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友》 第五章 用心良苦 第五章用心良苦 万小春在办公室工作，是个单证员，主要办理许可证、商检证和产地证等文件。办理单证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也是个苦差事，难就难在交通上。公司四辆车由办公室支配，两辆大巴，接员工上下班用，两辆小车，上班时出门办事用。本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偏偏袁庆来把车派给别的部门，万小春出门办事很少能用上车。袁庆来说，业务部门和财务部门重要，他们用车优先，办个单证坐公交就行了。万小春不想坐公交。公交太挤，还经常有猥琐男故意贴得紧紧的，让她不舒服。打的士公司又不能报销。她现在采用的策略是，如果没车，要办的证能拖就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 她很羡慕坐在她后面的黄丽丽。黄丽丽比她大，结了婚，平时万小春喊她“黄姐”。黄丽丽是做证员，每天在办公室喝着茶看着电脑做几份单证，一天就过去了。起初万小春觉得黄丽丽英语了不得，她桌上的东西，信用证、提单、装箱单、*什么的，密密麻麻全是英文。慢慢看多了才发现，黄丽丽做的那些单证只不过是填空而已，全是格式文件，只是向空格里填写公司名字、地址、货物名称、价格、数量等等。这太简单，要让她做，说不定也会。 让万小春发现黄丽丽英语真正只有半桶水还是有一次公司来了一批外商，肯尼亚来的，全是黑人。当时业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和客人谈价格，签合同。因为客人多，剩下的要找人陪，公司就叫来黄丽丽。结果黄丽丽去了，整个蒙的，只会“yes”和“no”，最多来句“areyouok”，窘得满脸通红。 黄丽丽老公自己开着一家公司。原先黄丽丽利用上班空余时间帮老公干点私活，这样可以两边吃。后来她老公生意做大了，黄丽丽忙不过来，再说，她已经看不上这份工资了。前一阵，她放出话来，说过几个月准备辞职。公司有几个人对这个职位充满期待，万小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跟领导说。 今天她要去办许可证，这事已经拖了两天，不能再拖了，业务员那边催得急。本来下午两点坐公交去来得及，她磨磨蹭蹭到三点才跟袁庆来要车。 袁庆来还是那句老话：“没呢，坐公交。” 万小春说：“不是还有一辆。”这事她一直关注着，一个司机出去了，另一个司机还在。 袁庆来说：“已经派了。” 万小春说：“我这个事情急，人家不是还没用吗？” 袁庆来不想跟她解释，一句话打发她：“说没车呢，有意见找领导去。” 万小春没辙，只好找张天思。 张天思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觉得自己应该发挥一下。他打袁庆来的分机，带了点官腔：“袁主任，小万要用车，怎么不派呢？” “张副总，是这样，财务一上班就跟我说了下午要去银行办事。”袁庆来仍然喊他“张副总”，看来到死都不会改，张天思愤愤然。 张天思说：“现在还没用，说不定不用呢，你去问问。” 袁庆来说：“人家有人家的事，我老催不好。要不，你问去吧。“ 要是万小春不在场，张天思会的？” “啊哈，无可奉告。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万小春把这个情况一五一十跟张天思说了。 “他知道个啥。”张天思本想说：“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他。”但这么说有可能泄露机密，影响未来的整个部署。 万小春一看时机成熟，便说：“张总，黄丽丽辞职的话，以后我坐那个位，好吗？” 张天思说：“公司好几个人争呢。” 万小春央求道：“先考虑我吧。办理单证我真不想办了，天天晒，还没车。” 张天思说：“但是，做单证的话，英语水平要求比较高，你行不行？” 万小春立即说：“那些我都会。如果不放心，叫黄姐带我几天。” 张天思说：“看花容易绣花难，黄丽丽做的信用证议付，出个纰漏什么的不得了，你以为开玩笑啊。你如果真的想做这个，不妨先去参加英语培训。” “嗯。”万小春不置可否。 过了几天，张天思见万小春学英语的事没动静，就自己操心起来。他翻开浅水湾日报，找广告，选了一家超级英语，说有商业英语培训，为期两个月，每天晚上授课，学费一万二。广告做得很好，包教包会，不会退款。张天思打电话过去问：“开*不？”那边说：“开。”张天思又问：“能先开*后付款不？”那边说：“没问题。”张天思便过去要了两个人的*。回来后，跟万小春说：“你自己不积极，我都帮你搞好了。” “什么？” “这帮你报了名，超级英语，很好的，两个月，每天晚上上课，出来英语顶呱呱。这是*，我签个字，你拿去财务报销。” 万小春惊喜道：“原来可以报销，我没有想到耶！”笑声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她看了眼*，又说：“这么贵！两万四。” 张天思说：“是两个人的，我叫他们开成一个人。嘿嘿，我也想学。” 万小春疑惑道：“为什么要开成一个人的？” 张天思解释说：“开成一个人，是你报销我审批。开成两个人，那不成有一半是我为自己审批。”又交代说：“这事别对别人说啊。” 万小春很快把事办成了。张天思暗自窃喜，他怕财务那里有问题，没想到竟然畅通无阻。他原想，如果不能报销，就不搞了，把*退回去。如果自己先垫资，然后到公司不能报销，再去退款就难了。 张天思和万小春两人一起到超级英语培训处各领了一套书，每人还发了一个装书用的纸袋，纸袋的外面，印了四个大字——超级英语。这个袋子，走到哪里，提到哪里，也是一种广告。 张天思想来想去，还是把自己学英语的事情跟杜秋芬说了。不过他没有提及万小春。 杜秋芬得知后，没多想，只是有点半嘲笑的味道，说：“哟呵，现在开始读书，不再在外面鬼混了？” 张天思说：“公司懂英语的不少，我不学习怎么管他们那？我现在感到有点压力呢。” 杜秋芬说：“你真的读书我就放心。你以前在外面鬼混，一是怕你泡妞，二是怕你打麻将。” 张天思问：“打麻将你也怕？我老赢的。” 杜秋芬说：“总有输的时候。天思，你晚上在外面打麻将，我在家老担心会不会把房子都输出去，到时我和蒙蒙只有流落街头了。” 张天思说：“你乌鸦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偷溜 第一章偷溜 下午两点上班。大约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张天思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走廊上的脚步声仿佛就像闹钟，每天这个时候准时将他闹醒。但这闹钟按不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甚至还有奔跑的声音。这让他不能再睡下去，他一骨碌爬起来，将门打开，又开了灯，算是开始上班。当他走向座椅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来，一看是东哥打来的。 “张老板，忙啥呢？” 张天思打了个哈欠：“刚睡醒。” “还是你舒服。好，正好，养足了精神，过来开会！” 张天思知道，开会就是打麻将。东哥有一群麻友，建了个微信群，叫“麻辣火锅”，东哥是群主。大家谁要想组织活动，就在群里说一声，然后由冬哥吆喝。冬哥基本上每场都来，按大家的说法，他是麻将活动的领导者、推动者和参与者。这个群里的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以前最旺盛的时候，有二十多人。后来有人退出，剩下十七个。在这十七个里面，有几个长期潜水，还有几个因为总是输，就不露面，过了些日子又冒出来，如果再输的话，又潜到深水池里去。所以这个群看起来人多，实际上活跃的人也不多，组织一场活动不容易。晚上好些，白天就难了。群里有一个叫阿峰的，办了个小五金加工厂，除了生产工人，其它采购、销售、财务等等都自己一手打理，平时忙得不得了，但麻瘾极大，只要晚上有麻将，他是雷打不动，场场必到。最近因为一些事情，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今天稍微空闲些，手又痒痒的。他等不到晚上，上午十点过后，就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活动午后开始谁来”。过了十几分钟，东哥发了条信息“没人”。这条信息有两层意思，一是说确实没人；二是说如果有人的话，他可以参加。又过了些时间，阿峰见群里仍然没动静，就打电话给东哥叫他找，还指定了几个人的名字，说应该可以的。东哥没法，挨个打。好不容易找来三叔和文姨，约好一点到老地方——银海茶庄。东哥和阿峰一点钟准时到了，等了半个小时，三叔到了。再打电话给文姨，文姨说再等一会儿。可是左等右等，快到两点的时候，文姨这时来电话说，来不了了，实在抱歉，抱歉啊。这下火烧眉毛，三个人急的不得了，好像都要错过一次大赢的机会。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时，阿峰对东哥说，再找人。于是，东哥又打电话。原来打过电话的那几个人，再打过去，还是说不能来。最后，阿峰建议道：“找张总。” 张天思也是群里的一员。他在这个圈子的公开身份是一家大公司总经理，他隐去了前面的“副”字。实际上，即使是副总经理，也是有名无实，说穿了就是一个帮人看场子的。张天思是这个圈里的常客，不过只限于晚上，白天从不去。他的大老板李自然最反感打麻将，说谁要是上班打麻将就处理谁。东哥他们以前白天也约过几次，都被拒绝，后来就不再约了。 这次，张天思还是像往常一样，推辞道：“东哥，不行的，你开你的会，我下午才真的要开会呢。” 要在以往，他就算了，这次他着急了：“哎呀，张总，你一个大老板，还用得着事事操心。有什么事情，一个命令下去，谁不执行就炒掉谁。来来来，张总，还有什么事情比我们这个事情更重要。三缺一，就差你了。” 张天思坚持道：“现在不行，晚上陪你们。” “就现在，我们三个，我、三叔、阿峰，已经在银海茶庄了。” “人都不够，你们三个跑去干嘛，神经病！” “我们正常得很。是这样，原来我们约好了文姨，结果，把我们三个忽悠过来，她自己不来。” 张天思笑了笑，说：“文姨水平高，谁叫你老赢她，这下报应了吧。” 东哥说：“张总，救场如救火。来吧来吧，马上过来，银海茶庄138房，等你了。” 张天思心想，李自然上午来了一趟公司，打了一个转身就走了，按惯例，他下午应该不会来。他早已摸准了他的行动规律。况且，下午也没什么事，以其这么坐着，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他没再想下去，对东哥说：“好，我马上过来。” 张天思稍微收拾了一下，夹了包，到大门口朝前台的保安刘文安打了声招呼：“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刘文安说：“如果李总回来，就说我有事去了。”刘文安一连说了几个“好”。 下楼，进入车库，张天思开着他那部桑塔纳朝银海茶庄狂奔而去。 到了银海茶庄138房，推开门。三人几乎同时说：“哎呀，总算来了。”东哥用手指着一个空座位，笑嘻嘻地对张天思说：“请君入瓮。” 张天思不肯坐，说：“不是择位吗？” 东哥说：“是哦。” 四人打了色子，按大小择了位。 打牌时，阿峰电话响个不停。每次来电话，他手一挥，大家立刻将牌轻拿轻放，也不作声。奇妙的是，阿峰能一心两用，一边打牌一边接电话，两边都不耽误。别人打出的牌他看得一清二楚，还能选择最正确的听牌。有时他边接电话边推倒牌胡出一把难度很高的牌时，大家暗暗吃惊。等他放下电话，别人问他怎么会想到听这张牌，他说谁出了什么牌，谁在做什么牌，哪张牌还有，哪张牌没有了，跟你分析得头头是道。 东哥很不喜欢这样打牌，解除警报时他埋怨说：“跟做贼似的。” 阿峰说：“员工在工厂做事，老板在外面打麻将，不好的。再说，我也不影响打牌啊，我比你们的速度还快呢。” 东哥说：“以后打麻将关机啊。”又说：“阿峰，不是我说你呢，你当的什么老板？你看，人家张总一个电话都没有。” 张天思听后，不觉吹嘘起来：“一个企业关键还是管理，分工明确，任务清楚，老板就轻松了。管理跟不上，公司肯定乱套。管理得好的企业，员工很忙，老板很轻松；管理得不好的企业，老板和员工都很忙。所以说呢，公司好不好，就看老板忙不忙。” 一直没说话的三叔这时说：“张总是大公司，不一样的。” 打了快两个小时，张天思手气不错，胡了几次大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牌型，张天思比较喜欢做七对，不过他老觉得倍数不对，清一色四倍，而七对只有三倍。依他打牌的经验，七对的难度应当高于清一色，照理七对的倍数应当比清一色要多，但多也多不了多少，要是量化的话，在零点几之间，这就忽略不计了。所以七对和清一色在理论上应当相同倍数。这规矩最早是在东哥的主持下制定的，最后定稿时张天思没有在场。后来一直按这个规矩执行。张天思几次提出规矩不合理，要修改。大家都反对，三叔是最坚定的一个。他说：“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规矩对大家都是公平的。你觉得七对倍数太少，你可以不做。” 尽管规矩一直没修改，但张天思还是喜欢做七对，这是他的风格。今天当他准备做第二把七对，已经听牌了，这时李自然来了电话，着实吓了一跳。他想接又不敢接，连忙示意大家安静。手摆了几下，还是不放心，万一有个差错，不得了。他急中生智，拿着手机跑到门外去了。 “李总，您好！” “怎么不接电话？” “哦，手机放在包里，没听见。李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办点事。我出来之前跟小刘说过的，他知道的。”张天思怕还没解释清楚，又补了句自己后来很后悔的一句话：“现在事情办得差不多。”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张天思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怎么能说事情办得差不多呢，这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如果不补那一句就好了，说不定不用回去。这下可好，无论如何得走了。他回到房间连连抱歉：“同志们，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公司有急事。”他收拾抽屉里的钱，夹起包，边走边回头：“啊，对不起了。”快步走了出去。 东哥想阻拦，但来不及，朝着夺门而出的张天思大喊：“哎哎哎——，怎么回事！？” 阿峰想起张天思刚才的吹嘘，半挖苦半嘲讽：“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三叔手里捻着一张麻将牌，看了看两位，忽然抬手“啪”的一声把牌猛打在桌面上，朝门外骂道：“他奶奶的，不会是赢了就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余均正常 第二章余均正常 张天思一边开车一边想，李自然到底找自己什么事呢？如果他问起，又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干什么去了呢？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很窝囊。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德隆进出口公司一名堂堂副总经理，可一点活动空间都没有，李自然对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李自然任德隆进出口公司总经理已经很多年了，属于资深总经理。副总经理经常更换，有时一个，有时两个。这两年来，就一个，也就是李自然一手栽培的顾大同。李自然对顾大同很放心，什么事都让他做。这时，李自然年纪也大了，身体越发憔悴，不再像以前那样精力旺盛，雄心勃勃，工作慢慢懈怠下来，加上顾大同尽心尽力，他也就不怎么管事，上班也不准时，慢慢的甚至上班也不来了。大约一年前，上地集团公司——德隆进出口公司隶属于上地集团公司，该集团公司有二十几家下属企业——召开“关于大力开拓远洋贸易座谈会”，顾大同应约赴会。轮到顾大同发言，他说，公司一定会按集团公司的要求，配合有关政策，做好各方面工作。只是自己一个人太忙，有些事情怕忙不过来。开完会，集团公司领导单独找顾大同谈话。顾大同自知自己失言，搪塞不过去，只好照实说了。他说：“李总很少来公司，有事情找他请示，都找不到人，自己又做不了主。” “那他干嘛去了？”领导紧追不放。 “我也不知道，又不好问。不过，好像——”他吞吞吐吐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他喜欢钓鱼。” 顾大同没有想到这下闯了大祸。 上地集团公司随后成立一个由人事部、纪检组、工会和经营管理部等四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调查组进驻德隆公司。对下属公司进行工作调查是常态，不足为奇。这次对德隆公司的工作调查，只笼统地说工作调查，没有具体指向，不针对个人。这是集团公司给李自然面子。毕竟李自然在德隆公司，甚至在集团公司，都是德高望重。这么多年来他对德隆公司的贡献可谓不小。德隆公司以前在上地集团公司系统内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中等偏小的公司，在他的努力下，论综合实力，现已稳稳排名第三。集团公司的各项经营数字统计德隆公司占有不少比例，也正因为德隆公司在集团公司所占的分量，所以集团公司对德隆公司格外关注。 这次进驻工作组，别的人不以为然，以为是例行公事。只有顾大同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把李自然搞下去了，他于心不忍，这不是他的目的。没搞下去，以后李自然对自己肯定另眼相看。自工作组进驻后，见到李自然他都不敢抬头。而李自然呢，他心知肚明，知道怎么回事。他倒无所谓，表情还和平常一样，见到谁都哈哈笑，和工作组的人热情打招呼，还说笑话。 工作组在德隆公司的会议室办公。所谓办公，就是找人谈话。一开始，工作组要来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名单，根据平时的经验和随机相结合的原则，划了几个人，由办公室通知分别找来谈话。每进来一个人，立即把门关上。这种谈话是严肃的，也是私密的。 工作组在德隆公司工作三天，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大家都说公司一切正常。到第三天下午正准备收场的时候，张天思突然跑进来，说要反应情况。张天思那时只是经营管理部的一名副部长。张天思本不在受邀谈话的名单内，他从中似乎嗅到了某些东西。他坐下后说，公司主要问题还是顾副总，他不务正业，上班打麻将。一人问：“话不能随便说啊，要有证据。”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记录员，对问话的人说：“证据确凿！” 两个月前，张天思仔细回忆，确切日子应该是4月23日早上。上班后，公司几个业务员约顾大同出去喝早茶。业务部门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上班不考勤，什么迟到早退，中途溜号都不是个事儿，只要完成任务就行。顾大同跟业务员喝个茶加强沟通也不是个事儿，本来时间就短，再说那天顾大同刚好没吃早饭，就去了。刚巧，张天思那天也在场，就顺带喊他去了。喝完早茶，回公司的路上，经过一麻将馆，一人提议不如去摸两圈。顾大同那天心血来潮，同意了。张天思不想一人回公司，也跟在后面。进了房，因为人多，张天思没机会上场，就站在顾大同旁边看牌。打了两个小时，顾大同一把牌没胡，大家都笑，说领导发红包。顾大同冷冷地说：“我身边站了个黑鬼，哪里胡得了喔。” 张天思把事情经过说得非常详实，并且说：“我也有错误，我不该去看牌。”工作组把顾大同叫来核实。顾大同开始含含糊糊，但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 工作组回到集团公司如实写了个情况汇报。领导看到汇报后，哭笑不得，又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李自然及时出来打圆场。他跟集团公司说：“顾大同的事，就别怪他了，要怪都怪我，是我平时管理不严，我以后一定加强管理。顾大同呢，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姜还是老的辣，李自然表面上替顾大同解了围，实际上也是替自己解了围。 回到公司李自然也没责怪顾大同，只是说他政治上不成熟。此后，顾大同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李自然力排众议，说服集团公司，任命张天思为德隆公司副总经理。顾大同仍然是副总经理，但分工发生了变化。以前公司的工作分两块，一块是进出口业务，一块是物业管理，顾大同分管进出口业务，李自然负责全面工作，兼管物业。进出口业务是公司的大头，每年几个亿的资金进出，事情也相对繁杂，谁负责这块谁就是公司的二号人物。物业这块就是收收房租，还有保安、水电、卫生等。德隆大厦三十层，自己用了两层，其余出租。具体操办出租和管理的，公司有物业部，分管这块基本上没有什么事。 班子调整后，李自然做了分工，张天思分管进出口业务，顾大同分管物业，他自己负责全面工作。这样就等于顾大同靠了边，李自然也更轻松了。 张天思上任后，他吸取顾大同的教训，对李自然惟命是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仿佛是李自然手里的风筝，不管他怎么飞，那根线牢牢地掌握在李自然的手里。不过他也发现，李自然比以往更少来公司，人也越来越没精神。看着李自然日益衰老的身影，张天思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以后公司换个新老总，他就是“老干部”，到时身板硬朗多了。忧的是，新老总能相处得好吗？ 走到李自然办公室门口，张天思放下脚步，朝里望了望。见李自然低头看文件，就在门上轻轻敲了两声。李自然抬头看了一眼，示意他进来。 张天思走到他面前，轻声喊：“李总。” 李自然“哦”了一声，继续看文件。张天思坐下后，眼睛落到文件上，原来他看的是一份体检报告。张天思用心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李自然看完体检报告，报告的最后医生按惯例写上几个字：余均正常。他合上体检报告，拿在手上，忽然一丢，不怀好气地说：“余均正常。正常个屁呀！”。 张天思听成是“月经正常”，惊讶道：“李总，你——月经正常？” “是啊。” “这——不会吧。” 李自然摘下老花镜，说：“小张，我跟你说，不知怎么，我老睡不着，白天呢，坐着坐着就打瞌睡，成天没有精神。去检查，医生说也没什么问题。” 张天思纳闷：“叫我回来就为这事？坏了我一手好牌。况且，你月经正常不正常也不该找我，我能给你解决什么问题。不过奇怪的是，李总怎么会月经不正常呢？” 李自然继续说：“又说亚健康，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吃什么也不香，也吃不下，好不容易吃下去，又拉不出来。” 张天思忍着没笑，随口说：“您还是去钓鱼吧。” 李自然顿时严肃起来，说：“你也听他们胡说！？” 张天思本是好意，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蹄上，赶快辩解：“不不，李总，是他们胡说，我才不信。我只是建议，是建议。” 沉默了一会儿，李自然慢悠悠地说：“小张，有件事我想了想——”他欲言又止，朝门口望了望。 张天思心想，有料！他起身过去轻轻把门关上，又折回来重新坐下，再从包里掏出本子和一支笔来，静等李自然说话。这是他的习惯，凡遇重要事情必须要拿出本子和笔来装装样子，这主要是为了体现对领导的尊重。这一年来，他已经记了厚厚的三本，从来没有看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寂寞沙洲冷 第四章寂寞沙洲冷 李自然以前用的奥迪a6，这辆车已经用了十年，显得老旧。半年前出了点小事故，给人擦碰了一下。趁去修理的机会，张天思跟李自然说，换辆车吧。李自然坚持不换，说还能用。张天思说，这不是换不换的问题，这严重影响公司形象，还是换了的好。他亲自跑到梅赛德斯4s店，把各种型号的车仔细研究了个遍，还对其中的配置背得滚瓜烂熟。最后他看中了一辆奔驰600。回来报告李自然。李自然一听，一口回绝：“不行，绝对不行，太贵了。” 张天思劝道：“没关系的，也就两百来万。我们这么一个大公司，配一辆这样的车，应该的，外商来了，也有面子。集团公司也说得过去，我们是换车，不是增添车辆。” 张天思自己心里打着算盘。他任副总经理后，为不增添车辆，李自然从运输部调了一辆桑塔纳给张天思使用。运输部管着一个仓库，还要经常跑海关，仅一辆桑塔纳，这次被李自然抢了去，整天叽叽歪歪。张天思尽管得了一辆车，也不满意。他用这车后，发现这辆车被运输部折腾得不行，不仅空调老死火，连门都经常打不开。张天思想，如果李自然换了奔驰，他用奥迪，把桑塔纳卖了，就好了。 奔驰600在张天思的执拗下最终买回来了。可张天思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奥迪卖了。李自然怎么就没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气得他捶胸顿足。 张天思在自己办公室里想着这些过往细节，不禁哑然失笑。他抽着烟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踱步等着柴司机回来。柴司机是李自然的专职司机，张天思和顾大同都是自己开车。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这跟他估计的时间差不多，柴司机进来了。他问：“张总，有事吗？”张天思第一次在公司听到有人喊他“张总”。 “李总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 “你把车钥匙给我。”张天思若无其事地说。张天思对奔驰车的兴趣就在于开车，而不是坐车。他不想像李自然那样，把这么好的车给别人开，多无趣。用专职司机，等以后开腻了再说。 柴司机不明就里：“你要用车？我送你去。” 张天思说：“以后钥匙就放在我这里，需要你的时候会通知你。” 柴司机很不情愿交出车钥匙。张天思接过车钥匙，放在桌上，然后从裤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再把桑塔纳的车钥匙取出来，递给柴司机，交代说：“你把这个给运输部，车在车库里。”说完喃喃自语：“没车跟要了命似的。” 第二天早上，张天思一出电梯立即跟前台的刘文安说：“小刘，帮我把办公室搬一下。” “好呢！” 李自然的办公室在最里边，张天思的办公室和李自然的办公室中间隔着顾大同的办公室。搬办公室的时候，顾大同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余光中看见顾大同在里面坐着，但张天思来来回回从没朝里面看一眼。 不费多时，办公室搬好了。刘文安走后，剩下张天思一人。他原来的办公室就一张桌子和一个短沙发，基本上满了，面积最多十个平方。窗户很小，白天要开灯才看得见。沙发的好处就是中午可以睡一觉，但要缩起脚来。李自然的办公室不仅大，而且采光特别好，两面是窗户。进门处是一个会客区，摆放着一套柔软的黑色真皮沙发和一张大理石茶几。张天思以前不知进出过这个办公室多少回，但从来没有驻足欣赏过，现在他禁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他走到一排柜子前，两边书柜的书还保持原样，中间的柜子是衣柜。他打开来，是空的。李自然原来放了几套西服和几条领带在里面，以便随时更换。总经理毕竟身份特殊，不同的场合要求着装不同。张天思也计划着，回去叫杜秋芬准备准备，拿几套像样的衣服放在里面。 转过身是会客区。会客区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这副画他以前不太注意，现在他仔细观看起来。画的上半部分全是水，下半部分是一些沙石，石头有大有小。沙石中央立着一只高脚的白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鸟。这只鸟缩起脖子望着水面远方。右上方竖着写了两排字，定睛一看，写的是——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欣赏完，他回过头放眼望去。这间办公室到底有多大？他估算不出。他来回走了走，还是想知道房间的真实面积。他到处找皮尺，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把30厘米的塑料尺。他想用塑料尺量一下每一步的长度。他在地上跨出一步，但跨多少合适，一时又不知道。于是他自然走起来，想突然停住。但停不下来，真的停下来的时候脚步又变形了。没办法，他只好停了个大概。两个脚尖之间一量，62厘米。然后他以正常步伐长宽各走了一遍，走的结果是长度17步，宽度13步。一合计，这间房的面积应该是80平米左右。 他对这间办公室的新鲜感没几天就过去了。很快他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管理德隆公司。与其说管理，还不如说收拾或者操控。表面上的待遇那是虚的，公司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下那才是真的。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反复咀嚼那天陶得望说的话，要加强领导班子建设。他想，上面说的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含义，看你怎么理解。依这句话，集团公司可能要派一名副总经理来。不过这些他管不着，随他去吧。顾大同呢，也随他去。当前重要的是对公司中层干部的调整和整顿。虽然李自然临走前交代过，这事现在还不能做，但也要有所准备，未雨绸缪。公司这帮人，其他都还没什么，他最看不惯的还是办公室主任袁庆来。这人对李自然毕恭毕敬，对自己从来不吭不哈的。以前倒还罢了，自他出任副总经理后，他从来没有向他请示过工作，甚至都没到他办公室来过一趟，有事就往李自然那里跑。在走廊上碰见李自然，袁庆来远远地打招呼，到身边时还侧过身子让李自然过去。坐电梯时，只要见到李自然的一点影子，马上按住电梯门，让一电梯的人等李自然慢悠悠地进来。而当张天思在走廊上遇到袁庆来，他腰杆挺得很直，鼻子“哼”一下就过去了。有一次坐电梯，袁庆来明明看见他，就是不按住门，张天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差一点给门夹了。 如果要换掉袁庆来，谁来合适呢？从个人来说，张天思觉得最合适的还是那个门卫刘文安。这人忠诚、灵活、热情，总之就是好使。但他是编外员工，用他肯定会遭到一片反对。当然也可以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他出任副主任，主任暂时空缺。不过，话说回来，真的要把袁庆来换掉，还是有一些难度。这人能力强，除在公司有一些影响力之外，他和集团公司的人打得火热。如果他到集团公司说三道四，到时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就麻烦了。昨天他叫袁庆来把公司所有人的劳动合同名单拿来看一下，他发现袁庆来是长期劳动合同。他故意翻了翻别人的，交还给了他。 这让他很为难，如何让袁庆来不留痕迹又心甘情愿地滚蛋，这确实是个问题。此时，他的思绪突然被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张总，公司有车不派，这许可证办不成就不能怪我了。” 张天思一抬头，发现是办公室的万小春。万小春二十出头，一头乌发，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是公司一枝花。张天思看着她一副生气的样子，嘴嘟得老高，觉得很可爱，刚才的愁眉不展顿时开朗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用心良苦 第五章用心良苦 万小春在办公室工作，是个单证员，主要办理许可证、商检证和产地证等文件。办理单证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也是个苦差事，难就难在交通上。公司四辆车由办公室支配，两辆大巴，接员工上下班用，两辆小车，上班时出门办事用。本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偏偏袁庆来把车派给别的部门，万小春出门办事很少能用上车。袁庆来说，业务部门和财务部门重要，他们用车优先，办个单证坐公交就行了。万小春不想坐公交。公交太挤，还经常有猥琐男故意贴得紧紧的，让她不舒服。打的士公司又不能报销。她现在采用的策略是，如果没车，要办的证能拖就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 她很羡慕坐在她后面的黄丽丽。黄丽丽比她大，结了婚，平时万小春喊她“黄姐”。黄丽丽是做证员，每天在办公室喝着茶看着电脑做几份单证，一天就过去了。起初万小春觉得黄丽丽英语了不得，她桌上的东西，信用证、提单、装箱单、*什么的，密密麻麻全是英文。慢慢看多了才发现，黄丽丽做的那些单证只不过是填空而已，全是格式文件，只是向空格里填写公司名字、地址、货物名称、价格、数量等等。这太简单，要让她做，说不定也会。 让万小春发现黄丽丽英语真正只有半桶水还是有一次公司来了一批外商，肯尼亚来的，全是黑人。当时业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和客人谈价格，签合同。因为客人多，剩下的要找人陪，公司就叫来黄丽丽。结果黄丽丽去了，整个蒙的，只会“yes”和“no”，最多来句“areyouok”，窘得满脸通红。 黄丽丽老公自己开着一家公司。原先黄丽丽利用上班空余时间帮老公干点私活，这样可以两边吃。后来她老公生意做大了，黄丽丽忙不过来，再说，她已经看不上这份工资了。前一阵，她放出话来，说过几个月准备辞职。公司有几个人对这个职位充满期待，万小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跟领导说。 今天她要去办许可证，这事已经拖了两天，不能再拖了，业务员那边催得急。本来下午两点坐公交去来得及，她磨磨蹭蹭到三点才跟袁庆来要车。 袁庆来还是那句老话：“没呢，坐公交。” 万小春说：“不是还有一辆。”这事她一直关注着，一个司机出去了，另一个司机还在。 袁庆来说：“已经派了。” 万小春说：“我这个事情急，人家不是还没用吗？” 袁庆来不想跟她解释，一句话打发她：“说没车呢，有意见找领导去。” 万小春没辙，只好找张天思。 张天思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觉得自己应该发挥一下。他打袁庆来的分机，带了点官腔：“袁主任，小万要用车，怎么不派呢？” “张副总，是这样，财务一上班就跟我说了下午要去银行办事。”袁庆来仍然喊他“张副总”，看来到死都不会改，张天思愤愤然。 张天思说：“现在还没用，说不定不用呢，你去问问。” 袁庆来说：“人家有人家的事，我老催不好。要不，你问去吧。“ 要是万小春不在场，张天思会的？” “啊哈，无可奉告。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万小春把这个情况一五一十跟张天思说了。 “他知道个啥。”张天思本想说：“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他。”但这么说有可能泄露机密，影响未来的整个部署。 万小春一看时机成熟，便说：“张总，黄丽丽辞职的话，以后我坐那个位，好吗？” 张天思说：“公司好几个人争呢。” 万小春央求道：“先考虑我吧。办理单证我真不想办了，天天晒，还没车。” 张天思说：“但是，做单证的话，英语水平要求比较高，你行不行？” 万小春立即说：“那些我都会。如果不放心，叫黄姐带我几天。” 张天思说：“看花容易绣花难，黄丽丽做的信用证议付，出个纰漏什么的不得了，你以为开玩笑啊。你如果真的想做这个，不妨先去参加英语培训。” “嗯。”万小春不置可否。 过了几天，张天思见万小春学英语的事没动静，就自己操心起来。他翻开浅水湾日报，找广告，选了一家超级英语，说有商业英语培训，为期两个月，每天晚上授课，学费一万二。广告做得很好，包教包会，不会退款。张天思打电话过去问：“开*不？”那边说：“开。”张天思又问：“能先开*后付款不？”那边说：“没问题。”张天思便过去要了两个人的*。回来后，跟万小春说：“你自己不积极，我都帮你搞好了。” “什么？” “这帮你报了名，超级英语，很好的，两个月，每天晚上上课，出来英语顶呱呱。这是*，我签个字，你拿去财务报销。” 万小春惊喜道：“原来可以报销，我没有想到耶！”笑声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她看了眼*，又说：“这么贵！两万四。” 张天思说：“是两个人的，我叫他们开成一个人。嘿嘿，我也想学。” 万小春疑惑道：“为什么要开成一个人的？” 张天思解释说：“开成一个人，是你报销我审批。开成两个人，那不成有一半是我为自己审批。”又交代说：“这事别对别人说啊。” 万小春很快把事办成了。张天思暗自窃喜，他怕财务那里有问题，没想到竟然畅通无阻。他原想，如果不能报销，就不搞了，把*退回去。如果自己先垫资，然后到公司不能报销，再去退款就难了。 张天思和万小春两人一起到超级英语培训处各领了一套书，每人还发了一个装书用的纸袋，纸袋的外面，印了四个大字——超级英语。这个袋子，走到哪里，提到哪里，也是一种广告。 张天思想来想去，还是把自己学英语的事情跟杜秋芬说了。不过他没有提及万小春。 杜秋芬得知后，没多想，只是有点半嘲笑的味道，说：“哟呵，现在开始读书，不再在外面鬼混了？” 张天思说：“公司懂英语的不少，我不学习怎么管他们那？我现在感到有点压力呢。” 杜秋芬说：“你真的读书我就放心。你以前在外面鬼混，一是怕你泡妞，二是怕你打麻将。” 张天思问：“打麻将你也怕？我老赢的。” 杜秋芬说：“总有输的时候。天思，你晚上在外面打麻将，我在家老担心会不会把房子都输出去，到时我和蒙蒙只有流落街头了。” 张天思说：“你乌鸦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钥匙 第七章钥匙 和万小春去超级英语培训班学习快一个月，张天思一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觉得自己还是太老实。班上12个人，张天思和万小春坐在一起。万小春听课似乎很认真，张天思一句也听不进去，他总喜欢有意无意地碰她一下裸露的胳膊，或看她一双忽闪忽闪听课的毛眼，有时伸起脖子，从她稍微开口的圆领短袖上衣的缝隙里向下寻找那对让人魂不守舍的东西。万小春并不看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不时地用双手到肩膀上拉拉衣服。他觉得很有趣，等衣服沉下去，他忍不住又侧过头伸长脖子来看。 这天上完课，他开车送她回去。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说些闲话。万小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腿并拢，粉红色的裙子盖住大腿，中间凹下，双手放在两腿中间。路灯从玻璃照进来，朦朦胧胧，很迷人。张天思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放在波棍上。他的右手离她的大腿近在咫尺，却不敢乱动，只是不停地弹弹手指，如弹琴般。 万小春住在城中村，张天思送她到城中村的一个石牌大门停下。以前每次送到这里，万小春下车走人。这次，张天思见她准备下车，厚着脸皮说：“小万，也不带我进去坐坐。” “欢迎啊。只是我跟马大姐合住，你愿意来吗？” 张天思知道，马大姐是公司的老姑娘，三十多岁，还没结婚。这人嘴快，是公司一大喇叭，什么事情一到她这里马上传遍整个公司。张天思问：“今天她在吗？” 万小春说：“一般在的，她不怎么出门。” 张天思说：“那我就不去了。”又讨好说：“公司有两套房，一直拿来出租，我看什么时候拿一套给你住。” 万小春知道公司确实有两套房空着，但公司很多人盯着，有些拖家带口的都在外面租房，她一个人住那么一套大房不现实，便说：“这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可是这事不能马上兑现，至少要等他转正后再想办法，但话已出口，只好说：“你等机会，我想机会一定是有的。”见万小春要下车的意思，便又无话找话说：“对了，小万，黄丽丽快要走了，她一走，我就让你坐她那个位置。” “谢谢您。” 张天思笑笑说：“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然后壮着胆说：“小万，我们去开个房，咱门聊聊。” 万小春说：“张总，这——不好吧，有事在这里说。” 张天思突然抓住她的手，急促地说：“小万，你知道的，我实在不想回去，我每次把你送到这里，看着你下车，心里很痛苦。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我回去好无聊，要不是——”他想说“要不是孩子，我真的懒得回去”，但在这场合提孩子，跑题了。“哎，你真的别走，再呆一会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多一分一秒钟。黄丽丽的事我保证答应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吧，答应我。” 万小春想挣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太大，挣不开。她想，他是想拿黄丽丽的位子做交换，觉得好笑。她最近听袁庆来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公司的总经理已经确定，从外面调来一个，既不是张天思，也不是顾大同。这家伙难道还不知道？趁他不注意，万小春猛地抽出手来，打开门跑了。 张天思无奈。见她读书的袋子还在车上，就又打开窗户喊她：“小万，你的袋子！”可她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天思回到家的时候，杜秋芬在看电视。她每天安顿完蒙蒙睡觉，自己又睡不着，就在客厅看电视，等慢慢有了睡意，才去睡觉。见张天思回来，就说：“哟呵，博士回来了，goodnight。”杜秋芬辅导蒙蒙写作业，也学了点英语。 “你算了吧，还goodnight，那是再见。”张天思无精打采地说。 “怎么啦，样子不对。” “没什么，只是太累。我先去洗个澡。”他把手机和包放在茶几上，进了厕所。 不一会儿，张天思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杜秋芬一看，显示的是“骚扰电话”，响了几声，看张天思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就接了：“喂，喂喂。”那边没声音，就把电话挂了。过了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起来，还是“骚扰电话”，又接了，还是没声音。杜秋芬奇怪，这电话真是骚扰电话，怎么会存起来呢？当第三次接听的时候，那边说话了，是一个迟疑的女声：“喂，我——找张总。” 杜秋芬立刻警觉起来，问：“你是——” “我是德隆公司的小万。”万小春回到家门口，才发现忘了拿袋子，钥匙就在袋子里。她按门铃，按了几次，没人。幸好手机在身上，就打电话给马大姐，马大姐说在看电影，看的晚场，才开始，“你的钥匙呢？”万小春没敢说钥匙在张天思的车上，怕引起误会，她从来没跟她说过跟张天思上课，就说：“你看电影吧。”她站在门外，黑漆漆的，有些害怕。等马大姐回来至少要等两小时，这时间捱不过去，不得已只好打电话给张天思，想叫他把袋子送过来。可打电话过去，每次都是一个女的接的，她不敢开口。到第三次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杜秋芬看接电话的吞吞吐吐的样子，前面两次还不说话，估计有情况，如果直接审讯，肯定套不出话来。好在她看电视剧看得多，有经验，就说：“小万，我是她家阿姨。张总现在洗澡去了，他太太也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如果方便的话，跟我说吧，我到时候转告他。” 万小春说：“阿姨，我的钥匙在他车上，能不能叫他尽快给我送过来。” 杜秋芬说：“你的钥匙怎么会在他车上呢，是不是刚才玩得太高兴。” 万小春说：“什么呀，我们刚才去上课，坐他的车回来，忘了拿袋子，我的钥匙在袋子里，现在开不了门。” 杜秋芬说：“哦，是这样，那我过一会儿告诉他。” “谢谢您，阿姨。” 结束电话前，杜秋芬胡言乱语了一句：“我祝你们幸福。” 等张天思洗完澡出来，杜秋芬黑着脸说：“刚才有一个骚扰电话，我接了。” 张天思边擦头发边说：“骚扰电话你也接？” 杜秋芬说：“不是那个骚扰电话，是你存的骚扰电话。” 张天思存万小春的电话的时候，不想用名字，也不想用“小万”，为防杜秋芬，用了“骚扰电话”，不想弄巧成拙。他故作镇静：“说什么呢？” 杜秋芬突然爆发起来：“说什么？！她叫你现在过去跟她睡觉。” 张天思小声说：“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蒙蒙在睡觉。” 杜秋芬幽幽地说：“我天天在家带孩子，结果你倒好。” 张天思说：“你先别激动，我去问个究竟。”他拿起手机，拨了万小春的电话。 杜秋芬竖起耳朵听张天思打电话。听完，杜秋芬冷冷地说：“你跟这个妖精打电话那么客气，那么体贴温柔。小万，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啊。唉哟，肉麻死了。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我这样说过话” 张天思说：“你怎么老说这些无聊的话。嗯，我不跟你多说了。人家等着，我现在过去。”说完，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转身想走。 杜秋芬厉声喝道：“张天思，你给我站住！”张天四回过头问：“怎么啦？”杜秋芬说：“你今天必须把事情讲清楚，你们两到底什么关系？”张天思说：“没什么关系，男女关系，不，同事关系。”杜秋芬说：“你为什么瞒着我？”张天思说“我什么事瞒着你啦？”杜秋芬说：“你说一个人上课，怎么变成两个人了？”张天思说：“我是说去上课，没说一个人。”杜秋芬说：“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张天思说：“我怕你疑心疑鬼，就没跟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碰都没有碰过她。小万就是我们公司办公室的万小春，她是单证员，现在想做做证员，就去学英语，我也正好想学，就一块去了。上完课，我送她回来也是应当的。每天九点上完课，我都按时回家，哪天迟回来过？——好了，我得走了。”张天思说：“你以后不能再去上课。”张天思说：“不去就不去，我正好不想去。学那鬼英语，无聊透顶，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学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杜秋芬说：“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见见那个小妖精。”张天思哀求道：“秋芬，别这样好不好。人家一个小姑娘，别把人家吓着，你去了，闹得满城风雨，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你也给我一点面子，就算我求你了。”杜秋芬说：“她住哪里？”张天思把地址说了。杜秋芬说：“那地方我知道，你三十分钟之内回来。”张天思说：“万一堵个车呢？四十分钟。”杜秋芬说：“最多三十五分钟。”张天思说：“你就在乎那几分钟？”杜秋芬说：“我就担心那几分钟，几分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送去，手都不能碰一下，送完就回来，超过时间你就永远不要回来。”张天思说：“好好，实在不行，我就闯红灯。——这下可以走了吧。”杜秋芬手一抬：“滚吧滚吧，看到你就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告状 第九章告状 上地集团公司总裁熊电路的办公室张天思只去过一回，还是和李自然去的。有一次李自然和张天思到集团公司办事，办完后，李自然要去跟熊电路说几句话，就顺便把张天思也带了去。总裁办公室外面是一间秘书房。两人进门，李自然跟戴秘书打了招呼。进门后，李自然跟熊电路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聊着，张天思坐在一旁无事可做，又插不上话，就抬眼看熊电路背后墙上挂的一幅大字，说不上是什么体，反正写得端正，每个字都认识，上面写的是“明光大正”。他反复端详，觉得写错了，应该是“光明正大”才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反过来念，“正大光明”。李自然谈完话，走了几步径直到旁边开了一扇门，到里面小解。从门口斜望过去，张天思这才发现，这是一间房中房，里面还有一间卧室，床上的白被子还没叠。李自然拉尿也不拉到边上，直往水里拉，“哗哗哗”拉得直响。李自然这么毫无顾忌，应该是很熟悉的缘故，没了上下之分，要是换了他，绝然不敢。 当张天思信心满满夹着一个装有告状信的手提包——姑且叫告状信，张天思自己也不知道这封信到底叫什么信——快走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双腿突然软了下来。他听到秘书房里有几个人在说话，心里开始打鼓。走到门口，只见戴秘书侧过脸，和沙发上坐的三个人热烈地聊着什么。熊电路在里面有事或正在和人谈话，那三人进不去，排队等着。放谁进去不放谁进去，谁先谁后，都由秘书安排。通常是先来先进，后来后进，但也要分情况，职务高的可以先进，有急事的特别说明一下可以先进，还有就是熊电路事先交代过的可以先进。三人一时进不去，就在秘书房和戴秘书聊天打发时间。看来他们很熟，张天思一个也不认识。他朝门口望去时，他们正一阵哄笑，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边笑边抬眼看了一下张天思。