点了点头。李二向两人恭喜道:“贤弟,妹子,恭喜你们两家化敌为友!”韩山童讪笑道:“还没有呢!”赵香君道:“那你们怎么走一起?”林雪道:“我是奉爹爹之命捉拿他的!”赵香君揶揄道:“捉住了,带回去给他做女婿!”林雪目羞眉涩,娇叱道:“早知道就不跟你们说了!”赵香君乐道:“妹妹脸皮真薄,害羞了!”林雪怒目而视。韩山童看她们姐妹投缘,倒也开心,吩咐李二道:“大哥,表妹的身份,你先别与其他兄弟说,万一传出去有几分不方便!”李二道:“放心,我不说。” 赵香君又定睛端详了一阵林雪,赞道:“妹妹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美极了!”李二道:“妹子可不只长的漂亮,智谋可比得上诸葛亮的,今天她不费一兵一卒,就帮我们打了个大胜仗,还给我们送来了吃不完的粮草,以后大家都不用饿肚子了!”赵香君惊奇道:“这怎么做的?大哥,你快给我讲讲!”李二喝了口茶,说道:“早上我在那边洞里躲着,忽的有弟兄来禀报,说是有个天仙一样的姑娘来找我。我奇怪呢,心想是不是贼老天看我们可怜,突发慈悲,派了神仙来帮助我们来了。后来一问,才知是贤弟的表妹来了!” 林雪和韩山童听他说得有趣,不禁一乐。赵香君追问道:“后来呢?”李二道:“妹子来了以后,就帮我们定了一计,让我们配合她。我们将信将疑地依她的话行事,结果就大获全胜,没费吹灰之力!”赵香君焦急,催逼道:“你别给我卖关子,说正事,怎么赢的!”林雪和韩山童看她凶李二,不禁相视一笑。李二讪讪道:“我说!”于是将林雪三番戏耍官兵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边。赵香君听得如痴如醉,一直夸张林雪聪明,待得李二说完,她又夸道:“妹妹,你真是太聪明了!这照李大哥的话来说,你真是老天爷派来解救我们的神仙,救苦救难哪!”林雪道:“这担当不起!”李二连声道:“当得起!这你和贤弟即便不是神仙,也肯定是神仙转世的!”说此征求赵香君附和道:“香君妹子,你说是吧!” 赵香君道:“肯定是!”说此问李二道:“那你呢,那路神仙转世的?”李二摆手道:“我不能是神仙转世,我嘛,魔王转世!”韩山童和林雪听了一乐。赵香君打趣道:“没出息!你挑个土地公也比魔王好啊,人家好歹是神仙。”韩山童和林雪又一乐。李二道:“我喜欢做魔王,喝酒吃肉,将来与贤弟一道反了狗屁朝廷,痛快!”林雪赞道:“李大哥这话有志气!我也觉得做魔王好。”赵香君道:“这倒也是。这是他说过的最有志气的话,以前没这么大口气!”李二讪笑道:“以前没碰到贤弟和妹子,心里没底,不敢说,现在有底了!”赵香君道:“那恭喜恭喜!”李二道:“多谢多谢!”林雪看两人似乎有意思的样子,不禁暗乐。 正说话时,有两个孩子给四人送来了饭菜,韩c林二人又稍稍吃了一些。饭罢,四人继续品茶聊天,情投意合的,极是开心。聊到二更天,赵香君邀请林雪与自己同住。林雪便随着到她的屋子,见寝室不大,但被赵香君收拾得颇为整洁,倒也称心。于是,姐妹俩梳洗罢,同榻而眠。李二和韩山童一屋,抵足而睡。 姚氏子弟按:由于出书之事颇为不顺,小说版权暂时得不到保护,姚氏子弟只得放慢更新速度。从本章起每个工作日更新5000字左右,敬请广大读者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踏马马陵(中) 翌日一早,赵香君朦胧中醒来,发现林雪已经穿衣起床,奇道:“妹妹怎么起这么早?”林雪道:“待会我还有点事。”赵香君道:“你不困吗?”林雪道:“我们练武之人,闻鸡而起,习惯了!”赵香君听了,感慨道:“没料到你千金之躯,居然能吃苦。”林雪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出人头地,吃不起苦肯定是不行的!” 赵香君道:“富家千金很多,像你这样的还真少,怪不得你能名扬天下!”说此起身穿衣道:“我也醒了,我帮你去打水梳洗。”林雪也不客气,说道:“劳烦姐姐!”赵香君穿好衣,出去打水。林雪坐着,整理仪容。赵香君打水回来,看着林雪梳妆。见她挽青丝云鬓堆鸦,梳流髻如瀑悬挂,眉不画而横翠,嘴不点而含丹,明眸灿若星,琼鼻凝如玉,冰肌雪骨,晶莹剔透。真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间第一,紫府无双。 赵香君看着,不禁赞道:“妹妹真是太美了,你肯定是仙子托胎下凡!”林雪笑道:“不知是那个仙子思凡了!”赵香君道:“八成是观音菩萨跟前的玉女,我好像在画里见过妹妹样子的!”林雪乐道:“这样啊,那我回到菩萨身边的话,请求菩萨保佑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赵香君道:“承妹妹吉言!”说此,两人一乐。 笑罢,林雪问道:“姐姐有没有看到李大哥他们起来?”赵香君道:“他们起来了,你找他们有事吗?”林雪点点螓首道:“我要去教兄弟们布阵的!”赵香君道:“妹妹太神了,这也会!那你带我去,让我长长见识好不?”林雪道:“好,我先去找他们了!”赵香君道:“好,我整理一下房间就来。” 林雪出了草屋,见天刚蒙蒙亮,所处之地树高林密,光线尚十分昏暗。往前几步,见韩山童和李二立在一棵树下,便呼唤道:“李大哥,表哥早!”李二见林雪过来,问安道:“妹子昨晚睡得还好吗?”林雪道:“还好!”李二道:“昨晚睡得迟,今天一大早要你起来,真是辛苦你了!”韩山童道:“大哥说明天再去也行的!”林雪道:“不用,我哪有那么娇贵!”李二道:“那我们早点动身吧,迟了我怕暴露目标!”林雪道:“好,等香君姐出来我们就走。”李二道:“她也去吗?”林雪道:“她说要与我做个伴!”说话之时,赵香君出来了,俏生生道:“怎么,不欢迎吗?”李二道:“怎么会不欢迎,就怕有危险!”赵香君道:“妹子都不怕,我怕什么!”李二道:“好,那一起走吧!”赵香君乐滋滋道:“出发吧!” 于是,四人乘着晨曦,往马陵山赶。日出时分,见到了赵均用等人。问安毕,李二问道:“三弟,那些王八羔子愿意归顺吗?”毛贵道:“那些家伙为了保命,个个都说自己是南人汉人,都说愿意归顺!”李二道:“那就先留着他们的命,到时候让他们先冲锋陷阵,作战勇敢的,留下来当兄弟!”毛贵道:“就按大哥说的办。” 李二道:“那让弟兄们集合一下!”赵均用走到一块平地,大声喊道:“兄弟们,集合!”林子里众口答应,都集过来,站成了三排,有一百多号人。李二看大家排好队伍了,上前讲话道:“兄弟们,我们现在大敌当前,急需要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帮我们打退月阔察尔那厮。天从人愿,昨天明主和军师从天而降,不费一兵一卒,就给我们送来了吃不完用不尽的粮草。这酒大家喝了,肉大家吃了,肚子也饱了,大家伙是不是该出力了!” 底下众人齐声答道:“是!我们愿听军师调谴,刀山火海,万死不辞!”李二道:“爽快!那就请军师讲话。”林雪迈步上前,盈盈抱拳道:“感谢各位哥哥抬爱,尊我为军师。居其位谋其政,我少不得要为大伙的前途算计算计。眼前,月阔察尔大军围困我们马陵山,敌军人数几十倍于我,按常理,我等不可能取胜。但是,用兵者,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当今朝庭,任人为亲,视汉人南人为猪狗,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等讨伐无道之君,对抗残暴之师,天下人必助我等,此所谓得天时也!” 李二赞道:“妹子说的太好了!”韩山童等人也不禁点头。林雪接着说道:“还有,我等久居这马陵山,熟悉此地山峦之高低,沟壑之深浅,深知何处有洞可藏人,何处有险可固守,何处有草可设伏,此所谓得地利也!”赵均用插嘴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无不熟悉!”林雪螓首轻点,又道:“天时地利我们都占了,那么这人和呢?”毛贵答道:“我等兄弟同仇敌忾,众志成城,这人和也在我们一边。” 林雪道:“毛大哥所言甚是,但言之不全。我们加上那些俘虏,也只有几百个人,即便个个同仇敌忾,却是乌合之众。临阵对战同等数量的敌人,我们未必落败,但对付成千上万的敌军,必定不堪一击!”李二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林雪道:“精兵强将!”说此,凤目凛凛扫视队伍,定声道:“古语云,兵不在多而在精,如果我们个个训练有素,既勇猛有力,又熟知兵阵变化,百炼成钢,那么不难以一挡十,打败月阔察尔的大军也就有了可能。” 毛贵赞和道:“军师说的太对了!”说此带头励志道:“只要能打败月阔察尔,军师你想怎么训练我们都行,谁若皱眉叫苦,我当他孬种!”底下弟兄便齐声道:“刀山火海,勇往直前!”林雪玉脸展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到时候叫苦喊累,那我可就不留情了!”众人道:“绝不叫苦!” 林雪点头道:“我信你们!”说此问毛贵道:“毛大哥,你们有多少面盾牌?”毛贵道:“我们原来没这个东西,昨天缴获十块,只有这些!”林雪问道:“那些盾牌大概有多重?”毛贵道:“约莫二十来斤!”林雪道:“你让人把两块盾牌合一块!”毛贵道:“好!”林雪又对着队伍问道:“你们当中谁自认为拿得了盾牌,就站上前来!”话音刚落,站出十几个壮士,都是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仿佛可上山擒虎,下海捉鳖。 林雪颔首致意,夸赞道:“很好!只要你们认真训练,我保证你们顿顿有肉吃,有酒喝。”站出的十几人听了,个个眉开眼笑,欢呼道:“太好了!”林雪又问其余人道:“你们还有谁要做盾牌兵的!”这下向应者更加踊跃,纷纷叫道:“我!”陆续又站出了二十几人。林雪看了一眼,颇为满意,说道:“今后,你们就是我们马陵山的铜墙铁壁,中流砥柱。敌人即使有排山倒海之势,你们也要屹立不倒,有没有信心!”众人道:“有!” 林雪道:“好,我相信你们!”说此问队前的一个汉子道:“这位大哥尊姓大名?”汉子答道:“我叫田猛。”林雪问道:“力气大吗?”田猛道:“举个二百斤没问题!”毛贵道:“他是我们寨的大力士!”林雪便下令道:“田大哥,那我任命你为盾牌队队长,日后你带他们训练,轮流举盾牌。举满八百下者,可先休息,赏酒赏肉;举不满者,没酒没肉。”出列的数十人一听,傻眼了,有些人便想打退堂鼓。毛贵看了,说道:“傻愣着干什么了,快跟田猛去训练,想顿顿喝酒吃肉,不出力怎么行!”出列的人骑虎难下,跟着田猛走了。 等盾牌队离开,林雪又对着队伍问道:“你们当中谁擅长拉弓射箭!”队伍中走出二c三十人,都道自己擅长。林雪点点玉首,又问道:“你们当中可有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彭早住出列道:“我行!”赵均用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彭早住讪笑道:“没人问,我也不好意思说!”李二道:“这是我们的不是了,没能知人善用!” 林雪道:“那早住兄弟今后就负责教大家射箭。”说此,又对着队伍道:“你们还有谁想当弓箭手,我保证你们每天都有一顿肉吃,一顿酒喝。”剩下的人一听,想来不当弓箭手的,以后要喝酒吃肉就难了,于是纷纷说道:“我愿意!”林雪便对彭早住道:“早住,等下你来选人,符合的留下,不符合的退回来。”彭早住应道:“好!”林雪又道:“弓手每人每天至少拉弓一千次,射箭两百次,也是先完成的先休息,完不成的只给饭吃。” 彭早住答道:“得令!”说此问道:“那军师,我什么时候选拔人?”林雪道:“我再说件事就行了!”说此又对着众人道:“你们若是没被选为弓箭手,也别灰心。回来可以做长枪兵,好好训练的话,也有肉吃有酒喝。”众人听了,齐声欢呼。林雪掩嘴一笑,说道:“规矩是一样的,完成有酒肉,完不成就没有了!”底下的弟兄齐齐道:“保证完成任务!”林雪凤首轻颔,而后问道:“你们当中,谁的刀枪好些?”有个汉子立即站了出来,答道:“我!” 林雪问道:“哥哥尊姓大名?”汉子答道:“甄勇。”林雪赞道:“好名字!”看他长得也精壮,便下令道:“今后你便是刀枪队队长,教大家训练,要求每人挥和刺各八百下!”甄勇抱拳道:“得令!”而后入列。林雪又对赵均用道:“赵大哥,麻烦你选几杆重枪,让他们轮流训练。”赵均用道:“好,我等下就去选抢!”林雪便又对彭早住道:“早住,你选人吧!”彭早住喊声得令,开始选人。 分派好人手,林雪回到韩山童身边,问道:“表哥,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韩山童在边上看林雪行权,见她指令派事,井井有条,稳稳当当,心中早佩服地五体投地。此时见问,他便笑着摇头道:“这你是军师,我看看就可以了!”林雪道:“你倒是会偷懒!不过,我不能让你空着。”韩山童忙抱拳请命道:“请军师下令!”林雪道:“你做火头军吧!做些好吃的给大家吃,他们吃了不满意,你也没得肉吃。”韩山童乐道:“这厉害!那我做菜的时候先偷偷的吃吧,省得没肉吃。”众人听了一乐。 李二笑罢,也抱拳请命道:“军师,我们几个兄弟干什么?”林雪道:“你们事就多了!俘虏那边,得烦你们去选人,好了合一块儿训练。这警戒之事,也得你们安排人手提防,不可让他们跑掉。”李二道:“得令!那我们等下就去办。” 赵香君看一众大男人都对林雪服服帖帖,不禁赞道:“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戏文里的穆桂英还厉害!”林雪道:“这是哥哥们抬爱而已!”赵香君道:“那也得你厉害,他们才服你!”说此也请命道:“你也派我干点事呗!”林雪道:“先委屈你做洗菜兵,等将来收了女兵,让你做女兵统领如何?”赵香君乐道:“你说的,不许抵赖哦!”林雪道:“不抵赖,你将来肯定能做更大的官!”赵香君问道:“什么官?”林雪道:“一品夫人!”赵香君脸儿红了红,叱责道:“小丫头,开你姐的玩笑,你做皇后是吧!”两人天生有姐妹缘,相处了一夜,便若重逢,有说有笑。韩山童看林雪得到姐妹陪伴,却也替她开心。 没多久,李二等人将人员分配完毕,原先敌对的两家人合伙操练,防卫内松而外紧。韩山童先指点人练习刀枪,到了巳时,他想着去准备饭菜,便与林雪道:“表妹,我去准备伙食了。”林雪道:“你悠着点,多让人帮帮忙,别都自己干!”韩山童道:“放心,累不着我,那我过去了!”赵香君在一旁看两人柔情蜜意的,噗哧笑道:“这几步路你们都舍不得分开哪,我看你俩绑一块儿得了!”两人听了,方才想到身边有人,不禁都面红耳赤。 林雪羞罢,立即怒眉赤眼道:“你笑话我,看我以后不笑回来!”赵香君逗乐道:“啊呀,我好怕啊!”林雪美目轻睨,不理她。赵香君笑笑,对韩山童道:“韩大哥,我们走吧!”韩山童道:“你陪表妹吧,我先过去。”林雪道:“我不用她陪,我要与她断交!”赵香君笑道:“不妙,惹母老虎发威了!”林雪斥道:“你才母老虎呢,信不信我揍你!”说此上前要揍赵香君。赵香君转身就跑,边跑边揶揄道:“你们慢慢恩爱,我先跑了!”林雪追之不上,只得作罢。韩山童见两姐妹戏耍开心,笑了笑,又道:“表妹,我先过去做饭了。”而后转身与赵香君一道去火头营。 半道上,赵香君笑道:“韩大哥,妹妹的脸皮可真薄,挺好玩的!”韩山童道:“凶起来也挺吓人的!”赵香君道:“会吗?”韩山童道:“偶尔!”赵香君道:“也是!像她这样的大户千金,肯定有点小姐脾气。不过,真是难得像她这样美若天仙,又绝顶聪明的。韩大哥你能得到她的青睐,真不知道你修了几世。”韩山童叹道:“我与她还是仇家,不知今后会如何!”赵香君道:“你与她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应该没事的。何况妹妹这么聪明,肯定会居中化解的,你不用太担心!”韩山童道:“但愿如此!” 说话间到了火头营,火头营管事老邵和四个伙夫列队迎接。韩山童当仁不让,接管主厨一职。而后先检查食材,发现荤的有猪羊之肉,还有几条鲫鱼。素菜比较多,有酸菜c罗卜c白菜c干笋c地衣等;配料有葱c姜c大葱;佐料有酒c酱c糖,都是昨日斩获的。 韩山童看过,心中有数,先让老邵几人洗切了两爿猪肉,将其中的五花肉切成方块。他则支起大锅,先烧水至沸,然后放入大块肉煮了片刻,捞出放凉。然后又支一锅,在锅底放了一层姜片,又放一层大葱,接着把一块块肉垒叠好,每层都有姜片葱片,每块肉都是肉皮朝下。排放完毕,便倒入酒c酱,放了糖,然后盖上锅,吩咐赵香君小火闷烧。 炖了一会,锅子里散发出一种异香,赵香君闻到这股香气,不禁赞道:“好香啊!这是什么做法,这么香!”老邵道:“明主做得可是东坡肉?”韩山童点头道:“是!”老邵道:“我听人说过好像是这样做,没见人做过,真是香啊!”韩山童道:“世道艰难,吃肉的人少,会做的也少。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吃得上!”老邵道:“这真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才行了!”赵香君道:“不管以后,等会我得先尝尝!”老邵等人也道:“我也要尝尝鲜!”说此大家一笑。 肉香四溢之中,韩山童又把几条鲫鱼和酸菜一起炖下,先加了少许水熬煮,而后分两锅加满水放汤。此后他便让老邵几人洗菜切菜,再没做菜。到了巳末午初,韩山童让赵香君断了火,只用余火热着。赵香君看时近午时,就一菜一汤,还真怕韩山童等会儿忙不过来,便提醒道:“韩大哥,时间不早了,其它的菜也该做了吧!”韩山童道:“不急,来得及!”赵香君道:“现在做好,等他们过来就可以吃,不是很好吗?” 韩山童摇摇头道:“物味取鲜,必须现烹现吃,其味方美。菜一凉,味就变了。现在天气又冷,更是放不得,还是等他们来再做为好。接着就炒个白菜,也来得及!”赵香君道:“怪不得你能当神厨,你想的果然与我们不一样!”老邵插嘴道:“是啊,我们从来都想着赶紧做好就好了,这一层还真是想不到,今天真长见识了!”赵香君道:“那你们多学点,以后也多做点好菜给我们吃。”老邵道:“一定一定!” 正说话间,听得脚步声传来,众人转首看时,见是李二和林雪过来了。李二远远就问道:“韩贤弟,你烧了什么好吃的,满山的香气!”赵香君抢先回答道:“东坡肉,香吧!”李二道:“东坡肉啊,听过还真没吃过!”赵香君请功道:“可是我烧了一个时辰烧出来的!”李二道:“那等会你多吃两块!” 韩山童看林雪神情轻松,料诸事都合她意,问道:“表妹,弟兄们训练如何,能做到吗?”林雪道:“马马虎虎!”李二道:“妹子要求可严格了,弟兄们到现在,除了田猛c甄勇,还没一个能完成任务。不过,有几个快完成了!”韩山童道:“是不是任务太重了,毕竟是第一天训练!”林雪道:“要起到成效,就必须有这样的量。他们都年轻力壮,过两天就能适应了,还得加。”李二道:“妹子说盾牌和长枪都轻了,起不到训练的效果,还要我们特制重点的呢!”赵香君道:“那你就赶紧让彭大哥赶制呗!”李二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说此一顿道:“忙了半天,肚子也饿了,不知道贤弟都做好了没?” 韩山童答道:“差个白菜,我现炒,好了大家都吃,后面等弟兄们来,我再炒!”赵香君道:“那我烧火!”说着帮韩山童烧火。韩山童舀油放盐,加了点佐料,片刻间炒了一大盆木耳炒大白菜,黑白相间,油润光亮。赵香君把菜端到一张破木桌上,说道:“我们先开饭了!”韩山童又去打开东坡肉的锅盖,锅盖一掀开,香气弥漫,令人沉醉。李二赞道:“真是太香了!”韩山童盛了十来块肉,让赵香君端过去,而后又把锅盖严严地盖上。 肉一上桌,李二迫不及待地提筷道:“对不住,我先尝尝!”说着夹了一块,吹来两口便吃了起来。赵香君责备道:“你就不能等大家一起吃嘛!”李二肉在嘴里,不及回答,咀嚼了几口,但觉这肉肥而不腻,鲜香异常,真是从没吃过的美味,不禁赞道:“太好吃了,这哪是猪肉,这是龙肉吧!”赵香君道:“真有这么好吃吗?”李二道:“你吃块试试!”赵香君禁不住诱惑,也坐下夹了一块,小口咬了,细细品尝,但觉这肉甘甜鲜美,滋味无穷,也赞道:“真好吃啊!”老邵等人听了,也按捺不住,都夹了肉吃,吃罢,齐齐夸赞。赵香君见林雪还没动筷,劝道:“妹妹,你也吃啊!” 林雪道:“我有点口喝,想喝点水!”韩山童马上舀了一碗酸菜鱼汤给她,说道:“喝这个吧,比水解渴!”林雪接过喝了一口,说道:“这是什么汤,酸酸的挺解渴,味道也挺鲜美!”赵香君答道:“酸菜煮没鱼!”林雪奇道:“什么没鱼?”赵香君道:“我们只有几条鲫鱼,被韩大哥分两大锅煮了,煮得鱼骨头都没了,可不是酸菜煮没鱼嘛!”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林雪乐罢,说道:“不过这没鱼汤还真蛮好喝的,不信你们试试!”李二道;“正好,我也口渴,贤弟给我来一碗!”韩山童舀了一碗给他。李二接过喝了一口,说道:“咸淡适口,酸味提神,真的很好喝!”说着连喝几口,点头道:“真解渴!” 赵香君道:“那我也试试!”韩山童也给她舀了一碗。赵香君喝罢,点头道:“没想到这么点东西,居然也能煮出这么好喝的汤,韩大哥还真是点铁成金的神人!”韩山童边忙活边解释道:“其实这不神,鱼要好吃,只有两种烧法,一个是烧到七c八分熟,保证鱼肉本身的鲜美,合适清蒸或者炒片;另一个就是把鱼烧得酥烂,入口即化,也十分美味,这汤就是这个烧法了!”老邵道:“受教!”于是几人先用餐,边吃边夸。 刚吃好,便见一队人过来,个个走路蹒跚,象极老弱病残的,却是田猛领盾牌兵来了。李二看了,招呼道:“田猛c怎么了,你们好想变老头了!”田猛道:“我们都没力气了!”李二道:“田猛你平常不是自吹力大如牛吗?”田猛道:“可是军师的训练量超乎寻常,真心累!有几个弟兄完不成,我先帮他们完成,结果我也趴了!”李二大喜道:“你们完成了就好,来,快过来喝酒吃菜,保证你们吃了,立刻精神焕发!”田猛来了精神,问道:“对了,大当家,什么菜这么香,我们远远的就闻到了!” 李二道:“明主做的东坡肉,香飘千里,吃一块口齿留香,精力倍增!”田猛等人听了,大有望梅止渴的意思,走路顿觉有力气了,提劲赶了过来。赵香君等人先给他们上了碗汤,先让他们解渴提神。田猛等人接过,咕噜咕噜喝下,喝罢,田猛便赞道:“这汤真提神啊!”底下有弟兄道:“我刚才累得灵魂出窍了,这会喝了还魂汤,魂回来了!”一众人齐齐附和。李二赞道:“贤弟,你真神了,一碗汤就让他们都活过来了!”韩山童道:“我想他们训练辛苦,流汗必多,所以先给他们补点盐水。而且他们累坏了,肯定没什么胃口,这酸菜刚好能开胃提神,他们喝了,就有食欲了!”李二道:“原来如此,怪道你煮了这么些汤!” 田猛等人喝了汤,胃口大开,便要吃肉吃菜。赵香君等人给他们上了东坡肉,众人抢而食之,都是赞不绝口,说是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田猛吃了两块,说道:“军师下令的训练量吓死人,我刚才都说吃不消。现在吃了这肉,全身都是力气了,等会再举八百下都没问题!”说此问其他人道:“你们如何?”其他人也齐声道:“我们也去!”李二喜道:“我就怕你们吃不消,在军师面前丢脸,这下我总算放心了!”田猛道:“明主如此为我们费心,我们如果这么点苦都吃不了,那不是脓包嘛!”李二道:“说的好!有神厨给你们提供火食,你们一定要给我练出个样子来。”众人道:“是!” 过得一会,其他人陆续过来吃饭。李二等人一起动手,忙得不亦乐乎。这个上午,约八十人完成训练,吃到了肉。吃到肉的,信心满满,立誓下次要做得更好。没吃到肉的,虎视眈眈,发狠下次要完成任务吃肉。如此训练了四c五日,能吃到肉的人越来越多。林雪又加了任务,完成的人却是有增无减。好在这次缴获的本是千人的给养,有几十头猪c羊,这肉够众人吃个把月的。给养没问题,训练的器械却成了问题,众人训练积极性太高,出现了争抢器械的情况。李二虽然让彭大打造了一些器具,却是杯水车薪不够用,让他大伤脑筋。 林雪也知道这些情况,却一点也不急,反而优哉游哉,让韩山童带着游览马陵山,每天早出晚归。李二等人见她做事有点虎头蛇尾,却也不好明说。又见她游兴颇浓,只得由她去,只是提醒他们小心官兵。林雪虽然看出他有几分不悦,却并不放在心上。倒是韩山童有点在意,提醒了几次。林雪也不理会,仍然看她的峡谷陡峭,古道悠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踏马马陵(下) 这一日,两人兴起,骑马北上走了近百里路,到了当年孙膑c庞涓争斗之地古马陵道。游罢多时,前方忽现一古墓,墓后古木森森,墓前有一无字石碑。林雪见之问道:“表哥你猜这是谁人之墓!”韩山童想了想,说道:“不会是庞涓的墓吧!”林雪点头道:“正是,我也猜是他的墓。”韩山童感慨道:“可惜一代名将,凋零于此!孙c庞二人,也是一时瑜亮,只是苍天弄人,既生瑜何生亮啊!”林雪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样人生才精彩。”韩山童道:“倒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庞涓死了好歹留名,可怜的是小兵小卒,莫名其妙地死了,墓碑都没一块。我听李大哥说,这马陵山自古迄今,战事不断,唐亡之时,黄巢曾在此设伏;宋金时期,韩世忠也在此与金兵对垒。历代下来,真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林雪道:“你又作妇人之仁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仍是男儿的骄傲!”说此玉脸忽露喜色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到来了点灵感!”韩山童奇道:“什么灵感!”林雪道:“做诗!”韩山童道:“吟来听听,必是好的!”林雪沉思片刻,吟道:“马陵古道路遥迢,山若龙蛇逐巨鳌。齐魏争锋尸被箭,宋金对垒血浮刀。今听翠岭鸟欢唱,谁悯烟溪鬼哭号。多少男儿征战死,唯留孀妇苦煎熬。” 韩山童夸赞道:“好诗,真是佳作!”林雪道:“胡诌罢了!”韩山童道:“诗有诗名,你给取个名!”林雪道:“不是什么好诗,就叫‘题马陵古道’吧!”韩山童道:“真心不错的,虽然直白,却是有感而发,直抒胸臆,发人深省,希望从今往后,人世间能少一些战争。”林雪轻笑道:“这是不可能的,到了大同世界也未必能尽息干戈!等会儿,我们就得去准备打仗。”韩山童奇道:“打什么仗?难道月阔察尔要来攻打我们了?”林雪轻嗔道:“为什么要等他来攻我们,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韩山童道:“可是我们就那几个人,还都是乌合之众,能打得过他四c五千人的大军吗?”林雪责备道:“没志气!他虽然人多,可现在没团在一块,我们就不能想办法一点点蚕食吗?”韩山童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蚕食?” 林雪道:“那你就别多想的,先看我的,走,我们拔钉子去!”韩山童听不懂,问道:“什么钉子?”林雪道:“他们的先锋营啊,我们去探看一下动静!”韩山童劝住道:“这太危险了,让大哥派人去探看不就行了!”林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料那些饭桶,也发现不了我们!即便发现了,以你我的身手,难道还走不脱?”韩山童想想也有理,点头道:“好,那我陪你去!”于是两人上了马,去找月阔察尔的先锋营。 两人听说过敌军驻扎在塔山一带,因此到了塔山附近,他们就藏了马,徒步而走。爬到高处看时,发现两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下果然有一块营地。林雪大致数了一下,发现营地里约有百十顶帐篷,知道这儿有千人的部队驻守。这一营地,截断了马陵山的南北通道,对马陵山寨还真是个巨大的威胁。林雪看罢多时,对韩山童道:“我们再靠近点去看看情况!”韩山童道:“恐怕有暗哨,我们远远地看看情况就行了!”林雪道:“就这样子,还不如不来呢,必须找一两个活口,问问情况才好!”韩山童还是担忧她的安全,说道:“那我一个人去抓就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林雪嗔道:“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韩山童喃喃道:“小心总是没错的!”林雪道:“别婆婆妈妈了,一起去!”韩山童无奈,只得依她。 两人展开轻功,只在林中穿梭,借着树木的遮掩,摸到了离营帐百丈之地。此时乃青天白日,两人纵然自恃,却也不敢过分靠近,躲在了寨门口的草丛里探看动静。不多时,见有一小队人慢吞吞地过来,远远就听得有人抱怨道:“饿死了,不知道回去有什么吃的!”听另一人道:“能有什么吃的,能有粥喝就不错了。军中的粮草快耗尽了,不然就不会让我们到处找粮了!”又有人道:“是啊,听说前些天粮草被劫了,月阔察尔元帅正大发雷霆呢!”说话间,这队人已经从韩c林二人的身前走过。 等到这些人走远,林雪立起身子,说道:“我们走吧!”韩山童奇道:“不抓人了?”林雪道:“不用了!”韩山童自从与她两情相悦,习惯于对她言听计从,也不多说。两人回到停马处,立即拍马而返。 回到南边,林雪进了李二等人为她搭的临时营帐,随即吩咐韩山童把李二和赵均用等人找来。韩山童不敢多问,赶紧跑腿找人,请寨子的骨干到帐议事。 人齐后,林雪请众人坐下。李二问道:“军师,你找我们有事?”林雪点头道:“正是!今晚我想搞一次伏击训练。”赵钧用道:“这你下令就可以了,现在我们的队伍随时拉得出去!”林雪道:“不只是普通的训练,与真要打仗一般无二的,万事都要做足。”毛贵问道:“那你要我们准备些什么?”林雪道:“滚木c乱石,要求带了能走!”毛贵道:“没问题,我马上让弟兄们去准备。”林雪又道“另外准备十车假粮草,一车真军粮!”李二奇道:“要米何用?”林雪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二料林雪必有道理,也不多问,对赵c毛二人道:“二弟c三弟,那你们去安排一下!”赵c毛二人答应一声,就欲出去准备。林雪道:“稍等,我还有话交代!”赵c毛二人止步道:“军师请讲!”林雪道:“你俩去传令,让弟兄们先不用训练了,入晚就让他们睡觉,养精蓄锐!”赵c毛答道:“得令!”出营去传令。林雪又对李二道:“李大哥,你给我推荐一个年龄长些的,艺高胆大不怕死的人给我!”李二想了想,说道:“年龄长些的,我们这里只有彭大!”林雪喜道:“就他了!”说此吩咐道:“烦你亲自去请彭大哥过来,我有事要让他干!”李二也道:“得令!”出营去了。 韩山童看人都走了,好奇问林雪道:“表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林雪道:“你怎的会这么想!”韩山童道:“你这安排不太像训练,到像要准备打仗!”林雪轻声道:“算你聪明,我正是准备打仗。”韩山童追问道:“怎么打?”林雪道:“现在不用问,明日此刻,你就都会明白的!”韩山童道:“那要我干什么?”林雪道:“你二更造饭,让他们饱餐一顿,再帮他们每人备一顿干粮带着!”韩山童也不多问,说道:“那我去准备一下!”说此也出营去忙事。 二更时分,李二等人接令来到了林雪的营帐,见案桌上放着一张地图。李二好奇问道:“军师,这张图哪里来的?”林雪笑道:“我画的!”赵均用道:“是什么图?”林雪道:“马陵山地形图。”毛贵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形?”林雪盈盈笑道“这几天我俩四处走了走,自然就知道了!”李二如梦初醒,说道:“原来你不是去游玩啊!”林雪道:“行兵布阵,必须熟知天文地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若闭门造车,必遭祸害!”毛贵道:“军师一言,令我茅塞顿开!”说此一顿,问道:“对了,晚上训练如何安排?”林雪道:“晚上不是训练,是要准备打仗!” 几人听了都十分惊讶,赵均用问道:“官兵要来攻打我们不成?”林雪笑道:“是我们要打他们!我们不能总是被动防御,不然必定被他们吃掉。要想取胜,我们必须主动用计,引诱他们上当,才有可能取胜!”赵均用道:“那你刚才为何不与我们说清楚?”林雪道:“我跟你们说了,你们跟他们一说,他们不得紧张,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机事贵秘,不秘则害成,你们千万记住了!”几人齐齐点头。听说要打仗。毛贵急不可耐,催道:“军师,你说吧,怎么用计!”林雪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道:“我们来一招‘抛砖引玉’,吃掉他的先锋军,先拔掉他们嵌入我们马陵山的这颗钉子!”众人对此嫉恨已久,听林雪说要拔掉它,个个笑逐颜开,于是听命林雪安排。 这正是:“准备刀枪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以小吃大(上) 红日千峰晓,清霜几树丹。在朝阳的映照下,马陵山清冷的古道有了几分暖意。可因为官兵封山,路上少有人迹,只有一队官兵懒懒散散地在那边巡逻,有几个官兵边走边打呵欠。正走时,头上的十夫长忽然听到路旁的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人警惕性颇高,挺抢喊问道:“谁?” 其他人一听,都挺起枪矛问道:“在哪里?”那十夫长指着前面的一簇草丛道:“在那里!”众人定神细看,发现茅草丛里,果然有人躲在其中,便都喊道:“快出来,我们看见你了!”乱嚷声中,草从里钻出一个中年男子来,上前跪地道:“军爷饶命,小人是好人!”众官兵见他两鬓斑白,背微驼,像个樵夫,盘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躲在这里?”那中年男子道:“我是樵夫,是来打柴的!”那十夫长喊斥道:“胡说,这一带的百姓早就迁走了,哪还有什么樵夫。瞧你鬼鬼祟祟的,必定是山上的强盗!” 中年男子辩解道:“小人真的是良民,不是强盗!”众官兵哪里肯信,团团将他围住,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强盗一伙的,不然等我们找出证据,可有你好受的!”中年男子还强辩道:“小人真的是樵夫!”十夫长追问道:“真是樵夫,你躲起来干什么?”中年男子迟钝了一下,又辩解道:“小人怕冒犯各位军爷威颜,才特意躲起来了!”那十夫长不信,指使人道:“小马,你搜搜他的身,看身上有没有可疑之物!”那叫小马的答应一声,上前搜身,搜查了一会,一无所获,骂道:“是个穷鬼,身上什么都没有!” 中年男子道:“军爷,你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就放我走吧!”说话之际,眼神瞟了一眼刚才藏身的草丛。那十夫长看他神色有异,起了疑心,又指使道:“小马,你去他刚才藏身的地方看看,可有其他人或者东西!”小马立刻上前拨开中年男子先前藏身的草丛,看见了一只鼓囔囔的麻袋,喜道:“头儿,有只麻袋,里面有东西!”十夫长道:“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小马拖出麻袋,打开看时,却是一袋白米,回道:“头儿,是一袋米,好像是军粮!”那十夫长闻言大怒道:“好啊,还敢骗我说是良民,找死不是!”说此逼问:“快说,你是不是强盗一伙的。”中年男子闻言,浑身打颤,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该死,小的什么都说,万望军爷饶命!”十夫长道:“这还差不多,快说这米哪里来的!” 中年男子道:“小人的确是山上的强盗。前些日子,我们劫了军粮,寨主说,粮食放在一处不安全,让我们连夜搬运一些到南边的洞庭山去藏起来。”十夫长听了,心一阵狂跳,问道:“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中年男子道:“他们年轻,走得快,都赶前面去了。小人年纪大,扛不动,就落在后面。刚才听到军爷的脚步声,小人来不及逃,就躲起来了。小的说的都是实情,恳请军爷饶命!”说此,又战战兢兢磕头。 十夫长道:“你们有多少人,走了多久了?你照实说,如果情况属实,我让将军免你不死,如有半句虚言,我让他将你千刀万剐!”中年男子道:“约有一百号人马。他们走得快,现在离这里应该有四五里路了。不过军爷们要追,应该追得上!”十夫长一听,乐坏了,吩咐道:“小马,你们看着他,把他押过来,我先跑回去禀报完颜将军。”说此,屁颠颠跑了。这是大功一件,他当然不会把好事让给人家。一路上,他梦想着当上百夫长c千夫长的样子,真是乐死了。 这十夫长一口气跑了四c五里地,气喘嘘嘘地跑进营地,也不去找他上司,直接找到先锋大帐,大声喊道:“报!”帐前有几个守卫看见了,喊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将军正在睡觉,你大呼小叫干什么!”十夫长连忙点头哈腰道:“各位大哥,小的纳木尔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完颜将军,麻烦通报一声!”有个守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重大军情?”纳木尔道:“我们刚才巡逻,抓了一名强盗,他说山上的强盗正在搬运我们被劫走的粮草,说是要藏起来。现在追赶还来得及,迟了就追不上了!” 几个守卫倒也知道这是重大军情,其中一人便进帐去了,过得一会,出来对纳木尔道:“将军唤你进去!”纳木尔诚惶诚恐地进了营帐,见先锋将军千夫长完颜碌哈气连天地坐在案前,便上前请安道:“小的纳木尔拜见将军!”完颜碌道:“罢了,听说你发现被劫的粮草了,可有此事?”纳木尔道:“是的,这是小人从一名强盗口中得知的,他说李二那伙强盗正在往南面运粮草,要藏起来!” 完颜碌顿时提起了精神,问道:“消息可准确?”纳木尔道:“小的刚才在路上巡逻,发现那强盗躲在草丛里,先前他说自己是樵夫,后来我们在他藏身处搜出一袋米来,他知道抵赖不了,方才承认自己是强盗,并说了运粮草的事。将军不信,可以把他叫来审问!”完颜碌又问道:“可问清楚对方有多少人?”纳木尔道:“小人问了,那强盗说有一百多人,还有车马。”完颜碌立即追问:“可知走了多久了?”纳木尔道:“估计也就十来里地吧!” 完颜碌立刻喊令道:“来人,吹号,集合人马!”帐外的守卫听了,吹响号角。号角声响,把各营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近千号人都忙着穿衣披甲,拿枪持戟,跌跌撞撞地出来集合。完颜碌边戴盔着甲,边对纳木尔道:“如果这个消息准确,等我们抓住李二,夺回粮草,我升你做百夫长。”纳木尔赶紧磕头道:“谢谢将军!”说此侍立一旁,一颗心喜悦地直欲跳出心脏。完颜碌穿好盔甲,步出营房。 营帐外,各营官兵免强集合完毕,却都是半睡不醒,衣衫不整的。完颜碌见了,骂道:“一群懒猪,太阳晒到屁股了,还在那做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手下的副将也摸不透他今日为何这么早集合人马,问道:“将军,有什么紧急军情吗?”完颜碌道:“路上跟你说!”说此,大声嚷道:“七队留下看营,其它各队人马都跟我走!”说此,踏蹬上马,策马而行。各队人马跟着,浩浩浩荡荡出营追敌。 路上,纳木尔见到小马等人正押中年男子过来,连忙让他们把人带到完颜碌面前,禀报道:“将军,这是这个人!”说此,又把那袋米给完颜碌看。完颜碌看了一下粮袋,的确是军粮,沉脸问中年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李二手下任何职?”中年男子道:“小的叫彭老实,原是打柴的樵夫,李二来了以后,占山为王,小的没出路,就入了伙,没有什么职务!”完颜碌道:“你说李二他们正在运粮,这话可真?”彭老实道:“千真万确,小人愿意用性命担保!”完颜碌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等我们捉住李二,我饶你不死,还有奖赏。如果是假话,回头我将你千刀万剐!” 彭老实道:“不敢不敢!”说此一顿道:“只是他们走了有阵子了,将军你的人马走慢了,赶不上可别怪我啊!”完颜碌道:“他们有多少人!”彭老实道:“就一百来个人!”完颜碌道:“你确定!”彭老实道:“不敢欺骗将军!”完颜碌道:“你可愿意带路!”彭老实道:“只要长官饶我性命,小人愿意带路。”完颜碌问道:“你会骑马吗!”彭老实道:“年轻时骑过!”完颜碌便叫过一名亲兵,让他把马让给彭老实。彭老实抖抖索索地上了马,在前领路。 完颜碌便命令三百人的骑兵队全速前进,让步兵随后赶来接应。跑了四c五里路,队前的士兵发现路上有零星的米粒撒落,过来禀报完颜碌。完颜碌一看,越加相信彭老实的话,又催士兵追赶。往前追赶了一程,军士发现一路上都有米粒撒落,潮湿之所,泥土上还有新鲜的车辙痕,是新留下的。完颜碌看了,更加确定李二等人刚从这里经过,便让全军火速前进。又追了十几里路,前面忽现一辆马车,完颜碌赶上前看时,乃是一满车的军粮。副将道:“真是奇怪,怎么有车没人!”完颜碌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必定是他们听到马蹄声,人跑了!”副将道:“将军言之有理,我们要不要搜山!” 完颜碌道:“这才是小鱼而已,搜什么!”说此问彭老实道:“老彭,他们总共有多少辆车子!”彭老实道:“十来辆,余下的人都是肩扛担挑的!”完颜碌便高声下令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大家快追!”说此,率先领路。底下众兵士群情激昂,都快马加鞭往前追。又追了两里地,完颜碌突然发现前方百十丈处,有几十个人推着车子进了一个山岙,他便大声喊道:“冲啊,活捉李二者,记大功一桩,赏金十锭!”底下众人听了,马鞭狂抽,发疯似地争先向前,都想抢功。须臾间,几百骑都冲进了山岙,完颜碌跟着进入。 进得山岙,完颜碌吃了一惊,原来他发现这山岙实乃山谷,颇为峡长,两壁也极为陡峭。他学过兵法,知道这是死地,敌人极有可能设伏,便顾不得追敌,大声喊道:“停!”底下兵士听得命令,一起勒缰。这快速前冲的人马一时间那收得住缰,便有失蹄的,彼此冲撞的,山谷里顿时乱坐一团。完颜碌顾不得阵容乱不乱,喊道:“小心埋伏,快往后撤!”说此,率先后撤,边跑边找那彭老实,问道:“彭老实呢!” 底下众人都道:“不见了!”原来,刚才众人狂奔,没注意那彭老实,被他溜了。完颜碌见彭老实不见了,更加确定情况不妙,又喊道:“快撤!”说话之际,率先冲出了山谷。他正自庆幸没有中埋伏,松了一口气,可喘息未平,便见几十丈外,彭老实举着大刀率先向他冲来,彭老实的身后黑压压不知道跟着多少人,都持着大刀长矛,杀声震天,后面烟尘滚滚,尚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完颜碌这一惊更甚,没想到敌人会埋伏于此,更没想到敌军人数会如此众多。若在平时他也不惧,这时仓促见之,料不能敌,便又调转马首,大声下令道:“山匪势众,大家快往谷里撤!” 他这一下令,刚出谷的百十骑又调头进谷。谷内的二百来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往外赶,两股人马撞成一团,惨叫连连,伤了不少人马。这时,大家也顾不得伤者,争相往谷里跑,可怜那些倒伤在地的,都活活让马给踩死了。几百骑往前跑了一里路,前方人马突然发现前路早已经被堵死,便连忙收缰。他们的马是停住了,后面的却停不住,纷纷撞将上来,顿时又撞伤不少。 众兵士见形势不妙,连忙大声禀报完颜碌道:“将军,前而路被堵死了!”完颜碌听了,面如死灰,情知今日肯定是中了人家埋伏,凶多吉少了。此时,前进无路,两边峡谷又十分陡峭,难于攀爬,只能调头走,又是又下令道:“全军撤!”但是,他“撤”字刚出口,更听得有人喊令道:“放!” 霎时间,头顶滚木横飞,落石齐下,乱箭如雨,火蛇狂舞。峡谷内,马嘶人叫,人人都恨少长了一对翅膀,可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纳木尔躲过几块落石,却被一段滚木砸个正着,百夫长的美梦,只能等待来生。完颜碌躲过了数根滚木,却不期被落石击中脑门,栽下马便倒地不起,可怜碌碌之玉,败于落落之石。片刻功夫,三百来骑便亡得亡,伤得伤,没一个完整的。尸体横叠,残肢遍布,血流成河,说有多血腥就有多血腥,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原本清幽的峡谷,眨眼变成了人间地狱,轮回苦海。 崖上伏兵待见谷内基本没动静了,便有人喊令道:“弟兄们,下去打扫战场了!”一声令下,一百多号人便从坡缓的地方滑下来,清扫战场。这些人也不怕血腥,见了刀剑长矛,如获至宝,尸体上的盔甲也不放过,都给剥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都拿着战利品欢天喜地地出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以小吃大(中) 山谷外,有一支约二百人的军队集结整齐,个个精神抖擞。队伍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蓝衫青年,彭老实站在他们身边,与两人有说有笑。这会,听到山谷里传出脚步声,大伙都转首相看。领先出来的是一个麻脸汉子,白衣少女看到他便问道:“李二大哥,情况怎么样,有弟兄伤亡吗?”这些人正是林雪和李二等人,彭老实仍是彭大。 李二见问,说道:“不要说伤亡,敌人连弟兄们的面都没照一个,就稀里糊涂地死了。杀敌三百,自己毫发无伤,军师你太神了!”白衣少女道:“别忙夸我,这只是小胜而已,待会还有仗要打,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顺利。”李二问道:“还要打?”林雪道:“没错!”李二道:“打就打!你是我们的诸葛孔明,你说打,我们就打!”说此高声道:“弟兄们说是不是!”众人齐声应道:“是,请军师下令!”林雪便下令道:“两队人马即刻出发,到双山汇合,伏击敌军跟进的人马。这次,谁俘虏的人多,谁就有奖赏,新归顺的弟兄也一样,论功行赏!” 她这话一出,刚归顺的运粮兵俱都欢呼雀跃,他们粮草被劫,回去死路一条,留下又怕被人另眼相看,受欺压。林雪这话,却是一视同仁,让他们有了依附感,因此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急着要立功。李二便喊令道:“全军出发!”四百多人闻令而动。林雪叫住毛贵道:“毛大哥,有件事要你们去做!”毛贵道:“请军师吩咐!”林雪道:“你带一些人去谷里斩一些首级带上,不用多,几十颗就可以了!”毛贵也不多问,说道:“好,我这就去办!”说此叫上几个人去办事了。他们此时对林雪敬佩有加,真个是惟命是从。 韩山童问道:“表妹,那些人死都死了,你斩他们首级何用?”他虽痛恨官兵,然师门有规矩,不敢胡来。林雪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残忍?”韩山童道:“不是残忍的事,我只是想不通,故而问问!”林雪道:“我借他们是用来吓人的,你等下就知道妙用了!”韩山童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边上李二笑话道:“贤弟,你还真是宅心仁厚,借几颗死人脑袋你还不忍!”林雪斥道:“什么宅心仁厚,我看是烂好人罢了!”说此拍马前行。韩山童讪讪一笑,而后跟上。 沿着古道赶了六c七里路,队伍到了两座小山前。林雪叫停队伍,对李二等人道:“等会儿,敌军的跟进部队必定从这里经过,我们就在此地设伏,再打一个胜仗!”李二看了一下地形,见两座山都只有几十丈高,且坡度平缓,不似刚才设伏的黄巢关有险可守。又见山上草木凋零,一眼都可以望穿,实难伏兵,于是说道:“这里伏兵,会不会被敌人发现?”林雪道:“李大哥放心!只要你们听我的,我管保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李二便不多说,说道:“如此请军师下令!”林雪便下令道:“李大哥,你带五十人上西山,两人一组,隔二十步布置一组,彼此照应,只在山顶潜伏守候。如有散敌上山,务必活捉!”李二狐疑着问道:“我们就干这个?”林雪点头道:“就干这些!”李二心头虽然尚有疑惑,然经过刚才一役,他知道林雪算无遗策,便也依言行事,到边上点了五十人,上西山去了。林雪又对彭大道:“彭大哥,烦你领五十人上东山设伏,与李大哥相同布置!”彭大想都不想,领命而去。林雪又对彭早住道:“早住兄弟,等会你与毛贵大哥把守这边山口,见到敌军主将,务必射杀之!”彭早住满口答应道:“没问题!” 说话间,毛贵带令一队人提着几十个人头赶上了队伍。他让其他人远远的等着,自己来向林雪复命道:“军师,你交代的事,我们办妥了,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办的呢?”林雪道:“辛苦了!”说此指着彭早住道:“等会儿,你与早住一道把守这边山口,要形成铜墙铁壁之势,不得放过一个敌兵!”彭早住道:“保证不放过一个敌兵,除非他们会飞,或者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林雪道:“我不要你们跟他们拼命,只要唬住他们就行。我让你们去斩人头,也就是要他们起这个作用。呆会儿,敌军过来,我们先射杀其主将。然后毛大哥你们把人头扔出去,大声告诉他们人头的来历,然后喊令他们缴械投降!”毛贵乐道:“吓唬就行了是吧,看我的,看吓不死他们!”林雪道:“那你们去山口就地休息,敌军未进谷之前,不得走漏消息!”毛贵道:“得令!”说此,与彭早住一道带兵在山口埋伏。 韩山童看林雪分派停当,忽的想到一事,说道:“表妹,你好像遗漏了什么!”林雪问道:“漏了什么?”韩山童道:“那边山谷没人把守,万一他们都往后撤,这可怎么办?”林雪笑道:“算你看出了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担保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韩山童看她自信满满,料她有应对之策,也不追问,说道:“那你也分配点事给我干!”林雪笑道:“你守着我就行了,军师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韩山童躬身道:“是,末将听命!”林雪看他样子极为恭敬,揶揄道:“你还挺合适做侍卫的!”韩山童道:“是,能给军师做侍卫,是末将的荣幸!”林雪莞尔一笑。 笑罢,两人一道上山,观察敌情。过了半个时辰,韩山童远远看见一队官兵过来,不禁暗自佩服林雪料敌如神。那队官兵越行越近,韩山童数了一下,大约有四c五百人之多,比己方多出上百人,不禁又有一些担忧,低声道:“敌军人数好像有点多!”林雪道:“就这么点人,都不够大家塞牙缝的,哪用得着担心!”韩山童便改口道:“也是!我们以逸待劳,又占据地形优势,应该能赢!”林雪轻声斥道:“什么叫应该能赢!你瞧好吧,我要把这些人马都变成我们的。”韩山童笑道:“这你太神了吧,我等着看!”林雪美目轻瞪,恼他。 过得片刻,那队官兵进了山谷。领队的乃是完颜碌的副将王本,他怕完颜碌等会责怪他接引来迟,因此命令全体士兵跑步前进,不敢稍停。一路上,他循着完颜碌等人的马蹄印追赶,也看见了撒落的米粒,知道自己肯定没有追错路,只是不知还要跑多少路才能赶上。他心急火燎要接应完颜碌,故而一马当先,让士兵紧紧跟着,浑然不知自己这是往鬼门关赶。 此刻,人马接近这边的山口。王本催马跑了几步,回身看队伍,见十之八c九的士兵脚步踉跄,一付有气没力的样子,骂道:“都是饭桶,跑这么点路就成这付熊样,怎么打仗!”“仗”字刚出口,但觉脑后一凉,随即便摔下马,不能动弹,却是被一支箭射穿了脑袋,一命呜呼了。 随后的官兵见他突然坠马,还道他意外摔下,待看见他后脑上的箭矢,都各吃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山口出现了一队人马,不知其数,但听其中一个青年喊道:“咄,那边的兵士听着,你们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不死!”官兵们见状,都胆颤心惊,但还是颤抖抖挺着枪矛想抵抗。 那青年见状,又喊道:“再不投降,这些头颅就是你们的榜样!”话声甫落,几十个头颅在空中飞舞,噗通通地掉在官兵身前乱滚。官兵们见了,魂飞魄散,身子软了半截。那青年持着一把长矛,领几十众杀气腾腾地上前,边走边喊:“这是你们先锋的脑袋,他们不听话,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们若不想死,立即放下武器!”说话间,已经到了官兵跟前。前面的官兵见了,手中的武器再也拿不住,“咣当咣当”都扔在地上,自觉地蹲下身子。队伍中本来还有百夫长,此时也不敢出声制止。 队伍中段一些机灵的士兵见状,扔了枪矛就往山上跑。尾巴的官兵则想着撤退,但没退几步,就听有人喊道:“哪里跑!”循声看时,只见山口两边的草丛中忽然跃出许多的盾牌兵,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众官兵见状,又战战兢兢后退,没一个敢往前冲。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威风凛凛也率领几十人向官兵们逼近,边走也边喊:“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唯者格杀勿论!”众官兵见中了埋伏,哪还敢抵抗,也都“咣当当”扔下兵器,像霜打的茄子弯腰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往两边山上跑的几十个机灵鬼抓柴攀草,喘嘘嘘接近山顶,并没见人,也没见人追,自以为得命之际,忽听得有人喊道:“站住!”这些人抬头看时,见几杆闪亮的枪矛正对着他们的脑袋。他们都是惊弓之鸟,加之跑了几个时辰的路,又急爬了一会儿的山,这会是即没胆量也没力气,哪还会反抗,都乘乘磕头道:“爷爷饶命!”如此这般,转眼间,四c五百人便都成了俘虏,硬是没有一人逃脱。 韩山童陪着林雪,在山顶把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不禁对林雪佩服万分,说道:“表妹,赵大哥他们是什么时候埋伏在那里的!”林雪道:“半夜时分他们就在那里了!”韩山童道:“那时你就想到要在这里设伏了?”林雪自信地答道:“当然了,不然怎么打仗!”韩山童赞叹道:“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算无遗策’了!”林雪道:“谢谢夸奖,我们下去看看吧!”如此完胜,也不由得她不得意。 两人到了山下,毛贵等人见之,高喊道:“明主万岁!军师万岁!”其他人跟着欢呼。那些俘虏不知众人为何要围着韩c林二人欢呼,却不知自己之所以成了俘虏,乃是拜这两人所赐。过得一会,李二从山上下来,对林雪道:“军师,真服你了!这哪叫打仗,这简直是玩游戏,抓俘虏玩呢!”远远听赵均用道:“大哥说的太对了,我以前只道打仗都要白刃见血,性命相搏,今天才知道,打仗也可以不死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毛贵道:“照我说,军师是神仙下凡,长着七窍玲珑心,大家说是不是啊!”众人齐声道:“说的是!” 李二高声笑道:“以前我听说月阔察儿带了五千大军来围困我们,老实说,我还以为咱们没活路了。现在,有军师指挥大家,每日里杀他几百,再俘虏他几百,他那五千人马,还不够我们玩十天的!”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毛贵道:“没错,过几天,他月阔察儿就是我们的俘虏了!”说此对林雪道:“军师,你说是不是啊!” 林雪见问,说道:“我与大家一样也想让他做我们的俘虏,不过,怕还得花些时间!”李二道:“只要有你这句话,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活捉他!”说此一顿道:“今天连续打了两个大胜仗,我们回去以后,好好庆祝庆祝!”林雪喊阻道:“且慢!”李二奇道:“军师还有事?”林雪道:“我们才打了两个胜仗,还要再接再厉才行!”李二道:“今天还要打?”林雪凤首轻点道:“还要打!” 赵均用和毛贵等人便齐齐请命道:“请军师下令!”林雪下令道:“赵大哥,毛大哥,你们带两百人跟我去他们的前锋营地,端营!”赵c毛二人道:“得令!”林雪又吩咐道:“找两个百夫长带路,让去端营的弟兄都换穿他们的衣服!”赵c毛二人道:“是!”林雪又对李二c彭大道:“李大哥c彭大哥,你们率其余人马原地看押俘虏,等我军令再决定押往何处!”李c彭二人齐声道:“得令!” 过得片时,去端营的队伍集结完毕,林雪下令出发。 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人马到了塔山的敌营附近。林雪下马,叫过两个百夫长,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有个百夫长道:“小的叫格尔木,他叫穆达尔!”林雪道:“你们想活命不!”两人齐声道:“我俩家中都有老母,不想死,求军师给条活路!”林雪道:“想活容易,如果这次你们立功了,我保证你俩平安无事,还让你们在我们这边继续做百夫长!”两人一听,双双磕头道:“谢军师不杀之恩!”格尔木磕好头,问道:“军师要我俩做什么?”林雪道:“等会儿,你俩在前领路,进营时,如果他们问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就说打了大胜仗了,让他们出营庆祝!” 穆达尔道:“小的记得了!”林雪道:“你俩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耍花样!”说此,身子腾空而起,白光闪动处,一条手臂粗细的树枝应声而落,林雪落地后,指着树枝道:“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格尔木看她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武艺之高,出乎想象,自己如果不听话,肩上吃饭的家伙什绝对不保,于是答道:“小的不敢!”穆达尔也道不敢。林雪料两人不敢,出声道:“走!” 到了营前,格尔木高声喊道:“弟兄们,快出来迎接啊,我们打了大胜仗了!”营中有人问道:“札温那颜,真的吗!”穆达尔道:“难道我们还骗你们?将军现在在后面亲自押解山匪,让我们先来报喜,今晚大家有庆功酒喝了!”营里的人一听,都欢呼雀跃,站岗的跑离岗位,营帐内休息的,也都出帐欢庆。 格尔木领着队伍进营,守营的官兵夹道相迎。都在傻乐之际,忽听人喊道:“不许动!”话音刚落,只见刚进营的队伍齐齐把枪尖对准了守营的士兵。横生突变,众官兵半晌反应不过来,有人问道:“札温那颜,你们这是干什么?”格尔木道:“完颜将军兵败,已经送命。我等现在归顺李二大王,你们不想见阎王,最好也归顺大王!”众官兵此时被人用枪尖指着咽喉,哪敢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林雪见局势已定,始觉一身轻松,与韩山童一道步入完颜碌的中军大帐,但见这营帐十分宽敞,绒毯铺地,触脚柔软,青铜熏炉,炭火通红。中间放一张将案,上放令箭c令旗,两边陈列十八般兵器和桌椅,其它陈设,也都十分讲究。林雪看了一圈,说道:“本事没有,排场不小!”韩山童叹道:“百姓饿死,他们却穷奢极侈,随意糟蹋,真是死有余辜!” 说话之际,两人进了完颜碌的睡帐,见里面锦床绣被,香气氤氲,竟不输香闺,唯床前架上挂着一套黄金盔甲,略与香闺不同。原来完颜碌急于立功,来不及穿这黄金盔甲就出去了。林雪看了看盔甲的大小,对韩山童道:“这套盔甲你好像可以穿!”韩山童道:“这东西又笨又重,我没兴趣!”林雪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能穿金甲是件荣耀的事,你就穿穿看吧!”韩山童摇头道:“不想穿!”林雪玩笑道:“穿穿看嘛,将来万一穷困,还能当几两银子!”韩山童哭笑不得,说道:“我不会这么没出息吧!”林雪美目轻眨,说道:“那你穿了,让我看看帅不帅可好!”韩山童只得依她,说道:“行,怎么不行!”说此,取下甲胄穿在身上。林雪帮他束缚整理。韩山童又戴上金盔,抬了抬胳膊,说道:“还真挺合身的!” 林雪端详了一番,美目闪光,说道:“还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穿这套盔甲还蛮帅气的!”韩山童道:“有没有大将的风范!”林雪玉首轻点,嬉笑道:“有,堪比常山赵子龙!”韩山童学戏文里赵子龙的形象做了个手势道:“某,常山赵子龙是也!当日在长坂坡当阳道上,某曾在百万曹军中三进三出,威震天下!”林雪看他扮得挺像,不禁一乐,说道:“你这个哪里学的!”韩山童道:“小时候看戏学的!”林雪道:“学得倒是有板有眼,只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像赵云一样,流芳百世!” 韩山童道:“流芳百世太难了,说实在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说此停住不说。林雪美目流眄,问道:“只在乎什么?”韩山童握住她的玉手,凝视着她,说道:“我只在乎你,今生能拥有你,什么江山社稷,对我来说都轻如浮云!”林雪看他真情流露,却也觉着甜蜜,然听他后面的话太过没志气,黛眉微皱道:“你喜欢我,我也高兴。但是,如果因此丧失了志气,那岂不是我害了你,我可不想跟一个没志气的人过一辈子!”韩山童忙道:“是我不对,说丧气话。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林雪道:“这还差不多!”韩山童双目灼灼地看着林雪,说道:“我总觉得,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事都做得到。唯愿今后每个日子,我们都能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同沐阳光,共担风雨!” 林雪听得面红耳热,满心欢喜,轻轻点了点螓首。韩山童看她娇羞无限,真恨不得搂在怀里,温存片刻,只是他也知道赵c毛等人随时可能进帐,只得忍住了。心念未已,果然听得赵均用在外帐喊道:“明主c军师,你们在哪里?”两人赶紧松开手。林雪答道:“我们在内帐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赵均用道:“找着没有?”林雪道:“还真有一样!”说话之时,与韩山童一道到外帐。赵均用看韩山童穿着金甲,赞道:“明主穿这身金甲好精神啊!还有没有,我也弄套穿穿!”林雪道:“没有了,就这一套。”韩山童道:“赵大哥喜欢,我脱下来给赵大哥穿!”赵均用摇头道:“我说说而已,明主你穿着,就像个将军。我们穿了,还是土包子一个!” 林雪莞尔一笑,问道:“外面情况如何!”赵均用道:“一个个都贼娘的乖巧!”林雪又问道:“可有人逃跑了!”赵均用道:“应该没有!”林雪道:“去确认一下才好,确认好了,把他们的百夫长带来,我有话要问!”赵均用应道:“遵命!”出帐去了。林雪待赵均用出去了,轻声对韩山童道:“刚才这样,如果被他们看见了,多不好!”韩山童讪讪一笑。这次两人再不敢缱绻,林雪在案前的锦椅坐下,韩山童侍坐于一侧。 过了片时,赵均用带了两个百夫长进帐,见林雪坐在案前,躬身施礼道:“禀军师,未将已经让这两个人确认过,没有人员逃走!”两百夫长见他对林雪施礼,赶忙跪伏道:“小的拜见军师c女大王,求女大王饶命!”林雪先对赵均用道:“赵大哥,你请坐!”待赵均用坐下,然后问两百夫长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两人回道:“李石山c张大安!”林雪道:“你们都是汉人!”两人连声道:“是!”林雪道:“是汉人就好说了,你们不要太紧张,我们是因为受不了蒙古人欺压才反抗的,不会为难自己人!”李c张两人听了,知道小命保住了,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也知道李大王是被逼上山的,我们也不想来攻打,但是军命不可违!” 林雪道:“你们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管。希望你们以后做个堂堂正正的汉人,不要再做蒙古人的走狗!”两人连忙点头道:“我们愿意加入贵军,听李大王和女大王调遣!”林雪道:“如此甚好,只要你们听话,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李c张两人连声应是。林雪又想到一事,问道:“对了,今天你们派出了多少巡哨的!”李石山回道:“原来派出四组,一组随完颜将军去了,另外三组都回来了!”林雪问道:“可还有其他人员在外面?”李石山摇头道:“没有!”张大安道:“元帅只要求我们封山,并不急于让我们攻打李大王,故而完颜将军以前每天都只派两组人巡山。前些天,军粮被劫,元帅下令要严查,完颜将军才每天派四组人巡查!” 赵均用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贼娘养的,原来他们真的在玩猫捉老鼠,害得我们成天战战兢兢!”韩山童道:“看来这月阔察尔真是一个贪官污吏,下次抓住他,来他个一刀两段!”林雪道:“杀一两个贪官容易,但现今这天底下,无官不贪,你杀得过来吗?”韩山童道:“只能是见一个杀一个!”赵均用也道:“杀两个是一双!”林雪道:“我倒觉得不如乖惯着他们,让他们再多贪点,这样他们疯狂之日,也必定是灭顶之时!”赵均用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诅咒道:“那就让他们多贪点,最好在钱堆里淹死!”韩山童也点了点头。 林雪见李c张二人还跪着,说道:“你们起来吧,希望你们不要生二心!”李c张二人应了声是,各自站起。林雪又道:“你们先帮着安抚部下,待我整编两军之后,再视你们的表现安排职位!”李c张两人又应了声是。两人原道做了俘虏,凶多吉少,此时听说表现好,似乎在这边也能做个官,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原地,脸色也放松不少。林雪见两人的心有了着落,微笑道:“你们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不必惊慌,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不反抗不逃跑,我们就当兄弟待他们,说到做到!” 李石山赞道:“女大王英名!”赵均用道:“若是不听话,那就格杀勿论了!”张大安道:“明白!我保证劝他们归顺,不生事!”林雪柔声道:“那你们去忙吧!有事随时过来禀报,我当你们是兄弟。”两人如沐春风,应道:“谢女大王!”赵均用道:“叫军师!”两人便又道:“谢军师,那我们去忙了!”说此躬身而出。 待两人走后,林雪对赵均用道:“赵大哥,你派几个兄弟带格尔木和穆达尔去迎接李二大哥,让他们清点一下俘虏,看有没有逃走的!如果有逃走的,那怕只逃走一个,你就让李二大哥把俘虏押往三仙湖畔待命,然后速来报我;如果没人逃走,那就让李二大哥带人过来汇合,让人把香君姐接来!”赵均用起身道:“我这就去传话!”林雪道:“稍等,你千万得跟他们说清楚,不能逃走一人!”赵均用道:“那我亲自跑一趟吧!”林雪道:“也好,那就辛苦赵大哥你了!”赵均用又应了声是,出营而去。 韩山童看着赵均用离开,转首问林雪道:“你准备让大伙过这边来住?”林雪点头道:“是啊,山里住没个住处,吃没个吃处,这里多好,什么都有!”韩山童道:“好是好,只是不会有危险吗?”林雪道:“如果没人逃走,我们就可以住下来。如果有人跑去通风报信了,那就住不成了!”韩山童道:“原来如此,但愿没人逃走!”林雪自信满满道:“不必但愿,我敢确保没人逃走!”韩山童又问道:“大家都过来的话,人好像多了,这边的营帐会不会住不下!”林雪点头道:“这是个问题,我们出去看看,看该如何安排!” 两人出营,去清点营帐,点了一下,发现果然少了。林雪叫过李石山c张大安二人,询问有无备用的。两人回说有的。于是林雪命两人赶紧喊人搭建。李c张二人急于立功,身先士卒,忙碌开来。花了一个多时辰,新搭了二十个营帐。又过半个时辰,李二等人押着俘虏到达。两军汇合,原先山上的几百号弟兄真个是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以小吃大(下) 韩c林两人把李二等人迎接至中军大帐。众英雄看营帐宽敞明亮,陈设讲究,都不禁啧啧称羡。李二笑骂道:“奶奶个球,做官就是好,打个仗还住这么好的营帐,他住这里真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冰冻不着,却害老子们东躲西藏,忍饥挨饿!”说话之际,在将案右下的锦椅上坐下,双手置在椅子靠手上,身子前后摇摆了几下,说道:“这椅子坐着真舒坦!” 彭大笑道:“那我们也坐坐!”说此在李二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跟着坐下,林雪则在将案前落座。彭大坐下后,身子也前后摇摆了几下,说道:“还真是舒坦。自从营寨被他们烧了之后,咱们坐没坐处,睡没睡处,真是苦不堪言哪!如果这完颜碌没死,老子肯定剥他几层皮!”毛贵道:“算他命大,死得快,不然老子把他放油锅里炸!”他们被完颜碌带领着官兵折腾了一个多月,自是恨之入骨。赵均用道:“自从完颜碌在此扎营,我就想什么时候把这营给端了就好了。以前想是这么想,却是心有作力不足,没想到现在真就把它端了,真有点不敢相信!” 李二道:“我觉得像做梦,不会是梦吧!”说此,把手指升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啊哟”喊出声来,然后说道:“是真的,不是梦!”众人见状,哈哈大笑。李二道:“你们不觉得像梦!”赵均用道:“像,怎么不像,我去接你们的时候就咬过手指了,可比你早多了!”李二道:“你这酒鬼,吃酒吃肉跟我抢,咬手指头也跟我抢!”赵均用道:“我们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笑罢,彭大道:“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像做梦,不可思议!”说此看着林雪夸道:“军师,你太神了!”众人齐声附和道:“真太神了!”林雪歉逊道:“哪里,只是侥幸刚好都算中罢了!”赵均用道:“军师太谦虚了,这怎么是侥幸,应该是算无遗策才对,诸葛孔明也怕只能如此!”众人纷纷点头。毛贵道:“我说军师肯定是诸葛亮转世投生的,你们说是不是!”众人齐声道:“没错!”林雪螓首轻摇道:“当不起!” 李二道:“当之无愧!就今天的三场仗来说,怎么夸奖你都不为过,大家说是吧!”众人道:“是!”李二接着道:“我们是彻底服了你了。我有许多问题想不明白,望请赐教!”毛贵也道:“我也有许多问题想不明白,正想问呢!”林雪笑道:“说来听听!”李二道:“你怎么料定完颜碌见了彭大哥扛的那袋米会亲自追来?”林雪道:“这个简单,昨天我来此打探消息,听他们的兵士说粮草被我们劫了后,月阔察儿发怒,正在让人四处找,所以我就投其所好。完颜碌既为先锋,先前未立一功,听到粮草的消息,自然坐不住,肯定会倾巢而出。路上,他急于立功,怕我们走远了,多半又会率骑兵冒进。”李二等人听了不住点头。韩山童此时方知昨日林雪为何说去打探消息,结果又匆匆地走了,原来她从那些士兵偏言只语的对话中已经探听到关键的消息。 毛贵问道:“那么,完颜碌进谷之后,你怎么知道他会后撤?”