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话》 黑·白 各无情鸳鸯无情剑,东南西北各分散。 当年明月今相似,诗残茶凉付等闲。 小字话道奈何事,透纸笑言留仙斋。 花栽径扫蓬【河蟹】门开,不见白头故人来。 ——题记 剑是什么剑? 绝情剑。 刀是什么刀? 亡命刀。 午后,凄风,酒肆,木桥,绝情剑和亡命刀,在此相逢。 亡命刀皂衣官靴,宝刀凛然出鞘,“绝情剑,你待要往哪里逃?” “逃?”绝情剑白衣白发,融身于苍苍山色中,“我何曾逃?你们苦苦相逼,我不过避上一避,总不至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巧言令色。”亡命刀撇了撇胡子,狠狠地啐上一口。 “诶诶,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巧言令色,我又甚时同你假以颜色?”白衣白发之人言语间满是无辜。 亡命刀不欲再同他争辩,刀口一扬大喊,“看刀!” 一时间刀剑相逢,铮铮作响,刀光剑影晃得酒家慌忙的关了门窗,整个人也缩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角落,却又忍不住扒了缝隙往外去看。 “施主。”路过化缘的老和尚不知何时进的酒肆,此刻正捧着钵盂对那酒家道,“贫僧自兰州感化寺而来,路过宝地,想……” “快走快走。”胆小的酒家忙不迭的把这老和尚招呼走,“没看见店前桥头上的那两人?这些江湖人打打杀杀最不讲究,我们都要仔细刀剑无眼!” “哦?是么?”老和尚抬眼往那酒家所指的桥上一看,“贫僧却并未见着什么人。” 桥面上空空荡荡,一丝打斗的痕迹也未留下。 酒家挠挠头,干笑了几声取了干粮赠予那老和尚,念上一声“阿弥陀佛”。 又过了不知多少个昼夜,木桥还是那座木桥,酒肆还是那间酒肆。 依旧是那皂衣官靴的亡命刀,依旧是那白衣白发的绝情剑,也仍旧是那凄风吹送的午后,绝情剑和亡命刀再次在桥上相逢。 “绝情剑,上次侥幸让你逃脱,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里去!”亡命刀出鞘,铮铮作响。 “绝情剑是伤不了人的。”绝情剑抚着自己的宝剑说,“无论你怎么想,我问心无愧。” 亡命刀便笑,“是么?可我的刀倒是伤的了你的!” 一言不合又是开打,酒家再次忙忙张张的掩了门,这次倒准备趴到窗子前去看了,然而酒家的小板凳还没搭好,桥上又再次不见了绝情剑与夺命刀。 酒家打着哈欠又抽了小凳,心中暗下决定道:下次我就不躲了。 下次? 下次绝情剑与夺命刀的相逢是一个阳光初曦的早上,也依旧是在那座木桥,晨露沾染着花草树木,阳光照得身上暖暖的,舒服得很。可是偏偏这样的宁谧美好并不能长久,亡命刀拔了刀指着绝情剑,“你是故意的吧。” 酒家早早的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嗑着花生米看热闹。 “哦?”绝情剑道。 “你一个江洋大盗,要逃便逃,走了也算一了百了,可你偏偏每年的今天都要凑到我面前来讨不痛快,一犯再犯?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没那个本事将你绳之于法?” “不是。”绝情剑淡淡的笑,他的白发被风吹的交织的热闹,“我本就没错,何必一直躲躲藏藏?” “若真没错,衙门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可是我等不了。”绝情刀笑,“我不敢等。” “每年的今天,你经过这里,我也要经过这里,我们都要去那断崖边上,拜祭一个人。同一个人。” “你知道?”亡命刀有些好奇。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手上的亡命刀,就是断崖下那人赠予你的。” “那你每年的出现又为了什么?” “为了……偿还吧……” 亡命刀收了刀,绝情剑也负了剑,两个人分别转身,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酒家吃着花生米哀哀的叹,“孽缘啊,孽缘。” 又一个飘着些微细雨的午后,绝情剑撑着伞立在那桥的一端,夺命刀在另一端,两两相望,夺命刀这次没有出刀,他只是挥了挥手,十来个训练有素的羽林军包围了绝情剑。 将绝情剑扣下的那一刻,夺命刀说,“这次我不亲手抓你。我也不希望下次再在这桥边看见你。” 酒家沉默的看着一切,嚼下一粒花生米。 “呸!苦的!” 酒家啐道,然后伸了脚,狠狠地在地上踩了踩。 从那以后,酒家便很长时间也没见着那绝情剑与夺命刀了。又不知是过了多少个日夜冬夏,酒家只记得那一晚的天,特别的冷,风呜呜咽咽的,吹的酒家忙不迭的要收摊回屋。正要把最后一块木板顶上的时候,黑夜里伸出了一只手挡在那里,皂衣官靴的亡命刀挤将进来,望着屋里的一些呐呐的有些无措。 环顾了酒肆一圈后,亡命刀点了一壶烧酒。 烧酒饮下三杯,亡命刀才问,“你见过绝情剑么?” “啊?见过啊!”酒家说,“前好些年,你们每年不都在那桥上碰面么?” “我是说……那次以后……”亡命刀又饮下一碗烧酒。 “那次以后啊……”酒家又端出花生米来慢慢的嗑着,“那次以后就再没见过了。” “怎么?那绝情剑又逃了?”酒家问。 亡命刀蓦的红了眼,垂下头看那酒碗,“没有……” “这次他没逃。” “皇宫里丢了宝物,绝情剑偷的,我奉命拿他,我没有错。” “是,你没有错。”酒家道,“也没谁说你有错啊。” 亡命刀沉默不言,只是又连饮了好几杯酒。 之后的好几天,亡命刀都会来酒肆喝酒,他常常一坐就是一天,期间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那木桥,一看就是一天,日出便来,日落便走,日复一日。 好多天过去了,酒家实在看不下去,也捧了酒葫芦过来看他,“你说你是为个什么呢?” “为什么?”亡命刀饮下杯酒摇摇头不说话。 就在酒家以为亡命刀怎么着都不肯开口,准备的时候,亡命刀开口了。 “你说,他怎么不逃呢?”亡命刀也不知是在问谁。 “明明知道遇到我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就是不逃。”亡命刀笑,“你说这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亡命刀指了指脑袋。 酒家也跟着沉沉一笑,“或许吧。” 亡命刀最后一次来到酒肆的时候,还是如往日那样,要上一壶酒,便在那桥边,枯坐了半日,等到日过午时,亡命刀离开了酒肆上了山。 亡命刀回来经过酒肆的时候,酒家发现那常年刀不离手的人身上再没了那亡命刀的踪影。某日晚上过路的客人传来消息,说是京城里那日处决了一名钦犯。 “那钦犯胆大包天,偷了皇宫的宝物不说,还害了路过的小三皇子的命!你说这皇上如何能放过他!广发了通缉令追了那钦犯多年,总算在将他处决,那生剥其肉的场面,说来血腥的紧……” “后来呢?”初出茅庐准备闯荡江湖的青年后生听这白衣白发的人将话讲完,忍不住问他,“后来就再没夺命刀和绝情剑了?” “没了。”白衣白发的酒家叹上口气。 “可是绝情剑与夺命刀拜祭的那人又是谁?” “想知道?”酒家笑着指给他看,“呐,就在那里,你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看吧。” 青年后生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行到那断崖前,果见着有一大一小的两堆黄土包,小的那一堆前没有什么碑牌,只那大的面前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的,竟是亡命刀的名字。 亡命刀,亡了谁的命? 绝情剑,又绝了谁的情? 捧着钵盂的老和尚高唱着“阿弥陀佛”走了过来,行到墓前拜了两拜。 “大师,你也知道夺命刀和绝情剑?”青年后生忍不住问。 “知道……知道……”老和尚道,“因果循环,本该如此。” “可是,死的难道不是那位绝情剑?”后生有些想不明白。 “夺命刀就是绝情剑,绝情剑也是夺命刀,死的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师,我不是很明白。” “唉,偷拿皇宫宝物的就是那夺命刀,拿宝物的时候那三皇子就已经遇害。” “那么,绝情剑应该与此事无关的才对罗?” “非也非也。”