这一看不要紧，让张天思顿觉慌乱，双脚不听使唤，没有拐进去，而是直接向前走了。他走到安全出口楼梯间，关上安全门，“扑通扑通”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到底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怕熊电路，应当不是，他事前已经设想了会见熊电路的场景。他没想到的是秘书房坐了那几个人，要不是那几个人，他肯定进去了。过了片刻，他想，一定要厚着脸皮进去，管它呢。他捋了捋头发，又整了整衣服，重新鼓起勇气，打开安全门，出去了。 这次走到门口，他不知怎么，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而是直接走了。他怕刚才看见他的人见他重新回来，发现他的心虚。再说，沙发上坐满人，他一个人进去，只能站着，看着他们聊天，很尴尬。 向前走去，他发现隔壁房的副总裁赵前清在里面。赵前清的房间没有秘书房，从外面直接能看到里面。张天思觉得找他也一样，就壮胆走了进去。 集团公司有三个副总裁，每个副总裁分管几个公司，赵前清分管德隆公司。进了赵前清的办公室，张天思拿不准赵前清认不认识他，就自我介绍道：“赵副总，我是德隆公司的张天思。” 赵前清嘴里吐出两个字：“知道。”脸上毫无表情。 “赵副总，我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您有空吗？” “你说。” 事情不能直说，先起个头：“赵总，我们公司严格按集团公司的要求，各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 赵前清听得不耐烦，打断他说：“哎呀，你——有事情直说吧，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张天思只好把事先精心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全部剪掉，直接把后半部分说出来：“是这样，赵副总，据说集团公司对我们公司要加强领导班子建设，我们非常期待，只是员工有些自己的想法，又不知道怎么向你们传递，就给集团公司写了封信，要我转交。”他从包里拿出信来交给赵前清。赵前清没有去接的意思，也没说不接。僵持了几秒钟，张天思就把信摊开来，放在桌上，进一步强调说：“这是公司员工的意思，我本不想来，要交你们交去，但他们非得要我来，我也是没办法。” 赵前清始终没再说一句话，张天思只好怏怏告辞。刚出门口，一个人擦身而过，就进去了。那个人走的太急促，来不及细看。等他回过神来，判定那人就是陈世界。他心生疑问，这人来干嘛？但他并没有多想，反正信交出去了，觉得大功告成，就等着好消息。 过了几天，真来了消息。集团公司人事部陶得望部长打来电话，说：“张代总，”人事部称呼人从来不含糊，“最近忙不忙？哦，我是陶得望。” 张天思说：“陶部长，你好。”接着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给领导打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谈点事。”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以你的时间为准。” “不，你工作忙，还是以你的时间为准。” 跟上次来公司开会时陶得望的冷淡相比，这次他热情多了，张天思听得心里暖洋洋。为表示尊重，张天思坚持道：“陶部长，您的时间宝贵，还是您说吧，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现在就过来？” “好，我立马就到。” 张天思兴冲冲地赶到陶得望的办公室，陶得望竟然起身从办公桌上走出来跟他握手，使他很感动。他有某种预感，一定是好事临头。 他让张天思坐下，然后问：“喝点什么？茶、咖啡、可乐，还是白水？” “不必客气，要喝我自己来。” “我给你倒杯咖啡。” 陶得望拿出一个纸杯，从一个玻璃罐里舀出一勺咖啡放入纸杯，又到饮水机加热水，然后把杯子放在张天思面前。之后，他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包白糖，撕去一个角，左手提着，右手食指轻轻弹，让白糖流入杯中，嘴里说：“saywhen.”除了日常问候语，他就会这一句英语，在星巴克偶然学的，喝咖啡时经常拿来显摆显摆。见张天思没反应，就停下不加，说：“我是说什么时候加够就叫我停下，不加了。你看这句话用中文表达就很繁琐，用英文就简单了。”说完继续弹，“saywhen.” 为了掩饰刚才听不懂的难堪，必须用英语回应。张天思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上课时偷看万小春的*，那个一口印度口音，超级英语宣传介绍说是正宗地道纯正美音的英语老师kevin时常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摇晃，对张天思说的那句话，便学着说：“nomore.”陶得望并没有停下来。张天思说：“不要再看了，不不——不要再加了！”这时，白糖已经加完。陶得望把纸袋丢入垃圾篓，张天思说了声：“谢谢。” 陶得望自己已经有一杯咖啡在桌上。他回到座位后，用勺子一边搅咖啡，一边对张天思说：“张代总，平时喝咖啡吗？” “不常喝，除非吃西餐。” 张天思一直等着陶得望谈正事，可他还是谈喝咖啡：“我觉得喝咖啡好，喝茶只是喝，喝咖啡还有动作，一边搅一边喝。搅要轻轻搅，动作要优雅，气定神闲的样子。喝咖啡就在这一搅一喝之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张天思应付道：“陶部长对喝咖啡很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心得，哈，个人心得。” 张天思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随便应了一声：“嗯。”两眼望着他。 陶得望说这么多废话同时在思考怎么跟张天思谈正事。德隆公司由陈世界出任总经理，张天思留任副总经理是领导决定了的，本来跟张天思谈话的是赵前清，可赵前清要陶得望谈。现在基本上形成一种习惯，下属公司班子调整，凡是安排得不满意的都由陶得望负责谈话。他既好气，又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每次谈话不是吵架，就是发怒、骂娘、摔杯子的。以前本来用纸杯，为了环保，改用陶瓷杯，因为陶瓷杯摔得太多，后来又恢复使用纸杯。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现在创新了一套新的工作方法，就是热情、体贴、温柔，让敌人无话可说，无计可施，无屁可放。 他呡了口咖啡，开始说了：“张代总，这次找你来，是关于德隆公司领导班子调整的事。我受领导的委托，跟你谈话。集团公司经研究决定，调陈世界同志到德隆公司任总经理，全面主持工作，你和顾大同任副总经理。”说到这里暂停，先观察一下，这是他的习惯。他能感觉到张天思此刻一定是心跳加速，全身冒汗。过了片刻，他继续说：“根据公司的安排，你们三人，也就是德隆公司领导班子成员明天下午来集团公司开个见面会，到时熊总和赵副总都会来，当然我也会来。这次见面会也是后天德隆公司全体员工大会的预备会议。” 说完，陶得望见张天思用手撑着头，脸色铁青，目光呆滞，就关切地问：“张副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好。” 见杯子里的咖啡已空，又问：“再来杯咖啡？” “不了。” 张天思后来是怎么离开陶得望的办公室，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还是清醒的。他回到德隆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办公室。他对刘文安说：“小刘，把我的东西搬到我原来的办公室去。” 刘文安一脸错愕：“这是为什么？” 张天思怒不可遏：“叫你搬你就搬，啰嗦什么！” 刘文安不再说什么，转身进来搬东西。张天思一动不动，他只是把衣柜里还未曾动过准备在重要场合换穿的两套崭新西服，原封不动用一个大塑料袋装好，拿回那间他曾经使用过的原先觉得蛮好现在觉得局促的副总经理办公室。下班时他垂头丧气地提了这包东西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暗算 第十章暗算 三人在集团公司的见面会开得很简短。人到齐后，陶得望瞧了瞧熊电路和赵前清，说：“开始吧？”既像宣布会议开始，也像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是客套了。 赵前清说：“好吧。哎——我先介绍一下。”于是，他把张天思和顾大同分别介绍给了陈世界，接着又把陈世界介绍给他们。介绍完，赵前清说：“是这样，今天是个见面会，都认识了。这个——啊，根据集团公司统一部署，陈世界同志调往德隆公司任总经理，张天思同志和顾大同两位同志任副总经理。希望你们团结合作，共同把德隆公司管理好、建设好、发展好。哦，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谈，每人表态，谁先来？”左右看了看，“陈世界先来。” 陈世界清了清嗓子，说：“集团公司任命我为德隆公司总经理，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考验。我深感使命光荣、责任重大，我将把今天作为一个新，以新的姿态，新的境界，全力以赴进入到新的工作岗位中。为此，我在以下七个方面郑重表态:第一点，加强学习……” 陈世界的表态，张天思越听越不舒服，不就表个态嘛，用得着这么啰嗦？没完没了。轮到张天思，他只简单说了三点，就完了。最后顾大同说，他说了四点。张天思心里骂道：“老子说三点，人家说七点那是人家的水平，你凭什么说四点？” 三人表完态，赵前清转过头对熊电路说：“熊老板，你说几句。” 熊电路对德隆公司的班子调整没太多想法，他都是听赵前清的。本来他就分管德隆公司，再说，他是三个副总里面最得力的一个，现在很多事情都倚重他。把陈世界重新提上来使用，尽管有不少议论，但赵前清的建议也有道理。赵前清说，嘉和公司倒闭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陈世界能主动承担一定责任，很不错，说明有担当，敢负责。陈世界是大才，不适合在小公司干，应该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在赵前清的推荐下，熊电路同意了这次班子调整。但今天说些什么，他没有充分准备，只能按套路出牌：“德隆公司的班子调整我们是经过充分考虑，反复研究，并征求各方面的意见，最后决定的。陈世界经验丰富，能把握全局。张天思和顾大同任副总也有一段时间，我们考量过，都觉得不错。希望德隆公司以后在陈世界的带领下做好各方面的工作。总之，我们对你们寄以厚望。” 随后，陶得望说：“我把你们的简历念一念，你们核对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开大会我就照这个念了。” 陶得望把简历一一念完，没人说没问题，这事就算过了。接着赵前清说：“陈世界还没正式上任，我先代劳。明天九点德隆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宣布领导班子调整。”他朝张天思和顾大同望了望，“你们两个谁负责把会场布置一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张天思身上，“那就张天思辛苦一下，明天负责布置会场。”张天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时，熊电路说：“对了，我明天市里有个会，德隆公司的会我就不参加了。” 散完会，张天思走到门口，陈世界突然对他大声喊道：“张副总，明天领导九点到，我提前一点，八点半到。你们叫总经理办公会议成员到我办公室等我，我们先见个面。”他不喜欢陈世界这么快就给他下命令，感觉很不爽，心想：“你还没上任呢，喊什么喊？”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二天早上八点一上班，张天思正准备吩咐开大会的事，顾大同却先动了手。他在房间里听到顾大同在那里大喊大叫。张天思觉得好笑：“本来赵前清是指定我负责，现在你抢了去。我无所谓，你抢你就抢呗，我去看看热闹好了。” 他背着手出门，想到会场看看。 其实，顾大同呢，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在公司忍气吞声了一年多，他觉得以前所有的憋屈都是因为张天思。这次把张天思搞下去，他是求之不得。昨天的见面会，见张天思神情沮丧，如丧考妣，顾大同心里非常舒坦。什么叫舒坦，舒坦就是别人不幸时所产生的一种心理状态。今天一上班，他把赵前清的吩咐抛在脑后，主动去布置会场。本来这事他可以安排总办主任去做，交代一下细节就可以了。这次他不，他要亲自布置会场。他从总办抽调几个人，又从财务抽调几个人，一起布置会场。 公司的总经理室和两个副总经理室在一边，会场在另一边，中间隔一个走廊。公司没有大会议室，只有两个紧挨着的小会议室，开大会时把中间的隔板拆掉，把原来的会议桌搬走，然后把主席台布置好，下面再摆上凳子，会场就算好了。 张天思站在会场，看到顾大同忙上忙下的样子，一阵冷笑。 会场布置完，顾大同一看手表，又马上通知总经理办公会议成员到总经理室集合。总经理办公会议是每周一召开的例会，列席会议人员除领导班子成员外，还有工会、总办、财务部、经管部和储运部等部门的负责人。这些人员刚集合完毕，陈世界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进来后，和大家一一握手。握手时其他人都是一带而过，只有顾大同和袁庆来跟陈世界说了话。 最先握手的是顾大同。他说：“欢迎陈总，我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把会场布置好了，并把总办会议成员都召集齐。你看，刚一集合，您就来了，时间刚好。”这是表功了。 袁庆来是最后一个握手。他说：“陈总，我是总办主任袁庆来。我们早盼望您来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听到“早盼望您来了”，张天思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握完手，陈世界在房间里转了转，袁庆来紧跟在后面。陈世界说：“这办公室以前是李自然的吧？” 袁庆来说：“是的。后来张副总用了——”他朝张天思望去，张天思没理他，就又回过头，“不到两个月吧。” 陈世界说：“我们到会场看看。” 陈世界走在前面，袁庆来走在后面，其余的人也跟着进了会场。扫视完观众席，陈世界来到主席台，检查了一下座椅，又看了看上面摆放的名牌。 今天在主席台就坐的有五人，赵前清坐中间，陶得望排第二，坐右边，第三是陈世界，坐左边，第四是张天思，坐最右边，第五是顾大同，坐最左边。摆牌子时，张天思正好在场，发现没问题时才离开，他也记住了自己坐的位置。 陈世界检查完会场，没说什么，只是拉袁庆来到一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再进入总经理室时，已经八点四十五，陈世界对袁庆来说：“领导应当很快到，你现在通知员工进场，省得耽误时间。” 袁庆来领命而去。 八点五十，赵前清和陶得望在保安刘文安的引导下，进了总经理室。见他们两人来，沙发上的人全都站起来。寒暄过后，陈世界把他原来坐的单人沙发让给赵前清，陶得望、陈世界和顾大同则在长沙发上就坐。张天思则在赵前清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其余人员站着，看时间差不多，一一去了会议室。 张天思一看，发现他们四人全是西装革履，自己穿的是夹克和球鞋，这让他浑身不自在。本来今天的会议，他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是根本不想放在心上，早上随随便便出了门。 赵前清坐下后对陈世界说：“老陈，今天就看你了？” “此话怎讲？”陈世界笑嘻嘻地说。 “你的就职演说准备讲多长时间？” “十分钟，我想。” “那不够，十分钟拉个尿差不多。——陶部长，今天开会大约多长时间？” 陶得望说：“一般像这种任命会议，新上任的老总都希望会议长一点，以表示隆重和热烈。”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可以草草收场，就不知老陈愿意不愿意？” 陈世界忙说：“那不行啊。你们走人，我也走人。” 赵前清说：“老陈，你想啊，你不干，大把人干。” 陶得望说：“赵副总，我看开两个小时可以了吧。” 赵前清说：“可以，那老陈的就职演说至少得半个小时吧。你讲得少，剩下的都我讲，那可不行。我不比熊总，他水平高，不用讲稿，两个小时不重复。” 陈世界没直接回答赵前清，他对顾大同说：“你到会场看看，人齐了没？”然后回过头对赵前清说：“老板，我尽量多讲一些，时间我算不准，反正讲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时间你就尽量用够。” 赵前清说：“你这是为难我了，我又没准备讲稿。” 陈世界说：“你讲得多也是对我的支持，以后我也好开展工作。” 顾大同到会场，踮起脚来往后看了看。凳子是根据人数摆的，坐满了就是到齐了。他看差不多到齐了，就到主席台对着话筒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马上开始，领导很快就要进场。今天会议非常重要，请大家保持安静，手机调到震动。我再重申一下开会纪律，开会时不能交头接耳，不能玩手机，不能睡觉，不能中途退场。请大家稍等，我去请领导进场。” 顾大同回到总经理室。见他们还在说话，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陈世界见状，问：“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 “好！”陈世界起身，做手势请赵前清走在前面。其他人根据自己应站的位置自觉排队通过走廊进入会场。 张天思走在陶得望的后面，顾大同本应走在张天思的后面。可走的时候，顾大同不知怎么拼命往前挤，让张天思不能好好走路。登上主席台时，顾大同不慎踩了张天思一脚。大庭广众之下，张天思不便发作，只好忍着痛，好在他记得自己的座位就在边上，便大跨一步坐下来。正想顿顿脚，却发现顾大同站在身边。他反过头望去，顾大同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张天思不解其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刚才踩了我一脚，知道不？还站在这里干嘛？”可顾大同并不理会，他指了指桌上的名牌。张天思云里雾里，去看名牌，竟然不是自己，是顾大同。张天思在会场不便大声说话，只是：“那——”顾大同如打哑语般用手指朝另一边指了指。张天思只好起身，一瘸一拐向另一边走去。看清自己的牌子后，才缓缓坐下。张天思百思不得其解，这上面的名牌自己之前是看好了的，怎么会变魔术似的换了位呢？他想啊想，忽然想起，陈世界擦看会场时对袁庆来窃窃私语。他判定，肯定是他们合伙搞的鬼，让袁庆来趁他不在时把名牌给换了，然后又悄悄告诉顾大同。“陈世界这狗日的。”他心里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翻旧账 第十二章翻旧账 第二天陈世界因为没有车，自己打车来上班。前一天他一直等人给他安排车辆，结果没等到。他一上班就找来顾大同、张天思和袁庆来开会。他劈头就问：“公司的车辆谁在管理？” 袁庆来说：“是我管理。”看陈世界脸色不对，赶紧解释说：“我昨天一直在考虑给你安排辆车，但实在没有车。陈总，实在对不起，我得向你检讨。” 陈世界说：“你把车辆使用情况介绍一下。” 袁庆来把各部门用车以及班车使用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公司领导原来是三部车，一人一部。李自然退休后，他的那辆奔驰就给张副总用了，他用的那辆桑塔纳给了储运部，顾副总还是开他的皇冠。奔驰车原来有一个专职司机，张副总用了后就他自己开。你来了后，没有车钥匙，我又不好——” 陈世界问张天思：“车钥匙还在你手上？” 张天思说：“是。”他知道这辆车他是守不住的，但又不甘心交出去，也没有人来向他要。再说，交出去后，自己也没有车用，他无法想象再用回那辆桑塔纳。这事他想拖，拖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陈世界说：“你把钥匙交给总办。” 张天思没办法，他哆哆嗦嗦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串，取出车钥匙，交给袁庆来。手颤抖得太厉害，袁庆来没接住，钥匙掉到地上。袁庆来俯下身捡起来，吹了吹灰。 完了后，陈世界说：“那也得给张副总安排辆车。毕竟是副总，待遇要考虑到。” 顾大同说：“我建议还是恢复原来的，把桑塔纳给张副总。” 张天思马上说：“桑塔纳已经快用的差不多了，空调不制冷，门都关不上。” 顾大同说：“有车用就行了。” 张天思反驳说：“我跟你换，你用桑塔纳，我用皇冠，怎么样？” 顾大同说：“你这是——” 陈世界立即说：“这有什么争的。张副总，买新车毕竟不现实，要报批，现在购置新车很困难，你是知道的。——袁主任，把桑塔纳派给张副总。” 袁庆来说：“那辆车不归我管。” 顾大同说：“我去协调吧。——哦，我想起来了，桑塔纳前天去宁波跑长途了。” 陈世界问：“什么时候回来？” 顾大同说：“不知道，据储运部的人说，至少一个星期才回来。” 陈世界说：“张副总，这几天坐公司的班车。” 张天思说：“班车不经我那里。” 顾大同说：“打的呗。” 袁庆来说：“公司有规定，打的不能报销。” 陈世界说：“那怎么办？坐公交？” 张天思愤然说：“我家离公交站很远，下了车又要走一段路到公司，坐公交还不如走路。” 顾大同说：“其实走走也健康。” 袁庆来对陈世界说：“陈总，我想起来了，他家——”他指了指张天思，“离我们公司最多三公里，走路走得快的话也就二十几分钟。” 陈世界最后说：“张副总，这几天就委屈你了。”然后敲了敲桌子说：“好了，今天我们是第一次开会，这会开得很好。就这样了，散会。” 此后，陈世界慢慢开始熟悉公司事务。这几天他发现不停有人找他签字报销招待费。刚开始他高兴地签了，觉得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签多了，他就不想签了，觉得自己签字，别人报销，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到财务那里了解情况。原来，公司招待费使用无度，很难控制，李自然就想了个办法，实行招待费包干。上地集团公司按业务量给德隆公司每年核定的招待费是150万，李自然把把核定数分解，总经理每月四千，副总经理每月三千，后勤部门负责人每月两千，副职一千五，再往下就没有了。业务部门按业务量核算招待费。公司宴请记在公司的账上。这样下来，一年的招待费差不多控制在核定的范围之内。报销数额由财务部掌握，超额不予报销，但每单必须由总经理签字。 陈世界了解完情况后，说了句：“瞎扯淡！”他查看了以往一大摞账本，重点查看张天思的报销单。抽看了几本，把一本重重地摔到桌子上，气鼓鼓地说：“简直乱来！” 星期一早上召开办公会议时，陈世界把这个事情提出来，说：“招待费的报销制度要改革。以前的归以前的，我不管，也管不着。以后不设招待费指标了，要招待的话事先报批，同意了才能请客。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大家发表意见。” 张天思立马表示反对：“这个肯定不行，当时李总制定这个制度时大家都拥护，不能说改就改。” 当初公司制定这个制度时还是顾大同的天下，张天思还在经管部蛰伏。当时李自然提议，顾大同极力拥护。人算不如天算，很快顾大同靠边，张天思上来。张天思自恃分管业务，接触的人多，又深得老板信任，报销量特大，超过限额。财务反应到李自然那里，李自然说：“我反正用不完，把我的那部分分给他好了。”张天思发现李自然不怎么审查单据，就把什么*，包括陪蒙蒙吃麦当劳的*，还弄一些假*全贴在报销申请单的后面。后来怕露出破绽，干脆贴几张正规*，其它不贴，申请单的报销数额也不写，等李自然签好字了，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一股脑儿全贴上，数额也写上。有时候，李自然会问一下：“怎么没写数额呢？”张天思不慌不忙地说：“我懒得算，让财务算去。”这样，张天思每月能多收入好几千。而顾大同呢，因为靠了边，他不敢面对李自然那双眼睛，就很少找李自然报销*，他的三千元指标经常白白浪费。 张天思原以为陈世界的提议肯定通不过，大家都会反对，毕竟这是大家的利益。没想到顾大同竟然赞同，他说：“陈总的提议我完全同意。” 陈世界说：“其他人的意见呢。” 没人说话，陈世界说：“那就是都同意了。一人反对，少数服从多数，以后就这么定了。” 张天思说：“陈总，你说讲民主，难道就这样讲民主？这事不能这样就定了。其他人都没说话，没说话就算同意？这是什么逻辑。你说少数服从多数，那多数还得服从真理呢。我说，这事我们要分析它的科学性。招待费按指标分解下去，这是体现公平。要吃大家都有得吃，不能一个人吃。我甚至想，公司一百多万招待费，不会是你准备一个人独占了吧。” 陈世界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张副总，你孩子是不是很喜欢吃麦当劳？” 张天思不知所以，问：“嘿嘿，你怎么知道？” 陈世界说：“我在财务那里看到很多麦当劳的*。还有的*，好像不太真，是去买的吧。欸，张副总，你是哪里买的，给我介绍介绍。” 张天思羞得无地自容，如有个地洞，他立刻钻进去。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张天思把招待费改革的事跟杜秋芬说了，不想杜秋芬却说：“你傻呢，你反对他干什么？大家都同意，就你一个人反对，你不是被孤立了？” 张天思辩驳说：“孤立就孤立怕什么。我不明白的是，这事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利益，怎么就没人反对呢？难道以后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无法无天么。” “既然是涉及到大家的利益，那你何苦呢。” 杜秋芬不知道张天思在这里面损失最大。张天思又不便明说，便含糊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又说：“我感觉到，他有意在整我。” “何以见得？” “从他的话语里就看得出。他到财务那里特意翻看我的报销单，为什么只看我的，不看别人的，什么意思吗？还有那天他就任时，特意把我的牌子换成顾大同的，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不说后来，就说以前，我都是排在顾大同的前面，现在他把牌子一换，不就是说要把我排在顾大同的后面。你怎么排都好，但以这种方式来捉弄人，简直卑鄙无耻。还有，我都不想说了，他把我的车要去，要就要吧，无所谓了。但他们几个一唱一和，实在让人恶心。 杜秋芬劝道：“张天思，你现在要摆正你的位置。他是正的，你是副的。你跟他争什么，你现在什么都让着他算了，否则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我不怕。反正我也感觉到了，我服他，他会整我，我不服他，他也会整我。那不如干脆跟他斗下去，让他不得安生。” “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一来就跟你过不去呢？” “杜秋芬，我是想过。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我原来是代总，这是天敌，无法改变的；还有一个，我原来一直没跟你说，我告过他一状。” “哦，还有这事？” “其实也不是告状啦，只是给集团领导写过一封信而已。信的内容写得很模糊，根本没提陈世界的名字，只是说不希望我们公司以后像嘉和公司一样最后关门。这是影射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说陈世界。但不管怎样，这封信他应当没看到。” “怎么说应当呢？看到就看到，没看到就没看到。” 张天思叹口气说：“也是我倒霉，那天我把信交给集团公司赵副总，他没有伸手接，我就放在桌子上。我出来时刚好碰上陈世界进去，你说倒霉不倒霉。我就不知道我走的时候，赵副总收起来没有。如果没收起来，他肯定看到。” 杜秋芬想了想，说：“我认为他没有看到。本来嘛，告状信是不能给当事人看的。陈世界进去，赵副总应当立即把信收起来。” “哟，你还懂那么多。” 杜秋芬笑了笑，说：“你别以为我不懂，电视剧里的剧情比你们那破公司复杂多了。” “算了，不说了。哦，对了，秋芬，我们以后别带蒙蒙去吃麦当劳。” “为什么？” “那是垃圾食品，没什么好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追责 第十三章追责 陈世界在清理应收账款时发现有一笔五万美元的出口账款逾期未收，就找来向可风了解事情的缘由。 向可风如实说了。他说：“本来这个客户的信誉很好，突然这笔他要我们货到付款，结果货到后，他就消失了。已经大半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电话关机，邮件不回。”陈世界说：“货到付款是你做的决定？”向可风说：“我哪儿有这个权力？每笔生意都是要经过审批，审批完了我们才能执行。”陈世界说：“那么这笔生意是什么时候审批的呢？”向可风说：“半年前啊。”陈世界说：“我是说，这笔生意是李自然在的时候批的，还是李自然不在的时候批的？”向可风说：“是李总不在的时候批的。不过，李总在的时候业务是张副总审批，后来李总退休了，业务还是由张副总审批。”陈世界听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这里面有名堂。”又问：“向可风，我问你，那外商是什么人，张天思有没有跟外商单独接触过。你说实话。” 向可风把王先生的贸易往来情况以及那天喝酒的事一五一十跟陈世界说了。 陈世界听完后，问：“就这些了？你断定张天思跟王先生没有单独接触过？” 向可风摇摇头，说：“我能断定没有单独接触过，因为第二天一早王先生就走了。” 陈世界突然想起来，问：“你是说你那天晚上喝醉了？” 向可风肯定地说：“是喝醉了。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这时陈世界笑了，说：“小向啊，你差点给人卖了，自己还不知道。”忽然又严肃地说：“这事情追究起来可不得了，五万美元，几十万人民币，开玩笑啊。查到谁，谁负责，我随时可以报告检察机关。小向，你回去把那天喝酒的整个过程写出来，有了白纸黑字，我就好办了。你只要如实写出来，你放心，我一定保护你。好了，去吧。” 向可风回去后动笔想写，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跟张天思通通气，便打了张天思的分机：“张副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 “王先生的款不是还没收回来吗，陈总追查这个事，我想——” 张天思打断他：“你还是过来说吧。” 向可风坚持道：“就在电话里说。” “电话里说不清，你过来说。” “我怕别人看见。” 自陈世界来后，张天思那里仿佛成了禁区，没人敢去他的房间，也没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不知道是陈世界授意的还是自发的，业务员的换汇成本的报批现在都不找他，而是从他门口穿过直接找陈世界去了，这使他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向可风今天公然这么说，他更生气，说：“别人看见又怎么啦？难道我这里就不能来啦？快点过来！” 向可风只好放下电话去了。 一进门，向可风便把门关上。张天思说：“把门打开！”他想让别人看见还是有人进他的房间。 向可风打开门，过去轻轻地跟张天思说话。声音太小，张天思一个字都没听到，便又吩咐道：“你还是把门关上吧。” 关上门后，向可风的声音恢复正常：“陈总现在在追查王先生的货款，叫我写份书面汇报材料，我想还是和你说一下。” “你先跟我说一下王先生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 向可风皱起眉头说：“情况不妙，我感觉没多少希望。”又说：“我打他的手机，是忙音。打他公司电话，每次都是一个女的接的，说的印尼话，一句听不懂。我给他发电子邮件，每次我都设自动阅读回执。起初收到过一封阅读回执，后来就没有了。张副总，我真想跑到印尼那里去，看他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就不回个信呢。但又一想，即使我去了，找到他了，又怎么样？他不给还是不给。” “他不会是死了吧。” “他死了就更没有戏了，他活着说不定还有希望。张副总，你不是希望他死了吧。” “小向，他死了就好，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我们五万美元不就彻底完了。” “你怎么脑子不开窍呢。他死了，债务全清，你就脱离干系了。” “那公司还是损失了呀。” “公司损失归公司，你操心那么多干嘛。做贸易总是有风险的，公司承担一些风险很正常。现在关键的是跟你个人不能扯上关系。” 经这么说，向可风似乎明白点什么。他楞了一下，说：“不过，陈总说，只要我把那天我们三人喝酒的事写个书面汇报材料，我就没事了。” “为什么只写喝酒的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交代要把我那天喝醉的情况写出来。” 张天思心想，坏了，这个老狐狸。他佯装镇静：“小向，你傻呢，你说你喝醉就没事了？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他是蒙你呢。欸，你那天不是说你没喝醉吗？” “我想我是真的醉了。” “你一会儿说喝醉了，一会儿说没醉，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 “是醉了。” 张天思断然说：“醉了也不能写！”然后苦口婆心地劝他，“小向，这是斗争。斗争，知道吗？他追查这件事不是冲着你，是冲着我来的。他来公司怕我对他有威胁，老跟我找茬。他想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推到我身上又怎么啦，我才不怕，公司做贸易承担一定风险没什么了不起。你这时候一定要站稳立场，要你写书面材料千万不能写。写了，白纸黑字，很难改口，有什么事叫他来找我。你等着瞧，他在这里干不了多久。我现在是不搞他，等我有了机会，我去上面奏他一本，他立马完蛋，你知道嘉和公司是怎么关门的吗？现在公司里很多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拍他的马屁，我看着都好笑。哪天他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到时候，我重用你。” 后来向可风真的没写。陈世界老找他要，他推托说：“我说的都说了，就那个情况，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你还是去找张副总吧。” 陈世界没法，只好问张天思：“你干的好事。” 张天思摊了摊手：“我也是没有想到啊，要有先见之明就好了。” 陈世界揣测说：“那天向可风喝醉了，你和王先生达成什么交易，拿了多少好处？” 张天思骂道：“你血口喷人！” 陈世界没有回击，他望了望天花板，缓缓地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张天思冷笑道：“可惜你没有证据。” 陈世界点燃一支烟，说：“我想你此刻一定很得意。” 张天思也点燃一支烟，说：“我最多是决策失误，决策失误又怎么啦？难道你能保证你决策不失误？” 陈世界吐出一团烟，烟团慢腾腾朝张天思头部飞去，张天思偏过头躲闪。陈世界透过烟雾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好吧。我只是想，李自然怎么会用你这样的人？”又说：“才两个月，公司就损失五万美元。五万美元，那可是几十万斤大米啊，一个农民辛辛苦苦要生产多少年。” “几十万斤？你小学毕业了没有？” “毕没毕业关你屁事！” “我是关心一下。” “你水平高，你会算计。公司要是再让你管下去，还不给你掏空了。好在集团公司英明，没有让你继续折腾下去，要不然，哼！”然后像是自言自语，“我是受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啊。” 张天思嘲讽说：“算了吧，陈总，请问嘉和公司是怎么关门的？” 陈世界吼道：“张天思，我说的是德隆公司，你提嘉和公司干什么？”最后扔下一句话：“以后你负责把那笔款收回来，收不回来我拿你是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搅屎棍 第十四章搅屎棍 张天思觉察到，陈世界上任后在搞一个什么叫“水变油”的项目，神神秘秘的。他经常带一些陌生人来公司，又是专家，又是大师什么的。有一次，从会议室里冒出一团火，火光四射，把张天思的门口照得通亮，接着是一阵欢呼声“成功了！成功了！” 这个项目花钱很厉害，请来的人飞来飞去不说，还有招待费、劳务费、转让费等等，张天思很想探个究竟，但不得法。作为一个副总经理他无法查看账目，他每月能收到一份财务呈上来的财务报表，但都是笼统的数据，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项目的进展情况他也无从知晓。公司里的人有的在观望，有的在议论。陈世界在一次办公会议上对大家解释说：“哈，公司要发展，我们不能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放。公司的进出口贸易额虽然很大，四千多万美元，两亿多人民币，看起来好看，但不赚钱。你们会说，做贸易肯定赚钱，不赚钱谁做？话是这么说，但赚的钱都去哪儿了？不知道。反正公司是没有赚到。现在业务员精明得很，报上来的业务都是赚个皮毛，公司只是过过账而已。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业务员不想拿提成，利润全拐跑了。不说也都知道，只是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罢了。公司赚的那点皮毛别说财务费、水电费、办公费了，工资都不够发，这是事实。我们不仅没赚到钱，我还每天担惊受怕呢，生怕业务员什么时候把公司卖了。客户都掌握在业务员手里，利润都给他们吃了，而风险都由公司承担，这明显不平等，所以我们必须控制风险，赚不赚钱没有关系。那么公司的盈利从哪里来呢？就靠房租。可以说，没房租收入我们公司早经营不下去。那是不是我们进出口贸易可以不做了呢？不行，我们还必须得做下去。为什么呢？不做没有数字，这是gdp，这可比什么都重要。若没这数字，我们可吃不消。当然你们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吃不消。我吃不消没有关系，你们说，可以换人啊。我告诉你们，换谁来都一样。这么说，我们就这么撑着，靠收房租过日子？不，我们还是要发展的。怎么发展呢？我的思路就是要搞项目。搞什么项目好呢？搞高科技项目，这是当今世界发展潮流。既然搞项目，我们现在就要转变经营观念，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过日子了。该花的尽管花，拼命花，不该花的就一分钱也不花，这是现代经营理念。目前，我们引进的这个水变油项目进展顺利。只是我们现有流动资金不够，下一步我要考虑融资。等解决了融资问题，前途一片光明。” 听完陈世界的一番说词，张天思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陈世界给德隆公司早已布局好的工作思路。 过了些时间，陈世界提出领导班子分工。他找来张天思和顾大同在会议室开了个碰头会。他说：“我来了三个月没有分工，是因为对情况不了解。现在是分工的时候了。根据我前一段时期的观察和分析，我想是这样，顾副总自我来后，表现不错，我想给他加点任务，让他分管进出口业务和公司物业。我呢，全面负责，兼管水变油项目。” 张天思见他没有下文，便问：“那我呢？” 陈世界说：“你把印尼那笔款收回来再说。” 张天思说：“收款我会去收，但你得给我分配工作啊。” 陈世界说：“收款已经是很重要的工作。” 张天思心想，反正进出口业务的审批已经差不多给陈世界拿了去，现在他把它转给顾大同，转就转，算了。他想分管水变油项目，看看里面到底什么名堂，不管怎么样，捣捣乱也好，便说：“陈总，你全面负责就好了，水变油项目由我分管。” 陈世界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能管好？” 张天思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管好？” 陈世界说：“我分工是根据每个人的能力而定的，坦率地讲，你当个副总已经很吃力了。” 张天思骂道：“你放狗屁！” 陈世界说：“你看看，你这人，怎么老喜欢骂人？这习惯得改改哈。” 顾大同说：“我们班子成员还是团结为好，最好不要骂人。” 张天思说：“是他先骂我的。” 陈世界说：“我哪里是骂你，你值得我骂吗？以前我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你当副总确实很吃力，我这是陈述事实。”顾大同此前把自己过去的惨痛经历告诉了陈世界。 顾大同跟陈世界使了个眼色：“陈总，不说了，你素质高些。” 张天思愤然道：“你说谁呢？谁素质就低了？” 顾大同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说：“张副总，你素质也高！实在是高！” 张天思从陈世界的话中知道顾大同把以前的事跟陈世界说了，便讥讽道：“顾副总，说实话，你的素质也不怎么样？” 顾大同说：“张副总，你这是怎么啦？我可没招你惹你。” 陈世界趁机说：“我觉得我们三人当中，张副总素质最高。” 张天思悲哀地说：“你们合伙整我。” 顾大同说：“张副总，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合伙，我们怎么就合伙啦？照你这么说，以前是不是你和李总合伙整我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陈世界说：“坦率地讲，我非常欣赏顾副总的忍耐和坚强。” 张天思说：“你们都好。” 股大同说：“好了，我们都不说了。” 沉默一分钟后，张天思说：“我是集团公司任命的，我应当分配工作，这是我的权力。” 陈世界说：“分配工作是我的权力。我已经分配了你的工作，如果有意见，你可以到集团公司告状去，反正你喜欢告状。” 张天思心里一震，心想他一定是看了那封信的。但不能轻易承认，便质问道：“你别信口开河，我什么时候告过状了？” 这一问把陈世界问住了。那天他一进赵前清的门，发现桌上的信，便盯着看。赵前清见他在看信，便用两个手指把信拖过去。赵前清一边拖，陈世界一边看。等拖完，陈世界也看完了，还相互笑了笑。陈世界想，后一句是不该说的，便改口说：“哎呀，我是说你喜欢告你就告去。”又说，“你分管业务，业务就出事了，我这话没说错吧。水变油是公司的发展大计，马虎不得，没有相当的能耐和魄力很难驾驭。张副总，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个事情我连顾副总也不放心——”他朝顾大同瞄了一眼，顾大同也会意笑了笑，“——等这个项目理顺了，我以后再做分工。张副总，你作为副总，我不是不认可，你如果把印尼那笔款子弄回来，你暂时可以分管物业，把顾副总那一块分一部分给你，物业毕竟事情少些，风险也小。这样顾副总的担子也减轻不少。” 张天思说：“照这么说，款回不来我就不用管事了？” 陈世界说：“是这么个意思。” 张天思说：“那是不是以后公司所有的会议我都不用参加了？”他想将他一军 不料陈世界顺水推舟：“你可以不来。” 张天思幽幽地说：“你是想把我排除在外。” 陈世界说：“你自己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张天思说：“如果我一定要来呢？” 陈世界说：“你来我也不反对。你来的话，有一条你必须要明白，你不能当搅屎棍。” 张天思怒气冲天：“你这是霸道！” 顾大同忙说：“好了好了，和为贵。”看来这会再开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就问陈世界：“陈总，今天的会议是不是到此结束？” 陈世界没有回答，只是收拾笔、本子、手机和茶杯，顾大同也跟着收拾，各自离开了会议室。张天思一个人枯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手气好得不得了 第十五章手气好得不得了 德隆公司所有的会议不再通知张天思参加。张天思本来就没事，现在连会议也不参加，更闲得无聊。他除了看报、喝茶，后来学会了在网上下围棋，这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有意思的是，别人喜欢下快棋，他喜欢下慢棋，每方一小时，不同意就退了。他估计跟他下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有些水平真的不赖。碰到水平高的，他就把棋往复杂里下，下得越乱越好，对方头昏眼花，最后算不清，也看不清，败下阵来。张天思暗自偷笑，他似乎只有从这里面能寻找到些许快感。 白天的日子倒好打发，晚上就等打麻将了。这段时间，他手气好得不得了，已经连赢了十几场，这让他有了兴致，一提起打麻将，每根神经都活泛起来。现在微信群里最活跃的人就是他了，只要有约，他每场必到。这天下午，他又约了东哥、文姨和三叔晚上活动。 这天张天思手气还是很好。本来按惯例到十一点钟结束，文姨已经连输了还几次，今天又输了，她不服气，十点半的时候，提议说：“今天加多一个钟。” 东哥和三叔都不说话。张天思赢了，他没数，但心里有数，应该赢了一千多。他想趁早走人，便说：“说好十一点就十一点，不加了。” 文姨坚持说：“就一个钟，到点走人。” 张天思说：“我十一点半之前必须回家的。” 东哥说：“你也怕老婆？” 张天思说：“怕老婆是男人的美德。” 文姨说：“张老板，跟老婆请个假。” 张天思说：“算了吧，文姨，输赢也不在乎这一两个小时，要不，明天白天来，一直打到晚上，玩个痛快，怎么样？” 三叔说：“张总，你现在白天有时间了？” 张天思说：“我有时间，就看你们了。“ 东哥说：“难得啊，你不会中途跑了吧？” 张天思肯定地说：“不会。” 三叔说：“你能保证？” 张天思说：“保证！”又说：“我公司已经让我孙子管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文姨说：“张老板，你就有孙子了？” 张天思说：“我孙子听话得很，我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我叫他向西他不敢向东。” 三叔扭过头对文姨说：“文姨，你不懂，你以为真的孙子啊？实际上是把公司交给一个马仔，自己逍遥自在去了。” 东哥笑道：“三叔懂得蛮多嘛。” 三叔说：“那当然。” 东哥问：“我们明天什么时候来？” 张天思说：“上午吧，几点你们说。” 三叔说：“上午银海茶庄都没开门。” 张天思说：“那我们找找别的茶庄。” 三叔说：“别的茶庄都一样。他们通宵营业，上午不开门的。” 东哥说：“那就下午了。” 张天思说：“下午一点怎么样？吃完中饭就来。” 三叔说：“看来张老板着急得很。” 文姨说：“下午三点吧，我要看股票。” 张天思说：“文姨，你那股票，看着不涨，不看就涨。到时你打麻将赚钱，炒股票又赚钱，发财了。” 三叔说：“不会是打麻将输钱，炒股票也输钱。” 东哥说：“三叔，你别乱说啊，小心文姨揍你。” 文姨说：“话都是反着说的，他是说他自己。” 张天思说：“明天两点好不好？” 三人都说好。 第二天，张天思十来点到公司，混了两个小时。十二点的时候，到饭堂吃午饭。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夹着包出门去了银海茶庄。 张天思第一个到，另外三个陆陆续续赶到。张天思对他们说：“我最准时。” 东哥笑道：“张老板，你现在这么积极，以后你当群主好了。” 张天思说：“问题是大家都听你的，我指挥不动。” 东哥说：“你能管那么多人，就管不了这几个人？” 张天思说：“不一样的，管公司有人事权和财权，管我们这个麻将群有什么权力啊，全靠德高望重。” 四人坐好，文姨说：“来，来，德高望重的先打色子。” 这一天文姨还是不行，开始输得不多，有几次大胡没有胡成，着急了，结果越急越输，越输越急，到晚上开始摔牌，又说换位子。换位子还不见起色，就频频上厕所。上厕所洗洗手据说运气会好一点，可这一招也不顶用。 走的时候对账，文姨输了两千三，三叔说输了五百多，东哥说差不多打平了，应该没输吧。张天思还在数钱。 文姨昨天输了一千多，今天又大输，气鼓鼓地说：“都是张老板赢了，这家伙手气太好，快三千了吧。” 张天思数完钱，边放进口袋边说：“也就一千多。” 文姨说：“绝对不可能，我一个人就输两千三。看你那一沓钱，怎么也不止一千多，好不好？” 张天思说：“我还有本呢，本不算啊？” 文姨说：“你开始就没拿钱出来，我知道的。” 三叔说：“我是没错的。” 文姨说：“奇怪，每次都对不上账。” 张天思从来是输了就多报一些，赢了就少报一些。他不想为此事再争论下去，拿起包说：“明天谁还来？你，你——” 东哥和三叔都说来，问文姨。文姨说：“我看情况。” 张天思说：“看什么情况？来吧。” 文姨说：“最近手气不好，打不过你，认输呗。” 张天思打趣道：“文姨，才几次就认输，你还有没有一点足球精神？打牌不就是碰运气，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吧。” 文姨心一横，说：“好，明天再来，看你明天还有没有这么好运气。” 散了场，张天思回到家，见杜秋芬还在客厅看电视：“怎么还不睡呢？”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有什么好担心的。” “深更半夜的，能不担心？怕你输钱不说，还怕你出什么事，回来打劫了，撞车了，会不会去医院了？我有时候睡着睡着突然醒过来，一摸你不在，心里很惊慌。还不如不睡。” “我才不用你担心，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压低声音，“告诉你，今天赢了。”他喜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甩了甩，“你看，这是我赢的，怎么样？”他从中拿出五百元给杜秋芬：“拿去买菜。” “你放桌上，我洗了手不摸钱。” 