林雪道:“孙子有云:‘军行有险阻c潢井c葭苇c山林c翳薈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我料完颜碌学过兵法,对此有所提防。先前他不知此谷之险,才会轻进,待察及此谷之险,必定会心生疑虑,让部下撤退。这时他的人马入谷不深,我们难以将他全歼。故而我在谷口伏兵,用树上开花之计吓唬他一下。他仓惶见之,只道我们人多势众,才会继续往里面跑进去送死!”毛贵听了,点头叹服。 李二赞叹道:“这第一战,我们不伤一兵一卒,全歼敌军三c四百人,我只道是空前绝后的大胜利了,谁知道军师还有后招。这第二仗,真是神了,我都不知道二弟是什么时候埋伏在那里的!”赵均用道:“我按军师指令,四更天到了那里,挖坑藏身。行军前,军师交代骑兵经过,让我们不要阻拦,待步兵过了,才能出击。我们遵命放完颜碌过去,半天不见步兵,还以为军师失算了呢,没料军师早算到要在那里打第二仗了!” 韩山童出声道:“当时我还以为她漏算了,没安排人拦堵退路。等赵大哥你们冲出来,我才知道她早安排好了!”林雪道:“这一仗最关键就在这个环节,这个迎面的山口一定要有人把守,又不能露出破绽以免让敌军发现,所以必须早早做好准备,才能万无一失!”说话时玉脸上也不无得意之色。毛贵道:“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才几百个人,结果俘虏了那么多人,自己却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真是太神了!” 李二道:“如此一来,有一件事让我挺烦恼的!”众人奇道:“什么事?”李二道:“这俘虏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置了!”众人又哈哈大笑。赵均用说道:“说起来还真是个事,俘虏比我们自己人多多了,怕不好控制!”林雪道:“靠控制肯定是控制不住的!”李二道:“那要怎么办?”林雪道:“区别对待,诚以待之!”李二问道:“怎么区别对待?”林雪道:“他们当中有南人c汉人c金人c契丹人c蒙古人,地位不一。其中的南人汉人,都是我们同胞,应该尽快让他们站到我们这边来。”毛贵道:“军师说的对及了!”李二又问道:“那么金人c契丹人c蒙古人怎么办?”林雪道:“金人c契丹人在那边虽然比汉人地位高,但也常受压制欺负,只要我们晓以利害,应该可以争取。至于蒙古人,先进行控制,待立功之后,再给予自由!”李二听了,连声道妙,说道:“刚才我还像无头苍蝇,两眼一摸黑,现在亮堂了!”众人俱道:“我们也亮堂了!” 林雪道:“大家明白了就好。现在还有几件事是当务之急,要各位立刻去办。”众人闻言,齐齐拱手道:“请军师下令!”林雪下令道:“李二大哥,你负责安排人员警戒,如有信使过来,不可惊动!”李二应道:“是!”林雪又下令道:“赵大哥c彭大哥c你们去给先前投诚的三百名兄弟记功,切记,要让他们当众报功!”赵均用道:“为何要让他们当众报功!”林雪道:“他们当众一报功,就没退路了。所以不论真假,先都给他们记上!”赵均用拍拍脑袋道:“看这脑袋,就是转不过来,现在总算明白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笑。李二道:“军师这招真高,他们这一报功,可就上了我们的贼船了,想跑也跑不了!”林雪又下令道:“毛大哥,早住兄弟,你俩安排全体人员宿营,把自己人安排在外围,俘虏放当中,俘虏的营帐各派两个兄弟,让他们轮值!”毛c彭两人应道:“遵令!”林雪下好令,问道:“大家想想,可还有遗漏!”李二摇首道:“妥妥的!”其他人也摇头。林雪道:“那就辛苦各位大哥即刻去办,今晚庆功!”众人齐声道:“遵命!”起身出营去了。 待众人走后,林雪方对韩山童道:“晚上的庆功宴,烦你去张罗!”韩山童道:“好,我这就去!”林雪道:“尽量丰盛一点!”韩山童道:“理会!”说此,走到帐门口,掀帘出营,见赵香君到了,便招呼道:“妹子,你来了!”赵香君应道:“刚到!韩大哥,你去干什么?”韩山童道:“我去准备庆功宴。对了,老绍他们到了吗?”赵香君道:“到了!”韩山童道:“那我去找他们!”赵香君道:“等会我来帮忙!”韩山童道:“不用了,你先进营陪表妹吧!”说此,帮赵香君掀开帐帘,赵香君道谢过,进了营帐。 林雪早已经起身来迎,上前拉着赵香君的手道:“姐姐,你来了,你看这里怎么样?”赵香君看了一圈,感慨道:“做官就是好,打个仗还住这么好的营帐!”林雪听了一笑,说道:“你的话与李二大哥说的一模一样,他刚才进来,看了之后也这么说!”赵香君心头小鹿猛蹦几下,红霞映脸,说道:“是吗,估计我们这些穷人出身的进来看了都会这么说,你看这儿多宽敞气派!”林雪道:“现在这儿都是我们的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赵香君指着将案道:“我想坐那儿试试!”林雪拱手道:“请赵元帅升帐!”赵香君便学男子形状,大摇大摆走到将案前坐下。林雪坐在案下。赵香君双目威风凛凛地扫过两排空椅子,落在林雪身上,说道:“军师,今天升帐,可有好消息!”林雪道:“禀大帅,贼将完颜碌被我军打死了,另斩首三百,俘虏七百!”赵香君拍案道:“好,太好了,你即刻传令,嘉奖三军!”林雪应道:“得令!” 演罢,赵香君咯咯娇笑一阵,问道:“刚才我扮得可像?”林雪道:“像极,比我有气势多了!”赵香君道:“看来我有做元帅的潜质!”林雪乐道:“说不定还能做女皇呢!”赵香君道:“女皇我是不敢想的,你可以!”林雪道:“我只想做军师,不想做女皇,做女皇太累人了!”赵香君道:“说得也是!”两姐妹在营中说说笑笑,颇是开心。 当晚,营帐内篝火熊熊,酒肉飘香,英雄们欢聚庆功。这次,林雪让归顺的三百运粮官兵集体入席,作兄弟看待,赏以同样的酒食。这些人吃着可口的酒菜,有说有笑,早把自己原来的身份给忘了。那六c七百名新俘虏林雪虽然也下令给予食物,却没有酒肉。这些人闻着香味,难免流口水。又听说只要像那些运粮官兵一样真心归顺,马上便有好吃好喝,便个个心动,只盼着能早日加入对方的队伍。 次日,李二等人按林雪的策略,对投降的官兵进行了区分。这些官兵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南人c汉人,听说归顺后可以恢复自由,还真是个个乐意。林雪把所有人员进行混编,十人为一旗,由山寨原有的弟兄做旗长,五旗设一总旗,两总旗又设一局,由李二等人亲领百总之职,原来的千夫长十夫长担当副职。 完颜碌的先锋营就这般成了临时的马陵山寨。林雪和赵香君把中军大帐作了闺房,韩山童等人住内圈侍卫。中间一圈住新俘虏,最外面一圈住山上的兄弟和早先归顺的送粮官兵。有营帐挡风遮雨,又不用日躲夜藏,这样的日子对原先山上的兄弟来说实在是太美好了,大伙儿都想着能在这儿多住一阵子。。 可是,这得过一个难关,原来月阔察尔不定时就会派令牌官来视察,了解掌握完颜碌这边的战事情况。众人一合计,想出了应对之道,选出了一个假完颜碌。每当令牌官来,先让穆达尔c格尔木等人去应付,然后让他们瞧一眼假冒的完颜碌。这假冒者乃原先寨里的兄弟,乔装之后,相貌与完颜碌有七c八分相似,用着放心,来使们远观也难辨真伪。碰到熟悉完颜碌的令牌官,穆达尔几人则以完颜碌出去巡察了等理由搪塞,并用好酒好肉招待。那些令牌官未见异状,也不生疑,回去便按穆达尔等人的口风禀报月阔察尔。 可喜的是,每隔半月,月阔察尔都会送粮饷过来,上千号人衣食无忧,成天练兵。林雪又进行选拔,挑出四c五百名体格健壮的,整日操练阵式。归顺的官兵原本吃不起这些苦,奈何奖励的酒肉佳肴十分诱人,为了一口吃的,也只得尽力。 训练之余,林雪常会叫穆达尔等人到营中聊天,询问月阔察尔的出身,喜好,把月阔察尔的祖宗十八代,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妻妾子女等等情况,俱了解地清清楚楚;至于他手下有哪些将领,各有什么本事等等就问得更明白了。韩山童等人虽然不太明白林雪问这些的用意,却也边听边记,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大伙在这临时山寨安心生活,吃得好,睡得也踏实。官兵们见这边待遇好,还真没一个逃跑的。 这正是:“军师妙算无遗策,神出鬼没得三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招摇过市(一) 斗转星移,转瞬一月有余。这日乃是大年除夕,月阔察尔让军使送来了慰问品,有活猪c活羊c军服c被褥之类,还有五百两饷银。李二等人欣然受之,把军服等物发给短少者。 除夕之夜,少不得一顿年夜饭。这顿饭,自然由韩山童负责掌厨,不过,此时他底下有四c五十号人,洗刷切剁等务,都有人手。他只掌管菜色搭配,并查看各道菜肴出锅的火候。然而上千人的伙食并非等闲可就,何况年夜饭的菜色众多,非比平时。因而几十号人从晌午开始准备,忙得热火朝天。 本来韩山童若想偷个懒也有条件,老绍等人经过他指点,已经学会一些拿手菜。但韩山童一者怕年夜饭不好吃,坏了大伙的心情;二者也怕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故而,每锅菜行将出锅之时,他都要上前查看菜色,判断生熟。这会儿,时至酉时,晚宴将开,煎炒炖煮的菜肴都已经出锅。看着热气腾腾,摆放整齐的美味佳肴,韩山童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伙夫们上菜。 就在这时,听得赵香君道:“韩大哥,你知道妹子干什么去了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说此反问道:“她不在?”赵香君道;“弟兄们说她一人骑马出去,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韩山童忙问道:“她出去多久了?”赵香君道:“怕有半个时辰了!”韩山童有些着慌,两人自结伴以来,林雪不声不响离开,这还是第一次,他连忙吩咐老绍道:“老绍,这边你安排下,我出去找找!”话音未落,人已出了伙头营。 路上,韩山童撞见李二等人,问道:“大哥,表妹有跟你们说过出去干什么吗?”李二道:“没跟我们说啊,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韩山童道:“我一直忙做菜,下午都没与她碰面!”毛贵道:“明主莫急,我问过放哨的兄弟,他们说军师骑马往西去了!”韩山童道:“那我上西边找找!”李二对彭早住道:“你把贤弟的马牵来!”彭早住答应一声,去了。李二又对韩山童道:“贤弟你先去找,如果半个时辰不回,那我们大伙分头找!”韩山童道:“找着她,我马上回来!”说话之际,从彭早住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拍马出营。 赵均用道:“军师没什么事吧!”李二道:“应该没事,真有事她应该会跟我们说的!”毛贵道:“那我们先张罗年夜饭吧,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吃!”李二道:“你一说,我还真有点嘴馋,不知贤弟做了些什么菜,真香啊!”他们料林雪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并不太担心。 韩山童却不一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寻思不透林雪这会儿出去干什么。若是平时,她有可能去游玩,但这会儿是吃年夜饭的时间,没有出去玩的理。难不成自己最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所以她不声不响走了。可这也是没有的事,自己对她爱惜c敬重有加,哪舍得惹她不高兴。那么,她究竟出去干什么,去哪里了呢?难道林尚天飞鸽传书,把她叫回去了?想到这儿,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如果林雪真被林尚天叫回去了,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就不知道怎么过了。但随即想想又不对,即使林尚天飞鸽传书,林雪也没有不言语一声就走的道理。那么她去哪里了呢?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一念至此,一颗心不禁有几分焦急和慌乱,便不停催马快行,双目如电,恨不得将前路都看穿。 一口气跑了五c六里路,依然不见林雪身影,韩山童不禁有几分惶急,恰见右前方有一座小山。这座小山他不陌生,前些天他和林雪刚来攀登过,知道这座山山顶是块整石,平坦如镜,站在上面,可以瞭望四野。此时自己与其盲目赶路寻找,不如爬上去看看远方有没有林雪的倩影。于是,他拍马向那座小山跑去。 接近之时,忽听山脚下传来一阵清亮的马儿嘶鸣声,随即听得黄毛儿回以“唏律律”的长鸣。韩山童听那阵嘶鸣声,分明就是林雪的坐骑小黑发出来的,料是这马与自己的黄毛儿相处日久,认得蹄声,因此发声问候。韩山童闻之,一颗悬着的心大定,飞奔上前,见那马果然是林雪的小黑,只是不见林雪。两匹马儿相见,彼是亲密。韩山童却无暇多想,翻身下马,飞身上山,一口气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个白衣少女坐在山石之上,面朝南方一动不动。这倩影韩山童最熟悉不过,正是林雪。他上前几步,呼唤着问道:“表妹,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林雪闻声,转首道:“你们都有事做,就我一人在营里无聊,所以来看看风景!”韩山童道:“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大伙找不着你,都焦急着呢,我还道!”说此顿住了没往下说。林雪道:“现在这儿天下太平,有啥好担心的!”说话时,美目依然看着远方的暮霭出神。 韩山童在她身边坐下,说道:“我们大家亲如兄弟姐妹,你一个人出来,大家能不担心吗!”林雪闻言,默不做声。韩山童看她神色黯然,不似往日,不知她有什么心事。看她怔怔地看着南方,他心中灵光一闪,问道:“表妹,你是不是想家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他知林雪是第一次离家过年,难怪会如此模样。早先,他在天台想念秦如烟等人的时候,也会这般登高远眺,寄托相思。 林雪微微颔首,悠悠叹道:“不知道爹爹c娘亲会不会想我!”韩山童道:“你娘那么疼你,怎么会不想你!”林雪道:“可是我不听她的话,过年都不在她身边!”韩山童见她自怨自艾,不禁怜惜万分。她现在之所以会呆在这里,不能与亲人团聚,完全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她为自己牺牲,自己也应该做出些牺牲,于是说道:“表妹,过好年,你要不回家去看看吧!”林雪转首看着他道:“我回家,你怎么办?” 韩山童道:“我与你一道去!”林雪道:“你去干什么?”韩山童道:“为了你,我愿意接受伯父的条件。”林雪美如星辰的双眸顿时光彩潋滟,灼灼地看着韩山童,追问道:“真的?”韩山童诚恳地点头道:“真的!到时候我会请人上门提亲,只要伯父答应把你嫁给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林雪露出了喜悦之色,然而一瞬即逝,复把目光转到了远方的浮云上,又不吱声。韩山童不知可否,问道:“不行吗?”林雪摇摇螓首,复又看着韩山童道:“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可你即使答应我爹爹的条件,他也只是让你保命做奴才而已,想要做他的女婿,谈何容易!爹爹心中,我岂是一两座金山可换的,不然不早把我许人了!”韩山童愁眉苦脸道:“那要怎样才可以娶你?”林雪看他模样,反而乐了,笑道:“等你君临天下肯定就可以了!” 韩山童苦笑道:“这要等多久!”林雪玩笑道:“但愿不要让我等成老太婆!”韩山童道:“我还真没这个自信!”林雪轻斥道:“真没出息!”韩山童笑道:“靠我自己我是真没自信,如果有你帮忙,我就信心满满了!”林雪白了他一眼,哼哼道:“这还差不多!”说此起身道:“我们走吧!”韩山童跟着起身道:“不多坐会?”林雪道:“这儿又不是皇帝的宝座,有什么好多坐的,我刚才是乘兴而来,现在则兴尽而返!”说此,拉了韩山童的手道:“要吃年夜饭了吧,我们快走!”韩山童心道:“你这会才想起来,害我焦急!”口上却道:“慢点好了,来得及!”说此,与林雪相携下山。 两人快马回营,远远地便见营门口有许多人都那边张头望脑,跑近看时,乃是李二等人。韩山童远远招呼道:“兄长,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李二道:“军师不见了,大伙都心急火燎的,坐立不安哪!”赵均用道:“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就都来找了!”林雪致歉道:“对不住,我去看风景了,没想到让各位哥哥担心了!”说话间,已经到了众人跟前,收缰下马。赵香君道:“回来就好了,只是以后出去,也跟我们说一声,省得大伙担心!”林雪玉首轻点道:“好,以后出去我一定告诉你们!” 赵均用道:“那就好了,我们吃年夜饭吧!”李二道:“也是,兄弟们都等急了!”说此对彭早住道:“早住,你传令让各营开吃好了!”彭早住应了声是,大声喊道:“兄弟们,吃年夜饭了!”话间甫落,听得各营都有人嚷:“吃年夜饭喽!”话语中充满了欢乐。众人听了都会心一笑。李二道:“我们也进营吃吧!”说此,率先进营,众人跟着。 团团坐定以后,林雪看桌上菜肴十分丰盛,笑道:“晚上的饭菜不错!”赵均用道:“何止不错,简直是好到极点,皇宫里的儿皇帝吃的也没我们的好!”说此指着那些菜道:“看看这些菜,看着好看,闻着好闻,吃着好吃,套用一句话,叫什么‘只应天上有’来着!”赵香君责备道:“这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哥哥也真是,这也不知道,不怕人笑掉大牙!” 赵均用道:“我又不是秀才,怕什么人笑话。对了,我们这叫‘此餐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兄弟们说对吗!”李二道:“套得不错!我们吃的是神厨的菜,可不只有天上有!”毛贵道:“明主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没话说!”韩山童道:“过奖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做这些菜,还得感谢我们的粮草大元帅,是他给我们送来的。”众人一听,都乐道:“是,都亏他了!”说话间,众人都已经满好酒,李二举杯道:“那我们就借粮草大元帅的酒,谢个年,愿老天爷保佑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道了声“干”,喝了碗中之酒。众人跟着干了,林雪和赵香君各抿了一口。 李二又满上酒,说道:“我以前总道天地不公,所以从来不谢,今年为什么谢他呢?是因为他把韩贤弟和军师带到了我身边,所以我谢他一谢。如果不是他俩来了,我们这伙人这会儿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即使活着也肯定还在钻山沟子!”赵均用等人都直点头。李二又道:“所以这老天爷要谢,但我最想谢的,还是贤弟和军师!”说此,捧碗道:“来,贤弟c军师,为兄敬你们一碗。感谢你俩救我们于水火,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欢乐!”韩山童起身道:“大哥言重了,自己兄弟,那用得着谢字!”赵均用道:“大当家这是真心话!”说此也捧起酒碗道:“来,我们大家一起敬!”众人便都捧碗相敬。韩山童不再客气,道了声:“干!”于是又齐齐喝了一碗。 林雪还是只抿一口。赵均用看了,叹道:“明主喝酒爽快!军师什么都好,就这一样不好,怎么能不喝酒呢,不然我肯定要连敬十碗。”赵香君道:“妹子如果像哥哥你一样能喝酒,那肯定漏算百出,那能像现在这般算无遗策,百战百胜!”众人道:“这话有道理!”赵均用道:“那我就不难为军师喝酒了,只要军师多出奇谋,让我们多打胜仗就好了,以后,你的酒我帮你喝吧!”林雪乐道:“多谢,说定了!” 此时,彭大吃了几夹菜,感慨道:“如今,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真是过得太好了!就拿这顿年夜饭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饭。我就担心了,这样吃下去,会不会胖得走不动道。”毛贵道:“彭大哥说的有理,我也有这个担心!现在吧,我们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溜山沟,不用挨冻。这样的日子好是好,只是将来万一要过苦日子,那日子就没法过了。那些降兵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吃睡不愁,他们会跟着我们,如果没吃没喝,肯定会跑!”李二点头道:“还真是个事,这不知该如何应对!”边说边把目光投到了林雪身上。 众人也把目光转到了林雪身上,想听她的见解。林雪嫣然一笑,说道:“各位哥哥都能居安思危,这真是太好了!你们都有哪些担忧,说来听听。”毛贵道:“我担心粮食不够!”李二道:“我们不是劫了很多的粮饷吗,加上月阔察尔给我们送来的粮食,难道还不够吃?”毛贵道:“大哥有所不知,月阔察尔是给我们送来粮食,但他是按一千人来计的,而且还有克扣。而我们现在有一千三百号人,吃得又好,每天入不付出。先前劫的粮草可以顶一阵子,但顶不了多久。” 韩山童也道:“据老邵说,所剩猪羊已经不多!”李二道:“这些日子我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不知道这些情况,这可怎么办?”说此,又把目光投到了林雪身上。其他人也一样。林雪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些粮草还能坚持多久?”毛贵道:“熬个二c三十天应该没问题,久了就不好说了!”林雪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会想办法的!” 李二提议道:“我们现在人多,要不要再去劫些粮草回来!”赵均用道:“打个大仗也没问题!”林雪却玉首轻晃道:“都不妥!”毛贵问道:“为何?”林雪道:“现在月阔察尔虽然克扣粮饷,但每次都按时送来,全不用我们费心出力。我们如果又去劫粮草,反而会打草惊蛇,节外生枝!”众人齐齐点头。赵均用道:“那我们现在人多,为何不去找月阔察尔打一仗呢?”林雪道:“人是比以前多了些,可还是乌合之众,出敌不意,当然可以干掉他们一些人,可若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我们没有兵源补充,伤亡一个少一个,对方却可源源不断地补充。我们单单杀敌,那是没多大作用的,故而能拖则拖吧!” 韩山童担心道:“可这事不可能无限期拖下去,久了怕是会暴露的!”林雪道:“能瞒一日是一日,多瞒一日,我们便多训练一天,便多一分胜算!”李二道:“看来我们是干着急!那么我们就听军师的,该吃吃些,该喝喝些,得过且过。”赵均用道:“那就喝起来,吃起来,乐起来!”说此,捧碗道:“兄弟们干!”众人都道:“干!”又各自痛饮碗中之酒。此后,众人不谈正事,划拳喝酒为乐。林雪和赵香君饱餐后便退席,留他们弟兄拼酒。这是韩山童有生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夜,因此没少喝酒,醉醺醺地被送回帐中歇息。 次日是正月初一,众人见面,彼此拜年,极是热闹c喜庆和开心。从初二起,一切如旧。过了十来天,林雪都只忙着督军操练,似乎没为粮草之事上心。李二等人见林雪从容自如,知道她肯定有办法,故而也不急,只是不知她会想什么办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招摇过市(二) 这日,林雪忽说要到淮安一带游玩,交代让李二等人从严督军。交代完毕,她便与韩山童c赵香君一道离营南下。到了宿迁,林雪先给自己和赵香君添制了几套衣裳,又让韩山童穿戴黄金盔甲,招摇过市。他们三人男的丰神俊朗,英姿飒爽,双姝风姿绰约,丽色绝伦,一路行来,不知吸引了多少路人艳羡的目光。 走了两日,这会夕阳将坠,晚霞满天,乃是倦鸟投林,牛羊归巷的时候。三人跑了一天的路,正欲找店投宿。前方忽现一岔道,韩山童见中间立有路牌,上前看时,见其中一块牌子上写着“桃源县”三字。韩山童看到这几个字,不自禁说道:“这里也有桃源县啊!”桃源仙乡,他有几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因此见到这几个字,他有特别的感触。曾经佳人如玉,佳期如梦,都似乎触手可及,又谁知转眼落空,成了南柯一梦。如今,身边也有美人如花,却不知前程如何。 赵香君不知韩山童这段过去,也不知武陵源之事,问道:“其它地方也有桃源县吗?”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我师父那里也叫桃源县!”说话之际,又想起秦朝生的恩情,自己逃难到桃源,举目无亲,蒙他收留以后,不但教自己武艺,还待自己如亲生,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自己本该知恩图报。然而现在,自己却羞于相见,实在愧为人徒,心念至此,不禁有几分惆怅。 林雪看他脸色暗淡,只道他睹物思人,想念秦如烟,便有几分不乐,说道:“可惜啊,此桃源非彼桃源!”话中颇有几分醋意。赵香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妹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雪觉察到自己失态,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如果是他师父的桃源县,他就可以顺道去探望他师父。”韩山童听她先前的话分明有醋意,没料她却作如此解释,不禁暗自称赏。 赵香君道:“原来如此!”说此问韩山童道:“韩大哥很久没见师父了吗?”韩山童点头道:“有五c六年了!”赵香君道:“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韩山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林雪看他为难,帮他回答道:“他在江湖闯,难免得罪人。他怕连累他师父,所以不敢回去!”赵香君道:“原来如此!”韩山童见林雪替自己解围,不禁心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谁知林雪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只得讪讪一笑。林雪不理他,对赵香君道道:“香君姐,我们快点走吧,早点到城里投店歇息!”说此,策马快跑。赵香君答应一声,跟了上去。韩山童不敢落后,赶忙跟上。 到了桃源县城,见有十来个官兵把守城门,搜查来往行人的行李。三人公然不惧,大摇大摆骑着马过去。众官兵看林c赵二人长得天姿国色,不免多看了两眼。韩山童斥道:“还不低下你们的狗眼,这是月阔察儿大人的妹妹,也是你等小人看的!”众官兵看他穿戴着金盔金甲,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只道他真是军官,便都低眉敛首,说道:“长官请,小的不敢!”说此,恭送三人过关,心中直骂韩山童小人得志,装模作样。 进了城,三人见三街六市,店铺众多,比别处要繁华许多。街上的男女老少看三人长得都像画中人物,不禁争相上前围观,赞赏羡慕。韩c林二人对此现象早已经习惯,丝毫不在意。赵香君还有点不习惯,略有几分羞涩。 三人在一家客栈前停步。客栈小二见有客人上门,早早出迎,又见三人气度非凡,更是不敢怠慢,点头哈腰道:“客官里面请!”韩山童问道:“可有上房!”小二道:“有,有,我们客栈是这里最大的,也是最好的!”林雪道:“给我们上房两间,看了不满意,小心我们拆你招牌!”那小二看她美若天仙,没料说话却这么霸道,忙道:“不敢不敢!”说此在前领路,带着三人绕过前排客舍,穿过一座假山,到了后院。三人见这后院有小桥流水,院东坐落着几间木屋,碧瓦飞甍,青柱花窗,看着还颇为雅致。 那小二道:“这儿原来是楚员外家的后花园,后来他家败落了,我们东家盘来开店,用来接待贵客的。小姐如果看不中,那就没地方住了。”说此打开房门,请三人查看。赵香君进屋,见里面窗明几净,十分整洁,点头道:“这里好,我们就住这里吧!”林雪道:“凑合吧!”那小二听了犯嘀咕,不知道怎么才凑合。林雪又道:“去给我们换新被褥来,其他物什,也给我拿新的。如果让我发现是别人用过的,店钱我可就不付了!”这小二倒也接待过一些富家千金,知道小姐们的要求高,当下不敢怠慢,说道:“几位客官稍等,我这就让人换新的!”说此,跑前面叫人去了。 待小二出门,赵香君说道:“妹子的要求可真高,我觉着这里真挺好,干干净净的!”林雪道:“还算干净!不过这被褥,与肌肤相亲,最为要紧。谁知道这些盖过的,上次是什么人盖的!”赵香君道:“说的也是,只是出门在外,那能这么讲究,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林雪道:“这怎么行,万一不当心,染个病那就麻烦了,而且我有择床的毛病!”赵香君奇道:“那你时常在外,怎么办?”林雪道:“平常出门,一应用具我都带着的!”赵香君道:“原来如此!” 过得一会,小二带人过来,换上全新的被褥用具。他们看林雪穿着华丽讲究,仪态万千,知道是王公贵族或者富家千金。因此她说什么,他们便给什么,不愁她付不出账。换好被褥,小二又忙着端茶倒水,殷勤服侍,待三人梳洗罢,又赶忙送上可口饭菜。 用好膳,林雪嫌在屋里无聊,说是要到街上走走。韩赵二人自然奉陪,于是一道上街。到了街口,三人见街上人头攒动,喧声盈耳。原来当晚是元宵佳节,恰逢当地每半个月一次的夜市,因此商贩云集,货摊遍地,附近百姓也都赶来掏便宜货,十分热闹。 赵香君看那些货摊,有卖布料的,绫罗绸缎迷人眼,有卖梳妆用品的,胭脂水粉沁人脾,有卖首饰挂件的,精致灵巧动人心。其它如瓷器c糖果c玩具,无不应有尽有。最诱人的,莫过各种点心小吃,芝麻糊c糖芋艿,油氽散子小笼包,春卷烧卖八宝饭,鸡鸭血汤豆腐脑;糯米粢饭有夹心,各色浇头自己挑;锅贴水饺香喷喷,状元糕胜梅花糕,真个是色香味俱存,让人馋涎欲滴。 韩山童看了,也觉得大开眼界,其中有些小吃,他以前从所未见。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看这些小吃,各有过人之处,有的以外观取胜,形拟百花,或学虫鸟,惟妙惟肖;有的以香味制胜,或清香淡雅,或香飘千里,沁人心脾。他一路看过来,学了不少。林雪家教严格,生平极少逛夜市,自然更觉着有趣。 正走时,林雪忽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那玩套圈游戏,不自禁便看上了。摊子上放了许多物什,近的有泥娃娃c梳子等等,中间的有玉佩c拨浪鼓等物,最远的有面菱花镜。那孩子想套那镜子,可连投三下,不是近了就是远了,都没中。林雪在边上看得直跺脚,连声叹惜,恨不得帮他投。韩c赵二人看她平素稳重老沉,没料这会却这么沉不住气,不禁觉得好笑。赵香君见小男孩投菱花镜,却有几分好奇,问道:“小弟弟,你为什么要投镜子啊!”小男孩道:“我想送我娘亲!”林雪不禁赞道:“好孝顺的孩子!”小男孩摇摇头,又准备投圈,林雪忍不住,比划手势道:“小弟,你该这样投!”小男孩按她的手势做了几下,说道:“这样是吧!”林雪看他手势相近,点头道:“是!”小男孩又比划了两次,把圈扔了出去。这次击中了镜子,可是弹开了,没套住。 林雪看了又叫可惜,直欲帮他投。小男孩看她急,把手中剩下的一个圈递给她道:“姐姐,你来投吧!”林雪答声“好”,接过套圈,比划了两下,投了出去,圈子也只击中了镜子,可一样弹开了。她原道自己必定一击必中,没料也落了空,却是觉得对不起小男孩,致歉道:“小弟弟,对不住,我也没中!” 那摊主见她兴趣浓厚,觉着生意上门,便诱劝道:“这位小姐,你要不也买几个圈试试!”林雪道:“好,给我十个圈!”那摊主满心欢喜,给了她十个圈。韩山童问道:“要多少钱?”摊主道:“十文!”韩山童摸出一块碎银给他,说道:“不用找零了,多给她一些圈子!”摊主一听,大喜过望,说道:“好,给一百个也行!” 林雪不理他们对话,专心投圈,第一个投出,依然只击中镜子。第二个投出,偏了。原来,她手中的圈是竹制的,重心不稳,并不好控制。那镜子面大,圈子又小,要套住实在不容易。两次失手,林雪停了停手,比划了两下,复再投出,这次被她套个正着。一见套中了,林雪拍手儿笑道:“中了!”那摊主买好地称赞道:“小姐真厉害,一套就中!”说此,把那镜子递给林雪道:“这镜子归你了!”林雪看那小男孩在身边,便把镜子递给他道:“小弟弟,给你!” 那小男孩不要,说道:“我娘不让要人家的东西!”林雪道:“这是姐姐赔你的那个套圈!”小男孩便接过,谢道:“谢谢姐姐!”林雪道:“不用谢!”说此又去投圈,还投那摊主刚换上的瓷猪。第一投被弹开了,第二投又中了。那摊主只得又把瓷猪给她,说道:“小姐真是好本事,其他人投一百下都投不中,你竟然连中!”韩山童给了他一块碎银,他感觉还不亏,所以说话依然和颜悦色。林雪继续投,越投越顺手,后五投四中,又拿了四样物什。原来她出身武学世家,从小就练习各种暗器。这些暗器大小形状都不相同,但是使用者投掷出去都能分毫不差,命中目标,其中有个诀窍,就是要找到各种暗器的重心,找到了重心,投掷出去就不会有偏差。这竹圈虽然与暗器不同,但也是有重心的。林雪自然知道这诀窍,因此连投连中。这份功力,让韩山童看了也佩服不已。他是半路学的武艺,没有这个本事。 林雪投的都是摊上的高档货,本来是摊主拿来诱人的,现在被她连连拿走,摊主自然心疼不已,脸色大变,成了苦瓜形状。原本他拿到一块碎银,以为今天赚了一票,没想到对方是个高手,竟然连投连中。可恨自己刚才答应说要给一百个圈,这下对方如果要继续投,可就血本无归了。当下,求饶道:“小姐,饶了小的吧,小的靠这个图口饭吃的。小姐把这些好东西都套走了,小人的一家大小就得饿肚子了!”林雪道:“让我再玩玩嘛,我刚觉着顺手呢!”那推主不肯给她圈子。 旁观的一些青年起哄道:“快给啊,你说要给她一百个圈子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原来,三人逛街,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羡慕好奇的目光,见林雪玩投圈,大家都上前围观欣赏,这时见摊主耍赖,便都打抱不平。那摊主知道众怒难犯,只得又给了林雪十个圈子。林雪继续投,十投七中,那些围观的都帮她喝彩,仿佛自己投中一般。那摊主脸如死灰,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煞星,见林雪投完圈,连忙说道:“小姐,小人贵重一点的东西都被你套走了,你就饶了小的吧!”说此,拿出装物的口袋道:“你看,空了,就一c二样了!” 林雪看口袋果然空了,说道:“那你就不要放东西了,你给我圈子,我套近点的!”摊主看看围观的都是帮她的,而且值钱的都已经被她套走了,不差这几件了,于是又给了林雪十个圈子。林雪接过,接着投,投一个中一个。围边者见她中一个,喝一声彩。结果林雪十投十中,围观者惊叹连连,把大半个街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后来者听说林雪连投连中,都是渍渍称奇。这次林雪投完,摊主主动递过十个圈子道:“小姐,给!”敢情他也服了林雪了,忘了悲痛了。林雪见他主动递过圈子,摇头道:“不要了,我玩累了!” 那摊主指着林雪赢的一堆物什道:“那这些东西我帮你装起来吧!”林雪道:“装起来干什么?”摊主道:“你不是要拿走吗?”林雪道:“谁说我要拿这些东西?”摊主奇道:“你不要?”林雪笑道:“我拿这么些东西干什么,学你一样摆摊吗!”摊主道:“你真不要?”林雪道:“这还有假,我只是觉得好玩,玩玩而已,谁要你的东西!”摊主听了,热泪盈眶,磕头道:“谢谢小姐,小姐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小人就做不成生意了,家中老少得饿好些天的肚子!”时逢乱世,民生多艰,多数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手里的这点东西,在林雪来讲,实在看不上眼,却是他的全部家当。因此听说林雪不要,他真个是涕泪纵横,感恩戴德。 林雪见他此番模样,倒觉得不好意思,忙对韩c赵二人道:“韩大哥,香君姐,我们走吧!”韩山童点头道:“好!”说此在前领路。看林雪要离去,那摊主道:“小姐,你不要我的东西,那一块银子我退还你们!”林雪道:“不用了!”说此赶紧离开。那些围观者见状,都赞道:“好人哪!” 走出一段距离后,赵香君感慨道:“看他这等模样,肯定靠这个养家糊口的,真不容易!”韩山童道:“现今的百姓,十室九空,民不聊生,像他这样能混口饭吃,算是好的!”林雪道:“所以就需要出个英雄,振臂高呼,推翻这个朝庭!”赵香君道:“如果你是男的,我相信一定行,可惜你是个女子!”林雪道:“身边不是有个吗?”赵香君道:“你说韩大哥啊!”林雪笑问道:“你觉得他行吗?”赵香君道:“行,当然行!韩大哥名气大,武艺又高,如果有你帮衬,肯定大有作为,只是不知道韩大哥自己有没有这个心!”韩山童道:“我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雪道:“他现在是有贼心没贼胆。你相信我一句话,将来一呼百应者,非他莫属!”赵香君道:“其实我也觉得韩大哥是做大事的人!”韩山童道:“妹子抬举我了!”话虽这么说,一颗心却不禁激荡澎湃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招摇过市(三) 说话间,三人转过一条街,忽听不远处有个妇人泣喊道:“官爷,求求你,少收点吧!一百文太多了,还能像以前那样交五十文吗?”有个男子哼哼道:“豆腐娘子,你生意这么好,多收你一点不过吧!”又有个男子道:“你多卖几碗不就有了!”原来,几个官差正在那边收税。 林雪看这几个官差正是傍晚在城门口拦路的那几位,此时正如狼似虎的催逼一个妇人。那豆腐娘子央求道:“官爷,请你们高抬贵手!你们应该听说过,人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别看这么一碗豆腐脑,民妇母子得起早摸黑干。官爷这一加税,民妇母子就白忙了!”说话的声音近欲哭出来。有旁观的好心人帮嘴道:“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们就行行好吧!”谁知那些官爷一点儿也不心软,说道:“他们不容易,难道我们容易?你这么有同情心,你帮她交!”边上的人听了便都不敢出声了。那官差又道:“豆腐娘子,我劝你乖乖地交钱,不然生意也没得做!” 韩c林c赵三人听到这里,个个义愤填膺。韩山童就欲上前打抱不平,谁知林雪比他更快,听她道:“谁啊,在这里吵吵嚷嚷,打扰本姑娘雅兴!”那些官差乍听此言,勃然大怒,转首看是林雪,便不敢出声。林雪趾高气扬地上前,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领头的官差点头哈腰道:“禀告小姐,我们几个奉县太爷之命来收税,这个妇人不愿意交,还与小人们胡缠,故而吵嚷!”说此,逼问那豆腐娘子道:“豆腐娘子,你说是不是啊!”那豆腐娘子不敢出声。林雪知道她是惧怕这些官差,便笑盈盈劝道:“这位大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怕他们!” 豆腐娘子看官差怕她,知道她必定是官家小姐,虽然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帮自己,可自己长期生活在此,得罪不起这些官差,于是说道:“民妇今天生意不好,这几位官爷来收税,民妇拿不出来,因此央求!”林雪听了,知道她这是不愿得罪这些官差,便更加憎恨这些官差,美目寒光凛凛,扫了众官差一眼,说道:“你看她为人多好,你们这样对她,她还为你们掩饰。她一个妇道人家,你们不帮衬一把,还欺负她,你们还是人吗?”众官差似乎被她凤目里透出的寒光给冰住了,浑身哆嗦,那领头官差说道:“小人下次不敢了!”林雪道:“这次看在这位大姐的面子上,我饶你们一次,下次如果让我听说还是这样,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那些官差看她身上透着威严,料她是官家之千金,不敢得罪,点头哈腰道:“多谢小姐宽恕!”林雪道:“你们该谢谢这位大姐才对!”领头的官差便对豆腐娘子道:“多谢豆腐娘子,以后你还是照以前交钱吧!”林雪哼了一声,质问道:“你们还敢要她的钱?”那官差道:“好,按小姐说的,以后你的就免了!”林雪道:“这还差不多。下次我会来问这位大姐,如果你们还收她的钱,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些官差齐声道:“小的不敢!” 林雪见他们诚惶诚恐,方才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听着,其他人的也不能多收!”众官差应了声“是”,狼狈离开。街上的百姓见了,不禁欢呼道:“多谢小姐,给我们出了口恶气!”有人道:“看到这帮畜生得到教训,真是大快人心啊!”也有人道:“小姐,多来我们桃源走走吧,最好长住下来。”林雪笑靥如花,答应道:“好啊,我正有此意!”好些人同时问道:“真的?”林雪笑而不答。众百姓料她不会真住下,便都叹息。 赵香君看众人围着不肯离去,劝道:“大家散散吧,别影响这位大姐做生意!”于是,众人陆续离开。见人都散了,林雪也欲离开。那豆腐娘子连忙叫道:“恩人请留步!”说此上前跪谢道:“多谢恩人为民妇出头,给了我母子一条生路!”林雪赶紧扶起,说道:“说了几句话而已,担不得如此大礼!”那豆腐娘子又唤过一个小男孩道:“小宝,快过来给恩人磕头!”宝儿上前跪下磕头道:“宝儿谢谢姐姐帮我娘,谢谢姐姐送宝儿镜子!”原来这宝儿正是刚才玩投圈的孩子。 林雪没料事有这般巧,先后就帮了他们母子,忙道:“宝儿快起来,那东西不值钱,不值得你磕头!”豆腐娘子一听,泪花闪烁,说道:“原来镜子是恩人给的,真是谢谢了!自从他爹死了以后,这孩子每天帮着我干活,打下手。今天我给了他几文钱让他玩玩,没料碰上了小姐这样的好心人。”说此对儿子道:“宝儿,我们没能力报答恩人,请他们吃碗豆腐脑吧!”林雪忙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刚吃过,肚子也不饿!”宝儿道:“姐姐尝尝嘛,我们家的豆腐脑很好吃的!”说话之际,麻利地盛好三碗豆腐脑,浇上卤加了佐料。豆腐娘子恭请道:“三位恩人,坐下来吃一碗吧!”韩c林c赵盛情难却,在板凳上坐下。豆腐娘子先端一碗给林雪,然后给赵香君和韩山童。 韩山童接过,低头看那豆腐脑,见碗中央豆腐脑像玉山凸出,周围缀着香葱,虾皮c紫菜等物,豆腐嫩而不散,清香扑鼻。韩山童用羹匙舀了一勺吃,豆腐脑入口即化,涌动成鲜美的波涛,冲击着味蕾。那些紫菜和虾皮也仿佛转生一般,在波浪中飘逸游荡。它们与豆腐本生的美味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绝不喧宾夺主。其滋味,给人的感觉就如男子见着了像林雪一般清丽绝尘的女子,刻骨铭心,终身难忘。韩山童虽然于豆腐脑一道不太精通,然他是个烹饪宗师,却知道只有制作者在点卤c火候方面掌握的炉火纯青,方能做出如此完美的豆腐脑。当下他喟叹道:“没料能在这里吃到这样的美食,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脑!” 林雪和赵香君虽然先他拿到豆腐脑,但没有动勺,听韩山童如此一说,便都舀了吃,觉得这豆腐脑果然软嫩异常,鲜香可口,美味无匹。林雪又吃几口,细细品味了一番,说道:“表哥,这豆腐脑好像比你做的各种豆腐都好吃些!”韩山童叹服道:“这豆腐脑无论是点卤c火候,还是配料都恰到好处,真是巅峰之作,我做的差远了!”赵香君道:“这还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豆腐娘子听他们聊天,奇道:“这位恩人也做豆腐?”林雪道:“他以前做过庖厨,做得菜都十分美味,只是做得豆腐脑比不上你的!”说此夸赞道:“大姐真是厉害,能把豆腐脑做得这样美味!”豆腐娘子道:“我这算是家传的手艺,孩子他爹是远近闻名的豆腐王!”赵香君道:“豆腐王啊,我也听过,原来就是你们啊!”豆腐娘子点了点头。 赵香君问道:“那你们生意挺好吧?”豆腐娘子叹道:“这世道,东西好吃,人家也买不起,生意比别家是好些,但也只能糊口。偏偏刚才这些人瞧着眼红,每日家来敲几次竹杠,有几个余钱,也都被他们拿走了!”林雪道:“可恨!”豆腐娘子眼神中露出无尽的忧伤,继续说道:“孩子他爹为了多赚几个,日夜忙个不停,然后就病倒了,抛下我们母子走了!”说此眼角一湿,几颗泪珠滚落而下。 韩山童有相同经历,听得剑眉倒竖,说道:“早知道刚才就该把他们收拾了!”豆腐娘子看他穿着官衣,又听他说此话,还道他是上面来的钦差,问道:“恩人管得了这县里的事?”林雪知道她误会了,说道:“我们管不了,不过我们能教训他们!”豆腐娘子摇首道:“单单是教训,对这些人丝毫无用的。你们在,他们可能会夹几天尾巴,等你们走了,他们又会猖獗依旧,恐怕还会变本加厉,所以还是让他们去吧,我们也认命了!” 林雪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教训到他们再也不敢为难你们为止!”豆腐娘子道:“真的?”林雪点点螓首道:“真的!”豆腐娘子道:“如果恩人真能让他们奉公守法,那我替全城的百姓谢谢你。”林雪信心满满道:“那你等着看好吧!”豆腐娘子只道她是官家千金,又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得半信半疑,说道:“那我等恩人的好消息!”说话之际,有人叫道:“豆腐娘子,给我来碗豆腐脑!”她答应一声,对三人道:“恩人慢吃,恕我招待不周了!”林雪道:“你去忙吧!”豆腐娘子赶紧忙活去了。 三人吃好,韩山童摸出一块碎银,递给豆腐娘子道:“大姐,给你钱!”豆腐娘子不收,说道:“说好请你们吃的,怎么恩人又给钱!”林雪道:“你们做这豆腐脑,母子日夜辛苦,我们实在不好意思白吃。”赵香君道:“你多少收点,不然我们真不好意思走!”豆腐娘子道:“恩人悲天悯人,怜惜我母子,这就足够了。这钱断不能收,收了我今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教宝儿做人了!” 林雪料她不会收,起身对韩山童道:“表哥,那我们就生受了吧!”说此对豆腐娘子敛衽施礼道:“大姐,那我们走了!”韩山童自与她相识,倒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多礼,想来是她尊重豆腐娘子之故。豆腐娘子忙不迭还礼,说道:“走好!”宝儿也道:“叔叔c阿姨走好!”母子两人目送三人离开,方才接着忙生意。 三人别过豆腐娘子和宝儿,回头往客栈走。路上,赵香君问道:“妹子,我们真要在此地住下?”林雪道:“正是!山里生活太艰苦了,我们到这里来享享福!”赵香君道:“你躲着享清福,不怕山上乱套啊!”林雪笑道:“让大伙都来享享福不就行了!”赵香君道:“这么多人都来这儿,没个住处,不是更乱套?” 林雪道:“这个不难,只是要委屈你俩一下!”两人同时问道:“要我们干什么?”林雪道:“麻烦你们做我的婢女和侍卫!”赵香君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再说与你在一起,我们即使不是婢女和侍卫,人家看着也像!”林雪道:“这话怎么说!”赵香君叹道:“你长得尤如九天仙女,一举一动,都那么高贵优雅,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王孙贵族就是富家千金,而我们怎么看都像个下人!”林雪道:“姐姐说笑了!” 韩山童环顾四周,而后问道:“具体要我们干什么?”林雪道:“明儿我们一道去县衙,找人给我们提供食宿!”韩山童与她相处日久,大概猜到她想法,赞道:“这个有意思!”赵香君则担心地问道:“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林雪道:“我不是月阔察儿的妹妹嘛,怕他们何来!”赵香君也明白她的意图了,笑道:“好,干了,这儿挺好的,我还真想多住几天!”林雪道:“那我们回去商量一下!”于是,三人回客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招摇过市(四) 翌日,林雪尚在甜甜睡梦之中,依稀听得有人说道:“客官,小姐起来了吗?”听得韩山童道:“怎么,这么早就要我们退房?”那小二道:“客官误会了,你们是贵客,住多少天都没关系。我来问小姐有无起床,是因为本县的达鲁花赤和县尹等人都在外面求见小姐,已经等了一会了。小的不敢让他们久等,故而来问问!”听韩山童道:“芝麻小官,让他们等着就行了!”林雪听了,微微一笑,暗赞韩山童回答得不错。那小二诺诺道:“是,小人这就让他们等着!”林雪听后,继续睡觉。 赵香君也听见了,拥衾道:“这些人消息还真灵!”林雪道:“也好,送上门的买卖好做!”赵香君道:“那我们这样不理他们行吗?”林雪道:“就是要摆摆架子,他们才觉得稀罕!”赵香君道:“说的也是,平时看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欺男霸女,着实气人,这次多消遣消遣他们!”林雪道:“好,那我们继续睡!”赵香君复又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辗转了一会,复又起来,说道:“我睡不着了!”林雪道:“多早晚了!”赵香君道:“快辰时了吧!”林雪道:“那还真不早了!”赵香君道:“我先起来,让他们打水来,你再睡会!”说此,披袄起床,穿着整齐,开门而出。 那小二早就侍候在外,见赵香君开门,如获至宝,上前请安道:“姑娘贵安,有事请吩咐小人!”赵香君道:“你去打些洗脸水来,我们家小姐要起床了!”小二听了,满口答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打水!”说此,喜滋滋乐巅巅跑前面报喜去了。赵香君见他模样,肯定是跑前面请功去了,不禁有点厌恶。过得片刻功夫,小二两脚生风回来了,把热水递给赵香君道:“姑娘,给!”赵香君也不道谢,接过后进外屋梳洗。梳洗罢,出屋倒了水,把空盆递给小二道:“你再去打盆水来,好让我家小姐梳洗。”小二道声“是”,转身去打水,这次更快,倏忽之间便回来了,脚下似乎有风火轮一般。赵香君接过,准备进屋。 小二叫道:“姑娘等等,能否麻烦姑娘通传你家小姐一声,外面有本县达鲁花赤和县尹求见!”赵香君道:“知道了,让他们先候着,等我家小姐梳洗好了,我再叫你!”小二点头如小鸡啄米。赵香君不理他,端着水进屋。她放下水,进里屋时,发现林雪已经起床。赵香君道:“怎么不多躺会?”林雪边挽流髻边道:“我也睡够了,比平常睡得多多了!”赵香君道:“说起来,你睡得还真少!”林雪道:“我们家不让睡懒觉,从我记事,每天就闻鸡而起,练武读书。我哥有时候偷偷懒,我还真没有!” 赵香君看她巧画蛾眉,薄施脂粉,举手投足,莫不像瑶池仙女一样优雅。一张绝色面容,远山含黛,秋波流传,绛唇吐栀,靥泛桃花,真个是倾倒众生。却没料这样一个聪慧过人,艳冠当世的少女,还这般努力,不禁叹道:“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活得这样辛苦!”林雪道:“从小,爹爹就教导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奉此教条行事,日夜勤学苦练。我爹宠爱我,虽然与我的天资出色有一定关系,但多半还是因为我勤奋!”赵香君又一次慨叹道:“可惜你生为女儿身,不然肯定能创一番惊世伟业出来!”林雪道:“我爹也常作此慨!不过,生下来就是女儿身,又变不成男人,与其枉自菲薄,不如把人生过得精彩一些!”赵香君点头道:“说的是!” 两人梳洗罢,一道出屋。韩山童已经等在阶前,依旧穿戴着金盔金甲,英姿焕发,精神万分。那小二也等在边上,见林雪出来,迎上来请安道:“小姐,早安!”林雪轻点螓首,说道:“小二哥,可是你说外面有人求见!”小二道:“是,是本县的两位大人,等了很久了,未知小姐愿不愿意见他们!”林雪道:“他们冰心一片,我焉能不见,烦你请他们过来!”小二应了声“是”,躬身而退。 过得片刻,有两个官员疾趋步而来,见了三人,施礼道:“下官桃源县达鲁花赤海勒金,县尹郝海拜过小姐芳驾,请问小姐可是月阔察尔大人的胞妹?”林雪笑涡一旋,春波荡漾,说道:“月阔察尔正是我的兄长,未知两位大人找我何事?”海勒金愣了愣,说道:“下官是来谢罪的!”林雪道:“大人何罪之有!”海勒金道:“下官闻听几个小吏冲撞了小姐,这是下官驭下不严,请小姐赐罪!”林雪道:“人各有心,小吏之过,焉能算在大人头上。我虽然涉世未深,这个理还是懂的!”海勒金点头道:“小姐明察秋毫!”林雪又道:“况且我看本地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华,大人有功无过!”海勒金顿时眉开眼笑道:“小姐过奖了!” 林雪道:“我这是平心而论,大人不用过谦!本来两位大人专程来访,我该奉茶相敬,只是这客栈窄小,实在不便,望两位大人见谅!”海勒金忙道:“小姐休要见外,此地说起来是我们的地头。小姐芳驾降临,我们本当远迎,如今让你屈尊于此,是我等之罪也。可恨那几个饭桶才刚与我提及小姐之事,不然也不会让小姐受此委屈!”说此一顿道:“此非说话之所,能否请小姐移驾陋居,好让我们尽地主之谊!”林雪道:“大人美意,却之不恭!”说此对韩山童道:“未知韩千户意下如何?”韩山童道:“听凭小姐做主!” 海勒金听林雪称韩山童为千户,立刻恭敬问道:“这位大人是!”林雪答道:“他是我哥新提拔的千户韩山童,与完颜碌千户一道,是我哥的左膀右臂!”海勒金一听,诚惶诚恐,对韩山童道:“下官不知千户大人在此,失敬失敬!”韩山童道:“无妨无妨!”海勒金道:“如此就请小姐和大人移驾下舍,下官已经叫了轿子在外面候着了!”说此喊令道:“快把轿子抬进来!”话音甫落,热热闹闹抬进来三顶暖轿。海勒金恭请道:“这是下官和家眷坐的轿子,委屈小姐和大人坐坐!”林雪微点螓首道:“哪就生受了!”赵香君快步上前,打起轿帘,说道:“小姐请!”林雪袅袅婷婷坐进轿子,一举一动莫不透露着贵族小姐的气质。赵香君待林雪坐好,方才坐进后面一顶轿子。韩山童也大模大样坐进另一顶轿子。 见三人坐好,海勒金喊道:“起轿!”吆喝罢,与郝海一道在前领路。到了街上,又有衙吏接引,鸣锣开道。林雪出身豪门,坐轿不稀奇,不过这鸣锣开道,却是第一次,觉得颇为好玩。韩山童想着如何做好林雪给他封的千户大官,无心体会坐轿的快乐。赵香君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之前只道坐轿肯定晃晃悠悠,这时才知轿子原来可以四平八稳,挺是舒适。而且,透过轿窗看街上的行人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也让人打心底觉着得意,难怪乎人人都想做官坐大轿。不过,这轿子好是好,坐多了,爹生娘养的双脚会不会废了。赵香君傻傻地想着,觉得还是自己多走走路比较妥当。 坐轿的各有所思,这走路的脑子也没闲着。海勒金寻思自己朝中无人,以至于做来做去,都是个七品小官。这次天上掉下个仙女来,却无异于文昌星官,只要自己好好巴结,让她称心如意。她回去与兄长月阔察儿说几句好话,月阔察尔随便提拔提拔,自己就可以进官加爵了,说不定从此官运亨通。一念至此,心里美滋滋的,一双脚犹如踩在云朵里,飘飘然。郝海看海勒金开心,他也开心。他虽然贵为县尹,实际却是海勒金的奴才,惟命是从。海勒金也算重用他,差来谴去,跟唤狗一样自然习惯。这些年,海勒金不得志,连累他当奴才的也不甚得意。因此,当他听衙役说万户候月阔察尔的妹妹在本县驻足,便赶紧禀告海勒金,伺机巴结。如果海勒金得以高升,那么他这做奴才的也能跟着沾光。所以一路之上,他都在盘算着怎样拍好这位封疆大吏胞妹的马屁,讨她芳心喜欢。 在路人好奇c羡慕c厌恶c憎恨的目光接力下,三顶轿子抬进了县衙大门。赵香君透过轿窗看外面,见门两边院墙高耸,青砖碧瓦,墙下是穿山游廊,摆放不计其数的盆景花卉。中间的甬道乃方石铺成,平整如镜,单这个院子,就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功物力,更不用说后面的重楼广宇了。 轿子一直抬到中堂前,海勒金方才喊道:“歇轿!”赵香君待轿一停,立刻出轿,上前给林雪打起轿帘,恭请道:“小姐,慢点!”林雪微微一笑,扶着她的手下轿,故作娇弱之态。海勒金早已经侍立在轿旁,躬身相请道:“小姐,里面请!”林雪轻颔螓首,莲步款款进门。 进了中堂,海勒金请林雪和韩山童坐上首,自己与郝海下首相陪,对一名婢女道:“梅香,快去叫夫人c小姐出来见客!”那婢女答应一声,进里面去了。一会儿,另有一名婢女奉上香茶。林雪捧杯看时,见这茶与赵香君所制之茶形状相同,绒毛细而均,知道是正宗的“洞庭碧螺春”,喝了一口,但觉满嘴清香,鲜爽生津,赞道:“这是碧螺春吧,真是好茶,我仿佛觉得百花在我口中盛开!”郝海赶忙附和道:“小姐形容的真恰当,下官以前喝了也有这感觉,却形容不出来!” 赵香君听了,暗道真是马屁精,听说这茶是碧螺春,她真想喝上一口,比比与自己炒制的有无不同,只是她现在是婢女的身份,不好造次。林雪见了,知她所想,指着她对海勒金道:“她是我干姐,是我乳娘的女儿,我们情同姐妹,能不能请大人赐个座!”海勒金拊掌自责道:“你看下官糊涂的,竟然没请大姐入座!”说此,起身请赵香君道:“大姐,请上座,恕下官轻慢之罪!”说罢,又吩咐婢女道:“快给贵客上茶!”俗话说,宰相门下七品官,他知道赵香君虽然是侍婢,却也是轻视不得的,何况林雪说与她亲如姐妹,就更得罪不起了。林雪便对赵香君道:“香君姐,你去坐下吧!”赵香君应了声“是”,在韩山童下座坐下。 海勒金待赵香君坐下,又把目光投到林雪身上,说道:“不知小姐此行,是投亲还是访友!”林雪道:“我是出来游玩的,久闻淮阴风光旖旎,人杰地灵,早有心来赏玩,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刚好听说韩千户到这里有公干,我就央求我哥,让韩千户带我四处走走,故而到此!”海勒金道:“原来如此!本县风景颇佳,小姐不如在此多滞留几日,好让下官尽尽心意!”林雪道:“贵县有好玩的地方吗?”海勒金道:“本县南濒洪泽湖,风光秀丽,景色怡人。运河蜿蜒,千帆齐扬,桨声橹歌,不绝于耳。更有淮曲高吭,韵味悠长!”林雪听得直点头,一脸心动的样子,嘴上却说道:“这儿好是好,只是我与大人非亲非故,如果在这里逗留久了,传出去只怕对我哥的官声不好!” 海勒金点头道:“小姐所虑极是!不过,小姐说我们非亲非故,却是不确切,我们两家其实是亲戚!”林雪暗吃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恕我年幼无知,不知我们两家是什么亲戚?”海勒金道:“先父和令祖原是表兄弟,两位长辈在世之时,两家走动颇多,先父仙逝后,两家走动就少了,故而也难怪小姐不知!”林雪听罢,一颗玲珑剔透悬着的心落回原处,笑盈盈地说道:“原来如此!”郝海道:“论辈分,我们大人是小姐的表叔,还真是一家人!”林雪起身对海勒金衽裣施礼道:“阿丽亚见过表叔!先前不知,请表叔见谅!”海勒金听林雪称自己表叔,一张肥脸乐开了花,说道:“自己人,什么见不见谅的,只要表小姐在这里过得愉快就好了!” 林雪复又坐下道:“那就有劳表叔了!招待从简就可以了,最好像寻常百姓一样对待,我怕招摇过市,传出去不但对我哥不好,对表叔和郝大人恐怕也不好!”郝海道:“如此会不会过于怠慢表小姐!”林雪道:“那有怠慢,出门游玩,人少安静,方能体会诸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的意境!人多吵杂,就只能走马观花。”海勒金道:“表小姐既然这么说,我们就按她说的做吧!如果出门,就说是我们的内眷!”林雪道:“如此甚好!” 海勒金又问韩山童道:“刚才听表小姐说韩大人有公干,不知道方便透露否?”韩山童说道:“本来军情不方便向外人透露,不过大人既然是月阔察尔大人的亲戚,就不算是外人,跟你说应该没事!”说此一顿道:“事情是这样的,大人这段时候在剿匪!”海勒金道:“这个下官听说了,只是不知道战事如何?”韩山童道:“山匪已经被我军禁锢在马陵山上,但他们日藏夜出,溜来溜去。我们一时也找不着他们藏在哪里,因此尝未剿灭。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海勒金道:“那是,月阔察儿大人带兵有方,运筹帷幄,又有韩大人这样年轻有为的将领辅佐,相信不日便能高唱凯歌,班师回朝!” 韩山童道:“不过元帅还是担心山匪弃山南窜,因此命我到南边诸州县巡察,顺便找一地驻军,训练士卒,以防不测!”海勒金听了,面露喜色,说道:“未知大人觉得本县是否合适!”韩山童反问道:“大人愿意出力?”郝海道:“我家大人时常感念月阔察儿大人提携之恩,每每与我提起,说要尽心报答,苦于没有机会!”海勒金道:“正是!大人如果愿意在本地驻军,下官愿效犬马之劳!”韩山童道:“大人一片赤诚之心,我会转达给月阔察儿大人的,只是会不会驻军于此,还得禀报月阔察儿大人定夺!” 林雪故意帮话道:“难得我家表叔这么热忱,你就极力推荐这儿吧,相信我哥一定会同意的!”韩山童诺诺道:“是!”一付恭顺的样子,转首对海勒金道:“月阔察尔大人让我秘密驻扎,不许传扬出去,以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知大人这里有没有合适的驻军地?”海勒金道:“不知道韩大人要驻多少军?”韩山童道:“六百人!” 海勒金道:“找个驻六百人的地方容易,想要不让人知道,这有点难!”说此问郝海道:“郝海你想想!”郝海道:“城东五里褚家庄的褚辅田去年犯事,庄子被我们查封了,那庄子挺大的,房子也多,做临时营地应该没什么问题!”海勒金拍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此对韩山童道:“那里我去过,还真挺宽敞的,做临时兵营的话还真合适!” 林雪看海勒金眉飞色舞,不禁心动,说道:“听表叔这么说,那地方肯定合适!”说此对韩山童道:“你就与我哥说,把兵营安这里吧!”韩山童点点头,说道:“最好去实地看下,这样我回去禀报也好说个子丑寅卯!”海勒金道:“韩大人做事真认真,怪不得月阔察儿大人这么看重。那么,午后我们一道去看看?”韩山童道:“好!”海勒金道:“那我们就说定了!”说此问林雪道:“表小姐还没用早膳吧?”林雪点了点头。海勒金便吩咐下人道:“雪月,快去看看厨下早膳做好没!”雪月应了声“是”,下去了。海勒金又埋怨道:“你看我家夫人慢吞吞的,贵客在座,她半天不见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招摇过市(五) 说话间,听堂后有妇人道:“来了,来了!”话间刚落,出来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后面跟着一个大姑娘,胡服藩帽,长穗流光,眉扫春山面如玉,眼流秋水脸似花,乃是个美人儿。那妇人见了林雪等人,问道:“老爷,这位小姐是哪家的闺女,好俊啊!”海勒金道:“是月阔察尔大人的胞妹阿丽亚!”说此指着那妇人和大姑娘道:“她是我的夫人乌力罕和女儿索米亚!”乌力罕一听,满脸堆笑,用蒙语招呼道:“阿丽亚小姐有礼了!”索米亚跟着见礼。林雪微微起身,用蒙语回礼道:“夫人有礼!”她出门名门,学过蒙古语,应答完全没问题。 乌力罕又看了一眼韩山童和赵香君,问道:“未知这位将军和姑娘如何称呼!”海勒金道:“这位是千户韩大人!”说此又指着赵香君道:“这位是表小姐的干姐!”乌力罕和索米亚逐一见礼,韩赵也点头致意。 礼毕,乌力罕在海勒金身边坐下,说道:“阿丽亚小姐长得真俊,比画里的嫦娥还漂亮!”林雪笑道:“夫人夸奖了,索米亚姐姐才漂亮呢!”乌力罕道:“与你不能比的!”说此一顿问道:“未知阿丽亚小姐何事到此?”林雪道:“我是出来游玩的,路过这里,表叔听闻我在这里,邀请我来做客,我就过来了!”乌力罕奇道:“表叔?”海勒金忙道:“我们两家先辈有亲,论辈分我是阿丽亚的表叔,几十年没走动,两家都疏远了。这次承蒙表小姐不弃,认了我这个表叔!”乌力罕道:“这真是太好了,既然表小姐不嫌弃我们,我们就是一家人,表小姐如果没紧要的事,可得在我们这里多住几天!”林雪道:“紧要的事倒是没有,只是不好意思打扰!” 乌力罕道:“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索米亚没有姐妹,你们刚好作个伴!”索米亚也道:“妹妹就在这里住下吧,姐姐给你做个向导,陪你到周边玩玩可好!”林雪点首道:“那就有劳姐姐了!”海勒金见林雪与索米亚似乎投机,大喜道:“这就好了,自家人不要见外!”林雪道:“那我就把这儿当自个家了!”乌力罕道:“这样才好,亲如一家才好!” 这时,先前去厨房的雪月回来禀报道:“老爷c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海勒金一听,说道:“表小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吃早点,中午再设宴可否!”林雪道:“表叔您做主就行了!”海勒金喜得眉开眼笑,起身道:“那请各位屈尊移步,到膳厅一道用餐!”乌力罕也道了声“请!”。索米亚则上前牵着林雪的手道:“妹妹,我给你带路!”林雪点头道:“有劳姐姐!”跟着她绕过屏风,往后院走。赵香君随后。海勒金又对韩山童道一声:“韩大人请!”韩山童也道了声:“大人请”,两人并肩入内。乌力罕则对郝海道:“郝大人,你也一道去吃点吧!”郝海受宠若惊,说道:“如此岂不打扰!”乌力罕道:“难得老爷今日高兴,你就不要客气了!”郝海点头哈腰道:“是,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一道入内。 用过早膳,乌力罕安排林雪住下,凡一切用器,俱都亲手张罗,真个把林雪当公主侍奉。林雪泰然自若,对答自如,就如她真是阿丽亚一般。乌力罕等见她举止言行,莫不显露着大家小姐的风范,羡慕称赞尚且不及,那会想到她是假冒的。海勒金与韩山童聊些官场上的事,韩山童虽然不谙此道,不过官场规矩好歹还是听人说起过的,加上对月阔察尔彼为了解,因此也是有问有答,未露马脚。 午后,海勒金带韩山童道褚家庄看了看,韩山童看着此地甚是隐蔽,倒也满意,于是便定下了驻军之地。晚上海勒金又设宴招待,殷勤万分的。 就寝之时,赵香君摸着绣帐牙床,轻声道:“以前我听人家说富贵人家这样生活,我还不信,今天才知道是真的!”林雪道:“这才是小富人家而已!”赵香君感慨道:“像你过的日子我是不敢奢求了,有这样的小富日子就可以了,十成有一成也行!”林雪笑道:“想过大富的日子不容易,想过小富的日子还不容易吗?姐姐你才貌出众,嫁个有钱人不就得了!”赵香君啐道:“小丫头,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整你!”说罢,上前挠林雪痒痒。林雪怕痒,满屋跑,求饶道:“姐姐饶命!”赵香君还追。 正闹得欢时,忽听索米亚在外敲门道:“阿丽亚妹妹,我可以进来吗?”林赵二人闻声,停止欢闹。赵香君开了门,见索米亚手上端着两盏茶,热气腾腾,甜香扑鼻,招呼道:“表小姐请进!”索米亚点点头,迈进门,说道:“我娘炖了红枣桂圆茶,让我送来给妹妹和香君姐尝尝!”说罢,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端了一盏给林雪。林雪接过,说道:“有劳姐姐了,下次姐姐叫下人送来就可以了,姐姐亲自送来,阿丽亚当不起!” 索米亚说道:“自家姐妹,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说此,把另一盏递给赵香君道:“香君姐,这盏给你!”赵香君接过,说道:“表小姐太客气了,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索米亚说道:“不客气,乘热喝吧!”赵香君喝了一口,觉着香甜可口,风味彼佳,赞道:“好喝!”林雪也喝了一口,说道:“香醇可口,真好喝的。只是太费心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索米亚笑道:“妹妹远来是客,我们费点心是应该的!对了,这房间你还满意吗?有什么东西缺少,你一定要跟我说!” 林雪玉首轻摇道:“没有!对了,我想写封信给我哥,明天让韩千户带回去,麻烦姐姐叫人拿笔墨纸砚来。”索米亚一听,大喜道:“那妹妹请先喝茶,我这就给你去拿!”她是个聪慧之人,知道阿丽亚给月阔察尔写信,必定会提起今日之事,料月阔察尔会记父亲一功。如此,父亲升迁有望,前途无量。因此喜盈盈出门,去前面给父母报喜去了。 赵香君待索米亚走远,确定左右无人,轻声问道:“妹妹不会真给月阔察尔写信吧!”林雪道:“我又不认识他,给他写什么信啊!”赵香君道:“那你写信干什么!”林雪笑道:“我们现在不方便跟韩大哥说话,因此写封信告诉他,让他依计行事!”赵香君赞道:“妹妹真聪明!你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还喜滋滋的,真让人佩服!”林雪道:“他们心有邪念,才会为你我所乘!”赵香君道:“说得也是!他们想着攀高枝,往上爬,才会拼命巴结我们。”林雪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倒也方便我们行事。今后姐姐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使唤使唤人就行了,千万别说正事!”赵香君知道她是怕自己不当心,露了马脚,说道:“放心,我只管使唤人,不说别的,我还想多享几天福呢!”林雪道:“姐姐听我的,这福有得享!”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听门外有脚声,便止了话语。循声看时,见索米亚拿着文房四宝进门。索米亚进门后,说道:“妹妹,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的墨砚,不知道好用不,你试试!”说此,把砚台递给林雪道:“妹妹看这方砚行不行!”林雪接过一看,见这方砚台石质坚实c润滑c细腻c她用手按按了砚心,见砚心湛蓝墨绿,却是一方上好的端砚,赞道:“端谿石砚天下奇,紫光夜半吐虹霓。不同凡石追时好,要与日月争光辉。真是方上好的端砚!”她父亲林尚天见她敏而好学,宠爱有加,凡她喜欢的书籍c文具,无不为之收集。各种砚台,林尚天就为她收集了不下百种,四大名砚,端砚c歙砚c洮河石砚c澄泥砚,她也有数十方。因而一见即知。 索米亚听了,夸道:“妹妹好眼力,我听爹爹说,这是一位好友送给他的,他得了之后,一直不舍得用。我想差点的砚台妹妹用着肯定不顺手,就把它拿来了!”林雪道:“这怎么好意思,姐姐拿平常你用的来就可以了!”