老和尚叹道,“夺命刀偷的宝物叫做乌金丸,有固本培元,起死回生的功效。绝情剑服下乌金丸,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可也将前事望尽,偏偏一心记着的,又只是那夺命刀。每年的三月初三,绝情剑便会来到这里等夺命刀。每年夺命刀也都会来此驱赶她……” “她?” “对,她。”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后生问,“官府就算要抓也不该抓绝情剑啊!” “多年前绝情剑名声在外,三皇子的事乃是宫闱密事,总得有人出头顶罪,多年不曾露面而又身怀绝技的绝情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事真和绝情剑有关,而绝情剑还成了那般模样。不明真相的羽林军只管奉命行事,拿人要紧,又哪里会计较那么多。夺命刀赶不走绝情剑,最终又自己去顶了这罪……” “我有些明白了。”后生点点头说,“那么绝情剑又去了哪里?” “逝者如斯,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老和尚望了望半掩房门的酒肆,不肯再谈。 酒肆的酒家依旧日复一日的开着小店,日复一日的守着木桥,这一日,酒家又拿了用具去修理那木桥的时候,回望见木桥边孤伶伶立着的酒肆,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好多年前,这里是没有酒肆的……”她说,“我想起来了……” 酒家睁着眼睛笑着看了看左右,目光终于锁在了那断崖边上。 一大一小的坟冢,一个住着夺命刀,一个住着绝情剑…… ——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年无迹】part 1 我是今生,你是流年 把“矜生。” 一把青纸伞,风拂过江南。 旧情,旧景,旧时人物,依稀是前年。 女子头颅微敛,脸上怯着,心头喜着。眉目生辉,煞是动人。 “我等你,等了五百多年。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得已再见。” 女子含羞带怯,握伞的手紧了又紧,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他,却正而遇着他一脸迷蒙的转身看着自己。 一眼,两眼。矜生依旧迷蒙不解。 “我们?认识么?” 女子顿在当地。 “什么意思?”声音里带着颤动,三分不信,七分错愕。 “我,我是流潋阿。” 矜生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 他歉意的对她笑笑,撑了伞从她身边走过。 两把伞相遇的瞬间,流潋下意识的伸手。矜生避了一避,终究只是错过。 “为什么?”很多人都会问“为什么?”然而为什么却并不给你答案。 雨是冷的,心是热的,风是冷的,泪是热的。然而此刻混到了一起,冷的还是冷的,热的还是冷的。 胸口像被压了口大石,沉甸甸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流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五百年了,兴衰成败,只有如此简单的一句。 “为何,你竟忘了呢?”流潋低声细问,不知道是问着别人,还是问着自己。 然而此刻。自己就是自己,别人也是自己。 “当年是你说的要带我脱离这片苦海,为何,时至今日,你竟告诉我--忘了。” 不记得了,忘了。 流潋笑笑。 无奈的笑,苦涩的笑,落寞的笑。 “誓言终究只是说给人听得,听听也就罢了,较不得真的。” 身后递来一方手帕。浅浅的紫色,绣着一朵夭夭的曼陀罗。 手帕的主人冷冷的讥笑:“这世间万般情由,千种机缘,那都只是一场梦。笑一笑也就去了。终究是要醒的。” 流潋沉着脸不说话。 少顷,闭了闭眼。 “我想再等等他。” “等?你已经为他拼了五百年了!若他真能救你,你早就离开这里了。” “不!我要等他!”女子抬眸,神情坚定。 “就三天。三天就已足够。” 那人不置可否的一笑,终究一甩帕子,水蛇一般扭着的细腰离去。 三天。 流潋拿着那枚帕子,走在寻找矜生的路上。路上不时遇着几名女子,三三两两的,对着自己请安问好,一旦转到背后便“嘀嘀咕咕”的交头接耳。 “她就是这次的‘济颦’阿,瞅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可不是么,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修来这样的福分。” 流潋继续抬头,阔步向前,目不斜视。 这般的言语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五百年来的辛酸苦楚,又岂是她们这些人能知道。 对啊,不能比的。 矜生的温柔,矜生的体贴,这都是她们所不能比的。 流潋垂眸低笑。 矜生的心里应当是有自己的,不然,他不会牵了自己的手,于忘川河畔,三生石边,指手为誓:“我心如月,昭昭可鉴。” 可鉴什么呢?山盟海誓,有些话语,意会心领便可,不必说的太多。 矜生从河畔采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簪在自己耳边。 “有朝一日,等你做了济颦,我便可以带你脱离这片苦海了。” “为何要做了济颦才行呢?”流潋不解。 矜生轻笑:“做了济颦,你便不是那普通的补阴人,就跟你们人间一样。做了小二升先生,做了先生升掌柜,做了掌柜又升总的老板。你做的好了,自然也会升你为济颦。济颦就是老板。如此,你也就有了自由,有了职位,有了权力,我若要带你离开,上面也会答应。” “真的么?升为济颦就可以了?”流潋眼里射出满满的希望。 矜生勾勾她的鼻子:“正是呢。所以,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济颦五百年就选一次,明年的济颦你是新人无法参加,可你一定要记着把握好机会,不要放过了再下一次的机会才是。” “嗯!”流潋重重的点头。 有机会,那便有希望。 为了这一线曙光,就算是拼上性命,那也是再所不惜的。 “不过--”矜生缓缓的开口。 “不过什么?” 矜生笑了一笑:“这事情,我只告诉你听,可不兴告诉了别人去。” 好好的机会,傻子才会告诉别人呢。 流潋心下一喜,伸手牢牢地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鼻子嗡嗡的,有些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矜生紧了紧怀抱。“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便喜欢上你了呢。” …… “喔!这不是今年选出的济颦么?怎么,不去前面报道,还到我们这些低贱的补阴人堆里来干什么?” 迎面一名女子,妖妖俏俏的摇着把扇子走了过来。 这个人流潋认识,她叫偌肜。 同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五百多年的人了,如何能不认识? 为了济颦,所有人都再努力。然而济颦终究只有一个,剩下的人又得在苦海中翻腾,苦苦的守着下一个五百年。 “我找矜生,只是路过而已。”流潋垂眸。 “找矜生?”那人的声音立刻拔高起来! “喔!果真是,这态度都不一样了呢。只是路过嘛!我们算什么东西,你一个济颦,可是看都不想再看的呢!还找矜生呢,矜生大人可是你能肖想的,也不好好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流潋的一句话更加刺激了心底的不平衡。然而,冷嘲热讽也就说说,流潋依旧走自己的路,她们也无可奈何。悲哀也好,嫉妒也罢,都只是沉泥的沙,混一混,也就过了。 “矜生阿矜生。你分明答应着,今年的济颦是给我的。” 风声中,带着偌肜低低的叹息。自言自语的叹息,然而却让流潋听见。 矜生… 流潋停下了步子。 “你说,矜生答应了你济颦的位置?” 偌肜被她的去而复来吓了一吓,却也只是一瞬,接着却只是自嘲:“是啊。就在那前两天的夜里。他牵着我的手,对我许的。然而,这济颦,终究不是我的。” 前两天? 竟是前几日的事情! 流潋有些不信。 但,那又怎样呢? 