张天思把五百元钱探过身放在桌上，得意地说：“秋芬，不瞒你说，我现在麻将水平可是了不得，他们都怕我。” “怎么了不得？” “以前我看牌都是乱七八糟的，现在看牌，张张都顺眼，而且我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要听什么牌就有什么牌。说来也奇怪，不管我选什么，是听一四七还是二五八，是听卡张还是对碰，我一选就中，从不失手。以前有时候麻将总跟我过不去，我要这张它来那张，我要胡什么牌，它偏不来，别人都摸，就我不摸。现在不一样了，牌很听使唤，你说是不是水平提高了。” “那是手气。” “什么手气，能回回那么好手气？是水平。” “好了，就算你水平高。赢多了，人家不跟你打了，看你找谁玩去。” “打麻将就是这样，越输越想打。”他自己笑起来，“当然，越赢也越想打。” “你老赢他们肯定不跟你打。” “不打就不打呗。” 杜秋芬叹口气，说：“天思，说真的，我根本不在乎你赢多少，你输了我倒很在乎，毕竟我们不是有钱人，输不起。麻将这东西玩一下还可以，你现在太投入。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难道靠打麻将过日子？” “不会啊，我不是还上着班吗？” “你这个班还能上多久，陈世界迟早要把你赶出去。” 张天思怔怔地看着她，不言语。 杜秋芬继续说：“我看你是不是想想办法，到集团公司要求调出去。下属几十家公司，总有一家适合你。哪怕不当什么，当个办事员也好。你现在这么跟陈世界耗着，总不是个办法。” 沉默好一会儿，张天思起身说：“不早了，洗洗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白天做梦 第十七章白天做梦 德隆公司给班子成员每人订了几份报纸，由刘文安分发。每天一早刘文安会及时地将邮递员送来的报纸一一分好，然后放在每一个人的办公桌上。这天，张天思将《浅水湾日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什么看的，就看广告，其中有一则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海王星酒业有限公司诚征独家代理 本公司从事消魂酒的生产与销售。销魂酒是一款中药酒，强身健体，口感独特，深受广大消费者的喜爱，产品远销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现在浅水湾市诚征独家代理，要求如下： 1. 具备独立法人资格的单位或者个人，要求实力雄厚 2. 有一定的营销能力 3. 对该产品有认同度，不损害本公司利益 张天思暗想，既然没什么事做，不如自己做点生意，说不定也是一条出路。万一将来做大了，干脆辞职走人。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按照上面提供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海王星酒业有限公司在外省，他桌上有两部电话，一部是分机，一部是直拨电话，直拨电话的国内和国际长途都是开通的。用公司的长途电话还可以节省电话费，自己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自己干什么别人还不知道，这条件实在太好了。那边接电话的说免贵姓宋，他就称他为宋老板。张天思把自己的意思说了，想做他的独家代理。 宋老板接到这个电话很高兴。广告在《浅水湾日报》上登了一个星期，一个电话没有，很是着急。他选用一个商标，在全国各地做广告，征独家代理。独家代理进一批货后，卖不动，再换其它商标，再在全国打广告诚征独家代理。如此循环往复，以致无穷。上次的商标是“东篱下”，这是他翻唐诗宋词翻出来的。陶渊明有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取了其中的“东篱下”三个字，觉得不错。酒卖了一批，没人再买了。于是他又换个商标。这次他翻到李清照同志那一首，其中有“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他取了其中的“销魂”两字，很满意，觉得比前面那个“东篱下”更有意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销魂”销售情况远不如前面那个“东篱下”。难道他们发现“销魂”和“东篱下”是一样的？不会吧。仓库里还有十几吨酒，他正想换新的商标，如果撤下销魂酒的广告，就很难卖了。这药酒是有期限的，再拖个一两年，更不好卖。接到张天思的电话，仿佛遇到救星，但他努力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说：“张老板，实话告诉你，来的电话太多，我得要选择一下。因为是独家代理，我只能选一家，我选几家，那不是我骗人吗？我可不想打官司。” 张天思暗自庆幸，找到一门好生意。吃饭要找人多的地方，很多人想当独家代理，那一定是好酒。不管怎样，他先问问情况：“宋老板，你那个酒，多少钱一瓶？怎么个代理法？” 宋老板反问：“你是单位还是个人？” 张天思不知如何回答，先试探一下：“你是喜欢单位还是个人？” 宋老板说：“单位和个人都行，关键是要实力雄厚，当然单位更好。一般情况下，我们优先考虑单位。” 张天思担心代理不成，为稳妥起见，还是挂单位的名，便说：“我们是单位。” “你是哪个单位？” 张天思说：“我们是德隆进出口公司。”怕他不了解，又补充说：“我们是浅水湾一家大公司，实力相当雄厚。在浅水湾，别人可能不知道德隆公司，但没有不知道德隆大厦的，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德隆大厦就是我们公司的房子，光是这一栋楼就足以证明我们公司的实力。再说，我们是做进出口的，我们的客户遍布全世界三百多个国家——” 宋老板忙说：“等等，全世界有三百多个国家？”他心想：“我的酒虽说国外一瓶未卖，但做广告也只用了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已经够夸张了，你还三百多个国家？” “你说你的产品行销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我多加了点，难道你说的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也是真的？” “全世界就二百几个国家和地区，我是查过的。老兄，吹牛不能不打草稿，” “不好意思，我吹过头了，反正就那个意思。宋老板，我们的客户确实很多，这我不骗你，你跟我们合作算是找对人了。” “照你这么说，我可以优先考虑你们公司。” 张天思放心不少，然后问：“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合作吗？” “我们的销魂酒啊，五十元一瓶，市场参考价在一百五十元以上。” 张天思听到价差这么大，很满意，但还是要假装不满意的样子：“宋老板，你看我们的进货价是不是可以优惠一点？” “不啦，我们的价格是全国统一的，不不，全世界统一，不讨价还价。” “行，那就按你说的。” “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 “那你是老板了？” 张天思含糊其辞：“不管老板不老板，反正我说了算。这样吧，宋老板，你先发来几瓶让我们试试。” 宋老板说：“张老板，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试试？我们又不是到菜市场买菜，随便试试。做我们的独家代理，起订400箱，每箱12瓶，每瓶50，总共24万，一次性付款，款到发货。” 张天思原以为买几瓶试试，没想到要花这么多钱，他惊讶道：“这太多了吧？” 宋老板说：“这就是我说的要实力雄厚。你以为做独家代理那么好做呀，实力不雄厚的公司我是不考虑的。其实，二十几万块钱对于一个实力雄厚的公司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啦。欸，张老板，你不是说你公司实力雄厚吗？如果这点钱都出不起，我们就不浪费时间好了，我还是考虑其它公司。” 张天思忙说：“不不，钱不是问题，我只是担心进这么多货，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宋老板说：“我们的货卖不出去？你太搞笑了。我们的货现在是供不应求。我不知道你做过酒生意没——”张天思赶紧说“做过，做过的”，宋老板接着说：“现在人们的保健意识增强了，药酒特别畅销，知道吧。我这个销魂酒，可以祛湿，补血，补气，对心脑血管特别有好处。还有一点，我告诉你，我们这款酒货真价实，你卖了就知道，人家的酒几百上千块一瓶，那大部分是品牌价值。我们的酒，是实打实，我们一分钱一分货全在酒里面，我不赚你多少钱啊，你卖多少是你的事。你们做了我的独家代理以后就等着数钱吧。你说万一卖不出去，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万一发生了，我全部回收，绝不让你承担损失。” 张天思被他说得心动，但他还是不能马上做决定，毕竟二十多万块钱，自己的钱全部凑在一起，也就二十来万，不够支付。他想，杜秋芬手中有些钱，如果让她一起来参与，这事还有戏。他拖延道：“宋老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个事情我还是要跟我们领导班子研究一下。” “哎，你不是说你们公司你说了算吗？” “形式还是要走一走，是不是？” “那我可不能无限期等啊，很多人排着队呢，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 “没问题，三天之内我一定答复你。” 张天思吃不准杜秋芬会不会同意拿钱出来做酒的生意，她把钱看得跟命似的。他商量着跟她说：“秋芬，你不是说想做点事吗？我这里有一个项目，看你感不感兴趣？”杜秋芬说好啊。他便详详细细把销魂酒的事跟她说了。 杜秋芬听了很兴奋：“一瓶酒赚一百块，这么高利润！”张天思说：“那当然。”杜秋芬问：“不知道这酒我们能卖多少？”张天思说：“我在贸易公司，这方面有经验。按照《营销学》的理论，能卖多少，要看一个城市的人口，我们浅水湾有多少人口？”杜秋望说：“好像有二百万，如果流动人口不算的话。”张天思说：“就按二百万算。秋芬，你要记住，做预算一定要保守估计，这叫保底算法。还有，不是人人都喝酒，是吧，要扣除老人和小孩。”杜秋芬说：“有些老人也喝酒。”张天思说：“不是说保守估计吗？老人不算。我们只算中间的，取半数，再取半数。”杜秋芬问：“为什么再取半数？”张天思说：“女人不算。”杜秋芬说：“知道了，保守估计。”张天思问：“那有多少？”杜秋芬说：“五十万。”张天思说：“这五十万人口至少还要减掉一半。”杜秋芬有点心疼：“还减那。”张天思说：“大众消费是分层次的，我就不细分了，细分太复杂，我们取一个简单算法。大众一般分为高端消费中端消费和底端消费三种，高端消费人群有钱没地方使，消费讲究品牌，越贵的越好卖，喝酒除了茅台五粮液拉菲等，别的不喝。底端消费人群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喝酒的话，也就喝那种几块钱一瓶的。”杜秋芬说：“这么复杂。”张天思说：“你以为搞销售就是吃吃喝喝，这里面学问深呢。别打岔，我继续跟你分析。我们这款销魂酒，我问过供货商，主要是面对中端消费人群。中端消费人群基数大，可以按一半计算。”杜秋芬说：“那就二十五万人口。”张天思说：“按五分之一的人喝我们的酒，一人一年就算喝一瓶，那是多少，五万瓶。当然我说的五分之一可能会夸大一些，初期不可能有这么多，慢慢喝开来，可能会多一些，但我说的一人一年一瓶又少了，综合起来，我的估计应该差不多。”杜秋芬说：“五万瓶，一瓶一百，那就是五百万，这还是保守估计，哇塞！天思，我们发财了。” 张天思说：“先别激动，我们还是来看看怎么操作吧。那边要我们先拿出二十四万，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杜秋芬存有十五万块钱，这是她以前工作时慢慢存的，现在的家庭开支全靠张天思每月给她的五千元生活费。张天思知道她存些钱，但不知道具体多少。这钱是她下半生的保障，是不能动的。现在有这么个投资机会，也不错，反正存银行也没有太多利息，但她又不想一下拿出太多钱出来，便说：“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你占大头，我意思一下。”张天思说：“我是想这个项目还是以你为主，你占大头，我占小头。你想啊，我不是还在公司领着工资吗，我不好为这个事情到处乱跑，免得别人说闲话。以后酒的销售工作主要还是靠你，我在幕后指挥指挥。但又想，你多出资可能不愿意，干脆咱两平分，利润还是你多拿，我少拿，你得六，我得四，怎么样？”杜秋芬说：“一人一半，就是说我要出十二万？”她想了想，说：“嗯，我不想出那么多钱。我本来就没有钱嘛，你给的生活费每个月都用光了，我哪儿还有钱？我给你打工好不好。”张天思说：“我不想打探你有多少私房钱，反正出不出由你。你不出我另外想办法，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哟。”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杜秋芬同意拿出十万块钱。张天思说：“行，十万就十万。”杜秋芬问：“那钱怎么分呢？”张天思说：“还是你得六，我得四，可以吧。”杜秋芬点点头：“可以。”又说：“可是，这酒怎么卖，我不会的，这你真的要教我。”张天思说：“这事很简单，先找家超市试销一下，如果行情好，就提高价格，再多找几家超市大量铺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穿帮 第十九章穿帮 南门支行的人回去后，下午传来消息，说这次签字会办得很好，很成功，就是“你们有一位姓张的副总似乎对这个项目好像没有什么信心”。陈世界仔细问明情况后，立马打电话叫张天思过来一趟。 张天思进来后，陈世界劈头就问：“你对南门支行的人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 陈世界用手指着他说：“你还说没说什么！人家说你对我们公司水变油项目缺乏信心，你这不是成心捣乱吗？”他拍着桌子说：“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乱说话不要乱说话，你就是不听，你什么意思嘛？啊！”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信你叫孙科长过来对质。” “我相信人家不会胡编乱造。”陈世界尖着嗓门，“我怕你们将来款收不回来。”然后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当然你不会直接说缺乏信心，我相信你不敢这么大胆，但人家是聪明人。我知道，你就想成心捣乱，想拆台，想做搅屎棍，让我贷不到款，是吧。但我告诉你，你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字都签了，你想捣乱已经晚了。好在我事前防了一手，不让你知道得太多。不过，今天这件事倒让我彻底看清了你。你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天思被陈世界骂得狗血喷头，心情很坏。等他骂完，回到办公室，又接到杜秋芬的电话。他气不打一处来，不等杜秋芬开口，他对着手机吼道：“搅屎棍！搅屎棍！” 自从收到销魂酒，杜秋芬开始跑超市，并把每天的情况及时向张天思做汇报。比较了几家，她找了一家进场费比较便宜的超市。不料人家提出扣点要收百分之二十，而且说他们收的是最低的，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杜秋芬又向别的超市打听，确实如此，就还是选这家。但心有不甘，就打电话问张天思，让他做个决定，结果电话里传来怒吼的声音。杜秋芬说：“你骂谁呢？谁是搅屎棍？” 张天思静了静：“我骂我自己。你说。” “他们说扣点要收百分之二十，谈不下来，别的超市比这个还高。你看怎么办，是不是放这里做算了，还是怎么样？” “放吧放吧。” “可是我们的预算没有算这一块，扣去百分之二十，我们要损失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不要了！” 杜秋芬埋怨道：“不要就不要，你这什么口气。喂，张天思，你今天是怎么啦？你给驴踢了哈。我天天在外面跑，也辛苦得很，不想你体谅，你还这么大火，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杜秋芬顿了顿，又说：“我看是不是这样，堤内损失堤外补，我们把价格提高一些，把那扣点赚回来好不好。” 张天思不耐烦地说：“人家建议销售价一百五，这是经验总结，你把价格提高来卖给谁呀，真是妇人之见。一百五就一百五，不要占小便宜吃大亏。” “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杜秋芬不怀好气地说：“定了就定了，这么大脾气干什么！跟你没法说，你呀，只会找老婆发脾气，有本事找别人撒野去。” 跟超市谈好二十个扣点，杜秋芬送去二十箱酒，超市的采购经理说：“不用这么多，我们也没有地方放，卖完了你再送过来。”杜秋芬说：“哎呀，我免得一趟一趟送，这酒好卖得很，别的城市都供不应求，我想我们浅水湾也差不离。先放你这儿搁着，卖完了通知我，我马上送来。” 杜秋芬坐等好消息，可是发现根本销不动，便问张天思，怎么回事？那个宋老板是不是骗人那？张天思打电话给宋老板。宋老板问：“你是怎么销售的？”张天思说：“我放在超市卖，根本无人问津。你不是说供不应求吗？”宋老板说：“怎么放超市卖？那哪能卖得动哟。超市卖的都是品牌，不是品牌的酒卖不出去。哎，你不是说你做过酒吗？”张天思问：“老干部碰到新问题，现在向你请教。”宋老板说：“你不是说你们那个什么德隆公司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吗？这么大公司应当有不少关系户，你给每个关系户推销一下，再你们公司内部处理一些，二十几万很快销售一空。”张天思说：“原来是这么销售，你这不是唬人吗？”宋老板说：“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在广告上说得明明白白，要求代理商第一是实力雄厚，第二是有一定的营销能力。我在其它城市都是这么卖的，没有几个要求退货，就是退货也是少量的。人家都找关系户，实在不行，就当礼品送人。还有多，逢年过节，公司当福利发给员工。二十几万块钱的货，算什么呀。先不说了，你按我的方法试试。”张天思说：“好，我去试试。不过宋老板，我们事先说好的，如果实在卖不出去，你要给我退货啊。”宋老板说：“没问题，退货就退货，你先想想办法。” 张天思又跟杜秋芬商量。杜秋芬说：“难道你找集团公司，让集团公司下面几十家公司都买点？”张天思说：“这不可能。我是偷偷以德隆公司的名义买的，现在向他们求援，我拉不下这个脸。”杜秋芬说：“这样的话，不如干脆退货算了。宋老板同意吗？”张天思说：“同意的，这个公司态度蛮好。” 张天思跟宋老板谈退货的事，不料宋老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不退货，态度相当冷淡。 事情是这样的。陈世界虽然对张天思不管不顾，但他还是十分关注张天思的一举一动。他暗中查询张天思打进打出的电话号码，以便从中发现端倪。他发现有一个外省电话频繁进出，便照这个电话号码打过去。那边说：“张老板，你又来电话了？你还是想办法卖卖看，实在不行再找我们。”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聊了好一会儿，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陈世界亮明身份后，叫宋老板把代理合同传过来。收到代理合同，看到后面确实盖有公司的公章，陈世界一丝冷笑。他对宋老板说：“确实盖有我们公司公章，我们认了啊。这事我不知道，是我们公司管理不严。这货不退了，你以后不要理他。”宋老板千感谢万感谢。 张天思听到宋老板说这事以后不要找他们，让他“直接找你们陈总”，他心一下凉了半截，知道穿帮了。这时他干脆说：“宋老板，说实话，这些酒是我个人买的。你那边销路广，我把货退回给你，怎么样？”宋老板说：“张——先生，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批销魂酒我也是最后一批货了，我拿回来也销不动，你就留着慢慢用吧。我们已经改换别的牌子，现在全国诚征独家代理。”张天思说：“我们合同上明明写了可以退货，做生意应当守诚信，是不是？”宋老板说：“你的诚信又在哪里呢？我是与你公司签订合同的，要说退货叫你们陈总跟我说话。”张天思生怕他把电话挂了，赶忙说：“等等，宋老板，你不是在卖新酒吗？其实你把我这些酒拿回去重新贴个牌子不就行了。”宋老板说：“牌子是可以重贴，但有效期没法延长啊。”张天思说：“有效期不是随便写写嘛，你做这行应当是老江湖了。”宋老板说：“你说得轻巧，出了人命我找谁啊。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啰嗦。”张天思说：“要不打个折给你回收，你看打多少折合适，我也是没有办法，就算您给我帮个忙，您的大恩大德，喂喂——”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张天思看着手里的电话，茫然若失。 他不知如何向杜秋芬交差，就等着一顿奚落吧。回去后，张天思没说陈世界的捣鬼，只是说宋老板突然翻脸。杜秋芬听后火冒三丈：“亏你还是外贸公司的，还是副总，见鬼去吧。现在这么多货放在手里，怎么办？当初我是听了你的才买，你赔我钱！” 张天思任她唾骂，默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没钱，要钱我拿命给你好了。”声音有些哽咽，再往下说不下去。 杜秋芬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知道生米煮成熟饭，再责难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便说：“算了算了，我也不怪你，你也用不着这么伤心。这酒留着慢慢卖，哪怕全部烂在手里，就算炒股炒输了，日子还是要过。”然后叹气说：“我原想买套大房子，前花园后花园的，现在泡汤了。” 张天思恶狠狠地骂道：“陈世界这个王八蛋！” “这又关他什么事？你真是的。”杜秋芬望着张天思，很是不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跟踪 第二十章跟踪 公司的单证员黄丽丽离职，万小春接了她的位。张天思还注意到，万小春经常像影子一样从他门口飘过，去了陈世界的办公室。有几次中午他在房间里关门睡觉，他能感觉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从门口走过。虽然脚步迈得很轻，但那一轻一重分明是两个人的。那是午饭过后，大家都在休息，公司静悄悄的，这脚步声格外清晰。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张天思心生好奇，想探个究竟。 这周五下班，张天思走晚了一些。到车库，他发现陈世界那辆奔驰车没走。公司给班子成员每人分配了一个比别的车位稍宽些的固定车位。三个车位紧相邻，中间是顾大同的。张天思估计陈世界应当还在公司，万小春呢，他琢磨也一定还在。为证明自己的判断，他决定做个试验。坐在车里等肯定不是个好办法，他先把车开出去。出口处的马路中间隔有栏杆，车开出去只能往右拐。他把车开出去，沿德隆大厦兜一圈，在离出口处不远停下来观察，这样陈世界无论如何发现不了他。 等了一会儿，只见万小春出现在出口处，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卖部。又过了一会儿，奔驰车从出口处驶出来，右拐时突然停住。这时万小春从小卖部走出来，径直打开车门，钻入车内。车开出去后，张天思马上跟了上去。 车子七拐八拐，拐到一酒楼，进入停车场。张天思没有跟进去，而是停在马路边仔细观望。他从前挡风玻璃望去，见陈世界把车停好后，从车内出来，然后一只手搭在万小春的腰上，有说有笑向酒楼门口走去。在这当儿，张天思眼疾手快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相片。待他们进了酒楼，他把车停在隔壁的一个停车场。他不想停进这间酒楼的停车场，是因为这停车场太小，停进去，一眼就能发现，不便于跟踪。他停好车，走到酒楼门口，却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守望。看着形形*进进出出的人群，他不自觉地点燃一支烟，来回踱步，好像要等人的样子。 陈世界自认为他和万小春的约会做得很隐秘。其实他早已把万小春搞掂，这是张天思万万没有想到的。如今陈世界是春风得意，今天他要和万小春谈谈房子的事。公司有两套住房，其中一套的租期已到，他计划让万小春搬进去住，一来他曾经承诺过，现在兑现，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信用和能力；二来他可以经常去揩揩油水，免得在外面打游击。这一举两得的事，再好不过。说起来，公司这两套住房有历史了。早年房价便宜，公司购买了一批住房，然后又以优惠价卖给公司员工，最后剩两套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分下去。再往后，房价越来越高，公司要房的人也越来越多，干脆就不分了，作为公司的固定资产。这房一直由总办负责出租。袁庆来很会来事，当陈世界告诉他房子收回不再出租，留作自用时，他一句话没说，也不追问房子用来干什么，还不失时机地提出，房子有些老旧，公司是不是装修一下？“对对对。”陈世界听了很开心，觉得这个总办主任还算识时务。 他们两走进酒楼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叫来服务员点菜，陈世界拿起菜单对万小春说：“是不是还来个木瓜炖血燕？”万小春摇头说：“今天不吃了，吃腻了。”陈世界说：“嗯，这是好东西。”万小春说：“我昨天听跟我同房间的马大姐说血燕是燕子的屎粑粑和白燕混在一起烤制出来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血燕。我听她这么说恶心死了，以前吃了那么多雪燕。”陈世界冷笑说：“你听那老姑婆瞎说，她懂什么？”这时服务员笑吟吟地说：“小姐，我们这里的血燕是正宗马来西亚血燕，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我这里的保证不会有假。”万小春不理她，对陈世界说：“还是换个别的吧。”陈世界翻了翻菜单，指着一个图片：“那就来这个冬虫夏草炖老鸭，怎么样？”万小春说：“随便你。”又说：“你不吃么？”陈世界说：“我专门为你点，我不喜欢喝汤。”点完汤，陈世界又点了几个菜。 菜上来后，万小春只管喝汤，不怎么吃菜，只吃了几片黄瓜。陈世界心疼，说：“怎么不吃呢？这么多菜。”万小春说：“不好吃，我就喜欢吃黄瓜。”陈世界笑道：“好好，以后搬到新房子去了，我给你做个黄瓜宴，拍黄瓜、炒黄瓜、腌黄瓜，让你吃个够。”万小春好奇：“你也会做饭？”陈世界说：“做饭是我的拿手好戏，不过现在不做了。”万小春说：“是不想跟老太婆做吧？”陈世界老婆今年三十八岁，被称作老太婆，在家里连打两个喷嚏，骂道：“他奶奶的，谁在说我呢？”陈世界说：“我都不回去吃饭。”又神秘一笑：“以后我更不回去吃饭了。”万小春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们还是趁早散了吧。”张天思说：“给我时间，我们现在在打消耗战。”过了一会儿，万小春说：“那房子给我住别人不会有意见？”陈世界说：“有什么意见？”万小春说：“公司都同意了？”陈世界伸过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的小乖乖，你太幼稚了，这事还要讨论？有些事情要决而不议，就是自己真想要做的事情去做就是了，用不着讨论。而有些事情自己不想做，又不好拖延，就交由大家讨论。大家讨论肯定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意见，不能统一，就算了呗，最后不了了之，这叫议而不决，懂吧。”万小春说：“你太狡猾了，人家跟你没法玩。”陈世界得意地说：“袁庆来还说要把房子装修一下呢。这正合我意，这种事要我自己亲口说就不太好了。他去操办，我签字报销，嗯，很好。”万小春担心地问：“他知道是给我住的？”张天思说：“他没有问我，我想他应当知道。不知道他肯定会问。”万小春说：“他不会说出去吧。”张天思说：“我想他不敢。”万小春说：“这么说的话，那他是拍马屁了。”陈世界说：“他不拍马屁怎么行，他有危机感呢。”万小春欲言又止：“难道你——”张天思说：“我有意无意敲打他，他怕他的总办主任给你做了。”万小春“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做总办主任，我既不想管事，也不想管人。”陈世界说：“我并不想让你做总办主任，我就想让他时刻有危机感，这样他才会服服帖帖，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叫他向西他不敢向东。”万小春用筷子戳了一下陈世界：“我告诉他去。”陈世界窃笑：“你敢！看我怎么揍扁你。”说完举起拳头做样子。 张天思在外面苦等了一个多小时抽了半包烟还不见陈世界出来，心里慌得很。正在这时，突然他发现陈世界和万小春手挽手从楼梯上边下来。楼梯不高，就十来级。好在人多，进进出出，陈世界和万小春只看脚下，两人窃窃私语。张天思在楼梯下面朝上望，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赶紧闪到旁边的一颗大树旁做掩护。 等陈世界把车开出去，张天思到隔壁去取车已经来不及了。这时路边一个胖子吸着烟椅着车门向他打招呼：“坐车吗？”这是一部黑车，专门在酒楼门口兜揽生意。张天思毫不犹疑地说：“坐车，快！”胖子把烟头一甩说：“上车。” 上车后，张天思用手一指说：“跟上前面那辆车。”胖子边开边问：“你要去哪里？”张天思说：“你甭管。”胖子说：“我是讲价的，你不说去哪里我怎么跟你讲价？”张天思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你就跟着那辆车。”胖子说：“那我们就按时间算，好吧。”张天思同意了。胖子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估摸是一笔特殊的生意，干脆敲他一笔，说：“五块钱一分钟啊。”他瞄了一眼车上的钟，“现在是八点十三分，记住了。”张天思也不知道贵还是便宜，随口说：“行了行了。” 胖子接到一笔好生意，便卯足了劲，三下两下就追到奔驰车的后面，张天思却不干了：“师傅，你别跟得太近，好吧。”胖子说：“你不是说跟上吗？”张天思说：“跟得太近会让他发现，你要保持一定距离。”胖子总算明白了：“你原来是叫我跟踪啊。”他心里直后悔，刚才敲他敲少了。胖子减慢速度，中间插进了两部车，张天思紧盯着前面的奔驰车。奔驰车突然变道，胖子照样前行。张天思说：“你赶快变过去呀。”胖子说：“现在是实线，变不过去。”张天思说：“他变过去了，你变不过去？”胖子说：“刚才是虚线。”张天思埋怨说：“你这技术真够呛，还开什么黑车哟。”胖子说：“压实线要罚款，一次两百。我一天挣多少钱，还不够一次罚款。”张天思说：“都像你这样开车，警察饿死了。”胖子说：“那好，我变过去，多加五块。”张天思说：“你这不是成心敲诈吗，压实线罚两百，你收我五块，这是什么生意？你明明是想多收钱。”胖子说：“不是每次都罚，我这是薄利多销。”张天思急了：“薄利多销个屁呀！别跟我钱不钱的，你赶快跟我变过去。跟丢了，我不给你钱。”胖子一打方向，把车变过去了：“说好了，五块。” 出了城，便没有红绿灯，车子也少，车速很快，一路康庄大道。胖子的车隔了奔驰车好几百米远。开了一阵，到了山边，山旁边是一湖，湖边一大块草地，草地上有些树木，不太密。这时，奔驰车离开主道，开到草地上，停了下来。张天思吩咐胖子也开进草地，在一个不远处的树木丛里停了下来，并叫他把车灯关了。 这里四周静悄悄，天色幽暗，月亮没有起来，天上繁星点点，地上偶尔听见虫叫的声音。张天思透过车窗仔细观察，发现前面的车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人下来。过了一会儿，车灯突然关了，以为他们要出来散步，可是门迟迟不开。张天思火急火燎，便叫胖子过去看一下。胖子不干：“你逃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啊。”张天思说：“这荒郊野岭，我跑到哪儿去？你今天赚大了，不烧油都赚钱。”胖子说：“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张天思发火说：“我要能去我就去了！等的时间是算钱的啊，你不去，等的时间全部扣掉。你去不去？”胖子只好去。下车前，张天思嘱咐说：“你到车旁蹲下来，听听他们在干什么，千万别让他们发现。” 过了几分钟，胖子喘着粗气回来了。张天思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倒霉倒霉！” “怎么啦？” “那里面是不是一男一女？” “是啊。” “真他妈见鬼。” “怎么啦？他们在干什么？”张天思急切地问。 胖子没有马上回答，喝了口矿泉水，回过头反问道：“你知道车震吗？” “知道。”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碰到这种事。”胖子嘟嘟嚷嚷骂道，“他妈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你事先不说，要不然我是不会去的。” 张天思听他这么说，气急败坏，也不说什么，猛地下车，发疯似地朝奔驰车跑去，他想去抓个正着。还没跑几步，只见那车灯突然亮起来，然后“呼呼呼”地扬长而去。张天思跟着跑了几步，发现追不上，只好作罢。 回到车里，胖子嘲笑说：“刚才叫你去，你不去，现在晚了吧。”见张天思不言语，又说：“你是想看实战表演？切！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刚才也太疯狂了，车抖得实在厉害，刚开始我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蹲下去仔细一听，女的说‘你流氓’，男的说‘我是老流氓’——”他回头忽然发现张天思在低声抽泣，便问：“兄弟，你这是怎么啦？那人是你老婆？你戴绿帽子啦？兄弟，你说话啊。”他把车开动了，自言自语道：“要是我，我就把他阉了，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只能输 不能赢 第二十三章只能输不能赢 上麻将桌也要客气一番，让熊电路先选位，他没坐下，其他人不敢坐。和东哥他们打，是打色子，谁最大，谁先选位，然后按大小依逆时针方向排座。大小相同的再pk一次。熊电路坐下后，陶得望和郭进林又相互客气了一番，“你请。”“不，你请。”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熊电路身边，不是挑座位，椅子就在身边，而是礼节问题，对方先坐是对他的尊重。张天思最后一个坐下。他看了看，这不是跟刚才饭桌上的坐法完全一样吗？客气个啥？他坐在熊电路的对面，忽然发现，他竟然如此近的距离观察熊电路，连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从餐桌上下来的时候，张天思就在心里发慌。以前他和东哥他们打麻将，通常带一两千块钱。有几次他甚至唱空城计，身上没钱，也不去取钱。输钱的时候，摸摸口袋，突然说：“糟糕！忘了带钱包。”别人没法，只能给他借钱。这招很灵，每每借钱，最后总是赢家。今天他本以为是陶得望带几个朋友来，比平时多带了点钱，特意准备了三千块钱，毕竟在陶得望面前不能丢了面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熊电路来了，原想大干一场，现在计划全泡汤，无论如何不能赢他的钱。既然不真打，陶得望和郭进林也肯定不会赢熊电路的钱，身份摆在那里。这样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赢陶得望的钱，也不能赢郭进林的钱。陶得望是人事部部长，赢了他的钱，以后怎么办，还能找他办事？熊电路和陶得望的钱都不能赢，那就赢郭进林一家？这也不行，针对他一个人，人家怎么想。他是一个大公司老板，在集团公司分量不轻，影响不小，把他得罪了，怎么行？以后不是还想在他手下谋个差事，如果在麻将桌上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也是一条出路。想来想去，三家都不能赢，那自己就瞎打呗。但带的三千块钱够不够呢？他心里没底。他不知道打多大。今天一餐就吃了两千六，这麻将决不会太小，没个三五万估计下不来，那他那个三千块钱不是杯水车薪？到时候，付不出钱来，让人难堪。他身上带了银行卡，这地方不知道哪里有atm机，他几次张嘴想问，又不好意思问，怕别人猜疑，这小气鬼，打麻将不带钱。最后他决计，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假装出去打电话，问外面的服务员哪里有atm机。现在硬着头皮先上。 坐下后，陶得望问：“张副总，你会打么？”让张天思来，陶得望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以前曾经和下属一个公司老总打麻将，打到半途，那位老总临时有急事要走，但三缺一又不能脱身，就叫他的司机：“多少？”陶得望说：“先不给钱，我们打筹码。”他翻了翻抽屉，“真是，刚才光顾着说话，筹码都忘了发。来来来——”他把放在小茶几上一堆红白相间的筹码每人发了二十个，并对张天思说：“放炮给一个，*每人两个。一个五十块钱，用完了就拿钱买，最后算总账，知道吧。”张天思听了这话，放心不少。和东哥他们打十块二十跟这打五十一百，其实也差不多。吃那么一顿大餐，打这么小的麻将，有意思。但又一想，吃饭可以报销，打麻将是自掏腰包。这么一想，他就懂了。他把钱收起来，说：“知道。”然后拿起一个筹码，“那我现在就拿一个给熊老板，是吧？”陶得望夸他：“你真聪明。” 和张天思一样，郭进林的心思也不在自己的麻将牌上。他喜欢搞气氛，逗大家乐。他每出一张牌总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英文：“fivemillion。”“tin。人家听得懂就行。不过我和一个鬼佬约定说bingo。这是人家教我的，他说他们玩的一种游戏，谁赢了就说bingo。这不错，顺口，我们都同意。”说完打出一张牌，“onemillion。”张天思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英文水平，纠正道：“一万应当是tenthousand，onemillion是一百万。”郭进林马上说：“这你不懂。按你这么翻就没法翻，很多东西约定俗成，不能生搬硬套。”接着就像教小孩子一样教他了，“万字的标准说法是illion，这并没有错。” 张天思一句简短的问话引来这么一堆说词，心里很是不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想能和熊电路坐在一起打麻将，真好，机会难得。想到这，便有了些快意。过了约莫两个小时，张天思已经输了不少。输了本没什么，他今天就是来输的。但如果以后不能再来，这钱不是白花了？于是，他跟陶得望说：“陶部长，我看你约人一个一个打电话很麻烦，不如咱们用微信建一个麻友群怎么样。建个群很方便的，不知你用过没有，没用过我来建群。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大家拉进群里，你只要在群里发个消息，大家都看见，想来的在群里说一声就可以了。嗯，这个群叫什么名字好呢，让我想想。我有个群，也是一帮朋友，专门打麻将的，叫麻辣火锅。我们这个群，文雅点，就叫今晚有约，怎么样？” 说完，见他们没有反应，他便点名说：“陶部长，你取个名？”陶得望还是不理，过了一会儿，又说：“要么，郭总取吧，取个洋名也好。”同时拿眼瞥了一下熊电路。 郭进林说：“我取不好，我不取。” 张天思说：“取个吧。” 陶得望本不想理这茬，看他老在嘀咕，便说：“张副总，不是我说你呢。我说你不成熟就不成熟。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你以为我不懂微信，你以为我不会建群？” 张天思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犯了什么错，想问个明白：“陶部长，我接受批评。不过我真的是不懂，还请多多指教。” 陶得望说：“我们都是单线联系，只是娱乐活动而已，能在群里大呼小叫吗？这事传出去，总不太好吧，你让我们难堪那，你真是不——” 没等他把“识相”说完，张天思赶紧说：“陶部长，我懂了。”又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想，下次——，嗯，如果——，我说是如果哦，三缺一的话，还叫我来。” 陶得望不置可否。 郭进林打出一张牌，瞟了他一眼，心想：“我是迫不得已才来，你这傻瓜倒好，主动送上门。”他调侃道：“我看你也是麻将爱好者，不过牌艺不精，技术粗糙。” 张天思并不在意，说：“我交点学费也好，我看你们水平都很高。说实话，我就喜欢跟高水平的人打牌。”同时他也不忘反戈一击，算是正当防卫，“不过，郭总，恕我直言，你今天也没胡几把，咱们彼此彼此。” 郭进林说：“我是来娱乐的。” 张天思毫不让步：“我也是来娱乐的。” “那好，陶部长，”郭进林手指着张天思，“以后没人就叫这个替死鬼，叫什么来着——” 陶得望提醒说：“张副总。” 郭进林说：“对对对，就叫张副总来。” 张天思说：“没问题，我随叫随到。” 一直没有说话熊电路这时说：“陶部长，下次可以叫他。”又加了句：“他还是挺不错的。”麻将活动一直以来都是陶得望组织的，熊电路只是跟他招呼一下，下面的事就由他去做。 陶得望嘴里说“好好好”，突然大喊一声：“蠢猪！”原来他打错一张牌。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张天思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杜秋芬打来的，这是催他回家。他不想当着熊电路的面说和集团公司大老板在一起，这事没法现场解释，便把电话按了。过了半分钟，电话又响了。他再次按掉后一边打牌一边悄悄给她发信息：“今天晚点回，别再来电话。” “晚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我反锁门了。” “别别别，今天情况特殊，回家我向你解释。” 张天思不知道这场麻将什么时候结束，熊电路不说，没人敢问。张天思甚至连手表都不敢看，怕引起熊电路的不满，他只是在每次推牌的时候，顺便偷看一下时间。十二点过后，打完一把，熊电路呼了一口气：“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张天思这才如释重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气之下把电话拉黑 第二十五章一气之下把电话拉黑 张天思很困惑，他每次旁敲侧击提起陈世界，熊电路从来不吱声，这到底啥意思？他想单独找个时间跟熊电路结结实实说一下德隆公司的事。如果没有预约，贸然去他办公室总不太妥当，也达不到预想的效果。有一天早上，他用电话试探一下。“熊老板，早上好！我是小张。”他在电话里轻松地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你有事吗？”这句冷冷的话把张天思的热情顿时浇灭了。平时在一起可以嘻嘻哈哈，甚至互说“蠢猪”都没关系，怎么到了上班时分一下子变得这么严肃，这么不近人情呢？ 张天思鼓起勇气说：“也没什么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回想起昨晚，话题便有了，“熊老板，昨天那把牌还是你手气好，真的。这十三飞，我打了十多年的麻将，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从来没有见过，真是大开眼界。你胡牌的时候，我本来是要碰陶部长的牌，可我那牌在可碰和不碰之间，碰了听两张，不碰也是听两张，池子里现的牌也差不多。所以我犹豫了一下没碰，陶部长笑我放水。我真的不是放水，不过我看到你摸了牌要胡的动作，我最后选择不碰，说实话，这个因素多多少少还是有的。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碰了，你胡十三张牌，谁都挡不住。熊老板，你手气真好，我佩服得简直——” 熊电路打断他说：“没事挂了哦，我还有个会。” 碰了一鼻子灰，张天思从此再不敢随便打搅熊电路。 约莫过了两个月，张天思有些坚持不住。仓库里的销魂酒压了十多万资金，卡上的现金日渐减少，很快要抽干了，这让他心情非常沉重。 这天深夜结束一场牌局后，张天思走得慢，见陶得望上了厕所没出来，就干脆不走。 陶得望出来后，问：“张天思，怎么还没走呢？”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又说：“是不是今天手气不好，输多了？” “谁说呢。”张天思淡淡地说。和他们打牌他一直坚持一个原则，不吃熊电路的胡，也不杠他的牌；手气实在不好的时候，他偶尔会吃陶得望的胡，也杠他的牌；而另一位老总呢，他基本上既吃他的胡，也杠他的牌。如果他输得实在太惨，他也会控制一下，给人家一个面子，免得人家记恨自己。不过今天他手气实在太差，两个多小时才胡第一把牌。想了想，张天思说：“陶部长，有些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 “我不想在德隆公司干了。” “为什么？” “我在德隆公司什么事都没有，陈世界完全把我挂起来。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只是今天才开口。你看哪家公司有空位，把我调过去。什么公司都行，哪怕扫扫地也好。” “没这么严重吧，陈世界对你到底怎么啦？” “说起来话长，他一来就找我的茬，说有一笔印度尼西亚的款子没有收回来，责任在我。这只是一笔正常得贸易风险，当时我是代总经理，我审批的。贸易上的事情你也是知道，下面这么多公司，哪一家不存在贸易风险。再说，要追也是追业务员，怎么追到我头上，我连那个外商认都不认识。他目的很明确，就是整我。还有，公司的业务招待费，说是业务招待费，实际就是吃饭啦，他一个人全部控制，别人连喝口汤的机会都没有。” 陶得望皱起眉头问：“这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吗？” “这倒也不是。但是他看菜吃饭，实际上，谁看得顺眼，谁跟他关系好，就给谁报销。” “张天思，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当初你从代总经理位子下来当副总，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你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总经理有总经理的权力，他要树立自己的权威。首先不管怎么说，你要服从总经理。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中心，不能有多个中心。如果有几个中心，那公司怎么管呢。你能不能从调整你心态开始？” 张天思看来事情还没有说到点上，便继续说：“陶部长，还有呢，他生活作风不好。” 陶得望严肃地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张天思急了：“我一点都没有乱说，是我亲眼所见。” 陶得望问：“你有证据吗？你有确凿的证据吗？”又说：“不是你亲眼所见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即使你亲眼所见，你没有证据就真不了。社会现实就是这样，你不得不服。你看天上的星星，是你亲眼所见吧，明摆着就在那儿吧。可那是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十万年前的星星，现在的位置早不在那儿了。人家看我们地球，可能还是唐朝呢？你说这是真的吗？我们看到的太阳还是八分钟以前的呢，就是现在我看到的你，严格说来，也不是现在的你，而是过去的你，你信不信？” 听他这么说，张天思一下泄了气。他本想把陈世界和万小春那张背影的照片给他看，现在不再提了。他只好央求道：“陶部长，算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待在德隆公司了。”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陶得望半开玩笑说：“张天思，看你不吃我胡的份上，我实话对你说。其实呢，我这个人事部部长顶多就是个办事员，你以为我有多大权力，调动一个人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张天思点头说：“这我知道。我只是说你了解情况，有机会给我建议一下。” “你最好直接跟领导说。” “我不好说，你是领导身边的人，你说比较好。这事拜托你了。” “这要等机会。” 过了些日子，不见任何消息。张天思一气之下把陶得望的电话拉黑了，他不想再去参加他们的活动，以前的损失，“算是喂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梦成刚在石湖边 第二十七章梦成刚在石湖边 自从陶得望打不通张天思的手机，就不再联系了。这天下午，他有急事找他，还是打不通手机，就打到德隆公司的总机，再转到分机。 确定身份后，陶得望说：“张天思，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 “是嘛，不知道耶。怪不得最近接不到你的电话。” “你也不主动跟组织联系。” “我不敢打扰组织。” “别的电话能接吗？” “能呀。” “那是怎么回事？” 张天思胡乱解释说：“前一阵我的手机进水了，可能有些电话能接，有些电话不能接。” 陶得望想说：“不是你脑子进水吧。”嘴里却说：“你赶快把你的手机拿去修修，不然影响大事。” “什么大事？”张天思心里打颤，不会是去打麻将吧。 “张天思，是这样，熊老板找你。” “陶部长，”他赶紧找理由推脱，“今天晚上，我有事，实在不行，我——” “不是晚上，是现在。他现在正有空，叫我通知你马上过去。” 张天思不明白，这时候找他干吗？是去挨骂？便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你去了就知道。”说完把电话挂了。 去到熊电路的办公室，熊电路正在写毛笔字。两人招呼后，熊电路继续写他的字。张天思坐下后，定了定神，说：“熊老板，最近没去活动是我没接到通知。