索米亚道:“所谓宝剑赠英雄,这砚台也得妹妹这样识货的人用着才好!”说此一顿道:“我帮妹妹砚墨吧!”林雪道:“怎好意思劳烦姐姐,让香君姐磨就行了。天不早了,姐姐回去休息吧!”如果让索米亚在旁边,自己要写信给韩山童无疑会有点麻烦,因此,她劝索米亚回去。索米亚却想看两眼信的内容,坚持道:“妹妹还没睡,我怎好意思先睡。而且我最爱磨墨了,妹妹就让我帮着磨吧!“林雪点漆双眸一转,点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索米亚道:“是我自己高兴砚墨的,妹妹不用客气!”说此对赵香君道:“香君姐,给我一杯清水!”赵香君倒了一杯给她。索米亚接过,倒了几滴在砚心里,然后拿了墨锭开始砚墨。林雪见她身姿端正,墨锭垂直在砚上打转,轻重有节,一会儿便让砚心发出墨来,室内翰墨飘香,看来索米亚说自己爱磨墨,却是不假。 林雪展开信笺,提笔醮墨,挥毫道:“贤兄虎贲大元帅台鉴:蒙兄长准许,妹得南游,一路平安,请兄长勿忧。沿途,妹朝观日出,沐晨曦万丈;暮看月魄,浴清辉千缕。几日所见,胜读诗书十年。妹行之前,兄长叮嘱,让妹谨言慎行,莫要招摇,以免惊动州县。兄长之语,妹谨记于心,故歇息栖身,均在旅舍。行至桃源,忽见数小吏欺辱孤寡,妹忍无可忍,故教训之。本县达鲁花赤海勒金大人闻讯致旅舍谢罪,妹见其治境清平,百姓安居乐业,故未责之。海勒金大人延妹至府上小坐,谈及往事,妹方知两家原本有亲,论辈份乃我等表叔,故妹以晚辈见礼。表叔一家待以至诚,亲如家人,令妹如沐春风。席间提及兄长剿寇之事,叔甚为关切,原鼎力相助。妹愚见,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戚之间,理该照应。当下兄长剿匪,正是用人之际,兄长何不委叔以重任,待功成之日,奏明朝庭,按功论赏,岂不两相便宜。妹少见识,言或不当,请兄卓裁;若无不当,望兄给叔致函。匆此先复,余后再禀。敬颂冬绥!谨启者阿丽亚。” 索米亚见她笔走龙蛇,字字娟秀,夸赞不尽。她先前因为林雪来的唐突,对她的身份尚有几分狐疑。看了这封信,再无丝毫疑心。又看她在信中帮父亲说话,便谢道:“妹妹,谢谢你帮我父亲说话!”林雪道:“自己人,照应不是应该的吗!”索米亚道:“话是这么说,但也难得妹妹有份心!”林雪道:“你们待我那么好,我不说几句好话,实在过意不去!”说话之时,信已写好,她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看无问题,便放入信函,封好口,把信递给索米亚道:“麻烦姐姐让表叔交给韩大人,再让他转交我哥!”索米亚欣然接过,说道:“那我去做信差了。天色不早了,妹妹早点睡吧!” 林雪起身相送道:“姐姐走好!”送至门口,对索米亚道:“对了,麻烦姐姐对韩千户说一声,明早我就不送他了,让他速去办事就可以了!”索米亚道:“好!”说此姗姗而去。待索米亚走远,赵香君问道:“你不跟韩大哥交代一下没问题吗?”林雪道:“没事,信里都写清楚了!”赵香君道:“韩大哥看得懂?”林雪道:“应该看得懂,不然也太笨了!”赵香君道:“你何不支开她再写!”林雪笑道:“她要看,我也没办法,只得依她。而且这样可以消除她对我们的戒心,更方便我们行事!”赵香君叹道:“这样也行,真不知你的心长了几个窍!”姐妹俩又说了一会话,方才歇息。 索米亚拿了信到前厅,把信给海勒金。海勒金看了一遍,欢喜不尽,一夜难眠。四更天,他便起来吩咐厨子做早餐。在中厅转了几圈,看天色蒙蒙亮,他便亲自到韩山童房门叫道:“韩大人,起来了吗?” 韩山童练功之人,早已经起床,开门迎讶道:“大人起得真早啊!”海勒金道:“下官本不敢打扰大人清梦。只是思量韩大人军务在身,恐耽误了时辰,故而冒昧打扰,望韩大人恕罪!”韩山童道:“大人为我着想,何扰之有,况且我也已经起来!”海勒金讪讪道:“韩大人不责备就好!下官已经命人备好早点,大人吃过早餐再走如何?”韩山童道:“劳大人费心!” 海勒金殷勤招待韩山童吃早餐,又亲自牵马,送韩山童上路。韩山童看他忙前忙后,却不见林雪和赵香君的身影,问道:“大人,阿丽亚小姐可有话对我说!”海勒金道:“表小姐昨晚睡得迟,说是不来送大人了,让你速去办事就可以了!”韩山童料无意外,说道:“如此就有劳大人费心照顾小姐!”说罢翻身上马。海勒金从袖中取出信函,说道:“韩大人稍等,表小姐写了封家书,麻烦大人替为转交元帅!”韩山童接过,说道:“原来小姐写了家书,那我日夜兼程,尽早送达!”说此拱手道:“大人,那我们先此别过!”海勒金道:“大人一路顺风,隔日再来,我再为你接风!”韩山童道:“好,隔日再来讨扰!”说此拍马离开。海勒金看着韩山童的背影消失,只愿他日行千里,早日带喜讯回来。 这正是:“利欲熏心假做真,黄粱美梦实还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分营淮安(上) 且说韩山童拍马跑出城外,立刻打开信函观看,看了信函,方知海勒金何以会起得比公鸡还早,催着自己上路,却原来他做着升迁的白日梦,睡不着。不过,他并不敢耽搁,反而是纵马飞驰。众兄弟都为粮米犯愁,早一天分人马到桃源县安置,就早一天解决问题,这他是明明白白的。如今,有了好消息,不由他不兴奋。 回到营地,韩山童把情况与众人一说,众人无不道妙。当下商议分营之事,决定让李二c毛贵留守马陵营寨,作为北营;赵均用和彭早住协助韩山童带兵去桃源,作为南营。为防路上有变,大伙对去南营的人员进行了挑选,确保万无一失。 按照林雪信中交代,这次去桃源,需得给海勒金带封信函,其中之意,大伙都明白,但这举笔作书,却非众人所长。李二c赵均用等人均出身草莽,幼时不得学,仅认得几个字而已。最通文墨的,还属韩山童。韩山童推辞不得,只得勉为其难,揣测临摹,苦思成文。其信曰: “表叔海勒金尊鉴:与叔阔别,久疏问候,亟祈谅宥。日前舍妹传书,言其做客府上,备受优待,此诚至戚世交,情义殷渥。向日,侄公务劳顿,无暇他顾,致亲戚疏远,亲情淡漠,于今想来,心实惶惶。今得悉叔在任上操守廉洁,吏治清明,辖内百姓安居乐业,官声甚好,实堪荐举;又闻叔主动请缨,愿筑校场,供我驻军,此诚雪中送炭也。叔之厚爱,侄铭感于内,待得匪患烟消,定当奏明圣上,论功行赏。事关剿匪大计,望叔多做少言,三缄其口。若打草惊蛇,坏了大计,事不美也,切记切记!诸事费神,至纫公谊!敬禀者月阔察尔。” 写好之后,韩山童给李二等人传阅。众人都道文思严谨,夸赞不已。李二夸罢,忽然想到一事,说道:“这信内容没问题,不过笔迹怕是有问题!”赵均用道:“有什么问题?”李二道:“海勒金说不定有月阔察尔的信函,肯定会比对,若笔迹不一样,可不露马脚;而且韩贤弟此去要与海勒金时常接触,说不定要写写弄弄,只怕海勒金会认出他的笔迹。”毛贵道:“大哥这话有理,这笔迹不能是韩大哥的,最好模仿月阔察尔的,以假乱真!”李二道:“说是这么说,可哪里找这样的人?如果军师在就好了!”赵均用道:“我看营里的书办经常舞文弄墨的,说不定他行!”毛贵道:“二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行,他手中有不少月阔察尔的公文!”李二道:“那赶紧把他叫过来问问!”毛贵起身道:“我这就去叫他!”说此出营叫人。 一会儿,毛贵带着书办进来。那书办行礼道:“王好文见过各位将军,不知道大将军叫卑职来有何事赐教!”李二道:“有件事要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尽心!”王好文道:“这些天卑职好饭好菜吃着,却无所事事,正自惶恐。大将军有事让小人做,真是求之不得,请大将军示下!”李二道:“我这里有封信要你抄写,要你摹仿月阔察尔的笔迹,你可行?” 王好文自信满满地点头道:“行,卑职别的不会,就好临摹书贴,元帅的字,我也学过!”毛贵道:“能以假乱真吗?”王好文道:“像不像三分样,内行的人拿着对比,肯定看得出来;如果是外行人,卑职敢担保他看不出来!”李二道:“这样就可以了!”说此把信递给他道:“这封信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你模仿月阔察尔的笔迹抄一份!”王好文接过,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说道:“文思缜密,没有问题!” 李二道:“那你去抄一份,只要你真心帮我们,我们以后当你自家兄弟看待,好酒好肉有你吃的!”王好文道:“多谢大将军提携,小的这就去抄写!”李二道:“去吧,辛苦你了!”王好文正欲告退,毛贵道:“这信中内容,你可不许在外面提起只字片语!”王好文点头道:“卑职领会,卑职保证守口如瓶,不会向人提及半个字!”李二道:“那你先去抄写,好了拿来我看!”王好文躬身道:“是,卑职这就去抄写!” 过了盏茶功夫,王好文复又回来,禀报道:“大将军,我抄好了,你看看可有两样!”说次,把抄好的信连同月阔察尔写给完颜碌的亲笔公文一道给李二等人看。李二等人对照着看,左看右看,都觉得笔迹一样,似乎出于一人之手。李二不禁赞道:“还真有你的,简直一模一样!”韩山童也觉得真假难辨,夸了王好文一番。 且说林雪和赵香君留在桃源,海勒金真个把她们当菩萨一样供奉,一日三餐,餐餐设宴。日间则让索米亚当向导,或泛舟古运河,或逐浪洪泽湖,夜里又叫来戏班,吹拉弹唱,以助欢情。 当晚,戏演关汉卿之《诈妮子调风月》,戏之伊始,台上生旦卿卿我我,浓情密意。索米亚指着正末道:“妹妹,你看这生演的小千户与韩千户可有几分像?”林雪道:“怎个像法?”索米亚道:“便似一团儿掿成官定粉!”却是台上旦角燕燕的唱词。林雪笑道:“他有那么可爱吗?”索米亚赞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妹妹与他一路相伴,难道不觉得吗?”林雪螓首轻摇道:“没觉着!”索米亚奇道:“妹妹居然不觉得他可爱?先前见妹妹和他一道,我还猜你们会不会是私奔的小情人呢!” 林雪听了,脸儿通红,故作生气道:“姐姐怎么会这样想!我乃金枝玉叶,朝庭贵胄,他是卑微汉人,门不当户不对,我怎么会看上他!”索米亚忙道:“妹妹别生气,那只是我的胡乱猜测,现在我也知道你俩没那回事!”林雪道:“我只是听说他要南下,顺便让他当我的护卫而已!”索米亚点头道:“妹妹大家千金,自然是看不上他!”说此一顿道:“不过,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还真难得见到这样的人物!”林雪笑道:“姐姐喜欢他,我给你作伐如何?”索米亚脸露赧色,说道:“妹妹别拿我开玩笑!” 林雪微微一笑,继续看戏,又听索米亚道:“对了,妹妹有没有听说他有妻小?”林雪听了愕然,玉首轻摇道:“没有吧,我原先与他不怎么熟!”索米亚道:“这样啊!”林雪道:“下次见面我帮姐姐问问?”索米亚摇头儿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林雪心里明白,刚好听台上旦角燕燕伊伊呀呀唱道:“我往常笑别人容易婚,打取一千个好嚏喷。我往常说贞烈自由性,嫌轻狂恶尽人。不争你话儿亲,自评自论!” 听罢,林雪不禁感慨情爱魔力之大,未见他之前,自己也曾笑人容易婚,如今自己为了他,也是神魂颠倒,不惜忤逆父亲,此诚是昔日不可想象之事也。再看索米亚,才见韩山童一面,就有爱慕之意,却放下矜持问这问哪。由此观之,人之与情爱,直如飞蛾之与烛火,不怕伤c不怕疼,不惧生死者。 戏往下演,小千户移情别恋,女主燕燕伤心欲绝,怒火中烧,摔碎小千户送的锦盒,砸碎他送的玳瑁,大骂薄情郎。林雪看了,却也情同身受,说道:“真是痴情女儿薄情郎!”赵香君抹泪道:“这小千户太不是东西,喜新厌旧,怎么也不被雷劈死!”索米亚道:“我娘说,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越是自以为有才的,长相俊雅的,就越坏!”赵香君一向不太搭理索米亚,这次却附和道:“这话说的在理,按我说,与其嫁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罗卜,不如嫁个相貌平庸点的,省心!”林雪和索米亚听了,俱不搭理。赵香君知道两人都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心道两人都是千金大小姐,想法与自己自然是不同的,故而也不在意。 一出唱罢,余音绕梁,林雪不禁击节叫好。边上海勒金听了,赶紧叫道:“赏!”奴仆们便赶紧往台上扔赏钱。这些日子,海勒金万事唯林雪喜好是从,底下奴仆自然跟着奉承。台上优怜见赏,千恩万谢。林雪在马陵营寨时,日子颇为忙碌,这几日,方才无忧无虑。 马陵营寨这边,众人准备了几日。然后选了个月夜出发,天色放亮之时,队伍已经到宿迁境内。在密林稍歇了片刻,队伍重新上路,大摇大摆而行。他们清一色穿着官兵盔甲,路人见之,都是退避三舍,那会想到这是一支绿林军。几百人餐风饮露赶了两天的路,傍晚时分到了桃源县境内。 海勒金早已经接到下人禀报,与郝海一道在褚家庄恭迎,林雪c赵香君和索米亚也一道。众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看到有人骑马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排成一字长蛇阵,逶迤而来。赵香君见了,欢呼道:“来了!”郝海也道:“大人,来了,大队人马!”海勒金见之,犹如百爪挠心,兴奋难耐,搓着手道:“果然来了!”他想月阔察尔既然答应在他这里驻军,那自然会许他好处,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升几级。 待队伍走到百丈开外,海勒金看清领头的正是韩山童,赶紧迎上前去,呼唤道:“韩大人,下官在此恭迎!”韩山童拍马上前,说道:“有劳两位大人迎接,韩某愧不敢当!”说话之际,已到海勒金跟前,翻身下马。海勒金道:“大人远道领兵来此,下官迎接是应该的!” 韩山童道:“足见大人盛情!”说此向林雪招呼道:“阿丽亚小姐好,这几天过得可好?”林雪颔首道:“很好,索米亚表姐天天带我们游山玩水!”说此反问道:“我哥可好,有没有书信给我?”韩山童道:“元帅有话让我转告小姐,却无书信!”林雪道:“我哥怎么说?”韩山童道:“元帅说,小姐高兴的话,可以在海勒金大人这里多住几天,只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出什么意外!”林雪道:“表叔待我比待索米亚姐姐还好,怎会出意外!”海勒金道:“我们会细心照顾,不会让表小姐出任何意外的!”韩山童道:“我只是转达一下元帅的话,我也相信小姐有大人照顾肯定没事!” 海勒金道:“说实在,表小姐在我这里,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我都会先顶着,绝不会让天砸着她!”郝海也道:“大人顶东边,我就帮着顶西边!”林雪谢道:“阿丽亚谢表叔和郝大人关爱!”索米亚道:“妹妹就放心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我们一起游玩,多开心!”林雪点点螓首道:“好!”海勒金见状,问韩山童道:“韩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韩山童道:“没有了,小姐开心就好!”说此一顿道:“对了,这次来元帅让韩某给大人带了封信,我差点忘了!”说此,从袖兜里拿出信,递给海勒金。海勒金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函,说道:“那我先看看大人有何指示!”说此,恭敬地拆信观看,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看一遍,不由地喜形于色。 郝海见状,问道:“大人,月阔察尔大人在信里说些什么?”海勒金故作镇定,说道:“他吩咐我等要好好协助韩大人,把士卒训练好!”郝海料信里不止这些内容,但海勒金如此说,他也不好再问,说道:“下官会竭力相助!”林雪对信中内容也有几分好奇,看了一眼韩山童,见他镇定自若,料无大碍。 此时,赵均用已经带着队伍过来。海勒金看队伍过来,但见:“阵列龙蛇,步行虎豹,将军铜浇铁铸,士兵身强力壮,人人贾勇,个个披肝。手中枪刀喷雪闪烁,盾牌凝霜幽然。进退不参差,前后自逶迤,真个王者之师,果然貔貅之旅。” 海勒金看吧,不禁夸道:“韩大人真会带兵,好一支虎贲之师!”郝海也道:“看着就知道是一支精兵!”韩山童道:“两位大人夸奖了!今后,这些弟兄,还得两位大人费心照顾照顾,将来他们打了胜仗,韩某自然也不会忘了两位大人的好!”海勒金道:“下官自当尽力,绝不会让这些弟兄委屈!”说此一顿道:“外面风大,表小姐c韩大人里面请!”韩山童道:“请!”大家一道往庄里走。 韩山童看庄子四周,已经仿营寨的样子,筑起了栅栏和哨岗,道路也都新铺沙石,十分平整,看得出来,海勒金这几天还真做了点事。海勒金指着栅栏道:“韩大人看这外面的布置可还满意?”韩山童道:“很有几分营寨的样子!”海勒金道:“大人走后,下官命人把这个庄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等会大人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一定要跟下官直说!”郝海道:“这几天,我家大人天天呆在这里,亲自督促的!”韩山童谢道:“这让海大人费心了,您亲力亲为,韩某可有点过意不去了!”海勒金道:“下官这不是怕他们不尽心嘛!大人远道而来,万一看这不满意,看那也差一点,这叫下官如何过意得去。因此,下官宁愿累点,也要把事情办好!”韩山童道:“大人真是尽忠职守,令韩某敬佩!”海勒金道:“哪里哪里,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进庄后,队伍先在褚宅门前集结。清点人数无误,韩山童立于阶前,肃容端颜,朗声说道:“弟兄们,蒙海勒金大人邀请,我等暂时在此地休整,王者之师,当保境安民,本将军特申几条军规,其一,凡私出营门者,斩之;其二;凡侵扰百姓者,斩之;其三,凡凌辱妇女者,斩之。凡此三条,违者必斩,听清楚没有!”他虽然是有生第一次施发号令,却也威仪十足,有模有样。底下众人齐声道:“听清楚了!” 林雪见之,不禁点头。赵香君也然。旁边索米亚看着,亦是美目发光。韩山童颁布好军规,又请海勒金致辞道:“现在请海勒金大人训话!”海勒金清了清嗓子,说道:“训话不敢当,特表欢迎,特表欢迎!韩大人带兵有方,军纪严明,诸位军容整肃,英姿焕发。相信得诸位相助,本县将盗匪匿迹,暴民遁形,可保境内清平。故诸位驻守鄙县,实乃鄙县之荣幸也!为表谢意,本县将全力资助粮草诸物,不教诸位受些许委屈!”说此,指了指边上的一排酒瓮道:“本县已让人准备了酒肉,为诸位接风洗尘,还有新被褥六百套,望诸位睡得安稳,宾至如归!” 韩山童道:“大伙一起谢海勒金大人赏!”众人齐声道:“谢大人赏!”海勒金道:“不客气,不客气!”韩山童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来呀,献礼!”立即有两弟兄捧上两套千户盔甲,韩山童指着盔甲说道:“两套盔甲,表个心意,祝两位大人今后步步高升!”海勒金与郝海双双接过,点头哈腰道:“借大人吉言!”两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喜之不胜。韩山童又道:“两位大人高升是肯定的事,只今后别忘了我才好!!” 海勒金摇头道:“不敢不敢!今后您有事,言语一声,我俩一定帮助解决!”郝海道:“卑职一定效犬马之劳!”韩山童道:“那韩某先行谢过,如今驻扎于此,少不得要麻烦二位的!”林雪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就别顾着客气了。兄弟们远道而来,韩将军你先安排他们住宿吧!”韩山童便对海勒金和郝海道:“如此就请小姐和大人到里面稍歇,韩某安排一下就来!”海勒金点头道:“韩将军你忙,卑职已命人在里边准备好酒菜,您忙好了就请早入内,我们为您接风!”韩山童道:“好!”海勒金便与林雪等人先行入大厅。 这边,韩山童和赵均用c彭早住一道安排各营住宿,谁住哪里,事前早有安排,因此并不费事。 诸事妥当,韩山童和赵均用一道入内饮宴。待二人入座,海勒金看着赵均用问道:“这位大人是?”韩山童道:“他叫赵虎,是我的副官,是赵姑娘的哥哥!”这些说辞,都是事前商量过的。 海勒金赶紧道:“久仰久仰!”说此捧杯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卑职借此薄酒,给两位大人洗尘,我们痛饮此杯如何!”韩山童道:“谢大人厚意,干!”说此一饮而尽。赵均用更快,早已经酒杯见底。海勒金见之,夸道:“赵大人一看就是海量!”赵均用道:“赵某没有别的喜好,就爱喝两口,这酒可是国公酒!”海勒金赞道:“正是!大人果然是个中高手,一品而知。”赵钧用道:“偶尔喝过!”郝海道:“这是本县的特产,是用洋河美人泉的水酿的,别地酿不出来!” 赵均用赞道:“这酒入口绵软,回味香甜,果然与其它酒不同!”他爱喝酒,却也不是白喝的,能说出一些道道来,说罢,满上酒敬海勒金道:“来,赵某先敬海大人一杯。”海勒金也不推脱,道:“干!”郝海则敬了韩山童一杯。 海勒金看韩山童的杯子空了,拿了酒准备亲自给他倒,却听女儿索米亚道:“爹爹,我帮韩大人倒吧!”海勒金听了,夸道:“女儿真懂事,会敬客人了!”索米亚撒娇道:“爹爹,看你说的,好像我以前不懂事似的!”海勒金赶紧道:“懂事,我家乖女儿最懂事了,谁说我女儿不懂事,我跟他急!”郝海也赶紧迎合道:“小姐待人处事,细心周到,我家丫头一百个不及!”韩c林等人听了一笑。 索米亚这才作罢,走到韩山童身边道:“韩公子,我帮你斟酒!”韩山童赶忙侧身道:“怎敢劳驾小姐,我自己来好了!”索米亚道:“帮客人倒酒是应该的,韩公子不要客气!”说此优雅地拿过韩山童的酒杯斟满酒,双手捧杯递给他道:“韩公子,给!”她的玉手一上一下捧着杯,韩山童倒不好接。因为一不小心会碰到她的玉手,显然失礼。但不接也失礼,故而他犹豫了一下,小心接过,说道:“谢小姐赏酒!”尽管韩山童小心翼翼,手还是碰到了索米亚的玉指。索米亚收回玉手,脸生红霞,说道:“不客气!”说此拿了自己的酒杯,双目注视着韩山童道:“韩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敬你一杯!” 酒桌之上,敬酒倒是常事,韩山童回敬道:“我先干为敬,小姐随意!”说罢一饮而尽。索米亚梨涡一旋,笑靥生春,说道:“韩公子好酒量!我酒量浅,只能饮半杯。”说此,掩袖喝了半杯酒,向韩山童示意后,放下酒杯,复又给韩山童倒了酒,然后归座。 韩山童坐下之后,就见桌上有一人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索米亚,眼神之中似有怒意。此人非林雪,却是赵香君。韩山童不知她缘何会有怒意,反观林雪,脸上无丝毫不悦之色,正悠然提筷,见他看她,还朝他嫣然一笑。韩山童见之,稍稍放心了。 赵均用于桌上情况丝毫不理会,与海勒金和郝海你来我往,相饮甚欢。酒桌本是他用武之地,喝酒爽气,劝酒好听,乃是韩山童不能比的,故而海勒金两人与之彼觉投缘。凡聊及天南海北的闲事,赵均用都可与共言,聊及官场的事,赵均用则以出身行伍为由,轻轻带过,海勒金等人难以觉察。 索米亚不知何故,当晚显得特为活泼,殷勤向韩山童敬酒,眼神也常落在韩山童身上。赵香君见之,眉心越锁越紧。林雪却视若无睹,神态自若。索米亚本在意林雪的反应,见她脸无异色,便放心大胆,却不在意赵香君的神态。 觥筹交错间,宾主尽兴,海勒金和郝海大醉,饶他们酒量过人,却也非“酒仙”之敌。宴席散后,韩山童和赵均用扶持海勒金和郝海上轿,送至庄外。因夜深风寒,韩山童怕林雪路上有失,仍命手下兄弟相送。 当晚,六百兵甲就在褚家庄落脚。大伙儿食有好酒好肉,睡有崭新被褥,条件较之马陵营寨又要好些,故而都十分满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分营淮安(下) 且说林雪和赵香君回府后,剩下两人相处之时,赵香君道:“今晚真是气死我了!”林雪道:“有什么好气的!”赵香君道:“你不气吗?”说罢,轻声学索米亚口气道:“韩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敬你一杯!”神情动作惟妙惟肖。林雪看了一乐。赵香君又学韩山童道:“我先干为敬,小姐随意!”声调也与韩山童几分像。林雪道:“学得真像!”赵香君随又学索米亚道:“韩公子好酒量!我酒量浅,只能饮半杯。”又装索米亚饮酒模样。林雪见之,娇笑不已。赵香君道:“你不生气啊!”林雪道:“生什么气啊!”赵香君道:“我看她不知哪根筋搭牢了,对韩大哥这般大献殷勤!” 林雪道:“她多半看上他了!”赵香君奇道:“你都看出来了,怎么还不生气?”林雪道:“她喜欢谁,这是她的事,旁人管不着啊!”赵香君道:“可是她喜欢的是韩大哥啊!上次她问韩大哥有没有婚配,你告诉她说韩大哥有妻小了,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林雪问道:“你觉得表哥会喜欢她吗?”赵香君道:“当然不会!韩大哥有妹妹在身边,怎么可能喜欢别人。”林雪玉脸微微一红,说道:“那不就得了!” 赵香君道:“我也知道她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只是见了她那付模样,我还是生气!”说此一顿道:“我不想看到她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林雪道:“我也不想继续在这里住,只是不能走得太急,得过几天才行。”赵香君道:“为什么?”林雪道:“走得太急于理不合,会惹怀疑!”赵香君无奈道:“那就再住两天吧,说实在的,我也想多过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林雪笑笑,说道:“那就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起早。”赵香君奇道:“明天早起干什么?”林雪指了指索米亚的住处道:“我料她心痒,明天必会早起来找我们,约我们去那边玩!”赵香君道:“那你回绝不就行了!”林雪道:“我正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呢!”赵香君道:“这样啊,那我们睡吧!”于是各自歇息。 次日一早,赵香君尚在睡梦中,忽听一人呼唤道:“阿丽亚妹妹,你起来了吗?”赵香君听出是索米亚的声音,暗自佩服林雪料事如神,当下起来开门道:“表小姐今儿起得真早,我家姑娘还在睡呢!”索米亚道:“不甚早了,我想你们快醒了,就让人送水过来了!”说此又呼唤道:“妹妹,你醒了吗?”林雪回道:“醒了,请姐姐稍候,我穿衣梳洗!”索米亚道:“好,哪我在美膳厅等你!”赵香君待索米亚走远,轻声道:“这春心萌动的,按捺不住啊!”林雪感慨道:“这真是燕蝶轻狂,柳丝撩乱,春心多少!” 两人感慨罢,赵香君服侍林雪梳洗,双双打扮整齐,方才出门。到了美膳厅,问候毕,林雪故意问道:“今天姐姐起得真早,有什么好事吗?”索米亚脸儿一红,摇头道:“没有啊,我只是想让妹妹带我去一个地方玩?”林雪故作迷惑道:“这儿是姐姐的地头,姐姐肯定比我熟,怎么反而要我做向导?”索米亚道:“我想到褚家庄的兵营去看看,那儿妹妹岂不是比我熟!”林雪点头道:“那边倒真是我比姐姐熟些,只是这兵营不好玩啊!”索米亚道:“妹妹出身虎门世家,这兵营自然是最熟悉不过。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地方,难得见到兵营,因而我很好奇,不知道他们怎么训练的!”林雪道:“原来如此!姐姐这几天陪我走东走西,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那今天我就陪姐姐到那边看看。”索米亚谢道:“谢谢妹妹!”说罢,亲手为林雪捧上餐点。 用好早膳,几人坐轿去褚家庄。未到褚家庄,韩山童便已经出来迎接,却是哨卫发现有轿来,入内禀报了。韩山童接着众人,见礼毕,问道:“两位小姐芳驾降临,不知有何指教?”林雪道:“我家表姐想看看你们如何训练,行吗?”韩山童道:“别人不行,表小姐是自家人,吩咐一声,我们自当效命!”索米亚玉容顿时彩灼春融,眉开眼笑,谢道:“那就有劳韩公子了!”韩山童摇头道:“该当的!两位小姐里面请!”说此延请几人入营,进褚家大厅说话。 奉茶毕,索米亚问道:“韩公子,昨晚歇得可好?”韩山童道:“甚好!”索米亚又问:“你手下的兄弟对这儿可还满意?”韩山童道:“甚是满意!”索米亚道:“那你自己呢?”韩山童道:“我也觉得挺好的,有劳小姐替我向令尊致谢!”索米亚道:“既然你觉得挺好,何不把妻小也接过来住?”韩山童想也没想,随口答道:“我没有妻小啊!”林雪想要阻拦,却来不及。索米亚顿时心花怒放,半惊讶半惋惜地说道:“原来韩公子还没成亲哪!”韩山童道:“军务繁忙!”说话时,见听林雪咳了一声,他便停住了。 索米亚听林雪咳嗽,好奇问道:“妹妹怎么了?”林雪道:“我有点内急,想请韩千户给我带个路!”韩山童赶紧恭请道:“阿丽亚小姐,请!”说此起身领路,林雪向索米亚致意道:“姐姐,烦你稍等!”见索米亚点头,她便跟着韩山童外出。 出了大厅,韩山童领着林雪到了一个僻静处,停下脚步问道:“表妹,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林雪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次麻烦大了!”韩山童奇道:“怎么了?”林雪道:“她刚才问你妻小,你怎么不想一想再回答?”韩山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我说我没有妻小,这有问题吗?”林雪叹道:“有没有问题,过些天你就知道了!”韩山童问道:“我这样回答,露马脚了?”林雪看他根本没有那种心思,也知道自己不该责怪他,摇摇螓首道:“不是那么回事!”韩山童稍稍放心,说道:“你吓我一跳,我以为露马脚了!” 林雪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给海勒金的信是怎么写的,可别露马脚!”韩山童说道:“我正想拿信给你看呢!”说此,从袖兜里拿出底稿给林雪看。林雪仔细看了一遍,问道:“这是谁写的?”韩山童道:“是我写的,诸位兄弟都说不通文墨,我只得主笔,循着你的思路勉强写了一封,你看看有问题吗?”林雪笑道:“很好,文思严谨!”韩山童道:“我怕万一有纰漏,捅娄子,所以带来让你看看!”林雪道:“应该没问题!”说此又问道:“对了,给他的信不会是你的笔迹吧!” 韩山童道:“我当时没想到这个问题,兄长想到了。后来我们叫书办王好文模仿着月阔察尔的笔迹抄了一遍,我们看着都觉得能够以假乱真的!”林雪笑道:“还真是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了!”韩山童道:“那太好了!” 林雪道:“第一关是过了,不过要想久住,还得把好口风,与他们接触的时候,说话一定要谨慎。士卒外出,更须提防!”韩山童道:“还有吗?”林雪道:“东南西北,远设暗哨,以防不虞!”韩山童点头道:“我马上布置!”说此问道:“还有吗?”林雪道:“现在不方便说话,其它以后再说。她来看操练的,你等会儿选热闹的演给她看就可以了!”韩山童答道:“好,还有事要交代吗?”林雪道:“好了,你请她吃顿饭!”韩山童问道:“为何要请她?”林雪道:“我想让她以后帮着讨要东西,这样我们就不用费劲了!”韩山童道:“她一个姑娘家,我们利用她不太好吧!” 林雪哼哼道:“偏你怜香惜玉!你有好办法,我就依你!”韩山童讪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林雪道:“那就依我,哄她开心,然后讨东西!”韩山童问道:“要些什么?”林雪道:“初来乍到,不能要好的!我们缺猪羊,就让她先帮助要这个吧!”韩山童道:“要多少合适?”林雪道:“你自己算吧,这你得比我清楚。反正不能要少了,让两边的弟兄饿着!”韩山童道:“我知道了,那我去吩咐弟兄们操练!”说此去喊人了。林雪看他离去,便回大厅陪索米亚说话。 韩山童挑了三百士卒到校场集结,而后请索米亚观看。索米亚见兵分四队,旗列五方。刀簇簇,似朗月绽辉;枪列列,若寒星闪耀。强弓c雕弓c虎贲弓,六材精良;长牌c旁牌c燕尾牌,质地坚硬。士卒勇猛,可翻江倒海;将军英豪,能独自擎天。索米亚见军容齐整,先自赞美。韩山童随即一声令下,枪兵出列,点c穿c圈c挑c拨,银浪翻飞;演练了一番,韩山童二声令下,刀兵出列,劈c砍c撩c斩c切,波涛滚滚;而后弓手出列,搭箭扯弓,矢若流星,箭箭都能上靶;随后盾牌兵出列,步伐整齐有力,喊声震天动地,令人热血沸腾。 索米亚与林雪并肩在点将台上观赏,看得目不暇接,连声喝彩。但是,稍有余暇,她的目光就会不自禁地落在韩山童的身上。林雪看在眼里,并没有显露出不悦,与索米亚有说有笑。赵香君却秀眉微颦,似有不满。 各队操练毕,时近午时,韩山童解散了队伍,上前说道:“两位小姐,时候不早了,在这里吃顿便饭如何?”林雪玉首轻点道:“好!”索米亚却道:“韩公子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们回去吃就可以了!”韩山童道:“怎么好意思让小姐空着肚子回去!”索米亚道:“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而且我爹娘应该还在等着我们回去!”韩山童落得轻松,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挽留,下次再请两位小姐吧!”索米亚道:“好!”韩山童道:“那我送两位小姐出营!”索米亚道:“有劳!” 韩山童在前领路,众人跟着。经过火头营时,索米亚忽然闻到一阵奇香扑鼻,有肉香,也有酒香,甜甜的,细细的,沁人心脾,她不禁停住脚步,问道:“这烧的不知道是什么,这么香!”林雪和赵香君知道烧的是什么,不说。韩山童说道:“大概是东坡肉吧!”索米亚道:“我们家也做东坡肉,好像没这么香!”林雪道:“这儿用大锅烧的,香气自然比你府上的要浓一点!”索米亚道:“不单单是浓,闻起来也更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韩山童看她有点嘴馋的样子,料不请她,她是不肯离开的,便又邀请道:“那么请表小姐留下来品尝品尝如何?”索米亚满口答应道:“那就打扰了!”说此对林雪道:“妹妹,那我们留下来吃如何?”林雪道:“好,听姐姐的!”韩山童恭请道:“那请诸位进屋稍坐片刻!”我去吩咐他们多炒两个菜。 没多久,韩山童便在大厅设宴,荤的有东坡肉c糖醋排骨c千张包肉,素的有炒白菜c梅花豆腐c雪菜芋奶c外加一个咸肉冬瓜汤。一桌菜,最让索米亚感兴趣的还是放在大盘子里的东坡肉。但见这肉色泽红润,酥而不碎,闻起来喷喷香,十分醉人。她不禁食指大动,说道:“我要先动筷子了!” 韩山童说道:“你请!”索米亚便拾筷夹了一块肉吃,咬了一小口,只觉这肉入口即化,酥软无比,而后满嘴鲜香,滋味无穷,比先前吃过的肉都好吃,不禁赞道:“真好吃!”林雪道:“比你府上的如何?”索米亚道:“这儿的好吃多了,没想到能在这里吃到这么好吃的肉,我以前以为大锅菜都是清水煮白食的!”林雪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姐姐不愿意留下来吃的!”索米亚道:“是啊,差点就错过这么好吃的美食了!”说此对林雪道:“妹妹你也尝尝!” 林雪夹了一块品尝,也觉得好吃,说道:“这肉烧得不错,有八c九分像了!”索米亚奇道:“像什么!”林雪道:“像我家厨师烧的!”索米亚问道:“贵府的东坡肉烧得比这个还好?”林雪道:“比这个还强些!”索米亚道:“我只道这个肉的味道到极致了,居然还比不上府上的!”说此喟叹道:“我以前只道自己吃的都是珍馐美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清水煮白食而已!”林雪笑道:“姐姐夸张了,府上的菜肴我吃了这么多天,觉得挺好吃的!” 韩山童道:“食无定味,适口者珍,真很难说谁做的就好。小姐如果觉得这肉好吃,也算是知味者,不妨多吃几块!”索米亚道:“那我不客气了!”吃完一块,又吃一块,赞道:“真是越吃越觉好吃!”林雪道:“也尝尝其它的菜可还合你胃口!”索米亚吃了块梅花豆腐,也觉得很合口味,说道:“这个也不错!”这些菜都是韩山童教的,味道却也差不多。索米亚接着品尝了几道菜,都觉得好吃,说道:“这儿的伙食真不错!”林雪解释道:“韩千户带的是精兵,所以伙食比别人的好些!”索米亚道:“怪不得我看那些士兵个个膀大腰圆的,原来如此!”韩山童道:“有好吃的有好喝的,管起来就好管,说起这个,有件事还得麻烦小姐!”说此停住不说。索米亚停箸道:“韩公子有事请讲!” 韩山童道:“来此之前,元帅每日给我们十石粮食,外加两头猪,还时常加鸡鸭鱼羊。令尊大人或许不知道,给我们准备的禽畜少了,我们吃了这顿,晚上就没肉了!我怕弟兄们吃差了,会不服管。故而想请小姐转告令尊,烦他每日多给我们送一头猪,不知行否?”索米亚轻笑道:“我道什么事,这个还不容易,我回去说一下就行了,保证以后每天给你们送两头猪来!”韩山童抱拳道:“那在下先行谢过!”说此满了一杯酒敬索米亚道:“在下敬表小姐一杯!” 索米亚喝了几口,一双明眸水汪汪地看着韩山童,说道:“我愿意帮韩公子,不过有个条件!”韩山童听“条件”二字,先自犯愁,不知她会提什么要求,说道:“小姐请讲!”索米亚指着桌上的菜肴道:“今后我来这里打秋风,你可不要嫌我烦!”韩山童听了,心内的一颗大石头落地,说道:“这个自然!今后但凡烧这东坡肉,我就让人送一些到府上如何?”索米亚道:“好,那我们说定了,妹妹给我作证!”林雪笑道:“好!”她听索米亚说有条件,倒也怕她对韩山童提过分要求,听是这么一个要求,便不放在心上。于是,大伙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尽欢而散。 此后,海勒金果然每日让人送来两头猪,多余的,韩山童让人偷偷送往马陵山。海勒金和郝海听说这边的饭菜好吃,也来蹭饭,吃过也都说好。韩山童为了讨好他们,每日让兵丁送菜到两家,无不满意。 这样一来,六百人在褚家庄踏踏实实落了脚,一切开支都由县衙供奉,凡有短缺,与海勒金通个气,他便会让人送来,韩山童等人全不用费心,日子过得颇为愜意。 这正是:“细不通风,大通车马。突出当阳,孰辨真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知音难求(上) 林雪在海勒金府上又住了几日,便以思念亲人为托辞向海勒金等人辞别。海勒金苦留不住,只得送行,亲自送至十里长亭。韩山童早已经带着兵士等在那边,由他负责送林雪北返。临走,海勒金送了一大堆的礼物。林雪拒之不得,只得收了。双方作别罢,韩c林c赵三人带着礼物北返。 在马陵营寨住了两日,三人复又南下。与上次不同,这次三人分两拨走,韩山童先独自明回,林赵二人则趁夜色掩护,进入褚家庄。两人的闺房赵均用早已经让人布置好,设在褚家庄的疏香阁里。这原是褚家小姐们的住处,打扫之后,却也十分雅洁。 次日巳时,林雪正与韩山童c赵均用c彭早住等人议事。忽有哨探禀报,说是索米亚来了。赵均用听了,笑道:“这姐儿还真会蹭饭!”赵香君道:“只是来蹭饭就好了,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赵均用道:“难道她看中什么东西了?”赵香君道:“不是东西,是人!”赵均用道:“谁?”想了一想,说道:“不会是看中韩兄弟了吧。” 韩山童道:“怎么会!”说话之际看了一眼林雪,见她似笑非笑的。赵香君道:“怎么不会,我看她八成看上你了!”韩山童道:“我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林雪道:“你是风度翩翩小千户,她是婀娜多姿娇小姐,门当户对,她看上你不是很正常?”话语之间,有三分醋意。韩山童自然也知道林雪等人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所以不再辩解,说道:“如果真像你们说的,等会她来了,我三言两语打发她回去不就行了。”赵香君道:“最好快点把她打发回去!”林雪却摇摇螓首道:“不行!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得罪了她,后面的日子不好过。”赵均用道:“军师所言极是,暂时还是哄她开心为好。” 赵香君看了一眼林雪,说道:“难道你们准备让韩大哥去哄她开心?”林雪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吗?”韩山童脸色一冷,说道:“不行,我做不来!”林雪蛾眉微蹙,说道:“弟兄们刚到这里,你不会想着让他们马上打道回府吧!”赵均用又道:“军师所言极是。”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兄弟你就勉强应付一下吧。”韩山童道:“话是这么说,可这种事我实在做不来。”赵香君道:“韩大哥的心情我能理解,不是自己喜欢的,要让我假装喜欢,我也做不来。”林雪道:“你别为他开脱,他又不是二愣子,怎么可能做不来,他想推卸责任罢了。”韩山童恼火道:“谁推卸责任,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我干不来。” 赵均用赶忙解劝道:“要不我们另外想办法吧。”赵香君对林雪道:“妹子聪明绝顶,肯定有办法,你再想想办法吧!”林雪道:“我也没说让他去跟人家谈情说爱啊,以礼相待总会吧。”赵均用道:“对了,以礼相待就可以了。”说此对韩山童道:“韩兄弟,这样行吧。”韩山童脸色稍霁,点了点头。林雪道:“那就这样了。”说此对赵香君道:“姐姐,我们去后面吧。”说罢,姗姗而去,赵香君跟着走了。 韩山童见两人走远,叹气道:“真是郁闷,莫名其妙摊上这种事。”赵均用感慨道:“我们想交桃花运还不行呢!你倒好,还嫌烦!”彭早住道:“还真是羡慕明主,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就好了。”赵均用道:“你小子能找一个老婆就不容易了,还想学明主,下辈子吧!”彭早住装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叹道:“唉,我真可怜!” 韩山童心事重重,无心理会两人的戏语,对赵均用道:“赵大哥见多识广,帮我想想应对之策吧。”赵均用摇头道:“我们都是些粗人,打打杀杀c喝酒吃肉都行,唯独对付不来女人。”彭早住道:“说起来,我们三个当家的都是光棍,没这方面的经验哪。”赵均用骂道:“臭小子,哪块伤疤痛你揭哪块,嫌我们不够丢脸是吧!”彭早住道:“刚才你不是也取笑我来着,再说了明主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赵均用道:“好小子,学会顶嘴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说此,作势欲整彭早住。彭早住躲到韩山童身后,叫道:“明主救我!” 两人一捧一逗,犹如顽童,令韩山童哭笑不得。他料两人帮不上忙,只得自己想办法,心念一转,有了主意,对两人道:“两位兄弟先不闹了,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两位兄弟配合一下。”赵均用c彭早住停止戏闹,问道:“要怎么做?”韩山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赵彭二人领命而去。 且说赵香君和林雪回到疏香阁,林雪若无其事,拿书翻看。赵香君给林雪沏了一杯茶,叹气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又碰上这样的事,真是让人闹心。”林雪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说起来,姐姐好像与索米亚不太投缘。”赵香君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看不惯她那富家千金娇滴滴的模样。”林雪道:“说起来我也是富家小姐呢。”赵香君道:“妹妹不一样,妹妹貌若天仙,娴静大方,不是她能比的。我最看不惯她在韩大哥面前献殷勤的样子,一付狐媚相!” 林雪听了,心中忽生疑问,问道:“姐姐是不是喜欢上我表哥了?”赵香君闻言,双颊飞红,嗔斥道:“你这丫头,不识好人心!我替你着想,你倒疑心我,你道天下男子只有韩大哥一个人不成?”林雪道:“我知道姐姐有心上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今天总该告诉我吧。”赵香君面红耳赤,不出声。林雪道:“姐姐不肯说,那我可就要乱猜了!”赵香君只是不出声。林雪猜道:“是不是毛贵大哥!”赵香君摇头道:“你别乱点鸳鸯谱!”林雪忽的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谁?”赵香君哼哼道:“你倒说说看!”林雪道:“李大哥是吧!” 赵香君顿时玉脸飞霞,直如红布,心蹦蹦乱跳。林雪笑话道:“害羞了吧,让你以前笑话我!”赵香君瞪了她一眼,而后咬唇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林雪笑道:“你以为我是谁啊,第一天见你们,我就看出来了。”赵香君轻颦道:“果真你是诸葛亮,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林雪得意道:“那是,想骗我,哪那么容易。”说此好奇问道:“你怎地喜欢上李大哥的?”赵香君喃喃道:“他常与我哥哥一道吹牛,我看他身上有股英雄气,不知不觉就!”说此害羞了,没往下说。 林雪玉首轻点道:“李大哥倒是有股英雄气的。”说此又问道:“你喜欢多久了?”赵香君粉首轻垂道:“好久了。”林雪道:“这你们就一直僵持着?”赵香君螓首轻点,而后叹气道:“你不知道他的脾性,他平常从不与年青的姑娘搭话,见了姑娘就如老鼠见猫一样,避得远远的。他把我当妹妹看,所以还能说上一c两句话,说话的时候,还总是离我远远的!”林雪道:“我看他平常豪气干云的,没料还有这一面。”赵香君道:“他脸上有麻子,不免自惭,在姑娘面前抬不起头。”林雪道:“说得也是,难得你不嫌弃!” 赵香君道:“男人的长相有什么要紧的,难得的是心好,我就喜欢他身上那份扶危济困的侠骨丹心。”说完,红晕又爬上了脸。林雪凤首轻颔道:“果然这是最要紧的!那你没有试探过?”赵香君道:“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林雪道:“那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赵香君听了,玉脸上便浮现出来忧色。林雪看了,噗哧一笑。赵香君埋怨道:“你这死丫头,人家难过,你还耻笑人家!”林雪笑道:“姐姐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怎么不找我!”赵香君悠悠说道:“以前跟你不是很熟,怎么敢说。再说你自己也是黄花闺女,能帮什么忙!” 林雪哼道:“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就这样干耗着吧!”赵香君立刻拉了她衣袖央求道:“好妹妹,我相信你,你就帮帮我吧!”林雪道:“要我帮你不难,但有条件。”赵香君道:“自家姐妹,你也好意思谈条件!”林雪道:“没有好处谁帮你啊!”赵香君无奈,说道:“那你先说说看什么条件!”林雪笑道:“好事成了,你得给我十八只蹄膀吃。”赵香君知道林雪是逗自己玩,娇嗔道:“小妮子,敢捉弄你姐,看我不整你!”说此,作势要挠林雪痒痒,林雪赶紧躲。于是,两姐妹在房内戏逐。 辕门外,韩山童佯意闻讯出迎,见索米亚的婢女冬香正打轿帘,扶索米亚下轿。索米亚挽云鬟,插步摇,珠围翠绕,花枝招展,妖滴滴柳眉杏眼,嫩生生粉脸桃腮,姿容比往日艳丽十倍。韩山童无心欣赏,上前拱手道:“不知表小姐驾到,有失迎迓,恕罪恕罪!”索米亚轻启朱唇,娇音婉转,说道:“冒昧打扰,有劳公子相迎,足感盛情。”韩山童道:“应该的。”说此侧身相请道:“小姐里面请!” 两人进了大厅,分宾主坐下,奉茶毕,韩山童问道:“小姐芳驾因何至此?”索米亚粉脸微酡,说道:“听说公子回来了,我想问问阿丽亚妹妹的情况,路上是否平安?”韩山童道:“一路顺风,无些毫打叉之事!”索米亚道:“这样就好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我还真有点担心!”韩山童道:“阿丽亚小姐回营后,传话让我向表小姐你问好,说是这些天承蒙你们照顾。”索米亚道:“亲戚之间彼此照顾原是应该的!”说此一顿道:“倒是公子你一路亲自护送,路上辛苦了!”韩山童道:“这是我份内之事,说不上辛苦。”索米亚道:“公子真是忠心!”韩山童道:“表小姐过奖了。”索米亚道:“要是我家也有公子这样贴心的下属就好了。”韩山童笑而不答。 索米亚又道:“公子你回来,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好让我们给你接风。”韩山童道:“这我没走两日,怎好惊动你们,你们也有自己的事。”索米亚嗔怪道:“公子你太见外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借机聚一聚,聊聊天,不是应该的吗?除非公子不把我当朋友看待。”韩山童忙道:“表小姐不必多心!非是我不把你们当朋友,只是我军务繁忙,日后少不得要经常来来回回地跑,若是走一走,就蹭一顿酒,元帅知道了,非把我撸了不可。”索米亚微微一笑,说道:“这没让你经常啊,偶尔总可以的吧!” 韩山童道:“我们这次过来驻军,已经给令尊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怎好意思再叨扰。”索米亚道:“怎么会,家父最好客了,与公子更是投缘,时常念叨呢!”说此一顿道:“不信,你问冬香。”冬香道:“我家老爷常说公子年轻有为,说是要与你多亲近亲近,冬香以前从没见过老爷像夸公子这样夸过别人。”韩山童道:“海大人抬举了,在下愧不敢当。”索米亚道:“家尊常说他局促于一县之内,消息不灵。公子是月阔察尔元帅的左膀右臂,又经常在各地走动,肯定熟悉路府州县官场的情况。公子若能透露一些消息给他,他必定会非常高兴。”韩山童说道:“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只会打打杀杀,平日里都呆在军营,官场上的事,我知晓的也是寥寥无几!”索米亚道:“这也无妨,只要公子能常过府来坐坐,家父就高兴了。” 韩山童道:“在下奉命练兵的,琐事颇多,真怕脱不开身。”索米亚道:“公子用心于公事,亲力亲为,原是极好的!不过也得劳逸结合,保重身体才是,万一累坏了身体,得不偿失。”韩山童点头道:“表小姐所言极是!若有空闲,我一定过府拜访。”索米亚笑道:“那我们说定了!”韩山童又颔了颔首。索米亚开心了,端杯品了一口香茶,说道:“这茶叶好像是本地的碧螺春?”韩山童道:“这是令尊特意送给在下的,军营物资短缺,捉襟见肘,只好借花献佛,请表小姐见谅。”索米亚道:“平常我们喝的也是这茶,挺顺口的。不知公子可还喝得惯?”韩山童道:“这方面在下没有讲究,解渴就好了。” 索米亚道:“公子你贵为千户,生活怎可这样马虎!”韩山童道:“身在行伍,有口吃渴就不错了,不敢奢求的!”索米亚道:“依我看,公子你该找个知心人,好照顾你!”说话时双眸如水,春波荡漾。韩山童心头一凛,也捧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在下身处沙场,今日不知明日之事,暂时还不敢想这事!”索米亚刚想接话,却见赵均用从外面进来,她便止住了话语。 赵均用见了索米亚,招呼道:“表小姐来了,恕赵某失迎之罪!”索米亚道:“赵副将太客气了!”韩山童则问赵均用道:“队伍都集结好了?”赵均用回道:“都集结好了,等将军督操呢!”韩山童露出为难的表情道:“这怎么办?表小姐在这里,我走不开啊!”赵均用道:“那属下让他们解散了?”韩山童摇头道:“不行,朝令夕改,以后他们怎么会听命。”索米亚见两人为难的神情,赶忙道:“公子不必为难,我只是来问个信,问好了也该回去了。”韩山童诚惶诚恐道:“实在对不住,在下本该陪表小姐多聊会天。只是几百号弟兄等着,在下不好置之不理。”索米亚起身道:“公子公事要紧,我不会责怪的。”韩山童谢道:“多谢表小姐理解!”索米亚道:“那我先回去了。”韩山童道:“请让在下送小姐出营。”索米亚螓首轻点道:“有劳!” 众人一道出门,冬香叫过轿子,扶索米亚上轿。索米亚进轿前,秋波流转,对韩山童道:“韩公子,那我先告辞。”韩山童道:“表小姐走好。”索米亚又道:“公子若有空过来,请先知会一声,好让我们扫径恭迎。”韩山童道:“表小姐言重了。”索米亚笑笑,进了轿子。轿夫高声叫道:“起轿!”合力抬起,出了辕门。韩c赵二人又道:“表小姐走好!”待轿子走出一箭之地,方才转身。 两人回到大厅,赵均用道:“韩兄弟这招还真管用。”韩山童叹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打发走了。”赵均用笑道:“看来人太走桃花运,也麻烦。”韩山童道:“赵大哥就别取笑我了。”赵均用道:“我是真心羡慕!你看你吧,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你再看我吧,老大不小了,老婆还在天上飞呢!”韩山童道:“赵大哥雄姿英发,气概非凡,何愁无人喜欢。”赵均用道:“若是在家种田,我估摸着也能娶到老婆,现在占山为王,谁敢嫁我。”韩山童道:“这倒也是。”赵均用道:“大哥又不许我们强抢民女,弄得一山子的光棍。”韩山童道:“抢人妻女,伤天害理,的确是不能干的。”赵均用道:“这我们都知道,所以打光棍就打光棍吧,我嘛,有酒喝就行了。”韩山童道:“赵大哥真是个顶天立地好男儿!”赵均用道:“是顶天立地的光棍汉吧!”韩山童听了一乐。赵均用自个也乐了,哈哈大笑。 正笑间,忽听赵香君道:“哥哥,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原来林雪和赵香君听到轿夫的喝声,知道索米亚离开了,故而出来看动静。赵均用见问,说道:“韩兄弟说我是顶天立地男子汉,我说是光棍汉,故而发笑。”赵香君嗔道:“哥,你真是的,光棍汉很光荣吗?你少喝点酒,赶快给我找个嫂子是正经。”赵均用道:“我有什么办法,山寨里都是光棍,哪里找女人去,我又不像韩兄弟,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韩山童听了,皱了下眉。 林雪没理会赵家兄妹的对话,她看了看案桌上的茶杯,问韩山童道:“我家表姐怎么茶都没喝一口就走了呢?”赵香君道:“还真是奇怪,走得也快了点。”韩山童道:“她只是来问个信,看你是否平安到家。我说平安,她就回去了!”林雪道:“你别蒙我,她大老远跑过来,就为这事,吃饱了撑的?”韩山童无言以对。林雪又问赵均用道:“赵大哥,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赵均用道:“是这样的,韩兄弟想了个法子,让我们装出很忙的样子。那姐儿还蛮识相的,乖乖地走了!” 赵香君道:“韩大哥还真有办法!”林雪道:“他这样做,与事无补!人家今天回去了,明天不会再来吗?”赵香君道:“说得也是!”韩山童道:“她再来,我还像今天这样打发她回去不就行了!”林雪道:“她好不容易碰到钟意的人,怎么可能碰几次壁就回头!你老不顺她的心,她不会整点事出来找你麻烦?”韩山童不说话。赵均用打圆场道:“依我看,如今也没其它办法,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赵香君道:“哥你说了许多话,就这句话上路!”赵均用骂道:“小丫头,成天看扁你哥,你哥我醒着可不说醉话。”赵香君吐吐舌头。林雪知道此事多说无益,说道:“赵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去练兵吧。”赵均用用戏腔回道:“遵命!”滑稽模样逗得众人一笑,而后大家出门练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知音难求(下) 此后两日,索米亚都未来军营,韩山童只道太平无事。到了第三天,韩山童正独自练剑,忽听赵香君呼唤道:“韩大哥,妹妹找你!”韩山童收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赵香君道:“今天我们的人去城里运粮,只运回一头猪,鸡也少了!”韩山童道:“每次都是两头猪,这次怎么给少了?”赵香君道:“兄弟们说府上的小姐领了差事,做了粮秣官。她说衙役收不到猪,所以少给一头。”韩山童暗道:“糟糕,麻烦来了!”口中说道:“你先回,我稍稍洗洗就过来。”赵香君点头先回了。 韩山童边洗手边寻思对策,却是无计可寻,到大厅时,便向林雪问计道:“表妹,这麻烦事怎么办?”林雪道:“你自己想怎么办?”韩山童道:“照我说,我们还是别理她,她闹两天自己就会消停了。”赵香君道:“我赞成韩大哥的意见,她是脑子搭牢了,过两天没人理,兴许就好了。”韩山童又道:“我们现在猪圈里还养着好几头猪,还能顶一阵子,不怕她。”林雪道:“那些猪,我是准备送到马陵山去的。”韩山童听了默然不语。林雪继续说道:“即使真富裕,这事也不能不理。你有听说过麻烦上门,靠躲能躲过去的吗?”赵香君道:“这话有理!” 林雪又道:“她既然找我们麻烦,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今天她少给一头猪我们能忍,明天她少给两头猪我们还能忍吗?”赵香君道:“没有进账,过不了两天大家就得饿肚子!”韩山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林雪道:“既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不如现在就让她达到目的。”赵香君看了一眼韩山童,道:“你是说让韩大哥去见她?”林雪点点了螓首,说道:“她传话说让你过去与她商量,你去不去?” 韩山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去也可以,但是有个条件。”林雪问道:“什么条件?”韩山童道:“事后你不许生气!”林雪笑道:“放心,我不生气,这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你的错。”韩山童稍稍放下,说道:“那我去看看,尽量把猪要回来,实在要不回来,你也别怪我。”林雪忽的吟哦道:“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韩山童懊恼道:“你笑话我,我可就不去了!” 林雪盈盈一笑,说道:“谁让你谦虚!你谦虚,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了,你不该‘善戏谑兮,不为虐兮’?”韩山童哼哼道:“我哪有这心情!敢情麻烦不是找你,你就说风凉话。”林雪揶揄道:“这谁让你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的!”韩山童越发懊恼,坐着不动了。林雪上前推了推他肩膀,他挣扎着不起身。林雪便轻斥道:“快去!你要不回来,我可就真生气了。”韩山童轻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去。林雪吩咐道:“洗洗,换身衣服再去。”韩山童答道:“知道了!”说此去梳洗换衣。 赵香君一直含笑看着两人,待韩山童出门,问林雪道:“妹妹,你刚才吟什么诗,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韩大哥听了为何生气?”林雪笑道:“这是夸赞美男子的诗,我替那姑娘夸他呢!”赵香君明白过来,说道:“我还想韩大哥为何生气,原来你笑话他。这你们读书人真可怕,笑话人,骂个人,还带拐几个弯。”林雪笑道:“难道非得泼妇骂街?”赵香君道:“这我知道大户人家许亲为何讲究门当户对了,不然这个骂人,那个听不懂就麻烦了。”林雪一乐,说道:“你这算是门当户对新解。” 赵香君轻轻一笑,而后问道:“你真舍得让韩大哥过去?那姑娘不是善主!”林雪轻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暂时也没其它办法,只能让他去应付!”赵香君道:“那姑娘可恶,看上谁不好,偏看上韩大哥。”林雪叹息道:“她也可怜!老头指望通过她升迁的,不肯轻易许人,高不成低不就,耽搁得年纪蛮大了,可不急了。”赵香君道:“那你就不担心韩大哥?”林雪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若他这点诱惑都挡不住,还能成什么事。我担心的是那姑娘作茧自缚,伤了自己。”赵香君道:“她这是自讨苦吃,怪不得我们。”林雪道:“人有当面之情,那几日,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待我们还不错的。”赵香君道:“倒也是!我还享了好些天的福呢,想想都开心。”说此一顿道:“那到时候你帮她想想,留他们一条活路吧。”林雪点头道:“走着瞧吧!” 且说韩山童换好衣衫,要了马,纵骑赶到桃源县城。刚到城门口,便听人呼唤道:“韩千户,你来了,我们等你多时了!”韩山童见是两衙役,不知他们等自己有何事,便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其中一人回道:“我们那敢找你,是府上的小姐让我们在此等你,说是让我们给你领路。”韩山童便道:“有劳!” 两衙役在前领路,拐东拐西转了几个弯,前面现一大院,院墙颇高,青砖切就,中间有一大门,门额上写着“桃源官仓”四字,进了门,左右两边都是房舍,后面则是高低不等的仓廒,不知有多少间数。韩山童第一次来,不免多看几眼。 正看之时,听得有人招呼道:“韩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声音娇软绵柔,莺声燕语。韩山童自然知道这是索米亚来迎接他了,转首看时,见索米亚从右边的一门厅里出来,环偑叮当,秀靥如花。韩山童赶忙下马见礼道:“有劳小姐芳驾,不敢当。”索米亚道:“应该的!我说过韩公子上门,一定扫径恭迎,你看看这道路可还干净。”韩山童看了一下石板路面,还真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于是谢道:“劳小姐费心,越发不敢当了。”索米亚道:“不当事,公子里面请!”韩山童也道:“请。” 两人进了门厅,分宾主坐定,索米亚故意问道:“韩公子今天怎么有空到城里来?”韩山童答道:“原是没空,在下正训练着呢。只是部下传话说小姐邀在下有事相商,故而不敢耽搁,特意过来听表小姐差谴。”索米亚笑道:“不好意思,劳公子大驾了!我们这儿的衙役都是饭桶,这两天没收到猪,所以我想与公子商量一下,看今后能不能少给一头猪。”韩山童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在下有六百弟兄,每天两头猪,实在不够吃的。表小姐如果只给我们一头猪,这伙食真就没法对付了。吃得太差,弟兄们难免要吵闹,不服管,到时候若是骚扰地方,对大家都不好。故而恳请小姐体谅在下的难处,足额供给我们米粮肉食。” 索米亚玉首轻点道:“这样啊!公子的难处我也能理解,我也是想帮你的,故而特意问阿布讨了差事。”韩山童道:“多谢,有劳!”索米亚玉手轻摆道:“别忙谢我,我有个条件的。”韩山童心咯噔一下,只怕她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口中说道:“表小姐说来听听!”说话之际,冬香上来给韩山童献茶道:“公子请用茶!”韩山童颔首致谢。索米亚说道:“那是不急说的,韩公子你先喝茶。这是我平常喝的西湖龙井,请公子品鉴一下,看滋味如何。”韩山童便捧杯揭盖,但见香气袅袅升起,清香扑鼻,其中带有几丝甜味儿,不禁赞道:“好香啊!”索米亚道:“比碧螺春如何?”韩山童道:“单香气而言,要清高一些。”索米亚道:“这是上等的龙井,色香味比之碧螺春自然胜上一筹。”冬香道:“这茶我家小姐平常自己也舍不得喝,与公子投缘,才特意拿来的。”索米亚嗔怪道:“蠢丫头,胡说!” 韩山童抱拳道:“这真是要多谢表小姐盛情!只是在下不是此道中人,怕有负小姐雅意。”索米亚道:“我也不懂,只是喝个味。公子先喝两口,看滋味如何!”韩山童便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将茶叶吹至一边,小口啜饮,茶水入口,瞬间唇齿流芳,仿佛置身于百花之间,周边蜂舞蝶绕,春意盎然。他本来心浮气躁,这会烦意顿消,不禁赞道:“这茶水清香而芬芳,甘甜而悠长,果然是好茶。水也好,清凉香冽,甘美香甜,两者相得益彰,入喉之后真是沁人心脾,醒人脑囱。”索米亚听了,十二分高兴,说道:“公子真是雅人,这也辨得出来。”韩山童忙道:“我信口乱说的。” 冬香在一旁搭话道:“公子说这水好,可猜得出这是什么水?”韩山童摇了摇头。冬香道:“你猜猜看嘛!”韩山童道“雪水?”索米亚轻晃螓首。韩山童道:“泉水?”索米亚点头道:“是!”冬香又道:“公子可猜得出来,是什么泉的泉水?”韩山童看她特意问,倒有了答案,说道:“不会是虎跑泉吧!”索米亚夸道:“公子真是聪明,一猜就准。”韩山童道:“龙井茶叶虎跑水,天下闻名,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它。”索米亚道:“原来如此!”韩山童慨叹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喝到西湖双绝!”索米亚道:“这是我上次去杭州游玩时带回来的,没怎么舍得喝。这次籍以敬君子,聊表寸心。”说话之际,美眸流转,情意绵绵。韩山童道:“这给我喝就太浪费了。”索米亚道:“公子能品出这茶滋味,乃是知音,怎么能算浪费。” 韩山童谦逊道:“哪里。”他不敢再接这个话题,转话题道:“对了,小姐怎么想着管这个差事的?”索米亚粉脸刷一下红了,说道:“我闲着无事,看父亲为公子的事忙碌不停,我就要了这个差事,帮他分担一点事务。”韩山童赞道:“原来如此,小姐还真是一个孝女!”索米亚道:“哪里,应该的。” 原来,上次与韩山童见面后,出了辕门她就老大不悦,埋怨韩山童不通人情。冬香也十分不悦,说韩山童肯定是看不起人。索米亚听了更是生气,越想越不甘心,回家乱发了一阵脾气,弄点海勒金夫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好言相劝。后面两日,她翘首以待,希望韩山童能到她府上来看她,见个面也好,谁料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料韩山童必定无意于自己了。想想自己一片热心,没料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热脸贴了冷屁股,看样子是难有结果的。 寻思着放弃吧,又惦记着他的音容笑貌,这样的人才百年难遇,错过了今生难觅,如此想着,不禁寝食难安,沮丧至极。她在家中地位至高,恃宠而骄,碰到这样不开心的事,难免迁怒于人,弄得合府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喘。冬香知道她心思,出计如此这般,索米亚听了方才转忧为喜,到海勒金跟前请缨,要求分管军供之事。海勒金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合规矩,却哪里禁得住索米亚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由她去闹。于是,索米亚命人搬椅移桌,在官仓里布置了一个雅室,以待情郎。 这些情况韩山童自然不知,他只想快点把猪要回去,刚才索米亚没说附加的条件是什么,于是他又问道:“表小姐刚才说要在下依你一个条件,不知是什么条件?”索米亚道:“我帮公子你办事,要在这仓库里守着,难免会有点无聊,就想请公子你每天抽一点点时间,陪我喝喝茶,聊聊天,不知公子能否答应?”韩山童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姐雅意,在下本当应允!只是在下使命在身,每日要操练人马,真的没什么空闲。若是隔三差五的来坐坐,应该可以,若是每日,这真的做不到!” 索米亚道:“这操练人马,公子何必亲力亲为呢?”冬香提议道:“公子何不把这些事交给副将去办?”韩山童故意叹道:“我那副将是酒囊饭桶,喝酒吃肉谁都比不过他,让他做正经事,十回九回被他搞砸!”索米亚想想赵均用的样子倒是像的,笑道:“这倒是看得出来。”冬香道:“这样的人,公子为什么要选他做副将?”韩山童答道:“他不是与元帅有点关系嘛,不好得罪!”索米亚知道赵香君和赵均用的关系,想着月阔察尔提拔赵均用是正常的,安慰道:“难为公子了!” 她想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道:“那两日来一次可以吧!”韩山童道:“还是隔三岔五吧,我真怕没时间,这倒时候负约,也不好。”索米亚怏怏然道:“公子,我是真心想帮你的,可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太过绝情了。”冬香道:“公子你偷个懒,抽个空来这里与我家小姐品品茶c聊聊天,生活练兵两不相误,岂不是好。”韩山童料不答应她们,这猪肯定要不回去,只得先答应了,再走一步看一步,于是说道:“那就两日来一次吧,我尽量挤时间。”索米亚欢喜道:“那就说定了!”韩山童道:“说定了!不过在下是一介武夫,粗鲁惯的,怕是品不出茶中滋味,到时候未免会令表小姐失望。” 索米亚螓首轻摇道:“我也只是随便喝喝而已!公子不嫌弃我,能陪我聊聊天就好。”说此脉脉含情地看着韩山童,玉手轻抬,恭请道:“桃源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公子,这杯淡茶,请公子多品啜品啜!”韩山童便捧杯喝了两口,但觉唇齿萦香不散,甘甜侵心,眼前之人,双眸流溢光彩,柔情似水。茶香人美,温柔迂回,此情此景,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却无心品味,反而如坐针毡,说道:“这茶是真香,令人俗虑消散。只是在下终久是个俗人,饮此甘露,还是难忘身上杂七杂八之事。”索米亚道:“公子不忘使命,也是你的好处,不然年纪轻轻,怎做得了这么大的官。” 韩山童顺话道:“这是真的。这职位,真是在下拼了命拼出来的。别人练半日,我练一日;别人休息,我不休息;别人吃喝玩乐,我不吃喝玩乐。各项比武我都比人家好一点,才得以被提拔了。”这话与他的经历有几分像的,说着不脸红。索米亚赞道:“了不起!”韩山童摇头道:“在下朝中无人,只能靠自己傻努力,当了官后,在下照样身先士卒,不敢偷懒的。故而表小姐你们让我偷偷懒,我真是坐立不安,这万一误了事,前功尽弃。”索米亚以为这是他真心话,倒是被他感动,说道:“那公子你以后有空就过来坐坐,空着就多坐会儿,忙着就少坐会儿,这样可行?”韩山童答道:“多谢表小姐理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善解人意,不禁暗道可惜,且自惭愧。 索米亚想着他终于说了真心话,那不能逼太紧了,于是起身亲自帮着倒水道:“公子,这茶和水来之不易,请你多饮几口。”