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都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的时间。 这狱门里花开花败的多了是了,而自己,已然成为了过去。 可是,为何这济颦的位子,终究是给了自己? 流潋想不通,也不想深究。 抱着一线希望,流潋加快了脚步。 过往种种一幕幕从脑中闪过。 有三生途上,他为自己种下那一地的忘忧草;涌月桥边,为自己捕捉到的那满满一瓶的萤火虫;还有自己被受伤的时候,那人千辛万苦为自己讨来千金难得的金疮药。 种种种种,流潋不信,这会是假的。 不会的。 流潋想着,脚下却又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奈何桥就在前面,千千万万个亡魂排着老长的队伍等着桥边的孟婆分他们一碗孟婆汤。 这样的情景,流潋也曾想过。 刚下地狱那会儿,流潋还在想,要不要过奈何桥,要不要喝孟婆汤。思来想去的,却不料被那黑黝黝的洞穴给吸了进来。什么奈何桥,什么孟婆汤,都是虚诞。 一入狱门,便再无出头之日。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何会被封上枷锁,过不了这奈何桥。”她问。 有过挣扎,有过绝望,但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 “许是——冥冥中的定数吧。”他这样长叹着回答。 那一声长叹是那么的凄凉,于是,她以为,他应该是懂自己的。 这般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又有谁想留下,终究是情非得已。 “毕竟,我也只是个监工。”矜生无奈的摇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能明白。你若愿意,我便等你到你成为济颦那一日。然后,我们一起喝孟婆汤,一起过奈何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眼睛有些疼,可是心下却是暖的。 “好啊好啊!”就算是痛,是劫,那又算得了什么,好歹,好歹还有个你,能陪我一起走过。 她记得自己当时兴奋的大叫,脑中是满满的希冀期盼:“那我们还要一起定下一个约定,这样,就算是到了下一辈子,我们也能够在一起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自己。 流潋深深的埋在他怀里,笑得一脸满足。 然而此刻,流潋却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奈何桥了。 “说好了一起喝孟婆汤,一起过奈何桥呢。怎么突然间,说忘,就忘了呢?” 流潋觉得很沉重,心也重,脚也重,每一步都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迈的出去。 好吧。 骗就骗吧。 无论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她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只要能脱离这片苦海,骗与不骗,又算得了什么。 流潋突然就觉得真相如何也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成功了。 做上了济颦,有了自由了。 “我终于得到自由了。” 流潋脸上笑着,心里苦着。 苦着这份喜悦,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尝。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好歹自己还留着。 流潋笑笑,阔步向前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年无迹】part 2 缘起缘灭,潮落潮生 大“站住!”蓦地一声威严的大喝激的流潋愣了一愣。“鬼差大哥。”流潋歉意的笑笑。 鬼差大哥横刀相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我原也没打算过去。”流潋正才笑笑,忽而觉得不对。 “我不能进去?” 鬼差无语望天。你要能去我犯得着拦你? “可我现在是济颦了。矜生说,升了济颦明明是可以过奈何桥的。” “什么今生来生的,谁说的都不作数,我们都只听阎王爷的吩咐。”鬼差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济颦还了不得的很一样。好歹也在狱门也呆了五百多年了,居然连但要还在狱门里得人,都是过不了奈何桥的这个道理都不知道!”“什么!”犹如五雷轰顶! “我过不了奈何桥。”流潋喃喃自语。 鬼差哪里管她如何怎样,但要是妨碍了自己公干,那边一并驱逐。 “再回去修个千儿百年的也过不了的。” 鬼差落井下石。 流潋的身子震了一震。 “假的。” “竟全都是假的。” 除了自己,在没有其他什么了。 流潋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然而梦,是做给人看的,她早已死去,哪里还有做梦的资本呢? 于是,只有苦笑,无尽的苦笑,无尽的哀伤。 在这般暗无天日的地方,就连一个能够一直跟随自己的影子也没有。 “那我做这些,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流潋想不明白。 脑子里一片空白,红橙蓝紫各色各样的颜色在脑中翻腾,偏生就是拼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来。 鬼差见她失魂落魄的离去也不再管她了。 他只管自己该管的,份内的。 什么人能过,什么人不能过。 而自己,只是一个活动的机器,专门用来过滤,滤掉那些闲人杂物。 “我终究什么也不是?”流潋难以置信。 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回赶去。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他,找到他。 然而,找到他之后呢? 流潋苦涩一笑。 五百年?一千年? 这五百年来的辛苦经营,究竟算得了什么,居然连奈何桥都过不了! 我始终只能留在这里。 一入狱门,就再无出头之日。 妖妖的曼陀罗展开妖妖艳艳的紫色,一缕缕香气从绽放的花蕾中飘散出来。 浓浓的,腻人的紧。 这般深沉的味道,却偏偏适合这一片晦暗的天色。 沉溺其中,醉生梦死。 风也愁人,梦醒梦觉,都是虚无。 一路走来,依旧有人请安,有人议论,但这又怎样? 流潋也想凑到他们的跟前跟着谈上一会儿。 然而,她性子沉寂的如老夫子一般,哪里还有人愿意同她多谈? 终究只有嫉妒,只有恨。 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留下。 流潋突然觉得好生悲哀。 为了这莫须有的济颦,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没有人为她解答,就连下一步又是怎样,对于流潋,那都只是一个未知之数。 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心里想着找他,可脚下却并未掌控。 直到——“哎呀!”流潋愣了愣神。 “出了什么事啊,看你这个样子。” 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招手。 流潋眯着眼睛细细地瞧了好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之前给自己帕子的那个么。 她叫弗笙,是狱门的另一个监工。弗笙见着流潋此般,不由啧啧叹气。 “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没出息的那样。” “你都知道?”流潋顿了顿。 弗笙也顿了顿。 “自然是知道的。”说毕,弗笙也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说说么?”流潋道。 “瞧你,说话都不利索了呢。” 流潋只看着她。 