都怪我，我的手机进水了，我还以为能用。今天接到陶部长的电话，才知道我的电话打不通。我还纳闷呢，是不是你们人够了，不缺腿了。要不今天晚上来一场，很久没打，还真有点想。” 熊电路低着头很认真地写字。他对毛笔书法的兴趣可谓历史悠久。早年他练楷书。相比颜楷，他倒喜欢欧楷。他不明白的是，现在外面孩子的辅导班大都学颜楷，怎么欧楷就不学呢？多好的字。颜楷雍容华贵，但欧楷苍劲有力。他背后墙上挂的“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就是几年前他亲手写的。他写的欧楷小字自己还满意，但“正大光明”放大了写，就变形了，怎么写都不好看。后来干脆放开来写，不在乎什么提、按、方笔、圆笔、中锋、侧锋。勉强写了几幅，挑了一副较为满意的，叫人装裱，挂在墙上。公司的人望着墙上的字赞扬不绝，“喂，真没想到，熊老板的字写得这么好。”“哇塞，熊老板的字真漂亮！这房间挂上这字顿时满室生辉。”“嗯，这字很有骨感，力透纸背。”熊电路倒有自知之明，这些都是恭维的话。字因人贵，他不坐在这个位置，谁会说这字好，这字有力量？以前蔡京，还有秦桧都是写字的好手，估计当年向他们求字的人不少，现在他们的书法字帖找都找不到。有时候他很好奇，很想看看他们的字写得到底怎么样，可书店里就是没有。此后，他又迷上了草书，学过孙过庭，也学过于右任。但草书实在难记，一个字好几种写法，有些字跟楷书完全两样。而且要熟练，不熟练的话，中间一停顿，字就走样了，全没了那种意味。草书练了一段时间不练了。现在他开始练行书。行书的大家就多了，历朝历代都有，最有名的就是王羲之，然后有赵孟頫、文征明、米芾等等多了去了。比较下来，他还是喜欢文征明的行书，他写的字飘逸，不拘谨，好学，不像王羲之的字那样高大上。他案头上摆了两本文征明的字帖，一本是《文征明书京邸归还诗》，另一本是《文征明题仿米云山图》。 他写好一副字，停下笔来，问张天思：“你知道这是谁的字？” “嘿嘿，老板，这不是您的字么？” “我是说，这是谁的字体？” “不知道。” 熊电路把旁边翻开的字帖合起来，指着封面说：“这是大书法家文征明的字，我学他呢。”又说：“他不仅字写得好，诗也写得有味道。你看他写的哦——”他用毛笔尖一个一个指着自己刚练的字，“中夜思归不得眠，梦成刚在石湖边。阴阴绿树山藏寺，曲曲青秧水护田。怎么样？” “嗯，听不懂。”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熊电路把毛笔放回笔架上，认真地说：“张天思，叫你来是有件事跟你谈。集团公司经研究决定，调你去百通公司，现在征求你个人意见。“ “不是又是当副总吧，我再也不当副总了。” “总经理。” 张天思忙不迭点头同意：“那好，我坚决拥护集团公司的决定。” 熊电路看了看他，说：“百通公司也是我们上地集团公司下属的全资子公司，但情况不比德隆公司。百通公司资产少，这两年业务也基本停了，那里条件比较艰苦，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没问题，条件再艰苦我也去。” “这样的话，那你就去人事部办理调动手续。” 来到人事部，陶得望小声问：“你同意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不同意的。”他这么兴奋，完全出乎陶得望的意料。这也难怪，他对百通公司一概不知，其实，百通公司的实际情况远比熊电路的轻描淡写要严重许多。这公司本来就一小公司，人员老化，没有土地，除了自用，也没有其它可供出租的写字楼。两年前业务就停了，靠吃老本维持了一年多。半年前，原总经理退休。这时候，群龙无首，更是人心惶惶。老本吃完了，工资也发不出。有些有门路的熬不住，走了。原来五十多个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二十来个“老弱病残”继续留守，等待“恢复生产”，最不济也有个遣散费。集团公司原准备再派人去，做了几个人的工作，都不愿去。继续经营确实有困难，但关门倒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集团公司曾经处理过几家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倒闭一家公司，不仅要处理大量的债权债务，官司不断，还要给员工发遣散费。遣散费可难发了，要根据员工的实际工资、工龄还有职务计算遣散费，常常为此争得不可开交。是继续经营还是关门倒闭，两难之间很难抉择。这事就这么拖着。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这些“老弱病残”集体上访，来集团公司要求发工资。熊电路不在，分管百通公司的副总裁姜永昌倒了大霉。大家围着他讨说法，唾沫如雨乱拳如林。好在他机智果敢临危不乱，偷偷按了保安队长的电话。保安人员全体出动，把姜永和从人群中解救出来。除了头上几个包，姜永昌毫发未损。人群散去后，集团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陶得望这时建议说：“德隆公司领导班子内部长期闹矛盾，不如把张天思调往百通公司，死马当活马医呗，就怕张天思不去，大老板找个时间单独跟张天思谈一谈。”熊电路一拍脑门说：“这个建议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人事部水平现在提高不少，也会帮领导出主意想办法，不比以前，纯粹是个办事机构，嗯，值得表扬。” 陶得望见张天思答应得如此爽快，连连说：“那好那好，能去就好。”接着问，“那我现在就给你办手续？” “好，我巴不得马上就去上任，德隆公司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是嘛。”陶得望一边填写调令一边乐呵呵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路走好 第二十八章一路走好 填好调令，转身出去给领导签字，再去盖章。回来后陶得望把调令交给张天思，说：“你回去给陈世界签个字，就行了。” 张天思犹豫起来：“这还要他签字啊？我去哪里工作还不是集团公司决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正当手续，必须要办的。” “我怕他不签。” “你正常办理工作移交，清理一下个人欠款，他能说什么？集团公司调动一个人，他没有理由不签。再说，你的调动，领导已经和他打过招呼，只是没有具体说你去哪儿。” 张天思愣了一会儿，说：“其它没有什么，只是有一笔印度尼西亚的欠款没有收回来，这事我跟你说过的，我怕他以此为借口，不给我签。他是能踩我就踩我一下。” “你们关系已经坏到这样了？” 张天思长舒一口气：“是啊。” 陶得望想了想说：“没事，如果那笔欠款确实跟你没有直接关系的话，集团公司可以出面协调。随时跟集团公司保持联系，记住，你的手机要开通哦。” “哦，差点忘了，我马上开通。” 回德隆公司的路上，张天思一再交代自己，这次对陈世界一定要客气一点，不管他说什么，绝不跟他：“你们怎么不买个自动麻将，这手动太麻烦。” 吴大爷说：“那玩意儿太贵了，往哪儿搁呀？” 一个阿姨说:“手动好呢，可以锻炼手指。” 张天思觉得无趣，侧过身子勉强挤过去，然后吹着口哨上了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有惊无险 第三十章有惊无险 百通公司在苍天大厦，离集团公司大约七八公司。苍天大厦总共六层，楼梯在中间，百通公司在二楼靠东面的半层，三百多平方米。一楼是商场，二楼以上全是办公楼。这栋楼建于八十年代，当时位于浅水湾市的城乡结合部。那时周围全是平房，这栋楼显得突兀。随着城市的迅猛扩张，现在苍天大厦完全淹没在周围的摩天大楼中。“大厦”在百度百科里的含义是：高大的房子、公共大厦、大楼，基本解释是：作为现代城市的标识性建筑。按这种说法，苍天大厦似乎就不能再称其为大厦了。“大”是相对的，以前大，现在不大。但我们的名词中，又没有“中厦”和“小厦”之说，否则真可以改名。还是英文好，凡是建筑物统称为“building”或“mansion”什么的，没见过自称为“bigbuilding”或“largemansion”的。 丰田面包车开了约二十分钟，到了苍天大厦。停好车，陶得望对司机说：“你就不进去了，在车里休息。油够不够？” “够的，我今早特意加满了。” 集团公司到下属单位去，司机通常是跟着进去的，接待单位会安排司机休息的地方。如碰到特殊情况，司机不便进去，就交代司机在外面等着。司机没事，通常是坐在车里，开着空调，把座椅放倒来，开着音乐睡觉。有一次集团公司总裁熊电路和另三位副总裁集体行动，司机在车里睡了三个多小时，把油烧光了，等热醒了才知道没油了。这时赶紧打电话叫人去商场买了个塑料桶，然后开车到加油站买油。加油站说开口的塑料桶不能用，要封口的。然后又去买封口的。提了一桶油回来，加入油箱，又打不着火。打开前盖，发现油供不上去，就把供油管拔下来，用嘴吸上来，再接回去。领导出来的时候，还在第二次买油桶。领导时间宝贵，哪里等得及，就纷纷通知自己的专职司机把车开过来。一时间，几辆奔驰宝马浩浩荡荡开过来。正是忙中有乱，本来挤一挤叫一部车过来就可以，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事一时传为笑谈。 今天百通公司情况不明，陶得望担心司机的休息没人安排，就叫司机不进去，这实在是明智之举。 交代完司机，陶得望和张天思一起上了楼。 百通大厦门是开的，进去了，却不见一个人。空调没开，空气是热的。张天思下车的时候把西服搭在手上，但穿着长袖衬衫，并系着领带，还是热。刚才在车里衣服慢慢干了，现在身子又开始冒汗。他用巴掌扇脸，自言自语道：“开了门，应当有人。”又说：“陶部长，你应该通知了今天开会，按道理有人在门口迎接，我们德隆公司以前有领导来，都会派人在门口迎接，还会提前布置好把车位空出来。是不是他们灵机妙算，估计今天领导不来，这是不给你面子。陶部长，下次你来我一定派人夹道欢迎。哎呀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呢？这唱的是什么戏呀？” “估计没钱交电费，供电局停电了。” “电费都交不起，这什么公司呀？” 走过几间房，房门都是开的，还是不见人。“人呢？”陶得望有些着急。这时从角落里传出“哗哗哗”的声音。寻着声音过去，见最边上的一间房，一堆人围着一张办公桌打麻将。桌子上铺张旧毯子，在毯子上打麻将声音不大；洗牌也不滑；打完麻将，毯子一裹就收拾好了，非常方便。这应当算是实用新型，不知道发明这项技术的人有没有申请专利。当时四个人在打，旁边五六个人在看，有坐的，有站的。 “好哇，你们上班打麻将，这个月的工资全扣了啊。”张天思一进门气势汹汹，他觉得这样的事作为一个总经理是不能容忍的。 他们猜是旁边公司的人过来凑热闹。自从他们开始在公司打麻将，这栋楼里不时有人偷空过来观摩。听见张天思的喊叫，他们不以为然，一个说：“别狐假虎威好不好，扣什么工资，你扣去好了。” 张天思还想发作，陶得望在背后拉了拉他，张天思会意，不再发威。这时陶得望很客气地对大家说：“你们玩，我们看看。”说完，陶得望和张天思都围了上去。 好像刚才余波未了，他们继续七嘴八舌。 “还是他们好哇，看牌还有工资领。” “怕什么，将来我们工资一起领，还连本带利。” “别想了，利息肯定是没有的，本金能拿回来就不错了。” “我就怕时间拖长了，夜长梦多啊。” 一个坐在桌上打麻将的光头说：“急什么，拖得越长越好，拖得越长我们领得越多。真的一次性发了，我们就彻底没事干了，连个念想都没有。喂，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搞一次，把那个老家伙阉了。” 此时，张天思看陶得望的脸色行事，陶得望不吱声，他也不吱声，只管看牌，他们说的话装作没听见。看了几把，张天思看得入了迷。他站在光头旁边。光头打麻将贪心很大，每把都想胡大牌。这把他手气很好，摸了四个九万，放着不去暗杠，又摸了四个七条，听牌了，双豪华七小对，单吊一张三饼。这个牌太大，紧张得不得了，手都发抖。这时又摸了张一饼。三饼台面上有两张，一饼有一张。到底换不换呢？光头不知如何是好。张天思忍不住说：“越绝越有。”光头听从了建议，打出去一饼，还是听绝张三饼。转手光头又摸回来一饼，气得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原准备再等机会，没想到下家胡了。他把牌摊开来，说：“这把双豪华七小对给我打丢了，气死我了。”别人一看，说：“一饼下面有一张，三饼有两张，从概率来讲，肯定是吊一饼，而不是吊三饼。一饼的概率是三饼的两倍，是你自己蠢呢，要是我肯定不这么打。” “是谁叫我打的？”光头火冒三丈，扭头瞪着张天思，“你陪我钱！” 张天思解释说：“我的分析，一饼外面有两张，很有可能别人成对。三饼外面只有一张，谁都不要，肯定有。为什么说越绝越有，是有道理的。人算不如天算，但牌是你打的。” 光头怒不可遏，骂道：“不是你说，我会打吗？你这个丧门星扫帚星，给我滚！”顺手抓起一张麻将牌准备朝张天思砸过去。 张天思赶紧把西服举起来，以便挡住飞过来的麻将。陶得望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光头的手：“你别乱来你别乱来！”另一只手指着张天思，“他是新来的总经理。” 光头手还举着，问陶得望：“你是谁？” 张天思从西服缝里发出声音：“他是集团公司人事部陶部长。” 这时有人认出陶得望：“是，是陶部长。”光头这才把手放下，众人散开，目光集中到陶得望身上。 陶得望后退两步，张天思早已放下西服，也跟着后退两步，紧挨着陶得望。这时陶得望说：“不好意思，大家受惊了。”干咳了两声，“我受集团公司总裁熊电路和副总裁姜永昌的委托，今天特意来看望大家。集团公司对百通公司的生存和发展非常重视，经过集团公司的反复研究，现决定派我旁边这位张天思同志出任百通公司总经理。张天思同志思想觉悟高，业务能力强，他曾在集团公司下属一大型公司历练多年，对企业的经营管理具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战经验，希望百通公司以后在他的带领下走出低谷，迈向辉煌。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下面请张天思总经理说两句。” 张天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以后不能打麻将了，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公司上班可以打麻将的。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下不为例。” 完了后，陶得望问大家：“总经理办公室谁去帮忙开一下？” “是开的。”有人回答。 陶得望说：“我带张总去办公室。” 出了门，陶得望低声问：“你怎么说的那么简短。” “你叫我说两句，我还担心说多了。” “你不是准备好了就职演说？” “切！这就是就职演说？公司就这么一点人？” “那倒不是，现在公司剩下有二十几个人。公司停业大半年了，有些干脆不来，能来坚守的还算不错。我不想再一个一个通知他们来，那得耽误多少时间，再说他们也并不一定会来。”下属公司没有人事权，人员调动都要经过集团公司，陶得望对整个系统的人员情况了如指掌。 张天思听后脸色阴沉，又一次说：“这叫啥公司呀。” 陶得望熟门熟路，他以前来过百通公司几次，知道百通公司的布局。进到总经理室，陶得望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非常局促，大概也就十来个平方。一张不大的办公桌，一张大班椅，办公桌前面有两张小椅子，大班椅的背后是一排文件柜。就这些了，全摆满了。桌面凌乱，日历还是翻到半年前。大班椅的真皮已经老旧，表面斑斑驳驳，上面一层灰。张天思本想坐下去，终究没敢坐。他走到窗口，随手拉了拉窗帘，阳光的照耀下，灰尘扑面而来，他赶快走开，黑着脸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说：“陶部长，说真的，我没想到百通公司是这副模样，我以前只以为是小，小就小点呗，但没想到——”此刻的心情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 陶得望站了半天站累了，他吹了吹大班椅里的灰，坐下说：“张天思，你不是想打退堂鼓吧。你当时在领导面前是答应来的，你如果现在又说不来，领导不骂死你才怪。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你还想回到德隆公司？” “不不不，我是想集团公司也太搞笑了，把我发配到这种地方，怪不得陈世界那个狗日的说我蠢。唉，我真是个蠢猪。” “张天思，实话实说，你也不能怪集团公司，你来这里还是我出的主意。”陶得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说，然后说：“我是想帮你，原来你说你到哪个公司都可以，哪怕扫地都可以，真的给你安排了，你又挑三拣四。你知道，来百通这样的公司我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别的大公司，那是挤破头的事，你想都别想。” “现在叫我怎么办？” “你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我跟你说，你首先必须得把员工稳定下来，这是当务之急，员工稳定了，你才能站得住脚；员工不稳定，人家会把你轰下台，就是集团公司出面也没办法，这种事我是见过的。第二呢，就是业绩。业绩有了你才能在集团公司说得上话。我们有些公司老总，就是因为业绩好，牛皮哄哄的，集团公司想动他都难。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靠业绩，这就不好说了，你自己体会去吧。” “陶部长，帮人帮到底，还请你指明方向。” “集团公司也不是一潭清水，有些人乱来，想一手遮天。这里面水太深，我不想多说，说多了犯错误。” 张天思一脸疑惑：“难道——你对熊老板有意见？” 陶得望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日历：“那才不呢，我甚至还觉得熊大老板太正派。他是放权太多，我提醒过他几次，他不以为然，我总担心后院起火。” 张天思轻轻“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今天心里总有个疙瘩，集团公司领导今天怎么不来。他们来，也可以给我撑撑腰壮壮胆，今天这场面实在太寒碜，即使熊电路不来，姜永昌怎么样也应该来。” 陶得望说：“百通公司这个样子，谁愿意来。老实说，我也是不愿意来，要不是因为你，我真的不来，领导不来，我来干嘛。”又说：“刚才你进去就发火，幸亏我及时制止，不然一开始就闹崩，你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半年没发工资，这帮人就是一火药桶，一点就着。” “你还救我了。”张天思笑了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要是你真的给麻将砸了，那不是笑话，我回去怎么跟领导交差。”陶得望看了看手表，“司机在外面等久了。”说完起身要走。 “那好，我们走吧。” “哎——你也要走？你走去哪里呀？我送佛送到西，到头了。”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清理整顿 第三十一章清理整顿 张天思一上任，马上清查百通公司的财产，这是每一个新上任老总最为关心的事情。他发现，所有银行账户的钱加起来才十七块六毛八；固定资产就是自用的办公楼；其余呢，除了四部车辆，另外仓库里还有一些积压已久的库存。除此之外，公司有一笔铁路支行的逾期贷款，五百万。听财务人员说，铁路支行以前来催要过几次，现在很久不来了。再仔细一查，发现公司还有四套住房，不在账上，是账外资产，张天思暗中窃喜。现在他急需要钱，没钱什么事也不要想干。四部车，他留一辆皇冠自用，另外三辆全部卖掉，仓库里的库存低价处理，能卖多少算多少。那四套住房，没有全卖，他留了个心眼，只卖三套。这样总共下来套现三百来万。 不成想，刚把资金回笼到手，铁路支行的人就上门来了。张天思暗想，这铁路支行鼻子真灵，不会是冲着这三百万来的吧。但无论如何这三百万不能给他们要了去，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玩了。好在这笔款藏得很深，既不存在基本账户，也不存在他们银行。 来的是一个信贷员，小年轻。双方交换名片后，信贷员说：“听说你们公司重新开张了，这就好，我们生怕你们爬不起来。” 既然来了，躲也躲不过，干脆变被动为主动。张天思说：“我们的情况你们应该了解，现在勉强开张，还是揭不开锅，你们给我们再贷些款，如何？” 信贷员还算客气，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来要款的，你们欠我们五百万，先把旧账了了，贷款的事以后再说。” “我们哪儿有钱那。”张天思很强硬，“你们只有给我们再贷款，等我们盘活了，才有可能还你们的旧账，不然，你们没有希望。” “听说你们最近变卖了一些资产，应该有钱的。有多少给多少，先还一部分再说。” “我告诉你，你的情报不准确，我们除了这个办公楼，什么资产都没有，我们变卖什么呀，有资产变卖就好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们听说你们卖了车。” 张天思放了心，他们只知道点皮毛：“哦，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 信贷员威胁说：“我们决定起诉了。” 张天思沉着应对：“起诉就起诉，大不了就倒闭。倒闭你们就以为能要上钱，是吧？倒闭了，法院查封，资产拍卖。我们这个办公楼，三百来平方米，当年成本几十万，现在房价升值了，这种破房子市场价多少钱，你心中有数。法院拍卖再打个六七折，即使能收回几个钱，还要先发员工工资，还有遣散费，到时候你们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信贷员过来，领导制定了分三步走的战略部署，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第一步是直接要钱，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利有节。失败了，进入第二步，用起诉打官司相威胁，态度强硬。再失败，进入第三步，态度温和，要求百通公司在欠款确认书上盖章。第三步是死任务，完不成就不用回来。这时，信贷员从包里拿出欠款确认书，近乎哀求说：“张总，那就麻烦你在这个上面盖个章。我们银行现在在考核，坏账率太高，考核通不过。你盖了这个章，就说明你们还认可这笔债务，诉讼期顺延，坏账变成应收账款，账面上好看。我们领导急得很，这关系到他的前途，无论如何请您帮个忙。” 张天思爽朗地说：“这好办，我马上叫人给你盖章，盖几个盖十个都可以。哎呀，你也不早说，早说我们也用不住兜那么大圈子，是不是？” 打发走铁路支行的人，张天思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然这事老挂在心里，不舒服。 员工们眼巴巴地等着张天思补发工资。张天思算了一下账，只补发基本工资，其余的补贴津贴绩效什么的一律不发。有一个员工大吵大闹：“就这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呀。”张天思立即回应说：“别无理取闹啊，你说你上了几天班？按劳动法我可以一分钱不发。有意见可以主动辞职，免得我发遣散费啊。”枪打出头鸟，镇住一个，其余的不敢说话了。 发了工资，员工都来正常上班了，公司渐渐有了人气，但是机构还不完整。百通公司的人他一个也看不上，真正能干事的必须是自己人。于是，他准备去德隆公司挖人，挖陈世界的墙脚。办公室主任一职他首先想到的是德隆公司的保安刘文安。这个人好使，他一直有这个感觉，现在这个感觉更加强烈。至于公司的业务呢，他准备把德隆公司几个业务骨干挖过来，虽然那几个业务骨干以前也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只要能给他创造效益创造业绩就行，管他听不听话。至于他们来不来，一切以利益为诱饵。德隆公司利润分成百分之三十，他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五十，实在不行，百分之六十七十都可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不怕他们不来。 这天晚上，他约了刘文安到路边一个小餐馆吃饭。刘文安受宠若惊，搓着手说：“老板亲自请客，实在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平时我们就是朋友，别老板老板的。”张天思边点菜边说。 两杯啤酒下肚，张天思说：“你还在给他看门？” 刘文安“嘿嘿”地笑着。 张天思继续说：“别给他看门，让公司偷光、抢光。” 刘文安还是笑。 张天思又说：“不如这样，你到我这里来好了。” 刘文安说：“我只求个稳定。” 张天思劝道：“你来我这里，我给你当办公室主任。我这里缺人，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老实说，德隆公司我还真没几个能看得上的。这是个机会，你在那里做保安，可惜。以后你跟了我，我保证，我吃干的，绝不让你喝稀的，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刘文安听着动了心，从德隆公司辞了职去了百通公司。 接下来，张天思分别约了德隆公司几个骨干业务员来公司面谈。这几个人见百通公司这般模样，没谈上几句，扭头就走。陈世界在德隆公司放出话来，说张天思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想去只管去，他一个不留。这话传到张天思的耳朵里，把他气得半死。不来就算了，也不勉强，这事从长计议。 还有一个财务经理，这事他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他决定让林正标来。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他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来晚了 第三十二章来晚了 林正标当初从张天思家出来，在桥洞猫了一晚，第二天他没有回去，他用张天思给他的三百块钱做本钱，在街头卖水果。城管经常来扫荡，他和城管玩起了捉迷藏。好在他能跑，从没有过损失。比起别的流动摊贩，他的业绩算是不错。干这行，他总结出门道，再会经营没用，不管是短斤少两，还是以次充好，这些都没用，关键还是要会跑。跑得快就有业绩，跑慢了，几天的辛苦白忙活。尽管他看起来头脑简单，但他还是很会投资。他时不时地会到杜秋芬那里坐一下，送点水果去。没想到的是，这小小的投资最后换来，虽然不算惊人的回报，但也算是不错的回报。 这事张天思跟杜秋芬提起时，杜秋芬坚决反对：“他那头脑干干别的还行，干财务绝对不行，万一记错账了，怎么办？” 张天思说：“有我在呢，怕什么。财务经理就是要听话，听从指挥，别的水平不水平的，不重要。公司的钱别人掌握我不放心。” 杜秋芬说：“要是找放心的人，那你找我去好了。我也想找份事做做，天天坐在家里也很无聊。” 张天思说：“那怎么行，那不成了夫妻店，亲戚不能做财务经理的，夫妻更不行，集团公司那里知道了，不得了。” “你就不说我们是夫妻。” “这能瞒得了多久，别因小失大。你没事可以去楼下跟吴老头他们打打麻将。” “他们打一块两块，慢吞吞的。” “消磨时光也好，总比待在家里强。” “那林正标你怎么说？” “林正标我会教他。公司那里我把控得住，没人知道的。” 杜秋芬叹口气说：“哎，我原本想增加点收入，看来没戏了。现在物价涨得厉害，我每天精打细算过日子。仓库里的酒砸在手里，挤压那么多资金，利息不说，每月还要支付仓管费，虽说不多，看着心疼。”杜秋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张天思心里明白，她说这话，是来要钱了，便说：“那好，我每月再多给你一千，原来给你五千，现给你六千，好不好。就这么多了，我来百通公司，虽然升了职，但工资也就加了五百多块钱，不多的。” 杜秋芬说：“天思，别跟我叫苦，自你去了百通公司，从神态我就看出了你的变化。你以前的副总，拿工资是硬碰硬的。现在的总经理，哈，不说我也知道，吃喝嫖赌全报销。” “别说得那么难听。” “放心，我不会向你多要钱，能多给一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以前我呢，盼你有出息，等你真的有出息了，又老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反正说不清。” 林正标来了，公司的架构基本确定。接下来他准备把公司重新装修一下，这样子实在看不下去。怎么样装修得好，装修得气派，公司就这么小，这事必须跟包工头商量商量，看他们有什么高见。正当他筹划的时候，集团公司那里传来，要给百通公司搭建领导班子，准备派个人来。这让他坐不住了。他来公司这几个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派个人来，碍手碍脚，那不是个事。他心里明白，搭建领导班子那是必然的事，无论如何他是阻挡不了的。与其派一个人来，不如自己找个人，推荐给集团公司。集团公司再来个顺水推舟，这事就成了。他思来想去，觉得向可风是个合适人选。 想到这，他立刻给向可风打了电话：“向可风，好久不见哦，想你呢，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看看我。” 见到向可风，张天思满脸堆笑，紧握着他的手说：“可把你盼来了，我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向可风说：“为什么呀？我是来看你的哟。” “坐下我们慢慢聊。” 向可风坐下左右看了看，说：“他们说你这里是个鸟窝，我看还是比鸟窝大些嘛。” 张天思嗤之以鼻：“你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想弃暗投明，投奔到我这里来，我一个不要，回去倒说风凉话，这种人。” “哟？”向可风不信。 张天思接着说：“他们自以为业务做的大，牛皮的不得了，眼睛朝天看，我以前就看不惯，何况现在。”张天思递给向可风一支烟，向可风摆摆手，不接，他自己点燃起来，吸了一口，“业务做的大，我不稀罕。他们做那么大业务，给公司创造了多少利润？利润给他们全卷跑了。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能要吗？” “张总明擦秋毫。” 张天思顿了顿，略微提高嗓门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有一天陈世界会把他们一个个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们别得意，到时你看吧。在公司我最看重的还是你，我们这里缺人，你来吧。” 向可风莞尔一笑，说：“张总，我多少业务你是知道的。” “我不是要你来做业务的，你来我们公司，进入领导班子，参与公司管理。我想好了，你就主管业务。” “不是说百通公司没业务吗？” “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 “老实说，我还是想做业务，不想搞管理。” “我们公司灵活，你搞管理，不影响你做业务。” “那和我在德隆公司做业务又有什么区别？” 张天思掐灭手中的烟，说：“区别大了去了。德龙公司那么多大业务员，你排不上号，业务永远得不到公司的重视。来我们这里就不一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的业务我全力关照。我原来在德隆公司就很关心你。印尼那笔业务就是我同意给你放款的，别的人报上来我都不同意。我是对你偏心呢，只不过那次运气不好。” 向可风说：“可是，搞管理我也不在行。怎么斗争，我还没学会。整天斗来斗去，有些人乐在其中，我最烦了。我只想当观众，自己打架，还不如看别人打架。” 张天思笑了笑说：“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斗争。你来我这里，我们领导班子就我们两个人，谁跟谁斗呀？我不跟你斗，难道你主动来跟我斗。在德隆公司我是迫不得已，在斗争中求生存。以前我和李自然合作的多好，李自然还提名我为总经理候选人呢，后来给陈世界搅黄了。陈世界来，我也没意见，我这个人能上能下，好说话。我本来也不想跟他斗的，这货就是太霸道，不给别人一点生存空间。我迫不得已在德隆公司挣扎了几下，最后也没有怎么样啊，我也没有掀他的台子，是不是？你来，我给你充分的权力和自由，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的很好。” “这事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当然是集团公司任命。” “可是集团公司那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集团公司那里我去做工作，这事包在我身上。” 搞掂了向可风，张天思马不停蹄，即刻跑到陶得望那里，探探情况。他不想直接找熊电路或者姜永昌，怕一下把事情弄坏了。到了陶得望的办公室，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陶部长，公司的领导班子是要建的，集团公司没想到我早想到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已经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德隆公司我待了那么多年，那里面还是藏有不少人才，其中有一个向可风我觉得不错。他业务不算做的大，但业务熟练，况且他对管理有深刻的理解和认识。这样的人才难得，拿我们系统来说，既懂管理又熟悉业务的人不多。这样的人陈世界不用，我用。你看这事情怎么操作，你给我指条路。” 陶得望说：“你来晚了。集团公司已经确定人选，就差最后下文。” 张天思不觉一惊，问：“是哪路神仙？” 陶得望说：“还没有下文，我就不好说了，这违反组织原则。我想最近领导应该会找你谈话。” 张天思说：“集团公司派来的人我不是说不要，也不好说不要。我只是担心合作不来，闹矛盾。现在公司百废待兴，最好有一个团结的有战斗力的领导班子。那我这事真的就没希望了？我已经跟人家说了。” 陶得望说：“应当希望不大。你说的再好，集团公司不可能任命一个不认识的人。” 张天思立刻说：“见一下面不就认识了？” “那你什么时候带他跟领导见见面也好，不过我还是认为希望不大。” 张天思笑笑说：“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那你就试吧。” 张天思脑子转了转，建议说：“直接去熊老板办公室太正式了，我怕向可风怯场，不如我们晚上吃餐饭，你也去，正好四个人。” “这样也行。” “那你安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冲动是魔鬼 第三十三章冲动是魔鬼 向可风听说要去跟集团公司领导吃饭，不肯去，说：“跟领导吃饭，我还不如自个儿去路边大排档随便吃点。” “吃饭不是目的，领导想见见你。” “见我？免了吧，我真的不想去。” 小向，你这是。”张天思急了，如果他真的不去，就麻烦了，“集团公司要用你，总得要见见面吧，不可能瞎子摸象，摸到什么就是什么。没事的，总有个过程，我以前也不愿意跟领导吃饭，慢慢习惯就好了。” “在领导面前不知说什么好，无聊得很。” “不用你说话，但是敬两杯酒你总该会吧。” “这个会。” “不过吃完饭，可能还要搞一下活动。” “什么活动？” “就是打麻将了，这个你也应该会吧。” “打麻将会打，现在全国人民打麻将。”向可风忽然觉得跟领导打麻将不比平常，就问：“张总，跟领导打麻将怎么打？这我可是没有打过的。” “跟领导打麻将很简单，你只要让领导开心就行。” “那我就不胡牌了，看着他们打。” “这样不行。这样领导一定拉下脸来，立马走人。” “那怎么办？” 张天思娓娓道来：“跟领导打麻将必须真打，人家还没有见过你那几个小钱？当然，人家输了肯定不好办，这里面有点小小技巧。你给自己定几个规矩，不吃人家胡，不杠人家牌。打必须真打，真打还不行，还必须得认真打，打错牌还要气得哇哇叫——” 向可风插话说：“我打错牌从来不叫的。” 张天思接着说：“你听我说，在这里你要表现出来，你叫的越痛苦，领导越高兴。还要制造气氛，不论领导打得好还是不好，都要说领导水平高，运气好。但拍马屁也不能拍在马蹄上，如果他明显打错牌，你不能笑他，要装作惋惜的样子，说自己也经常犯这样的错误。反正你不能光顾着自己的牌。如果领导手气实在太臭，这时你就要开始放水了。但你要注意分寸，不要让领导看出来。也有不要脸的，就是要你放水，这时你就打明的，让他知道你在放水，人家就开心了。” 向可风认真听完后问：“冒昧问一句，熊老板是什么风格的？” “熊老板是要真打，假打他不干。输赢也不会太计较，他脾气还好。” “要是领导输了呢？” “我们打筹码。领导打没了，我们不让他掏钱，美其名说借给他。走的时候算总账，如果领导输，就说算了算了，打打玩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还说今天玩得很开心。” “哦，我懂了。不过，这种打法我估计不太习惯，我担心到时候输得太多，下不了台。” “你放心，熊老板水平特臭，就好这一口。” 晚上，陶得望还是约了老地方，在迎宾楼吃饭。整晚还算顺利，一切按计划行事。打完麻将出来，向可风脸红红的，不太高兴。张天思问：“怎么啦？是不是输了不高兴？”向可风说：“也没什么，只是憋得慌。”张天思说：“我看你一定是输了才不高兴。就一千多块钱，是吧。我数过的，你每掏一张，我都记得。我给你安排这个机会，别人还求之不得呢。这点小钱算什么，人家买都买不来。好了，总之，你今天的表现还是相当圆满。” 过了两天，张天思又去集团公司。见到陶得望，张天思开门见山，说：“那天情况怎么样？还好吧？” 陶得望说：“我昨天找机会跟老板打听了一下，老板说集团公司原先的决定改变不了。” 张天思说：“就是说还是要派一个副总过来？” 陶得望说：“是的。” 张天思像是当面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从头冷到脚。他气鼓鼓地说：“我不要！集团公司派来的人我坚决不要！我这就去找老板。”说完起身要走，见陶得望似乎还有话说，他犹豫不决，站着不动。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陶得望摆摆手，招呼他坐下，“你去了，说什么呀？你这样子去，到时候碰的头破血流别怪我没提醒。我直说了吧，派去的人是姜副总提名的，熊老板总得给姜副总面子，是不是？你去找姜副总吧，姜副总分管你们公司，提名一位副总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去找他，不是找骂？再说了，集团公司派一名副总下去，合情合理。通常来说，每个下属公司集团至少要派两个人过去，去一个人很有可能成为独立王国。多一个人，一来可以相互监督；二来集团公司也可以多方面听取意见，免得言路阻塞。” 张天思说：“陶部长，也不见得吧。我以前在德隆公司，李自然当头，手下的人全是他提名的。你看，顾大同是他提名的。后来看不顺眼了，让他靠边去，叫我来干，也是他提名的。我那时候从来就没见集团公司派过一个人来。” 陶得望说：“先别急，我前面说的是通常情况，也有例外，还不少。有些公司业绩突出，当头的自认为劳苦功高，集团公司派一个人去顶回来，派一个人去顶回来，集团公司拿他没办法，也很头疼。还有些公司，当头的德高望重，人家辛苦几十年了，公司也基本稳定，集团就不难为他们，随他们去。李自然属于后者。” “你的意思我只能认了？” “是的。” “那向可风呢？” 陶得望喝了口茶，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在老板面前也提起了，老板没说什么，只是说叫我看着办。这事我琢磨了一天。如果他明显反对的话，就完全没戏了。从他说话的神态里，好像不反对。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运作了。这样好不好，你打个报告上来，要求提名向可风为总经理助理，然后我拿着这份报告在集团公司协调，再下个文就行了。” 张天思惊讶道：“总经理助理在你的权力范围之内呀？陶部长，你还说你是个办事员，我看你的权力不小嘛。” 陶得望笑笑说：“可以说既在也不在，还是要看领导眼色行事，毕竟助理这一级别，下属公司总经理有充分的说话权。” 张天思说：“不不不，是陶部长的说话权。” 陶得望说：“你看，集团公司派去一个，你提名一个，这叫平衡。我就是玩平衡。到时领导找你谈话，你不仅要虚心接受，还要感谢领导对你工作的支持。” 张天思一个劲地点头：“懂的懂的。” 回去后，张天思立即给集团公司打了份报告，要求提请任命向可风为百通公司总经理助理。 过了几天，姜永昌就建立健全百通公司领导班子问题找张天思谈话。这次谈话始终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除了领导班子问题，两人还就双方关心的其它问题广泛交换了意见，一直有说有笑。期间，张天思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求新来的副总在公司重新装修后上任，因为装修期间，乱的很。他想能拖则拖，这是最后一步棋。姜永昌满足了他的愿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争风吃醋 第三十五章争风吃醋 第二天早上，张天思来到向可风的座位旁，热情地打招呼：“向助理，早上好！” “早上好！张总。”向可风显然还不太习惯这个新的称呼。他的调动手续早办好了，因为装修的缘故，他没正式来上班，只是装修期间来过几次。今天算是正式上班，还是办公室主任刘文安带他到这个座位的。这是一个大通间，整齐摆放了二十多张桌椅。桌椅的大小完全按职位大小购买，其中有两张桌椅最大，摆放最靠前，还有几张中等，是办公室主任和业务经理坐的，其余最小，都是员工坐的。桌子是以大小区别，椅子都一样大，款式也一样，只以靠背的高低作区别。向可风肯定是用最大的办公桌。刘文安让他选，两张选一张，向可风选了中间一张。刘文安比向可风早来，对于向可风来说，是“老员工”了。他刚来的时候，在他的上面只有张天思一人。按公司的排位，中层干部以办公室主任为大，这好比外交部长，把一般的省部级甩去老远了。当时他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感。现在新来一个总经理助理，在他的上头，让他有顿挫之感。再说，他以前认识向可风，觉得把他突然提拔到这个高度，比自己还高，有点不服。向可风早先知道刘文安来百通公司，也觉得一个保安，过来当办公室主任，有重用之嫌。因此，两人互相看不起。 张天思说：“向助理，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听到“商量”两个字，觉得张天思是放下身段，那么自己的地位升高不少，向可风不好意思地说：“张总，有事吩咐一声，还什么商量？” 大通间没坐几个人，张天思扫了一眼，低声说：“你是班子成员，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商量的。” 向可风轻轻“哦”了一声。 “我想是这样，现在公司也装修好了，面貌焕然一新，我想搞一次新张庆典，请集团公司的领导来，搞得轰轰烈烈。”张天思有一个心结，那次上任太冷清，现在弥补一下，也因此在集团公司获得存在感。 向可风附和说：“只来几个领导，太少人了，很难轰轰烈烈。要搞干脆搞大一点，叫集团公司各部门领导也来。” “嗯，这主意好。” 一直在一旁晃荡的刘文安这时插话说：“干脆再搞大一些，在《浅水湾日报》上刊登广告，头版头条，让浅水湾都知道。” 向可风心想，领导班子讨论事情，保安插什么嘴。他立刻表示反对：“我们是外贸企业，在市内做广告没用，白花钱。” 刘文安反驳道：“向助理，你不懂，《浅水湾日报》也在海外发行，广告一刊登，全世界都知道。” 张天思说：“哦，我倒没注意。”想了想，又说：“嗯，这是个好主意，外商看到我们的广告，纷纷打电话来做生意，到时候生意做不完。好哇！我们一举两得。” 向可风见自己占了下风，很不高兴，但张天思在场，只好忍着。 刘文安颇为得意，赶快讨活干：“张总，我去联系《浅水湾日报》广告部？” “好。”张天思点点头，又吩咐说：“注意了，广告上面一定要把我们的电话、传真、和电子邮箱写上。” 刘文安说：“好。”说完回到座位上打电话联系《浅水湾日报》广告部。 张天思自言自语问：“到时候外国人打电话来怎么办？” 离他们不远正在前台打瞌睡的庄阿姨，忽然醒过来大声说：“我除了hello，其它都听不懂的。” 张天思传话过去：“以后凡是外国人打电话来，叽哩哇啦听不懂的，就转给向助理。好在我给百通公司引入人才，不然公司的远洋贸易没法做。”他大声叫嚷也是说给公司别的人听的，百通公司剩下来的业务人员以前都做些转口贸易、华侨贸易，一见到真正的外商就没办法了。随着贸易的日益开放，华人都找工厂直接做生意去了，导致这些人员无事可做。 庄阿姨说了声“好”，继续眯眼。 这时张天思跟向可风说：“向助理，那你就准备一下邀请函。” 向可风问：“哪天好？” 张天思说：“你看这周五行不行？” 向可风说：“我看行。” 刘文安打完电话，回过头说：“张总，我问了，这周五不行，排版排满了，最快下个星期一。” 张天思说：“那好，就下个星期一。时间就早上八点。” 向可风说：“太早了，八点刚上班，他们即使八点出发也赶不过来。” 张天思说：“集团公司也是机关，七点开会八点到，九点开始作报告。如果我们说十点开会，那还不到中午去了，那干脆直接到酒店吃饭得了。就通知八点，什么时候来由他们。”又说：“向助理，到时候，门口摆满花圈——不，花篮，叫熊老板剪个彩，大家鼓掌，然后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庆祝大会，熊老板发表重要讲话。你安排人，定制花篮，还要剪彩的剪刀和红布。这事你负责了。” 向可风吞吞吐吐地说：“我负责？我——不知道安排谁好。买花篮，在哪儿买？我也不知道。叫别人，别人不去怎么办？我——我是不会指挥人的。张总，不如你自己——”一抬眼发现刘文安在自己座位上一手按住嘴偷笑，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张天思见向可风犹豫不定的样子，赶快说：“哎呀，向助理，你现在不比以前了。公司这么多人，随便你用。没关系的，做一次就做过了，总有头一回。”略微提高嗓门，“谁不听话你告诉我。” 向可风问：“张总，那花篮，我看人家都是别人送的，为什么还要我们自己买？” 张天思撇了撇嘴：“谁送？都是自己送自己。你以为别人门口摆那么多花篮都是人家送的呀，瞎扯淡！别人送的，能款式一样吗？关系户，人家还会给点钱；否则的话，你挂人家的名，人家还不高兴呢。” 向可风又问：“那我们落谁的款？” 张天思说：“写一个集团公司，其它你随便写，没关系的，谁还上门来看，我们又不上新闻联播。落款没人看，即使集团公司看见也没关系，难道集团公司还会怪罪我们？我们就图个乐。“ 向可风连声说：“好好，这我就去办。” 向可风要来集团公司名单，写了二十多封邀请函，然后交给张天思。 张天思本来想叫向可风去集团公司分发，但考虑不够档次，还是自己去比较合适。他没有出了电梯顺道一个一个办公室分发过去，而是先到熊电路那里，先伸个腿再说，万一有个变化还可以及时纠正。他心想，这次熊电路一定得来，他不来，这次新张庆典的期望值降低一半也不止。 熊电路接到邀请函，高兴地说：“搞好了？” 张天思说：“搞好了，就等您去，全公司人员都盼望您来。您去看一看，考察考察，指导指导，顺便帮我们剪个彩。” 熊电路说：“也好，到时你们公司的新任副总丁春梅一起上任。” “啊！”张天思差点叫出声来。本来这事拖着就拖着，不想搞个新张庆典，把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引爆了。这下没有办法，他不可能改口说，新张庆典不搞了。既然这样，他就不准备把邀请函分发下去，搞得太隆重那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反正庆典的事已经跟他说了，来多少人由集团公司安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麻将精神 第三十六章麻将精神 星期一早上，百通公司门口两旁各摆了六个花篮，花篮的缎带上的祝贺单位分别是“上地集团公司”、“阿里巴巴浅水湾分公司”、“可口可乐驻中国办事处”、“休斯顿火箭发射中心”、“联合国安理会亚太经贸组织”等等。进门处“浅水湾市百通贸易有限公司”几个金色大字用红布包了起来。 八点钟，张天思一进办公室马上用座机通知向可风、刘文安和林正标三人过来。最先到的是林正标，他一进门就问：“姐夫，什么事？” “你叫我什么？”张天思低声骂道：“蠢猪！跟你说过多少遍。” 见向可风和刘文安进来，张天思马上换了一副笑容，说：“呵呵，都来了，我们商量个事。今天集团公司要来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接待任务。本来嘛，我们派几个青春靓丽的小姐在门口一站，就行了，但现在条件有限，公司几个老太婆拿不出手。我看这样，刘主任和林经理就在门口负责迎接。我在我的办公室负责接待集团公司领导，向助理就在会议室负责接待集团公司中层领导。刘主任和林经理负责把人引进来，等人都到齐了，我们再到门口开始剪彩仪式，然后开会，好不好。” 林正标担心地说：“张总，集团公司领导我们不认识，怎么办？” 刘文安说：“我认识。” 林正标问：“奇怪了，你怎么认识？” 刘文安说：“我以前看门，经常见——” “好了别啰嗦了。”张天思赶紧说。他不想听到说看门的，有辱公司形象，“领导认识就好，其他不认识的就开口问。”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不管是谁，把领导引进我办公室，注意了，不要走在前面，也不要走在后面。” 林正标问：“那就是并排走了，并排走怕挤到了，把领导挤到墙上，撞破头，怕不好” 张天思骂道：“你这蠢猪！要侧着身，一边走一边给领导指方向。走在前面挡住领导的路，走在后面领导不知道方向。” 林正标侧着身学走了几步：“是不是这样？像螃蟹一样，哈哈哈——” “你那像什么样？难看死了。”刘文安示范起来。他半侧身，弯腰，碎步，同时一只手向前指引，嘴里说：“请，请，领导请。” 张天思说：“林经理，看见没，学着点。”然后对向可风说：“向助理，你先到会议室，接待中层领导。” 向可风说：“他们来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张天思说：“这我可是要特别交代你的。他们来了，可能会打听一些公司情况，比如公司的经营情况、财务情况、公司的发展方向等等，你一概不说。公司的具体情况由我统一对外发布。我现在是含糊其辞，一概不说，那你就更不能说了。” 向可风追问：“那说什么好呢？总不能干坐吧。” 张天思说：“你们就谈论天气。就说昨天是阴天，今天是晴天，可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天气预报老不准呢？