说此帮着端起杯,递给韩山童。韩山童不敢接,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索米亚笑道:“公子好像怕我似的!”冬香道:“我家小姐又不是老虎,公子何必这么紧张!”韩山童俊脸泛红,说道:“在下出身行伍,很少接触女子,故而紧张一点是有的。”说此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碰到索米亚的玉手。索米亚虽有意亲近,然并不下贱,没有过多的动作,递了茶便回去坐下了,说道:“我与公子也算老朋友了吧,老朋友见面喝喝茶,聊聊天,不必像上战场那么紧张吧!”韩山童说道:“在下尽量。”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处理这段孽债情缘。 索米亚以为韩山童解开了心结,却也欢喜,说道:“公子,我给你抚段琴如何?”韩山童道:“我于音律一窍不通,表小姐弹给我听,只怕是对牛弹琴!”索米亚道:“怎么会!”说话间,冬香已从里屋搬出一架绿绮,帮索米亚架好。原来索米亚想在韩山童面前表现一番,早已备下的。当下,她整衣敛袂,左手按弦,吟c揉c绰c注,进c退c撞,右手拨弦,抹c挑c勾c剔c摘c打c托,轻轻柔柔地弹奏起来,初时其声时隐时现,飘忽无定,继而淙淙铮铮,活活泼泼,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高吭似蛟龙怒吼。韩山童真的不识琴音,不知她弹得是什么曲子。 一曲弹罢,索米亚说道:“献丑了,公子雅鉴!”韩山童道:“小姐琴声如行云流水,其意高古,只可惜在下不通音律,实不知小姐弹得是何曲。”冬香道:“小姐弹的是‘高山流水’,伯牙鼓琴遇知音的故事公子听说过吧!”韩山童道:“惭愧惭愧,闻其事未闻其曲,有负小姐雅意。”索米亚道:“不当事,公子多听听也就明白了。”她本想多抚几曲,见韩山童确实不见音律,只得作罢。 此时,韩山童已经喝好杯中之水,起身道:“小姐雅音,本当多多聆听,奈何在下军务缠身,实不能长久滞留,就此告辞,望小姐谅解。”索米亚见他去意坚决,料留不住,说道:“今日我也不留公子了,明日此时,我还等公子过来喝茶!”韩山童知道不来肯定有麻烦,点头道:“在下若有空闲,必来讨扰!”索米亚尚觉称心,说道:“公子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当为公子解除后顾之忧。今日少送的猪,我明日让人找了给你补齐。”韩山童道:“如此多谢表小姐,在下先此告辞!”索米亚道:“公子走好!”送至门外,等韩山童走了,方才返身进屋。 主仆二人回到房内,冬香收起绿绮,说道:“多少富家公子巴结小姐还巴结不上,他倒好,见了小姐像老鼠见猫,亲近不进。”索米亚道:“那些人一副奴才相,一万个也不稀奇。这韩公子就不一样,不但长相英姿飒爽,丰神英伟,处事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看着就让人心醉。”冬香道:“这韩公子好是好,只是老这样防着小姐,小姐想称心只怕不容易。”索米亚道:“只要他与阿丽亚那丫头没有纠葛,纵然他是百炼钢,我也让他化成绕指柔!”冬香道:“但愿小姐早日成就好事,与韩公子恩恩爱爱,比翼双飞!”索米亚听了几分欢喜,几分羞涩,恨不得日月转换,早到明天。 这正是:“罕有知音者,空劳流水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虚与委蛇(一) 万重桃坞万重英,一段琴音一段情;若得郎心如妾心,天空明月自分明。 这是索米亚的心声写照,她喜欢韩山童,并没参杂过多的世俗功利,倒是出于少女之心,纯洁如诗。 韩山童则不然,故而上马后,一路上好生苦恼。看索米亚的样子,铁定看上了自己,今后难免纠缠不清,自己与她虚与委蛇,怎对得起她少女情怀。林雪眼前虽然没有醋意,难保将来不吃醋,今后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她岂能开心。刚才索米亚又是献茶又是献艺,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与林雪说了。 思虑间,黄毛儿已经进营,韩山童翻身下马,进了大厅。林雪和赵香君正在下围棋,见他进门,两人停止奕棋。赵香君先开口问道:“韩大哥,猪要回来了吗?”韩山童点头道:“她说明天让人补!”赵香君笑道:“果然韩大哥面子大,马到功成!”林雪问道:“她有没有提条件?”韩山童回道:“她让我今后抽空过去聊聊天。”赵香君说道:“这狐媚子,果然有非份之想!”林雪又问道:“你答应她没有?”韩山童道:“不答应她不肯给猪,我只得答应了。”赵香君又道:“这狐媚子真难缠!” 林雪不置可否,纤手拈棋问道:“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韩山童道:“喝了一会茶,听她弹了一段琴!”林雪道:“茶必定是好茶,琴音也必定高雅,是否如此?”韩山童道:“茶是西湖双绝,琴音我听不出来!”他知道诸事要瞒过林雪是不太可能的,不如直说。赵香君道:“这还真是殷勤!”林雪却道:“如此甚好!”赵香君奇道:“这怎么个好法?” 韩山童也看着林雪,想听听她的解释。林雪道:“我们还要问她要些东西,关系不好她未必肯去弄,现在就容易了!”韩山童问道:“要什么东西?”林雪道:“让她帮着弄些镔铁来打造武器。”赵香君道:“现在我们不缺武器啊,何必让韩大哥特意讨好她?”林雪道:“那些武器是糊弄人的,给小兵小卒用也勉强,赵大哥他们用起来肯定不称手。两军对阵,性命交关,输在武器上就太可惜了。相反,有件称心的兵器在手,他们就能尽力发挥,如虎添翼。”赵香君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理!”韩山童道:“那我下次问她要一些过来!” 林雪道:“这镔铁是极难得的,你得跟她说清楚,免得她拿废铁过来充数。”韩山童道:“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怎么跟她说!”林雪道:“这镔铁原是波斯传过来的,与金刚石等价,用它造剑,吹毛透风!”用着从衣袖中取出“碧玉寒冰匕首”,说道:“这把匕首就是镔铁打造的,其质如同美玉,柔可绕指,削铁如泥,仍是稀世珍宝!”韩山童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么稀有的东西,这里会有吗?”林雪道:“现在御用匠人也会造,各个州县库房里都应该有一点,只是不轻易给人!”韩山童道:“那我跟她说说看!”林雪又道:“除了镔铁,你另外要一些硝石和雄黄过来!”韩山童点了点头,他知道林雪这是让他施“美男计”,他本不情愿,然而审时度势,他也觉得只能如此。 次日,韩山童按约到库司报到。索米亚见之,欣喜万分。坐定之后,冬香又给韩山童沏茶。韩山童见杯口热气氤氲,聚到杯中央,成一直线上升,离杯近尺,复又散开成云雾,状若乔松,随之满室生香。韩山童不禁奇道:“这是什么茶,挺香的,水气也奇!”索米亚道:“这是黄山松萝茶,传说采百年老茶树的嫩叶制成,气息恬雅,绝无俗味,乃茶中极品。这茶不但香,水气还会幻化出花草树木,殊为神奇,公子尝尝看!” 韩山童端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味,觉得这茶水滋味鲜浓c醇厚c甘甜,若一江春水在口中涌动翻滚,瞬间便觉得神清气爽,说道:“这茶味馨胸怀,香透脑门,可谓茶中魁首!”索米亚道:“公子的评价还真是恰当,我也觉得这款茶是所有茶品里最香的!”冬香道:“这些茶都是极难得的,小姐自己也很少喝的。这两天为了招待公子,都拿出来了!”韩山童道:“承蒙小姐青睐,愧不敢当!”索米亚道:“这茶虽说名贵,终究不过是拿来喝的,能招待公子这样的贵客,算是物有所值了。何况公子知茶善饮,仍是茶中知己!”韩山童道:“惭愧惭愧!” 索米亚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说道:“看公子处事从容不迫,必定出自大户人家,之前不敢冒昧相问,不知公子现在愿否告诉我!”韩山童道:“我是颍州人士,父母早丧,家中本有几亩薄田,奈何连年荒欠,生计困难,故而入了行伍!”索米亚羞答答问道:“家里可还有其他人?”韩山童摇了摇头。冬香帮着问道:“可有婚配?”韩山童道:“自己都养活不了,哪敢拖累人家!”索米亚暗自高兴,口中说道:“没想到公子身世这么不幸!”韩山童叹道:“一生多灾多难!”这次他却是真心感慨。索米亚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公子现在总算熬出头了!”韩山童道:“还早呢!”冬香道:“公子还想做元帅不成?” 韩山童摇头道:“哪敢痴心妄想!”索米亚道:“那公子怎么说还早?”韩山童道:“现在不是在打仗吗?沙场鏖战,生死未知,谈不上其它。”索米亚道:“公子这次打的不是一伙强盗吗?会有危险吗?”韩山童道:“打仗的事,说不好,命短的话,一枝冷箭就可以让人丧命的!”他为了让索米亚死心,故意往坏里说。索米亚道:“那公子应该小心些!不过我看公子天庭饱满,应该不会有事。”韩山童道:“借表小姐吉言!” 冬香问道:“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当千户,武艺应该很高超吧!”韩山童道:“谈不上高超,有几分蛮力而已。”冬香道:“公子能施展一下武艺,让我们长长见识吗?”索米亚听了凤目流彩,也道:“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份荣幸,见识一下公子的风采!”韩山童说道:“本当献丑,只是今天没带兵器。”冬香道:“公子惯使什么兵器?”韩山童道:“刀枪剑戟都会一点。”索米亚道:“那就没问题了,这些东西库房里都有。”冬香道:“公子想使什么兵器,我去让人拿。”韩山童想了想,说道:“拿杆枪来吧!”冬香道:“这个更方便,外面衙役就有!”韩山童起身道:“如此请小姐移步到外面,容在下献丑!”索米亚跟着起身。 到了院子里,冬香问衙役要了根乌杆枪,韩山童接过。那帮衙役听说韩山童要展示武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韩山童走到场中,对众人道:“请各位退后几步,我方好施展。”众人退后几尺。韩山童向索米亚示意罢,然后屏气凝神,提枪直立,猛然一声怒喝,一枪刺出,快若闪电,跟着舞动开来,上挑若乌龙出水,下扎似黑虎入洞,真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韩山童越使越快,崩c点c穿c劈c圈杆枪将全身团团罩住,满场寒星点点,银光皪皪。 围观人众原本离得较近,这会见韩山童施展开来,枪花只在眼前绽放,寒气逼人,都不自禁往后退了数步。他们虽然是外行,但也看得出来,韩山童的枪法非同凡响,刺中的,必定一命呜呼,磕着的,落个伤筋断骨。故而都是赞叹不已,大声叫好。索米亚更是看得双目发光,拍手称赞。 韩山童使得性起,又一声大喊,一枪劈向地面,但听“咔嚓”一声,乌杆枪断成了两截。众衙役看了,齐齐惊呼,没想到韩山童一挥之力,竟然如此之大。韩山童看着断枪,说道:“对不住,弄断了!”索米亚笑道:“这枪杆还真差,害公子不能尽兴!”有衙役道:“这枪杆不差的,韩千户厉害才能挥断,我们是弄不断的。”冬香道:“你们挥得断,你们不也当千户了!”那衙役道:“说的是。”又有衙役赞道:“韩千户真是武艺出众,举世无双,这到战场上,有多少敌兵也不够他杀!”韩山童道:“过奖了!”又一衙役道:“怪不得韩千户年纪轻轻就能做千户,原来武艺这么高强,真是神枪无敌赛子龙!”索米亚道:“赛子龙这个雅号不错,公子不妨用用!”众衙役奉承道:“这雅号好!”韩山童道:“不敢当,不敢当。” 冬香看众衙役围着韩山童谄媚,她反而插不上嘴,颇为不快,说道:“韩公子展示好了,你们好去站岗了。”众衙役知道她是半个主子,不敢不遵,乖乖都散了。冬香道:“这帮人什么本事没有,就会拍马屁,嚼舌根,捧你的时候,把你捧上天,损你的时候,把你损到地,公子不要理他们!”索米亚道:“也是,外面非说话之地,我们进屋再说!”韩山童道:“好!” 三人复又进屋,索米亚和韩山童接着品茶。索米亚润了口,说道:“没想到公子武艺这样高强,真是霸王重生,子龙转世!”韩山童道:“表小姐过誉了,在下只是有几分蛮力而已。”冬香道:“公子刚才的动作也很灵活啊,我看得正起劲呢?可惜那杆枪断了。公子下次带自己的兵器来,再表演给我们看可好!”索米亚也看着韩山童,眼神中有期待之色。韩山童道:“说到这兵器,在下正好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小姐帮忙。”索米亚道:“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尽管说。” 韩山童道:“我一直缺少称手的武器,最近想找些镔铁打造几件,上阵好用。”原来,他刚才之所以买力地施展武艺,就是想引出这番话来。索米亚道:“公子要一些铁还不容易,库房里就有很多,等会你让人来拿一些去就行了。”韩山童道:“在下要的不是普通的生铁,是打造兵器用的镔铁。”索米亚迷惑道:“什么是镔铁?”韩山童道:“镔铁是波斯传过来的,打造的兵器不折不锈,锋利无比,现在朝庭的镔铁局也会冶炼。” 索米亚道:“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没有?”韩山童道:“应该有的!”索米亚道:“只要有,我肯定帮公子弄些来。”韩山童道:“多谢小姐,另外在下还要一些东西。”索米亚道:“有单子吗?”韩山童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清单给索米亚看。索米亚接过,见单上写着:“镔铁一百五十斤,生铁八百斤c硝石二百斤c硫磺七十斤。”韩山童待索米亚看好,说道:“请小姐务必帮我找找,这些东西上阵都有用的,相关费用,请小姐作个价,在下会如数奉上。”索米亚娇嗔道:“什么钱不钱的,我们难道缺这几个钱?”冬香道:“我家小姐难道是为了几个钱帮你的?”韩山童忙道:“在下失言!”索米亚道:“公子又见外了!”说此,脉脉含情地说道:“这里不是军营,公子不必太拘谨。” 韩山童道:“是!”口中虽这样说,手心里却都是汗。他想尽早离开,但自己有求于人,贸然走了,索米亚万一不开心,自己要的东西很有可能落空,寻思了一会,苦无脱身之计。索米亚看他神色不自然,知道他还是放不开,笑道:“我再为公子弹一曲如何?”韩山童点了点头。冬香赶紧搬出琴来,索米亚调弦促柱,琴音缓缓流出。韩山童听琴音起起落落,或遨游天际,或绕树三匝,其间有鸟雀啾啾之声,此呼彼应,十分生动。真个是“袅袅音如缕,阳和律吕平;新声殊激楚,仙乐耳渐明。” 一曲听罢,但觉曲意高古,却不知是什么曲。索米亚弹罢,问道:“公子知道这是什么曲吗?”韩山童摇摇头,说道:“我听着仿佛觉得鸟儿在飞翔,不知道对不对。”冬香抢香道:“公子还蛮会听的!”索米亚目流秋波,笑道:“是鸟儿在飞,这曲子叫《平沙落雁》,说的是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之时,鸟儿天际飞鸣,落身沙洲,彼此呼应,觅食嬉戏的情景。”韩山童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姐雅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在下虽然不懂韵律,也觉得好听。”索米亚嫣然一笑道:“多谢公子夸赞!公子如果爱听,我多弹两曲如何?”韩山童道:“在下洗耳恭听。”一曲听罢,他心态放松不少。索米亚说道:“那我就献丑再弹两曲。”说罢,复又叮叮咚咚弹将起来。 正弹间,忽听门外有人问道:“将军在吗?”韩山童听了,忙道:“在!”索米亚停了琴声。门外那人道:“禀将军,元帅府有公函到。”韩山童道:“你进来回话。”那人进门,韩山童见是姚顺,故意问道:“是什么事?”姚顺恭敬回道:“元帅命令,让将军带兵外出拉练三天,防止军心松懈。”韩山童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回营。”姚顺答应一声,走了。 韩山童便起身告辞道:“对不住的很,在下本想多聆听一会儿表小姐的雅音,奈何俗务缠身,不得自由。在下这就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带着他们爬几天山沟。”索米亚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说道:“公子既然有公务,我也不便挽留,公子请便,明日我给公子饯行。”韩山童道:“在下才走几天,实不敢劳动表小姐大驾。而且,万一落了口实,传到元帅耳中,多有不便,请表小姐谅解!表小姐如果不厌烦在下,在下回来后,当再来聆听你的琴音。”索米亚道:“我当焚香以待!”韩山童道:“那在下先告辞了!”索米亚道:“我送送公子!” 送至门外,韩山童回身道:“表小姐留步!”索米亚致意道:“公子走好!”目中颇有几分留恋之意。韩山童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道:“对了,在下刚才麻烦小姐之事,望小姐这几天帮我办办。”索米亚道:“自当尽力。”韩山童又道:“劳烦了!”转身离去。索米亚待韩山童走了,骂道:“挨千刀的月阔察尔,好好的,让人爬什么山沟子!”冬香附和道:“就是,难得韩公子今天有雅兴!”主婢两人大骂月阔察尔,却不知这是人家的计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虚与委蛇(二) 韩山童拍马离开,路上追上姚顺,问了两句,知道这是林雪为他施的脱身之计,心中暗自佩服。回到褚家庄营地,进了大厅,见林雪和赵香君又在下棋。林雪见韩山童进来,停棋问道:“那些东西她愿意帮忙弄吗?”韩山童在边上坐下,说道:“答应是答应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林雪道:“只要她答应就行了!”说此一顿道:“你们今天在一起干些什么?”韩山童道:“先喝了会茶,然后她们想看我的武艺,我就施展了一套枪法。”赵香君道:“你表演了一次,她们肯定还要看下次,你有得忙了!”韩山童道:“这我也知道,但是当时碍于情面,我也没办法。”林雪道:“这样也好,你露一手,她肯定对你更加迷恋,方便行事。” 韩山童俊脸郁郁,说道:“我总觉得这样骗她不好,我良心过不去。”林雪道:“又不是你主动想骗她的,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你有什么好不安的!”韩山童道:“不管我是主动还是被动,总是在玩弄她的感情,这样不好!”林雪嗔道:“表哥,我们现在在跟人打仗好不好!兵者诡道也,为了能打胜仗,无所不用其极。昔日范蠡为了保存越国,劝心上人西施入吴服侍夫差。西施入吴十七年,忍辱负重,牺牲色相,岂在意自己的得失。你一个大男人,我让你稍微利用一下人家,你就觉得良心不安,今后怎么做大事?你要讲良心,干脆别打仗了,让月阔察尔把你李大哥灭了得了!”韩山童无言以对,说道:“算了,算我自己找骂。”赵香君道:“可不是你想多了!其实妹妹一直在帮你想办法,刚才她说你有求于人,肯定不知道如何脱身,所以就让姚顺哥过去帮你解围。”林雪道:“姐,你别跟他说,人家不领情的。”韩山童轻笑道:“领情,我怎么不领情!”说此拱手谢道:“多谢军师妙计为我解围!” 赵香君听了抿嘴一笑,说道:“韩大哥脾气真好,会服软。”林雪哼哧哧道:“这次他知道自己实在理亏,如果他占着理,他服软才怪呢!”韩山童嘿嘿一笑。林雪美目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会嬉皮笑脸!”韩山童又嘿嘿笑了两声,想到一事,说道:“那我说件正经的事。”林雪问道:“什么事?”韩山童道:“你让姚顺哥帮我解围,说是要出去拉练三天。这围是解了,可是如果我们不把队伍拉出去转转,人家会不会起疑心?” 林雪道:“算你会想!我正要让你找赵大哥他们来,商量这件事。”韩山童问道:“难道你真准备让大伙出去拉练?”林雪道:“兵贵神速,行军打仗,速度非常重要。我们现在虽然也让他们练习跑步,但这与餐风露宿的不能相比。所以我准备让你们带着大家出去拉练,以免临阵乱了手脚。”赵香君附和道:“妹妹考虑的极是!”韩山童道:“要出去的话,还得商量一下各种对策,以免路上出意外。”林雪点头道:“没错,你去把赵大哥他们叫来,大家一起商量。”韩山童答应一声,而后出去叫赵均用c彭早住等人来议事。 次日一早,除一百人留下看营之外,其余五百人都背上行囊,出营拉练。按预定计划,五百人先大张旗鼓经过桃源县城,然后向南绕洪泽湖急行军。路途之上,众人越陌度阡,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风餐露饮,昼夜行军都在百里以上,没有一个人掉队。原先,韩山童等人还怕新归附的官兵半路逃跑,留心防备。一路走下来,却无半点麻烦。第三日夜半时分,队伍方才回到褚家庄。林雪早已让人准备好酒肉,慰劳全军。 四更时分,韩山童方才睡下,饶他是铁打的金刚,连续急行军三天,却也觉得累,故而这一觉睡得颇香,睡醒之时,看窗外阳光明媚,知道自己睡过了,连忙起床梳洗。好了来到大厅,见林雪正在里面看书。林雪见他进来,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让人叫你起床。”韩山童问道:“有事吗?”林雪道:“那府上已经让人来请你二回了,你再不去,我估计她要过来了。”韩山童皱了皱眉头。林雪问道:“怎么,你不高兴?”韩山童道:“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还不如再去赶三天路!”林雪笑道:“这么难受啊?”韩山童反问道:“你说呢!”林雪道:“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韩山童听了,一脸不高兴。 林雪盯着他的脸看,韩山童的脸拉得更长。林雪看了一会儿,噗哧笑道:“好了,别怄气了!我知道你的苦处。我加紧操练,早点离开这里可好!”韩山童听了脸色稍舒,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林雪道:“我说的,你给我半个月时间。”韩山童道:“半个月太长了,我现在觉得度日如年。”林雪道:“那十天好了,不能再少了!”韩山童道:“那就十天,过了十天,我可就第一个跑了。” 两人说话之际,赵香君从外面进来,轻嚷道:“早餐来了!”林雪道:“吃什么”赵香君道:“豆腐脑!”林雪问道:“还是赵大哥去拿来的?”赵香君道:“好像是吧!”说此把豆腐脑端给两人吃。韩山童赞道:“赵大哥还真亲力亲为!”林雪闻言,噗哧笑了。韩山童见状问道:“我这话不对吗?”林雪道:“你问香君姐!”韩山童转首看赵香君。赵香君叹气道:“这几天,我哥回来之后,时而喜,时而忧,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直着发愣,我看他好像是看上豆腐娘子了!”韩山童乐道:“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叹气?难道你嫌弃豆腐娘子?”赵香君道:“我嫌什么弃啊,我哥老大不小了,难得有喜欢的人。我只是为我哥担心!”林雪问道:“担心什么?” 赵香君道:“我哥是山大王,这豆腐娘子是良民,路不同道不合,她肯嫁给我哥吗?她如果不肯,我哥岂不是要受伤害。”韩山童点了点头道:“这话有道理。”林雪道:“我觉得姐姐想多了。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赵大哥与她有缘,肯定会喜结连理。若是没缘,难过几天也就过去了。赵大哥是男子汉,焉能受不得一点伤害。我们应该支持他,能帮就帮帮他。”赵香君道:“这么说也对!”韩山童想到一事,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了,来得及吗?”赵香君问林雪道:“妹妹,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林雪道:“再住十来天!”赵香君道:“我还以为要住一阵子呢。这样的话,我哥的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林雪道:“他们俩若是有缘,我们可以带着他们母子走的。”赵香君奇道:“这怎么讲?”林雪道:“这阵子,县里的衙吏都知道我们照顾这对母子,不敢得罪他们。我们一走,这些人肯定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必定会秋后算账,找这对母子麻烦,故而我们最好把他们带着一起走。如果她与赵大哥有缘,我们走前跟她说明,她自然会跟着走。若她依恋故土,那就没办法了!”赵香君叹道:“那我们到时候跟她说说,希望我哥与她有缘。”林雪道:“你还是先问问赵大哥,看他究竟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有的话,再让他试探试探,然后再看情况而定。”赵香君点头道:“那我等会问问大哥看。” 韩山童道:“这事真成就好了,赵大哥赢得美人归,我们今后也时常有美味的豆腐脑吃。”赵香君道:“你难道还看中这口吃的。”韩山童道:“这豆腐脑滋味绝佳,我还真做不来。”说话间一碗豆腐脑已经吃干净,放下碗道:“我吃好了!”林雪吩咐道:“你吃好了就早点去吧,人家望眼欲穿呢!”赵香君道:“也没见过这样的姐儿,好像上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林雪笑了笑,对韩山童道:“她这次有助于你,必定施恩图报,你多呆一会儿,小心应付,别露了马脚。”韩山童道:“我知道了!”说罢,起身欲走。林雪阻止道:“稍等,我还有话!”韩山童站住,问道:“什么事?”林雪道:“我准备了几匹湖州绸缎,等会让姚顺哥送过去做礼物。我们要的东西,你也让他们运回来。”韩山童道:“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说此转身出门。 韩山童骑马到了桃源官仓,心头忐忑,不知今日有什么艳遇。下马之际,索米亚从屋内出来迎接,敛衽道:“公子你来了,恕我有失远迎!”韩山童回了一礼,说道:“每次过来,都劳表小姐迎接,在下愧不敢当!”索米亚道:“应该的,公子里面请!”韩山童道了声请,一道入内。落座毕,冬香上前沏茶。索米亚问道:“公子这三天,跑了哪些地方?”韩山童道:“我们绕着洪泽湖跑了一圈。”索米亚道:“这一圈,怕不有六c七百里地,你们三天跑下来了?”韩山童点头道:“是。”冬香道:“太厉害了,一天要走一c二百里地。”韩山童道:“不算什么,当兵的,赶路不算什么。” 索米亚道:“如果是骑兵不稀奇,公子带的是步兵,三天能赶这么远的路,可不得了。”说此赞道:“公子真是带兵有方!”韩山童谦逊道:“哪里哪里,只是瞎训练而已。说起来,这里面有表小姐的一份功劳!”索米亚笑道:“怎么会有我的功劳?”韩山童道:“他们之所以走得下来,与他们这阵子吃好穿好有关系,这里面就有小姐的功劳了!”索米亚道:“原来如此!”冬香道:“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公子会记我们小姐一功吧!”韩山童笑道:“会!”索米亚道:“能给我一个百夫长当吗?”韩山童道:“哪天我们招女兵的话,肯定请小姐当百夫长。”冬香道:“那我要当十夫长。”韩山童道:“好!”冬香道:“真希望公子能招女兵,这样以后公子升做元帅,小姐就可以做女将军,我也可以做百夫长。”索米亚笑道:“这丫头,真会胡思乱想!”冬香道:“做不了,想想总可以嘛!”韩山童笑了笑,说道:“想想开心一下也好。” 说此三人一笑,相处过几次,这次韩山童坐着,觉得轻松不少。笑罢,索米亚恭请道:“茶凉了,公子先请尝尝!”韩山童早看到这次的茶与上两次不同,这次的茶水盛在小碗杯中,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清沏明亮,杯中没有半星茶叶,韩山童猜道:“这是铁观音吗?”索米亚点头道:“正是,公子以前喝过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听说过而已。”索米亚道:“那请公子尝尝,看与以前喝的茶有什么不同!” 韩山童拿杯品尝,一口茶水入嘴,舌头微微有刺激之感,细细品味,但觉花香鲜爽,回味甘甜,口齿留香,说道:“这茶芬芳馥郁持久,令人心醉神怡!”索米亚道:“公子真是茶中知音,形容的恰当至极。”韩山童道:“我胡乱形容罢了。”索米亚道:“我觉得这茶清香不如龙井,芬芳却有余,与公子的感觉相同。”冬香道:“小姐与韩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韩山童道:“凑巧凑巧。”索米亚道:“公子这几天辛苦,我先弹两首曲子,让公子放松放松如何?”韩山童点头道:“有劳小姐!”冬香搬出琴来。索米亚又一次调弦促柱,轻轻柔柔地弹将开来。这次索米亚买弄本事,接连弹了好几曲。韩山童虽然不谙音律,却也听得出索米亚是个中高手,赞赏不已。索米亚听了,芳心大悦。 正当索米亚大展身手之际,听得门外有人问道:“千户大人在吗?”韩山童一听是姚顺的声音,回道:“在!”索米亚听了,秀眉微蹙,她怕姚顺像上次哪样,又把韩山童叫回去。正当她不爽之时,听来人道:“大人,属下把礼物送来了。”韩山童忙道:“搬进来吧!”索米亚一听,愁眉顿舒,见来人搬进来了几匹绸缎。 韩山童等姚顺把绸缎放下后,说道:“一直劳烦小姐,些许薄礼,聊表寸心!”索米亚道:“公子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韩山童道:“小姐这些天帮我们准备物资,殊为辛苦,这点薄礼,实不成敬意!几匹绸缎,希望小姐不要嫌弃。”索米亚道:“怎么会嫌弃,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说此对冬香道:“冬香,看赏!”冬香摸出二两银子给姚顺道:“这位大哥,这是给你的赏钱。”姚顺接过,说道:“谢小姐赏赐!”说此对韩山童道:“大人,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韩山童点了点头道:“好!”姚顺转身,准备出门。 索米亚叫住道:“这位大哥麻烦你在外面稍等!”姚顺答应一声,出去了。索米亚转首对韩山童道:“刚才忙着与公子叙谈,忘了跟公子说,你上次问我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韩山童喜道:“真的?”索米亚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一道到库房去看看吧,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韩山童起身道:“麻烦小姐带路!”索米亚道:“请!” 几人一道到屋外,冬香叫来管事的开库门。进了库房,管事的指着角落一堆东西,说道:“大人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韩山童仔细检看,发现有硫磺c硝石,生铁等物,其中有三块淡褐色钢锭,十分光洁,表面有流水花纹,颇像林雪说的镔铁。他拿起一块,发现这钢锭质地细腻,十分沉重,一块有四五十斤重,的确是上好钢材,说道:“好像是这个,只有这几块吗?”管事的说道:“这种铁很贵重的,我们这库房里就这几块,不轻易给人的。” 韩山童转首问索米亚道:“表小姐,这几块能都给我们吗?我怕少了打不成武器。”索米亚道:“可以啊,放在这里也浪费。”管事的道:“小的只怕上面来查,库房里一块不剩,不好交代。”索米亚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到时候你去外县匀两块过来不就得了。”管事的道:“匀是可以,只是费用方面小的贴不出。”索米亚道:“这多大的事,回头你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这样行吧!”管事的一听,眉开眼笑,连声道:“行!”韩山童道:“相关费用算我的吧!”索米亚道:“公子何必见外,这几两银子难道我们贴不起?”韩山童道:“如此在下就生受了!”说此对姚顺道:“姚顺,你辛苦一点把这些东西拉回去!”姚顺应道:“是!”说罢,开始往外搬东西。索米亚看韩山童吩咐完毕,说道:“公子以前没参观过这个仓库吧,我带你转转可好!”韩山童道:“好啊!”他还真想知道这仓库里都有些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虚与委蛇(三) 这桃源县是个大县,官仓藏物颇丰,不但米粮满仓,棉麻丝织也是堆积如山,还有两间库房存放着刀枪剑戟弓箭盾牌等兵器。韩山童见了,少不得拿了耍弄一番。索米亚也拿着弓箭作势欲射,却是拉不开,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公子,我们到外面射箭如何?”韩山童没有多想,说道:“好!”索米亚道:“那我们去校场吧,那边有箭靶!”韩山童点了点头,拿上弓箭出了库房。 到了校场,冬香帮着放好箭靶。索米亚道:“公子你先射!”韩山童站在百步之外,拈弓搭箭,拉成满月之形,嗖的一声,一箭射出,正中红心。他猎人出身,射箭中靶,完全没问题。索米亚夸道:“公子真好箭法!”韩山童摇头道:“将就而已。”索米亚道:“公子谦虚了!你再射射看,看还能不能射中靶心。”韩山童道:“好!”复又拉弓射出,这一箭还是正中靶心,索米亚拍手儿道:“公子真是神射手!”韩山童笑道:“碰巧碰巧。”冬香插嘴道:“公子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索米亚问道:“什么不好?”冬香道:“太谦虚了!”索米亚娇笑道:“这丫头,又取笑公子。”韩山童解嘲道:“没事没事。” 索米亚笑罢,说道:“我也来试试!”说罢,学着韩山童的样子拈弓搭箭,她的力气,只能把弓拉得半开,一箭射出,落在十步开外。索米亚见状,故作沮丧之态,说道:“太差了,我以为很容易的,没想到挺难的。”韩山童道:“你姿势不对,所以射不远。”索米亚道:“公子你教教我吧!”韩山童忙道:“我不会教!”索米亚央求道:“公子你就别谦虚了,教教我嘛!”粉面上一脸的期待之色。韩山童无奈,只得点头道:“好!”说罢,持弓道:“射箭的时候,左肩向靶位,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要微向前倾。”索米亚跟着做了一遍。 韩山童看勉强合格,往下教道:“拉弓的时候,左臂先下沉,手肘内旋,用左手虎口推弓。”索米亚听了,摇摇玉首表示不懂。韩山童又解释了一遍,索米亚依然摇头儿,说道:“公子还是手把手教我吧,不然我学不会。”韩山童为难上了,说道:“这不方便!”索米亚道:“什么不方便?”韩山童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不敢亵渎表小姐。”冬香说道:“公子未免太迂了吧,我家小姐都不介意!”索米亚道:“就是啊,哪有这么多讲究!”韩山童喃喃道:“被人看见了容易产生误会,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有损你清名!”冬香看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根本没人嘛!”索米亚笑道:“即使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谁敢胡说八道!”冬香道:“就是!”韩山童这下真是骑虎难下,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索米亚吩咐冬香道:“冬香,你去入口守着,不要让人过来。”冬香答应一声,去口子上站着。索米亚便又说道:“公子,这样可以了吧,不会有外人看见的。”韩山童更是犯难,沉吟道:“这是礼教大防,不是看得见看不见的问题。”索米亚道:“我看公子行事洒脱,不是墨守成规之辈。”说此幽怨道:“难道公子嫌弃我这个朋友,故而不肯教我?” 韩山童忙道:“焉有此理,在下真的是怕损害小姐清誉。”心中暗忖,人家刚帮了自己,实不方便拒人千里之外。索米亚道:“我都说了,我不介意!”韩山童料难以拒绝,只得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失礼之处请多包涵。”索米亚道:“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她只道这小千户终于上钩,心中暗喜。韩山童上前指导,说道:“左臂下沉的时候,手肘要同时内旋。”索米亚手肘晃上晃下晃了几次,都不在位置。韩山童只得伸手轻轻抓住她的玉腕,固定在适当的位置,说道:“大概是这个位置。”触手之处虽然隔着春衫,依然能觉得玉腕的柔软,加之鼻端异香萦绕,饶他无情也觉消魂。 索米亚虽然大胆,却也玉面绯红,如痴似醉,觉得手酸脚软,轻声道:“接下来呢?”韩山童道:“左手推送右手拉,右手虎口靠到下颌下。”索米亚依言拉了几次,奈何力气太小,总不到位,撒娇道:“我不行,你帮我拉。”韩山童道:“这要怎么帮?”索米亚含羞带娇道:“你到我身后,帮着我拉不就行了!”到身后帮着拉弓,无疑得胸背相贴,与揽之入怀没多大差别,韩山童此时此刻还真没这个胆量。索米亚催促道:“公子,你既然教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韩山童为难道:“这!”索米亚接着说道:“你不让我体会一下怎么拉,我学不会的!”韩山童道:“那样子太过冒犯了!”索米亚娇嗔道:“有什么冒犯的,我都说了我不会见怪的!”说此又催促道:“公子,快点嘛!”娇滴滴,俏生生的声姿,让人我见犹怜。 韩山童踌躇不前,想想不依怕是不行的,于是说道:“那就冒犯了!”说罢,贴身站在索米亚背后。索米亚满心欢喜,说道:“那我们开始吧!”韩山童点头道:“好!”索米亚拈弓搭箭,韩山童左手握住索米亚的左手,帮着推弓,右手搭着她的右手,帮着拉弦。这一姿势,两人紧紧相贴,亲密无间。就韩山童来说,玉手在握,丰盈细腻,体香萦鼻,馥郁芬芳,不禁有些心襟动摇。索米亚第一次这般被男人搂着,背脊传来的温暖,让她心神恍惚,浑身酥软。韩山童赶忙定了定神,双手使力,帮着索米亚将弓满满拉开,然后喝了声:“放!”索米亚无意识地放开手指,箭矢如流星般稳稳飞出,扑得一声,上了箭靶。 见箭上靶,索米亚不禁欢欣鼓舞,笑道:“射中了,射中了!”冬香远远看见,也贺喜道:“小姐,你真厉害!”韩山童见箭上靶,赶忙离开索米亚,说道:“会了吧!”索米亚摇摇头,说道:“还是不会!”说此眉目传情道:“刚才你动作太快了,你像刚才那样一步步地教我,我才可能学会。”韩山童不敢与她眼神相接,说道:“你自己摸索一下,应该就会了。”索米亚低声道:“公子何不放轻松一点,刚才搂都搂了,一次两次有分别吗?”她话虽然敢说,却也玉面飞霞,有几分羞涩。韩山童俊脸微赤,也觉着是这个理,心道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她称心,于是说道:“那我们再来,你一定要记好。”说罢,复又上前,贴身教授技艺。 韩山童本欲认真教授,然暖玉温香在怀,不免有几分迷乱。索米亚更是意乱神迷,魂不守舍,韩山童教了后面她忘了前面。反复几次,索米亚方才射得有些模样,只是碍于力气不及,弓依然只能拉半开。然而箭矢的射程且远了一倍。韩山童看她已经懂得诀窍,便把箭靶移到她的射程之内,索米亚试着射了一箭,果然上靶,不禁欢呼雀跃道:“公子,我射中了!”冬香见了,喊道:“小姐真棒!”韩山童道:“恭喜恭喜,表小姐不妨多射几箭试试。”索米亚依言射了几箭,多半上靶。她本是千金小姐,平常不用力气,这几箭一射,已经气喘嘘嘘,说道:“不行了,累死了!公子,你扶我一下。”韩山童只得先扶着她,等冬香过来,他方才松开手道:“我收拾一下弓箭。” 索米亚道:“公子把弓拿上就可以了,其它等会让下人来收拾就行了。”韩山童道:“这不费事,小姐先走,在下一会儿就过来。”索米亚却是真累了,急于去休息,说道:“那我先过去!”冬香扶着她先出了校场。韩山童把箭靶重归旧位,拾了箭矢,拿上弓,方才离开校场。 回到雅室之时,见索米亚正坐在椅子上休息,气息尚未理顺,韩山童故作关心问道:“表小姐,没事吧!”索米亚摇摇螓首道:“没事,再过会就好了!公子,你先坐下再喝会茶。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们一道用餐如何?”说话之际,双眸如水,脉脉含情,充满期待。韩山童再不敢领情,说道:“小姐雅意本当遵从,只是在下军务繁忙,实不敢过多耽搁。”索米亚神色一黯,说道:“公子就不能多呆一两个时辰吗?”韩山童道:“隔日吧,下次在下安排好了,再与小姐把盏畅谈。”索米亚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得点头道:“那么请公子明日再来,我让人先安排好酒水。”韩山童道:“若无急事,当来讨扰,那在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出门。索米亚道:“公子走好!”她尚未休息过来,只得随韩山童去。 韩山童辞别索米亚,骑上马,一颗心随着马儿起起伏伏,很不平静。刚才与索米亚相处,颇为旖旎。这虽然是情非得已,却不知该如何跟林雪说。不说,瞒着怕惹出事端;说了,又怕林雪生气。忐忑不安间,马儿又已进营。进了大厅,韩山童见里面空无一人,出来问了人,方知林雪到后面铸造场去了。他也急于知道拿到的是不是镔铁,急忙赶过去。 铸造场在诸家庄西面,原是为维修武器而建,早先几日,林雪又让铁匠扩建了几个炉灶。这会儿,铸造场里真个是人头攒动,热火朝天,一派忙碌景象。林雪c赵家兄妹c彭大父子等都聚在此。赵香君眼尖,看见韩山童来了,招呼道:“韩大哥,你回来了!”韩山童应了一声,上前问林雪道:“表妹,怎么样,那几块钢锭是镔铁吗?”林雪道:“是镔铁,只是成色差些。”韩山童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没白忙,口中问道:“那么会影响武器质量吗?”林雪道:“打造刀剑会有影响,打造上阵用的武器,差别不大!”说此一顿问道:“对了,表哥,你想打造一件什么兵器?” 韩山童摸了下头,说道:“长兵器我都不是很擅长,就不用给我打造了!”彭早住道:“那我想打造一杆镔铁霸王枪,上阵威风威风呢!”赵均用道:“我也想打造一把青龙偃月刀,做个美髯公!”韩山童道:“赵大哥佩上偃月刀,肯定像关圣人一样威风凛凛!”赵均用笑道:“应该有几分像吧!”说此,用手做出抚髯的样子,说道:“看来我得把胡须养长来!”赵香君道:“养什么胡子,脏死了,喝酒吃菜也不方便!”赵均用想象着养长胡子后喝酒吃菜的样子,摸着下巴道:“好像养长了还真不方便。”赵香君道:“是吧!”赵均用道:“那我还是放弃吧!”赵香君对众人道:“看吧,我哥只要说到吃喝,其它事就顾不上了。”众人哈哈一笑。当下,大家一道商量打造一些什么兵器。 商量妥当,林雪和赵香君先回。韩山童到火头营炒了几个小菜,然后端了回大厅。赵香君帮着放上桌,见有炒三白c梅花豆腐c咸肉炒苔心菜和一盘东坡肉,四道菜色泽鲜亮,令人馋涎。赵香君轻嚷道:“今天可以吃饱饭喽!”韩山童奇道:“营里缺粮了!”赵香君笑道:“营里缺人了,缺了你这个大厨,菜不香了!!”韩山童道:“原来如此!”说话间,三人围桌而坐,赵香君帮林雪盛了饭,说道:“这两天,妹妹天天没味口,都瘦了!”韩山童闻言,看着林雪打量了一回,觉得她的玉容还真清瘦了些,不禁关切地问道:“表妹,你不会真的饿肚子吧!”林雪脸颊微赤,说道:“我又不是挑食,只是着了凉,没胃口。”韩山童更急,说道:“着凉?怎么不告诉我!”林雪娇嗔道:“前两天你不是出去了吗!你昨晚回来,我已经好了,再告诉你有什么用。”她话虽这么说,芳心却甜甜的,犹如花蜜融化,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心上人的爱护更让人心柔如水。 听她如此一说,韩山童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赶紧多吃点吧!”这次林雪听话的点了点螓首,夹菜吃饭。赵香君看两人柔情蜜意,取笑道:“真羡慕你俩,吃个饭,也郎情妾意的!”林雪玉面通红,埋怨韩山童道:“都怨你!”美目流转间,几许柔情c几许娇媚。韩山童满腔爱怜,指着那盘笋道:“今天的笋应该不错,你先尝尝看!”林雪依言夹了一片吃,果然十分鲜嫩。赵香君特意问韩山童道:“韩大哥,这笋我也可以吃吧!”韩山童不知她何意,反问道:“妹子难道胃不好?胃不好的话是不能多吃的!”赵香君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山童奇道:“那是什么意思?”赵香君咯咯笑道:“这个是你给妹妹的体己菜,我怕吃了你有意见,所以问一下!”韩山童方才反应过了,俊脸泛红,说道:“妹子别取笑我!” 林雪狠狠剜了赵香君一眼,说道:“哪天你和姐夫在一起,看我笑不笑回来。”韩山童好奇道:“香君妹子嫁人了吗?”赵香君玉脸刷一下红了,摇头儿道:“没有,别听她胡说!”韩山童道:“那表妹怎么说姐夫?”赵香君说道:“她信口雌黄!”林雪道:“她有心上人了!”韩山童道:“原来如此,不知是哪位兄弟,如此有福气!”林雪道:“他是!”说此,止住不说。赵香君惶急地看着林雪,恳求她不要说。林雪笑了笑,问道:“以后你还敢取笑我不?”赵香君头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敢了!”林雪道:“保证!”赵香君道:“保证!”韩山童笑道:“不知是哪位兄弟,真是令人好奇!”林雪笑而不答。赵香君忙道:“饭菜凉了,大家快吃饭吧!”说此帮林雪夹了些菜。韩山童知道不会有答案,也道:“是,先吃饭。” 林雪吃了几口饭,忽想到一事,问韩山童道:“对了,表哥,今天你去那边,情况如何?”韩山童止住筷子,回道:“没什么,不过喝茶聊天罢了!”林雪双眸直直射定他的脸,说道:“是嘛?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有麻烦了别找我!”韩山童知道瞒不过她,说道:“那我就说了,说实的,我快扛不住了!”林雪道:“我还道真的没事,原来有事。”赵香君问道:“今天你与她一起干了些什么?”韩山童讷讷道:“前面还是喝茶聊天,后来姚顺来拿了东西,她就让我教她射箭。”赵香君道:“教射箭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林雪看着韩山童道:“她是不是要你手把手教?” 韩山童点了点头。林雪听了,蛾眉微蹙。赵香君轻骂道:“这个狐媚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说此问韩山童道:“韩大哥,你不会真这样教她吧!”林雪寒脸道:“这还用问,如果他没满足她,怎可能全身而退。”话中有几分醋意。韩山童道:“我只是在边上指点了一下而已。”看着林雪的神色,他实在不敢说实话,心忖如果让她知道当时的旖旎风光,怕是再也不会理自己。赵香君道:“我说嘛,韩大哥怎么可能会上她的勾。”林雪目光在韩山童脸上扫了扫,不说话。韩山童稳住心神,说道:“这次还没什么!只是她老这么跟我套近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应付,万一应付不当,怕会露了马脚。”说此对林雪道:“表妹,你还是帮我想个办法吧!”赵香君帮韩山童求告道:“妹子,这样也不是事,你聪明绝顶,帮韩大哥想个办法吧!”韩山童也急切地看着林雪。 林雪美瞳滴溜溜转了两转,对韩山童道:“这样,明日你还去赴宴席,小心应对。中途我让姚顺来找你,就说有紧急军情,要让你回邳州大营商议。”韩山童点头道:“好!”林雪继续说道:“然后你即刻动身,直接出北门,我们一道回马陵山。”赵香君问道:“大家都撤吗?”林雪摇头道:“先就我俩,姐你留下来和赵大哥一道督造兵器,造火药,务必在六c七天里完成,马上要派用场的。”赵香君问道:“你们去北面干什么?”林雪道:“我们去踏看战场地形。”韩山童拊掌道:“太好了,终于要开战了!”林雪说道:“我本想让姐姐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享享福的。” 赵香君不禁美目湿润,说道:“原来妹妹是为我着想!不过妹妹不必再为我多虑,这些天我跟着妹妹,吃穿住行,都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这荣华富贵,我也算是享过了,现在即使死了,我也知足了!”林雪笑道:“姐姐不必悲观,等这仗打赢后,我虽不能保证姐姐大富大贵,这吃穿住行,肯定不用愁心。”韩山童道:“这样就好了!”说此抬筷道:“顾着说话,饭菜都冷了,先吃饭吧。”于是,三人专心吃饭。 翌日,时近午时,韩山童方去赴宴,行近桃源官仓,远远便听见弦索琤瑽之声,幽怨婉转,他料是索米亚等得无聊,藉以自谴。刚到大门口,便听冬香道:“公子,你怎么才来啊,我家小姐等急了!”韩山童勒缰下马,说道:“对不住,营中事多,来迟了!”冬香无暇听他解释,说道:“你快请进吧!”两人说话之际,屋内琴音顿止,却是索米亚听到韩山童的声音,停了手。韩山童进门之际,索米亚已经迎至门口,说道:“公子来之何迟也!”韩山童见她粉脸有几丝不悦,忙躬身施礼道:“对不住,劳小姐久候。今日营中事多,等在下回过神,发觉已经迟了,故而快马加鞭过来,望小姐宽恕则个!”索米亚见他言辞恭敬,怒意消退,说道:“我只道公子爽约不来了,故而有几分生气,现在公子来了,我也就不气了!”说此恭请道:“公子请坐!” 韩山童又道了两声对不住,然后坐下,解释道:“过两天,我们可能就要北上打仗去了。所以这两天在加紧操练士卒,有点忙。”索米亚关切地问道:“公子要打仗了?什么时候走?”韩山童道:“暂时还没定。”索米亚又着急问道:“打好仗还回来吗?”韩山童道:“应该会回来的!”索米亚听了,心神稍定,说道:“回来就好!”冬香边沏茶边道:“我家小姐这样待公子,公子不会去其它地方的是吧!”韩山童点头道:“是!”索米亚听了,转忧为喜。 冬香沏好茶,上前献茶道:“公子来得晚,茶水都有点凉了!”韩山童道:“无妨,这样刚好可以喝。”冬香道:“那公子和小姐慢聊,我去拿酒菜来。”索米亚道:“去吧!”韩山童道:“有劳!”冬香转身出门。索米亚道:“公子请喝茶!这是菊花茶,公子尝尝看味道如何?”韩山童看白玉盏中有两朵花儿舒展着,好像活的一样,非常有活力,茶水微黄,通透清澈,捧盏品了一口,但觉茶水甘醇微苦,花香芬芳,赞道:“这茶清香淡雅,味道不错!这两朵菊花浮在水中,看着也好看。”索米亚笑道:“公子看这菊花可比什么?”韩山童摇了摇头道:“在下愚钝,比拟不来,不知小姐又何雅喻!” 索米亚道:“这杯中之菊,洁白无暇,清香四溢,可像待字闺中的女子,令人羡慕爱怜之余,复想亲近啜饮!”韩山童听这比喻到也新奇,赞道:“小姐巧喻!”索米亚接着说道:“公子再看这杯中之水,可像男子,为卿狂热沸腾,热情四溢!”韩山童点头道:“巧喻,真真巧喻!”索米亚双眸溢彩,瞧定韩山童道:“我愿为这杯中之菊,为公子舒展绽放,未知公子可愿为水,为我沸腾!”韩山童愣了愣,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小姐若为菊花,当滋以井水方为佳茗!在下仍是河水,性情混浊,身无定所,实不相配。” 索米亚闻言,脸红一阵白一阵,幽怨道:“公子嫌我薄柳之姿,配不上你吗?”韩山童看她神色忧伤,心有不忍,说道:“小姐误会了!小姐秋水为神,芙蓉如面,国色天香,仍是绝代佳人,哪会配不上在下。只是在下马上要去打仗了,生死未卜,怎敢劳小姐挂牵!”索米亚听了,脸色稍稍好转,瞧着韩山童道:“公子不是嫌弃我?”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会!”索米亚芳心大悦,复又脉脉含情说道:“只要公子不是嫌弃我,我可以等公子回来,多久都行。”韩山童说道:“小姐错爱,令在下惶愧!”索米亚娇嗔道:“公子又见外了!”韩山童微微一笑,叉开话题道:“对了,刚才小姐弹的是什么曲子,以前没听过?”索米亚粉面飞霞,说道:“那曲子仍是《凤求凰》。”原来她久等韩山童不来,操曲自遣,因心中渴望与韩山童效凤凰于飞,傍影相偎,不自禁弹起此曲。此时见问,略有几分羞赧。 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赢得美人归的典故,韩山童闻听已久,此时听说曲子尚存于世,不无好奇,说道:“原来这曲子还流传着啊!”索米亚道:“这段风流雅事,千古传颂,琴谱也代代相传,公子刚才肯定没听全,我再弹一遍给你听可好?”韩山童道:“在下洗耳恭听!”索米亚复坐到琴台前,纤纤玉手拨弄琴弦,琴音淡淡流出。前奏过后,索米亚口吐娇音唱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边弹边唱间,她的一双秋水明眸不时射向韩山童,柔情万种。韩山童不敢与她眼神相接,假意闭目欣赏,听琴音一顿一挫,淡泊孤寂,索米亚的歌声则哀伤中带着热情,相得益彰。韩山童虽无情于索米亚,却也被吸引,暗忖如果自己真是个千户的话,十有八九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此情也,真是“绿茵铺绣,红英却扫,雅衬腰肢纤小。焦桐横膝,试将玉指轻调。只听高山流水,别鹤孤鸾,尽听钟期妙。朱弦声续处,轸微抛,无限春情个里消。宫将换,移他调。暗中忽作求凰操。情脉脉,许谁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虚与委蛇(四) 一曲歌罢,索米亚盈盈地看着韩山童道:“献丑了!”韩山童赞道:“表小姐的琴技高超,歌喉清亮,刚才这曲子,真是天籁之音!”索米亚笑道:“谢公子夸奖!公子觉得好听,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可好?”韩山童说道:“现在风烟四起,怕是不能这么清闲。”索米亚道:“公子现在诸事都亲力亲为,自然忙不过来。有些小事,交给手下就行了,这样就轻松了!”韩山童道:“在下总怕他们行事不力,误了大事。”索米亚笑道:“公子这么认真,是想着将来出将入相吗?”韩山童忙道:“岂敢岂敢,混口饭吃,别饿肚子就行了!” 说话之际,冬香提着食盒进来,问道:“公子肚子很饿吗?”韩山童答道:“还好。”冬香道:“那我刚才怎么听公子说饿肚子了?”韩山童听了一笑。索米亚笑啐道:“死丫头,乱插话,刚才我说公子是不是想出将入相,公子说别饿肚子就行了。”冬香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原来如此,我看公子的本事,将来当个兵马大元帅是没有问题的。”韩山童道:“哪那么容易!”冬香道:“肯定可以的,然后我家小姐就可以当一品诰命夫人。”韩山童道:“说笑了!”他怕两人又提到刚才的话题,故意闻香道:“好香啊!说起来,我肚子还真饿了。”索米亚听了,忙道:“那我们赶紧吃吧!冬香,快给公子倒酒。”冬香赶忙帮着满上。索米亚捧杯道:“与公子认识旬月,今天总算请到公子喝酒,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来,我敬公子一杯!” 韩山童致歉道:“抱歉,我先自罚一杯,以谢让表小姐久盼之过。”说此,擎杯欲饮。索米亚阻止道:“公子且慢!喝酒是件开心的事,怎么能罚过呢。何况公子这回都应约了,何过之有!”韩山童点头道:“那我先干为敬,表小姐随意。”说此,仰脖喝了杯中之酒。索米亚道:“我敬公子的,岂能随意。”说此也干了,然后抬筷帮韩山童夹了一块膘鸡,说道:“公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然饮酒容易醉。”言行之间,娇媚温柔,仿佛新婚燕尔的小娘子。韩山童说道:“在下自己来就行了!”冬香在旁边见了,微微一笑。索米亚问道:“傻丫头,你笑什么!”冬香道:“我笑公子想不开,昨日明明抱也抱了,搂也搂了,今天又见外,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韩山童听了,脸如醉酒,辩白道:“在下只是有点不习惯!” 索米亚斥责道:“丫头无理,还好公子是自己人。如果是外人,岂不生气责怪!”冬香吐吐舌头。索米亚又对韩山童道:“公子别生气,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不知礼数。”韩山童摇头道:“哪里哪里,在下原有不周之处。”索米亚道:“公子不生气就好,我们吃我们的,不理她!”冬香噘嘴道:“不理拉倒,那你们自己料理吧,我可走了。”索米亚也不生气,说道:“走吧!”原来冬香要让两人单独相处,故而推脱走了。索米亚心领神会,与她一唱一和。 冬香出门后,索米亚亲自提壶把盏,帮韩山童倒酒,说道:“公子,我们接着喝酒。”韩山童接过,道了声谢,待索米亚自己满上酒,他举杯敬道:“来,在下敬表小姐一杯,感谢表小姐的妙音雅曲,为我解忧。”索米亚道:“公子若有烦恼,来这里多坐坐,像这样聊天喝酒,担保就没烦恼了!”韩山童道:“是!”说此一顿道:“来,我们干一杯!”两人碰了下杯,各自喝下。索米亚饮了酒,放杯道:“公子还是先吃菜吧!”韩山童夹起刚才索米亚给他夹的膘鸡吃,说道:“这道菜嫩滑爽口,滋味不错。”索米亚道:“我们家厨子就这道菜做的可以,其他的手艺还不如你们营里的伙夫。” 韩山童道:“贵府的厨师,应该是一方名厨,岂是营中伙夫能比的。”说此,指着桌上的肴馔道:“这几道菜,有色有香,都不错。表小姐可能是吃久了,所以不觉得好,吃外面的菜,反而觉得新鲜。”他以厨艺为荣,不容人家轻蔑厨师。索米亚道:“公子说的有理!公子觉得好吃,请多吃点。”说此,又帮韩山童夹了一只炸鸡扇。韩山童夹了吃,觉着外酥里嫩,脂香四溢,赞道:“这炸鸡焦嫩适口,也很好吃。”索米亚听了非常高兴,自己也夹了一只炸鸡扇吃,也觉得滋味不错,说道:“经公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吃了,没想到公子还是一个老饕!”韩山童道:“我以前也在火头营呆过,所以懂一点点。”索米亚大感兴趣,说道:“原来公子会做菜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艺行不?”韩山童道:“有机会自当献丑!”索米亚道:“我相信公子的手艺必定是好的,对了,你们营里的东坡肉你会做吗!”韩山童点了点头。索米亚道:“能告诉我怎么做吗,回头我让厨头学学!” 这是韩山童的本行,当下边吃边说,说的自然头头是道。索米亚与做厨之道完全不懂,却也听得饶有兴趣,时时发问。两人吃着佳肴,说此美食,却也下菜。看韩山童饭菜半足,索米亚忽提意道:“公子,我们也来猜拳如何?”韩山童看她兴致颇高,不好扫兴,于是点点头道:“好是好,只是各地规则不同,怕是玩不到一块!”索米亚道:“我们就玩剪刀石头布,这个规则哪里都一样。”这是孩提营生,韩山童许久没玩,却也有兴趣,便点头道好。 索米亚见韩山童答应了,移位到韩山童身边坐下,面对面行拳。索米亚脆生生喊“剪刀石头布”,两人齐齐出手,结果韩山童出的刀,索米亚出的布,索米亚输一局,喝酒一杯。第二三回韩山童输,接着索米亚连输四局,喝酒之时,她便乜斜着媚眼,埋怨道:“公子真坏,也不知道让着我一点!”韩山童喊冤道:“冤枉,在下又猜不到表小姐想出什么,怎么让。”索米亚撒痴撒娇道:“那你帮我喝,要不我不玩了!”韩山童见她样子可爱,点头道:“好!”索米亚拿自己的杯给他喝,韩山童接过喝了。索米亚见韩山童渐次温柔,十分欢喜,说道:“来,我们继续。” 两人又开始猜拳,结果索米亚又连输两局,索米亚说道:“你耍赖,出拳比我慢。”韩山童道:“没有!”索米亚又递酒杯给他道:“那你帮我喝!”韩山童看她有几分醉意,接过杯子,帮她喝了杯中之酒,说道:“再喝要醉了,我们不喝了吧!”索米亚摇头道:“不好,玩得正开心呢!”韩山童道:“那我们再玩两局!”索米亚点点螓首道:“好!”说此,又开始喊令,口齿已经有些不清,软绵绵出手之时,身子忽一晃,向着韩山童倒去。韩山童吓了一跳,慌忙接住,问道:“表小姐,你还好吧!”索米亚倒在韩山童怀上,微微晃了晃玉首。 韩山童料她是醉了,说道:“我扶你起来,你靠会儿!”说此,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推她起来。索米亚坐正后,醉眼朦胧,说道:“我好像醉了,我去倒杯茶喝。”说此,站起身来,刚站直,脚一软,身子又向韩山童倒去。韩山童听她说要倒茶,本欲代劳,故而也站了起来,这时见她倒过来,只得抱住。这一下抱了个满怀,两人贴得紧紧的。春衫单薄,韩山童可以感觉到索米亚酥胸的柔软,一阵阵体香透过来,魅惑浓烈。当此情形,韩山童也有点意马心猿,想推开,于心不忍,不推开,又觉得于理不合。 迷乱之际,忽听门外有人禀报:“将军,有紧急公文。”韩山童一听,回答道:“稍等,我就出来。”说此,把索米亚扶到椅子上坐下,说道:“请表小姐稍歇一会儿。”索米亚点了点头。韩山童出到门外,见是姚顺,故意问道:“什么事?”姚顺道:“元帅传令,让将军即刻动身,限后日辰时到邳州大营商议军机。”韩山童道:“知道了!你先回,我稍等就回。”说罢,复又进屋。索米亚半醉半醒看着他,问道:“什么事情?”韩山童哀叹道:“元帅传令让在下即刻动身,在下这就要告辞了!”索米亚晃悠悠起身,拉住他的手撒娇道:“不好,酒还没喝好呢!”韩山童说道:“误了军机,是要砍脑袋的!”说此,意欲抽手。索米亚死死拽着不放,说道:“那让他们砍你脑袋好了!”说罢,黏到了韩山童身上。韩山童哭笑不得,知道她是醉糊涂了,只得哄道:“喝酒下次有机会,脑袋砍了就没机会了。”索米亚只道:“不好!” 此时韩山童有点为难,要留下来吧,他怕林雪等急了。要走吧,索米亚现在这个样子实在需要人照顾,不能一走了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索米亚再黏在自己身上,于是说道:“小姐先坐下,我给你倒杯茶。”索米亚听了,方才离开他身。韩山童扶她坐好,然后提壶倒茶,递给索米亚和。索米亚摇头儿不接。韩山童道:“你喝几口,解解酒!”索米亚媚眼如丝,说道:“我没力气了,你喂我喝!”韩山童无奈,只得坐对面喂她喝。谁知茶杯倾斜过了,索米亚一口喝急了,咳了起来。韩山童忙道:“对不住!”索米亚咳好,说道:“你坐我边上,让我靠着喝。” 韩山童把椅子挨着放好,依言坐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喂她,果然就顺当了。索米亚喝了几口,说道:“你让我靠会,我头晕!”韩山童只得让她靠着。索米亚靠了一会儿,头一歪,倒进了韩山童的怀里。韩山童看她醉了,只得由她偎依着,心中只盼冬香能快点来。一时间屋内寂然无声,韩山童搂着索米亚,香泽盈鼻,触手柔软,心虽不及乱,却有一丝绮念。 不知过了多久,韩山童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他料是冬香回来了,说道:“好像冬香回来了!”说罢,抽出身子站了起来。索米亚半睡半醒,嚷道:“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干嘛跑开啊!”韩山童轻声道:“被人看见了不好!”说话之际,冬香已经进门,问道:“韩公子,你干什么惹我家小姐生气啊!”韩山童见真是冬香来了,仿佛看见了救星,说道:“表小姐喝醉了,冬香妹妹你快来照顾她。刚才元帅传令让在下即刻北上商议军机,后天申时要到的,在下怕误了时限,心急如焚。你来了就好了,表小姐就拜托你了,我走了!”又对索米亚道:“表小姐对不住,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罢,不等索米亚回答,转身出门。 索米亚依然半醉半醒着,未加阻拦,任由他走了。冬香送到门口,说道:“公子走好!”待韩山童走远,复又进门,说道:“小姐,韩公子走远了,你不用装了!”索米亚果然复活过来,说道:“这丫头,什么都骗不了你!”冬香道:“谁叫我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来着!”原来,索米亚并未喝醉,只是装醉,想借机与韩山童亲近。她刚才借酒壮胆,与韩山童相依相偎,却也是从未有过之经历,心头小鹿乱撞,七上八下。此时思来,犹然心跳加速,回味悠长。 这正是:“酒美人醉非是真,虚与委蛇难为情。” 姚氏子弟按:姚氏子弟正在与人洽谈出版事宜,应要求,我只能再次放慢更新速度。从下章起,每个工作日更新3千字左右。在此,对广大追更的书友说声抱歉,以后请您隔几日看一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美人心碎(一) 且说韩山童辞过索米亚,骑马径往北门。走了十里地,方见林雪骑着小黑,戴着白纱斗笠,在路边等他。林雪见了他,埋怨道:“表哥,你怎么才来?”韩山童答道:“姚顺去的时候,我们刚开吃。我实在不好意思走,所以来迟一会。”与索米亚相处的真实情况,打死他也是不敢说的。林雪说道:“你就管自己酒足饭饱,害我好等!”韩山童道:“对不起!”说话间,已经到林雪身前。林雪看他一脸红光,满身酒气,皱眉说道:“怎么喝那么多酒?”韩山童道:“没办法,被灌了几杯。”林雪问道:“有其他人吗?”韩山童回道:“她一家人都在!”这是韩山童路上想好的,他怕说与索米亚单独喝酒,林雪一旦问起来他说不清楚。反正林雪也不会再与索米亚等人相见求证,不如撒个小谎。 林雪听了笑道:“原来丈人丈母娘都在啊,相必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韩山童故意生气道:“表妹,你就别出我丑了!”林雪咯咯一阵娇笑。韩山童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们走吧!”林雪点点头,两人拍马出发。林雪虽然聪慧,却看不出韩山童在骗她。这一来,韩山童对她一贯老实,她不疑有它。二来她与韩山童相处,总是以礼相守,以己度人,她想不到索米亚已经向韩山童投怀送抱了。 这次北返,两人先向西,然后往北去邳州探看月可察尔的大营。此时,春暖花开,一路芬芳。真是“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三阳转运,满天明媚似开图;万物生辉,遍地芳菲如布锦。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两人悠哉游哉,怜花惜柳,仿佛只是踏青一般,像极一对神仙侠侣。韩山童好久没与林雪单独相处,此时得以亲近,倍觉开心。 到了邳州,两人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艾山脚下的月可察尔大营。两人登高俯瞰,见山下营帐朵朵,如蘑菇一样遍地盛开,人员如蚁,进出频繁。韩山童数了一下营帐的数量,有四五百个之多,知道这里住有四五千人马,心头不禁有些犯怵,说道:“这里有四五千人马,我们人太少了,要打败他们,怕是不容易。”林雪笑道:“这是只小蚁窝罢了!这么点人,针锋相对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何况我们还可以用智。”韩山童道:“最好能像以前那样,不损失弟兄就好了!”林雪道:“你要求还真高!” 韩山童道:“这些天你劳心劳力训练那些弟兄,他们现在个个都是精兵,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林雪道:“算你有心!要想不死人本也容易,只要假扮官兵,突袭大营,捉住月可察尔就行了。”韩山童道:“我们何不就这么干?”林雪摇了摇头道:“不行!”韩山童问道:“为什么!”林雪道:“这样干,赢是容易。但是,人家认为自己是输于疏忽,不会服气,后患无穷!”韩山童听了点了点头。林雪接着说道:“故而我们要与他们针锋相对打一场,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让他们胆战心惊,丧魂落魄,见了我们便望而生畏,这样,大伙今后才有好日子过。”韩山童不住点头,说道:“还是你想得远!那回去以后,我们要多做准备,好打硬仗。”林雪笑道:“别等回去再准备,你现在就帮我记一下这座军营的布置,回头好画作战图。”韩山童答应道:“好!”当下,两人细细探看大营布置情况。 两人踏看好月可察尔的大营,在邳州停留了一日,然后沿着官道往东去马陵山。一路上,凡见山峦土包,林雪都要反复踏看。韩山童则鞍前马后服侍。 这日傍晚,两人回到来马陵营寨,远远便见辕门口人头攒动,原来李二等人知道他俩来了,出门迎接。见两人走近,李二喊道:“贤弟c妹子,你们怎么才来了?听说你们要回来,我们恭迎两天了!”韩山童拍马上前,说道:“劳大哥久等!表妹沿路踏看山川地理,花了一些时间,所以来迟了。”李二道:“原来如此!这是正事,我们再多等几天也行。”毛贵道:“军师又去踏看地理,是不是要打仗了?”林雪道:“我随便看看而已。”说话间,两人已到众人跟前,李二c毛贵亲自上前挽缰。 林雪翻身下马,问道:“李大哥,大营可还平静?”李二道:“好得很,好酒好菜招待着,他们都说乐不思蜀了。”林雪道:“如此甚好!”李二问道:“那边情况如何?二弟他们都好吧!”韩山童道:“很好!”林雪了解赵香君的心思,料李二心中也有她,故意说道:“他们兄妹的红鸾星都动了,好事临近!”李二听了,喜道:“好事啊!人家说我们马陵寨是光棍寨,这下总算可以把这个称号摘了。”毛贵道:“不知对象是谁?”韩山童道:“赵大哥的对象是做豆腐的!”毛贵道:“相貌如何?”李二道:“这还用问,能入二弟法眼,差不到哪里去!”林雪道:“正如李大哥说的,是个美人!而且赵大哥如果娶了她,可以现成做爹。”毛贵奇道:“怎么回事?”韩山童道:“赵大哥看中的是个寡妇!” 毛贵道:“寡妇啊!”语气中有几分不屑。李二道:“不管是不是寡妇,有老婆就好,比光棍强!”说此一顿,问道:“军师说赵家妹子也有对象了,不知道是谁?”林雪笑道:“暂时保密!”李二又问韩山童道:“贤弟知道吗?”韩山童摇了摇头。李二叹道:“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赵家妹子为妻。”毛贵道:“我也很好奇,军师不能先告诉我们吗?”林雪道:“过些天就知道了,先留个悬念才好玩。”李c毛二人料林雪不肯说,只得笑笑作罢。 说话间,已经到了中军营帐,众人一道进入,坐定后,李二对格尔木等人道:“我们与军师闲聊一会,你们先散了吧,有事再找你们。”格尔木等人答应一声出去了。林雪看格尔木等人对李二毕恭毕敬,笑道:“他们好像很听话。”李二道:“听话的很!”毛贵压低声音道:“比孙子还听话!”韩c林二人听了一乐。笑罢,林雪问道:“听话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为我们所用。”李二道:“其他人我不敢保证,这格尔木我可以保证。” 林雪摇了摇玉首,说道:“大奸似忠,还得试过才能确定。”毛贵道:“要怎么试?”林雪道:“你等会去找书办王好文,让他伪造一道月可察尔的密令,就说月可察尔已经发觉这里的情况,不日将来攻打。让格尔木等人做内应,既往不咎。反之,杀无赦。然后让王好文一个个找他们密谈,看情况如何!”毛贵赞道:“军师妙计,我等会就去办!”李二道:“我早想摸摸这些人的底,苦于想不到办法。还是军师高明,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毛贵道:“我们的脑袋是没法跟军师比的!”李二道:“说的是!”林雪笑了笑,抿了口茶,然后说道:“为了配合王好文行动,明日我们都出去踏看地理!”毛贵道:“这下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为了管住他们,我们真是好久没出去了!”