弗笙无奈的笑笑:“我竟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原是我自己说漏嘴了。” “也好,横竖都是要知道的。不过是个迟早的问题罢了。”弗笙叹了口气。 “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出局。矜生的那些话,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说过。” “都曾说过么。” 风拂过发梢,痒痒的。 流潋的眼睛也痒痒的。 虽然有所预料,但终究没想到竟是这般残酷。 自己,原来不过是万分之一罢了。 弗笙继续说:“你也知道。一入狱门,便再无出头之日了。在这里,每天做循环往复的活儿,暗无天日。没有一个目标,终究只是空谈。而狱门,是不允许这样的存在的。它要每一个灵魂都兢兢业业的为他工作。所以,便有了矜生。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份内的事。该做的事罢了。” 于是,这骗局,不过是他维生的工作罢了? “整个狱门的人都喜欢他。都想着,做了济颦,离开这里。” “那济颦究竟是干什么的?”流潋打断了弗笙的话 弗笙愣了一愣,终究化为一声苦笑。 “你到现在竟还没有感觉出来么?济颦,祭品也!” 祭品! 流潋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做给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补阴人的看看罢了!” “一个祭品,一个典范,一个,让她们不至于丧失自己的信念的典范。” “为什么是我。”流潋没了主意:“在这里,我不过算是出来乍到!” “那又怎样?”弗笙低了头:“因为你很敏感。敏感而又多疑。而狱门,是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得太久的。这样的人留得越久,就越是祸害,倒不如,早早的把你拔去。” 敏感!何其可笑。 若是真的敏感,又何至于今天这般天地! “那你们打算怎样处理我?”前后理清,流潋的心渐渐的静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 祭品就是祭品,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没有结局的结局。 既然没有结局,还不如自己给它一个结局。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会把你安置到一个好去处。”弗笙开口安慰。 “你还会活着。” “对于乖巧的人,狱门也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好去处?”不过又是无休无止的黑暗罢了。 那位鬼差说的再明显不过。只要一日还是狱门的人,便永世不得超生! 沉默,良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末了,还是流潋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片沉寂。 “我想再见见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此刻的心已归为平静,流潋已无他求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见他?” 流潋点头。 “我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然后我给你们一个答案。” “也好。”弗笙笑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失望?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希望,又从何而谈什么失望呢? 流潋不知道是自己太决绝,还是弗笙太天真。 然而,流潋也只笑笑。 有了弗笙的指引,流潋很快见着了矜生。 矜生冷冷的看她一眼:“我以为我话已到此,你应该会明白。” 再见面的第一句,竟是这样的一句呢。 心平静了下来,流潋也便笑笑,两眼吃吃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生的眉清目秀的,很是白净,倒是长了一张天生能讨女孩子喜欢的脸。 “挑你倒是很是准确呢。”流潋轻笑:“这般的面容,那般的言语,如何能不叫人心动?” 矜生愣了一愣,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去看一旁的弗笙。 弗笙点点头,示意她已经全都知道了。矜生霎时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你已经拿好了主意?” 流潋笑着点点头。 “是个聪明的孩子呢。”弗笙笑笑。 矜生也点点头,他看着流潋。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不出格,都是会满足你的。” 他笑着说着,声音很是温柔。 这般温柔的声音,有多少次,流潋便沉浸在这份温柔里无法自拔了? 然而流潋却摇摇头。 “我能再摸一摸你的脸么?” 她的声线低低的,矜生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流潋慢慢的走近,伸手,一点点划过他的眉间,眼帘,一点一点,柔情万千。 流潋有一双好看的眼,她的眼睛一旦温柔起来,就像是承载可满室的光辉。 矜生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她。 突然--“啪!” 矜生的头被她扇的猛地一偏。 流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就连眼角都溢出了泪来。 “我明白了。”她收住了笑声,看着矜生:“可悲啊可悲。矜生,我们竟都是可悲的人。” 流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又慢慢的伸手抚上那人如玉的脸颊。 那里红红的五个手指印。 “疼么?”她问。 矜生弗笙两两对望,不由都皱了眉头。 流潋捧着心口。“可叹,这颗心早已无法跳动。既然无心无情了,又留着这些烦恼做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弗笙闭了眼。“我想,她已做好了决定。” “我原以为,她会有所改变的。” “我想也是。只可惜——”矜生笑笑。 只可惜什么呢? 流潋的眸光一点点散去,身子也渐渐的变轻,变薄,终究化作了一道青烟,飞入这万千的尘埃中,消失殆尽。 一只只萤火虫渐渐从从灰烬中升起了。 像一盏盏灯。 一盏盏招魂引路的灯,指引着三生路上的亡魂。 归去——归去—— 一处灭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地方升起,无止无休。 “这是第几个了?” 没有人给出答案。 千千万万个岁月那么悄然来去,不留痕迹。 “那里就是那么容易了结的呢?”弗笙轻叹:“若真能这样,我……” “我又何至于此?” 这天地间,从来谁也没有留过谁,谁也没有记住谁。 潮来潮去,尘起尘归,终究什么也不算。 无止无休,循环往复。 大千世界就是一个轮回。 痛苦从来都么有止境。 而快乐,却永远短暂。 谁又真的快乐了? “流潋,你就是想不开……” 风中一声轻叹,留不住的,就让她去吧。 我要做的,只有活着,只是活着…… 弗笙打开那面诡异的罗帕,默默地记下这个名字。 流潋。 然,流年似水,似水流年。 记住只是为了让亡魂安息,不让她走的,太过孤单。 “以后到了那里,一定要好好的。” 那里? 哪里? 没有开始,没有结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尘世未谙】part 1 现世静好,无消安排 好薇谙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很好奇。 十三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季节。 只可惜。 可惜了矣。 偌肜有些惋惜,但也只能惋惜。