你们还可以预测一下明天乃至后天的天气。这话一谈至少半个小时。”回过头最后交代说：“就这样了，你们各就各位，不要没事来打扰我，免得别人说我们公司没有章法。” 各自散去，张天思从书柜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回到座位上，翻到书的中间，装模装样地阅读起来。 大约九点钟，第一个上门来的是人事部副部长左志杰。刘文安问：“您是——”左志杰说：“人事部的。有人来吗？”刘文安说：“没有，你是第一个。”左志杰叹气说：“来早了，不该来这么早。”昨天集团公司通知说九点到百通公司开会，他今天没去公司，直接从家里来百通公司。他后悔不该早来，不然还可以在家里多打会儿游戏。 左志杰安排去了会议室后不久，丁红梅来了。林正标问：“您是——”丁红梅说：“我是丁红梅。”林正标问：“你是集团公司哪个部门的？”丁红梅说：“我不是哪个部门的。张总没有跟你们说吗？”林正标问：“说什么？”丁红梅说：“我是来上任的。”林正标和刘文安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林正标回头说：“上什么任？靠一边去！”丁红梅说：“哎哎哎，这位先生说什么话？叫你们张总出来。”刘文安拉长音调说：“我们老板忙得很，没空。要么你站到一边等一会儿。”丁红梅说：“嗯，两位先生的精神可嘉。你们还是把我带到你们老板那儿去，好吧。”刘文安说：“不行的，我们老板这时候除了领导，谁都不见。”丁红梅生气地说：“那我就闯进去了。”林正标说：“你敢！”一手拦了过去。 此时，向可风和左志杰刚预测完明天的天气正准备预测后天的天气的时候，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两人赶了出来。 了解完情况后，左志杰指着丁红梅，笑嘻嘻地说：“误会误会，我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公司的新来的副总经理丁红梅。”他从口袋里拿出任命书给他们看，“真的，我今天来就是宣布她上任的。张总没跟你们说吗？——丁副总，进去吧。” 丁红梅悻悻地跟着左志杰和向可风去了会议室。 到十点钟的时候，又来了三个，分别是办公室主任、财务财务部长和工会主席。最后来的是熊电路和姜永昌。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张天思还沉浸在书中，猛一抬头发现他们两，赶紧说：“哎呀罪过罪过，不知你们几时到，我应该到门口亲自迎接才对。” 姜永昌望了望桌面上的书说：“在读书啊，还是大部头的。” 张天思谦虚地说：“习惯了，我一有时间就抓紧读书，不读书不行啊。” 略微寒暄了一会儿，张天思先出去吩咐人都到门口来。准备得差不多了，然后回到办公室请熊电路和姜永昌出来。 在一片掌声中，熊电路和姜永昌揭了红布，剪了彩。 回到会议室，按座位落了座。张天思主持会议，左志杰首先宣读了丁红梅的任命书，然后姜永昌云遮雾罩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最后熊电路讲话。 熊电路这是第一次来百通公司，以前他每年只去下属几个大公司转转，小公司基本不来。他的讲话都是大场面，通常要讲讲国内外形势。国内形势主要是讲两个方面，一个是农业问题；一个是人口问题。国际形势主要是讲朝鲜半岛局势、南海风云和中东问题，有时偶尔还会讲到货币战争，其中必然提及布雷顿森林体系。今天面对这稀稀拉拉几十个人，他一下找不到作报告的感觉，只好随便聊聊，就像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谈天。 几句开场白之后，他说，百通公司是小，但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我看不见得，希望总会有的。就像打麻将（众人窃笑），几乎没有一种文体活动能像麻将那么使人沉迷，可以长时间甚至是通宵达旦坚持而不愿停止。为什么呢？因为，它总是不断给人予希望。拿起一副牌，也许是好牌，也许是差牌，好牌未必一定胡，差牌未必一定输，四个人都有希望。这样就把大家好胜心激发了，每个人都满怀希望地区摸下一张牌，而摸起的这张可能是自己要的好牌。万一输了这一局，下一局还可能赢回来。就是这种每一张牌都有可能带来胜利的诱惑的刺激下，每个打牌的人都会很亢奋，因此就不由自主地打下去。这是其一。其二呢，打麻将的人纪律观念强，不迟到，不早退，还不计较环境，再恶劣的环境都能坚持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如果我们能把这种麻将精神应用到工作中去，那我们的公司何愁发展不起来。（众人大笑）还有一点，这一点非常重要，打麻将的人勇于自我批评，善于换位思考。打麻将是唯一的一项四个人坐在一起几个小时不谈论一句别人是非的活动。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在整个过程中，很少去批评别人，更多的是自我批评，一旦打错了一张牌，就会懊恼，又是敲头又是打脸，很少去责怪别人。打了几圈牌，赢不了，就肯定有人认为自己坐的位置风水不好，要求重新选位；有的人习惯用右手摸牌，老是摸不上好牌，就会认为这只手运气不好，立刻换一只手摸。（众人狂笑）我们经营企业也要这样，这条路走不通，就走另一条，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最后一点，就是绝不放弃。喜欢打麻将的人总有一种绝不放弃的精神，一般越是输家劲头越租，绝不轻易放弃。他们认为落后只是暂时的，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赢回来，所以能坚持不懈。我们办企业就应该有坚定的信念，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那都是暂时的，只要能坚持下去，将来一定能取得事业上的成功。（笑过之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几秒钟） 张天思笑得流出眼泪，他抹了抹眼睛说：“熊老板的讲话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领会精神，坚决贯彻执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妥协 第三十七章妥协 丁红梅入职后，在大通间的角落里闲坐了一个多星期。她记得来之前姜永昌跟她的谈话，特别交代她，除了要配合总经理工作外，还要多了解公司情况，掌握公司动态，有什么情况及时向上面反映。她来后，去了几次财务室，想了解公司的财务情况，林正标理都不理。按道理，她来了，公司应当开一次碰头会。但她不知道是张天思先找她，还是她先找张天思。她来公司，从没有正面见过张天思，只是在去厕所的路上碰到过几次张天思，互相点个头而已，也不说什么。她发现向可风经常进出总经理室，她心存疑虑，为什么张天思有事老找向可风，而不找她呢？他的办公室她从来都没去过一次，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这天，她实在忍不住，就主动跟旁边的向可风攀谈起来：“向助理，你好忙啊。”向可风说：“不忙。”丁红梅说：“你来公司好久了吧。”向可风说：“不呢，比你早不了几天。”丁红梅说：“我看你经常去张总那里，公司情况你应该了解不少。”向可风说：“我哪里知道？”丁红梅说：“你也是班子成员啊，你怎么不知道？”向可风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张总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问。哎，丁副总，你想要了解什么？”丁红梅说：“比如说公司财务情况，公司还有多少存款，多少欠款，公司现在收支情况如何？”向可风说：“这个，我都不知道。”丁红梅说：“作为班子成员，这些都应该知道的，不然我们怎么做决策，怎么提出意见和建议？”向可风张嘴说：“哦，这我可是没想过的，我原来只以为老板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丁红梅趁机说：“要不然我们一起找张总，说说我们的意思。”向可风说：“好。” 进到总经理室，张天思看着他们，有点愕然：“哟！” 丁红梅勉强笑道：“张总，我和向助理想跟你一起碰个头？” 张天思说：“谈什么呢？” 丁红梅说：“大概谈谈，谈谈公司的事。我来公司也有几天了，我急于想开展工作，也想了解一下公司情况。目前我什么情况也不了解，比如公司的财务状况，有多少存款啊，每月开支多少啊。还有公司业务，现在大概是一个什么状况。”她望了望向可风，“是不是啊？” 向可风回答：“是的。” 张天思脸色铁青，睁大眼问向可风：“这是你的意思？” 丁红梅说：“是我们两人的意思。”又说：“所以特来找你谈谈。” 张天思愣了一会儿，说：“丁副总，是这样，我早想我们正式开个会，研究一下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说实话，我也正在愁这个事呢。我们不比别的大公司，集团公司派个副总下来，马上可以分派工作。我们公司的真实情况是一无所有，现在目前就是怎么样搞经营。公司原有一些业务员，现在都做不了。这样的话，只有我们班子成员去经营，不然怎么养活公司？” “做贸易我是没做过，我是来搞管理的，这也是集团公司的要求。”她动不动那集团公司当挡箭牌，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是了，问题就在这里。”张天思双手一摊，“没有业务怎么管理，我们去管理谁呀？我们班子成员呢，我想，向助理这一块不用担心，他是老业务员，他目前有大量业务正向公司转移。”听到这里，向可风很不自在，张天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所以我想公司业务这一块以后就由向助理管着。丁副总这里，我目前还想不出好办法。” 丁红梅说：“我可以分管财务。” 张天思马上说：“财务更没有什么管的，公司目前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收入，财务有什么管的呢？管后勤吧，公司巴掌这么大的地方，叫你管管卫生，可能委屈你了。”过会儿又说：“真的，这事让我头疼不已。——嗯，好了，今天就这样，让我再想想。向助理留下。” 丁红梅走后，张天思生气道：“向助理，是你邀她来的？” 向可风说：“不不，是她叫我来的。” 张天思说：“她叫你来你就来？” 向可风说：“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张天思厉声说：“有什么道理？她是集团公司派来的，是来监视我们的，你知不知道？她要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每分钱的使用都让她知道，那还得了。她一点小事就往上桶，那我还活不活啊！向助理，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是立场问题。我好不容易把你弄过来，难道就是让你来跟我对着干的，还帮她来跟我对着干，啊！？” 向可风道歉说：“张总，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问题这么严重，我以为她只是从工作出发。” “这里面有阴谋呢。” “张总，幸亏你提醒，不然我真的不知道，那以后——” “以后就这样，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拥护。” “哦，敌人。” 两人相视一笑。 丁红梅碰了一鼻子灰后，觉得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去找姜永昌。姜永昌听到情况汇报后，立刻召见张天思。 张天思一进门就被姜永昌骂了个半死：“张天思，我们派去的人你是怎么用的？她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每天看报纸。你们也不开会研究事情，什么事情都是你和向可风在那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你这是啥意思啊？领导班子有分工，也有合作，这是原则，你懂不懂啊？你想搞独立王国，想一手遮天，是不是？你不把我们派去的人放在眼里，就是不把集团公司放在眼里。这个总经理你会当不会当？不会当就算了，我赶紧换人。” 张天思明白，姜永昌想换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上面还有熊电路，但他说的话也不能当耳边风，否则他较起真来，自己也受不了。尽管丁红梅的到来，他不理不睬，但经他仔细观察，他觉得丁红梅还是好对付的，如果集团公司改派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过来，到时更麻烦了。想到这，他一再在姜永昌面前认错，并且说：“姜副总，集团公司派人来，是对我公司的关心和重视，我非常感谢。只是现在公司杂事太多，一时忙不过来，忽略了丁副总，我保证，回去后一定好好把她用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班子会议隆重召开 第三十八章班子会议隆重召开 既然丁红梅想做事，那就让她做点事好了。张天思准备把库存的销魂酒转让给公司，让她卖去。当他把这主意说给杜秋芬听时，杜秋芬连连说：“好主意，好主意。”又问：“你们公司也经营酒？” 张天思慢悠悠地说：“我们的丁副总想做事，就让她做点事好了，省得她叽叽歪歪，还到集团公司说三道四。” 杜秋芬点点头：“嗯，这是个好办法。不过，这酒不好卖，难道她能卖？” 张天思说：“卖得掉卖不掉我不管，反正我给她事情做。她做不成那是她的能力问题，我们也解套了，这叫一举两得。” 杜秋芬问：“天思，你打算多少钱卖给公司？” 张天思不假思索地说：“原价呗。” 杜秋芬说：“既然有这机会，为什么不赚点？” 张天思白了她一眼，说：“我估计你会这么说，其实啊，我也不是没想过，加价卖给公司，至少把利息和仓储费赚回来。但你想啊，如果丁红梅追根究底，找到原厂家，那不穿帮了。她是集团公司派来的人，是通天的，我得处处防着她。即使她找出源头，我们并没有赚差价，怎么样也说得过去。秋芬，怎么说，这都是小钱，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呢？我们能脱手就很不错了。” 杜秋芬怏怏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怎么做还不是由你。”又说：“钱回来了给我分啊？” “那当然。你出多少给回你多少，一分不少。” 第二天，张天思喊来刘文安，说：“你通知丁副总和向助理到办公室召开领导班子会议。——你也来。” 刘文安不解：“我也来？” 张天思说：“你负责记录，带好本子和笔。” “好的。”刘文安应声而去。 到了会议室，都坐好后，丁红梅看这阵势，对张天思说：“张总，不是说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吗？” 张天思说：“哦，刘主任列席会议，他负责会议记录。以后每次会议都记录在案，免得有人说我们没有开会。” 丁红梅说：“列席会议就是没有发言权和表决权。” 张天思说：“那当然。”然后大声对刘文安说：“刘主任，开会你不能说话哦。” 刘文安轻轻“哦”了一声。 张天思说：“你在记录吗？”见刘文安埋头写字不回答，又问：“问你呢？” 刘文安说：“不是不能说话吗？” 张天思说：“问你话还是可以回答的。” 刘文安说：“是在记录。” 张天思说：“你先念念。” 刘文安停下笔来，对着本子念起来：“xx年xx月xx日，多云，星期三，上午九点。今天百通公司领导班子第一次会议在百通公司会议室隆重召开，出席这次会议的有，百通公司总经理张天思，副总经理丁红梅和总经理助理向可风。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 没等刘文安说完，丁红梅瞪了他一眼，说：“记的什么呀？就我们三个人还隆重召开？” 刘文安诘问道：“难道说不隆重召开？” 张天思说：“好了，别说了，再说就是违反会场纪律。”顿了顿，然后说：“现在会议正式开始。今天只讨论一个问题，就是领导班子分工问题。根据集团公司的统一部署并结合我公司的实际情况，我们领导班子集中力量搞经营。我负总责；向可风根据他自身的特点，分管进出口业务；丁副总呢，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我们为她量身订造了一项业务。经过我多方努力，我们争取到了一款酒在我们浅水湾的独家代理权。这款酒叫销魂酒，别的市场卖过，好卖得很，供不应求。什么叫独家代理权？就是只能我们卖，别人不能卖。换句话说，这就是垄断经营。凡是垄断经营的都是丰厚利润，例子我就不举了，大家都懂的。为了争取到独家代理权，我可是费尽了脑子，想尽了办法，现在终于大功告成。独家代理的条件是我们起订400箱，每箱12瓶，每瓶50元，总共24万。” 丁红梅问：“关键是能卖多少？” 张天思说：“目前市场价在100元以上。” 丁红梅问：“能订少一点吗？怕到时候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张天思说：“你的担心是对的，但人家要求至少要订这么多，否则不跟我们签合同。不过，也不多，总共才24万。” 向可风听了半天，忽然说：“张总，这么好的生意，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张天思说：“我怕弄砸了，所以没敢说。哎，不是你想做吧。” 向可风笑而不语。 张天思说：“轮不到你了，你还是做你的本行吧。”然后用探究的眼光对丁红梅说：“丁副总，这事由你负责怎么样？你发表一下意见。” 丁红梅有些犹豫，她想，再好的生意，怎么去卖呀？一个堂堂副总，不至于一家一家上门去搞推销吧。她说：“听起来是好，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卖？我是一头雾水。” 张天思笑笑说：“不用你卖，哪能让你出去跑销售啊。你每天坐在办公室指挥指挥就行。公司这么多业务员，都没事做，让他们去大卖场铺货。我们浅水湾这么多大卖场，有得他们跑。货铺好了，我们就等着收钱，轻松得很。” 丁红梅问：“合约签了？” 张天思说：“签了。——嗯，本来叫你们一起签的，我怕来不及，就自己做主了。” 丁红梅连连发问：“款付了没？什么时候到货？” 张天思说：“人家办事效率很高。货已经到了，就等着我们付款。开完会我们就把款付了，人家不见款不给货。——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有没有不同意的？” 丁红梅和向可风异口同声说：“同意。” 张天思转过头问刘文安：“刘主任，记下来没有？这是集体讨论的结果，大家都同意的。” 刘文安说：“记下来了。” 张天思说：“这事就这样了。下面，向助理那边情况怎么样？以后公司发财就靠丁副总，公司的营业额就靠你了。公司的营业额上不去，我们在集团公司抬不起头来。向助理，你分管进出口业务，压力不小啊。” 向可风来百通公司后，把和埃及客户默罕默德原准备在德隆公司成交的一笔一万多美元的鞋子出口订单转移到百通公司来，默罕默德同意了。货发了，款也收了，希望再来些订单，却总不见消息。向可风说：“我给埃及客户上次发了一批货后，每天守着看邮件，盼望有询价单来，没用。埃及市场就那么大，一般订完一批货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张天思说：“埃及离非洲很近，你可以叫客户去开发非洲市场。据说非洲人不穿鞋，非洲几十个国家，七亿多人口，如果人人穿上鞋，那市场多大。你告诉客户，让他全力开发非洲市场，我们给他提供优质的货源、低廉的价格和良好的服务。向助理，凡事要开动脑筋，才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我们不能坐在家里等订单，等是等不来的。” 向可风说：“我试试看。” 张天思说：“还有，我们在报纸上刊登了新张庆典的广告，不是说我们的《浅水湾日报》是全世界发行的吗？最近有没有外商打电话来，或发邮件来，要求跟我们做生意？” 向可风说：“邮件我是每天看的，没有。” 张天思问：“有打电话来的吗？”转头问刘文安：“刘主任，最近有没有说hello什么的来电话？” 刘文安抬头说：“我交代过前台，没有喔。” 张天思自言自语说：“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看报纸？蠢猪！——好了，今天的会到此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战略合作伙伴 去到张天思那里，向可风问：“张总，有一个姓蔡的老板到我那里，说要代理出口。” 张天思在看报纸，抬眼望了他一眼，说：“是我叫他来的，怎么啦？” “我觉得他生意有问题。” 张天思继续看报纸，说：“你说，有什么问题？” 向可风担心地说：“他说，生意随便做，想做多大有多大，只要我们诚心跟他合作。他这么说，问题就来了，哪儿有那么大生意？又不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现在谁都喊生意难做，难道他有那么好做的生意？真有那么好做的生意，他自己做得了，还用的了我们帮他出口。有些公司因为出口麻烦，又要报关，又要核销，又要退税，干脆委托外贸公司做，拿几个点得了。我跟蔡老板问起具体什么生意，货在哪里？怎么运输？怎么报关？他吞吞吐吐不愿多说。这让我更加怀疑他的生意有问题。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出口，而是想骗取出口退税？这种生意风险太大，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们一并牵扯到里面去了。” “你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 见他心不在焉，向可风加重语气，说：“不不，这是真的。以前我不敢跟你说，现在说说也无妨。在德隆公司就有人打歪门子主意，跟这些人合作，公司赚一个点，自己赚一个点。也有人找到我，我是不敢做的。这些生意看起来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就拿报关来说，货到海关，是要查验的。放一个空柜，三万块钱，这是行规。报关时，五人一组，有人验证，有人查货，有人放行。海关也防了一手，怕内部人团伙作案，就经常调整上班时间。事先约好的五个人要同时在岗才能进行操作，如果中途突然有人换岗就不好办了。即使不出问题，内部分赃不匀也会出事。平分吧，有人觉得不公平；不平分吧，谁的作用大，谁的作用小，还真难说。前一阵出过一次事，报纸上登的，不知你看到没有，抓了三十多个，几乎一锅端。不过，德隆公司一直没有出过事，也真奇怪。张总，我看这生意就算了，风险太大。” 张天思放下报纸，认真地说：“向助理，你的生意又开展不起来，现在来点生意，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那我们怎么办？集团公司看着我们呢，我们每月要给上面交报表，这数字实在太难看。你不急，我急。” 向可风说：“张总，你是公司负责人，一把手，你有最高决策权，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 “张总，这种生意，我们还不收费，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即使我们放下胆来做，我们也应当狠狠地敲他一笔。” “你呀，还是太嫩。我自有考虑，不收费的目的就是让他踏踏实实跟我们做，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难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 看来张天思很想做这个生意，自己又推不掉，于是，向可风壮着胆子道：“如果公司很想做的话，那蔡老板的生意就由你审批好了，我是怕万一那个什么——” 听到这话，张天思颇为生气，他说：“向助理，你这说话就不对了。你是分管业务的，这事你不审批谁审批？难道什么事都由我来，那我还要你干什么？你是担心有什么事，是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事，也轮不到你，我是法人代表。” 向可风知道，话是这么说，又没有白纸黑字，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背黑锅。骑虎难下之际，他想了个办法，说：“要不然，叫蔡老板跟我们签一个协议，就说他必须守法经营，风险自担。” 张天思马上答应：“好好好，你这个建议好。这样吧，你回去起草一份协议。我到会议室去，叫蔡老板过来，我再和他谈一谈。你起草好协议后，马上到会议室来。” 向可风回到座位上，对蔡树绩说：“蔡老板，刚才我和张总商量了一下，我们的代理出口还是要签一份协议。你先到会议室去，张总在那里等你。 蔡树绩走后，向可风一字一句推敲了一份合作协议书。 关于百通公司和东南亚公司的合作协议书 百通公司和东南亚公司经过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协议。 1. 百通公司为东南亚公司提供代理出口服务。本着做好人好事的原则，百通公司不收取任何费用。 2. 东南亚公司必须守法经营，不得盗用百通公司名义进行非法活动。 3. 在经营过程中，如产生任何法律问题，东南亚公司将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 4. 本协议一式两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写好后，向可风进了会议室。张天思和蔡树绩正聊得欢，他把协议递过去让张天思过目。 张天思看完，又递给蔡树绩，说：“这是我们的协议，你看看。”递过去后，又说：“我们向助理想得周到，他怕你把我们公司卖了。” 蔡树绩扫了一眼，手里拿着协议书，抖了又抖，嚷嚷说：“这是自《辛丑条约》以来又一份不平等条约。” 张天思故作惊讶状，说：“这么严重！” 蔡树绩说：“你看，只是规定我们要守法经营了，要承担后果了，什么什么的，而你们公司就一点责任也不负。这不是不平等条约还是什么？” 向可风不屑地说：“我们都不收取你费用，还要承担什么责任嘛？” 蔡树绩仰着脖子说：“我还怕你们压我的款呢，我把外汇打进你们账户，你们不给我人民币，那我不死定了。” 张天思马上说：“蔡老板，刚才我已经和你说了，我们是诚信经营，绝不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 蔡树绩说：“说是那么说，那条款呢？” 张天思问：“那你说怎么说？” 蔡树绩说：“这份协议书太生硬了，看着刺眼。”转眼看着向可风，“向助理，刚才我和张总进行了第二次会晤，聊得很投机，有相识恨晚的感觉。协议可以签，但温和一点，好不好？” 向可风问：“怎么个温和法？” 蔡树绩说：“刚才我和张总说了，我们要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协议要签的话，我们就签一份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备忘录。” 向可风鼻子“哼”了一下，笑道：“还战略合作伙伴？还备忘录？” 蔡树绩说：“哎呀，就那么个意思。” 张天思一乐，说：“也好。谁来写？” “我写。”说完，蔡树绩从包里拿出纸和笔，信手写起来。 关于百通公司和东南亚公司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备忘录 甲方：百通公司 乙方：东南亚公司 甲、 乙双方经友好协商，本着互惠互利、实现双赢的目标，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第一条：甲、乙双方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内政。 蔡树绩在写，张天思和向可风一左一右围着看。张天思看他写完第一条，笑了起来：“我们已经很尊重了。” 蔡树绩埋头写字，撇撇嘴说：“我开始都进不来，还尊重？” 张天思说：“开始不认识，以后一定尊重。” 蔡树绩继续写：第二条：甲、乙双方诚信经营，甲方不得无故扣押乙方货款。 张天思打趣说：“有故扣押呢？” 蔡树绩停下笔，做手势要掐的样子，张天思赶紧躲开，随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蔡树绩又写了几条。写完，都觉得没问题，就叫向可风复印一份。然后张天思和蔡树绩分别签了字。 拿着备忘录，蔡树绩说：“张总，这下满意了吧。” 张天思说：“满意，非常满意。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操作？” 蔡树绩说：“看来你比我还急。我明天上午过来办手续，下午我就把外汇打进来。” 张天思高兴地说：“蔡老板不出我所料，真是爽快之人。那就这样了，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蔡树绩走后，张天思悄悄地对向可风说：“这事千万别对丁副总提起。”又进一步说：“以后凡是业务上的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别的人都不说。” 向可风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改变思路 丁红梅自从接了销售销魂酒的活，顿时忙碌起来。她找人谈话，像模像样地召集业务员在会议室开会，动员大家广开门路，奋发图强。她还做了一份考核表，制定了详细的考核计划。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业务毫无进展。 张天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冷笑。待到差不多，该收网了，再折腾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他想，这些人做不成事，而工资，还得按时发下去。公司自重新开张以来，补发了工资，又花了八十几万搞装修，现在每个月除了水电费、物业管理费、办公费等，还要支付十来万的工资，而公司没有任何收入，原来卖财产的三百多万块钱，眼见越来越少。既然公司暂时没有收入来源，就让开支减少一些，这样或许还能延长一些生命，就像一盏油灯，点大了，很快就熄灭了；点小一点，就会持久一些。他决计让业务员回家算了，每个月发点生活费。这样的话，既能减少公司开支，又能维持这样一个局面，可谓一举两得。 这天，他召集丁红梅和向可风开会，还是刘文安做记录。 张天思一本正经地说：“这一段时期大家都很忙，现在我们总结一下。总结是有必要的，我们不能只管拉车，不抬头看路，那是非常危险的。前一阵，经过向助理的辛勤努力，我们的出口业务取得突破性进展，现在前景相当乐观。在这里，我特提出表扬。希望向可风同志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公司争光。关于销魂酒那一块，这事丁副总全权负责，我关注得不多，现在进展如何？丁副总，你简单汇报一下。”其实他是一清二楚，故意卖个关子。 丁红梅一句话说完：“这酒根本卖不动。” 张天思故作惊讶状，说：“这么好的酒，怎么会卖不动呢？” 丁红梅说：“业务员到处去推销，浅水湾的大卖场都跑遍了，没用，没人要。他们说这牌子不响，没听说过。卖酒跟卖烟一样，都是卖牌子。这牌子不是一年两年，是慢慢熬出来的。他们说，你们这种新牌子，除非到中央台做广告，否则别想卖。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张天思问：“什么事？” 丁红梅说：“之前不是说，我们这个品牌的酒在我们浅水湾没卖过，我听一个业务员讲，有一个卖场说，他们曾经卖过这种酒，卖不动，就拿回去了，现在还欠他们的费用没给。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天思佯装不知，说：“我跟供应商问过的，我们是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不可能还有别人，他们肯定弄错了。” 丁红梅说：“无风不起浪，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真有那么回事，这家供应商曾经授权过别人经营，那就不是独家代理。这是违反协议，我们可以要求退货，退款。” 张天思连忙说：“不不不，款也付了，货也收了，怎么退货呀？” 丁红梅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违反协议，我们就有理由退货。”又说：“如果我们不退货，这货十有八九压在我们手里。二十多万，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张天思说：“要压也没有办法，当初买这批货是我们集体作出的决定，开会是有记录的，谁也别反口。话说回来，酒卖不出不能总是找客观原因，我们也应当找找主管原因，是吧。我认为，总的来说，还是我们的能力问题。” 丁红梅说：“你是说，我的能力不行？” 张天思说：“丁副总误会，我不是说你。到如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个人能力。我是说我们的业务员真是扶不上墙的泥巴。外贸做不成，给他们现成的生意，又不会做，你说糟糕不糟糕。我有个提议，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这些老业务员，长期放在公司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月月还要足额给他们发工资，这已经是公司一个沉重的负担。这样好不好，我们改变一下思路，让他们回家，炒股也好，带孩子也好，随便了。工资呢，我们少发一点，每月发六百生活费。这样的话，等于我们双方都解脱了。但这钱不是白发，有一个条件，我们需要他们来公司的时候，必须要来，否则扣发当月生活费。” 向可风原先听他们说酒的事，他插不上话，听着听着打瞌睡，趴在会议桌上。听到张天思说处理员工的是，计上心来，坐直说：“张总，不如干脆遣散算了，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张天思态度坚决地说：“不能遣散！我仔细想过，这有三方面的原因。”他伸出右手，一个一个手指板下来，“第一个原因，遣散的话，光是遣散费我要发多少啊，一个人没几万下不来，除了后勤部门留几个，业务部门将近二十个人，估计总共要发放七八十万遣散费。这个损失太大，不划算。第二个原因，我需要人装门面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来，随叫随到。如果我们一锤子买卖把他们彻底赶回家了，到时候要人的时候，我们喊谁去呀？难道让我们到大街上去拉人？第三个原因，人都遣散光了，集团公司那里怎么说？正好你们公司没人，都回家好了，然后把我们也一起打发回家。我想，这是我们在座的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向可风打了一个哈欠，说：“还是张总深谋远虑，佩服，嗯，佩服之至。” 张天思说：“这件事就由丁副总负责。” 丁红梅说：“叫我去把他们赶回家？这种得罪人的事我是不想做。” 张天思说：“丁副总，这事我想过，如果叫向助理做，最近他有点忙。你那边正好没什么事，你不是说你是集团公司派来搞管理的，这事你不做谁做呢？你不做也可以，但不能到集团公司那里说，我没有分派你任务啊。” 丁红梅默然。张天思继续说：“其实呢，处理这事也不是什么得罪人的事。我相信有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上班，每月坐在家里还有工资，何乐而不为。关键还是谈话的艺术。我们不要动不动就用‘下岗’、‘走人’这样的字眼，而是要跟他们谈，为适应形势的发展，公司实行灵活上班，可来可不来，降低工资标准是为了激发每个人的劳动积极性，以后他们做到什么生意，拿到公司来做，说利润给他们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反正随便说了，多高的提成都可以。话这么说，不就通了吗？对了，为安慰一下大家的情绪，每人回家发两瓶酒。” 向可风说：“正好回家喝酒解愁。” 这时，刘文安停下笔来，急切地问：“我们在岗的人有没有？” 丁红梅瞧了他一眼，刘文安赶紧低下头。 张天思说：“刘主任的建议很好，不管在不在岗，每人发两瓶。” 向可风说：“反正卖不掉，干脆自己喝。” 丁红梅说：“四百箱，怎么发都发不完。” 张天思说：“发一点算一点，以后再说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运筹帷幄 把业务人员打发回家了，每月只发六百元的生活费，公司开支明显减少，但还是坐吃山空。怎么办，张天思急的抓耳挠腮。 这天晚上，他和熊电路在活动前的餐桌上，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嗯，东方不亮西方亮，集团公司今年房地产市场非常火爆。” “上次一个楼盘开盘，一天卖光了，一天回收十几亿资金。” “哇塞，熊老板，集团公司发财了。” “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以前下属公司破产，集团公司兜底，债务全部背了。当年破产一个公司，账面上来说，少的，集团公司要赔几百万，多的，要赔几千万，全是真金白银。钱是赔出去了，债务也清了，他们的土地和房产自然成了集团公司的资产。这些土地和房产当年不值几个钱。好了，这些年过去了，猛然发现，这些土地和房产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这叫被发财。” “对对，被发财。可是，我们的业务还是上不去，很多公司业务严重下滑。” “下滑就下滑呗，有什么关系。赚钱才是硬道理。” “哪里哟，业务上不去，营业额下滑，我们无法跟上面交差。上面把这个数字看得很重，说什么，营业额上去了，就能增加财政收入，就能增加就业，就能保障社会稳定。乖乖，这不得了。可是，我们干着急也没办法，下面的人就是不动。目前只有个别公司还行……” 听到熊电路说“个别公司”，一定是说百通公司，张天思心里美滋滋的。 打麻将的时候，张天思一门心思打歪主意。既然集团公司这么有钱，何不敲它一笔？自来百通公司以后，他跟熊电路在一起，几乎餐餐都是他买单，别的公司想买单都没机会了。请客多自然*也多，他把以前在德隆公司不能报销的*连同一起分次分批在公司报销了。每次报销，厚厚的一叠票，他贴好，面上的申请单什么都不写，叫刘文安过来签字。第一次刘文安不知道怎么签，拿起*想翻，张天思赶快双手按住*，说：“不能动！叫你签字就签字，其它你不要管。喏，这里，你就在领款人后面签个字。”刘文安好奇地问：“我领款？我想知道我到底领什么款？”张天思说：“领款不关你事，你把字签了就行。”刘文安还想磨叽，张天思进一步说：“这是你的工作。你签不签？不签，我让别人来签了？”见张天思两眼冒出凶光，他只好乖乖地签了。这时张天思说：“是了，这就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应该干的事。以后记得，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待他签完走人，张天思才把数额填上，然后在审批栏里写上：同意报销，并在下面签上名。完了后，他把这报销单交给林正标，叫他冲抵他之前的预支款。至今快半年了，他每笔账，包括请客和输的钱，做过统计，总共三十来万。这些钱不能说全部用在熊电路的身上，但肯定的是，都是为他服务的。现在应该是投资回报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老子陪你这么长时间，输给你是白输的吗？我要你几倍几十倍的回报。能搞多少就看老子的手段了，你等着看老子怎么挖坑吧。” 打完麻将，别人先走了，熊电路磨叽了一下。张天思故意拖着，待熊电路出去，他才走。走了两步，他轻轻地对熊电路说：“老板，我们公司目前遇到一些困难，我不敢当人家面说。”熊电路说：“看你们公司报表，不是经营得挺好吗？”张天思说：“好是好，可现在就是没有资金，要不然可以做的更大。”见熊电路没接话，张天思就直说了：“老板，集团公司能否借点钱，让我周转一下，我们马上还。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找集团公司，其实，我真不想随便麻烦你们。”熊电路还是不说话，只管向前走。 张天思跟着他下楼，走过大堂。门口，关司机开着的那辆奔驰车就在那儿等着。张天思一直没有搞明白，每次关司机把熊电路送来，就走人了，不知道去了哪儿。等打完麻将，熊电路一出来，关司机一定在门口等着。他注意到，每次打完麻将，熊电路既没有打电话，好像也没有看到他发信息。他们究竟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熊电路走到门口，寒风吹来，他裹紧衣服，忽然回头说：“张天思，你公司需要资金周转，集团公司应当支持。这事你先到财务部那儿问问。好了，我先走了。” 张天思赶紧上去把门打开，一手放在车门上方，作势保护熊电路的头。待他上了车，张天思轻轻把门合上，并不停招手，目送车的远去。 一提到集团公司财务部，张天思就头脑发麻。财务部部长潘金英是著名的铁算盘和铁公鸡，和她打交道不容易。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熊电路那里没有问题，但潘金英只打过照面，没实际打过交道。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怎么下手。 第二天，张天思找来向可风商讨问题。实际上，他并不指望向可风能出什么高招，每次碰到问题，他需要找个人谈谈，这样思路就自然而然放开，闭门造车想破脑子都没用。见向可风进来，张天思也客气，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可风，我想到集团公司那里借点钱，不知道借多少合适，你觉得呢？”向可风说：“能借多少借多少。”张天思说：“数字由我们定，人家没说能借多少。”向可风说：“借多了利息也多。”张天思说：“集团公司借钱，哪要利息。”向可风说：“这么好！不过，借来有什么用呢，始终要还。”张天思说：“我们公司现在急需要钱，原来弄来的钱，用得不剩多少，再下去我怕支撑不住。向集团公司说是借，实际上还不还，还不是由我。”向可风说：“他催着要呢。”张天思说：“我就不给。”向可风说：“打官司呢？”张天思说：“不可能。我是儿子向老子借钱，哪有老子起诉儿子的道理。”向可风说：“那他撤了你呢？”张天思说：“这更不可能。只要关系在，谁还为了钱的事较真。关键是借不借得到，借到就是利润。”向可风说：“哦，我明白了。那就借呗，尽可能多借点。”张天思说：“是啊，到底借多少，昨晚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好。借多了怕借不到，借少了怕吃亏。机会就一次，下次不可能有。”向可风说：“先不管那么多，你心里总有个目标吧。”张天思伸出三个手指头。向可风猜：“三十万？”张天思摇摇头。向可风又猜：“三百万？”张天思轻轻“嗯”了一声。 向可风原以为借个——要个几十万，没想到是几百万，这是大数，他担心集团公司给不出，便说：“集团公司有钱吗？我觉得借钱，首先要确定对方口袋里有钱，否则什么都白搭。”张天思说：“我打听好了，集团公司有钱，有的是钱。这几年，集团公司卖地买房子，赚得盆满钵满。”向可风说：“那你的意思，我们要三百万还少了？”张天思说：“三百万对于他们来说九牛一毛。可惜的是我们钵头太小，要是我们公司大点，完全可以多要。”向可风说：“张总，如果你说借三百万，可能你只能得到两百万，一百万。”张天思问：“为什么？”向可风说：“按照中庸之道，取上则中，取中则下。你想要三百万，你的申请至少要五百万，上面总得要给你打个折扣。不如干脆申请一千万，给多少由他们说去。”张天思说：“哇塞，向助理，没想到耶，你的野心比我还大。”向可风嘿嘿笑：“向你学的。”张天思说：“我叫林正标去借。” 张天思打电话叫来林正标，说：“交给你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你打个借条给集团公司财务部，说借一千万。记得把账号写上，叫他们把钱打到那个账户里。” 林正标不肯去，说：“我怕。” 张天思说：“你怕啥呀。你把借条交给财务部潘部长，就说是熊老板同意的。” 林正标还是不肯去，张天思劝说：“林正标，你也是经理，怕什么。事情都是说好的，你只是去履行个手续。你去了，要理直气壮一些，别鬼鬼祟祟的样子。她不给，你就赖着不走，她能把你怎么样。你写完借条马上就过去，我在办公室等你的回音。” 等林正标出去了，向可风忍不住，笑弯了腰。张天思说：“你笑什么？”自己也笑。向可风直起腰来说：“张总，集团公司你是知道的，一般人去，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你派他去，没搞错吧。”张天思说：“我去了也要不到钱，那个潘部长是出了名的铁娘子。既然我要不到，叫他去，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打乱敌人的部署。”向可风说：“哦，我懂了。这好比田忌赛马，上等马跟中等马比赛，中等马跟下等马比赛。你现在是用下等马去跟人家上等马比赛，人家不会玩了。”张天思连说：“对对对，就这个意思。” 说完，向可风要回办公室。张天思阻止他，说：“先别走，我们一起聊聊，等他回音。”他从大班椅里起身，拉向可风到沙发上坐。他拿了茶壶，从茶叶罐里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去，再到饮水机冲滚水。 向可风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看，从茶几下面角落里翻出两盒围棋。他说：“张总，你这里还有两盒围棋呢。”张天思说：“我知道，那是马上好装修时买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我下不下棋，我估计他是放两盒围棋在这里，增加点艺术气氛。我没动过，一直放那儿。”向可风说：“你下棋吗？” “下。”张天思冲完水回来，取了一个纸杯，斟了茶，递给向可风，“以前在德隆公司的时候，闲得无聊就上网下棋。”向可风接过茶杯，问：“水平怎么样？”张天思说：“嗨，很好玩，我以前不怎么会下，两个月的时间从18k提升到业余三段，怎么样？”向可风说：“那你以前肯定不止18k的水平。”张天思说：“我也不知道多少，就从18k开始呗。看样子你也下？”向可风说：“我一直在下，就是上不去，总在二段和三段之间徘徊。到三段肯定上不去，有时候还跌到过一段。不过到一段就很轻松，三下两下就搞上去了。”张天思从自己桌上拿来茶杯，从茶壶里添了茶水，喝了一口，说：“那我们两个有得下。”向可风笑笑说：“我们来一盘？”张天思说：“好！” 向可风把棋盒打开，把里面的棋盘拿出来，铺放在茶几上。两人猜了先，张天思执黑，向可风执白。张天思以中国流布局，向可风两连星应对。第六手，向可风挂角，张天思一间反夹。向可风说：“张总，按定式，你应当是在这个位置拆一守角，而不是反夹进攻。”张天思说：“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我这么走你不一定能赢我。”向可风说：“还真是。我在网上下棋，别人就不按定式走，搞得我不知道怎么走，你说气人不气人。”张天思说：“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哎，继续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招聘 公司有钱了，就要讲究点形象和派头，这是任何一个暴发户应该想到的。张天思看见别的老板出门都有小秘跟着，很是羡慕。于是，他跟刘文安说：“我们公司是在太寒碜，有人来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你到人才市场招个像样的小姐来。”刘文安问：“有什么要求？”张天思说：“个子高一点，皮肤白一点，还有头发黑黑的，”用手比划了一下，“老长老长，披下来，就这样子。”刘文安忽然说：“那不是万小春吗？”张天思说：“你还记得她？”一提起万小春，刘文安来了精神，他说：“嗨，谁还不记得她。她那时在公司热门得很，个个想搞她。”他当时在公司看门，公司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自以为看得清楚。 “哦？”张天思很是惊讶，半天合不上嘴。 刘文安见张天思想了解内情，便滔滔不绝说出来：“以前公司有几个业务员天天盯着她，不是约她去看电影，就是打网球、打保龄球。她那时忙得很，在几个男人间周旋。后来突然停了，见她经常默默地一个人下班。再后来陈世界来了，这下有意思了。以前万小春和别人约会，是半公开的。他们两人隐秘得很，一个先走，过两分钟另一个肯定出门，很准，我是看好时间的。哈哈，公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只是不说罢了。” “你不是也有什么想法吧。” “人家哪能看得上我。我一个看门的，是吧。” 张天思怕他也知道他和万小春的事，便问：“你还知道什么？” 刘文安不屑地说：“知道，都知道，后来万小春怀孕了。”压低声音，“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公司没人知道。万小春不是很久没来上班嘛，我有一次在大街上碰见陈世界和万小春，两人手牵着手，万小春挺着个肚子。趁他们没有发现我，我赶紧溜了。这事我从来没跟人说过。” 张天思心里觉得好笑，他知道的以为就是机密，其实他不知道，他是处于信息末端，他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他没有戳穿他，只是说：“刘主任，你知道的挺多嘛。” 刘文安得意的笑了。 第二天，刘文安去了人才市场。半天，一个小摊位，两百块钱。他是比较晚才去的，半天已经不剩两小时。一进门，里面人山人海。他好不容易找到摊位，刚把招聘条件往墙上一贴，前来递简历的如潮水般涌来。他本想一个一个像模像样地面试一下，看这情况就算了，挑面相好的，接了简历，告诉她：“等通知啊。”十几分钟后，收了一大叠简历，估计有五十来份，他觉得差不多，就不收了，打包走人。 回到公司，他把简历交给了张天思。 张天思拿了简历，根据相片，并扫了一下年龄和身高，挑了二十份，叫刘文安一一通知来公司面试。 面试那天，公司非常热闹。二十个人，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香扑鼻。她们集中在会议室，五人一拨被叫进总经理室。张天思对每一组问的是同样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自我介绍。第二个是，当你今天第一次走进百通公司，有何感想？