韩山童道:“要管这么多人,真是难为兄长和毛兄弟了。”李二道:“管人累是累点,但总比以前挖草根吃树皮,忍冻挨饿的日子强;再者说了,我们就管几百号人,不用多想其它的事。不像军师,既要管人练兵,又要出谋划策。”林雪道:“那边管事的是赵大哥和早住兄弟,有事都他们管着。” 李二道:“是该让他们多管事,不然把你累坏了,我们就罪过了!”林雪道:“言重了!做这些事我还顺手,不累。”毛贵道:“军师真是巾帼英雄,以前吧,说实在的我看不起女子,总认为她们头发长见识短。自见到了军师,才知道这话是错的!”林雪笑道:“看来我为天下的女子争了光!”毛贵道:“这光争大了,以后谁说女人没脑子,我第一个跟他急。”林雪莞尔一笑道:“那有人欺负女子,你一定要出头哦!”毛贵斩钉截铁道:“二话不说就上了。”众人哈哈一乐。 笑罢,李二道:“对了,军师和贤弟一路劳顿,风尘仆仆,先梳洗歇息一下吧!等会儿我们给你俩接风,宴席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林雪玉首轻点道:”好!”李二起身道:“我让人给你们送水来。”说罢,起身出营,毛贵跟着出去了。韩c林两人梳洗歇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美人心碎(二) 当晚,全营设宴,人人兴高采烈,乐了一晚。次日,一伙人高调出发,出去游玩。一行人往西北方向走了几十里地,前面现一条河,水面颇宽,波光粼粼,其上架着一座木桥,沟通南北。林雪见了这条河,问道:“这条是沂河吧!”李二道:“正是,前面那座桥叫草桥!”韩山童问道:“不是木头搭的吗?为什么叫草桥?”李二道:“这有个典故,说是当年光武帝刘秀走南阳,路过此地,被这条沂河挡住去路。当时这里没有桥,欲渡又无舟楫。这刘秀脑筋一转想到了办法,下令让兵丁割草填河,填出了一座桥,顺利过了河。后来刘秀做了皇帝,百姓就把这里叫做草桥。” 韩山童道:“原来如此,这刘秀却也机敏!”林雪道:“刘秀十二岁逃命走南阳的事,我倒也听过,割草填河的事,却是第一次听说,这刘秀不愧为中兴之主。”说此一顿道:“听了这个故事,倒给了我一些启发!”韩山童问道:“什么启发?”林雪道:“我料月可察尔行军,来回极有可能走这条路,我们可以在此设伏,再演一出草桥记。” 李二道:“能不能说来听听。”林雪道:“我的这一计策是连环计,先让月可察尔在我们的马陵营寨吃个亏,狼狈退兵之际,我们再在这里设伏,放过大半,截其尾巴,可保全胜。”毛贵道:“军师的计策果然高明。”韩山童看了一下四周,说道:“只是这里一马平川,不太好设伏!”林雪道:“出其不意,才易成功。再说了,我们只要求截其尾巴,所以设伏的人员先可以离远点,不易被识破。”毛贵兴奋地挽袖捋臂道:“就依军师说的办,再打一个大胜仗!” 林雪轻摇玉首道:“这只是小仗,大仗在后面。”毛贵摸了下头,嘻嘻说道:“我忘了,军师爱打连环仗!”林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人少,一顿吃不完,只能分几顿来吃。”李二道:“天天有得吃才好,这样就饿不着了!”毛贵道:“那我们就等着军师给我们做小炒。”林雪莞尔一笑,说道:“好,那我就先做一个爆炒鸡米花,然后再做炖猪尾c龙蛇赛跑c守株待兔c混水摸鱼,最后做个蟹包汤圆!”毛贵乐道:“乖乖,这么丰盛啊!”韩山童也打趣道:“你做的菜我都不会做,得了,我把神厨的称号让你吧!”众人听了大乐。 笑罢,林雪说道:“那我现在要为做大餐做准备了,你们给我打下手!”几人齐声应道:“好!”林雪道:“你们分头去看看,哪里可以埋伏。”三人躬身道:“得令!”转身去踏看地理。林雪则在原地观览风景。 酉时时分,一行人方才回到马陵山营寨。林雪立刻请了归顺的头目们齐聚中军帐,议事谈心。待众人坐定,林雪笑盈盈看了格尔木等人一眼,说道:“好久没与各位聊天,不知道各位对现在的生活可还习惯?”格尔木道:“习惯得很!大当家c三当家待我们如兄弟,军师也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也觉得大家是一家人。”穆达尔也道:“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林雪道:“真都这么认为的?”众人点头道:“我等都这么认为的!”林雪道:“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都是难兄难弟,万一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妥当,你们一定要跟我们说。”众人摇头道:“几位当家对我们一体同仁,没有不妥当的!” 林雪道:“我希望这是你们的心里话。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把你们当兄弟,希望你们也能把我们当兄弟,真心相待。现在我们大敌当前,随时有敌情,你们如果发现有异常的动静,一定要向我们禀报。”众人道:“一定一定!”但是并无一人有所表示。林雪美目流转,从众人脸上掠过,问道:“各位现在可还有月可察尔那边的情报?”格尔木道:“我等最近都在营里练兵,没发现敌情!”林雪道:“没事那是最好的!”说此一顿道:“今天出去玩了一天,我也累了,就不与各位多聊了。你们回去如果想到些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格尔木等人答道:“是,那我们先告退了!”林雪道:“请!”众人躬身退出。 等众人退出,毛贵愤愤道:“这帮子狗娘养的,一个个都装没事人似的,回头老子宰了他们。”林雪道:“这不能全怪他们。这事与他们性命攸关,他们不知是计,当然想着保命。而且大庭广众,他们有所顾忌,不肯开口也是有的,我们再等等,看会不会有人来。”毛贵道:“没人来,我就把他们都宰了!”林雪摇摇玉首道:“即使他们不来,我们也只能告戒,不可滥杀。不然人人自危,容易晔变。”李二道:“军师说的是,我们听军师的。”林雪说道:“这事就由我处理,你们去安排一下警戒,加强戒备,别让他们弄假成真了。”李二c毛贵起身道:“我们立刻去布置。”韩山童也起身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做点吃的。”说此也出去了。 林雪独坐营帐,等人来告密,坐了一会,听帐外有人轻呼道:“军师在吗?”林雪答道:“在,请进!”来人进帐,林雪见是穆达尔,故意问道:“穆旗主你有事吗?”穆达尔道:“属下有军机向军师禀报!”林雪点头道:“好,请坐下讲!”穆达尔坐下。林雪问道:“不知是什么事?”穆达尔道:“今日营中书办王好文来找我,说他已经暗中向元帅告密,说是月可察尔元帅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马上要来攻打,希望我能作内应,里应外合,捉拿军师和几位当家的。事成之后,不但免我投敌之罪,还给我进官加爵。”林雪故作惊讶道:“有这样的事?”穆达尔道:“属下所言,句句是实,军师抓王好文来问问就知道了。” 林雪道:“多谢你实言相告,只是月可察尔这样厚待你,你为何要背叛他,反而助我们?”穆达尔道:“属下是金人,虽然做牛做马,混了个百夫长,但实在看不惯月可察尔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到了这边以后,我看大当家他们与寨里原先的那些兄弟相处,真是亲如一家,让属下羡慕无比,属下希望有一天也能这样与他们相处。”林雪问道:“你不怕月可察尔知道你们投敌以后,追究你家里人吗?”穆达尔摇了摇头,说道:“家里父母已经过世,虽然有个兄弟,现在也不知道活着与否。朝庭昏愦,民不聊生,跟着他们,迟早没有活路。”林雪笑道:“说得好,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真正的兄弟了!” 穆达尔奇道:“军师已经知道这事?”林雪道:“这是我们安排了试探你们的,非常之时,得罪之处请莫怪!”穆达尔赶忙摇头道:“不会不会,我理解的!”林雪道:“那你先回去,不要泄露机密。你的事,我会跟几位当家说的。”穆达尔起身道:“那属下先告辞!”说罢出去了。当晚,李石山c张大安等先后来向林雪禀报秘事,然也有格尔木等几人始终不见。 次日一早,林雪又一次升帐,旗总以上人员均列帐下。人员肃静后,林雪正容说道:“昨日,我与几位投诚过来的兄弟说,我们会把他们当兄弟,希望他们也把我们当兄弟,心中有事,或者有什么军机大事,希望他们都能与我们直言。我说了这番话后,有好些个兄弟都向我告发了一件军机大事,说是王好文暗中联络他们,让他们在月可察尔大军来攻打时做内应,捉拿我和几位当家请功!”说此,眼睛凛凛扫视格尔木等人道:“可有此事!”那几个百夫长听了,浑身冒汗。格尔木上前辩解道:“昨日王好文的确来找过属下,让属下做内应,不过属下并没有答应。只是属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所以没有向军师告发,请军师明鉴!”说话此时,声音颤抖。其他几人也附声道:“属下等也是如此想的!” 毛贵斥责道:“一派胡言!实话告诉你们,这次王好文说的事,原是我让他做的,目的就是要试试你们是不是真心!”几人听了,脸如死灰。林雪看几人冷汗涔涔,宽声道:“你们不用紧张!人都有一念之差,站错队表错态的事常会发生,你们为了多给自己一条生路,蛇鼠两端,这我能理解,所以这次的事,我们可以不予追究!”格尔木等人听了,长舒一口气,他们知道,林雪这样说,他们就能活命了,故而都谢道:“多谢军师赦罪!”林雪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我们免了。但是,如果下次你们还这样,一旦被我们知道,那就杀无赦了!”几人同声道:“不敢了!” 格尔木道:“以后事无巨细,我都向几位当家禀报!”林雪道:“希望你们记住现在说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会把你们当兄弟,希望你们也把我们当兄弟!”格尔木道:“请军师放心,如果我们还敢心存二心,那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当家的如果发现了,直接把我们砍了,绝无怨言!”林雪道:“如此甚好!”说此对毛贵等人道:“他们既然认错,希望当家的给他们一次机会,仍然当兄弟相待,不要另眼相看。”李二和毛贵齐声道:“我们听军师的!”林雪玉脸稍舒,说道:“这样就好了!我们齐心合力,打败月可察尔。我向大家保证,今后会有好日子过的!”格尔木等人道:“我们誓死追随军师!”林雪做了个停止的东西。众人立刻停声。林雪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不再提起,接着我了解一下操练的情况,你们畅所欲言!”当下,大伙畅谈操练情况,气氛和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美人心碎(三) 在马陵山营寨住了三天,韩、林二人复又南下,二更时分回到了桃源。两人因为夜深,料城门没人把守,故而没有特意分开来走,谁知刚走到城门口,就有人喊问道:“来的可是韩千户!”韩山童只得答道:“是,你有事吗?”那人道:“韩千户你可算来了,我家小姐让小的在这里等大人,已经等了四天了!”却是索米亚家的下人。韩山童听了他的话,身上似乎忽的被锁了几道枷锁,浑身顿觉沉重。林雪看着他,笑了笑。那人说话间看见了林雪,连忙招呼道:“表小姐也来了!”林雪说道:“我听人说这里桃花开得特别美,所以来看看。”那人道:“原来如此,小的立刻去向我家大人和小姐禀报。”林雪道:“慢着!我哥不让我打扰表叔,你先不要跟他们说。” 那下人为难道:“小的如果不说,家主知道了会责罚小的!”林雪道:“没事,过两天,我会去拜访的。如果你提前告诉你家主人,当心我让他惩罚你。”那人道:“小姐既然这样说,小的遵命就是了!”说话间,两人已经到那人面前,见那人面生,并不认识,料只是海勒金家的下等仆人。那人等到了韩山童,忙着回家休息,说道:“大人来了,小的先走了,小的这就去禀报小姐。”韩山童道:“夜深了,你先不要惊动她,明天再禀报也不迟!”那人道:“是,小的听大人的吩咐!”说此走了。林雪道:“明天你又可以跟美人儿约会罗!”韩山童沉脸道:“我烦都烦死,你还来笑我!”林雪咯咯一笑。 两人到了褚家庄营地,赵家兄妹接入,坐下后赵香君欢声说道:“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这几天,我哥烦都烦死了!”林雪问道:“有什么麻烦事?”赵均用道:“还不是那家小姐的事!每天要派人来问十几次,问明主回来没,我真被问的不耐烦了。”林雪道:“原来如此!刚才在城门口,就有人守在那里。”赵香君道:“那你岂不是也被他们看见了!”林雪道:“没事,我就说来看桃花的。”赵香君道:“说起来这几天这里桃花盛开,美得很,什么时候我们出去观赏观赏。”林雪道:“我正有此意!”赵香君道:“明天你休息一天,后天我们一道出去玩可好。” 林雪道:“好!”说此一顿问赵均用道:“赵大哥,那几件武器打造好没有?”赵均用道:“好了!”林雪问道:“品质如何?”赵均用道:“好得没话说,削铁如泥,普通的兵器碰到就折,要不我去拿来给你看。”说话之时,难掩兴奋之情。赵香君阻止道:“哥哥真是的,也不想想什么时辰了,妹妹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先让她歇息,明天再看也不迟。”赵均用道:“看我糊涂的!那妹妹你服侍军师歇息,我先走了。”韩山童也起身道:“我也先去休息了!”两人一道走了。赵香君和林雪也去休息。 次日一早,众人陪林雪到铸造场检验兵器。林雪见武器架上立着几件兵器,锋刃鲜明,寒光闪闪,一看就知这些兵器不同寻常。她上前仔细赏玩,说道:“看样子真不错,真能销铁如泥吗?”彭早住道:“我们试过,真能!”林雪从架上取了准备送李二的朴刀,拿在手中颇觉沉重,舞动了几下,异彩闪耀。彭早住拿了一把普通的朴刀与她对练,双刀相交,“当”得一声,普通的朴刀应声断为两截。林雪察看刀身,丝毫无损,赞道:“果然是宝贝!”赵均用道:“有了这些宝贝,我们真是如虎添翼了!” 彭早住道:“军师帮我的枪取个名吧!”林雪点头道:“好!这枪与隋唐英雄罗成使的相近,就叫五虎断魂枪吧!”彭早住道:“好名字,一枪在手,五虎难敌,以后我向罗成看齐。”赵均用也恳请道:“军师,你给我的刀取个威风点的名字。”林雪道:“刀最有名的莫过于青龙偃月刀,这刀光泛银色,就叫银龙锁月刀吧!”赵均用赞道:“银龙锁月刀,好名字!”说此,拿起锁月刀,舞了两下,威风凛凛说道:“以后上战场,看我砍瓜切菜!”赵香君道:“我哥就是会吹牛!”林雪笑道:“赵大哥武艺出众,有了这把宝刀,上阵斩将搴旗,确是易事。”赵均用道:“你看我这妹子,就会损我,还是军师好,会夸人!”众人听了一乐。 笑罢,彭大指着一对锏说道:“军师,这锏送三当家的,你也帮取个名吧。”林雪见上面铸着一只猛虎,做下山之势,便道:“这锏就叫猛虎下山锏吧!”彭大道:”好,好名字!”赵均用又道:“那军师也帮大当家的刀取个名!”林雪道:“就叫寒月映雪刀!”赵均用道:“好,听着就让人胆寒!” 此时,赵香君喜滋滋地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说道:“彭大哥也帮我打了一把匕首,你也给它取个名。”林雪乐道:“原来姐姐也有啊!”说此,接过匕首细看,见其青气隐隐,十分的锋利,虽然不及自己的碧玉寒冰匕巧薄,却也是一件宝贝,又见其在日光下,鳞光闪动,便道:“唐诗人孟效有言,‘旗影卷赤电,剑锋匣青鳞’,这匕首就叫青鳞如何!”赵香君道:“好名字,以后碰到坏人恶霸,我就用青鳞要他狗命。”林雪道:“姐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赵香君道:“天天与英雄好汉在一起,不想做英雄也难。” 众人听了一乐。林雪笑罢,赞扬彭大道:“这几件兵器,真是件件精良,难为彭大哥了!”韩山童道:“这么几天,打造这么多兵器,肯定十分辛苦!”彭早住道:“为了打造这几件兵器,父亲接连几天都没合过眼。”赵均用道:“这几天我忙着管事,还真没来看过,不知道老彭这么辛苦!”彭大道:“应该的!”韩山童道:“这样,晚上我们办个庆功会,为彭大哥庆功。”林雪道:“好!”彭大道:“庆功会就免了吧!”赵均用道:“怎么能免呢,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说话间,有个哨探跑了过来,禀报道:“军师,城里有一大帮子人过来了!”林雪问道:“有几顶轿子?”哨控禀报道:“三顶。”林雪道:“知道了,你辛苦了!”说罢,对众人道:“这必是海勒金知道我来了,故而来拜访,你们马上去约束一下部下,表哥你出面迎接,随机应变。”众人答应一声,分头行动。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美人心碎(四)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海勒金等人方到,哨兵进来禀报,韩山童和林雪一道出迎。海勒金刚好下轿,见到林雪,满脸笑容,招呼道:“果然是表小姐来了,听说你在这里,我们赶紧就过来了!”林雪道:“惊动表叔,阿丽亚愧不敢当。”说话间,见乌力罕c索米亚出轿,便招呼道:“表婶好c姐姐好,我又来打扰了!”乌力罕道:“表小姐好,欢迎还来不及,怎说打扰!”索米亚则快步迎上,握住林雪的手道:“妹妹,这段时间可想死姐姐了!”说罢,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雪,说道:“妹妹又漂亮了,真是天仙下凡!”林雪也道:“姐姐也漂亮了,春风满面!”索米亚听了,玉脸飞霞,双目不自禁瞟了一眼韩山童。韩山童视若不见,对海勒金和乌力罕道:“海大人c夫人里面请!”两人道声“请”,一道进入大厅。 献茶毕,海勒金道:“表小姐过来,怎么不到我府上来?”林雪道:“我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不便打扰!”索米亚道:“妹妹真见外,自家人有什么打不打扰的!”海勒金道:“可气那奴才,刚刚才跟我说你来了。不然,怎么能让你住在这里!”林雪道:“我在军营呆惯了,倒觉得住这里挺好的。”索米亚道:“妹妹果然是将门虎女,与我不一样。不过这军营最好,终归不是我们女孩子呆的,妹妹还是去我家住比较好!”林雪道:“上次打扰表叔,已经挨大哥批了,这次再打扰,我哥就不让我出门了!”乌力罕道:“你哥太见外,自家亲戚走动走动,那能责罚。来时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房间,表小姐无论如何得过去住!” 林雪沉吟道:“表婶的好意,阿丽亚心领了。只是我住这里真挺好的,不必特意搬过去住。”乌力罕道:“表小姐如果不肯去我们家,必是嫌弃我们,我们岂能安心!”索米亚道:“难道妹妹嫌弃我,不愿意与我玩耍?”说话之际,以目示意韩山童,让他帮着说话。韩山童会意,劝林雪道:“海大人和表小姐如此盛情邀请,小姐不宜拒绝,我们不要让元帅知道就行了!”林雪见韩山童如此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再到表叔家打扰几天。”说罢对赵香君道:“香君姐,你去收拾一下行礼,等下我们就去表叔家做客吧!”赵香君答应一声,自去收拾。海勒金见林雪答应了,一脸喜色。 索米亚见林雪答应了,说道:“这样就好了,我们姐妹可以亲近亲近。对了,这几天,这边桃花盛开,处处春光,明日我带妹妹出去游玩游玩如何?”林雪道:“那就劳烦姐姐了!我听韩千户说这里桃花开得好,故而特意过来看看,本来想看好就走的,谁知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索米亚道:“亲戚走动,怎么是添麻烦呢,妹妹你常来才是。”海勒金道:“说起来,现在桃源的风光真的不错,桃树成林,花香四溢,表小姐多留几日,慢慢品味欣赏才好。”乌力罕道:“昨天我与你表姐出去看了看,真个到处都是桃花,花团锦簇,蜜蜂成群结队,这花香差一点没把我醺醉了!”林雪道:“表婶这么一说,我恨不得早点去观赏了!”索米亚道:“妹妹高兴,早上安顿一下,饭后我们一道先就近走走看看如何?”林雪点头道好。 海勒金见林雪笑脸盈盈,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转首对韩山童道:“刚才刚顾着与表小姐说话,把韩大人冷落,大人多担待。”韩山童道:“大人向来对我们照顾有加,焉有冷落之理。”海勒金道:“应该的,对了,韩大人此次紧急北上,不知有何军情?”韩山童道:“元帅马上要对贼寇进行围歼,让我部打头阵,故而叫我过去商量!”索米亚冷冷问道:“怎得去了那么多天?”韩山童道:“我去踏看地理,时间就久了!”索米亚嗔怪道:“也不知道派个人通知一声!” 林雪明知故问道:“姐姐好像在生韩千户的气,怎么回事?”索米亚道:“这段时间,我替阿布打理军政司的事,为韩公子解决粮饷。谁知道他这次北上,都不派人与我说一声,你说过分吧!”韩山童原先怕她乱说,提心吊胆,听了这话松了口气。林雪听了,笑道:“姐姐还真是个孝顺女儿,知道帮表叔的忙!”索米亚道:“胡乱帮忙而已,不把事搞砸就行了!”韩山童道:“这段时间,表小姐帮了我不少忙的!”索米亚道:“韩公子知道就好!”海勒金圆场道:“我这个女儿脾气大,韩大人多担待。”韩山童摇了摇头。乌力罕也对林雪道:“你表姐被我宠坏了,让表小姐见笑了!”索米亚撒娇撒痴道:“阿布c额吉,哪有你们这样损女儿的!”海勒金和乌力罕听了哈哈欢笑,林雪掩嘴一笑。 笑罢,海勒金继续问韩山童道:“听刚才韩大人的意思,你们马上要出发剿匪了,不知道何时出发,我们好给你送行!”韩山童道:“就这几天了,具体日子得等元帅命令。”海勒金听了,一脸兴奋,说道:“太好了,希望大人能早日扫清贼寇。”他只道平寇之日,便是自己升迁之时,自然期待韩山童早日出发剿匪。索米亚则有几分忧色,问道:“韩公子要打先锋吗?”韩山童点了点头。索米亚道:“那不是很危险?”韩山童道:“效命军前,岂能考虑生死!”海勒金赞道:“韩大人真是条汉子,为国效命,不计生死。”索米亚道:“打赢了升官发财固然好,万一出点意外,把命丢了就不合算了!”乌力罕责备道:“呸,姑娘儿不懂事,乱说话!”说罢对韩山童道:“韩大人别生气!”韩山童道:“表小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他见索米亚担忧自己,内心有几分感动。 林雪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她知道真相,故而也不吃醋,说道:“姐姐还真是为韩千户着想!不过姐姐不用担心,他武艺高强,必定没事的。”索米亚刚才也只是一时真情流露,知道不能多说,便闭口不说。海勒金附和道:“我看韩千户的本事,十个强盗也近不了身,肯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韩山童道:“希望承大人吉言!” 海勒金喝了口茶,说道:“依下官看,这次月可察尔大人若能抓获匪首,班师凯旋,必获朝庭器重,加官进爵是肯定的,韩大人跟着他,也是前途无量。”韩山童道:“但愿如此!”海勒金道:“到时候希望韩大人看在下官忙里忙外的份上,记我一功,帮我在月可察尔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韩山童道:“大人这么讲就生分了!你为我忙忙碌碌,我岂能不看在眼里。这次北上,我已经为大人说了不少好话,月可察尔大人也说你知事识体,可委重任。”海勒金听了眉开眼笑,说道:“那下官先行谢过韩大人!”索米亚和乌力罕听了也是一脸喜色。 林雪道:“我哥不但夸奖表叔,估计过几天,就会与你见面了。”海勒金一听,更加兴奋,说道:“真的?”林雪点了点头。海勒金激动地直搓手。乌力罕也喜得握住了索米亚的手,说道:“老爷,太好了!”韩山童贺喜道:“如此说来,大人离升迁不远了,在下先行祝贺!”海勒金道:“多谢多谢!托表小姐和韩大人的福,下官才有这个机会去见月可察尔大人。”林雪笑道:“这是表叔认真做事的结果。”海勒金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赵香君拿了行李进来,对林雪道:“小姐,行李准备好了!”林雪点了点头。海勒金听了,说道:“如此就请表小姐移步去鄙府如何?”林雪道:“听表叔安排!”海勒金点头哈腰恭请道:“表小姐请!”林雪站起身道:“表叔先请!”众人一道出门。 到了门外,海勒金一看轿子只有三顶,拍拍脑袋道:“来得匆忙,忘了多备一顶轿子。夫人携表小姐先回吧,我慢慢走回去。”索米亚道:“焉有阿布走路,女儿座轿的道理,还是女儿走回去吧!”说罢对林雪道:“委屈妹妹坐我的轿子。”林雪道:“怎么好意思,我们一道走吧!”索米亚道:“妹妹远来是客,怎能让妹妹陪我走。”乌力罕对林雪道:“难得你姐姐有这份孝心,就让她慢慢走吧,我们先走。”林雪也知道不必太谦让,对索米亚道:“如此请恕小妹失礼,先行一步。”索米亚道:“妹妹请上轿!”林雪和乌力罕先上轿。海勒金上轿前对韩山童道:“中午下官设宴为表小姐接风洗尘,请韩大人一定过府作陪。”韩山童道:“在下遵命!”海勒金上轿后,轿夫喝令起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美人心碎(五) 韩山童送至辕门外,回头见了索米亚主仆。只得重打招呼道:“表小姐好,在下有礼!”索米亚横眉怒目地看了他一眼,哼斥道:“好个屁!没良心的薄情郎,这么久也不知道派人送个消息,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韩山童笑道:“怎么会不回来!只是我这次是只身北上,没人可以送消息。”索米亚容色稍缓,说道:“那我问你,你怎么会与阿丽亚在一起?”韩山童道:“她是元帅的妹子,她说要来看桃花,让我护送,我能拒绝吗?”索米亚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们路上怎么就你们孤男寡女的?”韩山童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辩解道:“没有啊,一路上香君姑娘都陪着我们的啊!” 索米亚道:“有人亲眼目睹说你这次回来,就你和她,是不是你俩有什么隐情,瞒着我?”韩山童道:“这不是冤枉人吗?怎么可能就我和她俩人!”索米亚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韩山童灵机一动,说道:“我和她的马快,比香君姑娘的快了几步。想是你家的奴仆只看到我们,没看到其他人,所以误会了,你看香君姑娘不是跟着她的吗?”索米亚看他说的合情合理,疑云消散,说道:“那你跟她真没什么?”韩山童淡淡说道:“她一个元帅府的金枝玉叶,能跟我有什么事!”索米亚想了想,骂道:“该死的奴才,不看清楚就乱说话,害我误会韩公子!”冬香道:“回头我去教训他。”索米亚便对韩山童道:“是我误会你了,你别介意!”韩山童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索米亚道:“那你等会过来,我还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韩山童怕惹祸事,喃喃道:“有件事还请小姐理解配合一下。”索米亚道:“什么事?”韩山童道:“我俩的事,小姐能不能先不要在阿丽亚小姐面前提起。”索米亚道:“为什么?”韩山童道:“元帅让我来练兵,我却成天与小姐喝茶聊天,如果被元帅知道了,怕会影响我的前程。”他怕索米亚在林雪面前乱说,故而先行睹她的嘴。索米亚只道他功利心重,说道:“你做事还真是谨小慎微,这有什么关系嘛!”韩山童道:“在军中当差,实非容易,望小姐体谅!”索米亚噘嘴道:“知道了,我假装不认识你行了吧!”韩山童听了一笑。索米亚嗔视了他一眼,说道:“那我先走了!”韩山童恭送道:“表小姐慢走,恕不远送!”索米亚姗姗而去。 这一回,海勒金款待林雪更是殷勤,一家人围着她团团转,白天陪着看花,晚间陪着看戏。郝海也跟着献媚,两家争着设宴,吃不尽山珍海味,品不尽玉液琼浆。索米亚时刻陪着林雪,没空纠缠韩山童,这让韩山童觉得轻松不少。住了几日,林雪颇觉不自由,向海勒金和乌力罕辞行。海勒金和乌力罕那肯让她离去,极力挽留。索米亚也是意辞恳切,让她多住几日。 盛情难却,林雪只得答应再逗留两日,不过特意言明让他们不要围着自己转了。海勒金夫妻只要她留下,其它条件无不答应。索米亚倒是想让林雪早点走,她好与心上人约会,然见父母讨好林雪,却也没办法。 这日一早,林雪刚起床,就听索米亚在外问道:“妹妹起来了吗?”林雪回道:“起来了,姐姐起得真早啊!”赵香君打开房门,请索米亚进屋。索米亚进门,答道:“平常也没这么早!这不,今天我要去给隔壁的一个表妹庆生,故而起得早了些。”林雪道:“原来如此!”索米亚道:“按理说,妹妹在我家,我本该时刻陪伴,只是这庆生贺寿,不得不去。我这一去,肯定要半日一日的,只怕冷落了妹妹,故而来与妹妹商量,看妹妹能不能与我一道去贺喜,免得寂寞。” 林雪忙道:“姐姐多虑了,我昨日就说过,让婶婶和姐姐随意些,不然我住着就不安心了!等会儿我自个儿去街上逛逛,姐姐自去,别顾虑我。”索米亚道:“妹妹如此体谅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得赶路,这就走了,妹妹有事,就跟我阿布c额吉说,别客气!”林雪道:“是,姐姐路上小心!”索米亚颔首致意,出门而去。赵香君低声嘟哝道:“天天陪着,烦也烦死了,今天总算清静了。” 林雪道:“这几天她也委屈,低声下气,陪尽笑脸!”赵香君道:“我们又没要求她这样,是他们利欲熏心!”林雪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不追名逐利的,世上能有几个。”赵香君道:“这倒也是!”说此一顿道:“今天她不在,我们干点什么?”林雪道:“呆会你先去营里问一下,诸事可曾准备妥当,如果妥当了,过两日我们就出发。”赵香君道:“其它事肯定行了,只怕我哥的事搞不定。”林雪道:“那你先去问了情况,我们再行区处。”赵香君点了点头,服侍林雪梳洗。 且说索米亚辞过林雪,出门要了轿子,往东而行。一路上,春风拂面,荡人心扉。走了十几里地,索米亚见桃花甸一带桃花还盛开着,芳菲烂漫c妩媚鲜丽,比昨日特意陪林雪看的还要壮观,不由触动春情,心神荡漾,想到几日来都没与心上人约会,等会儿何不约他到此地赏花谈心,亲近一番,心念既定,仍然先去给表妹贺寿。用过午膳,索米亚让冬香率先动身,去约请韩山童,而后她借口家中有客,告辞而回,行至桃花甸,刚巧冬香也已引韩山童到此。 原来冬香去请韩山童,只说小姐有请。韩山童问有何事,冬香推说不知。韩山童心中狐疑,猜不透其心思,欲待不行,两家尚未翻脸,拒绝于面上不好看,且林雪尚在她府上,不宜得罪。又忖自己即将离开,不妨见她最后一面,以慰其爱慕之情,料也无事。故而跟随冬香而行。他原以为冬香会带他进城,谁知她却径往乡下,带着他到了这桃花甸。 当下两人见面,见礼毕,韩山童问道:“表小姐相邀,不知有何要事?”索米亚道:“哪有什么事,我看这里桃花烂漫,丹彩灼灼,故而请公子过来一道游赏!”韩山童道:“小姐雅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出征在即,这两日忙着操练士卒,实无这份心情。”冬香道:“公子何太薄情!公子不在的这些天,小姐天天望北翘盼,差点成了长门怨妇。公子回来,却不理不睬。今日小姐好意邀请公子踏青,公子又不情不愿的,小婢看了,都为小姐鸣不平!”韩山童被她一顿抢白,无话可说,尴尬一笑。索米亚嗔视冬香一眼,斥责道:“多嘴!”冬香吐吐舌头,说道:“小姐又怪我,那我不管了!”说罢,佯装生气,远远走开了。 索米亚待冬香走开,对韩山童道:“小婢无礼,公子勿怪!”韩山童摇了摇头。索米亚幽怨地看着他,说道:“小婢虽然无礼,话却是实情。公子走后,我倚门以盼,望穿秋水,盼公子早日回来。谁知总不见公子身影。好不容易盼得公子回来,谁知阿丽亚这丫头与公子一道而来,我奉父命,陪她游玩,又不得与公子亲近。今日稍稍有暇,见此地满路桃花旖旎,风光无限,故而约公子来游玩散心,谁知公子只重功名不重人,好不令人伤怀!” 韩山童见她真情流露,也有几分感动,暗忖自己即将离开,料从此再无见面之日,此刻何不如她所愿,慰其深情。当下自责道:“这两天我忙糊涂了,言语失当之处,请小姐谅解!说起来此地桃花竞芳,春色迷人,实堪赏玩,在下就陪小姐四处走走吧!”索米亚破濞为笑,说道:“这样才对嘛!”说罢,上前拉了他的手,说道:“走,我们前面看去!”韩山童看四周无人,便让她牵着手往前走。 两人越陌度阡,穿树步草,进入桃林深处。四周都是桃花,枝干扶疏,花香四溢,花色或深红c或粉红c或纯白,绚丽多彩,色迷人眼。索米亚恰如穿花蛱蝶,或爱树之姿态优美,或恋花之形状精致,一派天真。韩山童也暂放心结,与她有说有笑。索米亚看中一枝桃花,韩山童帮她折下。索米亚把桃花遮挡在胸前,问道:“公子,好看吗?”韩山童看她头上乌云巧挽盘龙髻,鬓插金钗飞彩凤,耳坠金环挂玉钩,娇滴滴柳眉杏眼,嫩生生粉脸红唇,身上穿月白雪纱霓裳,周身走金掐银,光彩熠熠,下着同色百花曳地裙,绣着金枝玉叶,褶褶生辉。这会桃花映人脸,春色照玉容,把索米亚的七分面貌,衬成了十分人材,真个是满脸妩媚,人比花娇。韩山童虽然对她无情,此刻却也有几分欣赏,赞道:“人比花娇!”索米亚心花怒放,如迎春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美人心碎(六) 赏玩多时,两人到了一条清溪边,忽见一棵百年老桃临河而长,盘根错结,枝斜千条,花绽万朵。与边上的桃树相比,这棵桃树仿佛鹤立鸡群。两人见了,赞叹不已。索米亚说道:“这棵桃树长得这么好,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它,亏了公子,才得以观赏。”韩山童道:“想来贵县赏桃的地方多,所以这里不为人提及,果真是桃源胜地,与别处不同,老树新牙,相映成趣!”索米亚笑道:“多谢公子夸赞!”韩山童道:“说起来,这是令尊的功绩。”索米亚道:“阿布不过下了个令罢了,种的还是农家人!”说话间起了雅兴,说道:“赏花不能无诗,公子,不如我们也做一两首诗玩!” 韩山童道:“在下一介武夫,天天武刀弄枪,不通文墨,写了怕人笑话。”索米亚道:“有什么关系嘛,我也不通。我们写着玩,又不要流传百世的!”韩山童想想有理,说道:“如此我就试试!”转首看了一下四周,指着那老桃道:“我就以这棵老桃为题吧!”说罢吟道:“夭夭灼灼花盈树,婆婆娑娑影满溪,不是玄都凡俗种,紫纹缃核寿天齐。”索米亚听了,赞道:“真是好诗,让人若有所见!”韩山童道:“让表小姐见笑了!”索米亚道:“公子以物为题,那我记今日之游吧!”说罢,婉转吟哦道:“二月桃花逐水开,宜描宜画也宜裁。多情自应怜春短,错失良机岂不哀。”她写的是心声,虽无绝伦之句,倒也不失工整。 韩山童自然明白她心意,奈何回报不了的,只赞道:“好诗,情景交融,写尽惜花之情,比在下的诗好一百倍。”索米亚道:“公子取笑了,胡诌罢了!”韩山童道:“真的很好!”索米亚浅浅一笑,灿若桃花,说道:“公子出口成章,小时候应该读过不少诗书吧!”韩山童道:“上过几年私塾,只是调皮捣蛋,懒于学业,故而也就认识几个字。”索米亚道:“公子小时候很调皮吗?”韩山童道:“是!”索米亚道:“说些事来听听好吗,我最爱听故事了!”韩山童便讲一些儿时的趣事,索米亚听得饶有兴趣。 两人走了几里地,方才折身返回。来往间,约过了一个时辰。韩山童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索米亚告别道:“今日蒙小姐邀请,偷得半日闲暇。只是在下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搁,望小姐宽恕则个!”索米亚幽怨道:“公子总是来去匆匆,何恋功名哉!你出口成章,难道不懂我刚才吟哦之意吗?”韩山童不忍却其意,说道:“那我就依小姐之言,多陪小姐赏会花吧!”索米亚听了,复又笑靥盛开,说道:“花我也赏够了,公子不如教我骑马吧!成日里看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来去如风,羡慕的紧!”韩山童心忖这差不多是自己能满足她的最后愿望,便点了点头道:“好!”说此,牵过马来,定住了,对索米亚道:“小姐,请!” 索米亚双手抓住鞍桥,左脚踩蹬,右脚使劲,意欲上马,却哪里能够。她虽是蒙古人的后裔,然早已经远离草原,是个地道的千金小姐,平素饭来张口c衣来伸手的,能弹琴已然算下功夫,这骑马的活,干不了。她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便对韩山童道:“我上不去,你帮我!”韩山童也知道靠她自己是上不了马的,只得点头道:“我托着你,你再使劲!”索米亚点了点螓首。韩山童提着缰绳,上前托住索米亚的腰身,喊了声:“上!”索米亚微一用劲,但觉身轻如燕,跨上了鞍桥,怕掉下来,双腿立刻紧夹马肚。 黄毛儿以为这是出发的命令,立刻抬蹄往前。索米亚尚未坐稳,黄毛儿这一动,她更是着慌,身子乱晃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韩山童眼急手快,赶忙接住,刚好横抱在怀。索米亚紧紧抱住韩山童,一动不动。韩山童问道:“表小姐,你还好吧?”索米亚娇声道:“吓死我了!”依然搂着韩山童不放。韩山童见她惊魂未定,只得由她去。两人这样搂抱着,彼有偎暖依香之乐。 正消魂之际,忽听有人喊道:“表哥,你在干什么?”韩山童听得声音,顿时头上失了三魂,脚底走了七魄,心胆惧惊,循声看时,不是林雪还会是谁。但见她白衣胜雪,骑在马上,一张玉脸雪白,却比白衣更白十分。边上赵香君也是冷脸如冰,看着他和索米亚。韩山童这一惊吃得不小,心道:“这下完蛋了!”赶忙放下索米亚,说道:“没干什么!”索米亚落地之后,理了理衣衫,好奇林雪怎么在这里,问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雪脸冷如霜,不理她的话,问道:“我问你们在干什么?”索米亚道:“没干什么啊,韩公子教我骑马!”林雪冷冷一笑,道:“这叫骑马,笑话!”说罢,怒视韩山童一眼,拨转马头,拍马就走。赵香君跟上。韩山童叫道:“表妹,你别走啊,听我解释。”林雪理都不理,绝尘而去。 韩山童这一急非同小可,意欲上马去追。索米亚拉住他的手,说道:“你等等,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韩山童不耐烦道:“什么怎么回事!”索米亚道:“阿丽亚为什么吃醋,你又为什么叫她表妹,你不是说与她没关系的吗?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你说清楚!”她虽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林雪吃她的醋,这是显而易见。韩山童不愿再骗她,说道:“既然小姐见问,我就对你实说吧!”索米亚一听,问道:“你们果然有问题!你是不是与阿丽亚私奔的?”韩山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实际上,她不是阿丽亚,我也不是什么千户!”索米亚将信将疑,问道:“你不是千户,手下哪来哪些兵?”韩山童道:“我们不是官兵,乃是马陵山上的好汉,也就是你常说的强盗。”索米亚听得花容失色,犹然不信,说道:“你们如果是强盗,怎么整整齐齐穿着官服?你是不是不想理我,胡话骗我?”韩山童道:“我们真是你说的强盗,那些官服,是我们俘虏官兵缴获的。” 索米亚一听,吓得哭将出来,责问道:“你是强盗,为什么要来骗我?”韩林二人来得离奇,她本有疑心,后来看他们带来了大队人马,疑心才消除,此时韩山童这么一说,她知道这是真话,吓得不轻。韩山童道:“我们原只想到县上借些粮草用用,并没有想过要骗小姐,小姐错爱,在下不得已而为之。”索米亚情知他说的没错,不禁又羞又苦,哭道:“你们不来桃源,不就没事了!这会儿又骗财又骗色,让我怎么见人。如果被朝庭知道我们私通盗匪,肯定满门抄斩,我们哪还能活命!”越想越苦,不禁嚎啕大哭。 韩山童看她梨花带雨,心生怜惜,说道:“我们不是存心害你的!”索米亚道:“你们就是存心的!你个大骗子,挨千刀的,我被你害死了!”说罢又放声大哭。韩山童心中有愧,劝道:“小姐,别哭了,我们会想办法的,不会连累你的!”索米亚哭道:“你走啊,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韩山童听了,觉得多留无益,说道:“如此在下告辞了,小姐珍重。”索米亚听他说要走,立刻停止哭泣,抬头叫道:“你别走!”韩山童虽然于心不忍,却知道不能多留,说道:“小姐一家的安危,我会让表妹想办法的,到时候你们按计而行,应该能保性命无虞。在下与小姐非同道中人,缘尽于此,就此别过!”说罢,施了一礼,踩蹬上马。索米亚欲要挽留又无从挽留,看着韩山童远去,哭倒尘埃。 冬香听到哭声,跑过来问道:“小姐,怎么了?韩公子欺负你了吗?他人呢?”索米亚痛哭流涕道:“什么公子,他是强盗!”冬香道:“强盗?抢了你什么东西,跟你开玩笑吧!”索米亚道:“开什么玩笑,他们是马陵山上来的强盗,来骗吃骗喝的!”冬香犹是不信,质疑道:“真的?”索米亚道:“他自己说的,怎会有假!刚才我们玩的好好的,阿丽亚那丫头突然来了,然后他就翻脸了,说自己是强盗。”说罢,嘤嘤啜泣。冬香道:“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大了,我们赶快就告诉老爷,好让他想办法应对。”索米亚想到人命关天,也顾不得伤心,赶紧回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美人心碎(七) 且说韩山童上马后,纵马飞驰,追赶林雪和赵香君,谁知追了许久都不见两人身影。这下可真把他急坏了,后悔刚才与索米亚说话,没有立刻追林雪。这下如果林雪负气出走,自己悔之就晚矣。所幸这次赵香君跟着她,应该会帮自己劝解一二,尚有一线希望。他一直就怕林雪知道他与索米亚相处的旖旎风光,谁知这次鬼使神差,被她看个正着,这下自己怕是有嘴说不清楚。 一路追至桃源县城,仍然没能追上两人。只得到暗哨处打探消息,哨兵说未见林赵二人。他又调转马首,意欲进城寻找。刚回到主路,恰巧见林c赵两人过来,他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便在路边勒马等候。林c赵二人走近,看见他在路边,仿佛没看见一般,拍马驰过。韩山童叫道:“表妹,等等我!”林雪并不理会,加了两鞭。韩山童赶忙跟上,叫道:“表妹,你听我解释啊!”林雪依然不搭话,催马前行。风驰电掣,狂奔起来,瞬间把韩山童甩开一箭之距。韩山童也催马狂奔,仍是追不上。 须臾间,三骑已经到了褚家庄。林雪飞身下马,进了大厅,里面没人,她在太师椅上坐下休息。韩山童跟着进门,见她坐着,呼唤道:“表妹,你听我说嘛!”林雪铁青着脸,叱道:“谁是你表妹,我认识你吗?刚才你抱着的才是你表妹!”韩山童道:“刚才我是有不是,但她从马上掉下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赵香君刚好进门,说道:“摔死她活该,谁让她动歪心思!”林雪道:“听他乱说,谁知道是摔下来的,还是两情相悦,投怀送抱呢!”赵香君道:“也是!”韩山童道:“我对天起誓,她是摔下来的,我看着危险,才伸手去救的。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天打雷劈!”林雪哼哼道:“英雄救美啊,真是一段佳话!”韩山童见她嘲笑自己,辩白道:“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雪斥责道:“是,你有理!人面桃花相映红,哥哥妹妹乐无穷,多浪漫的事,哪会没理啊!”韩山童默然,不敢再辨。 林雪看他无语,更加生气,说道:“你以为偷偷摸摸到乡下约会,就没人知道了。须知冥冥之中,神目如电,照着呢!也是上天见怜,鬼使神差,指引我到那里,得以目睹这一出好戏,不然我还真被蒙在鼓里呢!”说此讽刺道:“没想到表哥你原来这么能干,真是偷香窃玉的高手啊!”韩山童听了,脸上有点挂不住,说道:“我知道这次我是错了,但你也不用这样子损我吧!”林雪神情一冷,说道:“那就不用说了。我累了,你走吧!”说罢,扭转身去不理他。 刚巧赵香君在边上拿了茶水过来,韩山童便暗暗向赵香君示意,让她帮自己求情。赵香君看了,微微一笑,先帮林雪倒了杯水,说道:“妹妹先喝口茶,消消气!韩大哥都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林雪哼了一声,说道:“他认错?你问问他错在哪里了!”赵香君问道:“韩大哥,你说错哪里了?”韩山童答道:“我不该伸手救她!”林雪正在喝水,听了这话,一口水喷了出来,斥道:“胡说,谁让你见死不救?”赵香君埋怨韩山童道:“韩大哥,你看你把妹妹气的!” 韩山童喃喃道:“不是这个,那我就不知道错哪里了!”林雪气得玉面通红,放下茶杯,转过身来盯着韩山童道:“我来问你,你什么时候与她暗通消息的?”韩山童道:“哪有暗通!”赵香君问道:“对了,前面我来的时候,你还在这儿,怎么转眼间就去那里了?”韩山童道:“你走后不久,冬香过来叫我的!”林雪道:“她叫你,你就去了,还真听话!”韩山童道:“我以为你与她在一起的,所以就去了。到了哪里,我才知道你不在。”赵香君道:“看妹妹不在,你就该回来!”韩山童道:“我是要回来,人家说我失礼,我不好意思,才勉强留下陪她们看了一会儿桃花。” 林雪冷笑道:“勉强,只怕是乐滋滋吧!”赵香君道:“那你怎么会抱着她的呢?”韩山童道:“看了会桃花,我就说要走。她说玩得不尽兴,又说成天看我骑着马风驰电掣,非常羡慕,所以她要学着骑,让我教她。我推不掉,只得教她。她刚上去,就掉下来了,我看着危险,只得接住她。”说此一顿,看了一眼林雪道:“这时候你们就来了!”林雪又讽刺道:“我们出现的真不是时候,把一对鸳鸯打散了,真是抱歉抱歉!” 韩山童听了,也有几分恼怒,说道:“你何必挖苦我,我说了这是意外。”林雪反问道:“抱着不放,粘在一起也是意外?”韩山童道:“哪有抱着不放!”林雪道:“不是我喊你,你舍得放下她?”韩山童争道:“有什么舍不舍的!她是官我是匪,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有非份之想!”林雪道:“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会有错?”韩山童道:“眼见未必真!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林雪道:“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韩山童抗争道:“我问心无愧!”林雪哼哧道:“我看你心中有鬼!”说罢,又转身不理韩山童。 赵香君看两人越吵越激烈,倒怕两人闹僵了,劝道:“好了,你俩别跟孩子似的吵架,都少说两句。这样吧,我来问韩大哥几句!”林雪转首怒视了韩山童一眼。赵香君问道:“韩大哥,你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韩山童道:“句句是实,我可对天发誓!”赵香君又问道:“那你与索米亚真没什么暧昧之事?”韩山童斩钉截铁道:“真没有!之前,我与她都是喝茶聊天,能有什么。你们看见的事,真的是意外!”林雪冷笑道:“真是铁嘴铜牙,辩才无双,纵是苏秦复生,张仪再世都不及你。如果窦娥有你的本事,就不会冤死了!”韩山童气得眉毛都绿了,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由你!”林雪道:“鬼话连篇,谁会相信。”说罢,又扭过身子不理韩山童。 正在此时,赵均用兴冲冲从外面进来,问道:“妹妹,军师,玉兰答应了吗?”赵香君道:“没有!”赵均用听了,如被一盆冷水浇头,顿时蔫了,说道:“玉兰还是不愿意啊!”赵香君道:“不是的。我们走到半路,就回来了!”赵均用听了,脸色复又活将过来,问道:“怎么半路就回来了呢?”说话之际,看林雪脸色有点冷,说道:“怎么军师好像在生气!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我们军师?”赵香君轻声道:“是韩大哥!”赵均用道:“明主,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惹我们军师生气呢!”说此一顿道:“对了,你不是被那府上的丫头叫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惹军师生气?” 韩山童见问,脸青一阵紫一阵。这会儿,他终于明白林雪为何会到桃花甸。赵香君怕韩山童尴尬,阻止道:“哥,你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均用问道:“难道与索米亚那丫头有关系?”赵香君嗔怪道:“还问!”赵均用大致明白了,轻轻拍了两下嘴巴,说道:“原来如此!”说此在韩山童身边坐下,说道:“明主,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我想肯定是你的错!你赶快向军师解释清楚,服软认个错。有些时候,该跪搓衣板,那还得跪!”赵香君道:“我哥平常胡言乱语,这几句话却说得不错。”韩山童道:“我认错了,她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林雪忿忿道:“这事要我相信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韩山童无言。 赵均用道:“军师消消气,别气坏身体,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你气坏了,我们就没有依靠了!我不知道明主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不过我相信他肯定不是存心的。索米亚那丫头,一千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手指头,有你在身边,明主怎么可能看上她?”韩山童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林雪哼了一声。赵均用接着说道:“平日里,明主待军师,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心里眼里只有军师你,我们都笑话他。要说他背着军师干坏事,我不太相信,多半里面有误会。”林雪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赵香君道:“我也相信韩大哥说的,那是意外。”韩山童见赵家兄妹帮他说话,感激万分。林雪不为所动,说道:“你们不必相劝了!这里的事了了之后,我就回家去,他爱跟谁亲近,就让他亲近好了!” 韩山童急道:“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赵香君也道:“好好的,不要说气话!”赵均用道:“军师如果因为这事赌气走了,那就是我对不住明主了!”林雪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赵均用道:“是我让你去找玉兰才惹出这事的!”林雪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色迷心窍!他如果要怪你就让他怪去。”说此一顿道:“对了,你与玉兰姐的事,明日等她过来我再帮你说合,你耐心多等一天。”赵均用道:“多谢军师!只是你别生明主的气才好。”林雪不置可否,说道:“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罢,起身离去。赵香君赶忙跟上。韩山童看她走了,一脸懊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美人心碎(八) 两人走后,赵均用好奇万分,问韩山童道:“明主,你做了什么,让军师这么生气?”韩山童知道瞒他不过,如实说道:“那索米亚缠着我,要我教她骑马,我推不了,就答应教她。谁知她刚上马,就栽下来了。我看着危险,接住了她,这个时候,刚好被表妹看见了!”赵均用拊掌道:“这事还真是巧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怪不得她这么生气!”韩山童叹息道:“谁说不是!我解释了,她不听,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均用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着急!等军师气消了,你再解释也不迟。”韩山童道:“只怕她不肯原谅我!”赵均用道:“应该不会的!如果她真不肯原谅你的话,早就一走了之了,能听你说,应该问题不大。再说了,有香君在,帮着劝劝肯定就没事了。” 韩山童道:“只能希望香君妹子帮我多劝几句了!”赵均用忽想到一计,说道:“对了,军师好些天没吃你做的菜,你去做几道小菜。她吃了,兴许气就消了!”韩山童精神大振,谢道:“多谢赵大哥提醒,我这就去做。”说此,起身出门,走到门口,想到一事,对赵均用道:“对了,赵大哥,为了划清界线,我把真实身份告诉索米亚了,我们是不是布置一下。”赵均用道:“没事,我料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这事我来处理,你忙你的。”韩山童道:“有劳了!”自去张罗饭菜。赵均用则去安排人员防卫。 此时,索米亚回到了桃源县城,嚎啕进府。厅堂之上,海勒金夫妻正心急火燎。见索米亚哭着回来,乌力罕也顾不得安慰,问道:“女儿,刚才香君那丫头怒气冲冲回府,拿了行李就走了,我们拦都拦不住。我们问她为什么要走,她说问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把他们得罪了?阿布的前途都在她身上,你怎么能得罪她们。对了,你怎么哭着回来?”索米亚停了泪,说道:“阿布,那个阿丽亚是假的,是马陵山上的强盗装扮了来骗我们的。我们命都快不保了,你还在做白日梦!”海勒金骂道:“不许乱说,这阿丽亚怎么会有假!”索米亚哭道:“我说的是真的!”乌力罕问道:“女儿,怎么回事?” 索米亚回道:“刚才回家,我邀那韩公子赏花,正高兴,那丫头就突然出现了。女儿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丫头转身就走了。然后那韩公子就对女儿说,他不是什么千户,原是马陵山上的强盗,来骗钱粮的!”海勒金道:“不会是韩千户开玩笑吧,他们的模样,哪有一点像强盗?”假作真时真亦假,女儿说的话他也不相信。索米亚哭道:“他是说真的,不是玩笑!”海勒金听了,方有几分相信。乌力罕沉吟道:“我觉得女儿的话可信。那阿丽亚长得像狐狸精,来的奇怪,又忽来忽往的,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儿!” 海勒金听了,寻思韩c林二人这些天的言行举止,越想越觉得两人身份可疑,拍腿道:“他们如果是强盗,那就大事不好了!”说话之时,额头直冒冷汗。乌力罕也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说道:“老爷,怎么办?”海勒金道:“这被上面知道,肯定认为我们私通匪人,必定满门抄斩!”索米亚道:“阿布去向上司告发,兴许可以免罪!”海勒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与这群匪徒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上司查起来,我们哪说得清楚。轻则丢官去职,重的还是一死!”乌力罕听了,在厅堂里来往走动,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海勒金思索了一会,说道:“如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保命!”乌力罕听了,立刻问道:“什么路子,你快说啊!”海勒金道:“我们把他们去抓起来,这样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乌力罕转悲为喜,说道:“对啊!” 索米亚道:“阿布快别这样想!这些人的厉害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朝庭大军也不一定能捉住他们,何况我们衙门里那些没用的饭桶,他们加起来也不是韩公子一个人的对手。把他们惹急了,哪有我们的好,到时候功没邀到,我们的人头早落地了!”乌力罕立即转口道:“千万别去惹他们,让他们自由来去还好一点!”海勒金听了,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脸色发青,说道:“这群强盗,可真把我们害死了!”乌力罕看海勒金想不出办法,说道:“左也不行若也不行,唉,老天爷,我们只能坐着等死吗?”索米亚看两人全无主意,在哪干着急,只得劝道:“阿布c额吉,事至如今,着急也没用。那韩公子走时,说会帮我们想办法的,不会连累我们的,我们还是等他们的消息吧!”海勒金听了,大怒道:“你还叫他公子,都是这些强盗,害我们走投无路。他们是强盗,会这么好心吗?”说罢,自怨自艾道:“终日逐雁,今日反被雁啄了眼!” 乌力罕对索米亚的话比较上心,坐下来问道:“那姓韩的强盗真的这么说的?”索米亚点了点螓首,说道:“这韩公子是有情之人,不会对女儿撒谎的!”海勒金道:“骗了我们这么久,你还说他不会撒谎!”说此想到一事,问道:“对了,你没被他占便宜吧!”索米亚听了,满面通红,娇叱道:“阿布,你说什么呢!那韩公子是正人君子,对女儿始终以礼相待的!”海勒金松了口气,说道:“没吃亏就好,不然把你赔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乌力罕道:“我看姓韩的到像个好人,就那假阿丽亚坏,肯定是九尾妖狐投生的!”海勒金懊恼道:“我只道这次天官赐福,从此官运亨通,谁知道进门的是扫帚星,命都难保!”乌力罕道:“这次所幸那强盗对女儿生了情,说了实话,不然这次我们怎么死都不知道。既然他这么说,我们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海勒金道:“那依你们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做?”乌力罕道:“这群人我们得罪不起,而且我们还有求于人,只能委曲求全。俗话说,巴掌不打笑面人,我们多给他们一些钱粮,让他们自去也就好了!”索米亚道:“女儿也是这个意思!”海勒金道:“白白送他们钱财,这事我不干!”乌力罕道:“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索米亚道:“额吉说得在理!”海勒金道:“看看情况再说。”此人吝啬,非同一般。 这正是:“引狼入室虽畏人,大难临头尤惜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祭奠芳魂(一) 当晚,韩山童拿出绝活,做了两条无刺鲫鱼,另外做了几道林雪爱吃的小菜。准备妥当,到疏香阁下呼唤道:“表妹c香君妹子,饭菜好了,你们下楼来用餐吧!”赵香君回道:“来了!”韩山童听到回音,便回大厅等候。过了一会,只见赵香君从后门进来,不见林雪。韩山童问道:“表妹呢!”赵香君道:“还生气呢!”韩山童道:“你帮我劝劝她!” 赵香君道:“劝了半天,没用,这次你把她伤太深了!”韩山童道:“我真的没做什么!”赵香君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可她不这么想啊!你们在乡下偷偷摸摸的,看着就像要瞒她,她又亲眼目睹你抱着索米亚,叫她怎么相信你?”韩山童急道:“到乡下我事先真不知道,抱着索米亚真是因为她掉下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假,天打雷劈!她不相信,叫索米亚当面对质也行!” 看他着急上火,赵香君宽慰道:“事到如今,你也别着急,等我慢慢劝她!”韩山童道:“多谢!”说此指着桌上的饭菜道:“我刚才特意做了几道小菜,麻烦你送给她吃”赵香君点头道:“你真上心,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她吃了,想到你的好,兴许就不生气了!”韩山童道:“但愿如此!”说罢,把饭菜又一道道放到食盒里。赵香君见他一道不留,问道:“菜都拿走了,你怎么办?”韩山童道:“那边还有,我过去吃。”赵香君笑笑,说道:“那我全拿走了!”韩山童道:“有劳!”赵香君道:“你还跟我客气!”韩山童道:“应该的!”赵香君道:“那我先走了!”说此提了食盒回疏香阁去了。韩山童原想与林雪一道吃的,这下只得吃大锅饭。 当晚,韩山童没见着林雪,临睡之时便辗转难眠。自两人认识以来,林雪这还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以前他忤逆林尚天,都没见林雪生这样的气。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次她怕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她说事完之后就回家,也不会只是气话。两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两情相悦,却没料在此碰到了一个坎。这次的事,虽是偶然,然而自己当时意乱心迷却是事实。面对林雪之时,自己虽然不敢承认,但以她之聪慧,焉能看不出来,故而她生气是应该的,只是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挽回她的芳心呢?他思来想去,无计可施,想到半夜才胡乱睡着。 翌日,韩山童睡过头了,等他梳洗好,到大厅的时候,林雪已经在理事。见他进来,赵均用和彭早住都与他打招呼,独林雪仿若未见。韩山童招呼道:“表妹,早!”林雪也仿佛没听见,对赵均用道:“既然海勒金过来了,我们就听他怎么说,再行商议对策。”赵均用道:“也是,料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韩山童见林雪依然不理自己,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道:“赵大哥说的是,我们现在兵强马壮,不用怕他们。”林雪依然若没听见,对赵均用道:“我估计他这次来,多半有求于我们!”彭早住问道:“他为什么会来求我们?”林雪道:“他与我们交往,东窗事发被上司知道的话,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捉住我们可以活命,但他又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他只能来求我们,只有我们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彭早住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来。”赵均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该如何做?”林雪道:“这一个多月我们承蒙他照顾,不能不给他指条活路!”韩山童听了,松了一口气。林雪继续说道:“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他!”彭早住道:“临走前,我们再敲他一竹杠如何!”林雪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一家待我还算不错,人有当面之情,我不太好开口。”韩山童道:“我也不好说!” 林雪不理会,看着赵均用。赵均用道:“那就由我来唱白脸吧!”林雪问道:“不知我们缺些什么,等会好问他要。”赵均用道:“要说缺现在都不缺,不过,为日后打算,多要些粮草衣被总是好的。”林雪道:“粮草等打败月可察尔肯定不缺,稍微要些就可以了,多要些衣被吧!”说此,对彭早住道:“早住兄弟,你先到后门等会儿,等他来了,寒喧好了,你再进来,假装向我们禀报弟兄们的意见,你说缺些什么,我们好乘机索要。”彭早住应了声“是”,起身出去了。 彭早住刚走,卫兵进来禀报,说是海勒金求见,林雪吩咐道:“有请!”卫兵出去传令,海勒金诚惶诚恐地往里走。进门后,见林雪等人都在座,施礼道:“下官海勒金见过各位英雄!”林雪笑道:“表叔,见外了,请坐!”海勒金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不敢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以前抬慢之处,请各位英雄宽恕则个!”说罢又施一礼。林雪道:“表叔一直以来盛情相待,我们都看在眼里的。表叔,坐下说话吧!” 海勒金坐下,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各位英雄不见怪就好了!”他见林雪依然和颜悦色,放心不少。林雪道:“表叔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今日特意屈驾来此,不知有何见教?”海勒金道:“下官有一事相求!”林雪道:“表叔请直言相告!”海勒金道:“各位英雄来鄙县小住,下官深感荣幸!只是这事被上司知道的话,下官有灭门之祸,故而下官恳请各位英雄放下官一条生路。” 林雪道:“那表叔想我们怎么做?”海勒金道:“小姐和各位英雄如果能悄悄离开,不让上司知道这事,我一家或许能活命。恳请小姐和各位英雄,务必答应才好!”林雪说道:“表叔既然不想让我们住这里,我们搬个地方也可以!”说此问赵均用等人道:“你们觉得呢?”赵均用道:“弟兄们远途跋涉,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还没住几天,又要让他们换地方,我怕他们有意见。”林雪点头道:“这也说得在理!”海勒金一听,额头冒汗,说道:“赵将军,这些天我待将军为上宾,并未失礼,望将军给个人情,留我们一条生路!” 赵均用打哈哈道:“大人别急,我也是为大人着想。我自己嘛,你让我现在走也没问题,可我的那些弟兄不好说话,如果让他们空着手走,我怕会闹出乱子,这样不是对大人更加不利吗?”海勒金听赵均用的话是要让他破财消灾,说道:“鄙县是个穷地方,府库空虚,这段时间,给各位供应粮草,所剩无几,实没有东西可以相送!”赵均用立刻沉下脸道:“海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把你当朋友,诚心放你一条生路,你稍微送我们一点东西也应该,怎么能说没有呢!你们府库里有些什么,东西有多少,我们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要骗我们,太把人瞧扁了吧!”海勒金听了,后背一身汗,说道:“那府库里的东西都是朝庭的,下官怎敢做主。没有上司的命令,下官私拿,也要掉脑袋的!”赵均用哼了一声,说道:“难道我们不能让你掉脑袋吗?” 海勒金看赵均用不好讲话,又央求韩山童道:“韩将军,你帮我劝劝赵将军,放过下官。”韩山童道:“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这么多人要辗转它地,实不容易,总不能让他们在路上忍冻挨饿吧!”赵均用道:“入宝山焉有空回之理!”海勒金道:“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实在没东西!”林雪道:“表叔,你如果一点财物都不肯破费,这事就不好商量了!”赵均用道:“没得商量,有本事你派兵来抓我们。”海勒金见话说僵了,急得直搓手,说道:“下官也不是不愿意给,只是小县财力有限,少一些可以,多了实在给不起!”赵均用脸色稍霁,说道:“这还差不多!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多要的。”海勒金赶忙谢道:“多谢赵将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祭奠芳魂(二) 说话之时,彭早住进来,向林雪禀报道:“军师,属下刚才到各营巡查,弟兄们都向我们反映,说是他们现在还穿着冬衣,热得不行了,鞋子也都磨穿了!”林雪听了,转首对海勒金道:“表叔,这事就要麻烦你了!”海勒金听了,咬咬牙,说道:“好,我去准备,六百套就够了吧!”林雪摇了摇头,说道:“翻倍才行!”海勒金质疑道:“怎么要那么多?”林雪道:“翻倍我还是少要的。我们在北边还有许多弟兄,总不能这边的弟兄穿新衣,让那边的弟兄光膀子吧!”海勒金知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敢反驳,说道:“一千多套,我这里实在没有!” 林雪道:“你尽己所能,全拿出来。真没有,我们也不会怪你。如果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海勒金忙道:“不敢不敢!”赵均用又问彭早住道:“弟兄们还说些什么?”海勒金听了,神色紧张,怕众人狮子大开口。彭早住道:“弟兄们还说最近伙食不好,吃不到肉。”海勒金道:“这我们每天都送两头猪过来的,未曾缺少啊!”赵均用道:“你的确没少我们。只是我们要分一些给北边,这边就少了。这样吧,你再一起送我们十头猪。”海勒金不吱声。赵均用又问彭早住道:“弟兄们还有说其它的吗?”海勒金听了,脸拧成了苦瓜。林雪见了,对众人道:“看在表叔一向照顾的份上,我们就要这些吧!”海勒金听了,长舒一口气,赶忙谢道:“感谢小姐,小姐要的这些东西,下官尽快给你办好送过来,不知贵军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林雪道:“如果东西都齐了,三天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海勒金听了,心头石头落地,说道:“希望小姐说到做到!”林雪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海勒金起身道:“那下官告辞了!”他不得已身入狼窝,此时事了不敢多呆。林雪阻止道:“表叔留步!”海勒金听了,停步问道:“小姐还有事吗?”他怕林雪反悔。林雪道:“表叔让我们离开,虽然可以免罪,但是万一消息泄露,依然有杀身之祸。表叔想不想要个万全之策?”海勒金原知道自己的法子不可靠,听林雪这么说,复又坐下请教道:“请小姐赐教,救救我家老少!”林雪道:“表叔你现的处境犹如砧板上的甲鱼,你缩头虽可暂时保命,实不长久。何不伸出头去,看看有没有逃生的机会!” 海勒金道:“下官想了一夜,没有其它生路,故而来求你们!”林雪道:“那我给你指条路,不但可以保命,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海勒金道:“能保命就好,加官进爵不敢奢求,请小姐赐教!”话虽这么说,内心却有几分雀跃期待。