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自己未完的青春叹息。 薇谙年少懵懂。 她的眼里尽是好奇。 “真是好奇怪的地方。” 她凑了过来,推着偌肜。 “为什么这里全都是女孩子呢?而且还都是挺漂亮年轻的女孩子。” 偌肜道:“因为这里住的全是补阴人。” 说到这里,偌肜不无惆怅。 全是青春年少,芳华正茂,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奈何桥,在这片暗无天日的地方,了此残生。 “补阴人啊。”薇谙来了兴趣:“还奇怪的名字,是不是挺神圣的,所以还非得来个条件——不是年轻貌美的的,便不让进来?” 这薇谙,俨然把这个当成了一件好事。 “你太天真了。” 偌肜哭笑不得。 “这天地法则,男为阳,女为阴。要补阴人,自然的是女子。而要阴气绵绵不绝,又富有朝气,那便只有年轻的女子了。” “咦?”薇谙不由皱眉。“年老的不是引起更重么。半只脚踏入黄泉,还不够阴气重?” “这里要的是一世,又不是一时。年老的如何比得过我们的阴气不绝不息。这狱门的主人,确实打得很好的主意。” 原本也无需这样对她说明的。 太过纯真的孩子,如何让人忍心打破这份纯真? 然,现实就是现实。 既然无法逃避,倒不如及早让她知道的好。 薇谙不说话了。 眉头紧锁。 偌肜无奈轻叹。 真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然而,花已落尽,燕不见归。 一个孩子,如何识得这其中的滋味? 薇谙扬起了脸,一派天真。 “我还是不能明白。” “不能明白就别去明白了。”偌肜笑笑,揽过薇谙,将手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撇开调皮的发丝。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问,都会怨,自己生前又无甚差池,为何会被带到这样的地方来。 然而,每一个人都只是这样问,这样怨,终究只是随着风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有解答,没有作用。 有的,只是徒增的伤悲。 真好。 偌肜看看薇谙。 最起码,这个孩子算是保住了。 偌肜有一些庆幸。 庆幸她遇见的是自己,也庆幸着,这漫漫无际的长途中,还有一个这样玲珑剔透的人陪着自己。 “薇谙,你以后要小心着矜生。” “矜生是谁?” 薇谙仰起面庞疑惑的看着偌肜。 不明白偌肜为何突然间说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而且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恩。”偌肜顿了一顿。 “你只需记住我的话便是,其他的,自然是有我的。” 薇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恩,我明白了。” 矜生就是一块魔障,也是一块心病。 偌肜打好了主意。 无论如何,别让这孩子步了她的后尘。 她是谁? 偌肜看看角落里薇谙正仔仔细细整理的床铺。 之前,那里住过一个人。 后来,她升上了济颦…… 偌肜轻笑。 我们都太糊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尘世未谙】part 2 懂也不懂,漫卷西风 为补阴人每一日的生活总是极为枯燥的。 每一日,除了吃便是睡。 薇谙很是苦恼。 “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么?”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偌肜偏了偏头看她。 “这便是我们的生活,自打我们进来,便是无止无休。” “没个尽头?” “没个尽头。”那语气那般肯定,丝毫也不给人回避的机会。 薇谙小小的“哦。”了一声。 有些失望。 她不明白。 “那饭总该要我们吃吧。” 饭…… 偌肜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现在听得薇谙提起,偌肜方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东西。 曾日日相伴过自己的。 然,终将忘却,一干二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补阴人不需要食物。他们只需要躲在这无间地狱的深处,吸取这无止无休的死寂。 死寂。 化为天地间最为浓郁的阴气。 日日补养着这无间地狱。 相辅相成。 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全然忘却了呢。 忘却了。 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是忧是喜,是散是聚。 过往种种,云烟无迹。 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惨淡光景,缘已将自己的所有消失殆尽。 除了自己。 一个空壳的自己。 无端的,就落寞了。 有些焦虑,有些哀伤。 “那——外面是什么年岁了?” “崇祯九年。” 崇祯? 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距离初元六年有多长的时间了?” 初元? 薇谙也摇了摇头。 偌肜不知道将来,薇谙不知道过去。 谁也不能具体的明白,这个年岁,究竟算做个什么意义。 “初元个是什么时候?” 初元啊。 偌肜愣了愣。 “那时候的天下,还是刘家的江山。” 薇谙不能够明白,谁的江山在她的心中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只有好皇帝和坏皇帝的区别。管他姓张姓刘,又有何区别呢? 她也只是一时好奇的问问,偌肜也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不需要太多的因果。 “偌肜姐姐,今日我听得你说的那个叫做矜生的人了?” “你见到他了?”偌肜有些惊慌。 千防万防,竟还 是无计可施! 薇谙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今儿听得人说的矜生,同你对我讲的,分明是不一样的。” 偌肜也不急着同她分辨,只管笑着问:“那是怎样个不一样?” 面上笑着,谁知道心里早已翻了个天翻地覆。 薇谙手指绕着袖口上的蝴蝶花纹有些羞答答的道:“大家分明都很喜欢他,这定是一个英雄一般的人物!” 果然是小女儿情怀。 然,这世上有哪里真有什么英雄呢? 偌肜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薇谙。 “好孩子,英雄不英雄的我不好说,我也并未说他怎样,只是让你尽量离他远点罢了罢了。你想想,这凡间的道理,那个不是非得离得远远的,方才有所期待?” 薇谙不懂。 偌肜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你看那天上的太阳,是不是明晃晃的,普照大地,感化众生?可是我们终究却只能远远的看着。” 薇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以你要明白,这世间有些东西,注定是只能让我们远远地看着的。” 薇谙眨了眨眼睛,依旧似懂非懂。 无奈。 偌肜轻叹:“不然,你只管问那些说着矜生的姑娘们,问问她们,谁又是真正的见着了矜生的?” 是了,薇谙豁然明白,怪不得听她们提到矜生总是有些吞吞吐吐的不够干脆,想来也只是嘴上说说的缘故了。 薇谙仰面轻笑:“我明白了!这就是那一句话的意思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偌肜也便笑了。 “虽然我没听过,但大抵都差不多的。” 薇谙小小的脑袋开始构建美好的明天。 补阴人做的很是苦恼,偏生听大家谈论,又好像没有任何离去的法子。 薇谙开始默默盘算。 既然不能逃离,那自然只有面对,而且要坦然面对! 让自己就算做一个补阴人,也能做得有滋有味! 哦,可怜的偌肜,她永远无法理解薇谙这小小的脑袋里成天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而她的一切努力,终究只是努力。 