第三个是，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面试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期间，丁红梅悄悄对向可风说：“选美呢？”向可风说：“不，搞招聘。”丁红梅说：“搞招聘有这么搞的嘛？”向可风说：“不这么搞怎么搞？”丁红梅说：“一个人把那么多小姐关在房间里，像什么话。”向可风笑笑说：“应该不可能干什么坏事。”丁红梅说：“那当然。就是这种事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知道吗？”向可风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刘主任说的。” 面试完，张天思挑了四个，说是试用一个月。 这四个人，第一个星期就走了一个。走的原因是因为扎头发的事。张天思觉得她头发长，扎辫子更好看。她说不会扎，也不喜欢。张天思说，他会扎。她坚持说不扎。张天思说：“好看是给别人看的，又不是给自己看。你扎两条辫子，像个村姑。我最喜欢村姑了。我会扎辫子，真的。来来来，我扎给你看，保证让你满意。”说完他把大班椅转过去，双腿做了个圈，套住她的双腿，两手准备抓她的头发。女孩吓得赶紧跳出来，头发被扯断几根也不管了。她忍着痛，跑了出来，从座位上拿起包夺门而出，没再回来。 第二个星期又走了一个。这个女孩走的时候动静闹得有点大。这天，女孩复印了一份资料交给张天思。张天思站起来：“你过来。”女孩走近来：“什么事？”他盯住她胸前脖子上的一块玉，说：“挺好看的。”伸手抓在手里仔细端详。女孩慌张不已，想跑，怕拉痛了脖子，就忍着。张天思放下那块玉，往下瞧了瞧，说：“挺丰满的，你是e罩杯还是f罩杯？”不等她回答，顺手抓了一把。两人同时惊叫起来。一个说：“流氓！”一个说：“我操！airport！”张天思叫喊，是因为他没有抓到东西，全是海绵。女孩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怒目而视。张天思冷冷地说：“放开我！”女孩全身微微颤抖，说：“我跟你没完！”张天思说：“你想干什么？”女孩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说：“你等着。”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喂，警察局吗？我抓到一个流氓，赶快来。我这里是…”七八分钟后，来了两名警察。这时女孩还抓着张天思的手不放。警察问：“怎么回事？”女孩说：“他非礼，什么事你问他。”张天思说：“我非什么礼呀？”女孩说：“他摸我——”张天思说：“我摸你啥呀？”女孩大胆用手指了指：“他摸我这个。”张天思说：“切！我摸你那个。你有吗？你值得吗？你就是叫我摸我也不摸，你自以为是。喂，放开我，你再不放，你就是非礼我，我也要报警了。哎，警察同志，我现在正式向你们报警。”警察问女孩：“小姑娘，你说他非礼你，有没有证据。”女孩说：“这要什么证据？”警察说：“有人证也可以，当时有没有人在场啊？”女孩说：“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在场。”这时，另一个警察说：“这事最好有证据，下次你进到总经理室建议你身上带个摄像头。我们是凭证据办案的。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办法，好了，各忙各的吧。”说完两人走了。警察走后，女孩瞬间崩溃了，他放开张天思的手，捂着脸大声痛哭。边哭边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走人。整个公司的人都默默地看着她。 几天后，第三个女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自己走了。 就剩最后一个女孩了，这女孩叫胡丽平，她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世界的风云变幻。张天思很欣赏她，觉得她沉得住气，所以一直没动她，只是在暗中观察她。其实，不动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觉得她很像万小春，越看越像，真的很像耶！这就好比一筐水果，他把烂的先吃掉，或者扔掉，好的总舍不得吃。但总有一天，是要开吃的。 这天——准确来说，应该是胡丽平试用的最后一天——下午下班后，张天思约胡丽平到外面吃饭，说有一个客户要来。到了酒楼，点了一桌菜。客户左等右等不来，胡丽平建议打个电话问问。张天思假装打电话，把手机放在耳朵上，说：“喂，王老板，堵哪儿了？——哦，出车祸了。好好好，那你赶快处理，我不打扰你了。下次再约你吃饭。”放下电话，胡丽平说：“不来也不说一声。”张天思说：“也不能怪人家，人家出车祸，肯定处理事故为先，吃饭的事就忘了。哟，点了一桌菜，就我们两吃。”胡丽平说：“哪里吃得完。”张天思说：“慢慢吃，就算我请你吃饭。”胡丽平说：“我感觉你今天就是特意请我吃饭的。”张天思说：“你感觉怎么那么好？”胡丽平说：“人都有第六感觉。”张天思说：“你的第六感觉不准呢？”胡丽平说：“我的第六感觉准得很。不信，你拿你的手机给我看，我保证你刚才没有拨电话。”张天思说：“要是拨了呢？”胡丽平说：“我们打个赌？”张天思说：“赌一千。”胡丽平说：“一千太少，赌一万。”张天思说：“你有一万吗？”胡丽平说：“我没有，但我准赢。”张天思说：“没钱跟我赌什么。”胡丽平说：“那你有一万吗？拿给我看看。”张天思说：“何止一万，几十万，几百万都有，你想要？”胡丽平红着脸不说话，只管吃菜。 过了一会儿，张天思说：“胡丽平，今天是你试用期的最后一天，明天跟你签正式合同。”胡丽平“哦？”了一声。张天思接着“哦”了一声。胡丽平说：“我是说你是签还是不签呢？”张天思故意卖弄说：“不知道。”胡丽平故作深沉，说：“我无所谓，签呢，就继续待下去，不签就算了。”张天思说：“你想吊我胃口。”胡丽平说：“我吊你啥胃口，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张天思说：“不，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关键看你今晚的表现。”胡丽平说：“怎么才算表现？”张天思说：“就是听话了。”胡丽平说：“你想干什么？”张天思说：“不干什么。来，吃菜。要不要喝两杯？”胡丽平说：“我不怎么喝酒的。”张天思说：“那就是说也喝酒了？”胡丽平不置可否。张天思向服务员要来一瓶红酒。两人各倒了一杯，张天思举着杯子说：“为宇宙飞船交会对接干杯！”胡丽平说：“啥意思？”张天思说：“前几天不是宇宙飞船成功交会对接吗？”胡丽平说：“我没注意。”张天思说：“今天为我们交会对接，干杯。”胡丽平说：“你胡闹！”张天思说：“听话哟。” 两人这餐饭吃得很晚。胡丽平一再被张天思劝酒，喝得迷迷糊糊，不停打哈欠。张天思见她这样，离开席位到前台订了个房。回来后，把钥匙交给胡丽平，说：“我看你很困，你先到房间去休息一会儿，我还没有吃饱。”他亲自去把她扶起来，还送了两步，并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说道：“丽平，就一把钥匙，你进去把门锁上，你放心，谁也进不来。小心，你能走吗？要不要我送？” 胡丽平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饿狼扑食 胡丽平半推半就出了餐厅，然后独自上楼，进了房间。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很难判定，可能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其实，她还是有点清醒，如果张天思跟着他一起来，她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很有可能拂袖而去。他不来，是对她的尊重。有了这份尊重，她就心满意足，其它都无所谓了。她出了餐厅，自我感觉清醒了不少，然后大大方方地按钥匙上贴的房间号找到了房间。 她进了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此时，她没有一点睡意，脑海里在不停地翻滚。 她原来在一歌舞厅做dj，本来她是可以不陪客人唱歌的，但有一个男人每次过来都一定要听她的歌。而且他出手很大方，慢慢地熟悉了，也打情骂俏，但男人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只是说喜欢听她的歌。尽管他每次都和一帮男人过来，也和他们一样，找个小姐陪着，但他心思不在那里，总是找她聊天，要听她唱的歌。后来有一天，他跟这男人——也可以说一帮男人——喝醉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宾馆里，旁边睡的就是那个男人。不知不觉，她流了眼泪。男人不停地安慰她，说喜欢她，以后会对她好，并且一连串承诺了很多事。后来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他为她租了房，还给她买了很多很多她喜欢的衣服，还不断地给她钱。那时候，她确实需要钱，弟弟要读书，父母亲生病。男人还挺关心她，叫她以后不要再去歌舞厅。她说她喜欢唱歌。他就说：“你要唱就在家里唱，唱给我一个人听，我不喜欢别人听你的歌。”他这么说，觉得他还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就依了他，没去上班。 后来，她零零碎碎打听到，他开了家公司，做点小生意，他有老婆，也有孩子，但和老婆关系不好，经常吵架。尽管如此，她从不去打听他的个人隐私，也不主动向他要钱。她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男人。男人不在的时候，她就去和以前的姐妹们打麻将。男人来了，她就什么也不管了，专门陪他——陪他吃饭，陪他唱歌，陪他逛街，当然还陪他做那个，很多时候还是她主动的。她觉得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再后来，她突然发现他不来了，手机也关机了。她本来可以去找他。他以前经常带她跟他的朋友吃饭，有几个她认识，还留有电话；她也知道他家的大致位置，她可以去路边堵他。但她没有这样做，她猜想他可能碰到困难了，生意失败了？和老婆吵架了？如果他真的不要她就算了，但她不这样认为。他的不辞而别必定有他的苦衷，她不强求他。她甚至担心他的安全，而且她心底里还抱有某种幻想，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来。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和平常一样，天天跟以前在歌舞厅上班的姐妹们打麻将，只是总是心不在焉。房东天天来催房租，熬了两个月，她实在熬不下去，忍痛自己交了欠下的房租，退了房，搬到一个要好的姐妹那里去住。 她已经厌倦了那种黑白颠倒嘈杂凌乱的生活，不想重操旧业，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她重新收拾心情，进了人才市场。当然简历是伪造的，谁没有一个不堪入目的过去。她希望过个好日子，但究竟什么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她也说不清楚。 这样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张天思送走胡丽平的时候，确实没有吃饱。他要把胃里每一个角落填饱了，才有干劲，才有力量。他不慌不忙慢慢吃，慢慢品味，还要慢慢想象，急了肯定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他想应当差不多了。他估摸着，胡丽平的心情应当调整好了，再晚些，她可能睡着了。这时他叫来服务员把账结了，然后起身提了提裤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门铃按了三下，才听到胡丽平的声音：“谁呀？” 张天思尖着嗓门喊：“服务员。” 过了几秒钟，门打开了。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张天思慢悠悠进来，顺便把门反锁了。 胡丽平很严肃，一声不吭。张天思搂着她的双肩，说：“怎么，不高兴？”胡丽平说：“你这人真坏。”张天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胡丽平说：“谁叫你来的？”张天思说：“你叫我来的。”胡丽平说：“我才没有叫你来。”张天思说：“那你怎么开门呢？”胡丽平说：“我本来是不想开门的，谁叫你一直按。”张天思说：“都把我急死了。”说完就要亲她。胡丽平别过脸去：“你别乱来。”张天思说：“我就要乱来。”他把她顶在墙上，双手用力抱住她，拼命乱啃。胡丽平一边挣扎，一边迎合，这叫欲就还推，效果相当的好。亲了好一会儿，张天思就要抱她上床。胡丽平说：“洗一洗。”张天思说：“好，一起洗，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洗完澡，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一起钻入了被窝。一番云雨过后，两人消停下来。胡丽平问：“你刚才喊什么？” “我喊什么了？” “你刚才喊什么——万小春，万小春是谁？” 张天思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呢？”胡丽平拉了拉被子，“是不是你曾经的相好啊？”张天思说：“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我老婆？”胡丽平说：“怎么可能喊老婆的名字。”张天思说：“你好像很有经验，见多了？”胡丽平说：“胡说！”张天思说：“胡说？那就是你说了。”胡丽平说：“我说，万小春是谁？”张天思说：“唉，别提那个鬼东西。”胡丽平说：“是不是没有搞掂人家啊？”张天思说：“你瞎猜什么呀？”胡丽平说：“那肯定了。吃到的都不好吃，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张天思说：“不是说，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胡丽平说：“那是吃葡萄。”张天思说：“你好像看破红尘，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胡丽平说：“没有故事。”张天思说：“你一定有故事，说来听听嘛。”胡丽平说：“不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张天思说：“我也不是好东西？”胡丽平戳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更坏。”张天思说：“你看我坏！”张天思翻过身去如饿狼扑食般又把胡丽平压在身下，咬住她的耳朵说：“胡丽平，再来一次，我又想了。” “你不是喊万小春吗？” “不不，那个狗日的干完了，现在干你。” 当他正准备发起第二次冲锋的时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这严重影响他的心情，只好草草了事。刚想休息，电话又响了。拿起一看，是杜秋芬打来的。接通后，他有气无力“喂”了一声。“怎么还不回来？”这是老话。张天思半躺着身子，说：“还在战斗呢？”胡丽平听到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天思赶紧捂住听筒，但为时已晚。杜秋芬说：“你跟谁在一起？”张天思说：“老样的。”杜秋芬说：“到底是谁？”张天思说：“你真是，回来跟你说。”杜秋芬说：“你是不是在打麻将啊？”张天思说：“是打麻将，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杜秋芬说：“你把麻将打出声来给我听听。”张天思说：“等等，碰！”杜秋芬说：“我要听麻将声，不听你说。”张天思说：“好了，好了。”很低的声音，“领导在呢。”杜秋芬说：“别跟我装蒜，你随便叫一个男的跟我说两句。”张天思说：“你呀。”杜秋芬说：“我怎么啦？你不说实话，是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张天思说：“不是跟你说了嘛，在打麻将。”杜秋芬说：“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张天思说：“别这样，好不好？”杜秋芬说：“那你马上回来。”张天思说：“很急吗？”杜秋芬说：“很急。不回来你看着办吧。”张天思说：“好好，我马上回来。” 放下电话，张天思瞪了一眼胡丽平，说：“就是你刚才笑。”胡丽平问：“谁打来的？”张天思说：“除了老太婆，还有谁。”胡丽平说：“你说我们还在战斗，我觉得很好笑，明明战斗完了嘛。要是我接电话，我就直接告诉她，我们刚刚战斗完毕，请首长指示。”张天思抡起一拳头：“我打死你。”胡丽平作势躲开，嘻嘻笑：“你来呀。”张天思说：“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胡丽平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回去不会跪搓衣板吧，好可怜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西线无战事 张天思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一进门，没想到杜秋芬竟然笑脸相迎，还关切地问：“天思，累了吧，赶紧去洗个澡。”张天思随口说：“刚洗过。”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可是话已说出口，无法收回。“再洗一遍吧。”他等着她发火，却等来她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很是奇怪，又见她穿一身性感的紧身内衣，仔细闻闻，还有香水的味道，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去厕所洗澡，心里直打鼓，不知她今天演的是哪一出。 洗完澡出来，进到房间，见杜秋芬已经躺在床上，一双勾魂的眼睛看着他。结婚以后，他还没有发现杜秋芬这么性感、妩媚和妖艳，以前他都是凑合了事，算是完成一次任务。今天这样子确实委婉动人。可惜的是，他无论如何提不起精神，全身瘫软。此时此刻，即使玛丽莲梦露脱光了，他也是一滩稀泥。 张天思站在床边迟疑着，想躺下去，又不敢躺下去。 “你过来呀。” “我——” “我什么我，你怕我吃了你？” “我还是睡沙发吧。” “怎么啦？对我没有兴趣？” “不是，我今天有点累，真的。要么明天。” “就今天。”杜秋芬几乎是下命令。 张天思哀求道：“今天真的不行。” 杜秋芬爬起来，说：“为什么不行？老实告诉我，今天干啥去了。” “不是说了嘛，打麻将。” “打麻将把你打累了？”杜秋芬越说越激动，“张天思，你到现在还在糊弄我。我叫你把麻将声音打给我听，你不打；我叫你旁边一个男人跟我说句话，你不给；你回来，叫你洗澡，你说你刚洗了。你把我当傻瓜呀。这样，明天我跟你到集团公司去，找你们领导说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沉默了三秒钟，张天思说：“说够了没有？” 杜秋芬气鼓鼓，不做声。 “我没有撒谎。” “那好。”杜秋芬又躺下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行就说明你没有撒谎，不行就说明你撒谎了。” “别这样好不好，你这不是折腾我吗。”他在床沿上坐下来，静默了一会儿，又说：“杜秋芬，我在外面对人家低三下四，回到家也要低三下四，你就别折腾我好不好，我也不容易啊。我在麻将桌上，你老给我打电话，还要告诉你我跟谁在一起，坐在我左边的是谁，坐在我右边的是谁，坐我对面的是谁。人家是领导，我能说嘛？我还指名道姓一个个报给你听？知道是我老婆还好说，人家还以为我跟纪检通电话呢。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你老这样，我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呀。怎么说，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蒙蒙过上好日子。你希望我每天回家守着你，我也这么想啊，但我不去做钻狗洞说鬼话赔笑脸，我怎么混啊？” 杜秋芬冷冷地说：“那你旁边的小姐又怎么解释？” 张天思看大部分解释过去了，就差这个，太好办了。心里高兴，表情还很严肃。他说：“我们去打麻将，有人会带个把小姐过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肯定不能问。所以，你要问我那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真的说不清。最可恨的，她经常捣乱，人家打电话，她还在那里嘻嘻哈哈，一点修养都没有。不过，也难怪，这种人能有什么修养。” 杜秋芬斜靠在枕头上，又拉过被子盖上，透了口气，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是因为跟陈世界闹得不可开交，去巴结人家，现在你就干好工作就行了，难道人家缠上你了？我就想不通，集团公司下面那么多公司，轮着来呗，一点道理也不讲。不过你也是，以后他叫你，你就不去，看他能怎么的，无法无天了？” 扯到这里，张天思心情舒畅多了。他笑了笑，说：“老婆，不能怪人家，真的不能怪人家。每次活动，不是熊老板约的，都是陶部长组织。我是巴不得去，所以也不能怪他。” “那你又何苦呢？” “我不去不行，别的公司可以不去，我们公司情况特殊。” “这就奇怪了。” “老婆，你听我说。我们百通公司没赚钱门路，只能靠打麻将赚钱。”张天思见没有什么“危险”，就慢慢地躺下来。见她没有动静，便放了心。 “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讲故事了。” “谁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前不久我就赢了集团公司八百万。”他得意地伸出拇指和食指，在杜秋芬面前晃了晃。 “鬼才信呢，你不是老输吗？” “我说赢了集团公司八百万你肯定不相信，实际上我是借了集团公司八百万。麻将桌上我肯定输，不输哪能借得到这个钱。” “那也是借的钱，以后你们怎么还？” “要还我就不借了。” “集团公司不催吗？” “嗨，领导那么忙，这点小钱他们顾不上。” “八百万还是小钱？” “这不是你去菜市场买菜，我们集团公司大得很。” “你借了后就没人管了？” “有是有，就是一个财务部长叽叽歪歪，我骂了她一顿，以后就不做声了。” “怪不得你那么乐意跟领导打麻将。” “你以为呀，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那你目的达到了，以后可以少玩点。你把钱送给他们，不如送给我。我每天省吃俭用，你可是大把大把花钱。” 张天思翻了个身，望着她说：“你以为这次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不玩了？以后还有事情怎么办？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那是不行的。”又说：“秋芬，你不是向我哭穷吧，我原来每月给你五千，后来又加了一千，难道菜又涨价了？” 杜秋芬在打小算盘，她每月的钱是够用，精打细算的话，还能剩个两三千。她是想趁机多搞一点，便说：“菜是涨价了，也没有涨多少，但是，现在吃的不一样了。以前吃的东北大米，偶尔买过一回泰国香米，蒙蒙说，这饭好吃，我后来都买泰国香米了。东北米六十多块一袋，泰国香米一百五十多一袋，价格差了多少？以前吃的调和油，后来听下面打麻将的老太太说，那是转基因油。我回家仔细一看，瓶子的下方有一行小字：主要成分，转基因大豆。他奶奶的，吃了这么多年，没注意。以后再不买了，就买花生油，非转基因玉米油。但价格贵了一倍也不止。我们吃了倒还没什么，蒙蒙在长身体，总得给他吃健康一点、安全一点吧。” 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们两个人吃饭，一个月用不了一桶油，也吃不完一袋米，所以一个月也多花不了几个钱。张天思知道她是来要钱，就顺着她，大方地说：“好好，我以后都把工资给你了，工资卡都交给你。” 工资八千多，等于每月增加收入两千多。杜秋芬一阵高兴，猛地在张天思脸上亲了一下，张天思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 “你想偷袭。” “你这人。” “有一个条件啊。”为对刚才的失态表示歉意，他主动握住她的手，“秋芬，以后晚上不要动不动给我打电话，好不好？你看别人，跟我一起玩的就没一个老婆打电话查岗的。你给我一点自由，我晚上也是工作，别老是疑神疑鬼。” 杜秋芬突然把灯关了，说：“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早就不想干了 第二天两人九点多起床，草草吃了早餐，一起开车去上班。为避人耳目，在拐进苍天大厦的路口，胡丽平先下了车，自己走去公司。 进了办公室，张天思打开手机，杜秋芬的电话马上想起来。他慢悠悠地接了电话，传来杜秋芬急促的声音：“天思，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开机？我差点报警了，吓死我了。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怎么啦？”张天思昨天晚上去到胡丽平那里就把手机关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打你一个晚上的电话。” “不是说不打吗？” “我是忍着不打，谁知道你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是这样，昨天晚上老板玩得高兴，多玩了一会儿。打完后，我们觉得太晚，怕回去吵了老婆，就一起到宾馆开了房。不着急的，我们这么一个大人，你担心什么。” “电话怎么又关机了？” “没电。” “你现在哪儿？” “在公司。” “昨晚累了吧，今天不多休息一下？” “嗯，不累，昨晚开心得很。我正忙呢，挂了哦。” 放下手机，他用座机叫刘文安过来。刘文安坐下后，张天思也不说话，老是看他。看了半天，还是刘文安先开口：“老板有事吗？” “你说有事吗？” “我猜不出。你说有事就有事，你说没事就没事。” “你翅膀硬了。” “我不懂。”其实刘文安很懂，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从帮他签单报销那天开始，他就感觉惹火上身了。开始想，一两单也就算了。不成想，后来越来越多，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当他看到出纳每次用一个记事本托着一扎一扎的现金走进总经理室的时候，他就心烦意乱。他知道，这是预借的钱，然后用他的签字一笔一笔把它购销掉。这什么玩意儿？他决计以后不再给他签字。但每次叫他签的时候，他又签了。他骂自己是王八蛋，是胆小鬼。他没办法，心想：“既然你乱来，我也乱来好了。”那次，叫他去跟胡丽平买家具，他已觉察到其中的意味，心里一直在嘀咕：“你养个小姐，占用公司的住房不说，还要公司出钱买家具，成何体统？”所以在家具城的时候，他有意调戏她。开单的时候，他忽然想玩弄些花样。其实，从他心里来说，他并不想要这个钱。三千块钱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大数，但他不稀罕，他只是想从这里找到些报复的快感，如此而已。不过，他也知道，枕边风一定会吹到张天思那里，那是一定的。他等着，等张天思出牌。 张天思慢悠悠地说：“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我对你不薄吧。” “嗯。” “知道就好。其实呢，如果你缺钱，跟我说好了。” “我不缺钱。” 张天思忽然大声说：“到现在还不承认，那买家具的事怎么解释？” 刘文安淡淡地说：“不就三千块钱。” 张天思愤然道：“你说得轻巧，就三千块钱。你以为这是一笔小钱？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告诉你，在我们百通公司，任何人都必须规规矩矩，想在我背后搞鬼，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原来看你老实，办事牢靠，就叫了你来，没想到，你现在来挖我的墙脚，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刘文安毫不示弱：“我觉得我对得起你，我非常对得起你。” 张天思骂道：“放狗屁！” 刘文安镇定地说：“我给你签了那么多单，你还说我对不起你，天地良心，张总。” 张天思恍然大悟，他原来是拿这个说事。这是火药桶，一旦捅了出去，也不好办。他强压怒火，阴着脸说：“你想威胁我？” “不敢。”刘文安的话软中带硬。 “你是不想干了。” “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张天思心想，这人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来硬的不行。真来硬的，他怕事情闹大，传到丁红梅的耳朵里，然后由她一搅合，无法收场。于是，他只好放下身段，和颜悦色道：“刘主任——” 话还没往下说，刘文安接嘴道：“别叫我主任了，我叫刘文安。” 张天思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你是我带过来的，当然我要为你负责。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人，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前途就是我的前途。” “你跟我谈前途？算了吧。”刘文安一副不屑的样子，摆摆手，“张总，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是不想听了。当初跟你来，我是看你态度真诚，我还以为跟对了人。当时，你说，你吃干的一定不会让我吃稀的，我被打动了。后来，我发现，我判断错了。你是在利用我，什么办公室主任，只是你的工具罢了。要说前途，在我们公司，只有你有前途，别的任何人，包括公司，都没有前途。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工具。你把丁副总玩得够可以，什么事情不知道，完全是个摆设。那个林正东，我还没有观察透，估计和你的关系不一般，有一次我听到你骂他蠢猪，这不是一般关系的人骂得出口的。最可怜的还是向可风，每天屁颠屁颠的，还蒙在鼓里。”叹了口气，“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好在我醒得早。”又说：“张总，我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呢？你知道吧，如果我把三千块钱吐出来，还不是进了你的口袋。所以我决定不吐出来，好歹可以减少一点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也减不了多少，但减多少算多少。如果你一定要说我犯了错误的话，那我们到集团公司评评理，就看你敢不敢跟我去。” 张天思听得面红耳赤，庆幸的是，得好胡丽平即使提醒，时间久了，不知什么时候出问题。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有想法。其实呢，如果你当时不想签早说好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但要真追究起来，字是你签的，又能怪谁呢？我们关起门来说话，我才这样说。要是在台面上，我完全可以反过来。真要那样的话，对你非常不利。我承担的责任，最多不过是用人失察，而你呢？我不多说，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吧。家具的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再追究。既然你不想在这里干，我也就不挽留你。这个月的工资结算掉，我再给你补发两个月的工资，好不好？以后不论你去哪里，咱们还是朋友。” 刘文安迟疑了一会儿，说：“行。”又问：“我现在就去财务部办手续？” “你去吧。”刘文安出了门，他立即打电话跟林正标做了交代。 走到财务部，刘文安找林正标办手续，一眼瞥见出纳正在数钞票，他由衷地感叹张天思的办事效率，高，实在是高；同时，又悲哀地想，这公司完全被张天思操控，一个电话就是命令，有点恐怖。 领完钱，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收拾收拾东西，然后一声不吭，和谁也没有打招呼，静悄悄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显摆 赶走了刘文安，让胡丽平出任办公室主任，张天思非常得意。 这天东哥找他打麻将，他问还有谁，他说有文姨和老四。自从那次给文姨十三幺抢杠，一把输了两千八百八，钱没有给，他也不跟她玩了。每次张天思一定会问有谁，有文姨的话，他一定不去。这次听说文姨要来，他还是说：“东哥，另外找人吧，我是不跟她玩。” 东哥说：“没人了。”张天思说：“没人就算了。”东哥说：“今天是老四要来，照顾一下情绪。”又说：“这么长时间，文姨早忘了，她本来就一马大哈。”张天思心想，文姨真的忘了吗？不过，他是没忘，那天晚上付不出钱，耻辱啊。如果文姨忘了倒好，万一没忘，就把钱给她，无所谓了，不就是几个钱吗？他不在乎，“行行行，我来。不用准备我的饭盒，我吃完再来。”他准备带胡丽平去，显摆一下，把那天的狼狈不堪补偿回来。既然带胡丽平去，他就不想在那里吃饭盒，先到酒楼吃个饱。 下班后，张天思和胡丽平在一酒楼美美地吃了一餐，然后一起开车去了银海茶庄。进门后，他们三个正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盒饭，刚吃完，张天思做了介绍：“这是我们公司小胡。”老四擦擦嘴，把纸巾一扔，望了一眼胡丽平，说：“怪不得不和我们吃饭，原来陪美女吃大餐。”张天思把包放在茶几上，说：“哪里呀，我们随便吃了点。”东哥剔完牙，朝地上吐了一口，说：“张老板不厚道，下次请我们吃饭啊。”文姨张着嘴上下打量浓妆艳抹的胡丽平，眼睛发直，半天不眨眼。 上了麻将桌，文姨不提以前的欠钱，张天思胡牌，她照样给钱。胡丽平坐在张天思旁边看牌，看了几把，说：“我来。”张天思不肯罢手，说：“等会儿。”胡丽平急不可耐：“不嘛。”张天思说：“你会吗？”胡丽平说：“这个还不会？谁都会啦。”张天思只好说：“等我打完这把。”这把打完，张天思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放在抽屉里，“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胡丽平打麻将动作很快，摸牌、出牌非常娴熟。打了几把，她就开始催了：“快点！快点！”她连胡几把后，文姨不肯出钱，说：“账上扣啊。”胡丽平问张天思：“还欠账啊？”张天思原以为文姨不提，可能忘了，正暗自庆幸，突然听文姨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含糊说：“是嘛。”文姨说：“怎么不是？两千八百八。”胡丽平惊讶道：“这么多。”张天思吞吞吐吐说：“其实，那个什么，我也不是要欠的，那把牌有争议。”文姨说：“有什么争议？”张天思不想在胡丽平面前丢面子，就说：“好好好，给你就给你，不就是几个钱吗，我从不耍赖皮……你不是要我现在给吧？”文姨摇摇头说：“不不，从账上扣，你胡牌就从账上扣，我胡牌就给钱。”又说：“打牌不还旧账，还旧账准输，哈哈。” 胡丽平打牌像双抢一样，不仅打牌的动作麻利，收钱的动作也很麻利。她胡了一把又一把，另外三个只有掏钱的份。不到两个小时，文姨的账快扣完了，气得哇哇叫：“本来拿了钱直接走人，这欠账欠个鬼呀，以后谁都不能欠啊。”这时，三叔从口袋里翻出来几个零钱，付完账，说：“就这么多，没有了。”胡丽平把牌一推，说：“没钱就不玩了。”张天思说：“哎，再玩一会儿。”胡丽平说：“我是不打欠账的，要打你打。”张天思说：“你打嘛。”胡丽平说：“不了。”说完起身就走，张天思毫不理会，跟着走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东哥说：“怎么办？”文姨说：“要不，我们三个打？”老四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把钱，说：“他妈的，输光了。”东哥说：“哎，你不是还有钱吗？”老四说：“我是不想跟小三玩，故意说的，你以为我真的输光了？”东哥说：“她是小三？”老四说：“那还不是？”文姨说：“我看是。”老四抱怨说：“东哥，我以前跟小三打过，次次输，没一次赢过。”东哥说：“老四，什么时候把你的也带给我们看看。”老四说：“不是我的，人家的。”东哥说：“你是想顺便揩点油水？”老四说：“想揩，揩不着。”东哥说：“没本事。”老四说：“本来是想打麻将揩点油，反正她们的钱来得轻松，脱脱裤子，大把钞票进账。”文姨说：“你没安好心。”老四说：“是啊，没想到，自己反倒亏了。人家是专业打麻将的，我玩不过她们。东哥，就怪你，把我们输这么惨。”东哥说：“我也不知道他带她来呀。再说，我也是输。”文姨说：“下次不准了。”老四说：“人家还不欠钱，要现付，有意思。”东哥打趣说：“难道张老板每次都现付？”老四说：“人家是包的，应该是月结，次次现付那不是什么了？”东哥说：“包的划算。”老四问：“为什么？”东哥说：“你想啊，每个月平摊下来，不就便宜了。”老四说：“那也要做的多才行。”东哥说：“所以，张老板赶着回去做呀。”老四说：“你好像很有经验。”东哥说：“要是我，每天干她几回。” “你们说什么呀？”文姨正蘸口水数钱，抬头骂道，“流氓！”老四和东哥哈哈大笑。笑完，文姨问：“我们到底打不打呀？不打，我走了。”东哥说：“三人打没意思。”老四说：“你又没有小三，这么早回去干吗？”东哥说：“打就打，谁怕谁，把刚才输的赚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唯恐天下不乱 开会那天，张天思从仓库里提了十箱酒放在车的后尾箱，因为公司只有张天思一人有车，便叫上丁红梅和向可风一起去了远山宾馆。向可风上车后问：“用得了这么吗？”张天思说：“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多带点去。”向可风说：“怕到时又要拉回来。”张天思说：“尽可能喝吧。气氛上来了，不怕酒多，反正我是不准备拉回来了。”丁红梅说：“仓库里多的是，拉回来也没用。”向可风问：“剩下的就不要了？”张天思说：“我们一去，就把酒交给会务组，后面的事情我们不管。”丁红梅说：“剩下的酒会务组会处理，最好他们分掉算了。” 到了远山宾馆，叫会务组的人取了酒，然后报到。张天思和向可风分在一间房，丁红梅和另一家公司一个女的分在一间房。 晚上六点吃饭，餐厅在一楼。餐厅很大，餐厅方面为招待上地集团公司，特意用屏风隔了十二桌。桌子没有分席，随便坐。张天思和向可风一起下楼。进去的时候，人来了大半。张天思四处张望，见谭家琪坐在一张桌子旁竖直身子举手向他示意，便带着向可风走了过去，他们找了两个相邻空位坐下。 过后不久，都坐满了。张天思对在座的大都认识，便把一个个介绍给向可风。不太熟的，只知道称呼，不知道公司的；或者只知道公司，不知道称呼的；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张天思便拖泥带水，手指着：“这是——”那人就会自动报上姓名和公司，谭家琪则会及时地补上职务。桌上有一个万通公司老总肖君达，也算是消息灵通人士，刚好坐在向可风旁边，介绍完后，就问向可风：“你们公司做得不错啊，业务增长率和利润增长率都得第一。”万通公司也是一家小公司，但以前排名都在百通公司之前，这次却被百通公司甩得老远，很不服气。 向可风勉强说：“是的。” 肖君达打听道：“你们公司做什么生意，做这么大？” 向可风如实说：“我们做代理。” 肖君达问：“做代理能做这么大？你们做什么代理？” 向可风不想接他话，可他问个不停：“你们到底做什么代理？” “做纺织品。”向可风干脆道。 “哇，你们做这个呀？”肖君达惊讶地说，忽然又想起什么，“你们是不是跟一个正方脸的，胖胖的，那个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姓蔡的……是，是蔡老板，你们跟他做生意？” “你认识他？” “认识，他以前来找过我们。我们觉得这生意不靠谱，风险太大，就没接，你们跟他做了？” 向可风不置可否。 “哇塞，这种生意也敢做。”肖君达瞥了一眼张天思，“那你们利润又是怎么来的呢？按道理，代理出口是不赚钱的。” “这个——”向可风正想说下去，张天思在台底下踢了他一脚，他赶紧停住。 张天思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招呼大家说：“这桌我自封当酒司令哈，我给大家倒酒。”每张桌子摆了两瓶销魂酒，他拿起一瓶开始一杯一杯倒酒，边倒边说：“谭主任，一张桌子放两瓶，怎么够喝哟？” 谭家琪说：“我不知道，下面的人放的，不够再拿就是，酒堆放在门口，你进来没看见嘛。”手指着张天思手中的酒瓶，对大家说：“哦，这是百通公司自己经营的酒，这次拿了些来特意给我们品尝。” 张天思说：“我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酒不错，喝了提神，干活不累。” 一个开玩笑说：“今晚老婆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谭家琪说：“自己解决，这个集团公司不管。” 另一个问：“谭主任，喝完酒干什么，集团公司没有安排吗？” 谭家琪说：“有安排，还是老样，我们把宾馆的保龄球馆包了，晚上随便打。” “也是打洞。” “不，这是打波。” “打那玩意儿，无聊。” “那你想干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瞎聊。 不一会儿，一盘盘菜上来，大家开始喝酒，张天思不停地劝，气氛慢慢上来。正喝着，忽听邻桌丁红梅说话的声音。 丁红梅和一帮女同胞坐一桌，别人问她这酒好卖吗？她说：“别提了，这酒不好卖，根本卖不动。” “既然不好卖，你们怎么会经营上这款酒呢？”有人问。 “谁知道，我来了就说让我负责经销这款酒，究竟跟人家怎么谈的，什么价格，起订多少货，我一概不知。开始我还以为这是笔好生意，还傻乎乎的，组织人去推销，结果一瓶没卖掉。除了发了些员工，其它堆在仓库里。趁这次开会，拿来给你们喝。你们觉得好喝吗？” “不怎么样。你们卖多少钱？” “我们进货价五十。” “每箱吧。” “每瓶。” “有没有搞错，这种酒每瓶五十，还进货价？肯定卖不掉了。” “你们看，谁有办法，我们折价处理。” 她们谈得起劲，张天思侧过脸狠狠地瞪着丁红梅。开始丁红梅没有觉着，后来回头突然发现张天思在狠狠地瞪她，就不再吱声。 没过多久，整个餐厅热闹起来，有人开始串桌子。张天思坐不住，他对向可风说：“向助理，我出去转转，你陪陪大家。”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杯子起身离去。他先去熊电路那桌。熊电路和赵前清坐一桌，张天思举杯给熊电路敬酒，赵前清忙挡住，说：“要喝我跟你喝。”张天思说：“我先敬熊老板，再敬你。”赵前清说：“熊老板能喝多少，我心里有数，刚才有几个敬过了，你来晚了。”张天思说：“熊老板还能喝，没关系的。”赵前清说：“张天思，我跟你说，我们公司别的都可以喝醉，唯有熊老板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你说对不对？”熊电路笑笑说：“每次只要赵副总在，我就绝对安全。” “那当然。”赵前清帮熊电路已经喝了不少，他借着酒劲，站起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着熊电路的后背说，“我时刻要保护熊老板的安全，这是我的责任。谁来敬酒，我都帮他喝，来多少，喝多少。张天思，你准备敬熊老板几杯？” 不等张天思回答，熊电路动情地说：“我们公司真是得了赵副总，有他在，我就放心。他兢兢业业，事无巨细，让我省了很多心。”他指了指大家，“你们要支持他的工作啊。”众人皆点头。 赵前清对张天思说：“怎么样，你也要支持我的工作哟？” 张天思只好说：“那我就跟您干了，我先干为敬。”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完了后，他又集体敬了大家一杯，这一桌算是了事。然后到别的桌子，一桌一桌来。等到陈世界那桌，他迈不开步子，腿脚发软。不是他喝多了，他能喝的，又在兴头上，而是他实在不想敬陈世界的酒，这是个心结。但已经到了，又不得不去。 “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张天思爽朗地说，没看陈世界一眼。 “正等你来呢。”这是陈世界的声音。 张天思假装没听见，心想：“我才不理你呢，我来又不是给你敬酒的，你激动个啥呀？”他挨个碰了杯，到陈世界这里，陈世界并不举杯，一看，杯子是空的，他不由自主地说：“我给你倒酒。”说完想抽自己一嘴巴，为什么要给他倒酒，凭什么呀？不得已，他把自己杯子放下，拿起酒瓶，哆哆嗦嗦给陈世界斟酒。不知什么原因，他的手就是控制不住，抖个不停，洒出去的酒比倒进酒杯里的酒还多。有人提醒说：“张总，悠着点。”张天思嘴里说：“自己的酒，洒出去点不算浪费啊。” 斟满酒，陈世界问：“这是你的酒？”张天思说：“是啊。”陈世界忽然醒悟过来，站起来说：“切！怪不得这么难喝。”接着问：“还是那批酒？”张天思不知何意，随口“嗯”了一声。陈世界附在他耳边说：“这酒还能喝？过期了吧？”他这么说，张天思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注意这酒过没过期。但就是过期了，又怎么样？他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他一时火起，骂道：“反正喝不死你。”陈世界回应说：“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话？”张天思望了望四周，见当时场面很嘈杂，别人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便放心大胆地说：“老陈，你以前跟我过不去，现在还是跟我过不去，你到底想怎么样？”陈世界没有要跟吵架的意思，而是耐心地教导他说：“小张啊，你做人也不能这样做，要送酒也要送点好酒来，是不是？今天要是把大家都喝倒了，明天的会怎么开啊。”望了望熊电路那桌，“我最担心老板那里，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张天思说：“关你屁事！”陈世界说：“怎么不关我事，你平时跟领导跟得那么紧，现在就不管了？要不，我现在在这里喊一嗓子，这酒不能喝，这酒有毒，你完蛋了。”张天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敢喊，我立即把你阉了。”说完，另一只手作势往下伸去。陈世界往后一退，坐到椅子上，手一挥，说：“走开！” 想起万小春，张天思真想把他阉了，但说归说，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是在荒郊野外。他见陈世界不想跟他纠缠，就算了。他怏怏地回到自己座位，见向可风趴在桌上，问：“怎么了？”有人笑道：“被肖总灌倒了。”张天思指着肖君达说：“你这人。”肖君达说：“不能怪我啊。”向可风有气无力地说：“就是他，老要我喝。”原来，他按照张天思的吩咐，招待大家喝酒，肖君达起哄说：“向助理，敬酒不能一杯敬这么多人，敬酒要一家一家敬，一杯对一杯才算敬酒。先跟每人来一杯。”向可风说自己喝不了那么多。肖君达说：“卖酒的不能喝酒，卖什么酒啊。你不喝大家都不喝，不过，你老板要你招待好大家啊，到时你怎么交差啊。”向可风不得已，只好一家一家敬酒。敬完了，自己也趴下了。张天思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埋怨说：“这个肖总，唯恐天下不乱，他是不能喝酒的——向助理，我先带你去房间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赖账 出了门，陶得望说：“张天思，你今天火气很大，以前没发觉。”张天思说：“我是故意的，你以为我玩真的。”陶得望说：“要是我不拉你——”张天思说：“我正等你拉呢，如果你不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陶得望笑笑说：“那是我救了你了，不然你下不了台。”张天思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再说，即使你不来别人也会来。” 他们边说边走，还没到电梯口，走廊对面有说有笑过来两个人，一个是谭家琪，一个是肖君达。陶得望问：“你们两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鬼鬼祟祟，干啥去了？”肖君达说：“我们*去了。”谭家琪说：“别听他胡说，我们从保龄球馆回来。”肖君达说：“不好玩，没几个人，打了几下不打了。”谭家琪抱怨说：“公司本来想让大家活动活动，锻炼身体，结果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公司花那么多钱，白花了。”陶得望开玩笑说：“看来都不喜欢打波。”张天思接着说：“都喜欢*。”肖君达问：“你们去干什么？”陶得望说：“我们出去走走。”肖君达说：“干脆我们四个人*去。”张天思赶快说：“那也好，麻将房在几楼？”谭家琪说：“麻将房在二楼。”陶得望说：“这事总办主任最熟。”谭家琪说：“以前你也去过。”陶得望说：“隔了一年，忘了嘛。” 到了二楼，问服务员要房间。服务员带他们去了一房间。推开门，房间太小，他们问：“还有没有大点的，这房间太小。”服务员说：“都满了，就剩这一间。”谭家琪说：“你们不是有几十间吗？这一整层都是。”服务员说：“平时没有这么多人，今天生意太好，都满了。”肖君达窃窃笑：“可能都是我们公司的，怪不得打保龄球不见人。”张天思见房间太闷，过去拉窗帘，准备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结果一拉窗帘，还是墙，窗户是假的，骂道：“这什么房间啊？”谭家琪问：“这房间多少钱？”服务员说：“一小时五十块。”肖君达说：“这么差的房间还这么贵？”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最贵的一百，这房间是最低的了。”