林雪道:“你去找月可察尔,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海勒金听了,心又凉了,说道:“说实话,这下官也想过。只是下官与各位交往已久,他问起来,我说不清楚,去了也是送死!” 林雪道:“的确没错!你如果只说我们到你这儿如何如何,撇不开通敌之嫌。不过,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情况就不一样了!”海勒金的心又热络起来,说道:“小姐请讲!”林雪道:“你去告诉月可察尔,他帐下先锋完颜碌数月前已经被我们杀死,现在他们的马陵营寨乃是我们的营寨,帐里的完颜碌是假的,是我们让人假扮了骗吃骗喝的。另外百夫长格尔木等人也已经归附于我!”说此一顿道:“这些都是绝密军情,月可察尔到现在都还被我们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些情况,你把这些告诉他,他只会赏你绝不会罚你!” 海勒金抓耳挠腮,说道:“小姐别蒙我,如果是机密军情,你怎么会告诉我?”林雪道:“这是机密军情没错!本来,我也不会与你讲,但你既然上门求救,看在你这些天盛情款待的份上,就透露给你。”海勒金道:“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林雪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信不信由你,去不去找月可察尔也由你。”海勒金道:“小姐不怕我去告诉了以后,他派大军来围攻你们!” 林雪笑道:“如果我怕就不告诉你了,我正想与他打一仗呢!”赵均用道:“你道我们怕月可察尔吗?告诉你,在我们军师眼里,他连三岁小儿都不如。他的几千人马,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群蚂蚁而已,随时都可以连窝端!”海勒金不住点头,说道:“我相信,我相信!如果两位说的是真的,那下官去告诉他,兴许有救!”赵均用道:“何止有救,肯定加官进爵,现在知道我们是讲交情的吧!”海勒金连声道:“是!”又谢林雪道:“多谢小姐指点生路!下官若能保命,今后天天为小姐念经祷告,祝愿小姐长命百岁!”林雪道:“这就不必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对你有帮助的话,你再送我们一百石粮食如何?”海勒金听了,迟疑不决。 赵均用见状说道:“老海,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好心给你指生路,要你一点东西,你却扭扭捏捏,不爽快。你想想,如果你命都没了,东西还是你的吗?现在你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你送我们的,终归是官家出的,又不是你出的!”海勒金想想也是,点头道:“既然小姐开口,下官遵命。不过这是下官能承受的极限了,这几个月库房尽往外出东西,实在没有了!” 林雪道:“就这些了,多谢表叔慷慨解囊!”海勒金道:“东西下官会去准备的。”说此一顿又问道:“刚才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吧!”林雪道:“都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我们要害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是吧!”海勒金点点头。林雪又道:“你明日让人把东西送来,然后火速去邳州艾山见月可察尔,告诉他这些军情。事后上司问起,你就说我们估计是见你北上,怕事情败露,先逃遁了。这样一来,你揭发有功,自然有赏无罚!”海勒金起身相谢,说道:“多谢小姐指教,下官这就去办!”林雪道:“表叔走好,我还有事,恕不相送!”海勒金道:“不劳相送!”说罢出去了。 海勒金刚出门,赵香君便带着王玉兰和宝儿母子进来。林雪见了,起身相迎,说道:“姐姐,你来了!”赵均用也站起身。王玉兰道:“听香君妹妹说妹子你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林雪道:“是有一件事要与你相商!”说此恭请道:“姐姐请坐!”王玉兰赶忙摆手道:“民妇怎敢与各位恩人平起平坐!”赵均用道:“没事的,我们也是一价平民!”王玉兰道:“赵官人别与民妇开玩笑,你们都是带兵的将军,怎么会是平民!”赵均用道:“真的!” 赵香君道:“先不说这些,姐姐先请坐吧!”王玉兰只是摇头。林雪道:“姐姐安心坐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顾忌。而且这事要与姐姐商量,大家坐着才好说话!”王玉兰看赵均用的神情,心中猜着几分,说道:“那诸位恩公恕民妇失礼!”说此,带着宝儿在末座坐下。韩山童知道林雪这是要给赵均用说媒,自己坐着不便,起身道:“我有事先走了!”说此对王玉兰示了下意,出门了。彭早住道:“韩大哥,我跟你一块走。”跟着出去了。王玉兰起身恭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祭奠芳魂(三) 见两人出去,林雪指着边上的坐位对王玉兰道:“姐姐,你坐这里,我们好说话!”王玉兰依言上前坐下。赵香君给王玉兰献茶,王玉兰起身相谢。赵香君又给宝儿拿了糖果,哄道:“宝儿,姑姑陪你到外面去玩可好!”宝儿有糖可吃,自然欢喜,跟着赵香君到外面去了。王玉兰见人少了,自在一些,问道:“妹子,找我有什么事?”林雪道:“我想给姐姐做个媒!”王玉兰虽然猜着几分,但听了依然脸红心跳,说道:“妹妹别开我玩笑,我一个寡妇,拖家带口的,谁看得上!” 林雪道:“姐姐花容月貌,正堪为英雄鸾俦,焉能妄自菲薄!姐姐应该猜得出来吧,我说的英雄指谁。”王玉兰看了一眼赵均用,低首不答。赵均用见状,心痒难安。林雪道:“我要为姐姐作伐的正是赵大哥!我本不愿管这样的事,只是看赵大哥对姐姐一往情深,痴心一片,故而不辞唐突,特向姐姐提亲,不知姐姐意下如何?”王玉兰满面红云,说道:“赵官人的心意我也知道,只是他是官,我是民,实在高攀不起!像他这样的将军,家中焉能没有妻室?”赵均用道:“我跟你说过,我一直是光棍一条!”王玉兰道:“即使以前没有,以你现在的身份,将来自有官家千金和富家小姐匹配你的,何愁无妻!”赵均用急道:“我们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林雪怕赵均用把事搞砸了,阻止道:“赵大哥,还是我来与姐姐说吧!”赵均用抱拳道:“有劳军师!”林雪转首问王玉兰道:“姐姐觉得赵大哥为人如何?”王玉兰道:“我没怎么与他说过话,说不上来,还算随和吧!”林雪道:“那假设赵大哥不是官员,你会喜欢他吗?”王玉兰道:“自宝儿他爹死了以后,我只想着怎么把他养大,没想过其它的!”林雪道:“现在官家如狼似虎,民不聊生,你一个人要养大宝儿,谈何容易!” 王玉兰叹道:“本来,借着他爹豆腐王的牌子,我们的生意还算可以,可恨那些官差天天来抽税,白吃白喝的,弄得我们总是入不敷出,白忙碌。这些天有妹子护着,才好点!”林雪道:“接下来,我们也护不了你了!”王玉兰颇为诧异,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林雪摇了摇头,说道:“实话跟你说,我们不是官兵,是义军!”王玉兰奇道:“义军?什么义军?”赵均用忍不住又插嘴道:“我们是马陵山上来的义军,专门劫富济贫的!”王玉兰看了他一眼,转首看着林雪问道:“妹子,他说的是真的吗?”林雪点了点头,说道:“官军围困马陵山的事你也应该有耳闻吧!”王玉兰颔了颔首,说道:“听说过一点,听说你们被围住了,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她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却有几分好奇。 赵均用意气满满地说道:“那些饭桶怎么可能围得住我们。”他已经忘记那段忍饥挨饿的日子。林雪道:“是这样的,我们打败了他们的先锋军,然后换了他们的衣服,到这边冒充官兵,弄点吃喝!”王玉兰道:“怪道我总觉得你们与他们不一样,那些官差见了我们,就跟凶神恶煞似的,你们却规规矩矩。我还想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官兵呢!”林雪道:“现今苛政虎于猛,百姓难于安身。我们与姐姐巧遇,看你一个人带着宝儿,本想照顾你们母子,只是如此一来,你们难免有通匪之嫌,反而害了你们!”王玉兰道:“生死有命,有什么害不害的!这段时间亏你们照顾,我们母子才没受人欺负,我心里感激的很!” 林雪道:“救危济困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看来,有可能帮倒忙。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到时候,只怕海勒金会把账算到你头上!”王玉兰听了,有几分着急,说道:“这可怎么办!”林雪道:“所以我想带姐姐走,到别处落脚就没事了!”王玉兰道:“到别处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林雪道:“要说让你到别处安身,我也不放心!最好姐姐就跟我们一道生活,保准就没事。刚巧赵大哥看上姐姐了,非姐姐不娶,这岂不是你们三生有缘吗?故而还请姐姐你考虑考虑,应允方好!”赵均用一开始听林雪与王玉兰闲聊,不入正题,让他急得要死,此时一听,佩服不已。 王玉兰听了,玉面飞霞,沉吟不语。林雪继续劝道:“姐姐想想,你一个女人,忙里忙外,能支撑多久,万一你累坏了怎么办?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宝儿想想,他还这么小,没有父亲,岂不受人欺负!”王玉兰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再嫁,只是怕宝儿吃亏,所以虽然一个人千辛万苦,我也忍着!”林雪道:“我相信姐姐如果嫁给赵大哥,他肯定会好好待宝儿的,不会亏待他的!”赵均用起誓道:“我向玉皇大帝起誓,你如果嫁给我,我肯定把宝儿当亲生儿子看待,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王玉兰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怕你说得到做不到!” 赵均用听这话有希望,满口说道:“你相信我!”说此指着林雪道:“她是我们的军师,是我们的主心骨,刚才的韩千户是我们的明主,如果我做不到,你到时候找军师和明主为你做主,他们的话我肯定得听,你不用怕我变精作怪!”王玉兰不出声。林雪道:“我看赵大哥对姐姐是真心,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姐姐何不给他一个机会!”王玉兰有几分心动,说道:“说实话,赵相公对我一片痴心,我也不是一点没动心,只是以前以为他是官员,我想当官的没一个好的,所以不敢接他的茬。既然他不是官员,我也可以考虑看看!”赵均用满脸兴奋,问道:“那你是同意了?不嫌我是强盗?” 王玉兰看了他一眼,脸如红布,说道:“我自己是愿意,哪怕你是强盗。不过还有一个条件!”赵均用道:“你说,不要说一个条件,只要我做得到,一千个条件也依你!”王玉兰道:“我之所以愿意再嫁,是因为宝儿的确需要一个爹。如果你跟他有缘,他愿意认你,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你;如果他不认你,那就恕我抱歉!” 林雪道:“姐姐的这个条件合情合理,赵大哥你把宝儿叫过来问问吧!”赵钧用赶紧到门外呼唤道:“妹妹,你把宝儿带过来一下!”赵香君听见叫声,带着宝儿过来,到了跟前,轻声问道:“哥,怎么样,有指望吗?”赵均用点了点头,说道:“要宝儿答应才行!”赵香君道:“那就好了!”宝儿不明就里,天真地问道:“叔叔,什么事要我答应!”赵均用道:“没什么!宝儿最听话了,叔叔最喜欢你了!”说罢上前抱起他道:“来,我们一道去见你妈妈!”进到厅面,嚷道:“宝儿来喽!”到了王玉兰跟前,手托着宝儿在空中打了个秋千,送到她怀里。 宝儿乐呵呵道:“好玩,我要再来!”赵均用道:“好,下次叔叔再陪你玩,这会儿你先听你娘说话好吗?”宝儿道:“好!”王玉兰没料两人这么投缘,看了也十分开心,问道:“宝儿,娘给你找个爹可好?”宝儿摇了摇头,说道:“宝儿不要别人做我爹!”众人一听这话,笑容都僵住了,面面相觑。正当众人不知该怎么办时,宝儿指着赵均用道:“我要赵叔叔当我的爹!”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王玉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臭小子,说话大转气!”林雪道:“真可爱!”赵香君道:“担心死我了,我以为宝儿不要姑姑了!”宝儿道:“宝儿最爱姑姑了,还有二姑姑!”林雪道:“二姑姑也爱你!”说此对王玉兰和赵均用道:“恭喜姐姐c恭喜赵大哥!”赵均用早已经高兴地忘乎所以,连声道:“多谢军师!”林雪道:“别忘了我的十八个蹄髈哦!”赵均用道:“一定一定!” 宝儿在一边睁大眼睛问道:“娘,姑姑和赵叔叔为什么这么高兴啊!”王玉兰道:“赵叔叔答应做你爹了,以后你有爹疼你了!”宝儿道:“真的!”王玉兰点了点头。宝儿问道:“那娘,我现在可以叫赵叔叔爹吗?”王玉兰又点了点头。宝儿便对着赵均用叫道:“爹!”赵均用喜滋滋地应道:“哎,好儿子,过来,爹爹再抱抱你!”宝儿跑到他跟前。赵均用抱起他,原地转圈喊道:“我有儿子喽!”宝儿仰着头欢笑道:“我有爹爹了!”林雪看两人乐不可支,对王玉兰道:“看他们,天生一对父子!”王玉兰道:“没想到他们还挺投缘!”一时间,厅堂内其乐融融。当下,众人商议婚期。林雪建议回马陵山再定,王赵二人此时对她敬若神明,自然遵言而行。 韩山童和彭早住等知道情况后,少不得恭喜赵均用一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祭奠芳魂(四) 当晚,几个弟兄喝酒。韩山童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稀里糊涂间,忽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桃树下,看四周景色,仿佛是桃花甸,只是此刻月色如洗,四周无人。韩山童奇道:“我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他努力想了想,记得自己刚才还与赵均用几人喝酒,这会儿怎么跑这里来了。他们会不会在附近呢?于是他往桃林深处找去,走了几步,眼前现一月牙门,入内是一座别院,小桥流水,花木扶苏,十分雅致。正走时,前方忽又现瑶台琼阙,高殿真堂,一处处楼宇飞霜凝雪,缥缈云间。韩山童观赏一会儿,暗自赞道:“真好一处所在!”寻思白日到桃花甸,并不见此,莫非这是仙境?他意欲走近看看,抬步之际,忽听前方楼内度出一缕歌声,唱的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有命。幸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歌喉清峭,似流莺花外婉转。 韩山童循声寻去,到了一雅室中,仿佛听到歌声是从内室传出的,韩山童欲看究竟,掀帘进入,定睛看时,并不是寝室,而是一个洞天府地,桂影婆娑,琪花缤纷,中央有一个若大的泉池,波光澹荡,水气氤氲。韩山童走到池边,雾气忽然散开,只见一个绝色女子在那边沐浴,娇面如花,酡颜似醉,仙藻灵葩,冰华玉仪,腻玉圆搓素颈,光华尽洗雪肌。韩山童见了,赶紧闭目转身,意欲离开,耳际听那女子呼唤道:“韩郎勿走!”韩山童听声音,却是薛丹娘,回身看时,果然是她,玉貌朱颜,艳丽若昔,不由奇道:“娘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薛丹娘答道:“这里是天台缥缈宫,去岁我辞别郎君之后,就到这里来了!”韩山童问道:“那我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说话之际,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薛丹娘的胸腹间。 薛丹娘吃吃一笑,说道:“劳郎君念想,无以报答,故而招君来此,以成一夕之好!”神态妩媚至极,勾魂摄魄。韩山童心神俱醉,上前揽薛丹娘入怀,意欲成就好事。谁知却搂了个空,再看时,薛丹娘依然站在身前,看着他浅笑嫣然,风情无限。韩山童再试,依然如此,不由奇道:“娘子,我怎么抱不住你!”薛丹娘见问,黯然神伤,叹息道:“郎君心中有他人,故而抱不住我!”韩山童道:“不会的,我再试!”说此又去搂薛丹娘,这次却抱住了,不由兴奋地喊道:“娘子,我抱住你了!”薛丹娘却不出声。 韩山童低头看时,怀中女子一样的雪肤花貌c冰肌玉骨,胴体晶莹,酥胸高耸,然而面貌却变成了索米亚。他不禁惊讶道:“表小姐,怎么会是你?我娘子呢?”索米亚答道:“我不是你娘子吗?你看这里是我们的洞房!”韩山童看了下周围,绛帘半卷,红烛高烧,果然是间洞房。这时他忽然想起,林雪因为他与索米亚的事,还在生气呢!怎么这会儿自己竟然与索米亚结婚了,林雪岂不是要气死,当下夺门而出,耳畔听索米亚喊道:“公子,我们品茶可好!”韩山童无心理会,只管奔跑,跑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回到了桃花甸。 正走时,见前方站着一个女子,背影有几分像薛丹娘,也有几分像林雪,韩山童便呼喊道:“娘子,你让我好找!”那女子转过身来,却是林雪。韩山童呆了呆,问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林雪不出声,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韩山童看着她笑脸如花,说不尽地诱惑,他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说道:“表妹,我们成亲吧!”林雪却秀眉微蹙,摇摇螓首道:“我俩之间有血海深仇,不能成亲的!”说此转身走了。韩山童赶忙追上,欲去抓林雪的手,却抓了个空,眼前不见了林雪的身影。 韩山童惊慌失措,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忙乱间,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谁知眼前突然变成了悬崖,身子直往下掉,他不禁惊慌失措,手脚乱舞。这一动,醒转过来,却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梦。他定了定心神,追思梦境,犹然历历在目。想起刚刚梦中林雪说的两人有血海深仇,不能成亲的话语,不禁让他有几分惆怅。这些年,他身边不缺亲近的女子,可惜都是有缘无份。现在虽然与林雪两情相悦,偏偏自己又与她家有过结,这好事成得了成不了,还难说得狠。梦中林雪说两家有血海深仇,难不成自己今后还会与林家庄闹翻?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暗想这是不可能的,肯定这梦是颠倒了,现在为了林雪,自己愿意做任何事,又岂会与林家庄闹翻,越想越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不禁自言自语道:“这是不可能的!”自语罢,他将这段梦境暂放一边,复又追思前一段梦。 这段梦境,怪异c绮丽,春色满园,此刻想来尚让人面红耳赤,心襟动摇。薛丹娘一直是他的春梦主角,过去如此,没料在她逝后,依然如此。想想她仙逝多时,自己还在梦中亵渎于她,实是不该。转念又想,薛丹娘逝后,自己常常叹息与她缘分短浅,没料在梦里也一样,造物弄人,何等无情,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花开花落,时光易过,此时回想,去年薛丹娘为他舍生取义c香消玉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却没料快满周年了。这一年间,自己与林雪朝夕厮守,日子开心愉悦,还真把过去的人和事都忘了,难怪薛丹娘芳魂不悦。如今她入梦提醒,这自己若不为她做点什么,岂非无情?于是,心头寻思着给薛丹娘办个周年祭,以慰她在天之灵。忽又想起,过些天自己说不定要打仗,那时候肯定没空给她办,自己何不趁她芳魂未离远,先给她办呢。 一念至此,他赶紧起床梳洗,而后安神静虑,写了篇祭文。吃了早餐,他便出门到城里买好祭品,再到褚家庄南边寻找洁净之地作祭祀场地。走了一圈,见一片桃林花萼相辉,姹紫嫣红,颇合他意。回到褚家庄,他先搬了张桌子过去当祭台。接着到火头营里舞刀抡铲,做了几道菜肴。做好后,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放进食盒。然后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香烛等祭品,到桃林祭祀。 到了之后,韩山童把祭品一样样放到供桌上,有忆江南c西岭暖雪c二龙戏珠c八仙过海c冰清玉洁c和无刺鲫鱼六道佳肴美馔,其中忆江南c西岭暖雪等几品菜是薛丹娘生前吃过给予盛赞的,故而特意精心烹制,做了让她重新品味,以慰其灵。准备停当,他便焚香沥酒,合掌行礼,致祭曰: “凡夫韩山童,祭告天台山缥缈宫薛氏丹娘娘子驾前:娘子罹难,倏忽一年矣。幽冥茫茫,仙路渺渺,先时吾不知芳魂之所归,纵是折尽梅花,难寄相思。今晨娘子入梦,告知修真之所,方知卿已名登仙箓,永脱苦海。苍天怜卿,幸哉!吾为卿喜,复为己悲,困身红尘,怎得解脱,仙途路遥,何日重聚。 卿生江南,吾生江北,若非有缘,焉得相逢;既是有缘,当成佳偶。奈何好事成梦,天人永隔,造物弄人,情何以堪。遥想往昔,吾零落江湖,隐迹天台,累累若丧家之犬,凄凄受世人白眼。独卿不以吾为粗陋,相语粲然,嘘寒问暖,沁人心田。卿本佳人,丽质天生,芙蓉如面,梅花为心,言语宛丘淑媛,行动弱柳扶风,飞燕重生逊三分婀娜,玉环再世输一点婉媛。更兼媖娴贞静,品纯如玉,人皆仰慕,吾心亦然。唯觉卿洁如莲,未能生刘郎之情;又惭耻辱未雪,焉敢做高唐之梦。不意咫尺之间,错失良缘,悔恨罔极。 去岁三月,变生不测。奸徒呈凶,火殃池鱼。吾为救卿,单刀赴会;卿为救吾,奋不顾身。一番刀光剑影,几处毒针乱飞,恶霸丧生,卿命归天。吾扶娇躯,玉体尚温,千呼万唤,未肯回魂。呜呼,焉得不死之香,却此无常;安获回生之药,渡此厄难。然卿终归仙去矣,留吾于浊世,独自哀伤。秋去春来,转眼经年,桃花依旧,芳影难寻。旧事填膺,思之凄梗,悲痛难陈,献以素馔。芳灵有知,来尝来品。哀哉,尚飨!” 韩山童刚念完祭词,桃花林里忽步出一个仙子,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这正是:“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飞龙吃象(一) 且说韩山童读毕祭文,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涌现,不禁双目噙泪,正伤神之际,忽见桃林里有动静,抬头看时,见一个仙女步出,恰是林雪,当下让他吃惊不小,耳中听得她赞道:“好一篇祭文,文采出众,情感真挚,真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声音虽轻,韩山童却若闻惊雷,赶忙擦拭眼泪,问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林雪与赵香君一道姗姗上前,说道:“我听香君姐说某人行趾古怪,我很好奇,就来看看!”韩山童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林雪道:“来了很久了!”原来,赵香君刚巧看到韩山童搬桌子,很是好奇,回去告诉林雪。林雪因韩山童这一日没来缠她,很是意外,又听此事,不免好奇,于是寻踪蹑迹,找到了这片桃林,此后便在这儿边赏桃花边等韩山童。 韩山童听了,暗怪自己大意,知道自己言行已经尽入林雪眼底,不须掩饰,说道:“过几日是丹娘的祭辰,她为我而死,我无以为报,只能祭奠一下,聊表寸心!”林雪道:“知道了,你有情有义,好的很。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文采这么好,真是没想到!”韩山童讪讪道:“搜肠刮肚,勉强凑成的!”林雪道:“何必谦虚,飞燕重生逊三分婀娜,玉环再世输一点婉媛,写得真好!没想到你娘子长得这么好看,未能目睹,真是憾事,怪不得你念念不忘!”韩山童否认道:“哪有念念不忘!”林雪道:“这也否认啊,你娘子还没走呢!”韩山童不出声。 林雪绝色丽靥忽的微微展笑,檀口轻吟道:“伤心不独汉武帝,自古及今皆若斯。君不见穆王三日哭,重璧台前伤盛姬。又不见泰陵一掬泪,马嵬坡下念贵妃。纵令妍姿艳质化为土,此恨长在无销期。今日又有韩公子,泪眼婆娑悼亡妻。”赵香君赞道:“妹妹,这诗写得不错!”林雪玉首轻摇道:“这是大诗人白乐天的诗句,我套用几句,形容形容这位韩公子的心境,千古伤心难言,独对桃花一片,好深情。”韩山童讪讪道:“表妹,你就别笑话我了!”林雪瞋视了他一眼,说道:“谁敢笑话情圣!”说此对赵香君道:“姐姐,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人家约会佳人了!” 韩山童道:“我也好了,一起走吧!”林雪道:“这我妨碍你们夫妻团聚,岂不罪过!”韩山童忙道:“哪有这回事!”说此便欲上前收拾祭品。赵香君劝道:“韩大哥,东西多,你慢慢收拾吧,我和妹妹先走!”韩山童想想自己与薛丹娘话没说完,不好仓促离去,于是点头道:“那你们慢走!”林雪便轻抬玉足,与赵香君一道姗姗离去。 目送两人走远,韩山童转身对薛丹娘道:“娘子,仙凡有别,实难长聚,我不敢久留芳驾于尘寰,请您还回飘渺宫长住。愿你在阆苑琼楼间任性逍遥c羽衣翩然,他日有缘,再行相见。”说此又稍稍致哀,然后收拾了祭品,搬东西回褚家庄。 回到大厅时,却只见赵香君不见林雪,赶紧问道:“妹子,表妹呢!”赵香君道:“走了!”韩山童有些疑惑,问道:“走了?”赵香君道:“是啊,走了!你不理她,她说呆着没意思,回家去了。”韩山童听了,如遭电殛,呆了,好半晌方回过神,说道:“那你怎么也不劝一下!”赵香君道:“劝了,她说你三心二意的,不想理你了!”韩山童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说道:“完了完了!”说此问赵香君道:“她往哪个方向走的?”赵香君看他急得额头冒汗,扑嗤笑道:“韩大哥真好骗,骗你的!”韩山童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你还骗我!”赵香君道:“好玩嘛!”韩山童无心责怪,问道:“她人呢?”赵香君道:“去桃花甸赏花了,快去找她吧!”韩山童道了声好,快步出门。 一路飞奔到了桃花甸,韩山童只见桃花寂寞,鸟声罕闻,并不见林雪,便高声呼唤道:“表妹!”也不见回答。跨下黄毛儿忽一声长嘶,随即听得远处传来小黑的回应声。韩山童听了大喜,循声而往,拍马走了几百步,发现林雪站在那棵百年老桃树下,于是问话道:“表妹,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林雪转过身来,说道:“你与你娘子聊好了!”韩山童看她玉容暗淡,知道她不开心,说道:“过几日是她祭日,我只是尽点心意,你别生气!”林雪淡淡道:“你有情有义,不忘故知,我生什么气!” 韩山童看她的神色,倒也不像生气,却不知她为什么不开心,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难道还在生我前日的气?”林雪摇了摇螓首,脸色依然晦暗。韩山童知道她必定有事不开心,说道:“表妹,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别闷在心里!”林雪说道:“昨晚我做了个恶梦,梦见你找我爹爹报仇,大打出手。我怎么劝,你也不听,好像疯了似的。后来,我就失足掉深渊里,死了!”韩山童吃了一惊,这梦与自己的梦境不一样,说的事却相似,只是林雪的梦境更加凶恶。他心中虽然惊诧,口上立即劝慰道:“梦是颠倒的,不必用心去追究,必定是你这两天生我气,胡思乱想才做这样的梦。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找伯父生事!”说此,上前搂住林雪道:“表妹,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林雪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表哥,我好害怕,害怕这个梦会变成真的!”韩山童道:“别胡说!我们两家虽然有过结,你调解一下就解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大打出手?你不放心的话,等这儿的事了了,我立即去登门谢罪,随便伯父处置。” 林雪摇了摇玉首,不说话。韩山童知道她不认同自己的话,只得继续劝道:“一个梦而已,你不要多想。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你才会做这样的恶梦。表妹,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林雪螓首轻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韩山童搂着林雪柔软的玉肩,香泽微闻,仿佛能看见林雪的心绪,明了她的忧愁。自己与她两情相悦,然而想成就好事,却不容易,自己与她家仇怨未解,事业尚在草创,想做林家庄的女婿,实在是没门。林雪深爱自己,为此忧愁烦恼,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恶梦。 想到这些,他不觉软情倍生,搂在林雪香肩上的手不自觉加了些力气。林雪觉察后仰首问道:“你怎么了?”韩山童答非所问,说道:“表妹,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林雪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啊!”韩山童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事我都愿意去面对。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会好好的!”林雪点了点头,复又依偎在韩山童的怀里。 这一刻,两人心相知,情相悦,静静地依偎着,任由四周蜂舞蝶绕。正两情稠浓之际,忽听有人喊道:“姑姑,我娘行礼收拾好了,她让我来叫你。”韩山童听出是小宝的声音,知道他是叫林雪。林雪赶忙从韩山童的怀中离开,玉脸红红的,定了下神,回道:“我知道了,马上来!”说此轻声对韩山童道:“走吧!”韩山童看她神情亲密,知道她已经原谅他,欣喜万分。当下,两人与王玉兰c小宝母子汇合,然后回褚家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飞龙吃象(二) 且说那天海勒金回到家中,把经过与妻女说了说,两人都劝他按林雪说的做。海勒金也别无它法,准备了一天,第二天便依言把东西送到褚家庄,一件也不敢少。 第三天,他怀着忑忑之心,北上找月阔察尔,急急赶了两天路,约莫二更时分找到了艾山大营。到了辕门外,管家上去打点哨兵,递上名贴,说有紧急军情禀报。那些哨兵看来了轿子,又有彩头可进,赶忙帮着去传话。海勒金原以为月阔察尔会立刻召见他,谁知哨兵出来传话道:“元帅说了,今天他困乏了,有事明日早来!” 海勒金无奈,想想不差两个时辰,找了一家旅店歇下。次日四更,复到辕门候召。等到日上三竿,方有一旗牌官出来,看了一眼海勒金,趾高气扬地问道:“你是海勒金大人是吧!”海勒金赶忙点头哈腰道:“是,是下官!”旗牌官道:“元帅问你有什么紧急军情,让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确实紧要的,我帮你转达。”海勒金听了,心凉了半截,敢情等了半天,还是见不到面。这事关系生死,让人传达怎敢放心,当下狠狠心,咬了咬牙,从袖中摸出一个金元宝,递了上去,说道:“一点小意思,麻烦将军到元帅跟前美言两句。”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海勒金自然是懂的,到了此时,他也不敢吝啬。 那旗牌官见到金元宝,眼放金光,接到手里,神色立刻缓和,不像先前高傲,说道:“那我帮你去跟元帅说说。”说此,复命去了。海勒金伸长脖子,复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方见那旗牌官过来,赶紧问道:“将军,元帅怎么说?”那旗牌官走到跟前,说道:“元帅军务繁忙,本不肯见你。我帮你说了一篓筐好话,他才让我来召你。”海勒金道:“多谢将军!”那旗牌官道:“大人请跟我来!”说此在前引路。 海勒金跟着,问道:“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那令牌官道:“我叫胡全,只是个令牌官,不是什么将军。”海勒金道:“元帅帐下的人,在下官眼里都是将军。”说话之时,看路两边营帐似海,枪矛如林,说道:“看这大营井然有序,月阔察尔大人可真是治军有方。”胡全并不理会他,说道:“元帅还等着,我们赶紧点。”海勒金答应一声,紧紧跟上,走了两里地,胡全指着前方一顶高大的营帐道:“到了,大人稍等,待我去通报。”海勒金点了点头,在外等待。无聊间细看那营帐,高有数丈,宽不知几围,单是那帐门,宽都有丈余,其规模之大,自家的大堂远远不及。正自羡慕之际,胡全出来传道:“海大人,元帅请你进帐。” 海勒金答应一声,诚惶诚恐地进帐,刚迈进帐,扑鼻一股清香,仿佛是兰草的香味。他家日常也熏香,不过用的都是檀香,味道不及这个清雅。抬头看时,见帅帐内罢着两长排锦椅,尽头是一张大案桌,上面放着印玺和令牌。案桌后的帅椅上,有一人正在那边看书。此人头戴蓝绸头巾,身穿翠蓝箭袍,两道浓眉,一双金睛,海下一部钢髯,犹如钢针,根根见肉。海勒金认的他是月阔察尔,上前参拜道:“卑职桃花县达鲁花赤海勒金拜见元帅!” 月阔察尔等海勒金行礼毕,方才佯装觉察,放下书道:“表叔不必多礼,请坐!你看我看书看糊涂了,表叔进来也没发觉。”海勒金道:“元帅身处军营,日理万机,尚不忘读书,真是百官的楷模!”月阔察尔道:“打发时间而已,当不得什么。”说此一顿道:“对了,表叔千里迢迢过来找我,不知有何要事?可是县里有刁民闹事?”海勒金道:“下官辖内并无刁民闹事!只是上月来了一支人马,很是可疑,故而来向元帅禀报。”月阔察尔道:“谁在你那里驻军?”海勒金道:“是元帅的人马!” 月阔察尔斥道:“胡说,我何曾在你那边驻军!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冒充本帅之名,到你处招摇撞骗?”海勒金道:“为首的那人自称韩山童,说是元帅新提拔的千户,与先锋完颜碌一道正在剿匪。”月阔察尔怒道:“我帐下哪有什么姓韩的千户,我的人马都集结在此,那有空去你那边。”海勒金壮着胆道:“下官不敢胡说,这里有物证,请元帅明察!”说此,从袖兜里拿出当日韩山童给他的公文,递给胡全,胡全接过,上呈月阔察尔。月阔察尔接过看时,见上面的确是自己的笔迹,印迹也一样,不禁大怒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伪造本帅笔迹!”说此问道:“你既是发现了,可知什么人所为?” 海勒金答道:“他们拿着元帅的钧命,穿戴也与官兵无异。所以刚到本县的时候,下官未能察觉,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粮草。过了一些日子,下官觉得他们身上有匪气,起了疑心,所以暗中进行了调查,前两日,查明了真相!”月阔察尔“哼”了一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人冒充本帅人马!”海勒金道:“据几个匪兵透露,他们都是芝麻李的人马。”月阔察尔皱眉道:“李二的人马已经被我们围剿殆尽,剩下的人马不过百十人,躲在山沟里,怎么可能装扮成官兵跑到你那边?你八成没查清事实!”海勒金道:“下官反复求证的!据匪兵说,他们两个月前就用计打败了元帅的先锋军,完颜碌将军死于非命,他帐下的官兵都被俘虏。然后他们冒充官兵,到下官那边招摇撞骗的。” 月阔察尔笑道:“就李二那几个人,能打败完颜碌,真是笑话!”胡全也道:“海大人,你就别说笑话了!我前几天还见过完颜将军,他活得好好的,部下怎么可能被俘?”海勒金听得额头冒汗,说道:“下官不敢乱说,实实是匪人说的。”月阔察尔听得满脸紫涨,怒发冲冠,斥道:“你自己招纳匪徒,却到这里来诬陷好人,完颜碌好端端在马陵营寨,怎么会跑你那里去?你再胡说八道,少不得治你一个诬陷之罪!”海勒金趴伏在地,说道:“下官不敢,实实是匪人说的!他们还说马陵营寨的完颜碌是假的,是他们让人假扮了骗元帅的,百户长格尔木c李石山等都已经投敌。下官本不知道这些军情,实是从他们那里打听来的,望元帅明察!” 月阔察尔不怒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说道:“你既然说的这么确凿,本帅少不得要给你一个清白!本帅这就让完颜碌过来与你对质,他若是假的,本帅自当奖你;若他是真的,少不得治你一个造谣诬陷之罪,到时候可别说本帅不留情面!”说此对胡全道:“胡全,你速去马陵营寨,传月阔察尔过来!”胡全答应道:“遵命!”但却站着不动。月阔察尔骂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胡全道:“小的还有事情向元帅禀报!”月阔察尔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胡全道:“海大人在,不方便说!”月阔察尔看他神情异常,肯定有事,转首对海勒金道:“你先去帐外候着!” 海勒金那敢不遵,唯唯而退。待海勒金退出,月阔察尔说道:“什么事,快说吧!”胡全躬身道:“他刚才这么一说,小的想起一事,这两个月,完颜将军都没来过大营,以前对此小的也没在意,被海勒金这么一说,小的也起了疑心,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月阔察尔被他这么一提醒,叫了一声“啊呀”,喊令道:“你快去与我把黄三那狗才叫来,我问问他!”胡全答应道:“小的这就去叫!”说此,如飞而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飞龙吃象(三) 胡全刚走,后帐转出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莺莺燕燕叫道:“大帅,他们都走了,我们接着取乐吧!”月阔察尔骂道:“乐个屁,你家老子我有麻烦了!”众女子看他神色不好,都收起了笑容,为首的女子问道:“大帅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要雨露遍施,怎么一会儿就反脸不认人。”另几个起哄道:“就是嘛,大帅说喜欢我们,原来是假的!”群怒难逆,月阔察尔立刻缓下脸,说道:“你们别生气,刚才海勒金禀报说芝麻李打败了完颜碌,还让人冒充完颜碌骗吃骗喝,我故而生气,等我把事处理好了,再与你们取乐可好!”为首的女子道:“这样才对!姐妹们,既然大帅有事,我们先回后帐自个取乐!”其余众女道:“好勒!”妖妖娆娆地回后帐去了。 众女走后,月阔察尔独自在帐内踱步,心绪烦躁。他奉命围剿李二,杀鸡用牛刀,围攻马陵寨,烧寨而回。他谎报军功,说是斩首一千。朝庭大悦,给予军马粮饷,赏赐丰厚。他一看这是生财之道,加之大权在握,风光无限,那肯轻易放手。于是下令让完颜碌立寨而不攻,任由李二等人在山上东躲西藏。这几个月,他自己在大帐里风流快活,那管士兵餐风宿露。在他想来,要拿下李二,不费吹灰之力,那料想会节外生枝。此时听说完颜碌兵败,这被朝庭知道的话,可是要丢官削职丢脑袋的,故而忧心如焚。 正焦急时,胡全带着一人进帐,月阔察尔见了,立刻横眉竖眼问道:“黄三,你屡次去马陵营寨传令,可见到完颜碌本人?”黄三跪倒在地,说道:“只有两次见到他本人,其余几次,他都出去巡查了,没见到。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不敢隐瞒!”路上,胡全已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生命攸关,惶恐不安,说话都结巴。月阔察尔又问道:“你敢确认见到的是完颜碌本人吗?”黄三磕头道:“确确实实是他本人,小的与他喝过酒来着!”月阔察尔听了,舒了口气,说道:“现在有人说完颜碌是假的,你快去打探清楚。记住,如果发现是假的,不许走漏消息,速来见我。事情搞砸了,小心脑袋!”黄三连声应道:“是,小的这就去!”月阔察尔道:“限你明日午时回来见我,违者格杀勿论!”说此,对胡全道:“胡全,你一起去,发现是假的,千万别打草惊蛇!”胡全应道:“遵命!”与黄三一道出营而去。 两人走后,月阔察尔让人复叫海勒金进帐。海勒金诚惶诚恐地进来,复又施礼道:“下官见过元帅!”这次月阔察尔一反常态,和颜悦色道:“表叔请坐!刚才有下属在,我不得不端架子,现在没外人,我们叙叙家常,不必拘谨!”海勒金唯唯应道:“是!”月阔察尔问道:“表叔这一向在桃源可好?”海勒金道:“好,下官在桃源尽心治理地方,百姓安居乐业!”月阔察尔又问道:“记得表叔家还有一个小表妹,现在可好?”海勒金道:“多谢大人挂念,小女好的很!”月阔察尔道:“说起来,她也应该长大成人了,我似乎听人说过,她长得如花似玉,是个难得的美人!”海勒金道:“幸有几分姿色而已!”月阔察尔道:“那得见见!”海勒金道:“下官随时恭候元帅大驾!” 月阔察尔心中有事,聊了几句,复问正题道:“表叔说县境来了盗贼,究竟是怎么招惹的!”海勒金道:“下官不敢隐瞒!一个多月前,来了两女一男,在县里的客栈落脚,后来与几个衙役起了冲突,其中一个女子就说自己是元帅你的妹妹阿丽亚。”月阔察尔道:“可恶,竟然冒充阿丽亚。阿丽亚乃是闺阁千金,怎么可能轻易外出,你不会相信吧!”海勒金道:“下官本不相信。但是,那男的穿着金铠金甲,说是元帅帐下的千户,说到元帅的事,也是无所不知。下官因为他们说是元帅的人,不敢怠慢,所以将他们请到了县衙招待。”月阔察尔道:“你这么多年在官场白混了,假的都看不出来?” 海勒金道:“当时下官还是将信将疑,后来他们说元帅要让他们找个地方驻军,下官因为是元帅的事,所以就毛遂自荐。过了几天,那男的就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全副武装,穿戴与元帅这儿的士兵一模一样,因此下官就被骗了!”月阔察尔皱眉问道:“真的一模一样!”海勒金道:“真的,下官绝不敢撒谎!与他们相处了一个来月,下官觉得他们行动可疑,所以暗中进行了调查,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匪徒。”月阔察尔的目光在海勒金身上扫了几眼,说道:“这事我知道了!看在亲戚份上,呆会我派兵跟你回去,帮你剿匪。你把嘴巴锁锁紧,不要乱说!”海勒金道:“下官知道,绝对不会乱说的!”有了月阔察尔的这句话,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长舒了口气。 月阔察尔想了想,又道:“这样,你速速回去,仍像以前那样待他们,拖住他们。我随后即率大军过来围剿,到时候我给你请功。”海勒金点头哈腰道:“多谢元帅!下官这就回去稳住他们。”月阔察尔道:“去吧!”海勒金正欲退出。 帐外忽闯进一人,喊道:“元帅,不好了,黄三跑了!”海勒金听了,站住了不敢动。月阔察尔震怒道:“你是死人,怎么会让他跑了!”胡全叩首道:“小的跟他一道出营,路上小的要解手,他乘我不防备,跑了!”月阔察尔道:“这厮半路逃跑,必定心中有鬼,完颜碌多半是假的!”胡全道:“是是,小的也这样想,所以赶紧来回禀元帅。”月阔察尔咬牙切齿道:“真是一帮子窝囊废,竟然连真假都看不出来,害我被人骗了几个月。”看胡全站着,骂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人!”胡全应道:“是,小的这就去传令!”他刚到帐门口,月阔察尔又道:“速速派人捉拿黄三,捉住这狗狼养的,我剥他的皮。”胡全又应了一声,出营传令。 风云突变,海勒金立着,不知该进还是该出,故意咳了一声,说道:“元帅,下官告退!”月阔察尔喊道:“等等!”海勒金便站着不动。月阔察尔道:“你刚才说摸清了敌军的情况,可知他们有多少人?”海勒金回道:“在下官那边的有六百人,马陵营寨这边,也有几百人!”月阔察尔又问道:“你来的时候,他们可知道?”海勒金道:“小的不敢惊动他们,只说是外出走亲戚!”月阔察尔点头道:“好,你做得很好!你现在立刻动身,限你后日一早赶回桃源县,与我稳住他们。等我这边解决了,再挥师南下。”海勒金连声应道:“是!”而后转身出营,暗自庆幸。 这边月阔察尔召集齐帐下千夫长c百夫长,目光寒凛凛地从众人身上扫过,说道:“本帅接探马回报,说是完颜碌叛变,投靠李二。本帅已经查清情况属实,故而召集尔等商量讨贼大计!”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千夫长恩和道:“大帅待完颜碌不薄,他竟敢背叛元帅,此等叛逆,人人得而诛之!请元帅即刻下令,我等杀他片甲不留!”其余人等也道:“请元帅下令!”月阔察尔道:“如此甚好!”说此一顿道:“这事不是好事,尔等把嘴巴锁紧了,谁若透露半个字,我先拿他开刀祭旗。”众人道:“末将不敢!” 月阔察尔道:“如此众军听令!”众人齐声喊道:“有!”月阔察尔道:“恩和,令你为先锋,入夜前赶到草桥镇,摸清敌情,不可打草惊蛇!”恩和道:“遵命!”月阔察尔又道:“其余诸军跟随本帅,轻车简从,若有贻误时机的,杀无赦!”众人道:“谨遵军令!”月阔察尔道:“你们不用杵着了,速速去传令,限时一刻出发!”众人一听,立刻抢门而出,作鸟兽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飞龙吃象(四) 傍晚时分,恩和领兵到了草桥镇北。为了及时赶到此地,他一路奔波,大气也没敢喘一口。此时,抬头看天边太阳挂着,他悬在空中的心方才落地,长舒了一口气。勒马回头看部下,见骑马的,多半已经坐姿不正;步行的,个个步履蹒跚,东倒西歪。恩和见状,不禁勃然大怒,骂道:“饭桶,一群饭桶!走这么点路,就这付狼狈相,还怎么打仗?都给我拿出精神来,谁敢拖后腿,小心我要他的狗命!”口训后传,士兵们听了,都挺了挺胸,把打颤的腿紧了紧,仿佛鸭子被人提着脑袋一般,往前赶了几步。恩和看队伍齐整了些,又拍马赶路。他一转身,后面的队伍顿时泄气,依旧耷拉着脑袋,艰难前行,看着就像一群鸭子在走路。恩和拍马走了几步,回头看队伍,见队形依旧松松跨跨,不禁怒火中烧,正欲发威之际,忽听背后一人喊道:“前面可是恩和将军!” 恩和循声看人,见一人踉跄着跑过来,他拔剑在手,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跑到跟前,回道:“小的是穆达尔,给将军敬过酒的!”说此,指着前边一处茅草地道:“快,那边有两个人被我打晕了,将军快把他们抓住,别被他们跑了!”恩和立刻一挥手,底上十几个骑兵立刻往那块茅草地冲了过去。恩和看骑兵包围住了茅草地,方才上下打量穆达尔,说道:“我记得你是完颜碌的百夫长,找我何事?”穆达尔道:“完颜将军被李二打败了,我们都成了俘虏。他们让人假扮完颜将军,欺骗元帅,现在马陵营寨里的,都是匪徒。” 恩和“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之前为什么不想办法向元帅禀报,到现在才说?”穆达尔道:“他们看得很紧,我们一旦有小动作被他们发现,就没命了。今天他们有喜事,他们的人都吃喜酒,才派小的到这里放哨!”恩和问道:“喜事,什么喜事?”穆达尔道:“他们的大当家李二,要与二当家赵均用的妹妹成亲。二当家赵均用还从桃源县带了一个寡妇过来,也要成亲!”恩和道:“你说的是真的?”穆达尔道:“小的怎敢撒谎!小的在这边是百夫长,天天好吃好喝,在那边天天饿肚子,所以成天想着能回到这边来就好了,今天总算有了这样的机会。刚才他们的人看将军带兵来了,准备放狼烟,被小的打晕了。希望将军能在元帅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不要处罚我!”恩和道:“你刚才立功了,我会帮你求情!”说此一顿道:“我来问你,他们有多少人?”穆达尔道:“七c八百人!”恩和道:“他们那来这么多人?”穆达尔道:“他们原有三百人,这边投降过去的有四c五百人。” 两人说话之际,骑兵已经押着二个人过来。恩和问穆达尔道:“他们是什么人?”穆达尔道:“高的那个叫汪东来,是李二的人。另一个叫赖狗子,是我们这边过去的。”汪东来见到穆达尔,骂道:“穆达尔,我们当你兄弟,你却出卖我们,你是猪娘养的,猪狗不如。”赖狗子却不出声。穆达尔道:“笑话,我本来就是元帅的人,迫不得已才假装投降,要我做你们的兄弟,做梦去吧!”那汪东来听了,双眼充血,破口大骂道:“你个挨千刀的,天打雷劈!”不但骂,还动脚欲踢穆达尔,被恩和的士兵死死按住。 看汪东来动弹不得,恩和方才下马,对两人道:“我来问你们,李二现在在什么地方?”汪东来道:“不知道!”恩和道:“你不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在马陵营寨,晚上要做新郎是吧!”汪东来道:“我们当家的,一条光棍,哪来的新娘。”恩和听了,看了一眼穆达尔。穆达尔道:“他嘴硬,将军问问赖狗子就知道了!”恩和又问赖狗子道:“李二在哪里?你若不说,我立刻宰了你。”赖狗子看了看汪东来,结巴道:“我不,不知道!”恩和道:“给我把他宰了!”众兵士便拖着赖狗子走。赖狗子叫道:“将军饶命,小的愿说。”众兵士听了,手松了松。恩和脸若寒冰,催逼道:“快说!”赖狗子道:“李二在马陵营寨,晚上要与二当家的妹子成亲。”恩和又问道:“路上可还有其它哨点!”赖狗子道:“没有了!原有很多,今天他们都喝喜酒,所以这边就剩下我们。” 恩和听了,大喜过望,下令道:“鲁飞,快去把这些情况禀告元帅,请他火速派兵围剿!”鲁飞答应一声“得令”,飞马而去。恩和又下令道:“所有人马原地休息,开火造饭。今晚,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底下人听了,立即散于路两边,忙碌开来。恩和又指着汪c赖二人道:“康平,好好看住他们,等元帅到了诘问。”康平挺身道:“小的得令!”说此,指挥手下把汪东来和赖狗子带到边上看守。恩和则继续追问穆达尔,了解马陵营寨的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天将黑未黑之际,月阔察尔率令两千骑兵到了草桥。恩和赶忙上前迎接,准备禀报情况。月阔察尔未等他开口,立刻下令道:“恩和,限你半个时辰内赶到马陵营寨,暗暗把守住东南两面,听到炮声,立即合围,不许放走一人!”恩和挺身应道:“得令!”立刻传令部下出发。月阔察尔则传令让骑兵下马休息,并叫人带过穆达尔c汪东来c赖狗子,亲自审问。穆达尔和赖狗子见了月阔察尔,立刻跪拜道:“小的拜见元帅!”汪东来不肯下跪,被人踢弯了腿。月阔察尔问穆达尔道:“穆达尔,你说李二今晚成亲,消息可真?”穆达尔道:“千真万确!”赖狗子这会儿也乖巧了,说道:“穆达尔说的都是真的!” 月阔察尔月光如电扫过赖狗子,定在汪东来身上,问道:“他是谁?”穆达尔道:“他是李二的骨干。”月阔察尔盯着汪东来,问道:“李二今晚是不是要成亲,你告诉我,我就饶你不死。”汪东来“哼”了一声,不理不睬。月阔察尔见了,髭须直竖,喊道:“给我打!”一群虎狼之士,围将上去,给汪东来一顿暴打。汪东来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月阔察尔复又问道:“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让人剥你的皮!”汪东来犹不肯说。 穆达尔劝道:“汪兄弟,你就点点头吧!我们都说了,元帅这是想给你一条生路。”汪东来看了他一眼,忽然从口中吐出一枚暗器,直射穆达尔的面门。因为靠得太近,穆达尔避之不及,被打个正中,却不觉得疼,一摸,却原来是一口血痰。月阔察尔看了大怒,喊道:“悍匪不知死活,给我拉出去斩了!”穆达尔阻止道:“元帅,天色将晚,大伙对这里的路都不熟,还是先留下他的狗命,万一迷路好让他帮着指指。”月阔察尔看了下天色,说道:“带上他,我倒要让他看看,李二是如何死的!”说此下令道:“出发!”两千骑兵齐齐上马,望东进发。 铁蹄铮铮,一路不知惊起无数昏鸦,跑了一刻时,无色已黑。月阔察尔不让点火,骑兵行路艰难。月阔察尔不禁焦躁起来,叫过穆达尔问道:“还有多少路?”穆达尔指着前方一座黑漆漆的小山说道:“绕过这座山,还有三四里路!”月阔察尔听了,下令道:“所有人下马,牵马前进,不许发出响声,违者军法伺候。近了,再给我上马冲锋!”军令一下,马上的人纷纷下马。绕过小山,远远就看见马陵营寨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隐约间,还可以听到锣鼓之声。月阔察尔见状大喜,心道:“李二,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摸至营寨近一里地方,月阔察尔令人放炮。炮声响处,一千骑兵飞身上马,呼喊着冲向营寨。那边,恩和听到了炮声,一马当先,率领士兵冲锋。冲到营寨边,里边依然人影绰绰,锣鼓未歇。恩和心道:“这次必立大功了!”放马冲进营寨,却见营寨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先前所见人影憧憧,实际上都是稻草人,此时尚在那边不停地摇晃;至于锣鼓声,此时还响着,但也见不到人敲打。恩和见是一座空营,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快撤!”喊声未落,左右已经有惊雷炸开,接着更是雷声不断,漫山遍野,震耳欲聋。一瞬间,恩和带的人马被炸得人仰马翻,肢体乱飞,乱做一团。恩和机灵,早已经下马伏地,待雷声稍歇,方起身来看,定睛时,见营寨里已经大火四起,浓烟滚滚,真个是荒野孤寨,倾刻化作地狱火海;精兵铁甲,顿时变成釜里鱼虾。 恩和胆破心惊,手摇脚颤,再顾不得杀敌,看坐骑还活着,赶忙跨上逃命。跑了不知多少路,方才勒马,再看部下,黑灯瞎火的,也不知留下几人,便高声道:“没伤的跟我去见元帅,伤了的,自己想办法回艾山大营。”此时,不知敌人在哪里,他也不敢久留,率先往东跑,赶着去见月阔察尔。路途间高高低低,也分不出是泥是石,走了十几里地,方才追上一队人马。恩和喊道:“元帅可在?”有人回道:“元帅就在前面!”恩和纵马往前,见前方甲兵林立,知道是月阔察尔所在,高声喊道:“元帅,恩和前来护驾!” 月阔察尔听到他的喊声,叫道:“让他过来!”恩和连滚带爬地到了月阔察尔跟前,跪拜道:“元帅,小的察人不实,让你受惊!”月阔察尔冷笑道:“受惊!拜你所赐,差点没被炸死。”说此喊道:“来呀,给我把他斩了!”恩和不停磕头道:“元帅饶命!”底下甲士得令,上前擒住恩和,往外拖。恩和一路挣扎嚎叫道:“元帅饶命!”其情形,仿佛就如杀猪一般样。月阔察尔理也不理。恩和被拖出数丈,见求饶无用,便骂开来:“月阔察尔,你个挨千刀的,你自己克扣粮饷,放虎归山,现在打了败仗,拿我!”话未说完,已经被人一刀斩了,头颅滚地,躯体卧野。 原来,月阔察尔令人放炮后,两千骑兵奋勇向前,冲到营寨里,与恩和一样发现是座空寨。待要撤退,地雷已经四处炸开。月阔察尔离营寨在一射之外,原以为没事,谁知对方埋得是连雷,竟然有一颗在他边上炸开了。他虽然没伤着,却吓个半死,待定下心神,欲找穆达尔和汪东来算帐,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当时,他怕李二继续来攻,赶忙撤退,后来见没人追击,才放下心来,在此聚集兵马。 此刻,他把败因都归在恩和身上,因此见面之后,即刻令人斩杀之。斩罢恩和,月阔察尔依然不解气,骂道:“这猪头,还敢骂我,给我鞭尸三百。”他手下另一名千夫长施雷山劝道:“元帅,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人马收集的差不多了,我们赶紧撤吧!隔日再来取李二狗命!”月阔察尔想想有理,顾不得生气,命令道:“撤!”率先上马。施雷山紧紧跟着。 路上,清点兵士,剩下八百骑兵,二百步兵,损失大半。月阔察尔怕李二追赶,舍下步兵不顾,摸黑赶了十几里的路,没见李二的兵马伏击,他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正行走间,忽见前方出现一条火龙,看不见尾。月阔察尔大惊,命令道:“所有人下马,不许发出动静!”施雷山提醒道:“这可能是我们的人马!”月阔察尔道:“你上前去问问!”施雷山拍马向前,离火龙约一箭距离,高声问道:“我是施雷山,你们是那路人马!”那边有人回道:“末将卜东,元帅可好!”施雷山听了大喜,说道:“太好了!元帅吃了败仗,就在前面,你们就地休整,我去请元帅过来。”说此,兴高采烈地回头去禀告月阔察尔。 月阔察尔得知是自家兵马,悬着的心落了地,当即拍马上前,照旧像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到了军中,卜东等千户立刻上前参见,嘘寒问暖。月阔察尔尚知自己身处险地,哪有闲心听他们拍马,下令道:“卜东,你军负责断后!我们再退十里扎营,明日再找李二算账!”众人应道:“末将得令!”各自回去传令。 卜东回到自家军中,令所领六百士兵断后。六百人抖抖索索的走了十几里,太平无事。卜东骑马在前,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桥。这桥来时他曾经过,知道是有名的草桥,长而窄,因此回头传令道:“众军三人一队前行,不得拥挤!”说此,拍马上前,刚上桥头,忽听身后边杀声震天而起,不知有多少人马。卜东大吃一惊,回身喊道:“众军不许惊慌!”却那里还制止得住,身后的士兵如水往前涌,卜东跨下的马受惊,往前奔跑,尚未过桥,前方有人传令道:“元帅有令,即刻把桥断了!”卜东听了大惊,心道:“这桥断了,留在这边必死无疑!”当下不及多想,纵马往前,跑到另一头时,桥面已经被拆了一段,卜东飞马跃起,那勾得着对岸,结果“扑通”一声,人马俱落于河中。所幸卜东会水,赶忙挣扎着往岸边游,身后扑通声不绝于耳。 上岸后,卜东一身泥水,回头看河里,黑压压的都是人马,有会水的,有不会水的。黑暗里看不清对岸的情况,传来的尽是鬼哭狼嚎之声,惨状可想可知。他定了下神,伸手从河里拉起几人,上岸的人又帮着拉人。一番忙碌,最后上来三c四十个人。其余的不是淹死,就被留在了对岸,不知死活。卜东看着如此景象,不禁痛哭失声,这些人都是他辛苦调教的,如今自己敌军一个也没见着,部下却损失殆尽,让他如何不伤心。他作势欲要投河,被部下拉住。众人劝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隔日再来报仇不迟!”卜东看这边河里再没有动静,对岸杀声震天,敌军近在咫尺。于是,上马带着几十人北上,去追月阔察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飞龙吃象(五) 追赶了一个时辰,卜东方才赶上月阔察尔。见面后,卜东哭拜道:“元帅,小的奉命断后,在草桥遭遇伏击,小的率部奋力反击,可是寡不敌众。小的只得率部撤退,发现桥已经被前军被坏了,只得浮水过河,结果只有几十个弟兄过来,其余人都生死不明。”说此叩首道:“小的无能,请元帅治罪!”月阔察尔却不关心这个,问道:“李二的人马可追过河来?”卜东道:“没有!小的撤退前,把桥都破坏干净了。这一带没有桥,他们应该过不来!”月阔察尔道:“如此甚好!”说此,对身边的令牌官道:“传令众军,就地吃饭c休息!” 军令下去,众军立即瘫倒在地。他们从早跑到晚,又从晚跑到半夜,不但肚子前心贴后背,两条腿更已经软得能弹棉花,真是又累c又饥c又困,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罪。这会儿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自然没一个不倒地的,而后赶紧喝水啃干粮,尚未吃得两口,后边火光又亮,杀声震天动地而起。月阔察尔见敌军追击,偏黑夜里看不清敌军数量,不敢立足,赶紧传令道:“施雷山,你带人原地阻击,余者随我撤!”说此上马撤退。 施雷山喊声得令,调转马首到队后组织还击,见士兵仓皇逃崩,他手起刀落,喊令道:“谁若后退,杀无赦!”后面士兵见他凶狠,不敢退了,就地组织防守阵型。怪得是,对方只打雷,不下雨,在边上喊了半天,却并没有人杀上来,施雷山看这像是疑兵之计,可又不敢走。僵持了个把时辰,施雷山看对方始终没动静,料是疑兵,于是下令撤退,去追赶月阔察尔。 且说月阔察尔担心李二的人马追击,再不敢休息,令全军北返,想着到艾山大营立足,集结休整好再找李二算账。于是两千多人马连夜赶路,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回走,到了后半夜,士兵们又累又困,集体梦游。这般赶了两个时辰,月阔察尔看身边的人,个个都如行尸走肉,已经没有生气,知道他们迫切需要休息。抬头时,见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易于辨敌,且李二也没有追击的迹象,再加上他自己也累坏了。于是,他指着前面一个缓坡道:“你们打起精神来,到那个山坡上,我们就地休息!”依山扎营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军令下传,士兵们才有了些活人的气息,好不容易拖着残腿挨到山坡上,立刻抢地盘,准备吃睡之事。 正忙碌间,忽听头顶有声娇脆的声音喊道:“杀啊!”紧跟着,杀声震天而起。众人抬头看时,见一支人马从坡顶直冲而下,眨眼就到了身边。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铁塔般的猛士,手舞八棱擂鼓瓮金锤,真是擦着即伤,磕着即死,全然无敌。还有几人,有的挥着偃月刀,有的舞着银枪,有的挥着亮锏,个个如同天神下凡,勇不可挡,刀枪舞动间,人头飞舞,肢体乱飞,直如斩瓜切菜。那些离得近的官兵,糊里糊涂间,一命归西,离得稍远的,见了魂飞魄散,四肢打颤。他们被折磨到现在,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不用说抵抗,连逃命的力气都已经没有,真个如泥塑木雕一般,任人砍杀。一会儿,已经被砍杀四c五百人。 月阔察尔离得较远,看见敌军冲杀过来,也是胆战心惊。不过,他好歹也经历过战阵,知道这时候不能逃跑,赶紧下令道:“不许跑,快给我放箭!”那些惊慌失措的弓箭兵听了,赶忙挽弓搭箭,射向前阵。那边人马见这边人射箭,瞬间搭起了一道盾墙,人马都躲在墙后,继续向前推进。这边的人马见射箭没用,更是惊慌,反身逃命。月阔察尔上前砍杀了两个逃兵,给刚刚只身返回他身边的施雷山下令道:“施雷山,你快率骑兵给我冲散他们!”施雷山硬起头皮,绰枪上马,喊道:“冲啊!”率着几百骑兵冲了上去。 堪堪冲到近处,盾墙里有人喊了一声:“放!”顿时箭矢如蝗,飞射而出。其中一箭,正中施雷山的项脖,施雷山哼都没能哼一声,一头栽下马来。随后的人马踩着他的尸体而过,都被射倒,后死的人马,倒卧在施雷山的尸体上,层层相叠,骑兵瞬间丧失殆尽,尸体遍野。随后的步兵冲在前边的,也都被箭矢射倒。后边的二千人那还敢冲锋,个个丢盔卸甲,四散奔逃。那边人马乘胜追击,仿佛若秋风扫落叶,不费吹灰之力,又斩杀了近千人。 月阔察尔一看情况不对头,喊一声“撤”,领着两c三百名亲兵夺路而走,绕过小山,朝北狂奔,往艾山大营赶。路上,月阔察尔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李二,哪里弄来这么多兵马,竟然沿路设伏!也怪我一时大意,被他算计了。”卜东道:“元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帅没事,我们迟早抓住这狗强盗,大卸八块。”边上胡全道:“卜将军说的是!只是现在我们折损的兵马比较多,朝庭怪罪下来怎么办?”月阔察尔“哼”了一声,说道:“不就几千人嘛!你们隔天给我把附近的壮丁都抓了来,不就有了。” 卜东赞道:“元帅真是智谋深远,小的佩服,等回到大营,小的就去办!”胡全道:“等我们重整旗鼓,少不得要他李二狗命!”月阔察尔道:“人少了可以补!可虑的是现在对方好像有高人指点,不容易对付。”他连折几阵,心里明白对方军中必有能人,说话之时,疑虑道:“不知前边还会不会有伏兵!”卜东道:“要不我们避开大路,走小路?”月阔察尔道:“也好!”于是,几百人改走小路。 跑了半日,几百人终于进入艾山地界,远远的,大营在望,一切如常,月阔察尔悬着的心落了地。离辕门还有一箭之距,守营的士兵就在那边喊:“元帅回来了,快开营门!”月阔察尔心道:“这哨兵还行!”转瞬间,几百人都进了大营。月阔察尔一路往里跑,到了帅帐前,他见几百士兵已经在那边夹道迎接,心中颇为满意。到了帅帐门前,他翻身下马,有人帮着勒马道:“元帅,辛苦了!”月阔察尔听声音陌生,正欲仔细看人之时,忽听一声惊雷叱咤道:“不许动!”紧跟着,列队相迎的士兵齐齐亮枪持戟,对着月阔察尔等人。月阔察尔意欲反抗,被人一下按倒在地,挣扎间,见按住自己的是个青年,他不尽又惧又恼,怒喊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拿本元帅!” 边上有人答道:“拿的就是你!”说话间,狠狠踢了月阔察尔两脚道:“狗东西,你烧我大寨,可知也有今日!”月阔察尔扭头看时,见说话之人脸有麻子,吃了一惊,狐疑道:“你是李二?”李二道:“对了,正是你家大爷!”月阔察尔心道:“完了!”嘴上还倔强道:“该死的强盗,快放了本帅,本帅饶你们不死,不然日后定将你们五马分尸!” 李二听了,哈哈大笑道:“该死的孙子,都嘴啃泥了,还敢耍威风!”说此,又踢了月阔察尔两脚,说道:“今日老子大婚,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不然一刀宰了你。”月阔察尔听了,知道一下子死不了,心宽了宽,当下不敢再挣扎。李二看他不动了,对擒拿月阔察尔的青年说道:“要说还是贤弟厉害,一招就把这狗头制伏了!”擒拿月阔察尔的正是韩山童。韩山童听了李二的夸赞,说道:“他没有防备,不算什么。”李二道:“贤弟又谦虚了!抓住这个狗头,我们可就完工了,我们把他绑了,带他去见军师,让她处置。”说话间,与韩山童一道将月阔察尔五花大绑了,带着去见林雪。 这正是:“军师妙算匹武侯,将士勇战擒敌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三喜盈营(上) 林雪此时正在帅帐里喝茶,边上月阔察尔的几个婢女正在帮赵香君和王玉兰梳妆打扮。见李二和韩山童带人进帐,林雪问道:“他就是月阔察尔吗?”李二道:“是!”应罢,对月阔察尔喊道:“给我跪下!”月阔察尔见林雪是个女子,又见自己的几个婢女妾都在,不肯下跪。李二骂道:“这狗头,还端架子!”说此,狠狠踢了月阔察尔两脚。月阔察尔吃痛不过,只得跪倒。林雪打量了一眼月阔察尔,说道:“这人看着倒不像没脑子的,怎么打起仗来不堪一击。”李二道:“军师神机妙算,他怎么可能是你对手!”月阔察尔道:“我轻敌,大意失荆州,有胆再来一次,输你们才怪!”林雪听了一乐。李二笑道:“这狗头还不服气,实话跟你说,就你这点本事,十个加起来,也顶不上我们军师的一个手指头,还想跟我们军师斗,笑死人了!” 月阔察尔却是不信,抬头看了一眼林雪,心道:“这姑娘真是绝色美女!”心念刚动,听李二道:“军师,怎么处置他,要不要把他宰了?”生死攸关,月阔察尔没了其它心思,赶忙求饶道:“请军师留我一条性命,今后军师有什么吩咐,我绝不推迟!”林雪听了,说道:“元帅果然聪明,那么我们就好话好说!”说此对李二道:“李大哥,让元帅起来说话吧!”李二不动声色。月阔察尔不敢起身。林雪又说道:“元帅起来吧!”月阔察尔方才起身。林雪又道:“给元帅松绑吧!”李二不动。韩山童上前帮着松了。林雪又道:“元帅请坐!”月阔察尔在右首坐下。赵香君看林雪要与月阔察尔说话,说道:“妹妹要议事,我们到里面去吧!”说此,与王玉兰一道到帐后去了。 待赵香君等人走后,林雪对月阔察尔道:“元帅受惊了!”月阔察尔摇摇头。林雪道:“元帅不愧是经过风浪的!既然没吓着,那我们就跟元帅商量一些事情。”月阔察尔道:“不敢,军师吩咐就是了!”林雪道:“我们都不是刁民,官逼民反,不得已才对抗朝庭的。”月阔察尔道:“这个鄙人明白!鄙人也是受命而来,不得已。”林雪道:“这个我们也理解!我们虽然赢了,今后还是面临生死问题。刚好元帅这次败了,也一样有生死的顾虑。”月阔察尔连声应道:“是!”林雪道:“故而我就想了,我们双方能不能坐下来,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让我们双方都没生命之忧!”月阔察尔听了,立刻来了精神,抱拳道:“请军师指教!”他正担心这个生死问题,所以迫不及待地问。 林雪盈盈笑道:“只要元帅答应我们一些条件,我们可以还元帅一些人马,让你好回朝庭交差。这里发生的情况,只有你知c我知,我们不说,你回去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月阔察尔听到生路,连连点头,说道:“军师再生之恩,鄙人感恩戴德!”林雪道:“元帅别忙感谢,我说过,我们也要活命,所以是有条件的!”月阔察尔道:“军师请讲!”林雪道:“我们想请元帅把马陵山一带先借给我们居住,并约束地方官吏不得骚扰。”月阔察尔心想这是自己的地盘,做得到,便点了点头:“行!”林雪又道:“我们这帮弟兄,能吃不能种,所以还得请元帅常年供些粮草和猪马牛羊。”月阔察尔问道:“贵军有多少人?”林雪道:“两千,以后还要生儿育女的,就请元帅以三千人的粮饷供应如何?”月阔察尔听了,脸现苦色,说道:“太多了,怕是供不起!” 李二道:“没事!那就不劳动你了,我们自己带人去京城拿。”月阔察尔忙道:“大王千万别急!我不是不肯答应,只是多了些,有点难办!”韩山童说道:“这事,你安排一个地方官,让他帮你就好办了!”月阔察尔看了他一眼。他虽然不知道韩山童是什么人,却知道他在这边的地位肯定不低,说道:“多谢这位大王提醒,鄙人遵命!”林雪看了一眼韩山童,然后对月阔察尔道:“人选我给你推荐一位。”月阔察尔道:“请吩咐,我肯定照办!”林雪道:“前些日子,我们到了桃源县,那里的达鲁花赤对我们还挺照顾的,据说是你表叔!”月阔察尔唯唯道:“是,是远亲!”心中暗骂海勒金狗头。林雪接着说道:“难为他照顾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觉得欠了他人情。所以想让你升他两级官,让他帮你管这摊子事,你觉得如何?”月阔察尔想想海勒金倒也算自己人,何况现在自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那敢不答应,当下回道:“就依军师说的办!”