也一直在努力。 然而结果谁又能够预料? 许多事情,我们也终究只能远远地看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尘世未谙】part 3 暮年锦色,已沉鸿蒙 p人世匆匆,转眼百年。 五百年一轮回,这是最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偌肜呆在屋里,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有些犯困,渐渐的,竟是盘旋了一身的病。 这病来的没有来由,偏偏又却却是病了。 “整日里都没见着薇谙那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疯了。” 若说没有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今日是什么日子,没有谁比她更担忧了。 五百年一次“济颦”的升迁,虽然薇谙来这里算不得久,但最起码,是要避着那个人的。 自己给了薇谙一个梦,是想要她保留自己的那一分本真,而不是眼睁睁的,真真正正的看见。 看见,从跌入,到沦陷,再到毁灭。 就算是以后终有一日会得知真相,那也只是慢慢的来的。 慢慢的领略,那要比一开始就直面要好的多。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半天都过去了…… 依旧见不着薇谙的面。 偌肜躺在炕上,再也呆不下去。 强撑着孱弱的身子离开屋子,便被那一连串的祝贺之声淹没。 耳边嗡嗡的响做一片。 她们在说些什么? 自己难道却是做梦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簇拥着薇谙过来。 “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 偌肜不能明白,有一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感觉。 薇谙是笑着的。 笑的那般灿烂,那般明媚。 她不能够明白。 如何好端端的,说变就变了! 薇谙笑着同送她回来的人一一招呼过。 那般的神情,让偌肜觉得很刺眼! 极为刺眼! 薇谙脸上挂着笑,灿烂地笑。 她走了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偌肜。 “我成功了。” 她说她成功了! 成功是什么意思,前前后后一想也就明白了。 偌肜蓦地觉得悲哀起来。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薇谙。 那人笑的那般明媚,而自己却只想哭,为自己,也为她。 “你懂些什么!” 偌肜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想给她一巴掌,可那一巴掌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如此,一巴掌也未必能够打醒。 终究自己也得不到好。 “我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一直都听你的。”薇谙笑笑,那笑容,分明竟是嘲笑! 是何时起,薇谙也会嘲笑了? 偌肜不由回想百年间的每一个夜,指不定那一日,薇谙便已经这样看着自己,在自己背后,冷冷的笑着自己。 之前那人太执拗,现在这人太纯。 终究,还是自己的好。 “也好。我管不着你了。”偌肜也变笑。 “你一定早就不满我了吧。一直一直,替你推挡着矜生的来到,甚至于与他人沟通。终究,是我错了。” 于是薇谙便笑了。 “知道错了便好。你太独断。” 挟着自己的东西,薇谙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对这里,她已没有一丝留恋。 偌肜觉得头号生混沉,就在昨天,薇谙还笑着凑到自己身边,说着要拼尽全力,也要护自己早日康复的话来。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托词罢了。 托词而已,人人都会说的,只是说说而已,犯不着较真。 每个人终究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过客。 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薇谙离去了,新的人又会到来的。 偌肜默默地走到墙角,默默地将墙角刻下的“薇谙”两个字抹掉。 到底谁更单纯? 偌肜笑了。 旧的人去了,踪迹不寻。 新的人也已到来。 青衣的女子抽抽答答的进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谁也没有做错,不过是机缘巧合,天意弄人。 “我不要留在这里。” 谁又真的想留?无可奈何,不若泰然处之。 偌肜翻了个身,继续翻弄着手上的书卷。 青衣的女子抽抽搭搭了半响也不见有人理他,终究只好坐好,开始鼓捣着自己的床铺。 然而收整罢了,也不见对床那人有任何表示。 “我叫入痕。” 入痕再觑了觑那人,不由好奇的伸出头去看那人手上的书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哦,原来是个研究道学的。”入痕豁然开朗起来。 该做什么只管做着。 哭哭啼啼已为过去。 过去就是过去,永远比不上将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漠漠风尘】part 1 来也去也,遗梦未觉 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谁说的清楚。 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每日,就只消在这无间地狱的角落里走着。 行着。 彳亍着。 回望不见影子,前路不消计量。 来来去去,横竖也就那么几遭。 “月影。” 月影,有人叫着。 是谁呢? 同行的一干姐妹面面厮觑,都不晓得这究竟是哪一个人物。 “月影。” 那人的声音渐行渐近,终究在几个人面前停下。 停下,她看着中间的某一位。 那人皱眉,有些奇怪。 “月影,你竟把我忘了?” 那人好像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月影,我是姐姐。” 姐姐…… 月影遂笑了。 姐姐也笑了。 “你终究是想起我了?” 然而,话还未完,那人便展开笑靥。 “你认错人了。” 笑容转瞬即逝,匆匆而过,不留下半丝痕迹。 “我是你姐姐月浓!” 月影终究没有回头。 曾经,过往。 曾经怎样,过往又怎样。 如风如梦,岁月匆匆。 偌肜甩了小帕子咯咯的笑。 “恩,也好,今儿这一遭倒是走的清爽利落了多。” 同行的女子都笑了开。 “快瞧瞧她,一直埋着头……该不会——你真是叫什么月影吧。” 月影摇头。 “我叫封阴。” 这一生,这一世,谁又算得上谁的谁呢? 月浓暗自垂泪。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 “你在这里顾影自怜着什么?” 月浓顿了一瞬。 “我不是顾影自怜。” “我实在可怜她。” “她?”来人不能明白。 “他是我的妹妹,月影。” “哎呀!”来人惊叫了一声——“你。” 月浓茫茫然的回头看她。 清风拂岸,暗香浮动,树影森森,哪里有什么人呢? 月浓苦笑了一瞬。 无间地狱永远暗沉,没有什么天色,唯有一片青黑。 远远地,招魂铃响动着。 是又有新的游魂进来了。 月浓便靠了一旁的老树痴痴地看着那边。 月影……我的妹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漠漠风尘】part 2生生死死 一念成痴 森森树影下,有一面泛着粼粼萤光的镜,月影不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见过这面镜。镜面萤光波动,在这死寂的狱门里显得那样的清灵澄澈。 粼粼的镜面上突然显出一个人来,那眉那眼,小巧可人,可不正是刚刚过去的月影? 月影……我的妹妹…… 月浓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 “别碰!”