张天思说：“比市区的贵多了，市区随便找一家茶馆一小时二十。”服务员说：“我们是五星级宾馆，当然贵了，你到市区找一家五星级宾馆试试。”陶得望说：“打就打吧，又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四人坐下来打麻将。边打边商量台费怎么出，肖君达责怪说：“谭主任，集团公司要包场也要包麻将馆，根据我们系统广大干部和员工的习惯和爱好，就应当包麻将馆，包保龄球馆干嘛呀，白白浪费。”谭家琪说：“我是想跟领导提，但不好开口。”陶得望说：“这事肯定不好说，主要是传出去，不好听。哎，台费怎么出，说好啊。”张天思跟肖君达建议说：“肖总，陶部长和谭主任都是集团公司的，台费就我们两人对半分，好不好？”肖君达说：“我看谁赢谁出，最合理。”谭家琪说：“台费这么贵，怕赢的钱还不够付台费。”肖君达说：“要么抽水，怎么样？每把十块。”张天思听到这话心里很不爽，他觉着，陶得望和谭家琪在集团公司没有财务支配权，下面的老总不管干什么按常理都是主动买单，不跟上面的人搞好关系，以后怎么办事啊？只有下面的人求上面的人，不会上面的人求下面的人，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懂。他想，如果台费能开*，就可以报销，他一个人出算了，不跟他斤斤计较。他喊来服务员，问台费有没有*。服务员明确说有，张天思就说：“台费我出了。”肖君达说：“你输也你出？”张天思略微提高嗓门说：“出了台费会死啊？”肖君达一时窘得慌，便默不作声。 不知是不是受了一晚上的气的原因，张天思的手气特别好，*一波接一波。手气好的时候，也奇怪，想来什么牌就来什么牌。既然这样，他就专门针对肖君达胡牌。他打出的牌，只要能胡，必胡无疑。陶得望和谭家琪打出的牌还要考虑一下，没有多少机会才胡。对于杠牌，有时候看情况会忍住一下，但肖君达打出的牌，必须杠，而且杠得啪啦啪啦响。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肖君达看出了名堂，就说：“张天思，你不能这样啊。”张天思说：“我是集中火力向敌人发起猛攻。”肖君达说：“那也不能向我一个人发起猛攻啊。”张天思讨好说：“谭主任和陶部长都是集团公司领导，你让不让我不知道，我是要让着点。”谭主任说：“哎，我们不是领导，你们才是领导呢，我们管几个人，你们管几个人，是不是？”肖君达说：“麻将桌上没有领导，不是说赌场无父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陶得望说：“应该是这个道理，我一般不计较的。”张天思心想：“我看你跟熊电路打麻将，有时也不胡他的牌。话谁都会说，做的却是另一套。”嘴里却说：“随便打，开心就行。”肖君达说：“你不能老盯着我啊。”张天思说：“不盯你盯谁呀？”肖君达说：“你看，你又来了。再这样我不给钱了。”张天思说：“我不怕你不给钱，陶部长和谭主任都在，你想赖。”话还没说多久，肖君达打出一张生张，张天思一把幺九杠开。肖君达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乱来。”张天思说：“我怎么乱来，是你打出来的，要承担风险的。”肖君达说：“我已经说了，不给钱了，老是这样。”张天思说：“谁打出来都是杠开，你运气不好呗，怎能怪我？——谭主任，看马。”谭家琪买四匹马，两匹中张天思，两匹中肖君达，他高兴得搓着手说：“哈哈，我打平。开始两张全中肖总，吓死我了，后来两张全中张总，太好了。”张天思说：“幺九，一百一份，你全包，三百，中两匹马，九百。肖总，九百。”肖君达说：“随便你怎么算，我没钱给。”张天思说：“去下面柜员机取钱啊。”肖君达说：“不取。”张天思说：“好好，那就欠着。”从这把开始，只要是张天思胡牌，肖君达就不给钱。当肖君达胡牌的时候，张天思就从账上扣。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肖君达的欠款快到两千。本来没有约定打到什么时候，肖君达自言自语说：“今天打个通宵，输个够。”谭家琪说：“不行的，明天九点开会，必须按时到。”肖君达说：“我们打完直接到会场，边听报告边睡觉。”谭家琪说：“那怎么行，开会要录像。”张天思取笑说：“谭主任，把肖总打鼾流口水的样子录进去。”肖君达说：“我到时坐后排。”陶得望说：“你能控制你打鼾吗？”张天思说：“怕你的鼾声盖过熊老板的报告声，就麻烦了。”肖君达说：“反正我不管，今天不打通宵我不付账，说好了。”张天思说：“你不付就不付，到时我到你们万通公司上门催债，喂，你们肖总欠我钱不还，赖皮了。”肖君达说：“你去好了，你不怕我们公司的人把你轰出来，那是谁的地盘。”这时谭家琪说：“肖总，加多一个钟，打到一点，好不好，我明天很多事。”肖君达说：“明天会议进场，会场秩序，领导位置安排，还有录像，都得我去。”肖君达说：“又不要你亲自动手。”谭家琪说：“我得要在场啊。” 打到一点，肖君达的欠款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多。结束的时候，张天思跟他对账：“肖总，两千五百二十。哎呀，算了，收个整数，两千五。明天我们四个接着来，怎么样？”肖君达边走边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上午九点，上地集团公司年会在远山宾馆多功能厅举行，会议由集团公司副总裁姜永昌主持，总裁熊电路做总结报告，然后是财务部部长做财务分析报告，最后是经营管理部部长做业务分析报告。 中午吃过午饭，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下午两点分组讨论。大家都说，熊电路的报告很好，很精彩，总结了成绩，找出了问题，以后方向更明确，动力更强劲。四点后，回多功能厅继续开会，还是姜永昌主持，由副总裁赵前清做总结报告。最后是颁奖。会前张天思特意安排坐在前排，胸前挂了红花，披上红色缎带。上台后，熊电路亲手给他颁发了奖状和奖金。 大会在热烈的掌声中闭幕。 散会时，张天思随拥挤的人流出去。他胸前挂了红花，披了缎带，走在人群里显得很不自在，又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东西脱掉，他想赶快回房间，好把红花和缎带取下来。他嫌人流太慢，恨不能跨过去，或者直接在人群里消失。此时，他生怕别人发现他、注视他、议论他，只好默默地低着头，悄悄用力夹紧散会时偷偷塞进西服里面那个装有五万现金的大牛皮信封，慢慢地向前走。这时听到人群里有一个人大声嚷嚷：“嗨！这几天倒霉透顶！”那是肖君达的声音。 “怎么啦？肖总。” “昨晚打麻将给人杠爆，今天又不见了五万。” “被人偷了。” “集团公司的奖励本来是我的，谁知道那种生意也能做。” “什么生意？” “不说了，说出来得罪人，他奶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今宵酒醒何处 散席之前，熊电路这间房商量着吃完饭之后的事。这事是张天思主动挑起的，他望了一眼旁边摆的麻将桌，说：“怎么样，晚上回去不用加班吧？”这是暗语，就是说晚上老婆没有安排吧，大家都懂。一个说：“加班也不用这么早。”张天思说：“那就摸一摸。”大家黏黏糊糊，没人主动报名，张天思就主动点名。集团公司那几个人谁喜欢打麻将，他心里有数。当然，他没有点熊电路，他是肯定算一个，组织活动就是专门为他组织的。愿意留下来的有六七个，张天思自作安排，指定了两个，加上自己和熊电路，凑成一桌。剩下的几个，他说给隔壁的姜永昌安排一桌，他知道姜永昌也打麻将，但兴趣不大，偶尔玩玩。他还特别指明一直没有表态的向可风算一个，意思是代表百通公司陪姜永昌玩一玩，向可风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时有人说：“他们应该够人。”张天思说：“够人再说，我先去问一问。” 到了隔壁房间，有人已经起身，准备走人，姜永昌坐在那里没动，张天思就在旁边空椅子上坐下侧过身轻声道：“老板，晚上没事吧，活动活动？” “有人吗？”姜永昌正等人安排，一直坐得稳稳的，没有要走的意思，可惜这桌没有人提议，很扫兴。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有几个人听他们说话，知道晚上有活动，本想走，又决定不走，等着看情况。 此时，只有赵前清最爽快，他是不打麻将的。他从挂衣钩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穿上，朝房间里的人摆了摆手，径直向门口走去。张天思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尾随过去，说：“赵副总，就走了？” “先走了。” “我送送你。” “就几步路，不用送，你忙你的。”意思是你下面不是还有活动吗？ 张天思执意要送。 出了门，张天思说：“赵副总，今天招待不周，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 “我看你没有喝够。” “够了，今天刚好。”他这说的是实话。赵前清很能喝酒，在集团公司是出了名的，有人说他能喝一斤，有人说他能喝一斤半，甚至有人大胆猜测，能喝两斤，不信打赌。当然赌是没法赌，因为没法验证，领导能随便让你拿来验证的吗？其实，赵前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喝多少，反正他从来没有醉过，这是事实。虽然醉是没有醉过，但喝多了也难受，这是真的。和熊电路在一起喝酒，他知道熊电路是不能多喝酒的，就尽量帮他喝。但再怎么会喝，也挡不住一个人喝两个人的酒，再说人家是大老板，大家纷纷来向他敬酒，赵前清来者不拒，全部帮他喝了。这酒他是不愿喝，为了表示尊敬，又不能不喝。今天他单独一人，没有熊电路在场，这酒是喝得自在，自然很高兴。一桌三瓶茅台，刚好。当别人把最后几滴茅台酒倒进他的酒杯的时候，他感觉好极了，就是这么多，刚好喝到点上，就像西施的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看赵前清心情很好，张天思很高兴。他不无感激地说：“赵副总，您今天能亲自过来，让我非常感动。” “该来的。”赵前清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以前我只知道你们公司小，没想到气氛挺好的呀。其实也不小，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不管怎么说，我们和大公司没法比的。”说这话，张天思有些落寞的样子。 “不管大还是小，关键还是要看业绩。”赵前清安慰他。 “首先要感谢集团公司的支持。”这话不完全是恭维，至少集团公司给的八百万摆在那里，这种支持比任何支持都重要。 “当然也和你们的努力分不开。” “领导过奖。” “我看呐，”赵前清凑着空拳咳嗽了两声，“你们公司业绩好，关键是把员工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这点很重要。” “是的，是的。”张天思一味地点头，“我们只是取得了一点点成绩，离集团公司对我们的要求还相差甚远，老板以后多来指导啊。说实话，有时候真找不到方向，集团公司来人指导一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到了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张天思上前主动把门拉开，让赵前清上车，然后轻轻关上。他一再挥手，直到车子看不见才停下手来，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见熊电路和陶得望他们已经开台，没有他的位。熊电路说：“张天思，刚才你去哪里呀，现在才来？” 张天思没有说去送赵前清，只是说：“我才走一会儿。”又说：“哈，刚才叫人打麻将，个个扭扭捏捏，现在倒积极的很。” 陶得望说：“这里没有你的位，你另外找人吧。” 张天思没办法，只好到隔壁房去。一进门，也发现他们已经在开台。桌上的人全不是他原来安排的，跟姜永昌打的都是他们自己一桌的人，原来他安排过来的人都在旁边看牌。向可风没有上，也在旁边看牌。他本不想跟领导打，去了后，发现人多，就没有主动上桌，等他们坐齐了，才凑过去观看。 张天思看了几分钟，看不过瘾，就喊向可风和另外两个人，再凑一桌，向服务员要房。服务员说没房，要打就在大厅打。 大厅的人都散了，他们就在大厅打。打牌的时候，本来是现付，因为没有零钱，就向服务员要来一堆破旧的扑克牌当筹码，发就多发点，每人三十张，一张十块钱。这天张天思的手气奇差，向可风的手气却相当的好。因为没有领导在场，向可风放开手胡牌，连张天思也不放过。张天思底牌早已用完，一张一张频频掏现金，他有些气恼，又不便发作。到结束走人的时候，张天思没有底牌，牌全到向可风那里去了。三十张底牌，照算是三百块钱，张天思犹犹豫豫本不想掏出三百块钱，等向可风走人，可他竟然站着不动，便给了他三百，心想，这小子太不懂事。 虽然本次活动有点小小不愉快，但张天思还是相当满意。 等他上完厕所出来，人都走光了。他一个人出了门，大街上冷冷清清，只见不远处歌舞厅的霓虹灯在闪烁，想必里面还在热闹。他的车停在公司停车场，过来的时候是走路来的，七八分钟的路程。现在酒还没散，开车还是有风险，警察或许潜伏在某个角落，但外面又不见一辆的士。他只好边走边看，万一打不到车，就开车回去。这么晚去哪儿呢？是回家，还是去胡丽平那里，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一哆嗦，酒也醒了不少。他双手裹紧大衣，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天空开始下起小雪，在路灯下只见一朵一朵雪花往下飘落。这时忽然传来一首熟悉的歌曲，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喝了咱的酒 上下通气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 滋阴壮阳嘴不臭 喝了咱的酒 一人敢走清刹口 喝了咱酒 见了皇帝不磕头 一四七三六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套路太深 集团公司全系统初八上班，张天思选在上班的前一天，也就是初七这一天去领导家拜年。之所以选择这一天，他有自己的考虑，过年前三天通常是亲戚家来往，肯定不好去。初四开始，下属公司去领导家的又太多，他不去凑这个热闹。初七这一天应当都清净下来，这天正好。 他没跟领导打招呼，而是跟太太打好了招呼。第一次单独去，他跟领导打招呼，说去家里拜访一下，人家马上说：“不用来，我有事。”于是，他直接上门。去了，什么事情没有，都是太太接见。后来他学乖了，要了太太电话，每次去直接跟太太联系，事情就顺利多了。 领导家的地址他是多了个心眼要到的。那还是他在德隆公司的时候，有一年不知道总经理李自然发什么神经，叫他跟他去拜年。每一家去了，他悄悄记下了地址。后来隔了几年没有去。自从来了百通公司，便又开始去。好在当时的地址没有丢，要不然很难知道领导家的地址，向谁打听都不会说。 其实他去拜访也就两家，一个是赵前清，一个是姜永昌，熊电路的家在哪里，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次跟李自然去也没有去熊电路的家。这好像是公司的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熊电路的家在哪里，甚至家里有几口人都不知道。熊电路曾在一个公开场合讲，有事不要去他家，有事直接去他办公室，他不喜欢在家里谈公事。 他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准备了两个袋子，每袋装有两瓶茅台和两条中华烟，这是标配，另外口袋里放了三张购物卡，每张三千，还放了几十个红包。之所以三张卡都带着，是怕万一什么时候碰上熊电路，就给他一张，要不要是他的事。事实上，后来剩下的那张卡一直都没有发出去，上班后几次打麻将他都想拿出来，终究不敢，怕找骂，就算了。 今天他也是突发神经，打电话叫向可风过来跟他一起去。两个人去，代表公司团拜，好听一些，不让丁红梅去，是不想让她沾光。当年李自然带他去，不带顾大同去，也许就是这个想法。 向可风过来，上了车，张天思问：“带了红包没有？” “没呢。” “我想你是不会想到这些的。”张天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堆红包，数了数，交了十个红包给他，“见了小孩，每人发一个。” “要这么多吗？” “多准备一点。” “本来是我应当准备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每个多少钱，回来我给你？” “钱就算了，用多少算多少。”意思是用完了剩下的给回他。把车启动了，他又说：“你要懂事呢。”张天思还在记恨他那次打麻将收他的三百块钱，觉得他不懂事。在公司这么长时间他听话是听话，就是有时候还是没大没小。从他桌边经过，他不立刻站起来；喝酒碰杯的时候，他也不把酒杯放低一点；走廊上遇见了，也不侧过身让路；打麻将也不悠着点，即使他说过他们之间打麻将不用客气，但说归说，自己没有脑子吗？所以他用这样的话语敲打他，让他醒一醒。 向可风似乎没有完全听明白他的意思，他实打实说：“我是不懂事，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直接说出来，好改正。” 张天思并不说话，一心开车。 向可风以为是自己的生意没有做起来，让他气恼，便说：“本来是想来百通公司大干一场，结果是，唉——” 张天思劝他：“你还是走官场这条路吧。我今天带你去领导家里就是这个目的，让你露露脸，让你在领导面前有一个好影响。”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开始还不愿意来呢。” “你这个样子以后哪能干得了大事。要是现在给你操办一个公司，你行吗？” “其实操办一个公司倒是不难，难就难在上面。” “这你就说道点子上了，看来你还是有药可救，哈哈哈。” 向可风突然转换话题，问：“张总，领导家住哪里？” 张天思说了个小区名。向可风不相信，说：“那个小区呀，领导怎么会住那里，那小区可是破旧的很。” “不住那里住哪里？” “我想象不是别墅，也应当是一个高大上小区。” “其实，领导不是住不起，也不是没有，而是不想搬，不能搬。” “为什么？” “这个小区是我们集团公司早年开发的小区，公司很多人都住这里。反而下面的人不少搬了，唯有领导没有搬，是怕别人说闲话。据我所知，有些人早就买好房，还不止一套。就等着退休，退休就享福了。” “原来是这样。” 说着说着就到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完事。看时间，快近中午，张天思提议到附近一家小吃店吃个便饭。两人坐下后，向可风肚子里一堆疑问要问。 “张总，怎么不见领导呢？”向可风原想，不是说在领导面前露个脸吗？见不着人，怎么露脸？ “我去过多少次了，领导从来见不着。不是不在，是领导不想见你。” “那我们不是白去了？” “瞧你说的。我每次去都自报家门，我是百通公司的谁谁谁。因为她们见的人多，怕忘了，每次提醒一下，这是必要的。我一去，也顺带把你介绍了，听到没有？我说这是我们总经理助理向可风，你也没有白去。” “她们听进去了没有？” “这你不用担心，她们记得的。我们走后，她们要向领导汇报，谁来了，送了什么东西来。没这个水准还当什么领导夫人，训练也训练出来了。” “那为什么她们家那么多小孩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是不是特意准备，从人家那里借来的。” “这你就瞎猜去。” “张总，真不好意思，把你给的红包全用光了，我原来以为用一两个差不多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张天思得意地说：“现在懂了吧。” “张总，我还有一个问题，赵副总家是一个大儿子吧，那么大了，还给红包？” “怎么不给，那才是重点，我给了一千。” “哟哟哟，张总，你这套路太深，我真的不懂。” “你不懂的多了，慢慢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煽风点火 春节过后，张天思清理东西，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这是南门支行信贷科孙科长。他记得那是德隆公司贷款的时候见过她，戴一副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他忽发奇想，是不是可以从南门支行贷些款呢。他在银行没有认识的人，就这一个孙科长，不妨先问问她，看怎么操作，路总是走出来的。 自他来公司，变卖了些财产，弄回三百万，再后来从集团公司借来八百万之后，公司已经很久没有进账。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开始搞到三百万，他十分满意，以为这下好了，可以把公司运作起来。过不久觉得钱不够，还得搞钱。从集团公司借来八百万，起初没想到借这么多，一下子借到这么多钱，兴奋得不得了，以为从此万事大吉。到现在，他又觉得钱不够，还得搞钱。 他照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孙科长，新年好，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你是——” “我是德隆公司的张天思。”他先不提百通公司，怕唐突，也不便套近乎，“以前我们见过面，在德隆公司，我们向你们贷款呢。” “你就是那个张副总，是吧？” “是，我怕贵人多忘事。”他故意抬举她。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都没有谈就说没什么好谈的，啥意思？他耐着性子问：“孙科长，怎么回事？” “你们公司欠款不还，还有什么好谈。连你们集团公司也信不过，说好担保的，字都签了，现在不算数，开什么玩笑，我们法庭上见。”孙科长劈头盖脸甩下这几句话。南门支行为德隆公司两千万逾期贷款不还的事折腾大半年。德隆公司不还还不要紧，集团公司还不认账，两边不理。南门支行没有办法，只好把德隆公司和上地集团公司一起起诉了。孙科长以为张天思当说客来，不想理他。 张天思对于德隆公司这笔逾期贷款的事早有耳闻，听她这么一说，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孙科长，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 “是吗？那你也是跟他们合伙骗我们的？” 张天思觉得这时该亮底牌了，他说：“孙科长，实话告诉你，我早就不在那个公司。我现在在百通公司。”他忘了说“总经理”三个字，后悔不迭。 “也是你们上地集团。” “是。不过跟德隆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张副总，”——张天思听得难受——“你反正不在那个公司，我不怕直说。那个德隆公司真是无赖，当时说得好好的，说水变油这个项目，如何如何改变经济，改变世界，还有那么多证书，那么多专家。什么呀，原来这些东西全是假的。” “孙科长，”张天思掩饰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其实我那时就提醒过你，你记不记得？我反复跟你说，有风险有风险，我就差点直接说，不要贷了。” “是你说过，不过我那时候以为你跟老板有矛盾，故意拆台，没想那么多。”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不禁又问：“既然你这么好心，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假的，陈世界搞这个事情，把我瞒得紧紧的，我一点都不知情。” “那你怎么知道有风险？” “我是看人。你看陈世界真正像干事的人吗？他就想搞钱，搞到钱就乱用，乱花，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给他贷款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说得很对。现在我们也加强这方面的管理，贷款我们不仅要看项目，还要看人。看他的诚信，看他过往的经历。” “我告诉你，他以前就搞垮过一个公司。” “是嘛。”孙科长惊讶的说，“要知道这样，早就不给他贷款。” 张天思关切地问：“你们现在起诉怎么样了？赢了没？” “赢是赢定了，怕就怕执行难。” “喂，孙科长，”张天思用力挑拨，“你们一定要追到底，绝对不要放弃。我建议你们先向德隆公司要，要不到就查账，问他们钱到哪里去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副总，我们不是纪检部门，德隆公司不给，我们就向你们集团公司要，只要要到钱就行。” 张天思知道很多经济纠纷，即使官司赢了，执行起来很难，最后拖个几年，甚至不了了之。他希望他们把事情搞大，德隆公司不给，集团公司必须给。就是集团公司给了，陈世界也下不了台。如果集团公司赖着不给，陈世界就仰天大笑了。于是，张天思进一步鼓动说：“孙科长，这事你们一定要抓紧，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国家的钱不能说没了就没了，对不对。这钱必须得要回来，这是对国家负责，也是对人民负责。要不回来，你们就派人到集团公司长期驻守，闹得他们天翻地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了不得呢。你想想，如果大家都像他们一样，借了钱不还，我们整个国家体系还运不运作啦，还讲不讲信誉了，还有没有道德了，还有没有良心了。” 孙科长一直听着，顺带“嗯”几声。 张天思感觉差不多了，便开始切入正题：“孙科长，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谈谈我们公司的事。” “你们公司什么事？” “孙科长，我现在是百通公司总经理，”张天思怕不亮明身份，对话难于进行下去，“目前经营得不错。我们跟德隆公司不一样，我们把信誉和道德当作公司的立身之本。” “就是说你们想贷款了。”孙科长直接把话说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有房产抵押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难办了。” “我们也可以担保。” “还是找你们集团公司？” “是的。” “不行不行，这个公司不靠谱，我们还准备向上反映，把这家列入黑名单。” 张天思心里想，你一个小科长，说这样的话，未免太武断了吧，要找找行长，跟她说没用，便说：“孙科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引见一下你们行长。上次你们行长来了，我没有跟他接上话。贸然上门不太好，还是你帮我引见一下，好不好，我现在就过来？” “我跟你说，没用的。” “我不用你做什么，甚至不要你帮我说一句话，只是引见一下，我现在就过来。”张天思不等她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去到南门支行，张天思把孙科长的名片递给门口的保安，说找这个人。保安问，约了没？张天思回答说，约了。 保安把他引导会议室，然后出去了。张天思干坐了一会儿，见孙科长进来，忙不迭说：“孙科长好。”本想伸过去握手，见她没有握手的意思，就算了。 孙科长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张总，本来我是说叫你不要来。来了没用，免得你白跑一趟。” 张天思固执地说：“孙科长，没关系，就见一见你们行长。” “你要见行长说什么呢？” “我就说贷款。如有难度我可以做他的工作，我相信我一定能打动他。” “张总，实话跟你说，现在贷款不比以前。以前还可以钻个空子，搞些名堂。现在规范得很，条条框框很多，说句不好听的，你想搞歪门邪道也难。” 张天思哀求道：“孙科长，贷不贷得到无所谓，你就带我去见一见行长，好不好？” 这时，她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天思：“这是我的新名片。” 张天思一看，见头衔是行长，拼命道歉：“原来你是行长啊，恭喜高升，恭喜发财，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有眼无珠，请你多多原谅，多多包涵——” 不等他说下去，孙行长说：“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说完转身走人，把张天思一个人晾在那里。 张天思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啥玩意儿，摆什么谱，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不就是一个行长吗，有什么了不起！”他在心里骂道，然后气鼓鼓地回公司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联合贷款 张天思回到公司，一进门撞见蔡树绩。蔡树绩现在跟百通公司的生意做得红火，几乎天天往这里跑。他见张天思黑着脸，便问：“张总，谁得罪你了？我找他算账去。” 张天思没好气地说：“今天给一个娘们气的，什么破玩意儿。” “什么事把你气的？” 张天思手一指：“到里面去，我慢慢跟你说。” 进了总经理室，张天思坐在大班椅里，点燃一支烟，然后说：“蔡老板，是这样的，我到南门支行想问问贷款的事，也就是问问。人家行长牛逼得不得了，没说两句就把我打发了。还不送客，把我一个人晾在会议室。一个行长，还是支行，也就是科级吧，架子那么大，你说这什么世道？” 蔡树绩开玩笑说：“嗯，这人胆子太大，把我们张老板得罪了，赶快消消气。” 张天思弹了弹烟灰，说：“我是这么想，银行是为企业服务的，如果企业都不去银行贷款，他们吃什么呀？他们是靠我们的利息才得以生存，所以我们是他们的客户。客户是什么？客户是上帝呀。有他们这样对待上帝的吗？按道理，他们应当主动把钱送上门，而不是我们去求他们。” 蔡树绩笑了笑：“张总，你这话讲得不对。” “怎么不对？” “道理就像你讲的，但现实不是这样。为什么呢？因为需要贷款的人太多，所以你就要求他了。这是供求关系决定的。你看，以前房地产公司卖房子，房子卖不出，那才伤脑筋呢，又是打折，又是免一年管理费，还一成首付，甚至零首付都行，反正就是变着法子让你买房子。现在你看，你没有关系还买不到房子，有些地方一个房号能卖几十万。我跟你说，你去银行，人家能接见你，已经算不错了。” “照你说，我们也得凭关系。” “那当然。”蔡树绩被他的烟呛了一下，他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他咳嗽一下，又捏了捏鼻子，“除非你是一家大公司，或者实力雄厚也行，你们公司想贷款，又没有什么东西，难。” “这么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哎，我问你，你们贷什么款，贷款干吗？” “这你不要管，我们就想贷款嘛。” “放心，我不打听你们公司机密。我只是想问问情况，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哦，有这等好事？”张天思一下来了兴致，“你有什么门路，快说。” 蔡树绩定了定神，说：“我有一个朋友，”——张天思插话：“麻友？”——“就算是吧，在一个银行当头，我什么时候帮你问问。” “那敢情好。”然后他把情况说了，“是这样，我是申请流动资金贷款，我们也没有财产抵押，有抵押就不用费这么周折，随便贷了。我们有一个好处是，我们可以找公司担保。这件事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过了两天，蔡树绩回话说：“张总，这事情有点眉目，人家问你想贷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最好十个亿八个亿，反正我不嫌少。” “开什么玩笑，你这么个破公司还想贷十个亿八个亿，说正经点。” “我也不知道贷多少，凭我们公司这条件，最多能贷多少？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行长，我是希望越多越好。” “张总，我看出来了，你呀——”蔡树绩用手点了点张天思，没有往下说。他明显感觉到他的用心不良。他不是贷款，而是要款。这样的故事他听得多了，前任把贷款用完，留给下任来还；或者干脆公司关门，拍拍屁股走人。既然是这样，就不是帮忙的事了。他不甘心别人捡了大便宜，便提出了一个阴险的想法，“这样好不好，我们联合贷款？就是说，贷到的款我也分一点，你得大头，我得小头。” 张天思对于他这个想法很不以为然，既然他和行长这么好的关系，为什么自己不贷，还想从这里分一杯羹，就提醒他说：“你可以自己去申请啊，傻瓜。” “我要能申请，我早申请了，还用你说。”蔡树绩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我们就一家比芝麻还小的私营企业，这样的企业在我们中国多如牛毛，问题是这些企业不仅信誉不好，还三头两头关门。银行怎么敢给我们贷款，要敢给我们贷款，那官司打不完。就凭这一条就通不过，你有再好的关系都不管用。你们百通公司，再小也是一个国有企业，银行就相信你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挺懂的嘛。”张天思笑了笑，然后大方地说，“蔡老板，你能贷两个亿，我给你一个亿，贷一个亿，我给你五千万，怎么样？” “问题是贷不了那么多。” “能贷多少？” “这要看你们公司的资金流量，凭我估计，你们公司的资金流量也大不到哪里去，撑死了，你们贷不到一千万。” “这么少啊？” “你还以为多少。” 张天思有些后悔，刚才同意给他对半分的想法是错了，便改口道：“既然这么少，我就分不了你那么多了，最多给点辛苦费。” 蔡树绩也能理解，说：“我知道你刚才是开玩笑，我本来就没有跟你对半分的想法。不管贷多少，我拿一百万。” “这——”张天思被他的狮子大张口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刚才说给我一个亿都可以，现在一百万又嫌多。” “我不是说辛苦费吗？你这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 “可是，我的意思是联合贷款。”蔡树绩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反正请客吃饭打麻将之类的费用都由我这边负担，你不用出一分钱。况且这一百万我也不是白要，你们什么时候还款，我也一起还上。什么叫联合贷款？这就叫联合贷款。我知道，我的出口业务都从你们这里出，你们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但桥归桥路归路。” 他这么说，让张天思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同意。又问：“那下面的事怎么办？” “我叫他们先派人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财务报表，看合不合乎规范，合不合乎要求。” “为什么这样呢？我们送过去不就得了。” “企业贷款是要经过评审，财务报表不合格，马上就打回来。行长派一个自己人先过来帮你们把把关，再送审就差不多了。可以说，不经过银行把关的财务报表基本上都不合格，况且你们公司的财务水平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去贷款的这家城东支行，情况比较特殊，行长说了不算。” 张天思吃惊地问：“啊，有这么回事？” “人家不比你们公司，你们公司就你一个人说了算，副总给你踩到脚底下。” 张天思愤愤地说：“谁说的？” “看就看出来了。”蔡树绩揉了揉眼睛，“人家行长是管行政的，业务不熟——也不是说业务不熟，只是说业务不是他的专长。他们有一个副行长业务能力很强，贷款的事就由他把关，他有否决权，当然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行长那里。这人业绩突出，就是上不去，副行长不知当了多少年，而行长换了一个又一个。所以现在必须先叫内部人把你们的送审资料弄好，才能过得了副行长那一关。只要过了他那一关，就好办了。” 张天思连连点头：“哦，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天衣无缝 城东支行派了一个陆小姐到公司检查财务报表，按张天思的要求，林正标热情地接待了她。 陆小姐翻看一堆的财务报表，嘴里嘟嘟嚷嚷：“太乱了，太乱了，你们的报表怎么做的，牛头不对马嘴。”林正标张皇失措在一旁侍奉着，不敢多言语。陆小姐抬头问：“林经理，你知道什么叫原币，什么叫本币不？” “不知道。” “你们的资产负债率怎么做得这么高啊，这么高哪能贷款哟？” “不是越高越好吗？” 陆小姐笑了又笑，好不容易停下来，说：“我真是服了你，你的财务知识从哪里学的？” 这时张天思正好走进来，听见他们的声音，指示林正标说：“不合格的，全部按照陆小姐要求来做，听到没有？” 林正标诺诺地回答：“听到了。” 财务部加班了一个星期，所有报表都做好了，送到城东支行。传过来的话说，资料基本合格，但副行长要亲自带队来公司考察一番。 这是一项重要接待任务，蔡树绩也很着急，亲自拿主意，对张天思说：“张总，你们公司这样子一看就不行，每天见不着几个人，冷冷清清，这哪儿像一个公司啊？别把我们的副行长吓跑了。” 张天思安慰他说：“这你放心，我们还有很多后备力量。” “什么后备力量？” “这你就不知道。”张天思悠闲自得地说，“我一招呼，很多人就冒出来。我也想好了，到时候叫他们忙忙碌碌的样子，好像生意好得不得了。” 这天，全部安排妥当，就等着副行长上门。 副行长带了两个人过来。张天思亲自带他们到大厅看了一下。大厅里坐满了人，有誊写合同的；有填报关单的；有打电话的，声音各种各样——“hello”，“莫西莫西”，热闹得很。副行长他们看了都很满意，张天思也很满意。 看完之后，到会议室，听情况汇报。为显尊重和对等，张天思这边也坐了三个人，一边是向可风，另一边是林正标。张天思事先准备好了充分的台词，他首先分析了一下国内外贸易形势，最后总结出目前我们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现在关键是缺乏资金，只要资金到位，我们就能更好地为祖国的建设服务。 副行长边听边点头。 张天思以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不想第二天蔡树绩急促促打来电话，说：“张总，你搞什么呀？昨天是不是跟副行长开了个会？” “是啊，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不是。你怎么叫林经理给你拿衣服穿呢？” 张天思想起来，昨天去会议室，觉得有点冷，就叫林正标去他办公室把他外套拿过来，他觉得这没什么呀，便问：“这也不行？” 蔡树绩说：“你犯了大忌。一个公司财务经理不能是老总的奴仆，如果是这样，那公司就毫无原则性可言，你想怎么干都行。副行长回去后，说你们公司好是好，就是老总一手遮天，怕以后老总调走了，公司难以为继。他们要求贷款的公司，要可持续发展，不能依靠一个人，那风险太大。” 张天思责怪说：“你怎么事先不提醒呢，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 “你这样好不好，过两天叫林经理单独去拜访一下副行长，主要是说财务上的事，特别要强调财务是他管的，不受老板随便支配，严格按财务纪律办事。” “好好，我这就安排。” 张天思跟林正标说了，要他去拜访副行长，并嘱咐去了怎么说。林正标不肯去，说：“就说这些话呀？要说你去说，为什么非得我去说？” “你说跟我说效果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我是不想去。”林正标上次去集团公司财务部，被财务部长几次赶出来，这次去见行长，更是不敢。 张天思执拗不过他，便喊来向可风，叫他们俩一块去。这下林正标就没话说了。 到了副行长办公室门口，伸头朝里望了望，副行长正低头办公。两人都不敢进去，缩了回去。向可风要林正标先进去，林正标要向可风先进去。“你是领导，应该你先。”林正标坚持说。“那也应该是你领我进去，还是你先啊。”向可风反驳说。推让了好一会儿，向可风双手用力一推，把他推进去了。林正标差点绊倒，好不容易站稳，见副行长抬头望他，便指着门外的向可风说：“是他推我。” “有什么事吗？”副行长问。 “我们是百通公司的。”向可风已经进来，“上次您来我们公司，我们见过。” “哦，想起来了。”副行长起身，走到沙发旁，招呼他们坐下。 两人坐定，向可风先开口说：“上次我们张总跟您汇报了一下工作，这次来，我们想做些补充，先请我们财务经理把我们公司的财务管理情况跟你说一说。” 林正标最怕上台面，还未说之前，张天思交代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真正等他说，又全忘了，只记得些词语，以致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说的时候，手还哆嗦，脊背直冒冷汗，心里还想：“下次不来了，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他不敢抬头看副行长，始终望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只是不时地看一眼向可风，怕哪一句说错了，因为来之前，张天思反复跟他们两人做了交代，向可风完全知道所说的内容。 过了两天，从蔡树绩那里得来消息，说银行审核通过了，还说副行长有点不情愿，行长施加了压力，才通过的。张天思听后满心欢喜。又过了几天，得来确切消息，城东支行最后审定给百通公司贷款六百万。原来申请的是一千万，得到批复的六百万，这让他很不高兴。这六百万，还要给蔡树绩一百万，实得五百万。既然这么少，又何必给蔡树绩一百万呢？是不是不给，或者少给点，就按原来的想法给个茶水费？他一见到蔡树绩就骂道：“他妈的，怎么才六百万？” “你还嫌少？”蔡树绩比他更早知道内幕，他从行长那里了解到百通公司的实际资金流量，那资金流量就是他的生意。他原来以为百通公司在做什么大生意，实际上什么生意都没有。这让他大感惊讶，这个公司干什么呀，有这么办公司的吗？同时又让他困惑不解，既然公司没有业务，还不收他代理出口的手续费，这又是为何呢？这让他更加明白张天思贷款的真实意图，不是贷款，是搞钱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六百万够多了。 “六百万，我还要给你一百万，你说少不少嘛？”张天思注视着蔡树绩，希望他能自己开口说少要一点。 听话听音，蔡树绩知道他的意思。这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回望了一眼张天思，开口说：“张总，你还是靠我的资金流量才有资格贷款，这话不假吧。你贷六百万，我拿一百万，不算多吧。再说，没有我这层关系，你也贷不到。况且，我还说了，这一百万，我也不是白要，你什么时候还款，我一并还上。你也跟我交往这么久了，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是吧。你摸摸良心，我要的多不多？” 话说道这个份上，张天思没有反驳的理由，给就给算了，只是自己公司的底子给这货弄个一清二楚，这是事先没有想到的。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故作轻松地说：“蔡老板，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难道我真的不给你？看把你急的。” 蔡树绩也打哈哈：“是啊，刚才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以为你过河拆桥。”又说：“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你赶快叫你们集团公司担保，这个没有问题吧？” 张天思拍着胸脯说：“这有什么问题，集团公司不给我担保，我把它烧了。” “集团公司是你家菜园？” “那当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故地重游 张天思曾经说过以后再不踏进陈世界的办公室，不想又要去拜见陈世界，心里觉得好笑。他事先没有跟他电话预约，坦率地讲，他是不想跟他打。跟他预约？他是谁呀？见得着见不着无所谓，见不着下次再来，他不能放下身段请求接见。他现在根本瞧不起他，虽说这货可能发了点财，但听说公司已经入不敷出，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现在关键的是，他去的时候要调整好心态，不能像以前那样，去他的办公室哆哆嗦嗦紧紧张张，现在要趾高气扬昂首挺胸，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不是来求他的。 公司的门卫已经换了人，不认识他。说找陈世界——他是直呼其名，门卫说陈总不在。进退为难之际，以前的副总顾大同正好从旁边经过。两人抛开以前的恩怨，热情地打了招呼。 “张总来访，难得。”顾大同以前一直喊“张副总”，这次改了口。 “好久不见，你好啊！”张天思应付着。 “好啥呀。”顾大同傻笑，“你找陈老板？” 张天思点了点头。 “他不在。”顾大同建议说，“要不先到我那儿坐坐？” “也好。”张天思随着顾大同进去了。 可是，顾大同并没有带张天思去原来那间熟悉的办公室，而是走了另一个方向，进门前看见门上的牌子是“工会”两字。 坐定后，张天思不禁问起来：“顾副总，你来工会了？”工会主席的办公室在公司的最边上，在公司私传为“冷宫”，凡是靠边的人最后都是打入“冷宫”。当年张天思在任代总经理的时候，就曾有过这个想法，把顾大同调整为工会主席，不想这个愿望被陈世界实现了。 “说来话长。”顾大同唉声叹气，“没办法，我是逼上梁山。” 张天思连连发问：“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跟他挺好的吗？” 顾大同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陈世界刚来公司的时候，顾大同拼命地讨好他，巴结他，以为有个盼头。刚开始感觉蛮好，他们三人，陈世界拉拢顾大同，挤兑张天思。待张天思走了，顾大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陈世界从原来公司调来两个副总——用顾大同的话说，是两个马仔。顾大同呢，被安排为工会主席。最后他说：“公司的人都换光了，你现在一个都不认识。我算是坚守，至少留了个位置。” “原来的办公室主任袁庆来呢？” “早走了。” “他原来跟陈世界也是跟得很紧，马屁拍得山响。” “谁想到啊。”顾大同感慨说，“我们都上当了。他是先拉一帮人打击一个人，打击完一个再打击另一个，一个个清算，最后就是他的天下了。” 张天思故意说：“要是我们当初团结起来就好了。” 顾大同叹了口气，说：“唉，张总，你是发达了，我们这帮人都倒了霉，我现在是混一天算一天。” 张天思禁不住问：“现在公司经营怎么样？” “别提了，现在公司好戏连台。”顾大同突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没想到这个人真下得了手。公司两千万贷款花完了，想必你也知道。花了银行的款还不算，他把手伸向了供应商。外商的钱照收不误，而供应商的货款就是不给，业务员叫苦连天。外贸业务都是业务员辛辛苦苦做的，找几个客户不容易。供应商只供货不收钱，自然就不供货，别的生产商听说你们公司这个样子，谁还敢跟你们公司做生意啊。所以外商就断了，不再跟公司开展业务。现在业务员各找各的门路，还有业务的纷纷私下转到别的公司去做，但明里还在公司。他们不能走啊，他们还得要帮供应商跟公司打官司，毕竟是老关系，不能撇下不管。说来很好玩，打官司不是要凭证据吗？以前他们供货不怎么签合同，口头上说一说，或发个邮件确认一下。现在打官司要正规合同。老陈这家伙把公章管得很严，不经他的同意，不许任何人随便盖章。业务员要想帮供应商补齐以前的合同还真难办。幸亏他们以前留有已盖好章的空白合同，就用它来重新打印。这一招很不幸又被陈世界发现了，他向法院提出异议，说章是先盖的，文字是后打印的，不算数。人家说，你们的章是真的，至于先后，没法鉴别。陈世界鬼得很，他说可以鉴别，字覆盖章就是假的，章覆盖字就是真的，你们应该有鉴别手段，你们不会鉴别，我来鉴别。人家又说，就算字覆盖章又怎么样，合同的真假以公章的真假为标准。这事就这么闹得不可开交。他甚至公然叫嚣，我就是要拖死你们，一审打输了，我再申请二审。每次判决，一年半载下不来，拖个两三年，也差不多了，肥的拖瘦，瘦的拖病，病的拖死。怎么样？跟我斗，还里应外合，我是不怕的。” 张天思听的心惊肉跳。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他最关心的还是钱的去向，就问：“我记得公司以前每年经营额四千多万美元，那钱都上哪儿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呀？现在工资都不能按时发。”顾大同悲哀地说，“以后公司不行了，到你那里混口饭吃。” “我那庙小容不了大佛，恐怕你看不上。”张天思不觉对他生起怜悯之情，这人还是挺有才情，北京外经贸大学毕业，不论专业还是英语在德隆公司乃至整个集团公司算是出类拔萃，现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实在可惜。人啊，有时候也真难说，你再优秀，又怎么样？而自己就一高中生，什么也不会，刚来德隆公司的时候，连fob都不懂，后来道听途说学到一点，现在不是活的像模像样，有头有脸？看到眼前这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张天思不免有些得意。 此时，他忽然想起万小春，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又不好开口，怕顾大同察觉什么。又想，既然来了，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壮着胆说：“顾副总，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万小春。” “走了。” “走了？”张天思压低声音，“她以前跟陈世界有一腿。” “知道。”顾大同不以为然，“还怀孕了。” 张天思原以为只他一个人知道，不想他连怀孕都知道了，这就不是秘密了。他想知道更多情况，便接着问：“她去哪儿了？” “嫁人了。” “那孩子呢？打掉了？” “没打，带着孩子嫁人，据说后来生了。” “人家怎么这么蠢，这都看不出？” “哪里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顾大同见张天思猴急猴急的样子，便继续说下去，“万小春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跟陈世界的时候，另外偷偷处了个男朋友。