说此一顿问道:“军师还有什么条件?” 林雪摇摇玉首,说道:“没有了!麻烦元帅亲手写张字据,好作凭证!”月阔察尔道:“遵命!”说此又问道:“军师,还有吩咐吗?”林雪道:“没有了!”说此指着李二道:“今日我们大王成亲,晚上请你喝酒。”月阔察尔赶忙起身对李二道:“那真要恭喜大王,恭祝大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李二虽知他是恭维,却也拉不下脸,神色松驰了一点。林雪笑了笑,对李二道:“李大哥,元帅一夜劳顿,你给他安排一个营帐,让他休息。”李二道:“这狗头杀了我不少弟兄,不折磨他,我一口气咽不下去!”林雪道:“两军交战,哪有不死人的!”月阔察尔道:“不知者不罪,今后鄙人愿意与大王做朋友。”李二说道:“谁信你满嘴鬼话!” 月阔察尔道:“若违此言,让我天诛地灭!”李二“哼”了一声,不说话。林雪道:“希望元帅说到做好!这两天,请元帅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生事,莫怪我们心狠手辣。”月阔察尔道:“这次大败,鄙人以为必死,没想到军师大人大量,不但饶我过去,还能为我着想,无异再生父母。鄙人感恩戴德,绝无它念!”林雪道:“如此甚好!那你先回去休息,想一想,过几天我们再谈详情,签盟约!”月阔察尔道:“鄙人静候军师钧令!”林雪便对李二道:“大哥,让元帅去休息吧!”李二点了点头,催道:“走吧!”月阔察尔向林雪致了下意,躬身而退。 李二把月阔察尔带到了一个十人营安置。进到帐内,一股浊气扑鼻,月阔察尔闻了,掩鼻道:“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李二乐道:“这营帐能住十个人,现在住你一个,你尚嫌不够宽敞,那就让你住天底下吧!老子前几个月为你所逼,可没少住,晚上与星星月亮说话,挺好玩的!”月阔察尔赶紧改口道:“多谢大王费心安排,鄙人就住这里吧!”李二道:“给我老实点,若有二心,老子一刀宰了你。”月阔察尔唯唯应道:“不敢!”说话之际,听得肚子一阵咕咕叫唤,只得说道:“鄙人肚子饿了,能不能请大王让人弄点吃的!”李二说道:“真是多事!”说此出营安排重兵看守,让人弄了点干粮给月阔察尔吃。 安排定当,李二回帅帐复命。林雪见了他,问道:“李大哥,月阔察尔可还听话?”李二道:“跟落水狗没什么差别,刚才我让人给了他几块干粮。”林雪道:“以后还用得着他,不要太捉弄他!”李二点了点头,说道:“这家伙,害了我不少的兄弟,按我的意思,早把他一刀两断了!军师你替他求情,我听你的。”说此问道:“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林雪道:“其它事我已经让别人处理了。你是新郎倌,快去准备一下吧!” 李二摸了下头,说道:“真要成亲啊!”林雪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啊!前日,你不是与香君姐交过心了吗?”李二又挠了挠头道:“香君虽然说喜欢我,可我总觉得配不上她。”林雪哭笑不得,说道:“你以为她与你说着玩啊,她正在后帐梳妆打扮,你要不要再问她一次啊!”李二赶忙摇手道:“不用了,那我去准备一下。”林雪道:“你们两个兄弟c郎舅抓紧点,别误了吉时!”李二道:“好!”乐滋滋地出去准备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三喜盈营(中) 原来,在海勒金北上之时,林雪等人也悄然北返。回到马陵寨后,林雪把赵香君的心思告诉了韩山童,让他去试探李二。韩山童大喜过望,立即找李二,把赵香君的心意告诉了他。谁知李二听了,连连摇头,说是配不上赵香君。韩山童也知道他的顾忌,明说赵香君不嫌弃,李二只是不肯,弄得韩山童没办法,只得回告林雪。林雪问韩山童,李二对赵香君可有爱恋之心,韩山童说有的。林雪便附耳出了个主意。 当晚,月上柳梢之际,李二独自赶往营西小桥头。因为韩山童告诉他,林雪在那边等他,有要事与他商量。李二边走边寻思,他料林雪要跟他说的,也是自己与赵香君的事。这事,他有几分意外,几分惊喜c更有几分不安。意外的事,赵香君竟然在众多兄弟当中看上自己,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意外之余不免惊喜,娶妻若此,人生夫复何求。但是,自己配得上她吗?每思虑及此,难免不安,几种念头交杂,便有百般滋味在胸中翻江倒海。这会儿,他还在思忖,是该答应呢还是拒绝,赵香君真的喜欢自己吗? 忐忑间,到了小桥头,抬首看时,见月光下面,有个女子站在桥上,倩影朦胧,绰约美好。走近几步,看其身形,不似林雪,却像是赵香君。他心头不禁一阵狂跳,呼之欲出。日间碰到赵香君,她总是含羞避开,没料这会她却等在这里。当下,欲抬步往前,又有几分胆怯;欲抽身后退,又有几分不甘。正踯躅之际,听赵香君道:“李大哥,你来了!”李二怯怯地“嗯”了一声,说道:“妹子,怎么是你!”赵香君问道:“难道你不想见我?”李二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说话间,到了赵香君跟前。赵香君低下螓首,不敢看李二。李二柔声问道:“妹子,你怎么不说话了?”赵香君摸弄着衣襟,半晌方吞吐问道:“李大哥,你觉得我怎样?” 李二道:“妹子人漂亮,性格又好,大家都称赞!”赵香君又问道:“那你觉得呢?”李二道:“当然好啊!”赵香君娇嗔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语气中有几分怒意。李二赶忙解释道:“妹子像天上的凤凰,我像地上的乌鸦,不相配!”赵香君道:“谁说你是乌鸦!”李二道:“妹子如果嫁给我,人家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赵香君啐道:“谁会说你是牛粪!你自信一点好不好?一个大老爷们,瞻前顾后的!”李二道:“我自己面皮厚,不怕人家笑话我。我怕你以后被人取笑,受不了。”赵香君道:“我如果嫁给你,与你过日子,又不与人家过日子,管人家笑不笑。”李二听了,沉默不言。 赵香君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李二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喜欢我的?”赵香君听了,脸一阵燥热,双颊飞红,平静了一会,方才轻声说道:“你身上有英雄气,其他人没有。”李二喜道:“真的?”赵香君嗔道:“谁高兴骗你!平时看你像个英雄,说到这事就蔫里巴叽的,全没一点男人样。”李二此时心花怒放,赵香君责备他,他反而高兴,说道:“我以后改!只要你说的,我都照办。”赵香君腼腆问道:“那亲事呢?”李二道:“妹子真愿意,我李二怎么会不同意。我原先以为,这辈子肯定要打光棍了,没料想妹子居然会喜欢我。看起来我李家祖上积了大德,冒青烟呢!”赵香君啐道:“胡说八道!”口中虽然批评,心里却满是欢喜,忽想到一事,问道:“那你喜欢我吗?”李二点头道:“喜欢,当然喜欢!你知道我从来不跟女子来往的,妹子是第一个接近我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女子!”赵香君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含羞不语。 月光之下,李二看她娇羞不胜,容色秀美,真是心痒难耐,爱不过来,恨不得搂在怀中,好好爱惜,奈何没这个胆。不过,总算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赞道:“妹子,你真美!”赵香君先前因李二拒婚,挟怒而来,勇气倍增。此时误会消除,回复女儿姿态,听李二赞美,反羞赧起来,扭动着身子,低头把玩衣襟,不吭声。李二看她不出声,怕自己说错了话,问道:“妹子,你怎么不说话?”赵香君轻嗔道:“笨!”李二嘿嘿傻笑道:“我是很笨的!”赵香君看他当真,说道:“我又没说你笨!”李二连声应道:“是!”弄得赵香君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咯咯”一阵娇笑。赵香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林雪,心道:“不好!”循声看时,朦胧中看韩山童和林雪从一片草丛中现身。赵香君骂道:“促狭鬼,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雪笑道:“我听说这里有狼,怕姐姐被狼吃了,所以跟着护驾。这不,姐姐真就遇着郎了!”说话间,走到了两人近身处。赵香君羞恼成怒,追上前道:“还胡说,看我不拔光你的牙!”林雪机灵一闪,躲到了李二的身后,叫道:“姐夫,救命,姐姐要整我!”赵香君听了,更是不饶。两人绕着李二追逐,躲猫猫。以林雪的身手,赵香君哪里抓得住,反弄得娇喘嘘嘘。 李二见了,心生怜惜,伸臂拦道:“妹子,饶了军师吧!”赵香君发狠道:“不行,不能让她得意!”说此又追,谁知脚一绊,身子往身冲。李二见状,赶忙抱住,搂了个满怀,问道:“没事吧!”赵香君定了下神,心如鹿撞,满面通红,挣扎道:“快放开我!”李二赶忙放开她。林雪笑道:“姐夫真听话!”赵香君狠狠剜了她一眼,说道:“回去再找你算账!”林雪道:“现在有姐夫帮我忙,我不怕你了!”赵香君无奈,骂道:“死丫头,越来越坏了!”林雪向她吐吐舌头。 韩山童看两人玩笑好,向李二祝贺道:“兄长,恭喜!”李二道:“托贤弟和军师的福,我原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呢!”林雪笑道:“没想到老天爷给你安排了一个娇妻是吧!”李二道:“是,以前我老是骂老天爷的,以后不骂了!”赵香君道:“你以前还真没少骂!”李二忙道:“以后绝对不骂了!”林雪笑道:“姐夫真实诚,当心以后我姐欺负你。”赵香君听了,佯怒道:“小丫头片子,刚才饶你,你爬上天了!”说此,作势又要追林雪。林雪道:“好好,我认错还不行吗!” 赵香君只得作罢,说道:“这还差不多!”林雪对韩山童道:“表哥,那我们走吧,不打扰小夫妻卿卿我我了!”赵香君听了更恼,说道:“死丫头,没完了!”欲去追时,林雪咯咯一笑,早如小鸟般飞走了。赵香君知道追不上,只得停步。韩山童对李二说道:“大哥,我先走了!”赶忙去追林雪。 看着两人离去,李二叹道:“他们两人真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赵香君道:“他们帮了我们,但他们自己的事,还没解决。”李二道:“他们两家没有深仇大恨,只要贤弟能低下头,应该就没事了!”赵香君道:“但愿如此!”李二道:“今后,无论他们碰到什么困难,我们都尽力帮助他们就可以了。”赵香君点了点玉首,听到李二把自己视为一体,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娇羞。李二看在眼里,真是爱惜不过来,看呆了。赵香君看他盯着自己,佯嗔道:“傻样!”李二憨憨一笑,说道:“真没想到今生能得妹子青睐,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赵香君心如蜜甜,说道:“大哥以后别忘了这话才好!”李二斩钉截铁说道:“不会,打死我也不会!这辈子我就守着妹子,寸步不离。”赵香君含羞不答。 此时,李二放松不少,对赵香君道:“妹子,今晚月色不错,既然出来了,我们再四处走走可好?”赵香君螓首轻点。李二大着胆,上前牵她的手。赵香君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两人手牵手,看月景,谈情爱,心神荡漾,逛了一个时辰,方才回营。 次日,韩山童出面替李二向赵均用提亲。赵均用与李二本是兄弟,又有韩山童和林雪的面子,问过赵香君,又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李二。因此同意了两人的婚事。这一来,他与李二从兄弟成了郎舅,亲上加亲。接着林雪定计,让众人宣扬二位大王晚上成亲的消息,并在营里张灯结彩。因此,赖狗子等人都信以为真。穆达尔则是经过屡次试探考验,确认其是真心投诚的,故而给予重任。结果月阔察尔果然中计,丢盔弃甲,直至被擒。 这会儿,李二喜滋滋地去准备迎亲事宜。林雪坐镇帅帐,调兵遣将,收集月阔察尔的残兵,得俘虏两千多人,统统缴械关押,至申时,诸事妥当。李二和赵均用骑马至帅帐,以马代轿,迎接新娘。两新娘穿红裳,戴霞帔,罩轻纱,溢彩流光,绰约多姿,让两新郎乐开了花。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绕营走了一圈,送至与帅帐相挨的两个大营帐,作为洞房。到了吉时,两对新人一道拜堂成亲。李二c赵均用父母俱亡,高堂空缺。两人尊韩山童为明主,又感念林雪的恩德,因此请韩c林二人坐尊位。韩山童那敢越位,多番推辞。李c赵二人坚称,两人不坐,他们便不拜堂。韩山童推辞不得,只得答应。 此时,司仪高唱:“一拜天地!”两对新人对外一拜;司仪再唱:“二拜明主!”新人对韩c林二人一拜。韩c林二人侧身受之;司仪又唱:“夫妻对拜!”新人互拜。司仪复高唱道:“礼毕,送入洞房!”李c赵二人牵着红绸,喜滋滋入洞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三喜盈营(下) 一时间,人都散去,营帐里剩下韩山童和林雪。林雪看着韩山童,说道:“这对郎舅太有意思了,脸都乐开花了!”韩山童感叹道:“他们打光棍太久了,好不容易成亲了,自然开心,真是羡慕他们。”身边的兄弟c好友一个个成亲,自己却不知道何时才能与林雪鱼水得谐,他不免也有几分羡慕。林雪年纪尚小,虽然喜欢韩山童,却不如他急迫,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啊!”韩山童说道:“我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成亲就好了!”林雪玉颜飞霞,啐道:“谁要跟你成亲!”韩山童道:“你不愿意的话,那我肯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接着学戏文唱道:“苦也,好不苦也!”逗得林雪咯咯娇笑道:“当心你大哥听见了,从洞房里跑出来。”韩山童赶忙掩嘴,装出慌张的样子,看了看帐门口。林雪看他样子滑稽,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不想笑急了,接连咳了几声。韩山童上前轻拍其背,问道:“没事吧?”林雪螓首微晃道:“没事!刚才坐着睡着了,好像有些许着凉。” 韩山童听了,急道:“怎么不早说!”林雪道:“才发现的!”韩山童用手摸她额头,觉着微微发烫,说道:“有点发烧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点药。”林雪道:“你忙什么,小病而已,睡一觉就好了!这会儿,先喝喜酒。”韩山童知道这会儿确实走不开,只得说道:“那我给你拿件衣裳,你多穿一件!”林雪噘嘴道:“那成什么样子!”韩山童无奈,说道:“那你自己悠着点!”林雪道:“知道!你等会别嘴巴长说出去,扫大家的兴。”韩山童答道:“好,我不说!”林雪起身道:“走吧,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韩山童又点了点头。 帐外,此时已经宴设百桌,人头攒动,酒肉飘香。月阔察尔长久在此盘踞,将士搜罗的东西不少,桌椅板凳不缺,办喜事比马陵营寨合适多了。宴席主桌就设在帅帐外,座上坐着罗横c杜遵法c彭大c彭早住c穆达尔c汪东来等功臣。原来,年前打败完颜碌之后,林雪就派了彭早住与杜遵道取得了联系,送酒给他们喝。罗横和杜遵法好斗,听说林雪带兵打了胜仗,却没带上他们,不禁埋怨。林雪听闻,故而这次特意将两人调来相助。日里两兄弟勇猛杀敌,战功不小,故而坐了主桌。 此时,见韩c林二人出来,众人都起身相迎。罗横呼唤道:“明主c军师,快上座,就等你们了!”韩c林二人颔首致意后坐下。韩山童看了一圈,发现毛贵不在,问道:“三当家怎么不在?”彭早住道:“他怕底下人疏忽,亲自巡逻去了,说是让明主别等他!”韩山童道:“毛大哥真是细心!”林雪听后一笑,看汪东来左臂绑着绷带,问道:“汪大哥,你的伤如何?”汪东来道:“小意思,骨折罢了!”林雪道:“辛苦你了!”汪东来道:“军师让我们大获全胜,活捉了月阔察尔,我命丢了也心甘情愿,受这么一点小苦算什么!”韩山童道:“汪兄弟真是好男儿!”汪东来道:“多谢明主夸奖!”林雪道:“这次大胜,汪大哥c穆大哥功劳居首!”穆达尔道:“明主c军师和各位当家的待我如兄弟,我只是感恩图报而已,不能与汪大哥相比!”韩山童道:“这也是男儿本色,今天,我们多喝几杯!”汪东来c穆达尔笑道:“好,不醉不归!” 韩山童看酒都已经满上,又看其它桌上的弟兄都等着,于是举起酒碗,朗声说道:“今日,我们活捉了月阔察尔,两位当家的又同时成亲,三喜临门,我们吃个尽兴,喝个尽兴,来,干!”说此,仰脖喝干碗中之酒。其他人也捧碗喝酒,齐声喊“干”,顿时暄声盈天。正热闹间,赵均用从帐中出来,说道:“你们喝酒,怎么不叫我呢!”众人听了一乐,彭大说道:“当新郎官还惦记着喝酒,当心新娘子不理你!”赵均用道:“不会,我家娘子通情达理!”彭大道:“好嘛,马屁这就拍上了!”众人听了大笑。 赵均用道:“老彭就喜欢出我丑!”说话间,入席而坐。赵均用刚坐下,李二也从帐中出来。彭大见了,说道:“好,又出来一个!”李二见大家开心,问道:“大家这么开心,笑什么呢!”彭大道:“大伙儿笑你大舅子怕老婆呢!”李二道:“彭大哥又欺负人了!”彭大道:“大当家以前都帮我的,怎么风向改了!”说此,故作恍然大悟之态道:“啊呀,我忘了,他俩现在是郎舅一家亲!”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林雪笑过,说道:“彭大哥,当心他们郎舅联合起来灌你酒。”彭大道:“平时怕他们,今天谁怕谁啊!我醉了,最多睡一觉,他们还有新娘子等着呢!”赵均用道:“翻天了!你老彭这样的一杯倒都敢跟我叫板。”说此,满上酒,捧碗道:“来,我敬你一杯!”彭大道:“怎么能先敬我!明主和军师都坐着,你先敬他俩。”赵均用想想也对,转首对韩山童和林雪道:“明主c军师,都亏你俩,我才能取到老婆,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俩一杯!”林雪道:“什么谢不谢的,我祝你与嫂子百年好合c白头偕老!”韩山童也道:“我祝赵大哥甜甜蜜蜜c早生贵子!”赵均用道:“多谢多谢!”说此,各自干了杯中酒。 林雪劝道:“赵大哥悠着点,你是新郎官,喝醉了不好。”赵均用早把酒喝完了,说道:“敬军师的酒,怎么能不喝完。”彭大道:“军师,不碍事的,他是酒仙,喝不醉!”赵均用听了,笑道:“你知道我的厉害,还敢跟我叫板。”说此,满上酒,敬彭大道:“干!”彭大道:“等着呢,总算喝到你的喜酒了!”赵均用道:“真对不住你,害你等了这么多年,差点就让你白等了,原先我以为一辈子都成不了亲了!”说此哈哈大笑。众人跟着一乐。彭大道:“军师不来,你肯定娶不上媳妇。这么大的恩德,你怎么敬一杯就走了!”赵均用便回身对林雪道:“军师,我再敬你一杯。”林雪笑道:“你别被彭大哥绕进去了,他想灌你酒呢!”赵均用一拍脑袋,道:“你看我糊涂的!” 众人听了,又笑一阵。赵均用走到彭大身边,说道:“老彭你真是一头老狐狸,不是军师提醒,差点给你绕进去了!”众人乐翻。彭大道:“今天不搞你,哪还有机会报仇!”说此嚷道:“兄弟们,今天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别放过他。”众人齐声喊道:“好!”赵均用道:“你这是诚心不想让我进洞房啊!”林雪笑得直咳嗽。韩山童帮她拍了两下背。 李二见了,问道:“军师生病了吗?”林雪摇头道:“没有,笑得太急了!”说此一顿道:“大家喝酒吧,难得这么开心。”众人听了,放下心。赵均用敬彭大道:“老彭,喝酒,不能让你这一杯倒笑话我!”彭大道:“喝,谁怕谁!”干了碗中之酒,说道:“过瘾!”赵均用也干了,然后开始敬其他人。李二也开始敬酒,一样先敬韩c林二人,说道:“贤弟c军师,自家人不言谢,我敬你们一杯。”韩山童道:“恭祝大哥百年好合!”林雪则道:“祝大哥和香君姐早生贵子!”李二连声道谢,说道:“我祝你俩也早日心想事成!”韩山童道:“谢谢大哥!”林雪羞而不答。李二又道:“来,贤弟,我们喝酒。”韩山童道:“干!”各自喝干碗中之酒。李二又对韩山童道:“贤弟帮我照顾好军师,我去敬敬其他弟兄!”韩山童道:“大哥,请!” 这正是:“喜喜喜,郎舅同日成亲;巧巧巧,兄弟双入洞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小人乱为(一) 不说婚宴热闹,却说毛贵在外巡防,一颗心恰如打翻了百十瓶陈醋,酸味翻滚,不能禁止。心上人嫁人了,新郎却不是自己,这让他心头酸酸的。若是新郎的相貌c人才都胜过自己,这也罢了。偏偏他相貌丑陋,远逊自己,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在他看来,那两人相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新娘会看上那个新郎,而不是自己。然而这就是现实,人家快洞房花烛了,自己却独自悲苦着,寻思至此,他的心一阵阵绞痛,若万蚁噬心。 夜幕降临,无边的酸楚和悲伤随着夜色纷至沓来,毛贵的心头越来越沉,压得透不过气来,渐渐地心头生出一种无边的空虚感,但觉天地茫茫,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人关怀,没人爱惜。他越想越孤单,越思越寂寞,几颗泪珠夺眶而出。泪水的清凉,让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赶忙摸干泪痕,生怕人看见。 此时,婚宴的喧闹声像浪涛般袭来,拍打在毛贵的心头上,浪花四溅,令其疼痛难忍。他躲到一个角落,捂耳塞听,然而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无论他如何捂,声音仍然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他无处逃遁,颓然垂下双手,放弃抵抗,任由喧闹声在耳际呼啸回旋。 “死了算了!”毛贵忽听得有人对他说话。他惊慌的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定了下神,知道刚才是自己心底里冒出来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死,却觉得寻死也不错,一了百了,好过活着受煎熬。想到这里,他拔出了随身的宝剑。但是,看着锋利的剑刃,他的手直颤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正在此时,又一阵声浪袭来,毛贵听了,忽生怨愤。他恨苍天不公,为什么不让新娘喜欢自己;更恨新郎不顾兄弟之情,横刀夺爱。凭什么他们洞房花烛,自己却在这里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想越恼,越思越恨,忽生恶念,他决定找新娘问个明白,若她对自己有意,那么欢欢喜喜,一道连夜私奔;若她不肯,勿怪自己心狠手辣。 一念至此,精神大振,起身回营,边走边想如何才能悄悄进入洞房行事。正在寻思之际,忽听有人招呼道:“三当家好!”毛贵回过神,见是自己的两个手下人正在一个营帐前站岗。他忽得想起这个营帐里关押着月阔察尔的侍妾,这几个女子他都见过,个个容色秀美,风姿妖娆,不输赵香君。如今月阔察尔是阶下囚,这几个女子自然都归山寨所有。自己为山寨出生入死,功不可没,何不先行享乐一番。邪念既生,心不能禁,他便问其中的一个兄弟道:“牛四,里面的女子你们可曾拿东西给她们吃!”牛四回道:“没有!”毛贵道:“你们去拿些酒肉过来,我送给她们吃!”牛四道:“当家的真会怜香惜玉!”毛贵道:“少废话,快去!对了,多拿几个碗盏来。”两人应了声是,去拿东西。 毛贵在帐门口站了一会,耐不住性子,步入帐内,一阵脂香扑鼻,不禁让他心神荡漾,定神看时,见月阔察尔的四个侍妾都惊惶地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宽慰道:“美人儿别怕,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四个女子看他空手进门,将信将疑。毛贵道:“我让人去拿了,等会就来,你们饿坏了吧!”四个女子都怯怯地点了点头。毛贵道:“我们刚接手大营,诸事忙碌,结果把你们忘了,害你们饿肚子,真是对不住!”四人齐齐摇头。 说话之时,牛四两人拿了酒肉进来,毛贵待两人放下,说道:“你俩也去吃喜酒吧!好了,去休息,这边我会安排人接替的。”牛四两人听说不用站岗了,欢呼道:“谢谢三当家!”说此,雀跃而去。 待两人走后,毛贵大模大样坐下,并示意四个女子坐下。四个女子不敢上座。毛贵怒道:“我让你们坐,你们坐下就是了,推辞什么!”四个女子见他发怒,畏畏缩缩坐下。毛贵帮她们满上酒,说道:“来,大家喝杯定神酒!”四个女子齐齐举杯道:“谢大王!”各自呷了几口。其中有个女子喝好酒,定下了神,媚眼如丝地看着毛贵,娇滴滴说道:“感谢大王给我们姐妹送来吃喝,我们被人关在这里,又饥又冷,不知如何是好。大王降临,真是给我们姐妹雪中送炭!”其余三个女子跟着附和。 毛贵见见她眼光如丝,身子顿时酥了半边,说道:“不当事!你们饿坏了,先吃点东西。”那女子道:“大王真是温柔体贴!”毛贵听了很是受用,问道:“不知四位美人儿如何称呼?”那女子答道:“我叫绿绮!”其它三个女子也报上名号,分别是翠云c丽丽c春燕。毛贵的目光从四女脸上逐一掠过,见四女果然都有姿色,不禁色迷心窍,说道:“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毛贵,是这里的三当家!”绿绮赞美道:“原来是三大王,怪不得我看着与其他人不一样!”毛贵问道:“怎么不一样?” 绿绮道:“威风凛凛,与众不同!”毛贵故作姿态道:“真的?”绿绮道:“当然是真的!”紫烟等跟着附和。毛贵道:“一个强盗罢了!”绿绮道:“大王身上一点匪气都没有!”毛贵呵呵一笑,说道:“美人儿真会说话,来,我们喝酒。”绿绮帮毛贵满上酒,敬道:“来,我敬大王一杯!”毛贵与她碰了个杯,说道:“干!”说此又喝了一杯。绿绮夸道:“大王好酒量!”毛贵道:“马马虎虎。”说此问道:“你们怎么会到军里来的?” 丽丽道:”我们姐妹都是被月阔察尔强抢来的!”绿绮叹道:“我们生于乱世,命如转蓬,随风飘零,真是苦不堪言。”说此神色一暗。毛贵劝慰道:“美人儿别伤心!”绿绮问道:“大王,这次的事,不会连累我们姐妹吧!”毛贵道:“按说你们是月阔察尔的侍妾,落不下好。不过,这不有我嘛,你们安心吧!”丽丽喜道:“大王的意思,我们没事了?”毛贵道:“那得看你们的表现了!今儿我家大哥c二哥都洞房花烛,就我孤身只影的,你们说算什么事!” 四个女子彼此互视,顿时活跃起来。绿绮道:“敢情大王想在我们姐妹当中找个夫人?”毛贵道:“对了!”绿绮笑道:“那你看上我们当中的哪个了!”毛贵抬手指着她道:“你!”绿绮含羞不答。春燕等赶忙向她恭喜。毛贵又指了指丽丽道:“还有你!”丽丽道:“还有我的事啊!”毛贵笑了笑,又指了指翠云和春燕。春燕道:“敢情你要包圆!”毛贵道:“对了!”说此拖长音反问道:“不行吗?”绿绮道:“行,怎么不行,大王说行就行!” 春燕两人跟着附和。她们本不是正经女子,在这方面原不在乎,只要能活命就好了。毛贵听了欢喜,说道:“那我们先喝酒吃菜,乐一乐!”春燕立刻举杯道:“大王,我敬你一杯。”毛贵道:“喝!”帐内顿时莺歌燕语,欢声不绝。酒足饭饱后,毛贵收拾了一下,又在帐口挂了一块“内有妇女,不得骚扰”的牌子,然后复又进帐,与绿绮几人厮闹鬼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小人乱为(二) 不说毛贵得意,且说林雪吃罢喜酒,与韩山童一道回帐,坐下后,便觉脑袋沉重,头痛欲裂,一会儿便喷嚏连声。韩山童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的,这一惊非同小生。偏偏这会儿李二等都洞房花烛,商量的人都没得一个。林雪知道自己这是伤风,开了一帖药。韩山童赶紧让人去找,营中倒是有药材的。韩山童赶忙煎好,让林雪喝了,而后一直守在床边,林雪让他去睡,他不肯。过了一晚,韩山童愿指望林雪的病就好了,谁知道她却高烧不退,病得不轻。 一众弟兄看着,急得团团转,赵香君则不停告天求神,唯有毛贵暗中高兴。林雪这一病,烧了三天。韩山童睡不卸衣,照顾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早上,林雪的烧方才减退了些。韩山童长舒了一口气,尚守着不肯走。赵香君劝了数次,林雪也赶他。韩山童看着大概没事,方才去睡觉。他三天没怎么合眼,这一睡,还真是香甜。 睡醒之时,韩山童穿好衣就往大帐跑。到了大帐,却是空的,不见林雪。他刚睡醒,头脑糊涂,一看空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禁着急上火,赶忙跑到帐外,问了一下巡逻的兄弟,才知林雪出去巡营去了。他怕林雪病体未愈,又累坏了,赶忙跑着去找她,转过几顶营帐,看到林雪和李二夫妇正在前面说事,看她的样子,病像是好了,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赵香君看见他过来,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李二转身看见韩山童,说道:“还真是!”韩山童赶上前,与李二夫妇打过招呼,然后问林雪道:“表妹,你没事了?”林雪道:“你不看见了吗!”韩山童道:“没事就好,刚才我去大帐,没看见你,吓我一跳。”林雪道:“能出什么事!”赵香君批评道:“这丫头不知好歹,人家关心你,你还有话说!”林雪打趣道:“啊呀,刚做人家嫂子,就帮人家说话了,不帮妹妹了!”韩李二人听了一乐,赵香君道:“你呀就是嘴硬,刚才是谁舍不得叫醒他来着。”林雪瞪了她一眼,含羞不语。 韩山童听了说道:“原来你们来看过我啊!我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睡得太死了。”赵香君道:“刚才吃饭,我们过来,她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醒你。”韩山童惊讶地问道:“过饭点了?”赵香君道:“可不吃饭了,你以为什么时辰?”韩山童挠头道:“我以为我没睡多久呢?”林雪道:“那你吃了没?”韩山童道:“没有,我醒了就来找你了!”林雪道:“那你快去吃啊,我们让伙房给你留着呢!”李二也道:“贤弟快去吃吧,别饿坏了!”韩山童道:“说起来,我的肚子还真饿了!”赵香君道:“那快去吧!”韩山童答应道:“好,那我去吃饭了!”说此,转身去吃饭。 看韩山童离开,李二道:“这两天,贤弟担心妹子,还真没怎么合眼!”林雪道:“他是瞎担心!”赵香君道:“什么叫瞎担心,担心你还不好啊,别人想要这么一个人担心还没有呢!”林雪道:“好了,我知道了。做了人家的嫂子,妹妹就不亲了,老帮人家说话!”赵香君道:“你不笑话我,不爽快是吧,看我不整你!”说此,又欲攻林雪的弱点。 林雪叫道:“姐夫救我!”边叫边躲到李二身后去了。赵香君作势欲追。李二笑着阻拦道:“娘子,妹子病体刚刚痊愈,你就饶了她吧!”赵香君埋怨道:“就你好心,老帮她!”话虽这么说,却也不追。林雪夸赞道:“姐夫真好!”赵香君剜了她一眼,说道:“你先得意着吧,等你好了,我再整你!”林雪向她扮了个鬼脸。赵香君道:“这丫头,越长越小了,越来越调皮了!”李二看两人可爱,开怀一乐。赵香君看看李二,又看看林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林雪也莞尔一笑,秀靥生辉。 笑罢,林雪道:“我们再到前面走走看看!”李二夫妻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前行巡查,走过几座营帐,忽听一女子在那边骂人道:“该死的杀坯,老娘让你们拿点水果来,怎么这么难啊?”听一个男子回道:“不是小的不肯拿,是真没有!”那女的不肯甘休,骂道:“蠢材,你们不是强盗吗?不会去抢些来啊!”李二三人听了,面面相觑,这营里女子屈指可数,谁会这么嚣张呢? 林雪向赵香君示了下意,赶上前去看究竟。三人躲在一个帐篷后,循声看时,见月阔察尔的侍妾春燕指着一个弟兄的鼻子在那边撒野,听她骂道:“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真是太没用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我限你一个时辰,去找了来,再说没有,我就告诉你们三当家,看他如何处理你们!” 李二听到这里,再忍不住,正欲亮身,发现林雪已经赶在他前头,听她冷冷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在此喧闹!”春燕一听,见是林雪,仿佛如兔子见到了鹰,嗖一下,缩进了营帐。林雪娇斥道:“出来!”春燕战战兢兢地出来,低头杵在那里,再不敢出声。林雪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们的俘虏,什么时候,你又变成主子了?谁给了你胆子,在这里颐指气使?”春燕低声否认道:“没,只是三当家说会让人送水果来,结果我问他们要,他们说没有,我怪他们不尽力,没敢乱发脾气!” 林雪质疑道:“是三当家让人给你们送水果?”春燕看了她一眼,怯怯地点了点头。李二道:“别胡言乱语,三当家怎么会让人给你们送水果。”春燕道:“是真的,他与我们!”说此不敢再往下说。李二看其神情,知道其中有鬼,说道:“你先进去吧!下次再让我听见你骂街,小心你这张嘴。”春燕道:“不敢了!”赶忙退进营帐。 赵香君埋怨李二道:“怎么不问问清楚?”李二说道:“这是小事情,我们在这里一问,倒成了大事,会影响军心。”林雪道:“李大哥言之有理!”说此对那被骂的弟兄道:“这位兄弟,你跟我们到大帐说话。”那弟兄答道:“遵命!” 四个人回到大帐,李二立刻问那弟兄道:“石东,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她们差使?”石东道:“小的投诚过来以后,一直受三当家管辖。前两日,三当家安排我到那边执勤,让我照顾她们,听她们吩咐。”林雪问道:“三当家为什么要你特意照顾她们?”石东:“他!”欲说又止。赵香君道:“军师让你说,你就说,咽回去干什么?”石东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当家与她们好上了!”赵香君惊讶道:“好上了?真的假的?”石东道:“小的不敢撒谎!这几天,三当家天天在那个营帐歇息。” 赵香君急道:“怪不得那女的会那么嚣张!这个毛贵,真是没出息,你瞧他干的事!”李二道:“三弟年轻,干一些出格的事也不稀奇。这几年,我管着他们,不让他们强抢妇女,确是难为他们。那营帐的女子,都是月阔察尔的侍妾,三弟看中她们,是她们的福气,没什么的!”赵香君道:“那也不能胡来啊!” 林雪不理他们夫妇对话,问石东道:“这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石东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底下的人,都知道!”李二听了眉头深锁。赵香君道:“这事闹的!”林雪不置可否,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对石东道:“这个给你,等会你拿这条子去领钱,好了回家去吧!”石东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着:“给付石东遣散费银子五十两,任其离营回乡。”石东看有五十两银子之多,心花怒放,谢道:“谢谢军师!”林雪道:“回去之后,别乱说,小心丢了性命!”石东道:“是!”林雪道:“去吧!”石东对李二道:“大当家,我走了!”李二道:“走吧!”石东拿着纸条出营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小人乱为(三) 待石东离去,赵香君道:“这事怎么办?”李二叹道:“自家兄弟,能怎么办!”林雪道:“李大哥,跟你商量个事。”李二看她脸色很冷,说道:“妹子请讲!”林雪道:“这事能不能交给我处理?”李二面露难色,问道:“这事还要处理?”林雪道:“奸淫掳掠,兵家大忌,怎么能不处理?”李二道:“可他是自家兄弟!”赵香君也道:“是啊,妹妹,这事能不能算了!”林雪道:“不能!”李二说道:“妹子,这事还是算了吧!等会我狠狠骂他一顿,你看怎么样?” 林雪轻摇螓首道:“不行!”李二道:“为什么?”林雪道:“军心易散难聚,我们好不容易有今天这局面。若是当家的带头破坏,今后谁还会遵守军令!”赵香君道:“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这事就这样放过了,今后就没人听话了!”李二搓手道:“这怎么办?他是我们的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林雪道:“所以我说了,这事交我处理。待会,你找件事,与香君姐一道出去,赶晚回来就行了。” 李二犹豫不决。赵香君问林雪道:“你不会把他怎样吧!”林雪道:“放心,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赵香君听了,对李二道:“妹子既然这样说,这事就交给她处理吧!我们在,她处理事情确实不方便。”李二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刚好有事要出去,娘子与我一道去吧。”赵香君点了点头。李二临走又对林雪道:“他毕竟是自家兄弟,望妹子手下留情!”林雪轻颔螓首。李二方才放心,对赵香君道:“娘子,我们走吧!”两人双双出帐。 两人走后,林雪静思了片刻,随后派人叫过春燕。过得一会儿,春燕怯生生进营,给林雪请安道:“奴家给军师请安!”林雪扫视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春燕回道:“我叫春燕!”林雪道:“我来问你,你们与三当家是怎么回事?”春燕道:“没什么关系!”林雪冷笑道:“没关系你敢那样使唤人?要不要我让人把你的牙齿凿了,看你还敢不敢说谎!”春燕听了,脸都吓青了,赶忙道:“奴家不敢,我说实话!”林雪道:“快说!”春燕道:“这几天,三当家都睡在我们帐里。”林雪道:“具体从那天开始的!”春燕道:“就你们来的那天,当时我们姐妹被关押在那座营里,没得吃没得喝。后来三当家就来了,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那天晚上,我们就跟他好上了!” 林雪秀眉微颦,问道:“你们四个人都与他好了?”春燕道:“是!”林雪道:“那你们喜欢三当家?”春燕点了点头道:“是,喜欢!”林雪冷笑道:“喜欢?你们是想靠着他这棵大树保命吧!”春燕不敢辩驳。林雪道:“实话告诉你,这回你们打错算盘了。你们不与三当家牵上关系的话,本来可以平平安安的。如今你们故意勾引三当家,按我们这边的规矩,却是犯了死罪!”春燕一听着慌了,立刻辩解道:“我们没有勾引三当家,是他找上我们的,我们哪敢违抗他。”林雪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春燕恳求道:“军师,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们吧!”林雪沉吟了一下,说道:“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那得看你们配不配合了。”春燕赶忙道:“我们配合,绝对配合,请军师吩咐!”林雪道:“好,你上前我与你说!”春燕上前,林雪附耳与她说事。交代罢,春燕领命而去。 春燕走后,林雪令人击鼓升帐。赵均用来的早,进帐就问:“军师,你病刚好,怎么就升帐,有事吗?”林雪道:“有点事!”说话间,韩山童也进帐了,也问道:“表妹,你病刚好,怎么就升帐?”林雪道:“病不是好了吗!”一时间,众将陆续进帐。林雪见人齐,檀口轻启道:“这两天,因我生病,一直没有升帐,你们可有事情需要禀报!”赵均用道:“我管俘虏,一切正常!”毛贵道:“我管巡逻防卫,也正常!”彭早住道:“我管粮草,也正常!”林雪道:“好!” 说此又问格尔木道:“格尔木,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格尔木道:“没有!”林雪质疑道:“真没有?”格尔木道:“真没有,只是昨天底下有人诽谤三当家,被我禁止了!”林雪佯装好奇道:“诽谤,怎么诽谤?”格尔木道:“我只是见他们在议论,听他们提到了三当家,具体什么事我也没听清楚!”赵均用c韩山童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光都落在了毛贵身上。毛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林雪把目光转到毛贵脸上,说道:“毛大哥,那你自己说是什么事吧!”毛贵否认道:“没事啊!不知道他们胡说什么?”林雪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我还调查了一下。”赵均用道:“怎么回事?”林雪道:“三当家夜宿女俘虏的营帐,流连忘返。”说此问毛贵道:“毛大哥,我说的没错吧!”毛贵知道这事瞒不过,承认道:“是!”赵均用一听,斥道:“胡闹!”林雪道:“承认就好。”说此问道:“毛大哥,我记得我让你背过军规,可还记得军规第九条是什么内容!”毛贵道:“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林雪道:“难为毛大哥记着!”说此,突得传令道:“来人,与我拉下去斩了!”小校上前擒拿。毛贵拔剑道:“敢,反了你了!”韩山童阻止道:“表妹,自家兄弟,算了吧!”林雪道:“算了?现在营里上千弟兄都在议论这事,军心浮动,人心不稳,你说怎么办?另外,今后他们照葫芦画瓢,你说怎么办?”韩山童无话可说。赵均用指着毛贵鼻子骂道:“看你这小子干的事,你自己说怎么办?”毛贵道:“我不就一时糊涂吗?至于要斩要杀的?”林雪道:“你现在也是千夫之长,当知道治军之难。你如果能想出办法稳定军心,我就不杀你!”毛贵道:“我用以前立的功劳作抵。”林雪道:“我知道你有功,但是功归功,过归过。若是犯了过,都拿功劳作抵,今后谁还拿军规当回事!”毛贵辩驳不了。 赵均用道:“军师,念在他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了他吧!”林雪转身不理。众将求情道:“请军师宽恕三当家!”林雪道:“非是我要杀他!但是,这个口子一开,今后其他士兵作奸犯科,如何处理?”众人无话可说。韩山童道:“表妹,这事还是等大哥回来处理吧!”毛贵看到了希望,对林雪道:“这是山寨里的事,归我大哥管,不归你管!”赵均用听了,骂道:“混蛋,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听命于明主和军师,现在想过河拆桥啊。你这事,就算大哥回来,有你好啊!” 毛贵道:“二哥,你就这么想我死啊!”赵均用道:“谁想你死啊,谁让你干这样混账的事!”毛贵道:“那天你和大哥都洞房花烛,开开心心,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找人开心一下,怎么了?”赵均用道:“你想女人了,明媒正娶啊,谁让你胡作非为啊!事发了,却敢做不敢当,这是男人干的事吗?”毛贵道:“好,你有老婆,不要兄弟了!好,我成全你,让她砍了我好了。”赵均用气得暴跳如雷,骂道:“混蛋,你这是人话吗?”毛贵道:“反正我要死了,有什么话不敢说!”说此对小校道:“来来,给爷绑上,爷死的时候,如果皱一下眉头,算爷不是男人!”弄得两个小校不知如何是好。 林雪道:“你也不用发横。今儿这事,我会审个清楚,如果这事真如外面传的,你活不了;如果不是,那也不冤枉你。”毛贵自知是死罪,哼哼道:“不用费事了!”林雪不理他,对彭早住道:“彭兄弟,你去叫她们进来!”彭早住答应一声,叫绿绮等人进帐。绿绮等人进来,先对林雪施礼道:“拜见军师!”林雪道:“你们不用客气了!我有事要问你们,你们老实回答,如果有半句谎话,我会拔了你们的牙,割了你们的舌头。”绿绮四人唯唯应道:“不敢说谎,请军师下问!”林雪道:“这几天,三当家夜里是不是都在你们帐里?”绿绮点了点头,应道:“是!”林雪问道:“他到你们帐里干什么?”绿绮道:“喝酒聊天!”林雪骂道:“喝酒聊天?你耍我们呢!”绿绮道:“还有,还有就是男女之事!”林雪道:“你们都与他好了?”绿绮赶忙摇头道:“没!”春燕等也摇头。林雪玉脸一沉,娇斥道:“别跟我打马虎眼,赶紧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绿绮半涩还羞,说道:“就我!”林雪将信将疑地问道:“就你?”绿绮点了点头。林雪问春燕等人道:“她说的是真的?”三人都应道:“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小人乱为(四) 帐里其他人听了,都有点意外。毛贵更是十分意外。林雪道:“给我把经过说清楚!”绿绮道:“那天,我们姐妹成了俘虏,被安排在那个营帐里。当时,没人理我们,到了夜里,我们又饥又渴,就盼望天上能降个救星。后来,三当家来了,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当时,我十分感激。后来,三当家喝醉了,我就服侍他睡了。第二天,三当家又来了,后来我就跟她好上了!”说此,指着春燕三人道:“她们可以作证!”林雪问春燕等人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三人都连声道:“真的,三当家只喜欢她!”林雪转首问毛贵道:“她们说的是真的?”毛贵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却也知道这样对自己有利,赶忙点头道:“真的!” 林雪问绿绮道:“当时,他有没有威逼于你?”绿绮道:“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的!”林雪复问春燕等人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三人又齐齐点头。林雪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两情相愿?”绿绮答道:“是!”林雪又问毛贵道:“毛大哥,是这样吗?”毛贵道:“我是喜欢她!”赵均用听了,说道:“这还像样一点!”对毛贵道:“既然是这样,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毛贵道:“你们又没问?”赵均用不理他,对林雪道:“军师,如果事情是这样的,他也不算逼女吧!”林雪螓首轻点,对春燕等人道:“你们说的是事实吧!以后如果我听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一定严惩不贷。”春燕等道:“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林雪便又问绿绮道:“这么说,你是真心喜欢我们三当家?”绿绮点头道:“是!”林雪道:“这本是一桩喜事!你们应该告诉我们,明媒正娶,不应该苟合,弄得满营风言风语。事以至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此玉脸一冷,喊令道:“毛贵在帐中行苟且之事,扰乱军心,与我拉到帐外,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两个小校依然不敢上前。这次毛贵主动道:“来,我跟你们走,我甘愿受罚。”韩山童道:“表妹,毛兄弟犯的是小错,这军棍就免了吧!”林雪道:“不行!”毛贵道:“明主,是我犯了错,这军棍我领。”赵均用道:“这才像话!” 两小校带毛贵到帐外,帐外士卒看着好奇,立刻围将过来。两小校将毛贵按在长凳上,褪下裤子,举棍行刑。一棍下去,毛贵吃痛不过,哼了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棍下来,毛贵又哼一声。小校边打边数,“噼哩啪啦”的,毛贵的屁股逐渐开花,血肉模糊。毛贵疼痛万分,冷汗直流,他想大声叫喊,无奈两边士卒围观,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只得咬牙硬挺。好不容易,终于听小校数到了“三十”,他心一松,晕了过去。两个小校把他弄醒,搀抚着他进帐复命。 到了帐中,小校复命毕,林雪对赵均用道:“赵大哥,你去给毛大哥安排个营帐养伤!”赵均用道:“好!”转身对小校道:“走!”三人一道扶毛贵出帐。林雪又对绿绮道:“绿绮,你去照顾他,等他伤好了,再给你们办婚礼。”绿绮喜出望外,说道:“谢军师成全!”跟着出去了。林雪又对众人道:“各位回营后,可对部下申明,今后营中弟兄,若有心仪之人,可谈婚论嫁,明媒正娶。但是,若有谁敢行苟且之事,我们绝不轻饶。”众人应道:“是!”林雪道:“今天没事了,大家散了吧!”众人躬身而退。 彭早住等人回到营中,立刻向部下传达林雪的戒令。士兵们听了,一颗颗浮动的心,顿时沉静下来,军风肃然。 李二和赵香君回到营中,到帅帐问过林雪,知道如此处理,不禁佩服万分。李二和毛贵是兄弟,少不得要去探看。林雪也尚未去探望,便与他们一道去。三人到毛贵的帐外之时,绿绮正在那边晾栉巾,见三人过来,招呼道:“大当家c军师,你们来了!”李二道:“我来看看他。”绿绮道:“里面请!”毛贵听到动静,问道:“是大哥来了吗?”李二道:“是我来了!”说此掀帘进帐。毛贵见了他,挣扎着起来,叫了声:“大哥!”李二赶忙阻止道:“趴着吧,不要动了伤口。”毛贵道:“没事的!”见李二身后跟着赵香君和林雪,又招呼道:“嫂子,军师,谢谢你们来看我。” 赵香君道:“都是自己人,不是应该的嘛,伤得不重吧!”毛贵道:“一点皮肉小伤,没事。”看到赵香君,他有几分羞愧。林雪道:“你不会怨恨我吧!”毛贵道:“不敢!”李二道:“什么叫不敢啊!你还敢怨军师不成?就你做的事,杀了你难道冤枉?”毛贵不出声。赵香君轻声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妹子为你想了办法,还真不知道如何收拾。”毛贵低声道:“这我知道!”说此,对林雪道:“感谢军师为我费心!”林雪道:“只要你不记恨我就好了。”毛贵道:“不会的,这事是我犯糊涂。”他口中认错,心中却依然有恨意。林雪虽然聪慧,却也不知道这桩事如此发展,仍是侥幸。如果不是绿绮等人做了替死鬼,赵香君麻烦大了。 李二只道毛贵真是一时糊涂犯得错,也不忍多责备,说道:“你知道错了,这事就不提了。等你好了,我们吃你的喜酒。”毛贵道:“多谢大哥费心!”李二道:“费什么心,当时你如果早说,我们三人一道成亲,你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毛贵道:“是!”赵香君道:“你就别多说了!他趴着说话不舒服,等他好了再说吧。”李二道:“也是!”说此对毛贵道:“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毛贵道:“慢走!”三人转身出帐。 这正是:“小人胡为乱军纪,军师苦心立规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终有一别(一)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两句古诗说的是战争的残酷,然此时林雪用计喜获全胜,马陵山寨的弟兄都是喜笑颜开,心花怒发,即便因毛贵惹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也难挡群情的欢乐。 林雪自然无心傻乐呵,回到帅帐后,便和李二等人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大家一致决定,与月阔察尔谈判,然后班师回马陵山,重新安营立寨。商量毕,林雪让人押过月阔察尔来。 月阔察尔进入帅帐,抬头看时,见林雪高坐在帅椅上,李二和韩山童坐于案下。此刻,他乃是阶下囚,赶往上前行李道:“鄙人见过军师c两位大王!”林雪问候道:“元帅这几天过得可好,他们没饿着你吧?”月阔察尔道:“承蒙关照,一日三餐,吃得都挺好的!”林雪道:“你满意就好。”说此问道:“我们之前提出的条件,你可愿意接受?”月阔察尔道:“请军师吩咐就是,鄙人都愿意接受的!”这几天他被关在营帐中,寂寞孤独,担惊受怕,度日如年,唯盼林雪能找他谈判,故而迫不及待。 林雪道:“既然你答应了!待会儿你回营,亲手拟一契约,签名画押,明早给我。这事若了,我们将刚俘获的人马都还你,然后我们回马陵山,你还当你的元帅!”月阔察尔道:“军师真肯将人马都还我?”林雪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一个光杆元帅,如何向朝庭交差。你交不了差,你答应我们的条件自然实行不了。那之前不是白费口舌?” 月阔察尔问道:“军师不怕鄙人反悔,派兵攻打你们?”李二笑道:“就你这点兵,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我们军师。我们军师列石成阵,撒豆成兵,能在乎你这点兵?”林雪道:“我们大当家说得夸张了一点!不过,就你这几千兵,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实话跟你说,前几日交战,我们未损一兵一卒。”月阔察尔感佩道:“这一战,鄙人丧魂落魄,葬送全军,未料你们却未损一兵一卒,军师真乃神人也!”林雪道:“我也只是打了你一个出其不意,算不得什么!”月阔察尔道:“前面或者有点意外,后面鄙人有准备,但还是处处被军师算计,终至全败,这叫鄙人不得不佩服。有些问题,鄙人真是十分好奇,不知军师是否愿意解答?” 林雪道:“说说看!”月阔察尔道:“你们有多少人马?”林雪道:“一千而已。”月阔察尔奇道:“一千?”林雪点点螓首。月阔察尔不信,说道:“你们在草桥设伏,我远远看火把如星,约摸估计就有数千,怎么会是一千?”林雪道:“树上开花而已。”月阔察尔熟读兵法,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叹道:“原来如此!”说此,又问道:“遭你们伏击之后,我命人断了草桥,此处水面开阔,无桥难渡,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林雪道:“你说的哪地方叫什么?”月阔察尔道:“草桥!”林雪笑道:“这就是了!”月阔察尔尚未理会,说道:“恕鄙人愚昧,不懂军师的意思?”韩山童道:“我们是搭草桥过河的。”月阔察尔拊掌道:“妙!”林雪听了微微一笑。 月阔察尔道:“我原以为草桥一断,你们就被挡在了河的那边,所以放心大胆,慢慢退兵。谁知你们却复演草桥计,一路追击。这一仗,鄙人败得不冤。”林雪道:“现在元帅知道自己如何吃了败仗,可还愿意遵守先前的约定?”月阔察尔道:“自然!鄙人对军师心服口服,焉敢不听钧令,只是鄙人尚有一点担心。”林雪道:“请讲。”月阔察尔道:“军师若放过鄙人,鄙人过几日就班师回京。若是朝庭知道我吃了败仗,不但丢官削职,只怕性命难保。不知军师能否答应为鄙人封锁消息?”林雪道:“我这边绝对不会有问题,你管好自己那边的就好。”月阔察尔道:“若此多谢军师。另外,鄙人回京,少不得谎报军情,只说清剿成功,匪首逃遁。可如果我一走,大王们又闹起来,那我谎报军情,必定是死罪。所以,鄙人恳请军师和大王约束下属,请他们今后不要闹事。” 林雪道:“我们闹不闹事,主动权在你手中,你如果按时送来粮草,让我们填饱肚子,谁高兴闹。今后,只要你管好下属,让这方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自然不会无端生事。反之,官逼民反,我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月阔察尔点头道:“军师说的是,鄙人今后一定管好下属。”韩山童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月阔察尔道:“一定!”林雪道:“如此甚好。今后你如果老老实实,我们也就安安耽耽。如果你错打算盘,再来惹我们,那么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然后直捣黄龙,让你们那个儿皇帝连傀儡也做不成。不信的话,你就试试!” 月阔察尔道:“不敢!鄙人对军师心服口服,不敢心存妄想。”林雪道:“那我们就信你一次。”说此一顿道:“对了,你的几个侍妾,我们要留着许配弟兄,不还你了。”月阔察尔道:“行!”绿绮等人并不是他的正经妻妾,他根本不在乎。林雪见他都答应了,说道:“那你先回营,我们明日退兵,烦你送我们回马陵山。”月阔察尔点头道:“好,应该的。”说此起身道:“鄙人告退。”躬身出营。 月阔察尔走后,林雪叫过一众弟兄,布置退兵之事。缴获的金银,分一半由罗横和杜遵法带回亳州,用以营建山庄。其余的战利品,都先运回马陵山,用以打造马陵山寨。 次日,林雪让韩山童押着月阔察尔率先上路,作为人质。自己则率领一千余弟兄,装载着各类缴获物资,浩浩荡荡回马陵山,真个是喜滋滋车骑满野,欢腾腾甲胄生寒。到了马陵山前,兵分两路,一路由林雪率领,仍回原先的营帐,训练士兵;一路由李二率领,带着三百会些工匠活的弟兄,运物资到三仙湖,准备大兴土木,重立营寨。 林雪让人把月阔察尔羁押了三天,等到防务准备停当,方才放他回去。而后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却说月阔察尔死里逃生,真是倍感羞耻,愤怒,回到艾山大营,迁怒于人,杀了几个不顺眼的。然后重整旗鼓,照旧做大元帅。这一仗打下来,他折的人马不少,便让人四处抓壮丁,充人数。意欲报仇雪恨,想想那边兵精将勇,主帅机智百出,先前自己帐下有五c六千训练有素的士兵,结果如羊群入虎口,片甲不剩。现在一帮乌合之众,估计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思来想去,风险太大,不如忍下这口气,谎报军情,回京交差。 主意既定,寻思着要稳住马陵山上一干人,不能让他们再闹事。又想那些人只要钱粮,让他们吃饱喝足,估计也就不会闹了。于是立刻让人准备了粮草,送到马陵山,而后,谎称大捷,回京复命。 林雪原本令人严阵以待,待探得细探消息,说是月阔察尔真的进京了,她方才放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终有一别(二) 这晚,韩山童拿了饭菜进帐,一样样放到桌上。林雪看有五c六个之多,问道:“什么喜事,做这些个菜?”韩山童道:“月阔察尔进京,那他算是彻底认栽了,难道这还不是喜事?”林雪道:“这原在意料之中,不当什么。”韩山童道:“这都不当喜事,什么才是喜事?”林雪笑道:“等你做了皇帝,才算喜事!”韩山童道:“那这喜事好像有点远。”林雪啐道:“瞧你没出息的,不管远不远,你想想不行啊!”韩山童笑道:“想,我想,谁不想当皇帝啊!”边说边满上酒,递给林雪一杯,然后敬道:“来,我敬你一杯。”林雪与他碰了下杯,喝了一小口。 韩山童喝了杯中酒,感慨道:“刚到寨里那会儿,我们就两三百个人,你说能收拾他,说实在的,我不是十分信,没想到这会儿梦想成真了!”林雪道:“这世上事,原只有人不敢想的,没有人做不到的!”韩山童点点头道:“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你说这话我还真信了。有你在身边,我真觉得没有什么事办不成!”说此一叹道:“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这是他一直想着的事,不自觉地叹起了气。林雪责备道:“无缘无故的,叹什么气!”话虽如此说,玉脸上却也浮上了几丝忧色,她当然知道韩山童为什么叹气。韩山童见她花容暗淡,后悔失态,忙道:“你瞧我糊涂的,高兴的时候叹什么气啊!其实,我只是想天天陪你游山玩水,做些好吃的饭菜给你吃,然后天天看着你乌溜溜的眼珠儿乱转,干一些高兴的事。” 林雪嗔怪道:“你的眼睛才乱转呢,我又不做贼,哪有乱转!”韩山童笑道:“你想事的时候,眼珠子会滴溜溜打转,你不知道吗?”林雪啐道:“我那是想事,用脑子,不自觉眼珠儿转动,最多转一二下,哪有乱转!再者说了,形容女孩儿的眼睛,都用明眸善睐c秋水流转什么的,哪有像你这样形容的,乌溜溜,什么词儿!”韩山童玩笑道:“我不是学堂里没学好嘛!明眸善睐啊,这下学会了。”林雪当然知道他逗自己,用筷子轻轻敲他的头道:“你呀,最讨厌了!”说此莞尔一笑。韩山童看她笑容嫣然,两个酒窝儿如春水荡漾,清澈透明,真是说不出的诱人,令人沉醉。林雪看他直直地盯着自己,斥道:“哪有这样看人的!”韩山童回过神,说道:“我就爱看你笑,一辈子也看不厌!”林雪轻睨了他一眼,催道:“就嘴上说得好听,是不是摸了蜜了!” 韩山童呵呵一笑,说道:“我高兴嘛,今儿学了两新词,明眸善睐c秋水流转!”林雪嗔骂道:“流你个大头鬼!”韩山童哈哈大笑。林雪也忍俊不住,化嗔为笑。笑罢,韩山童举杯道:“来,我们再喝点!”林雪依然与他碰了下杯,抿了一口,而后正容道:“表哥,我跟你说件事。”韩山童道:“什么事?”林雪道:“这边的事了了,你后面有什么打算?”韩山童道:“原先我想找着兄长,然后去京城找同窗蒋大用。”林雪道:“那么我们去京城吧!”韩山童道:“你觉得这边没事了?”林雪道:“月阔察尔走了,应该不会有事了!”韩山童道:“既然如此,我们待着也没用,不如去京城转转。明日,我们去三仙湖向大哥辞行吧!”林雪道:“十多天没见香君姐了,挺想她的,刚好去见见。”两人商议定,安心用膳。 吃罢,林雪叫过赵均用c毛贵两人,告知他们自己要去三仙湖,让两人负责巡守。赵c毛二人跟她多时,不需多吩咐。 翌日,韩c林二人带上行李,拍马到三仙湖。翻过山岗,远远便见沿湖一带立起了几排楼房。这倒是出乎两人意料。这些日子,林雪一来忙着安排防务,二来考虑到李二夫妻新婚,不方便打扰,故而一直没到三仙湖看看。问传事的弟兄,都说两人安好,新寨还在打地基,却没料已经建好了几排。她不禁惊讶道:“这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还在打地基,怎么就造好了这许多!”韩山童也道:“是啊,照道理没这么快!” 说话间,远远听李二喊道:“贤弟c妹子,可算把你们吩来了!”却是李二夫妇得到消息,来迎接两人。韩山童应道:“有劳兄长迎接。”说此,拍马前行,眨眼到了李二夫妇跟前。韩山童和林雪跳下马,向赵香君问好。赵香君回过礼,上前搂住林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也不来看我,想死姐姐了!”林雪道:“我也想你来着!”赵香君问道:“那为什么不来看我?”林雪道:“你与李大哥新婚,我怎么好意思来打扰!”赵香君推开她,啐道:“什么不想打扰,你呀,就是你没把我放心上!”说此,又搂住林雪道:“想死我了!”林雪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不是来了吗? 李二说道:“这些天,娘子多次说要来看望妹子。只是我一直忙,没空陪她过来,就耽搁了!”赵香君听了,离开林雪的怀抱,指着李二道:“他不说我不气,他这一说,真气死我了!我说想到那边来找你,他总说忙。不就造房子吗,他总放不下,自己又不会造。”李二道:“我是真的走不开!”说此对林雪道:“对不住啊,妹子,害你们不得相见!”林雪道:“你干的是正事,比我们相见重要些。”说此,对赵香君道:“姐,你就别生气了!”赵香君“哼”了一声,不答理。 林雪笑了笑,指着前面的楼房问道:“姐,这前面的房子是怎么回事?我问人,他们都说还在打地基,怎么就立起了这么多?”赵香君乐道:“意外吧!”林雪道:“意外!”赵香君道:“我啊,故意不让人跟你说。”林雪笑道:“你还真坏!不过,还真给了我一个惊喜。”赵香君道:“是吧,总算给了你一个意外!”李二对林雪道:“她呀,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把到你那边传信的,都要念叨三遍,才放走。”赵香君道:“我那不是怕他们透露消息嘛!”韩c林二人听了一乐。 说笑间,李二夫妇领两人到了临湖的一座高楼前,赵香君指着它说道:“这是聚义厅,按妹妹的图纸建的。”林雪见这楼建的深高廓大,彼有气势,赞道:“不错,有点样子!”赵香君道:“刚立起来,尚未油漆,里面倒是弄平整了,这几日已经在里面议事。”李二道:“先不忙说这些,我们进里面说话。” 四人进了大厅,林雪见厅堂宽广明亮,足可容纳百十人,虎案锦椅,缴获而来,放着也气派。看了一圈,林雪笑道:“李大哥,这儿有点银銮殿的意思了!”李二哈哈笑道:“是,现在我真有点当大王的感觉了!”赵香君娇斥道:“美得你!这不都是妹子和韩叔叔的功劳,不然哪来这些。”说此对林雪道:“这几天,他有点轻飘飘,都不知道天上地下了!”韩c林二人听了一乐。李二道:“几个月前,我们还被追着躲山沟,哪知道还有这坐银銮殿的日子,自然高兴!”说此,对韩c林二人道:“贤弟c妹子,我们坐着说话。”赵香君忙着给两人沏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终有一别(三) 韩山童坐下,问道:“大哥,这房子怎么盖得这么快啊?”李二道:“人多好办事,一弄就齐活!”韩山童问道:“这盖房造楼,木头都得干了才行,大哥你哪弄来这么多木头?”李二哈哈笑道:“贤弟还真问对了!这当初啊,我过来建寨子,恨不得一天就把寨子建好喽,可到了这里傻眼了!”林雪笑道:“要什么没什么是吧!” 李二点头道:“是啊!这盖楼要木头,这里虽然满山的树,可都是青的,现砍再等它干,不知道何年马月,那时真把我急坏了!”林雪问道:“那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干木头?”李二道:“当时我正急呢?有弟兄跑来告诉我,说山下庄子里有些干木头。我跑去一看,哈哈,还真不少!后来我就派人挨家挨户找,不但有木头,还有砖啊瓦啊的,我们就都搬来了,堆成了山,足够我们盖寨子的了。”韩山童赞道:“怪不得!”林雪问道:“都付过银钱了吗?”李二奇道:“付钱?付什么钱?”林雪道:“这些木头砖瓦的钱。”李二摇头道:“没有。” 赵香君道:“是这样的!附近的人家都逃难去了,没人,所以相公就让人先把东西搬来用了。”林雪道:“虽然这么说,这钱不能不给。侵扰地方,这是兵家大忌,俗话也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韩山童也道:“表妹说的在理。”赵香君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事不对劲,原来如此。”说此对李二道:“相公,你赶紧让人去付钱!”李二道:“现在山下人家都是空的,付给谁?”林雪道:“你赶紧让人造册登记,把你们搜集的木头c砖瓦,逐一登记清楚。好了,张贴布告,让主人家日后到寨里算钱。你这边有记录,有依据,就好算账,既不让人家吃亏,也不让人讹了去。”赵香君道:“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全。相公,你赶紧去办!” 李二道:“稍后我就让人造册登记。我们做惯了强盗,只记得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这些细节,原不讲究。”林雪道:“这细节才要紧。比如今天你拿了人家的东西不给钱,人家就记着你的坏处,往后万一官兵来攻打,他就不会帮你;反过来,如果你能做到与民无犯,他们感念着你们的好处,就有可能帮你。替天行道,不单单都是做大事的。”韩山童三人听得连连点头。赵香君道:“妹子想得真远,这才是做大事的!”说此,对李二道:“相公,你多学着点!”李二道:“是,今后我注意。” 林雪接着说道:“现在,我们的一千多弟兄多半是投降过来的,这些人以前见了老百姓的东西就拿就抢,是拿惯了抢惯了的,你如果稍有松懈,他们就会旧病复发。如果你带头强拿强抢,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他们肯定胡作非为,为害一方。”赵香君道:“那可怎么办?”李二道:“我刚顾着高兴,还真没想过这些。”韩山童道:“表妹这么一说,还真是个事,要先行防范!”林雪道:“不严管,是肯定会发生。这段时间,因为毛大哥挨了军棍,他们会老实一阵子,久了就不好说了。” 李二道:“那怎么办?”林雪道:“你与香君姐要以身作则,然后每日三令五申,不许拿百姓一针一线,若有违反者,必得严惩不贷。如此,或能免生事端。”李二道:“我原以为,打败了月阔察尔,我们就天下太平了,敢情才开始啊!”林雪道:“祸常生于肘腋之间,不可不察。”李二道:“等寨子建好了,我让人立几个碑,刻上军规,违者严惩不贷!”林雪点了点螓首。赵香君道:“我原先也以为,打败月阔察尔,我们就天下太平了,没料还要提防这些。好在妹子在,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对了,我们在后面给你和韩叔叔准备了房间,你们搬过来住吧!” 林雪道:“劳姐姐费心,不过不用了。”赵香君奇道:“怎么不用?来这边不好吗?我们姐妹可以时常聊聊天。”林雪笑了笑,欲说又止。赵香君看她神情古怪,问道:“你们有什么事?”韩山童道:“其实,今天我们是来辞行的。”李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质疑道:“走?”赵香君更急切,问道:“走,去哪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这边事还没了呢!月阔察尔再来找麻烦怎么办?”林雪道:“月阔察尔回京了,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赵香君急道:“就算他不来,这边也有许多事要你处理!”林雪道:“只要李大哥严明纪律就好了!” 李二道:“我们兄弟姐妹在一起,多开心,为什么突然要走?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韩山童道:“兄长多想了,这是我们来山寨前就定好的,见过兄长,然后去京城找我的同窗去。”赵香君道:“那你一个人去,让妹妹留下。你见了同窗,再回来。”林雪道:“你也知道,我就爱四处走走看看,这京城我也没去过,正好去见识一下。”赵香君道:“那你们带上我。”林雪笑道:“让你们夫妻分离,那姐夫还不得找我们麻烦!”李二呵呵一笑。赵香君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成亲了!” 林雪打趣道:”姐夫,你是不是亏待姐姐了,她后悔了!”李二道:“没有,我疼都来不及!”赵香君嗔道:“你这丫头,别跟我打岔!我气的是你,跟他什么关系。你无情无义,想抛下我就不管了,我不许你走!”