混沌中好像有个什么人唤了这一句,月浓茫茫然了一瞬,却依旧把手触上了镜面,月浓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睁开眼看时,就看到月影立在自己的面前。 “姐姐……”月影咧开嘴,甜甜的笑着,这是月浓很多年来都没瞧见的笑,只这一笑,月浓的心都软了。 “我的好妹妹。”一语落地。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月影笑着牵了月浓的手,带她去走黄泉路,带她去看奈何桥,带她去看曼陀罗。 月浓只是呆呆的看着月影,“好妹妹,你能原谅我了就好……” 然而月影依然只是笑,走过一程又一程,好似不知疲倦。 偌肜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板着手指算了一算,“又一个五百年……” 又一个五百年…… 五百年的转盘再次轮转,这次终于轮转到了月浓的面前。 月浓满心满眼的都是疼惜,却并未瞧见月影那笑意掩藏住得刻意。 “真好。”月浓拉了月影的手直叹。 “是么?”月影反问一声,然后她说,不再言语。 月浓听的人说,狱门里有一位叫做矜生的男子,找到他便会成为济颦,找到离开狱门的路。 月浓来到狱门是找月影的,狱门里的人没有轮回往生,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枯坐苦等,等那年光老去,剥去身上最后的一丝生命力,到了那时……也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了。 “月影生前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些苦楚?”月浓摇头怒斥,“我沦落风尘欢场走了近十年,要进狱门的人是我,不是她。” “可惜你的妹妹却不这么认为。”弗笙说。 “她怎么认为都没有关系,我认!这份罪应该是我的!我的。” 弗笙便笑了,“哪里有人争着受罪的,来到狱门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种下的因,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做错事?” “一定没有的!”月浓答得十分肯定,“肯定没有!” “不如换吧,我进去,她出来……”在弗笙即将离去的时候,月浓这样说。 “可惜,进了狱门的人,就不能出来……”弗笙叹道。 “那就让我进去吧。” 月浓孤注一掷的决绝,到底是让她进了狱门。可惜她心里牵挂的那个人,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半分好脸色。 月影是很她的,月浓知道。她恨自己有一个沦落风尘的姐姐,连带着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可是月影啊,爹娘早逝,姐姐身无长物,还要供养一弟一妹,姐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惜这些话月影从来不听,两姐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终于远到有一天,月浓连自己妹妹在干什么,做什么也不清楚了…… 好在……好在现在的月影终于肯认回自己这个姐姐了。 “姐姐。”月影说,“去当济颦吧。当了济颦,我们就可以找到出去了路了。” “姐姐……月影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不见天日的狱门里,就是魂飞魄散,我也要轰轰烈烈的闯一次。”月影说到这些,声泪俱下。 月浓又如何肯拒绝她呢? “好……” 月浓要做济颦,就一定要找矜生,可是月浓踏遍了黄泉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传说中的那人,时光流转,斗转星移,在暗无天日的狱门里,月浓也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狱门里渐渐老去的红颜也都在叹:好多好多时日没有见到过矜生了。 这一个五百年,还有济颦么? 他们,还有出路么? 便是千千万万中选出一个,那也是有一线希望的不是? 可是矜生都不出现了,便连最后的这一丝希望也彻底的断了。 又是日日夜夜,时光轮转,狱门里的红颜们开始慌了。 没有矜生……没有矜生了…… 那渺茫的希望一点也不给了? 发了疯般的人儿们四处去找,然而他们这才发现,就连弗笙他们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偌肜偶尔会出面安抚,说矜生弗笙一直都在,济颦也是一样的选,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罢了。 可是口说无凭,几百年漫长的岁月里只听见这空口的许诺哪里足够?红颜们到底是乱了。 月影也乱了,没了主张,没了活力,她越来越不想再同月浓面对下去。 终于有一天,月影烦了,朝着月浓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弗笙同我说,那黄泉彼岸的往生镜会挑出下一个五百年成为济颦的人。你以为我跟着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真拿你当姐姐?少做梦了!” “你早就不配了,你个下贱的妓,玷污了我们月家满门!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姐姐,根本不配姓月!” “月影!”月浓拦不住决绝的月影,一如弗笙当年拦不住决绝赴死的她。 “现在你想明白了么?”弗笙突然出现在月浓面前朝她伸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还可以,还可以回到上面。” “不。”月浓依旧摇头,“我要成为济颦!弗笙!弗笙!我要成为济颦,你帮帮我吧,我找不到矜生,我找不到他了,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只有你和矜生可以给我们这个机会,你帮帮我吧。” “真是个痴儿。”弗笙叹了一声,又隐在了黑暗里,留的月浓痴痴傻傻的枯坐,等着,等着,一等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这一天,狱门里的花花草草都浮动的紧,狱门里的老人们知道,这是这一届的济颦要选出来了。 可是今生都没有出现,怎么选的新一届的济颦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他们只是在看,在找,找那个花草浮动处,周身带了光芒的女人。 那个人,就是新一任的济颦。 三三两两就是魔障了的红颜结伴去寻,终于在彼岸花盛开的地方找到了周身带着光芒的月浓。 而月浓也在找人,找她的妹妹,茫茫人海里,她出声呐喊,“妹妹,是我!我是新一届的济颦啊,我是!” 她发疯一般的笑,笑的几近癫狂。这时候月影终于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带着渴望的眼神望着她的姐姐。 “姐!带我走!带我走!” 好,我带你走。 她们兴高采烈的手牵着手去找弗笙,弗笙只看了他们一眼,往生镜下,月影被那光芒刺的痛呼连连。 “妹妹!妹妹!”月浓失声大喊,末了也只看见她的妹妹化作一团粉末消失在她的眼前。 “月浓!你好狠的心!”魂飞魄散前的月影咬牙切齿的喊,“我只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呸!我咒你和我一样,生生世世得不到往生。” 黄泉路里,彼岸花前,济颦即将迎接她的归属。 “我不懂。”月浓圆睁着眼睛落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他都还是恨我。” “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弗笙把往生镜放下,“你妹妹入了轮回往生,入了你用性命换来的往生,然而她还是什么都不懂。” “狱门里有两念,贪念是矜生,执念是弗笙。”弗笙喃喃轻叹,“而一旦动了念,便不得往生。这就是狱门。