林雪道:“难不成你想留我在这山上做一辈子女大王!”赵香君道:“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不许走。”说此,佯装生气不理林雪。林雪起身走到她身前,握着她的手,央求道:”姐姐,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不回来。” 赵香君不理她。林雪又道:“我保证,我们会尽快回来的!”赵香君哼了一声,问道:“尽快是多快?”林雪道:“一年半载吧!”赵香君听了,对李二道:“相公,把他们绑起来,哪里也不许去!”林雪笑道:“逗你的!我们就去几个月行吧?京城挺远的,你不会让我们赶来赶去的吧!”赵香君道:“谁让你们赶来赶去,你们不走,不就不要赶了。”林雪道:“那我们去一两个月行不行?”赵香君甩开她的手,说道:“不行,哪里也不许去!”林雪无奈,向李二求助道:“姐夫,你劝劝姐姐。”赵香君道:“谁劝也没用!” 李二道:“我也舍不得让你们走。”说此问韩山童道:“贤弟,你一定要去京城?”韩山童道:“我有一个同窗发小,六年前逃难走散了。他那时候说,让我去京城找他。我因为屡遭事故,一直也没去成。现在,这儿的事也了了,所以我想去找他。”李二道:“你告诉我他叫什么,住在哪里,我派人去把他请来。”赵香君道:“这办法好!”韩山童道:“那时走得慌忙,他也没告诉我地址,得我去找他才行。”赵香君道:“京城人海茫茫的,没地址,你怎么找?去了也白去!”韩山童道:“所以得我自己去碰碰运气!”李二道:“原来如此!”说此对赵香君道:“娘子,贤弟去找朋友,这是正事,我们不应该阻拦。” 赵香君哼了一声,说道:“你帮谁说话呢?”李二道:“我当然帮你啊!”赵香君嗔道:“这是帮我吗?你帮他们说话,还说帮我,有这么帮的吗?”李二忙道:“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呢!”赵香君道:“那你快说。”李二连声道:“是,是,我说!”韩c林两人看了一乐。李二便对韩山童和林雪道:“贤弟c妹子,你们也看见了,娘子跟我急上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找朋友我不拦着,但是,也不急在一时是吧!这样吧,你们在这儿多住几天,我们好好聚聚,然后再走。”赵香君听了,方才舒脸儿道:“这还差不多!”说此对林雪道:“你再住上个把月,我就放你走。” 林雪笑道:“住个把月啊!哪时候,路上跟火烤似的,你请我走,我还不走了!”赵香君道:“不走就不走,又没人逼你走!”林雪道:“那我们再多住一天如何?”赵香君啐道:“那你还是现在就走吧!”林雪放开她的手道:“那我们可走了!”赵香君道:“敢!你敢走,我就当不认识你!”林雪道:“那再住两天行不行?”赵香君不答理。林雪又道:“三天?”赵香君还是不出声。林雪转身对韩山童道:“表哥,我是劝不动了!你来吧,反正是你要找同窗。”韩山童道:“嫂子,过阵子,天就热了,走动不方便。你让我们早点动身吧,我们早点回来。”赵香君沉吟了一下,方才许肯道:“好吧!那你们得答应我,要早点回来。”韩山童道:“好!”林雪见他们谈妥了,噘嘴道:“姐姐好偏心!” 赵香君问道:“怎么个偏心法?”林雪道:“明明都是一样的条件!我说的,你不依,小叔子说的你就依了,不是偏心眼是什么?”赵香君道:“今儿个我就偏心了,谁让你没有韩叔叔可信!”林雪撒娇道:“偏心,不公平!”赵香君道:“谁让你心眼多!”韩c李两人看她们姐妹戏闹,相视而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终有一别(四) 兄弟姐妹相聚,说不尽地欢乐。聚了三日,却是分别之时。 这日一早,赵香君就拿了烫水到林雪房中,服侍她梳洗。拧好栉巾,赵香君递给林雪,说道:“你们能不去吗?”林雪道:“不都说好了吗?”赵香君道:“我反悔了!”林雪道:“我这行李都准备好了。”赵香君道:“拆行李还不简单,我来!”林雪道:“你还真不让我走啊!”赵香君叹道:“哎,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你啊,还是去吧!”林雪笑道:“得嘞!”赵香君道:“可有一条!”林雪道:“什么啊?”赵香君道:“无论找得着找不着韩叔叔那朋友,在那边呆上天,你就给我回来。”林雪道:“行,就怕表哥不乐意!”赵香君嗔道:“你就给我推吧,没良心的东西!”林雪道:“好,好了我就飞回来陪你,这样总行了吧!”赵香君方才许肯道:“这还差不多!” 待林雪梳洗好,两人一起到聚义厅用膳。李二与韩山童已经等着。赵香君帮林雪盛了粥,又拿了一盆子馒头到她跟着,劝道:“多吃点,到路上,就没准食了。”李二道:“这个娘子多虑了!有韩贤弟在身边,饿不着妹子。他是神厨,不是虚的。”赵香君道:“你懂什么啊!韩叔叔厨艺最好,能把这汤啊水啊的,一天到晚带在身边?路上客栈最舒适,能有自家的床好?”李二道:“这还真是的!”林雪道:“你啊,别担心这个,我还没那么金贵!” 赵香君道:“这天底下的人,在我眼里,就你一个人最金贵!你这么一个姑娘儿,餐风宿露,生个病什么的,怎么办?”林雪笑道:“这不咒我嘛!我还没出门呢,怎么就不说个好啊!”赵香君道:“谁咒你,我说这个理。”林雪道:“没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没碰上你以前,我也自己照顾来着!”赵香君道:“那一样嘛!那时候不认识你,我也不担心你。现在成了姐妹了,你走到哪里,我可不得牵肠挂肚!” 韩山童道:“嫂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赵香君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放她走呢!”林雪抗议道:“小叔子的面子就是比妹子的大!”赵香君道:“吃你的!”说此,又拿了两个馒头给她,说道:“多吃点!”林雪道:“哪吃得了那么多,我手里的吃了就够了!”说此把手里的馒头吃了。赵香君看她吃好,拿了一只馒头瓣成两半,递给她一半,说道:“吃了,走道容易饿!”林雪看她秀丽的面孔上写满了离情别意,不忍拒绝,接过吃了。 赵香君转首对韩山童道:“韩叔叔,我跟你说个事!”韩山童道:“嫂子请讲。”赵香君道:“这丫头贪玩,不懂事,你多照看。路上你们晚点起身,早点投宿。”韩山童道:“好!”赵香君道:“有事,给我们传个讯!不管你们在哪里,我们都会立即赶过来的。”韩山童点头道:“我记住了!”赵香君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先吃,我去拿点东西。”说此,起身出了聚义厅,回到自己房中,在柜中拿了一个包袱,然后又回到聚义厅,递给韩山童道:“韩叔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 韩山童接过,沉甸甸的。林雪奇道:“这里什么啊?”赵香君道:“什么什么啊,给你们,你们拿着就是了!”林雪从韩山童手中拿过,打开了看,见是一大堆的金银,不禁笑道:“我知道你们发财了,但也不用给这么多吧!”赵香君道:“这还多啊!你们路上哪样不得花销。我怕你们拿着不方便,不然就全给你们了,反正我们这边用不上。”韩山童道:“太多了!你们这边建寨子,到处要用钱。”李二道:“贤弟,拿着吧!你们不拿着,你嫂子不会放你们走的。”韩山童道:“我们实在用不着那么多,这可买座城的。” 林雪道:“拿了这些,路上倒成了负担,不方便。我看这样行不,亳州那边建庄子,用钱多,先前虽然分了一点过去,怕是不够。烦请姐夫再送些过去,我们把庄子建大点,以后姐姐和姐夫也过去住,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赵香君道:“这主意不错!这事吧,算你没忘记我。”林雪道:“我可以把谁都忘记了,也不会忘记你的!”说此,把包袱还给赵香君。赵香君接过,说道:“这还差不多!” 李二道:“那等空了,我俩亲自去一趟。”林雪道:“顺便替我俩向大先生他们问个好。”李二道:“理会!”赵香君道:“虽然如此,你们路上盘缠也不能少!”韩山童道:“盘缠我还有些。”赵香君道:“有多少?”韩山童道:“有三c四十两吧!”赵香君道:“这哪够!京城是花花世界,哪个不用钱的!”说着,从包袱中取出两个金元宝给韩山童道:“拿着!穷家富路,宁可那庄子建小点,也不能少了盘缠。你自己可以对付,妹妹可不能对付。”李二道:“娘子这话有理,贤弟,拿着吧!”韩山童只得拿了。林雪见诸事停当,说道:“那我们该出发了!”赵香君道:“反正也留不住,走吧!我们拿行李去。” 当下,两姐妹去拿行李。韩山童已经拿好行李,与李二一道去牵马。待两姐妹拿了行李,四人一道骑马下山。正走着,林雪忽见前方有队人马,排得整整齐齐的站在那边,不禁奇道:“咦,哪里的人马?”李二道:“这儿除了我们的,没有其它人。”林雪道:“他们怎么来了?”李二道:“大伙听说你们要走,都要来送,我也制止不了,就让他们都来了!”说话间,远远听赵均用道:“明主c军师,你俩不够意思,要走也不告诉我们。”林雪道:“我们临时决定的,而且就走几天,不好意思劳烦弟兄们!”说此,拍马上前。赵均用道:“明主和军师要走,我们怎么能不送!”说此,对一千兵士道:“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兵士们齐声应道:“是!” 说话间,四人到了队伍前,齐齐下马。林雪问赵均用道:“二嫂和宝儿可好?”赵均用道:“宝儿生病了,玉兰在照顾他!”林雪问道:“病了?严重吗?”赵均用道:“偶感风寒,吃药了,没大碍!”林雪道:“那该好好照顾,你不该来。”赵均用道:“你们要走,我怎么能不来送行!”说此一顿道:“明主,军师,你们跟弟兄们说几句吧!”韩c林二人点了点头。 五人到了高处,赵均用对众弟兄道:“弟兄们,请明主和军师训话。”众人齐声道:“请明主和军师训话!”林雪对韩山童道:“表哥,你先来!”韩山童答声“好”,朗声道:“感谢兄弟们相送!这几个月,我们与大伙儿朝夕相处,情同手足,这会儿要走,实在有点舍不得!只是我有事要去京城,不得不走,故与兄弟们暂别。这几个月,兄弟们出生入死,以少胜多,打败月阔察尔,让他灰溜溜滚蛋了。这个胜利,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珍惜,希望兄弟们今后也能众志成城,守卫好山寨。”赵均用高喊道:“誓死卫寨,人在寨在!”众人跟着喊,声彻云宵。 喊了三遍,赵均用示意停止,说道:“我们能打败月阔察尔,其实都是军师的功劳,接着请军师训话。”林雪清了下嗓子,说道:“月阔察尔走了,大伙儿再不用提心吊胆,这是好事,值得庆贺!不过,古话说“福兮祸所伏”,这个时候,大家尤其要警惕乐极生悲的事,要谨言慎行,遵守军规。同时,把山寨造好,高墙壁垒,多设哨岗,以防不测。山寨是我们出生入死争夺来的家园,不能有失。”赵均用道:“弟兄们都记住了吗?”众人齐声回道:“记住了!”赵均用道:“没记住的,犯了事,军法从处!”林雪道:“今儿我就说这些,希望回来的时候,各位兄弟都好好的,安居乐业。”赵均用道:“谢过军师教诲!”众人道:“谢军师教诲!” 林雪道:“谈不上教诲,只是几句真心话而已。”说此对韩山童道:“表哥,我们走吧!”四人回到马前,林雪对李二和赵香君道:“姐姐c姐夫,你们就送到这里吧!”赵香君道:“不行,要走由得你,要送由得我!”李二也道:“我俩再送一程吧!”韩山童道:“有劳兄长c嫂子。”四人复又上马。韩c林二人抱拳道:“感谢兄弟们相送,我们告辞了!”众弟兄齐声道:“明主c军师,一路顺风,早日回来!”林雪道:“珍重!”拍马而行。 李二夫妻送了约十里地,林雪勒马劝道:“姐姐,回去吧!”赵香君道:“才送多一点远!”林雪笑道:“那干脆你送我们到京城得了!”赵香君道:“你以为我不敢!”林雪正容道:“敢,姐你有什么不敢的!”数月相处,姐妹情深,林雪拿她还真没办法。赵香君道:“那还废话,你走不走,不走我们一道回去!”林雪见她一脸的离愁,更不忍相拒,说道:“走,那就劳烦你们再送一程。”李二道:“理该再送送!”韩山童道:“有劳兄长。” 马儿又跑了约十里地,林雪再度勒马道:“姐,就送到这里吧,路远了!”赵香君道:“是马在跑,又不是我在走,多远一点路啊!”林雪知道劝不回,说道:“走着!”复往前走。又走了十里地,林雪勒住缰,翻身下马。韩山童也下了马。赵香君道:“怎么不走了!”林雪道:“姐,就送到这里吧,再送到京城了!”韩山童也道:“兄长,嫂子,路远了,你俩请回吧!”李二也道:“娘子,让贤弟和妹子自己走吧!古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赵香君听了,泪珠儿直在眼眶打转,说道:“我也知道终须一别,可是我舍不得啊!”李二劝道:“送都送到这里了,总不能让他们不走。既是要分别,不如让他们早点去,早点回!”林雪道:“姐,别伤心了,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她纵然乐观豁达,此时也有几分离愁上容。赵香君看她容色暗淡,倒怕她伤神,说道:“好吧,我放你们走,可你们一定要早去早回!”林雪螓首连点,说道:“一定。”赵香君道:“那你俩先上马吧!”韩c林二人复又上马。 上马后,林雪道别道:“姐姐c姐夫,我们走了!”韩山童也道:“兄长c嫂子,我们走了!”李二夫妻说道:“走好,路上小心!”韩c林二人答应一声,拍马离去。李二夫妻看着他们离去,连连挥手。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赵香君哭将起来,泪水涟涟。李二赶忙相劝。赵香君半天方止了哭泣,与李二上马回寨。 这正是:“姐妹情深含泪别,兄弟义重挥手行。” 姚氏子弟按:在书中姐妹兄弟暂别之际,姚氏子弟要告诉追更的读者们一个遗憾的消息,《龙凤大传奇》也要与你们告个别,暂时停更了。原因是小说迟迟未能出版,而剩下的章节和文字不多了,若再发下去,版权都成问题,所以只得忍痛停更。原先,我以为小说有200万字,结果仔细统计,发现才155万字,如今已发90万,手中没多少余粮了。 姚氏子弟是一个闭门造车的人,平素不好交际,想出书时,忽发现自己找不到出版社的大门,不得其门而入,致有今日被迫停更之事。在此,我真诚地向热心的读者道个歉:“对不住了,请恕我动作慢!” 或许有读者会问,小说什么时候会继续更新呢?对此,姚氏子弟作不了肯定的回答。最近,我与一家出版社有接触,若能顺利签约,那么过一c二个月就会继续更新,直至完本;若是无果,只能说抱歉了。 最后,感谢您这段时间捧场阅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致读者书 读者朋友: 您好! 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龙凤大传奇》的纸质书行将由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出版,热忱的读者请登陆lfdcq(本小说首字母)官方网站购买。本书由姚氏子弟自费出版,自产自销,所以这也是唯一的购买渠道。 之前,小说在新浪和免费连载了四c五个月,至今有上百家网站先后转载,算是有一定影响。因考虑到版权尚未得到确认,故而姚氏子弟被迫暂停了小说连载,在此请允许我对追更的读者再次表达歉意。所幸现在问题即将解决,从2018年12月16日起小说连载将继续,依然免费供读者观看。规矩照旧,每个工作日发文三千字左右,剩余文章有65万字左右,大约一年时间可终结。 对此决定,我的家人第一反应是:“等你把文章都发完了,大家都看过了,谁还买书?”这话,诚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我的想法不一样。一者,我认为书是让人看的。现如今,有人看你的书,这是一种荣幸。钱要赚,但不能以此为目的,不能让读者与小说因为钱而产生隔阂。我希望我的读者都可以很容易地c很享受地看这部书,不必费心去找;二者,我对自己的这部小说有信心,相信读者会看第二遍c第三遍。不但自己看,还会推荐给家人和朋友看。若是如此,大家迟早会买我一本书,我何必计较大家早付钱还是晚付钱。少年时,我酷爱金庸先生的书,常看。然因为买不起,只能租了看。如今,我儿子买了几部,好歹帮我付了金先生笔墨耕耘的辛苦费。有鉴于此,我坚持己见,决定继续免费连载,希望大家能开心阅读。 在此,姚氏子弟有两件事拜托读者们帮我。第一件是买书的事,请不要购买盗版书。本小说书长,用纸多,书价绝对值较高,所以我不敢奢求每个读者都买。你若觉得小说可读,但不值得出钱,那请你就看网文;若你愿意慷慨解囊,则请不厌其烦地登陆本小说官网购买,不要去买盗版书。购买盗版书,一来侵害我的利益,二来助长社会歪风,实在消极,望读者杜绝之。您今后若发现有盗版书销售,请帮我举报,不胜感激。第二件是防抄袭c剽窃诸事。姚氏子弟写这本小说,从动笔日算起,花时十四c五年,不管文字好差,却也是字字句句皆心血,自觉不容易。然文艺界有些人以抄袭c剽窃为荣,颠倒黑白,恬不知耻。如今更有一些不法之徒借助软件洗书,将各种书改头换面c改名换姓,窃为己有。若此种种恶行,危害较大,请大家共同打击之,勿使其有生存之地。拜托! 接下来我对网文站管理者说几句。首先,感谢你们转载本小说。你们的转载虽然会让我流失部分买书的读者,但同时方便了读者阅读,也帮我做了宣传,所以算你我双赢吧。其次,希望你们满足我的几点要求。一,请你务必转载此告知书;二c请不要上载我未发的文章;三c请不要以任何形式收取读者的钱财;四c请不要插情色小广告。其三c若有一天纸质书被电子读物取代,则请恕我收回相关权利。 最后,期待十天后与追更的读者再相逢! 姚氏子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游戏人间(一) “莫怪爱吟天上诗,盖缘吟得世间稀。惯餐玉帝宫中饭,曾著蓬莱洞里衣。马踏日轮红露卷,凤衔月角擘云飞。何时再控青丝辔,又掉金鞭入紫微。” 仙祖吕岩的一首游仙诗,恬淡而飘逸,令人神往,白日飞升不可得,踏马寻芳却易为。此刻,韩山童和林雪别过李二夫妻,拍马北上,无牵无挂,寻幽揽胜,流连江山,游泰山,逛济南,兴致勃勃,开心万分。 因林雪说要去看蓬莱仙岛,于是两人折向往东。这一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就一千多里地,两人若是让胯下的千里马跑起来,没几天也就到了,偏林雪真爱游山玩水的,每到一地,都要驻足停留,饱览山光水色才肯走。而且,她是世家小姐出身,此刻有金银在身,即便在路上,却也不过苦日子,立了个赶路的规矩,刮风不走,下雨不走,大太阳也不走,遇到了洁净的旅店也不走。韩山童虽说要去找人,却不急的,心中又早已经唯她马首是瞻,故而言听计从c百依百顺,只想着练练功c练练剑,当好护花使者。是故,一千多里地,两人硬是走了几个月。 这日,游罢蓬莱山,两人听船夫说渤海的北岸,乃是曹操观沧海的秦皇岛。林雪最是敬重曹操的,听完话,便决定乘船去秦皇岛,顺便体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滋味。韩山童便花重金雇了一艘大帆船,漂洋过海。林雪长于鄱阳湖畔,以往没少坐船,原以为渡海也是小事,谁知这大海宽阔无际,无风三尺浪。这帆船在海中,宛如一片树叶在湖中,小到不能最小,颠簸到不能再颠簸。林雪坐在船上,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一心盼着船能早点靠岸,却总也见不到边。这会,她终于明白,上错船下不来是什么感觉。韩山童比她好点,只得勤加照顾。 熬了一天一宿,天亮时,终于又见着陆地。船夫指着远处一座山岛道:“小姐,前面的就是碣石山了!”这时,林雪稍稍适应,站着看风景,但见彼岸山脉延绵,白岩嶙峋,乱石滚滚。中间有一山,略高于诸峰,峰顶一石如坟突兀而起,林雪料这便是秦皇c汉武c曹操等帝王君临诸山,俯瞰沧海之处。 船又行驶了约一刻时方才靠岸,船夫搭好跳板,林雪率先上岸,过了跳板,踩在岸石上,她的脚忽然一软,差点摔倒。韩山童在她身后,赶忙扶住。林雪道:“这地怎么会晃?”边上船夫听了笑道:“不是地晃,是姑娘的腿脚在船上晃惯了,不晃反而不习惯了。”林雪道:“我就觉得我的腿有点软,像弹棉花似的!”韩山童道:“我也觉得腿软。”船夫道:“公子和小姐还算好的,许多人上岸走路,都是七倒八歪的。”林雪道:“这一趟,虽然辛苦,却还挺好玩的。”那船夫道:“那回头,小姐还来坐我们的船。”林雪赶忙道:“不用了,你们请回吧!我坐一回够了。”想起先前船上的那个滋味,她这会儿还后怕,哪敢再坐。船夫们知道她不敢再坐,听了一乐。 待马上岸,两人与众船夫道了别,牵马而行。两人不急着上山,先打尖休息,养精蓄锐。次日,两人上山,登高览胜。在海上看山之时,两人觉得这山不起眼,身处其中,方见其山清水秀,不同凡响。谈笑间,两人登上了主峰仙台顶,眼前豁然开朗,江山湖海,尽收眼底。林雪看了一会,说道:“可惜!”韩山童奇道:“可惜什么?”林雪道:“这山离海远了点,洪波涌浪,看不着,不知道曹丞相如何得见?”韩山童道:“兴许当时,脚下的田地都还是海吧!”林雪恍然大悟道:“是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说此叹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体会‘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意境了,真是遗憾!”韩山童道:“是有点遗憾。不过,我们也看到了曹丞相没看到的。”林雪问道:“是什么?”韩山童道:“沧海变桑田哪!”林雪笑道:“也是,算是各有所得了。” 韩山童见四周风景如画,料林雪必有雅兴,说道:“表妹,来几句吧!”谁知林雪摇头道:“算了,我不提了!”韩山童道:“怎么了?”林雪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韩山童听了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倒有两句,你听听如何?”林雪道:“吟来听听!”韩山童吟道:“碣石临沧海,沧海化桑田。桑田常变换,变换了人间。”林雪听了笑道:“顶真啊!沧海桑田,变换人间,不错,真不错!”韩山童道:“刚才说事,想了这么两句。”林雪道:“这比你以前写的都好些!”韩山童呵呵一乐。 两人在昌黎一带逗留了数天,林雪游兴不减,继续北上,游览辽东之地,体会北国风光,看罢长白山方才回头。如此走走停停,遍览山水,到了冬月下旬,两人方才进入山海关。这一路,两人翼翼飞轻轩,駸駸策素騏,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飘飘逸逸,似侠侣之依稀,真是羡煞路人,倾倒才子。 姚氏子弟按:一别数月,有劳追更的读者们久等。今日,小说更新继续,希望后文能让大家喜欢,不负期待。 小说纸质书预计于2019元旦正式发售,现已开展预售。出于各种原因,姚氏子弟这部小说的纸质书只在龙凤大传奇官网销售(lfdcq,本小说拼音首字母加点)。为了让读者朋友能找到网址,姚氏子弟特意在《致读者书》里加了一个链接,稍作宣传。遗憾的是,许多网站在转载时,将我的链接修改了。没奈何,我只得多加两次,请读者谅解。在此,我恳切希望各转载网站的主管朋友能手下留情,勿删勿改,让给我几个点击。同时,我衷心祝愿你们的网站读者如流,财源滚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游戏人间(二) 这一日,到了大都地界,沿路但见人烟杂沓,车马喧阗,未入城便可知大都繁华之盛。正走时,两人远远就见一座城墙高耸,看不到边际,到了跟前,见城门匾额上写着“安贞门”三字,字迹苍劲有力,笔力浑厚。林雪看了不禁赞道:“果然是京城地界,人才济济,这字写得真好!”韩山童道:“笔力遒劲,潇洒奔放,真是好字!”说话间,马到了城门口,猛然间,听人一声喊令:“下马!”两人回过神,见马前多了几个卫兵,手拿长戟对着他们。韩山童问道:“这进城还要下马?”卫兵道:“任凭你是皇亲国戚,到这里都要下马接受检查。”林雪问道:“检查?怎么个检查法?”卫兵看她骑着宝马名驹,长得美若天仙,穿着打扮都像金枝玉叶,倒是不敢得罪,说道:“我们得看你们有没有武器,有武器要留下来。”林雪笑道:“武器?”说此,亮出碧玉寒冰匕首道:“这个算不算?” 卫兵们看她手中的匕首晶莹剔透,寒光流转,不知有多锋利,却是出乎意料,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的伍长有点见识,问道:“小姐可是皇亲国戚,有金牌吗?”林雪螓首轻摇道:“没有!没有金牌就不让进啊?”那伍长听了,气又粗了,说道:“没有,那你把武器留下,寸铁不得随身!”林雪问道:“我若是不留呢?”伍长道:“那你必定是刺客,我们得抓你进大牢。”说此对韩山童大声喊令道:“你,下马!”他见林雪长得美,顾着几分脸面,对韩山童就不客气了。 韩山童并不理睬。卫兵们见他不理,又见他随身佩着剑,喊道:“下马,把武器留下!”韩山童依然不理。众卫兵立刻血气上涌。那伍长道:“嗨,来了个愣头冲,找碴!弟兄们,给我把他拿下。”说话之时,围住韩山童,持戟向韩山童脖子架去。在他们看来,韩山童必得缴械投降,谁知眼前电光一闪,手上的长戟顿时轻了许多,接着听得“当当”一阵响,戟尖齐齐掉在了砖石上。等他们回神看时,韩山童依然高坐马上,气定神闲,似乎未动过手。 众卫兵都吓了一跳,有人惊叫:“妖怪!”齐齐后退。林雪笑道:“真是一群饭桶,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怪!”有卫兵道:“你们不是妖怪,哪我们的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断了?”林雪道:“天上的神仙看你们张牙舞爪的,帮我们呢!”这会儿,卫兵们已经定下神,知道她是诳他们玩,明白这是韩山童施展了武艺,把戟弄断了。他们如何能吃这亏,当下嚷道:“来人啊,抓强盗!”听到喊声,在边上休息的卫兵都围了上来,几十人团团围着两人。林雪见了,凤眉倒竖道:“有完没完,不给点教训,你们不知道悔改了是吧!”卫兵们仗着人多,又嚷道:“下来!”这次忌惮着韩山童厉害,不敢靠近。 正嚷嚷之际,忽听一人喊道:“你们吵嚷什么?”众卫兵听了,让出一条道。那伍长回道:“将军,你来了,太好了!”说此指着韩c林二人道:“来了两个横蛮子,没有金牌,还不肯下马,也不肯交武器。”那人道:“反了,谁这么胆大包天!”说话间,抬头看见韩c林二人,“啊哟”一声惊呼,招呼道:“两位贵人,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林雪前面听那伍长叫来人为将军,正想看看是什么人,没料来人却称自己为“贵人”,似乎是认识自己,仔细一看,可不认识,却是她的徒弟阿义赤,不禁笑道:“徒弟,你怎么在这里?”阿义赤听林雪叫他徒弟,有几分尴尬,却也无可奈何,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林雪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来?”阿义赤道:“我哪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皇!”说此止住,改口道:“我们家主人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都等了一年多了!” 林雪愈发奇怪,问道:“等了一年了?”阿义赤道:“从去年开始,我们家主人就让我们在各个城门等候了!”林雪道:“他找我们有事?”阿义赤道:“没什么事!当时师父说是要来京城玩,他怕你找不着他,所以让我们在各个城门等候。”林雪笑道:“如此说来,他还真够诚心的!”阿义赤连连点头道:“是,绝对诚心!这不,给你们备的院子都空了一年了。”韩山童问道:“你家主人就是那个公子哥吧?”阿义赤道:“是!”韩山童问道:“他是什么人?”阿义赤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说!”林雪道:“这么神秘啊,还不能说?”阿义赤道:“反正你见到他以后就知道了。”说此一顿道:“师父,我给你们带路吧!” 韩山童问林雪道:“表妹,怎么办?”林雪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理他干嘛,我们走自己的。”说此,拍马而行。阿义赤急道:“师父不要走啊!”那些卫兵赶忙用长戟制止。林雪娇叱道:“怎么,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阿义赤立刻骂那些卫兵道:“你们这帮笨蛋,他们是贵客,谁让你们拿长枪短棒对着他们。”那些卫兵收了兵器。韩c林二人往前行。 那伍长对阿义赤道:“将军,他们还没交武器呢!”阿义赤破口骂道:“狗东西,你娘养你缺心眼啊!你知道他们是谁,让他们交武器?他们就是搬门大炮进去,那也由他们去。老子我是三品带刀侍卫,这一年陪你们在这里雨打日头晒的,你以为我干什么,就是等他们,这下总算熬到头了!”说此,对那伍长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给我牵马来,我还得跟上去。”那伍长答应一声,一溜烟跑着去牵马。那伍长刚牵过马来,阿义赤立刻跳上马鞍,追踪韩c林二人。阿义赤一走,众卫兵就七嘴八舌议论开来,猜测韩c林二人是什么人,赞美林雪的美貌,羡慕韩山童的艳福,有的则嘲笑阿义赤,居然被一个女孩儿称做徒弟。 韩c林二人拍马进城,顿觉一股恢弘之势扑面而来,但见街道两边,张千门,立万户,金门玉殿巍巍,碧瓦朱甍翼翼,山河扶秀户,淼淼渺渺;日月近雕梁,焱焱炎炎。楚馆秦楼,真富贵荣华之地,玉阶彤庭,恰功名利禄之乡。鸾笙凤管沸歌台,无限娇艳名姬;象板银筝鸣舞榭,尽是公子王孙。 韩山童到过宋都汴梁,见识过那边的街市繁华,此刻与这元都一比,一个显得破败沧桑,一个看着金碧辉煌。汴梁的百姓,多半青衫布衣,忙于生计;这儿的,多半锦衣绣袍,人物风流。两者有天壤之别。林雪从小住的林家庄也是重楼叠阁,飞檐相啄,然左近就她家是如此,不像这都城,殿宇毗连,广厦万千,真是看不尽秦楼楚馆,览不完汉宫唐苑。林雪看罢多时,吟诵道:“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亘雄虹之长梁,结棼橑以相接。蔕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古人诚不欺我!”韩山童道:“都城壮丽,自非别地可比!” 观瞻间,两骑到了孔庙前,两人小时候读书拜过孔圣人,都知规矩,双双下马而行。过了孔庙,边上有一楼酒旗高挂,看其匾额,写着“如意楼”三字,字迹龙飞凤舞,气势不凡,店门两边有一联曰:“有名店店有名名扬八方,住店方方及第;迎宾楼楼迎宾宾满一堂,进楼堂堂登科。” 韩山童看了,夸道:“好联!”林雪道:“这如意楼我听说过,说是举子进京必住之店。”韩山童点头道:“有这样一付好联,自然好招生意。”说此一顿道:“我们就住这里吧!”林雪笑道:“你想中状元啊!”韩山童道:“我哪行,你还差不多。”林雪道:“那我就去中个,然后做个宰相什么的!”韩山童道:“那我就给宰相大人牵马吧!”林雪听了,咯咯一阵娇笑。 谈笑间,早有伙记上来揽客道:“客官,住店吗?我们如意楼是天下闻名的,幽雅整洁,温馨如家,保准让你们满意,价钱也公道!”林雪道:“那我们进去看看。”那伙记道:“好嘞,客官里面请!”又有一伙记上来牵马,韩山童卸下行李,把马交给他,吩咐道:“劳烦好好喂养!”伙记道:“小的保证把它们照养得舒舒服服。”韩山童听了,放心与林雪进店。招揽生意的伙记蛮机灵的,帮着拿行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游戏人间(三) 进店后,伙记高叫道:“掌柜的,来客人了!”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迎上前来,见了韩c林二人,立刻满脸堆笑道:“两位贵客降临本店,小店蓬荜生辉。我是这店的掌柜,姓邬,客官今后有事就跟我说。我们这里有上房,有雅居,不知道客官要住哪个?”他见两人龙姿凤质,穿着华丽,知道是富贵之人,料他们要住好的。林雪道:“那就住雅居吧!要两间的。”掌柜一听乐不可支道:“好,小人这就带客官过去。”说此吩咐伙计道:“你先把客官的行李送到听声阁。”伙房应了声诺,率先过去了。邬掌柜点头哈腰道:“客官请随我来,雅居在后面。”说此在前领路。 韩c林二人跟着,边走边看这酒楼布置陈设,但见店内窗明几净,桌椅整齐,整洁十分,后院则有假山荷塘,水榭曲桥,很是清幽。曲桥对面,有一棵百年老松亭亭如盖,掩映着一座阁楼,景致如画。林雪看了暗自赞赏。邬掌柜指着阁楼道:“客官,你们看这里可好?”林雪道:“真不错!”掌柜听了自豪地说道:“要说京城的酒楼客栈不少,但比清幽,没有一家比得上我们。在以前,我家每天都住满客人的,举子们想住,还不一定有空。”韩山童问道:“现在是淡季吗?”掌柜打个哈哈道:“淡季,对,淡季!只不过天天都是淡季!”林雪听他话中有话,又见店里客人稀少,与名店之称不相符,问道:“按说你们店名气挺大,生意应该不错,怎么如今见不到人?” 掌柜叹道:“谁说不是!以前,每到大比之年,我们店都是门庭若市。那些举子冲着我们门口这付对联,谁不想住进来添几分运气。那时候,客人多的我们赶都赶不走。”韩山童问道:“那现在为什么没人了呢?”掌柜道:“客官是江湖英雄,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朝庭不是取消科举了嘛,没人来赶考了,谁还在乎这对联好不好。还好祖宗有些积蓄,不然早关门了。即便如此,每日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实在撑不下去了!”说话间,不自禁地唉声叹气。 韩山童听了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他也听说秦王右丞相伯颜弄权,停废科举,将学校庄田,改给卫士做衣粮的事。当年薛丹娘被其父卖给他人为妾,也与此事有关联。因此这会儿听掌柜一说,激发了他的恨意,说道:“伯颜这老贼还没有死吗?”掌柜吃了一惊,嘘声道:“客官,这话不能乱说的!”慌张地看了一下左右,见无人听见,方才放心。林雪看他谈虎色变,慌张的样子十分可笑,说道:“这伯颜很可怕吗?”掌柜道:“客官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情况,在这京城,说丞相坏话的,那是死罪。知情不报,也是大罪!”林雪笑问道:“那你不会找官兵来抓我们吧!”掌柜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诚信待人。如果我们做这种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住店!”林雪道:“你倒也实诚!” 说话间,已到雅居前,邬掌柜恭请道:“客官请进!”韩c林二人见阁楼门上有一匾,上写“听声阁”三字,下有一联:“凉风习习催人睡,松涛阵阵伴客眠”,笔法丰腴雄浑,骨力遒劲。林雪看了,赞道:“好字,颇有真卿之风!”邬掌柜道:“这也是当朝名士提的。以前我们不用请,他们住这里,高兴了,题诗作联,墨宝颇多,现在请也请不到了!”韩山童道:“看来这停废科举,对你们影响挺大。”邬掌柜道:“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就饿死了!”说此,又恭请道:“客官请进!”韩c林二人抬步进屋,见屋中床铺整洁,桌椅明亮,墙上还挂有名人字画,条山对联,摆设不俗。 邬掌柜跟着进屋,问道:“客官,这儿可还合意?”林雪道:“行,就这儿吧!”邬掌柜放下行李,说道:“客官满意就好!这房比其它房要贵些,得五钱银子一天,长住的话,可以打些折扣。”韩山童问道:“怎样算长住?”邬掌柜道:“十天以上就算长住,一天四钱银子就行了!”韩山童掏出一锭银子给他,说道:“这是房资,如果住过头了,你再来要。”邬掌柜看他这是要长住,喜得合不拢嘴,说道:“有这些,可以住很久了!那小的先告退,请客官先安顿一下,有事随时吩咐。”韩山童道:“我们走了一晌午,肚子饿了,你让人准备一桌饭菜吧!”邬掌柜问道:“客官想吃些什么?”林雪道:“拿出你们店的招牌菜,荤素搭配就可以了!”邬掌柜道:“那现成的,小的给您送来。”林雪道:“等会我们过去吃。”邬掌柜答应了声,出去了。 韩c林二人安顿好之后,到前楼用膳。邬掌柜给准备了四菜一汤,有冬笋炒肉片c宫保鸡丁c红烧鳊鱼c蘑菇菜心和酸辣汤。韩山童看几道菜的搭配倒也合理,但细看每一道菜,不禁皱眉,这些菜的菜色光泽,都不对劲。春笋炒肉片,肉丝厚薄尚还一致,肉色却过火,笋片则厚薄不一。宫保鸡丁的胡罗卜蔫了,鳊鱼烧黑了,菜心颜色暗淡,酸辣汤过稠。这四菜一汤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油腻。他原以为这是一家名店,菜色应该不差,这一看,大失所望。 林雪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又长久跟着韩山童吃喝,一看这菜色,十二分失望,便启齿对邬掌柜道:“掌柜的,你们店的环境没话说,这伙食,差得有点说不过去,你不怕砸你家的招牌?”邬掌柜着慌道:“果然两位客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一眼就看出菜色好坏。实在对不住,小店原先的大厨跑了,这是我急聘来救场的,手艺确实一般。”林雪道:“这手艺不是一般,实在是差!”邬掌柜连声应道:“是!”韩山童料林雪不愿吃这样的菜,对邬掌柜道:“你带我去厨房,我来做。”邬掌柜道:“怎好劳烦客官!”韩山童道:“不妨事,钱照样算给你!”林雪道:“算了吧,凑合吃吧!”韩山童道:“一会儿就好了!”说此,对邬掌柜道:“带我过去吧!”邬掌柜听说他照样付钱,自然乐意,道声“请”,在前领路。 到了厨房,邬掌柜让自家的厨子退避一旁。韩山童要了一件厨衣,罩在衫外,洗过手,方才操刀。他也做哪几道菜,先做冬笋炒肉片。他先选了一颗黄穗玉芽的春笋,去皮洗净,分瓣后入锅煮。接着将里脊肉切片,浸入冷水之中,待色转白,放入碗中,加酒和淀粉等调味之物。而后,他拿了一口炒锅,倒入少许菜油,油热之际,将切好的葱段入锅爆香,盛入碗中。洗净锅,又放入少许油,将肉片放入,炒肉转色,倒在漏勺沥油。此时,笋已经煮好,韩山童在冷水中浸泡了片刻,将其切成片。然后原锅上火,油热后,倒入冬笋煸炒,加酒c盐和少量的汤,勾芡后,倒入肉片和葱段翻炒了片刻,立刻起锅装盘。 邬掌柜在边上观察,看韩山童切肉切笋,厚薄均匀,刀功之精湛,以前店中的当家大厨也比不过。然后看他做菜步骤,纹丝不乱,真是不同凡响。待菜出锅后,他看这道“炒三白”装在盘子里,洁白嫩绿,鲜香扑鼻,让人看了便流口水,不禁赞叹。韩山童接着做其它菜,做一道菜,邬掌柜赞一道。一炷香的功夫,韩山童便将四菜一汤都做好了。 完工后,韩山童先洗手净脸。邬掌柜把菜一道道放到托盘上,然后与韩山童一起到前堂,进门就高喊道:“菜来喽!”林雪听了一乐,问道:“菜可好?”邬掌柜道:“这次包您满意!”说此一道道放下,说道:“小姐你看,色香味俱全!”林雪看了一下,微笑道:“还真是。”邬掌柜道:“这位客官的厨艺,出神入化,让小的大开眼界!这几道菜本是家常菜,经他一调理,道道精致,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小人真想尝尝!”林雪道:“那就尝尝,你去拿几个盘来,我分一些与你,反正我俩也吃不了这些个。” 邬掌柜连声道谢,去拿了几个盘子,顺带了一壶酒过来,说道:“好菜配好酒,我给两位客官拿了壶酒,你们小酌一番如何?”林雪道:“谢谢!”韩山童道:“来,把盘给我,我分与你一些。”邬掌柜把盘给他,韩山童每盘分他一小半,说道:“在下手艺粗浅,这菜味道若是不对,请掌柜包涵!”邬掌柜道:“绝对错不了的!”说此一顿道:“对了,两位客官肚子饿了,小的不打扰了。你们慢用,小的也去尝尝这些美味。”韩c林二人颔首致意。邬掌柜端了菜离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游戏人间(四) 韩山童给林雪倒了点酒,说道:“难得掌柜一番好意,来,我们喝点!”林雪与他碰了个杯,说道:“干!”饮了一小口,赞道:“这酒真香!”韩山童喝了一大口,酒入喉咙,甘冽香醇,也赞道:“真是好酒!果然京城地界,赀货云集,好东西多。”林雪道:“自古京城繁华地,千金散尽人不还,以全国资一隅,怎么能不丰富,只是苦了四方百姓。”韩山童道:“说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如此。不知何朝何代,百姓才能不受温饱之困。”林雪道:“多出几个明君,将就可以,希望你今后能解民于倒悬!”韩山童道:“希望如此!”说此一顿道:“闲话先不说,肚子饿了,我们先吃饭,今天这笋极嫩,你尝尝。” 林雪夹了一筷吃,果然嫩滑甘甜,极为好吃,赞道:“好吃!怎么做得这么好?”韩山童道:“这是材料的关系!这颗笋金穗玉芽,是笋中极品,故而烧起来就好吃。”林雪道:“还有这讲究?”韩山童道:“竹笋一年四季皆有,但以冬笋味道最佳,其中笋箨淡黄和白色者,为上品,黄色者为中品,褐紫者为下品。上品甘美鲜嫩,下品苦涩老硬,相去甚远!”林雪夹了一片笋,说道:“还真是有讲究。”韩山童道:“为厨者,选材第一c火候第二,先天不好,后天虽可补救,终不比天然之味!”林雪道:“这倒与人之美丑一般,五官不端正的,纵是百般打扮,好看不起来。”韩山童点头道:“是,这菜也一样,材质不正,做不出好菜。”林雪笑道:“这么一说,那今天这棵笋,肯定是笋中之绝色者!”韩山童又点头道:“然也,可谓窈窕淑女!”林雪道:“真有意思!以后我也留心此中之道。” 韩山童戏言道:“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卦,样样精通,学识之渊博,无人能及。这厨艺乃微末之技,就留与在下发挥发挥,别抢我饭碗才好!”林雪盈盈笑道:“神厨谦虚,我如何能抢你饭碗!”韩山童道:“别人我不怕他!但你心灵手巧,如果认真研习,只怕我还真没饭吃,故请军师漠视此道才好。”林雪佯装沉思道:“容我想想!”韩山童拱手相求道:“千万留我一席之地!”神情极是认真。林雪看了忍俊不住,轻挥玉手道:“好,留你一席之地。我啊,听人劝吃饱饭。”韩山童施礼道:“谢过军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林雪咯咯一阵娇笑,半晌方止住。待她笑过,韩山童帮她夹了几块笋,说道:“来,吃菜!”林雪道:“都是你不好,害我半天没吃到菜。”韩山童点头道:“是,我们吃饭要紧!”当下,两人继续喝酒吃菜,品味美食。 两人吃好,邬掌柜送上茶水。林雪问道:“掌柜,哪几个菜的滋味如何?”邬掌柜答道:“好,好得无法形容!小的以前也吃过一些名菜,都不如这位客官做的这些菜美味。刚才那笋,鲜嫩甘甜,葱香淡雅,美味至极!那鱼没有半点腥味,像活的一样鲜活。其它的,也都十分好吃。小的就是想不通,这些菜到了客官手下,为何就变得特别好吃?”韩山童道:“谢掌柜夸奖!”邬掌柜道:“我看客官的厨艺非同寻常,你不会是哪家大酒楼的掌厨吧!”林雪道:“还真是,他以前做过大掌厨。”邬掌柜道:“这就对了!那这次客官是来参加厨王大赛的吧?”韩山童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找朋友的。”邬掌柜道:“那真可惜,以客官的厨艺,或许能蟾宫折桂,独占鳌头的!” 林雪对厨王大赛有兴趣,问道:“我们在路上,也偶尔听人说起过这厨王大赛的事,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参加?”邬掌柜道:“州县路府,层层选拔。”林雪道:“那要到京城来参赛,不容易啊!”邬掌柜道:“是,一般都是各个路府大酒楼的厨师才有这个资格。”林雪问道:“你们店有厨师参加过吗?”邬掌柜自豪的说道:“家父开店的时候,每次都参加的,还两次问鼎,老光彩了!”韩山童道:“那还真是了不起!”邬掌柜道:“那会儿生意好,听说有好厨师,家父就花钱请了来。”说此一叹道:“如今,一天到晚,没几个客人,坐吃山空,我给他们的钱也少,结果就被人挖了墙脚。”林雪道:“怪不得刚才哪几个菜,不成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店徒有虚名呢!” 邬掌柜道:“这才刚是前几天的事,一时间,我也找不到好的厨师,客官多包涵!”韩山童道:“没事!”林雪问道:“那这次你们店还能参加吗?”邬掌柜道:“能!选拔那会,厨师还在,拿到了资格,结果被挖走了!”说此又一叹道:“现在我得找人顶他们,我也不想夺冠,只要别太差就行,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可这眼巴巴的,要找个凑合的也难!”说此,盯着韩山童看了几眼,说道:“不知这位客官能不能帮我个忙,替我们店出赛,客官愿意拍话,小的自当厚礼相赠!”林雪笑道:“你看上他了?”邬掌柜道:“我虽不会做厨,却算得上是个老饕。这位客官的厨艺,炉火纯青,绝非常人能比!”韩山童道:“我另外有事,怕是不能帮你。” 邬掌柜向林雪求助道:“小姐,帮我劝劝,只要那天出赛就行了。”林雪不答,问道:“比赛好玩吗?”邬掌柜老于世故,一听就知道林雪爱玩,于是眉飞色舞地说道:“好玩,好玩极了,别提有多热闹多好玩了!那皇宫大内,香涂粉壁,玉砌金阶,凤阁龙楼,高耸入云,别提有多壮观了。平日里,像我等小老百姓是进不去,也只有参赛,才有机会进去瞧瞧,长长见识;厨艺大赛按惯例在紫檀殿外举行,到时候赛场上旗分五彩,枪亮如银,虎卫林立,内监环伺,别提有多庄严肃穆;然后,进决赛的厨师能进御膳房掌勺,大厨云集,刀声霍霍,锅勺当当,香味四溢,菜色缤纷,别提有多热闹了;如果得了前五,太皇太后和黄沙还会赐赏金刀c银刀和铜刀等等,就别提有多光彩了!” 这邬掌柜见多识广,说话像说书似的,引人入胜。林雪被他几个“别提”勾起了兴趣,对韩山童道:“表哥,要不你帮帮他?”韩山童摇头道:“我还要找人呢!”说话时想到这邬掌柜开店,认识的人多,或者认识将大用也未可知,问道:“邬掌柜,你认识的人当中可有叫蒋大用的,年龄与我相仿。”邬掌柜想了想,摇头道:“叫蒋大用的有,但与客官年龄相仿的却没有。客官可知他是哪门哪府,从事何业的?知道的话,就好找了!”韩山童道:“当时匆忙,没说这个。我这位兄长人物风流,文武双全,不会是默默无闻之人!”邬掌柜道:“小的开店,也算五通神,按客官所说,小的应该会有所耳闻。但是,小的真没听人说起过这样一个人。”韩山童有点失望,说道:“那我们慢慢找吧!掌柜你认识的人多,劳烦帮我打听打听。”邬掌柜道:“客官的事,我尽力帮着办。参赛的事,也请客官应允才好!”林雪对韩山童道:“表哥,你就答应了吧!” 韩山童沉吟良久,对邬掌柜道:“我好久没练习了,手法生疏,只怕难胜大任!”邬掌柜道:“看客官刚才的刀法和掌火之功,炉火纯青,没话说。而且,大赛初赛要下月二十举行,离今儿个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客官如果觉得手法生疏,小店可供客官练习。”韩山童骨子里有好斗之气,也想与天下名厨较个究竟,又看林雪对此很有兴趣,于是点头道:“好!”邬掌柜听了喜不自胜,说道:“太好了!苍天有眼,祖宗积德,客官可解了小的燃眉之急!”韩山童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邬掌柜道:“大恩不言谢,今儿起我们就是自家人了!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官客尊姓大名?”林雪道:“他姓赵,双名大有。”邬掌柜吃了一惊,狐疑着问道:“赵大有?”看了一眼韩山童,又道:“神厨赵大有?做无刺鲫鱼的?”林雪笑着点了点螓首。她把韩山童的这个名字告诉邬掌柜,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反应。邬掌柜见林雪点头,张大嘴巴合不上,过了半晌又问道:“真的?”林雪道:如假包换!”邬掌柜诚惶诚恐,施礼道:“小的昏昧,不知神厨降临,多有不敬!”韩山童摇头道:“掌柜何曾不敬!”邬掌柜道:“早知是你,当远远相迎!”韩山童道:“那时我们不认识不是!”邬掌柜道:“也是,不过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会见着你,更没想到还请了你在店里帮忙。怪不得,你做的那几个菜会那么好吃。这我要是出去吆喝一声,店该挤爆了!” 韩山童赶忙道:“掌柜的,我只答应帮你出赛,没答应帮你掌厨。”邬掌柜躬身道:“是,小的只是这么一说。”说此道:“如此小的先告退,你们请喝茶。”韩c林二人点了点头。邬掌柜下楼而去。林雪笑道:“这神厨的名头真不错,还挺受人敬重的!”韩山童道:“人家胡乱叫的,不算什么!这次大赛,必定高手云集,想赢只怕不容易。”林雪道:“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未战先怯,不输也输,我就不信,谁能赢你,你要有自信才好。”韩山童点头道:“也是!如此我就练练,赢把金刀当点钱用。”林雪笑道:“这样才对!”说此举起茶杯相敬道:“来,为金刀厨王干一杯!”韩山童也举杯道:“干!”喝罢,相视而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游戏人间(五) 次日,韩山童依然一早起来,在房前练功。正练着,邬掌柜过来,禀报道:“客官,有人找你们。”韩山童赶忙停手,问道:“找我们,可是我兄长?”邬掌柜道:“不是,是两个官爷!”韩山童奇道:“当官的?我们不认识什么当官的。”邬掌柜道:“他们说他们认识你们。以前吧,当官的来我们店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两人都毕恭毕敬的!”韩山童听了猜不出是谁。林雪在房内梳洗,听到两人对话,出门对邬掌柜道:“掌柜的,你让他们过来吧!”邬掌柜答应一声,去叫人。 韩山童猜不出两人是谁,对林雪道:“奇怪,怎么会有人找我们?”林雪道:“十有八九是我俩的徒弟来了。”韩山童一听,反应过来了,说道:“多半是他俩了。”过得片刻,邬掌柜领着两个人过来,韩山童一看,果然是阿义赤和完者帖木儿王。到了跟前,阿义赤上前跪拜道:“徒弟阿义赤拜见二位师父。”完者帖木儿王也跟着跪拜,态度毕恭毕敬。林雪料两人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问道:“你俩一大早过来,有何要事?”阿义赤道:“徒弟受主人之命,请师父过府做客的!”林雪道:“你那主人挺有诚意的啊!”完者帖木儿王点头道:“是,真的很有诚意!从天柱山回京,主人就让我们哥俩在城门等候师父了。”韩山童问道:“他找我们可有事?”阿义赤道:“只是要做东。”林雪道:“昨儿我说过了,无功不受禄,我们跟他也就一面之缘,不敢打扰!”阿义赤道:“师父,我家主人真的很有诚意的!你们不去,我们交不了差。”韩山童道:“这是你俩的事!”他心中早有不爽,故而冷语以待。 林雪道:“你说你家主人有诚意,那他怎么不自己来请,叫你们来,算什么意思!”阿义赤与完者帖木儿王互视一眼,说道:“他这几天不太方便。”林雪道:“那就等他空了再说!”完者帖木儿王道:“我们领命而来,师父不答应,我们交不了差。”韩山童斥道:“哪那么多废话!”林雪道:“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呢!”阿义赤和完者帖木儿王面面相觑,看韩c林二人的态度,料不会答应,只得说道:“那我俩先回去向主人禀报。”林雪说道:“走你们的!”阿义赤和完者帖木儿王躬身道:“徒弟告退!”说此双双离去。 待两人走远,韩山童道:“一大早来两只苍蝇,扫兴!”林雪道:“理他们干什么!”说此问道:“今天我们去哪里逛逛?”韩山童道:“我想到各个教馆找找,看有没有兄长的消息!”林雪道:“这京城教馆多了去了,只怕找不过来。”韩山童道:“找几家是几家,我相信我与他有缘,肯定会碰上的!”林雪道:“这当初你多问一句,不就好了!”韩山童道:“那时我想着逃命,哪顾得上这个!”林雪笑道:“哪那么急!”韩山童道:“当时没学武艺,又没经过事,哪能从从容容的。”林雪道:“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今你也算几经劫难,不容易!”韩山童道:“还好,我命大。”说此问道:“对了,你梳洗好了吗?”林雪道:“好了!”韩山童道:“那我们去前面吃早餐,好了出去逛逛,回来,我练练厨艺。”林雪道:“真有干劲,那我们走着!” 两人用过早餐,挨家找了十来个学馆,没得到半点线索。过了晌午,林雪没了兴致,要逛街,韩山童依着她,与她到了皮货市,一进街,两边都是氀毷貂豽等珍贵皮毛,品目繁多,堆积如山。林雪虽是从小着锦穿罗,衣饰黼黻,却没见过这许多裘衣貂围,一件件的,都让她爱不释手。那些商贾见她穿着华贵,美若天仙,都把看家的货物拿出来给她试。逛了半条街,林雪感慨道:“这东西是多,可要找一件满意的,还真不容易!”韩山童道:“乱花渐欲迷人眼,眼花缭乱了,反而不好选东西。”说话间,又有商贾上前招徕生意道:“公子c小姐,到我们店瞧瞧吧,我们店有上好的银狐皮裘。”林雪有兴趣,说道:“好,看看!”进了店,林雪定神看时,见有许多狐裘,或灰或白,样式也颇多。她仔细挑选了一阵,却没满意的,对韩山童道:“表哥,我们走吧!”店主道:“小姐留步,小姐可是要好的?”林雪道:“当然!”店主道:“本店有一件雪山银狐裘,价高没放出来,给小姐看看可好?”林雪哦了一声,说道:“还有这事,拿来瞧瞧!” 店主道:“小姐稍候!”去后店拿裘衣,过得片刻,拿回一件皮裘,递给林雪,说道:“这是雪山银裘,十分珍贵,全街就此一件,小姐如果连这个也看不上眼,那小店就没货了!”林雪接过看时,见皮毛洁白如雪,根根清爽,看了半天,挑不出一根杂毛,说道:“我试试!”店主带她到后室换衣。 韩山童在外面等了片刻,见林雪穿着裘衣出来,但见裘衣胜雪,洁白无暇,衬着林雪的玉骨冰肌,晶莹透亮,恰如广寒仙子,令人不可逼视。韩山童不禁赞道:“好!”店主道:“小姐穿着这件裘衣,真就是仙女下凡!”店门口原有许多来瞧热闹的,也多纷纷赞叹道:“太美了!”林雪却也动心,问店主道:“掌柜的,这件裘衣什么价?”店主道:“有人出二百两银子,我不肯卖。小姐诚心要的话,一百两给你。”韩山童听了吓一跳。他盘缠虽带得多,然这会儿没全带,付不出的,到是怕林雪答应了。正担心之时,听林雪道:“一百两,还真不贵!”韩山童听了,心咯噔了一下。那店主听了,顿时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说道:“小姐真是识货的!” 林雪道:“要说这皮裘好不好,原没人比我更懂的,我们其实是做皮货生意的!”店主奇道:“小姐也做皮裘生意?”林雪道:“是啊!我们在关外做皮裘生意。像我身上这样的皮裘,我们要多少有多少!”店主不相信,狐疑道:“真的?”林雪点点螓首道:“真的!你刚才说,我身上这件是银狐皮,其实你搞错了,这是飞狐皮。银狐是地上跑的,这飞狐会飞,更难抓,不信你问我哥。”店主看了一眼韩山童。韩山童虽不知林雪玩何花样,却点了点头。店主相信了几分,问道:“那小姐到我们店里来干什么?”林雪道:“其实我是来推销皮裘的!我们吧,有一些飞狐裘,可是在我们那边价卖不高,所以我们来京城找下家。我们的皮裘,都是雪山的飞狐皮,每件的毛色都比这件好。店主若是有心,我们拿过来让你帮着卖。我们每件只收四十两银子,然后你卖个七c八十两一件,便宜好销,岂不发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游戏人间(六) 店主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襟动摇,问道:“你们真有这样的皮裘?”林雪道:“可不真有!你不要的话,我再去下一家,便宜点给他。这以后,街上都是飞狐皮裘,还都比你家店的好,你的就卖不出去了!”店主着了慌,说道:“容我想想!”林雪笑道:“好,你慢慢想,我去下家店。”店主拦道:“别,小姐若真有这样的皮裘,我要了!”林雪道:“那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了!”店主道:“货我是要的,可是,这价钱不对!”林雪道:“四十两你嫌贵?”店主道:“小姐既然做这个买卖,应该知道货价,你出的太高了!”林雪沉吟了一番,说道:“那我就降点,反正我货多,薄利多销,三十两一件如何?”店主摇头道:“还是太高了!”林雪道:“这你还嫌贵?”店主道:“不是我嫌贵,市面上没有这个价!”林雪问道:“那你这一件多少收的?”店主食指交叉道:“十两!”林雪凤首摇头道:“才十两,太便宜了,我不卖你了!”店主道:“十两不少了,小户人家可以用一c二年的!” 林雪道:“这么便宜,那还是我收你的。我身上这件,我给你二十两,你卖给我。”店主一下子愣了,半晌回过神,说道:“小姐究竟是要买还是要卖?”林雪笑道:“我当然是要买哪!这会儿我又没带皮裘来,怎么卖你?下次,等我带来了卖你。”这店主原是精明之人,被林雪绕了一圈,这会儿明白过来,他干咳了两声,说道:“小姐真会逗人!这件裘衣通体雪白,十分罕见,人家出八十两我都没卖,小姐出二十两,这不是开我玩笑吗?”林雪道:“你十两银子进的货,要我一百两银子,不是更逗吗?”店主被她质疑地无话可说,说道:“是小的不对,小姐诚心要的话,我降一点!”林雪道:“你那价,纯粹宰人,怎么降都还是宰人,还是我给你一个价。你呢,守个店也不容易,既然东西是你的,理应给你赚一些。这样子,我再给你加十两,成就成,不成我也不难为你。不过照我说,你守着若大的店,不能指望着靠一件裘衣发财不是?” 店主听她说的合情合理,唯有点头的份。门口看热闹的,这会儿起哄开来,有人道:“掌柜的,一件皮裘赚二十两,你发大财了,别不知足!”又有人道:“这位小姐仙女下凡,买你一件东西,那是看得起你!如果是我,就送了她。”这店主被林雪摸出了底价,原就觉得话说不响,这会儿,又被人起哄,更是没了主意,觉得不卖给林雪实在不行。寻思这价虽低些,却也有二十两的赚头。于是点头道:“行,宝剑赠英雄,皮裘配美人,那就卖给小姐了!”门口众人起哄道:“这样才对,你看小姐穿着多漂亮,比画的还漂亮!” 林雪嫣然一笑道:“谢谢各位大哥帮忙相劝!”门口众人皆道:“应该的!”林雪又一笑,转首对韩山童道:“表哥,给钱吧!”韩山童点点头,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那店主。待双方交接清楚,林雪道:“我们走了!”店主恭送两人出店,招呼道:“公子c小姐走好,欢迎下次再来!”这件皮裘,他看着罕见,奇货可居,久久不肯出手。他要价百两银子,也有人出七c八十两要的,他都没卖,没料今儿个,三十两就出手了。 韩c林二人出了店,牵马前行。韩山童想想刚才的情形好笑,说道:“今天这老板倒霉,被你耍得一愣一愣的!”林雪道:“谁让他漫天要价,想宰我!”韩山童道:“他这价是高了点。一百两银子,都可以买个大宅子了!”林雪道:“他以为奇货可居,指望着发横财,生意没这么做的!”韩山童道:“是该教训一下,这些人平日里肯定漫天要价惯了的!前面听你说一百两银子不贵,吓了我一跳,我身上可没带这许多钱。”林雪道:“嫌贵岂不是被他们看轻了!”韩山童道:“也是!对了,表妹,你刚才说的雪山飞狐是真的吗?”林雪笑道:“你也信啊,我胡编诳他玩的!”韩山童道:“你说的一本正经的,我也以为是真的!”林雪嫣然一笑,说道:“笑话要一本正经的讲,人家才会觉得好笑。这谎话也一样,你得一本正经,人家才会相信!”韩山童感慨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是太聪明了!”林雪道:“谢神厨夸奖!” 两人说说笑笑,身前身后围观者越来越多,你推我挤,填街塞市。林雪走到哪里,原都有人围观,她也习惯了。韩山童看围观者实在太多,怕惹出麻烦,说道:“表妹,还买东西吗?不买,我们就走吧!”林雪道:“走吧!”两人上马,催马离去,身后,留下一街的热议。 回到客栈,两人径回听声阁,刚到门口,邬掌柜过来禀报道:“客官,早上来找你们的两位官爷又来过了。”韩山童问道:“他们有说什么吗?”邬掌柜道:“没有,只问小的,你们住多久。我回说你们是长住,他们就回去了。”林雪道:“以后他们来,你就说我们出去了,我们不想搭理他们。”邬掌柜道:“小人记住了!”说此对韩山童道:“早上神厨吩咐的刀具食材,我都让人备好了,赵神厨您随时都可以到厨房练习。”韩山童道:“麻烦你了!”邬掌柜道:“您为我出力,这是我应该做的!”韩山童道:“掌柜客气,过会儿我就去做晚餐。”邬掌柜道:“好,两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林雪道:“麻烦给我送些热水,我梳洗一下。”邬掌柜道声“好”,转身离去。 韩c林二人进屋。林雪脱下新买的狐裘,对韩山童道:“表哥,帮我找块布,给它罩上挂起来。”韩山童道:“不忙罩起来吧!现在天冷,你刚好穿这个。”林雪道:“谁说我要穿它!”韩山童奇道:“你不穿?”林雪道:“我这是帮香君姐买的!我们来京城玩,回去总得给她带点东西。”韩山童方才明白,说道:“你可真是有心!这皮裘送她,真是最好不过,只是她听了价钱,肯定会吓一跳!”林雪道:“这样才好玩嘛!你说,她一个寨主夫人,穿这个多体面。”韩山童道:“体面,那肯定体面,只怕她舍不得穿!”林雪道:“不会,香君姐最爱打扮了!再说,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会舍不得的。”韩山童道:“也是!这会儿,他们的新寨应该盖好了,住新房,穿新衣,喜气洋洋!” 林雪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立刻回去了!”韩山童赶忙阻止道:“不忙,我们千里迢迢过来找人,总得找到才好!”林雪道:“那就赶紧找!”韩山童道:“这事怕得随缘,对了,刚才忘问邬掌柜有没有消息了。”林雪道:“八成是没有,有他肯定会说的!”韩山童道:“你先休息,我去问问,顺便向他要块布来做罩衣。”林雪道:“好,你去吧!”韩山童去问邬掌柜,果然没有消息。韩山童便向他要了一块布,拿回给了林雪,然后去练厨艺。 这正是:“英雄美人乐山水,神仙眷侣戏红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名动京城(一)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杜甫的两句诗,说的是老友相见的惊喜。 韩山童希望能找到蒋大用,品味益友重逢的喜悦。然而一连找了四c五日,都没有线索。这大都城,人烟百万,要找人还真非易事。 要找的人没找到,找上门的人却不少。原来两人东街西巷的找人,天天抛头露面,这若是常人也罢了,偏生两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倾城倾国,十分引人瞩目。见者纷纷议论,猜测他俩身份,却是无人认识。因两人彼此称呼“表哥c表妹”,众人便给林雪冠以“表妹”之名。京城原有许多纨绔子弟,成天寻花问柳,追蜂逐蝶,闻听林雪美若天仙,焉有不动心的,便都呼朋唤友,戏言“看表妹去”。 到了傍晚,如意楼前便车马不绝,热闹异常。店内的生意也格外火爆,坐无虚席,喜得邬掌柜合不拢嘴。韩c林二人先前没搞明白,每晚都到前堂用餐,每次林雪一出现,无数双眼睛便齐刷刷盯在她身上。韩c林二人对此现象早已习惯,照旧谈笑自若,吃自己的饭。谁知“表妹”之名越传越远,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意楼前,每日都热闹若市。韩c林二人出入之际,人人争相围观,你推我搡,个矮的,恨爹娘不给生个长脖子;个胖的,恨老天爷不让长个竹杆腰;个瘦的,又恨自己不能做定身柱,大家指指点点,都呼“表妹”。 林雪听了,方知自己原来叫“表妹”了,既觉好笑,也觉烦恼。无可奈何,只得回房用餐,避人耳目。外出之时,则带黑纱斗笠遮住容颜。后来者不得睹其容颜,不禁叹息不已。好事者闻之,撰诗道: “左家西施右貂蝉,闭月羞花实可怜。倾国倾城数表妹,宜颦宜笑赛天仙。王孙公子争翘首,雅士骚人竟并肩。无奈薄纱遮了脸,万千来者空垂涎。”如此闹了一阵子,若大的京城,鲜有不知“表妹”之名的。 这日,韩山童一早出去练功。林雪梳洗罢,移莲步出屋去前堂,准备用餐。刚出门,就听人招呼道:“小生黄尚这厢有礼!”林雪定睛看时,此人正是阿义赤和完者帖木儿王的主人,天柱山上见到的公子哥,这会儿正毕恭毕敬与她见礼。见他以礼想待,她点了点螓首道:“黄公子有礼,一向可好!”黄尚道:“好,很好!”说此一顿道:“前些天,听下人说你到京城来了,小生真恨不得立刻过来见你,可恨我就如笼中之鸟,俗务缠身,摆脱不开,直到今日才稍有闲暇,就赶过来了!”林雪道:“你我仅一面之缘,何须如此。”黄尚道:“理该如此!上次邀小姐来京之言,小生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忘。”说此一顿道:“这客栈简陋,实非小姐凤驾停歇之所。小生家有薄资,有一座空置的院落,请小姐赏脸,移驾为幸!”林雪道:“我住这儿习惯了,不劳公子费心!我还有点事,公子请自便。”尽管黄尚态度谦恭,但她还是看不顺眼,不愿搭理于他。 黄尚正欲挽留之际,见一个中年男子脚步匆匆往这边过来,那中年男子见了林雪,上气不接下气招呼道:“小姐,小姐,祸事了!”林雪道:“邬掌柜,大清早的,有什么祸事?”邬掌柜道:“有两个人指名要见你。”林雪道:“我又不是青楼卖笑女子,是谁想见就见的?”邬掌柜道:“我也这么说!我说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客人,不会随便见人的。可是那俩人根本不理,说是小的如果请不动小姐,他们就让人拆了小的店面。”林雪道:“何方狂徒,无法无天!”黄尚道:“天子脚下,岂容他们撒野!”邬掌柜感慨道:“谁说不是!但这两人说,他们如果要拆小的这家店,天下就没一个人敢拦着。看他们的样子,年纪不小了,锦衣绣袍的,像是朝庭的大官。小的是开店的,全家指望这家店养活。”说此不停作揖相求道:“小姐,求你救救小的吧!” 林雪看他惶急的样子,料是他得罪不起的,点头道:“好,我就跟你去见见这两个狂徒。”邬掌柜跪拜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林雪道:“不需多礼,我们走吧!”邬掌柜赶忙起身道:“小姐请!”林雪对黄尚道:“我去看看。”说此,跟着邬掌柜去前堂。黄尚道:“小生也去赶个热闹。”说此,跟在林雪身后。林雪由他跟着,不理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名动京城(二) 三人到了前堂,邬掌柜指了指楼上,轻声道:“在上面。”林雪点了点头,轻抬莲足上楼。楼上两人听到脚步声,似乎十分开心。其中一人说道:“兄长,好像来了!”又有一人道:“量小小一个女子,没胆敢不来!”林雪轻哼了一声,继续上楼。上了楼,秋水美目一扫,见临窗一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近花甲,身穿着绛色五爪龙袍,脸圆须白,威仪凛凛;另一个年纪也过半百,燕颔虎额,铁面生光,环眼如电。看这两人相貌和穿着,林雪知两人不是寻常人。 那两人从林雪上楼眼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圆面老者看了,捋须道:“不错,果然国色天香c倾城倾国!”另一个道:“真是名不虚传!”林雪不理会两人的言语,顾自在另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对邬掌柜道:“邬掌柜,劳烦给我沏一杯茶。”邬掌柜答应道:“好嘞!”赶忙倒茶递水。燕颔者见林雪不理他们,说道:“这美人虽美,却不解风情,见了兄长也不知道请个安!”圆脸者的说道:“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如此甚好!”燕颔者拊掌道:“兄长真会怜香惜玉!”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开心。林雪恍若未闻,依然喝她的茶。 那圆脸者者见林雪不理会,说道:“当此美色,不可无诗。燕老弟,你我吟咏一番如何?”那燕颔者道:“愚弟仍一介武夫,不通文墨。请兄长吟咏,愚弟洗耳恭听。”那圆脸者的道:“那老夫就献丑了!”说此,抚须吟道:“这闭月羞花丽色,个疑仙媛降天宫。姑苏台上尝歌舞,娘子关前曾立功。真宰多情瞳剪水,乃传春意脸飞红。美人若把头儿点,女伴逢迎恩宠隆。” 那燕颔者听他吟罢,拊掌道:“兄长真是诗情飞溢,好诗好诗!”圆脸者摇摇头,问道:“见笑了,老弟可知诗中蹊跷?”燕颔者道:“还有蹊跷?”圆脸者道:“你把首字连起来念念。”燕颔者道:“第三句愚弟没记住,还望兄长提点。”圆脸者道:“姑苏台上尝歌舞。”燕颔者口中默默背诵,而后念道:“这个姑娘真乃美女!”念罢,拍腿赞道:“原来是藏头诗,兄长真是文思泉涌,愚弟佩服。” 林雪听至此,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圆脸者听林雪笑声中充满鄙视之意,示意燕颔者道:“燕老弟,去问问她缘何发笑?”燕颔者起身走到林雪桌前,厉声问道:“丫头,刚才为何发笑?”林雪依然故我,喝了一口茶,自语道:“有人恬不知耻,说要做诗,我道必是好的,谁知却是一首打油诗。这也罢了,偏生有狗奴才,不懂装懂,还赞不绝口,岂不让人好笑!”燕颔者一听,脸色发青,骂道:“好个小贱人,出口伤人,不要命了不是!”说此意欲动手。 那圆脸者阻止道:“老弟,等等动手!”说此,对林雪道:“丫头,你既然嘲笑老夫的诗,量来必有好的,也作来让老夫听听。”林雪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何难,听着!”说此,吟咏道:“好水好山好地方,个中美景胜苏杭。老翁柱杖情慷慨,贼首持缰意激昂。可见乾坤滋万物,以观日月育辉煌。死门生路无须顾,矣爱壶浆醉不妨。”那圆脸者跟着默念,微微点头道:“好诗,气象万千!” 林雪听了冷冷一笑。那圆脸者又念了一遍,忽的发现其中蹊跷,勃然大怒道:“抓起来!”那燕颔者问道:“兄长缘何发怒?”圆脸者道:“你自己念念!”燕颔者默念了一遍,发现林雪的诗也是藏头诗,头上八字乃“好个老贼可以死矣”,当下怒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我家兄长见你有几分姿色,夸你两句。你竟然出言相伤,是何道理?”林雪美目圆睁,玉面含霜,娇叱道:“你两年纪不小,却为老不尊,一清早在这里污言秽语,狂犬吠日,是何道理?”燕颔者为之语塞,更加生气,说道:“我家兄长是看得起你,你竟然出言顶撞,念你年少无知,快快与兄长赔礼,我求兄长放过你。若敢说半个‘不’字,不但你小命不保,你全家也是灭门之罪!” 林雪站起身,不怒反笑,说道:“生死予夺,真是威风!只是我要请教二位,我犯了何罪啊?”燕颔者道:“你口不择言,冒犯朝中大臣,乃忤逆大罪!”林雪复问道:“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是金銮殿还是官府大堂?”燕颔者愣了一愣。林雪继续道:“再请问,你俩刚才有对我亮明身份吗?”燕颔者摇了摇头。林雪道:“这里是客栈,你们又没亮明身份,何来朝庭重臣?”燕颔者无言以对。林雪道:“你俩既是朝庭重臣,理该知道王法,可知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燕颔者为之结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