济颦从来只有死路,可是他们永远不懂,依旧痴痴傻傻的要来触犯。” “不是她们傻。”月浓道,“是每个人都脱不了念。更何况,在那狱门里死等,等来等去,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一样?”弗笙笑了,“怎么能一样呢?有时候生才是死,死才是生。” “然而生生死死,都是一念成痴……看不破,何必看破。等不得,何必苦等。”月浓叹罢,投进了济颦池…… --------《今生浮生》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现代诗 (一) 挥手 一瞬间的温柔 匆匆淡化在 蒙蒙的雨后 (二) 我醒着,你醉了 我醉了,你醒了 指尖划过的流年 就那么匆匆的碎了 梦醒梦觉 不过是擦肩而过罢了。 我们,从来都只是过客。 (三) 杨柳何曾惜别离 葬花天气 一般苦雨 催人离去 黯黯满河山 两处秋心,一处行船 细雨斜风里 袅袅棹孤烟 (四) 你在城东,我在城西。 一样的宿命,不一样的距离。 《剑客杀手》 我是游剑江湖的剑客 你是魅如鬼怪的杀手 我们相遇在京都润城的三月 你说 天下没有可以衡量的标尺 一切,全在乎人心 我拔剑,你出手 曲终人散 飞扬了一城的飞柳 你我饮下诀别的酒 我向左,你向右 自此 我是剑客 也是杀手 《镜子》 你不说,我不懂 你不懂,我不说 反反复复,是在和自己挣扎? 镜子里倒映的不是自己 那只是一个影子 镜子里外是两个世界 而这面镜子 是你亲手找来的 我是我,你是你 彼此是彼此 《思念的距离》 风,把云对大地的思念吹散了 大地不懂,云也不懂 一个在等,一个在盼 一个等的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一个盼的年来暑尽,雨消雪融 云永远都不知道 思念的距离是天与地那么遥远 彼此都在伤心 却只有几句话的间隔 若是想它 就不要惧怕 埋在心里 永远只能覆茧成痛。 《等》 我在等你喊我的名字,或是我独孤的姓氏。 在树下,在桥畔,在红药烂漫的边缘, 等了数百年。 百年来,各色的行人从这里走过 他们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的失落 如风似梦般散落 青石长街染尽了悲欢离合 留下这斑斑驳驳 而我还在这里 在这里守望。 我所处的地方 梧叶对着红药 流水依着石桥 你还没来。 是已经走过,还是遥不可及的痴梦 千百年的轮回换我这一世的痴梦 在这个梦境中 我不曾醒来 也不曾死去 一日一日 过了 没了 而我依然还在这里 守候 直到化鸿,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命 我时常在想,生命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事实上,从古至今,一直也都有人在思考这个问题——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而到了如今,也没有定论。 原本,我并不想执着这个问题,《大学》里有言,“格物”而后“致知”,可是天地实在太大,我们又实在太过渺小,我们只两拳大的大脑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参不透。 世世代代的人都给不出答案的问题,你又拿什么在此执着? 可是近日,身边的一位友人抑郁成疾,我又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生命,一个囊括万千的词啊。 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从看不见也抓不到的空气,到细小却又铺满大地的泥土。 生命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闷坐在房里苦思冥想许久,房间里,有桌有床,有凳子有行囊。 这些都是死的。 桌椅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只要没人去动它们,它们就会这样一直静静着下去,直到被时间风化。 它们不动,不变,只是沉静的面对着,无论前路是怎样的,它们都只是这么静静地,没有任何情绪。 它们真的是没有情绪么? 不,它们是有情绪的,就像很多动漫作品里赋予它们的那样,在相对的时空里,它们也是会笑会闹,只是在我们所处的时空中感知不到,就像路边的石头一般。 你能说石头真的没有生命吗? 不,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的。 从一粒沙,到一滴水,每一个物质都有它自己的分子式,而每一个分子式里的微小世界,都是鲜活的。 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也难以掌控自己的生命。 一如路边的野草,青翠欲滴,正值最好的年华,老牛略一低头,这蓬勃向上的生命顷刻间生生被折去了一半,可即便如此,只要根还在,它就没想过放弃,不过几日的养精蓄锐便又“卷土重来”,它没有纠缠自己是“为什么”而存在,只做“是什么”而存在。 这还是能掌控自己存在形式的,那么石头桌椅呢? 石头埋在路边,百年难变,甚至,它都无法为自己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静静地是它唯一的生存方式。 人是幸运的,我们不是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的,身为人的美好,就是能够在大环境下一路相依相伴,互相鼓舞着着前进。 所以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在这样的美好中,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们,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我们要做的,就只有做好自己。 怎样才能算做好了自己呢?那么,不妨给自己一个期限,等期限到来后问问自己的心——你做好你自己了么? 是否尽到自己应有的责任,有所亲,有所养,有所依,有所靠? 是否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是一直在路上,还是早早放弃? 谨以此文,共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追沙 漠北,贪狼,一人一马。 月晓认识了天涯。 天涯在追逐钟爱的花 月晓卑微如风里的沙。 月晓问天涯,为何要追花。 天涯说,那是一眼之后的无法自拔。 天涯总来找月晓诉说对花的思慕 天天花在哪,天天花在干啥 月晓笑眯眯的听,小心翼翼的提供自己的办法 天涯受益良多,转头继续追花 花儿有了呵护,不想浪迹天涯 天涯永远追不上他 天涯又来同月晓说话,说一场哭一把 月晓听得心都碎啦 月晓问,放下她不好吗? 天涯摇头叹啊,这是他心头的朱砂。 月晓也摇头叹,却说不出心底的话 漏壶滴滴答答,时间悄悄的走啊 年复一年天涯还没成家 月晓也就静静的等啊,等他有一天能回答 月晓想帮天涯 孤身一人去寻花 花还是那朵遥不可及的花 可是风儿也开始追不上沙 那一场盛大的仪式啊 全城人民欢呼着欢迎回家 月晓穿上艳艳的袍,梳着美美的发 一步一步往上走啊 惊艳了天涯 月晓不再是那颗卑微的沙 天涯也不再是曾经的天涯 天涯问月晓,可愿意嫁给他 月晓很想点头答应啦 可是她依旧无法回答 大红的喜帖描金刺红 月晓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啦 月晓到底还是那粒沙 随风而动,无根无它 天涯痴痴的问啊 为什么我还是追不上你 为什么我们越来越远啊 月晓哭着回答他: 傻瓜 风儿吹着沙 沙就是被风吹的才远啦 天涯想不明白,苦苦思索也得不到回答 月晓越走越远啦 天涯得不到花也追不到沙 月晓立在城头看天边的红霞 红霞前那个落寞哀伤的身影 那是越走越远的天涯 傻瓜 风儿吹着沙 风不停下沙又如何去寻他? 可风啊,始终看不出其间的因果啊 漏壶的水继续滴滴答答 风儿再也追不上沙 一如风永远握不住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