这个孩子到底是陈世界的，还是那个男的，可能万小春自己都说不清。两个男的却都以为是自己的，不然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呢？” 张天思急着问：“你又怎么能肯定陈世界断定孩子是他的。” 顾大同“切”了一声：“那时陈世界急的上蹿下跳，直到她嫁了人才放心，这不明摆着。” 两人吃吃地偷笑。房门被敲了两下，回头一看，是门卫。“顾主席，陈总回来了。”说完就走了。 张天思起身告辞：“顾副总——顾主席，以后再聊。”扬了扬手，出门朝陈世界办公室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你要接电话 找不到公司担保，张天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熊电路打电话来，问：“张天思，你的担保搞掂了没？” “没呢，德隆公司不肯担保，说要担保的话，各分一半，哪有这个道理？我都没好意思跟您说，免得说我告状。” “我告诉你一个信息，不收你信息费啊。”熊电路难得幽默一回，“万通公司正在找人担保，你不妨找他，你们两家互保。” 张天思听到这消息，顿时心花怒放，这敢情好，互相担保，谁也不欠谁。挂了电话后，他迅速从手机里找出万通公司老总肖君达的电话，打了过去。 “肖总，肖总。” “你哪位呀？” “你这家伙，你没存我的电话吗？我是张天思。” “哪位？” “我是张天思。”怕他只知称呼，不知姓名，这是常有的事，就再解释一遍，“我是百通公司的张总啊。” “听不清，你再打一遍。” 再打一遍，他不接。又连续打了几遍，还是不接。张天思估摸出问题。年前在远山宾馆开年会，第一天晚上打麻将，肖君达欠他两千五，没给。第二天晚上，再找他打麻将，却见不到人，联想起白天，不管是开会还是吃饭，他老躲着他，即使见了面，也是目光躲闪。看来他是生气了，赌债也不想还了。不就是两千五百块钱，何必这样了？他叫来向可风，说：“向助理，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到万通公司去，跟那个死鬼肖君达接头。” “你这是叫我去做特务呀。” 张天思笑了笑说：“事情闹大了，这事还得你去。上次在远山宾馆，姓肖的输了钱，现在他记仇了，不接我电话，你说糟糕不糟糕。我从集团公司获得准确情报，万通公司也在找担保公司，我们两家互保正合适。现在关键的是要把信息传递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向可风抬手摸了摸脑袋，“万一他不见我呢？” “你不要说是我叫你来的，就说来看他。他现在恨我恨得要死。” “他到底输了你多少钱？” “两千五，还没给呢。” “哦，我知道了，他是怕你催债。” “别提了，你这就去。” 去到万通公司，见到肖君达，向可风大声地喊：“肖总，好久不见。” 握手两秒钟后，肖君达这才想起：“是你呀，向助理。”接着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不行吗？” 坐定后，肖君达单刀直入：“是不是张天思叫你来的？” “不是，他叫我来干吗？”向可风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支，伸过去，肖君达摆摆手，不接，又重新收回来，自己也不抽，“我是刚好从你们公司经过，顺道来看看你。” “如果是张天思叫你来，我就准备送客了。” “怎么啦？” “他这人歪点子多得很，他叫你来，肯定没有好事。哎，你在他手下，也要小心，处处防着点，别给他坑了。我是为你好，看你老实。” “哈哈，肖总开玩笑呢，我要防首先要防你。” “此话怎讲？” “那天你把我灌醉的，害得我吐了一个晚上。” 两人哈哈大笑。 笑过后，肖君达问：“你来真的没什么事？” “说没事也没事，说有事也有事。”向可风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们正在找担保公司，看在我们酒友的份上，我可以说服我们公司帮你们担保。” 这话说到肖君达的心坎上。去年开完年会，对他触动很大。别的大公司自不待说，个个神气活现，连百通公司这样的小公司，也做起来了，还获大奖。万通公司养了几个小业务员，小打小闹，日子也过得蛮舒服。开完会后，他坐不住了，也要大干一场。正好有一个陶瓷厂的老板找到他，要求合作。这位老板有一个远房亲戚，早年移民巴西。那还是解放前的事，这位亲戚在上海一家面粉厂谋事。这个厂很大，当时很有名。解放前夕，这家面粉厂在隆隆的炮声中，仓促间租来一条大船，把所有的设备搬上了上去，然后在太平洋上漂泊，同时向世界各地发报，请求靠岸。漂泊了几个月，终于巴西政府接纳了他们。然后绕道阿根廷，进入大西洋，抵达桑托斯港。靠岸时，欢迎的场面相当隆重，高官显要都来了。陶瓷厂老板的亲戚当时随了他们去巴西。之后他离开了这家面粉厂，独立做起了陶瓷生意，慢慢发展成了规模不小的家族企业。国内这家陶瓷厂的老板以前从未跟这个远房亲戚有联系，只是前不久他的后代回来过一次，谈起生意上的事，双方有意合作。但条件是先发货，等那边回收货款之后才能付这边的款，至少得一年半的时间。陶瓷厂老板看利润很高，差不多百分之五十，再说也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货款时间长就长一点，应当没有多大风险，就答应了。过后仔细一想，一个人承担风险受不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麻烦，就找到万通公司合作，利润共享，风险共担。肖君达看这人也诚实，利润多少都摊开来说，从不遮掩，连那边发过来的原始文件都给他看了，还把风险也详详细细分析给他听，要是有意骗他，决不会如此开诚布公。他觉得这人能合作，但资金是个问题，他便去银行贷款。 此时，他正愁得很，银行那边的工作做通了，就是找不到担保公司。见向可风主动提起这事，心里很高兴，说：“那太好了。”不过，他心里那根弦还是紧绷着，他用手指点了点，“你看，还说不是张天思叫你来的。” 向可风笑而不语。 顿了顿，肖君达说：“你说吧，要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你们也帮我们担保。” “担保多少？” “六百万。” “可是我们只有五百万。”肖君达叫了起来，“哎哟哟，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我给你担保六百万，你给我担保五百万。”过了一会儿，他坚定地说：“这种生意我们不做。”说完起身站起来，要送客的样子。 向可风没有马上走，他想，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己调解不来，把意思传达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他趁机说：“肖总，我们明天吃个饭，很久没有和你喝酒了。”他肯定是要把张天思叫来，怕他另有想法，就没说。 “还喝你那个销魂酒？” “不不，我们另外点酒，随便你，我请客。” “你能喝不？” “能，我现在进步多了。”向可风边走边回头确认，“明天我约你哦，你要接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救命稻草 不久，学校安排了一场考试，杜秋芬没有太在意，又不是期中考试，期中考试刚考完。考完没几天，傍晚在接蒙蒙回家的路上，蒙蒙告诉她，考试结果公布了，他排名53，穆老师说，他没被录取。杜秋芬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53名，他在学校每次考试都是前10名，从来没考过53名；还说没录取，离正式招生还有段时间呢，怎么没录取呢？她听得懵里懵懂，问了问去又问不出个名堂。孩子的话不可能有假，肯定句句是真，问题是没有理解。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把孩子接回家，她马上打电话给穆老师：“穆老师，蒙蒙这次考试没考好，是吧？” 听声音穆老师很痛心的样子：“是啊，这次考砸了，平时那么好，关键时候掉链子。” 杜秋芬问：“这次很关键吗？” 穆老师说：“是啊，这次是招生考试。” 杜秋芬说：“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 穆老师说：“可惜了，蒙蒙这次只考了53名，学校录取前50名。” 杜秋芬听到如五雷轰：“蒙蒙，今天就你一个人吃，妈妈有事去，估计要到七点多钟回来。你在家千万注意安全，不要怕窗户。有人按门铃，你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记住了！妈妈马上回来。”自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过单独留蒙蒙一个人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她很不放心，所以交代又交代。 六点钟之前，杜秋芬赶到从尚咖啡厅，要了个房间，先点了四个菜，要了两杯茶，然后静等穆老师。 没过几分钟，穆老师进来。客套几句之后，杜秋芬就把心里一堆问题问了出来，穆老师详细做了解答。 原来，学校举行这次考试是一次秘密考试，也就是说不公开。教育局有规定，初中是义务教育，不能公开考试，择优录取。其实，很多学校都这么做，不是实验学校一家的事。这次参考的是所有没有学位房的学生，不论是实验学校的还是外面来的，都可以参加。这次考试只考两门课，一门是外语；一门是奥数。两门相加，按顺序排下来，录取前五十名。考完之后，老师反映，有些学生发挥失常，本校的是不是应该照顾些。学校有两个副校长，一个是管小学部的，一个是管初中部的。小升初的招生工作由初中部的贾副校长牵头。贾副校长说，给每个班两个名额，由学校统一协调。 杜秋芬听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考到53名了。来参考的有四百多名学生，而学校原来五个班，总共不到二百五十名。这次还考的是奥数，蒙蒙从来没学过奥数，能靠到53名，算是很不错了。杜秋芬这才后悔起来，当初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叫蒙蒙去参加他开办的奥数班没有去，是失算了，而参加穆老师的语文培训班，这次又没有考。 要是提前知道要考奥数，还可以突击补习一下，杜秋芬便有些责怪穆老师，说：“穆老师，这么重要的考试，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穆老师说：“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杜秋芬说：“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穆老师说：“唉哟，别的学校都到我们学校考试了。” 杜秋芬深深地自责，平时那么关心学校的一举一动，怎么这次就疏忽了呢？好在还有两个名额，这是最后一丝希望。这样的话，报谁不报谁，就完全掌握在穆老师的手里。于是，她又心宽起来，当时报穆老师的培训班也没有白报，花了那几万块钱值得。不过，穆老师之前在电话里承诺的事应当不会有什么变化吧，便问：“我们班报两个，还有一个谁？”意思是说，蒙蒙是其中之一吧。 穆老师说：“还有一个是廖梦成，只有他了。廖梦成比不过张蒙蒙，但我们班成绩好的几个都有学位房，这次不用考。还有几个考上了，剩下的除了张蒙蒙，就是廖梦成了。” 杜秋芬又问：“报上去是不是一定录取？” 穆老师说：“应当没有问题，我看贾副校长是认真的。” 杜秋芬听到很满意。同时她也在心里盘算，即使学校录取一个的话，也是蒙蒙在先。廖梦成她是知道的，穆老师说，廖梦成比不过张蒙蒙，那是客气话，实际上差一大截。这下她完全放心了。尽管如此，穆老师毕竟帮了大忙，如果这事成了，可以考虑给她一两万块钱的红包。 临走，杜秋芬说：“穆老师，这事成了，蒙蒙的爸爸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话没有说透，但意思应该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风云突变 五月一日是星期五，这天国际劳动节，放假一天，星期四是最后一天上课，然后连休三天，下周一开始网上报名。星期四上午，穆老师来电话，说：“蒙蒙妈妈，情况不太乐观，我一直在关注蒙蒙的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答复。” “卡在哪儿？”杜秋芬有些茫然。 “我把名单交给贾副校长，按道理应该有一个答复，我几次碰到他，他都模凌两可的样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下周一就开始报名，我也有些着急，就给你打个电话。要不然你去找找校长？” “我想先找贾副校长，问问情况再说，好不好？” “这样也好，事不宜迟，你马上过来。” “好呢，我一会儿就到。” “我在门口等你。” 打完电话，杜秋芬迅速找出蒙蒙自一年级以来所有的获奖证书，太多了，有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单科状元，还有什么比赛等等，这些她保管得很好，专门用一个文件柜装着。这一大摞证书，她用一个帆布袋装着，背在身上，然后下楼骑了单车去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穆老师果然在门口等她。保安也没有拦她，让她跟穆老师进去。 进了贾副校长的办公室，贾副校长还是很客气。穆老师介绍完后，杜秋芬把手里拎的袋子打开来，取出获奖证书，放到茶几上。杜秋芬说：“贾校长，这是蒙蒙在校的获奖证书。” 贾副校长戴起老花镜，一张一张认真看起来。穆老师在一旁解释说：“贾校长，我是从三年级开始带他们班的，张蒙蒙一直是我们班的班长”——杜秋芬插话说：“以前也是。”——“张蒙蒙不仅表现好，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班级第二，年级第八。本学期期中考试班级第三，年级第十一。就是上次会考考坏了，考了第五十三名。如果扣除外校的学生，蒙蒙在本校排名十八。而这次考试我们学校近半学生因为有学位房，没有参加。如果扣除这个因素的话，张蒙蒙这次考试在本校的排名至少在三十名之后，这在以往从没有过。” 看穆老师说完，杜秋芬补充说：“主要是这次考奥数，张蒙蒙从来没有学过，所以考不好。如果奥数那么重要的话，蒙蒙从初中开始我就让他补习奥数。数学本来是他的强项，从来没有考差过，都怪我。” 贾副校长看了十几张证书，又从底下任意抽取几张，看了看。然后说：“蒙蒙妈妈，我是负责初中部的教学，小学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们要求每个班报两名优秀同学上来。我看了这些证书，挺受感动。不仅你有一个优秀的孩子，你也是一个优秀妈妈。获奖证书保护的这么好，每张还按时间顺序排列，说明你是一个很用心的人。我老是说，孩子是树叶，父母是树根，确实是这样。”又反复说：“张蒙蒙很优秀，确实优秀。” 穆老师说：“蒙蒙妈妈还是我们班的家长委员会的会长，还是学校义工。” 贾副校长不停地点头。 穆老师看了一眼杜秋芬，对贾副校长说：“张蒙蒙妈妈就是想知道学校的意见，马上就要报名，你看——” “这孩子很好，嗯，不错。”贾副校长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放心，我们会考虑。” 杜秋芬听到这话有些放心，领导说话总会留有余地，能这样表态应该没有问题，最让她满意的是贾副校长对蒙蒙非常欣赏，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过了一会儿，穆老师和杜秋芬准备出门。刚走出门口，杜秋芬又返回来：“贾校长，我回去填表就填你们学校了？”她想把事情做实。 “你填吧。” 杜秋芬要的就是这三个字。 从贾副校长房里出来，杜秋芬觉得万事大吉，长舒了一口气。她准备跟穆老师告别，穆老师却坚持要送她。 到了大楼外面，穆老师说：“蒙蒙妈妈，我建议你还是去找找校长。” “找哪个校长？” “肯定是找段校长。” 杜秋芬不愿去，说：“我两手空空。” “你回去准备准备，再来。” 杜秋芬当然知道“准备准备”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不愿去，就说：“我回去跟蒙蒙爸爸商量一下。” “这事拖不得，你必须找段校长。” 校门口分别的时候，穆老师又交代一句：“你一定要来哟？” 杜秋芬没当回事，打完招呼骑上单车，走了。 她觉得很奇怪，穆老师怎么反复强调要去找段校长呢，这事明明贾副校长答应了。再说，她也没有准备好钱，银行的定期存款她不想转活，张天思也不会拿钱出来。她坚持要见段校长是不是想在段校长面前表功，她的班给段校长表示的太少，段校长不满意？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分析不出来，反正她是不准备去见段校长。 星期一早上，送完蒙蒙上学，回家买了菜，吃完早饭。之后把碗洗了，衣服晒了，地也拖了，这才把电脑打开。老师说星期一网络可能会堵，最好星期二上网申报，但她还是心急。 她找到教育局网站的申报拦，一点击，竟然进去了，弹出一个窗口：请输入密码。这让她心里一动，谁说星期一不能填报，大家都不填，网络不就顺畅了，凡事要逆向思维。她输入六个八，进去后，按照老师的说法，先修改密码。她把密码改了，新的密码记在一个小本子上。然后拿出原先填写的纸质申请表，照着上面一项一项仔细填写。填完又核对了几遍，确实没问题，郑重地按下“确认”健。 星期二下午三点钟左右，杜秋芬正在楼下跟吴老头他们打麻将，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看显示，是实验学校的座机电话，这个号码她非常熟悉。她赶快停下手中的麻将，起身到一边去，按了接听键。 “喂，你好。”她屏住呼吸静听。 “你是张蒙蒙家长吧？”一个女声。 “是的。” “我是实验学校招生办，我们从网上看到张蒙蒙填报了我们学校，我们发现张蒙蒙不符合我们的招生条件，你尽快改报别的学校，别耽误时间。” “啊？”杜秋芬几乎晕倒。 挂了电话，稍微缓了缓气，杜秋芬拨了穆老师的电话：“穆老师，刚才学校招生办的给我电话，说蒙蒙不录取了。到底怎么回事？贾副校长不是亲口答应了吗？你也听到。” “他是答应填我们学校，但没有说录取啊。” “现在怎么办？” “你还是要去找段校长。不过现在有点晚，不知他会不会见你，死马当活马医吧。”穆老师的语气明显带有责难的味道，因而显得生冷而无奈。 杜秋芬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说：“穆老师，我想想办法吧。”她想，这事必须张天思出面，他不出面，钱到哪里弄去。想到这，她马上拨了张天思的电话，拨不通，一直忙音。三点已过，四点接蒙蒙，此时，她顾不了那么多，收起手机，过去跟吴老头他们说了声“有急事”，然后匆匆出了小区，到马路边拦了辆的士，直奔百通公司。 百通公司杜秋芬去过两回，一次是六一儿童节，带蒙蒙去的；一次是国庆节，公司没人，他们一家人三口来公司玩过一回，如此而已。 到了百通公司，谁也不打招呼，杜秋芬直冲冲地进了公司，然后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她像是疯了 张天思和胡丽平正在大班椅里亲热。他们已经摸了好一会儿，胡丽平被摸得酥软，瘫倒在张天思的怀里，闭了眼睛。张天思知道此时该干什么，便把嘴凑上去。一阵狂乱之后，两人紧贴不动。黑暗中一条湿滑温软的如猪俐状的家伙偷偷钻出来，伸入另一个洞口。这时，胡丽平做痛苦状，摇头“嗯”一声，强行将它推出来。她不喜欢烟味，那味道恶心，让人晕厥。以前张天思事先总要嚼块香口胶，今天一时兴起，没有准备。但张天思岂肯罢休，准备再次发起攻击。这当儿，门突然开了。 以前张天思总是开门办公，自胡丽平来了之后，他习惯关起门来，这一关不要紧，发现门的上方有一块不小的透明玻璃，从外面看里面一清二楚。他不禁骂将起来，这马上好搞的什么鬼，装块玻璃干嘛？于是，他剪了一张报纸糊在玻璃上，从外面看，正好是一篇文章的标题，字大体黑，上书：“美韩打得火热朝鲜陷入危机”。公司里的人大都能遵守规矩，进门前先敲门，只有林正标这个冒失鬼经常不请自入，说过他几次，他就是没记性。有一次把张天思惹火了，一脚把他踹出去，吼道：“非请莫入，跟你说过多少遍。出去！给我重来一遍。”林正标关门退出，在门上敲了三下。张天思开门把他拉进来，骂道：“敲两下是敲门，敲三下是报丧，你家谁死了？”林正标也有发火的时候，他说：“我家没死人，是你家死人了。”张天思指着他：“你再说一遍！”林正标不敢再言语。张天思说：“出去再来一遍。”第三次林正标只敲了两下。这次张天思满意了，只是说：“声音轻一点，我又不是聋子。”这次张天思以为又是林正标擅自闯入，正想骂人，不料是杜秋芬。 胡丽平听到动静，仰起身来，朝门口一看，坏了，赶紧逃走。慌乱中，鞋子掉了一只，又折回。杜秋芬站在门口，冷眼注视她，既没拦，也没让路，让她从身边夹缝处溜出去。 “你来干什么？”张天思冷冷地说。一场战争即将爆发，他整了整衣服，准备战斗。 “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刚才算我什么都没看见。”杜秋芬平静地说。而今蒙蒙的事才是大事，其它都是浮云。就是他们两个脱光了在她面前表演，她都无所谓。 “你有什么事？” “刚才学校打电话来，说蒙蒙不录取了，你看着办吧。” “你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何必跑一趟。” “你的电话打不通。” “那怎么办？” “怎么办？给校长送钱。你送不送？你不会说要我送吧，我明白告诉你，这个钱我是不会出的。” “多少？” “六万。” 见张天思不吭声，过了一分钟，杜秋芬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自己送去。” “我不认识校长。” “我可以带你去。” 又过了一分钟，张天思说：“这事我想办法，你不要管。” 杜秋芬说：“我不管可以，但蒙蒙必须上实验学校。哎，你不会是说放弃吧。我告诉你，如果蒙蒙上不到实验学校，就得改报文山中学。我现在是报了实验学校，不更改的话，以后连文山学校都有可能上不了，九号报名截止。这次没有录取的由教育局统一安排，哪个学校有空缺就往哪个学校。现在公立学位很紧俏，申请的学位安排不过来。实在安排不了的就上教育局购买的民办学校学位。情况就是这样。穆老师说了，现在去送，可能还有机会。喂，你不会舍不得六万块钱吧，儿子就一个，钱是可以挣的。” 张天思听她说话时一直两眼紧闭紧皱眉头，作沉思状。等她婆婆妈妈说完了，敷衍道：“我知道了。”又说：“你回家等吧，这事不用你操心。” 这时蒙蒙用学校门卫处的座机打来电话，问：“妈妈，你在哪儿？” 杜秋芬这才想起还要去接蒙蒙，便匆匆出了门。 开始几天杜秋芬并不着急，以为张天思是躲着她，自己找校长。她每天打电话问一次：“情况怎么样啊？”张天思就三个字：“还没好。”星期五上午，她又打了一次电话，张天思还是那三个字，杜秋芬坐不住了。她拿出银行卡到银行把两笔款，一笔两万，一笔四万，转活取出来。她想，先把钱拿在手里，万一张天思不办，她就自己去。目前她手中有二十多万，这些钱她是一点一点省出来的。每月张天思八千多的工资，除了家用，大都用在蒙蒙身上，自己是省吃俭用，能省则省，几年都没有添置过衣服。现在养一个孩子真难，虽说是义务教育，但花费却不少，学校的伙食费、补课费，还有衣服、玩具之类，到处都得花钱。有一次过生日带他吃过一次自助餐，不知怎么被他惦记上了，过后不久他又要去吃，他就喜欢吃里面的一种烧饼。一次自助餐，一人一百五，两人三百。吃一次抵得上家里一个星期的伙食。她就说，要吃烧饼我另外给你买去。他拧是不干，非得要去。她执拗不过他，就去了。尽管如此，她每月还能省出个两三千，积存到一万就存定期。转活的两万和四万还是几年前的钱，年初到期后自动转存，现在转活损失不大。 把六万块钱送去，如果校长还有非分之想，她也认了，毕竟蒙蒙的事是大事。虽然她是久旱未逢甘霖，但她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一次在楼下跟吴老头他们打麻将，刚下楼碰到吴老头，趁四周无人，吴老头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她厌恶极了，这么大年纪还贼心不死。但她并没有发作，只是闪了一下身。不是她不想发作，而是怕吴老头趁势就低躺下，说她碰了他，打了他，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为了蒙蒙，她可以放荡一次。张天思不知放荡了多少次，难道她放荡一次就不行？段校长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身体重量应当能承受的了，只是那一口烂牙看起来极不舒服。学校召集家长委员会开过几次会，段校长发表讲话，他总喜欢咧嘴大笑，也不用手遮挡一下，难看死了。如果他不用嘴啃的话，其它都可以接受。 星期五等了一天，她始终没有敢行动，担心张天思那边已经送了。实际上她是等了一天电话，只要张天思那边明确说事情没有办，她就立刻行动。晚上她想主动再打一次电话问问，因为一些洗洗刷刷的零碎小事耽误了，就没打。 星期六是最后一天了，这天必须得落实。她是习惯早起，尽管今天不用送蒙蒙上学，但到点就醒了。一醒就想起蒙蒙的事，心想，说不定昨天晚上张天思把事情落实了，就打电话给他：“喂，怎么样啊？” 张天思睡眼朦胧：“啥，什么怎么样？” “我说蒙蒙上学的事。” “你急什么。”说完把电话挂了。 这次听到的是“你急什么”，比以前“还没好”多了一个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放在抽屉里的用银行黑色塑料袋包好的六万块钱她摸了又摸。晚上等蒙蒙睡了，她打开电脑，点击进入教育局初中招生网页，输入密码，进入蒙蒙的申报拦。她把实验学校改为文山中学，之后又点“x”，过后又把实验学校改为文山中学，改了后，还是点“x”。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十几次。她坐在电脑面前发呆，静静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靠近十二点。等时钟最后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有点恐怖，她像是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条子 两天后，星期一一早蔡树绩火急火燎赶到百通公司，他知道，此时，张天思正在办公室等他。前一天晚上十点，他们约好了今天一早碰面。让张天思高兴的是，蔡树绩说，货已经到了，明早八点准时交货。所说的“货”既不是毒品，也不是什么黄金白银，但比这两种东西金贵多了。 蔡树绩一进门就骂：“去他娘的，把老子搞死了。” 张天思半开玩笑说：“蔡老板，我家老太婆都快要上吊了，你再不来，我就等着回去收尸。” “哈哈，那我是救了一条命。”蔡树绩从包里拿出一张便条，交给张天思，“喏，就这个。” 张天思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 浅水湾实验学校： 我是张蒙蒙同学的家长，张蒙蒙同学自小学一年级以来，一直在贵校读书，表现优异，屡次获得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称号，现申请入读贵校初中部，请予批准。 张蒙蒙家长：张天思 xx年xx月xx日 左下角是几个手写的字：段裕丰校长：请予办理。后面是签名，鬼画符，看不清。 张天思心里一乐，这家伙还有两下，他只在电话里告诉他学校和孩子的名字，他竟然琢磨出这么一段文字，很有意思。 蔡树绩说：“你跟我说晚了，教育局的局长们每年到招生季总要消失些日子，找他们批条子的人太多。我直到昨天晚上才联系上，这不，条子给你拿回来了。” 张天思看了看条子，又看了看蔡树绩，半信半疑地问：“这行吗？” “这还不行，那什么行？你跟我说。”蔡树绩脸都气歪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你张条子，你居然说不行，气死我了。张总，我跟你说，这就是圣旨，校长接了能不办？不办，后果很严重。你再看看，上面签的事什么，是请予办理，意思就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知道吧。局长的签字通常分三种，一种就是上面写的请予办理；第二种是请予考虑；第三种是请酌情处理。第一种是命令，必须办，不办不行。第二种是尽可能办。第三种是可办可不办，他那边也是推不掉才签字的。我拿的是最高级别的，你说行不行？”又说：“你别再等了，赶快把这条子交到校长手里。今明两天录取，明天录取满了，到时叫市长来也没有办法。学校有硬性规定，每个班不超过五十人，超过了，校长自动下岗。” 张天思悄声问：“花了多少钱？” 蔡树绩摇了摇头，说：“这钱不用你出。我要收你这个钱，那我就不够朋友了，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忙。话不多说，你赶快去。”说完伸手示意张天思赶快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天思收起条子，夹了包匆匆出了门。开车前，他给杜秋芬打了个电话：“秋芬，好消息好消息，我马上回家，你在家等着。” 杜秋芬正在家里发呆，听到“好消息”，立刻来了精神。 二十分钟之后，张天思回到家。 他把条子递过去，说：“把这个送给校长，赶快送去，不然来不及。”又说：“整天跟我说校长校长，校长算个屁呀。” 杜秋芬接过条子，看了一眼，问：“就这个？” “有这个足够，他不敢不办。不办，他死翘翘。” “花了多少钱？” “一分钱没花。” 杜秋芬收了条子，放进口袋，然后出了门。 走到楼下，外面正下着小雨，她不想爬回六楼取伞，就冒雨骑车，一路连闯了四个红灯。到了校门口，一排铁闸门关了，旁边有一小门，小门很矮，里面保安室的窗户伸手可及，便拍了两下门。窗户被推开，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找谁？” “找段校长。” “有预约吗？” “没呢。” “那不行。” 想再说两句，他已经把窗户关了。雨越下越大，杜秋芬看不远处有个公告栏，上面有些许挡板，稍微能遮点雨，便缩起头跑了过去。站定后，掏出手机向穆老师求援。 “穆老师，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我现在在校门口，想进来找校长，保安部让进，你把我带进去好不好。” “你怎么才来呀？太晚了，现在校长不见人。” “我不是来送钱，我是来送条子。” “你还是直接跟校长联系吧，我怕找骂。” “我没他电话。” “我发给你。” 很快收到信息，杜秋芬照号码打过去，传过来的声音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又拨了几次，还是关机。她没办法，只得回来。 回到家，张天思问：“办好了？” “没办好。” “他不接？” “不是，保安不让进。” “你这个傻瓜，保安不让进你不会给他两百块钱？真是榆木脑袋。” 杜秋芬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她没有把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 “你赶快去呀。”张天思催她。 她一动不动。 “你是要我出，是吧。”张天思明白过来，便从钱包里拿出两块钱，“拿去。” 她不接。 “秋芬，你怎么啦？”张天思有些生气。 “人家开一个门就两百块。”她鼻子一酸，有些哽咽。 “好好好。”张天思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数也没数，递过去，“行了吧。” 她这才接了，然后找了把伞，准备出门。 张天思看她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有些心动，在背后喊住她，说：“我送你去。” 两人上了车，静悄悄的，谁也不想说话。蒙蒙刚上学时，张天思开车送过几次，后来再没有了。杜秋芬怕他走错，到路口时，指挥过几次，“左拐。”“右拐。”如此而已。她很久没有坐过他的车。十多年前，两人谈恋爱。那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在一片草地上，杜秋芬躺在张天思的怀里，谈论起未来的理想。他说：“我的理想是将来有一辆宝马，带你去兜风，那多浪漫。”她说：“我不要宝马，我只要单车。”他说：“傻瓜，那叫什么理想，我们现在不是有单车了吗？”她说：“有单车足够了，要宝马干什么？有人说，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单车上笑。我不明白，这是何苦呢？”他说：“你真容易满足。”她说：“天思，你以后千万不要发达啊。”他说：“如果我想发达呢？”她说：“你就不要想嘛，好不好？”他说：“为什么不要想呢？”她说：“我怕失去你。”他说：“不会的，傻瓜，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说：“真的？”他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衣服，她转身别过去，“嗯，你真坏……” 到了学校，杜秋芬下了车。张天思坐在车里看见杜秋芬在门口跟保安仅耽搁了几秒钟的功夫，门就开了。她撑着把伞朝前面的教学大楼一路小跑，张天思看不见她人，只看见那把雨伞在半空中摇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硬骨头 蒙蒙顺利在实验学校上了初中，这让张天思很有感触。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而且一分钱也没花，这事居然办成了。实际上，这里面还是钱起了作用。蔡树绩能给他卖命，还是那次贷款分了他一百万，如果不分给他，他能那么卖命？还一分钱不要？其实，人与人的关系说穿了就那么一回事。如果在这社会，既没钱，又没权，那可悲惨了，干什么都干不成，孩子上不到好学校，将来还是处于社会底层。 而他自己呢，想想，经营着一家小公司，权力不大，似有似无的感觉，但不能没有钱，有钱才是硬道理。怎么去弄钱呢？还真是，又一次机会来了。 浅水湾市为了鼓励出口，解决外向型企业普遍反应资金紧缺的问题，特意发放五个亿的低息贷款给下属企业。为此，市里面特意召集市属相关企业召开了一次鼓干劲大会。上地集团公司指派财务部部长潘金英出席了这次会议。市里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把这次贷款的政策和措施宣讲了一遍。浅水湾有十几家大型企业，五个亿也不知道是怎么分的，反正上地集团公司分得五千万。这笔款由市财政局拨付，然后由商业银行负责发放。领导最后特别强调，这笔贷款专款专用，绝对不能挪作它用，更不能装进自己口袋里去。贷款期限为一年，按期还款，谁不能还款，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潘金英参加完会议回来，忧心忡忡地向总裁熊电路汇报，说：“熊老板，这笔五千万的贷款由我们分给下属企业，但条件是要我们集团公司担保，你说糟糕不糟糕？本来我们集团公司已经定了规矩，不再给下属企业担保，你看这不是逼着我们担保吗？这该怎么办？” 熊电路紧锁眉头，说：“你说的也是喔。”又说：“潘部长，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笔贷款？” “是，我也有过这种想法。”潘金英向后捋了捋头发，“不过呢，我去参加会议发现很多企业还嫌不够，抢着要。这是低息贷款，年利息才百分之三，就是什么也不做，把它拆借给别人，市场利息至少十五个点以上。你说这种好事谁不去争啊。市里面考虑到我们是纯外贸企业，在分拨贷款的时候，还特意向我们倾斜，给了五千万。如果我们不要，怕让人笑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担保就担保。”熊电路想了想，“这样吧，我们这笔贷款一定要分给真正需要的企业，确实是用于发展业务，而对于诚信度不够的企业一概不予考虑。你先了解情况，看下属哪些企业需要资金，再通盘考虑，然后报上来。” “好，那我先下发通知，需要贷款的报上来。然后我过滤一遍，凑个五千万再报给您审批。” “是，就这样。” 张天思收到通知后，喜出望外。但申请多少合适，一时拿不定主意。考虑再三，他决定申请一千万。他扯了一张纸，写了张申请书，然后直奔集团公司财务部。 “你怎么也来了？”潘金英接到张天思的申请书，惊讶不已。 “我为什么不能来？”张天思强作镇定。 潘金英把申请书一放，冷冷地说：“张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们集团公司八百万，老账不还，现在还来贷款？再说，据我了解，你之前跟万通公司互保，已经从银行贷了六百万，我没有说错吧？你们公司就做一点代理出口的生意，根本不需要资金。” 仿佛被揭了老底，张天思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潘金英是一块硬骨头，在她面前说什么也没有用。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购物卡，那是一张三千的卡，塞给潘金英：“潘部长，小小意思哈。” 潘金英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张天思拿卡停留在她上衣口袋边，不敢直塞进去，毕竟动手动脚总不太好。停了几秒钟，他只好把卡放在台面山。 “你拿回吧，我是不碰的。”潘金英眼睛盯着电脑，手在移动鼠标。 张天思拿回购物卡，说：“潘部长，我是做生意的人，在生意场就说生意场的话，你给我多少，我给你两个点。” 潘金英说：“生意场上最讲究的诚信，你借我们的八百万，还回来再说。” 张天思说：“如果这笔一千万的贷款能下来，我马上还你。” 潘金英说：“这次贷款通知说的很明确，专款专用，不是用来还款的。再说，我即使把款贷给你了，我也不相信你会还款。” 张天思说：“我可以先把两个点给你，怎样？要不今晚我们吃个饭？” 潘金英哈哈一笑：“张总，你想用两个点打发我，你想歪了。” 张天思诚恳地说：“潘部长，我以前没有给你留个好印象，都是因为借款的事。其实我个人来讲，还是很讲诚信的。你可以通过今天这个事情证明我张天思到底讲不讲诚信。说实话，我不是那么龌龊的人，今天晚上，你给我一个面子，看我是怎么一个人。” 潘金英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电脑，边看边说：“别提两个点，就是五个点也打动不了我。我有家有口，过个安心日子就好，其它都没想过。”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下来，转过头认真地说：“张总，这笔贷款你们公司不够条件，就不要想了，好不好？目前申请贷款的公司很多，有些公司真的是资金紧张。说实话，我们批给谁主要还是看公司的还款能力，还不了款说的怎样天花乱坠都没用。目前考察对象还主要是大公司，毕竟大公司实力比较雄厚。但也不完全如此，有些公司经营状况太糟糕的我们也不予考虑，比如德隆公司，他们也来申请了，申请书还在我抽屉里。这公司已经不能贷款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的这份申请书要么你拿回去，不拿回去放在我这里也好，反正话我已经跟你说明了。” 张天思见这人油盐不进，只好拿起申请书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鸿门宴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张天思要想搞到一千万贷款还得从熊电路那里下手。但怎么样跟他接上头，这是个问题。上班的时候去他办公室，也不太妥，他经常不在办公室，即使在的话，门口等着接见的人一堆，进去了，也谈不上几分钟，再说，熊电路这个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一本正经，想打歪主意非常困难。在非上班时间，他又不单独接受宴请。那怎么办呢？只有打麻将的时候跟他谈谈，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打麻将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谈。每次陶得望必定要另外邀请一个下属公司老总来，才凑够四个人。谈贷款的事，陶得望作为人事部部长，他在场没有关系，有其它公司老总在场，就不好谈了。他计划拉上向可风，正好一场鸿门宴。 周五晚上照例有一场活动，下午时分，张天思不等陶得望来电话，先打过去：“陶部长，今晚活动没取消吧。”陶得望说：“没。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时间没变，老地方。”张天思说：“你找人了？”陶得望说：“找了，今天是宇涵公司老总郭进林要来。”张天思说：“哎呀，我给你打电话就为这事，今天够人，不用找了，我公司小向要来。”陶得望说：“那我已经约他了。”张天思说：“你想办法推掉他。”陶得望为难地说：“郭总今天来集团公司，特意来我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是他主动提出的，现在推掉，不太好吧。”张天思低声说：“陶部长，今天请你帮帮忙，我有事跟熊老板谈。”陶得望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能听吗？”张天思朗声笑道：“你可以听，我们什么关系呀。”陶得望埋怨说：“你这人，不早说。”张天思说：“陶部长，谢谢了，今天晚上多放你几杠。” 那边说好了，这边还没有跟向可风说。他把向可风叫来，说：“向助理，今晚执行任务。”向可风说：“张总，什么任务？”张天思说：“就是打麻将，三缺一。”向可风问：“还有谁？”张天思说：“熊老板和陶部长。”向可风推辞道：“张总，你们老板之间的游戏，我去不合适。”张天思解释说：“向助理，本来没有想到要你去，今天情况特殊。我今天要跟熊老板谈贷款的事，你知道的，市里拨了五千万来集团公司，我去财务部要，人家不给。没办法，我只能找熊老板谈谈。有别人在场不好谈，知道吧，你去：“嗯，应当是这样。” 张天思挑拨说：“要是陶部长当财务部长就好了。” 陶得望赶紧说：“我一见到数字就头疼。” 张天思添油加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原则性不原则性。我看这里面有名堂，就提出给两个点的好处费，哪知人家要五个点。这胃口太大，我最终没有同意，贷不了就贷不了。” 陶得望放下叉子，吃惊地问：“真有这回事？”又说：“我看潘部长不是这样的人，她挺正直的。” 张天思瞧了他一眼，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陶部长。”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摸了摸那张申请书。来之前他就把申请书带上，准备找机会给熊电路签字。只有他签了，潘金英就没有话说。可是熊电路一直没有表态，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整个饭局下来，熊电路都没说一句关于贷款的事，张天思的申请书放在口袋里摸了又摸，始终没有机会。 吃完饭打麻将，就没有机会再谈贷款的事。向可风倒是很听话，上桌只打不胡，张天思也不胡。本以为让熊电路胡个够，不料他手气奇差，很长时间不开胡，倒是陶得望连连得手，胡了又胡。张天思和向可风不停地掏钱给陶得望，熊电路的筹码用完了，张天思还得帮他出钱。陶得望手气好，心情也好，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打牌。张天思急的抓耳挠腮，本来是给熊电路送钱的，结果便宜了陶得望，这他妈的狗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时机 打了一个多小时，不是打黄，就是陶得望胡牌，张天思看形势不对，果断地吃了一把熊电路的胡。熊电路摸摸口袋准备掏钱，张天思忙说：“欠着。”他也知道，熊电路是做做样子，他打牌从来没掏过钱，估计身上也没有几个钱。 自和熊电路打牌以来，张天思从来吃过熊电路的胡，今天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本意是杀杀陶得望的锐气，就像排球场上关键时刻来个暂停。他没有想到熊电路今天的手气是如此之差，竟然一个多小时不开胡。张天思*不成，本想只吃向可风和陶得望的胡。向可风当死猪，反正不胡牌，就拼命防守，让别人*去。刚上牌他就打生张，等别人听牌了，他就跟打，别人打什么，他就打什么，你根本吃不到他的胡。陶得望手气太好，他的牌吃不到。而熊电路的牌随时可以吃，他没有吃。吃了他一次后，应当能转转运。 果不其然，吃了熊电路一把胡后，熊电路真的转运，第二把就胡牌了。张天思乐开了花，赶忙给钱。熊电路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知道欠你多少。”张天思笑笑说：“你拿着，先压压底。好不容易开一把胡，还收不到钱。”熊电路也不客气，收了钱，放进抽屉里。自此过后，熊电路一把接一把胡，也不再提前面欠钱的事。到底欠多少，也说不清。 散场的时候，熊电路拿起包，站起来准备出门，突然回过头对身后的张天思说：“张天思，你贷款的事，我跟潘部长说一下。”张天思见时机已到，便从口袋里把申请书拿出来，说：“老板，这是我的申请书，您在上面批示一下，可能更好。”只要拿到他的批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让他去跟潘金英说，还不知道说得怎么样，又没法对证。口说无凭，只要熊电路白纸黑字签了，潘金英就无话可说，熊电路也改不了口，谁知道出了这门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熊电路拿着申请书，稍微看了两眼，就去找笔。张天思眼明手快，赶快从包里拿出一支笔来，递给熊电路。熊电路接过笔，把申请书放在麻将桌上，俯下身在上面作了批示：潘部长，同意百通公司的申请，请予执行。后面签了姓名和日期。 张天思拿到批示，喜出望外。过了好不容易捱过了周六和周天，周一一早，张天思没有去百通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集团公司财务部。见到潘金英，张天思二话没说，直接把申请书放在她面前，说：“老板批了。” 潘金英看了看上面的批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老板批的？” 张天思口气生硬的反问道：“老板的字，你不认识？” 潘金英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老板怎么会批这样的字，你给老板吃了什么迷魂药？” 张天思冷冷地看着她。 潘金英见他不言语，喃喃自语道：“我给谁不给谁都统计好了，上个星期还跟老板商量过，方案都定了，怎么又变了。你这插一杠子，又得从头再来。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去问问老板。——你等着啊。”说完拿着申请书出了门。 去到总裁办公室，潘金英把申请书往熊电路面前一放，急切地说：“老板，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嘛，现在百通公司又来要钱，还说是你批的。” 熊电路轻轻“哦”了一声。 潘金英进一步解释说：“老板，百通公司是一家小公司。我不是说小就不给他贷款，而是这家公司很值得怀疑。据我掌握的情况，自张天思去了之后，全部精力用在了搞钱上。他原先从我们这里借去了八百万，从来不提还款的事，一提他就跟我急。之后又从银行贷了六百万，这笔款凭我的估计十有八九要不回来。而且他刚去的时候，变卖了不少公司的资产，据说弄回来不少钱，具体多少也不知道，财务报表不知怎么做的，反正看不出来。好了，现在又来要一千万。你说他弄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们公司就做一些代理出口，根本不用花钱。就说发工资吧，公司几个人，也发不了几个工资。这一千万如果贷给他，以后又是由我们集团公司偿还。这不行啊，老板。百通公司原来准备倒闭，真的倒闭的话，我们集团公司花不了多少钱，最多赔偿个几百万。现在，你看，窟窿越来越大，真还不如当初倒闭呢。” 熊电路一手托着头发愣，待她说完，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嗫嚅道：“你说什么？”实际上，潘金英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最近他烦闷得很，不为别的，只为最近公司里的风言风语。有人说集团公司的领导班子要换了，以后要让赵前清任总裁，而且说，赵前清在上面打他小报告，说他不务正业，经常打麻将。刚开始他认为这是胡说八道，他相信赵前清，他不是那样的人。直到前不久上面找他进行了一次谈话，才知道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上面想安排他当个巡视员，熊电路一气之下，表态说：“我什么也不干，我辞职。”这总裁的位置不干就不干，也无所谓，要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赵前清。这人他以前对他那么好，结果在背后使坏，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打个麻将又怎么啦？要想捞钱他的机会多的是，下属几十个公司，随便卖几个位置，就是大把钞票。打这种小麻将，又能赢几个钱？只是玩玩而已，每人总要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难道你赵前清不打麻将，不吃不喝，就高尚到哪里去？人心隔肚皮，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想想在集团公司这么多年，真正对他贴心的还是张天思。那天打麻将不是他手气不好，而是他心绪不宁。他也知道张天思的用意，想逗他开心。他一边打麻将一边在想，要不要最后帮他一把。最后他还是想通了，看他忠心耿耿陪了他几年的份上，给他批了字。 潘金英看老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木已成舟，再解释也没有用。但总共五千万，给张天思一千万，是太多了，便争取道：“老板，张天思申请一千万，是不是少给一点？这五千万分不过来。” “你看着办。”熊电路很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谈话该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一分钱不能少 “怎么样？潘部长，是老板批的吧。”张天思见潘金英低垂着头回来，嘚瑟道。 潘金英坐下后，定了定神，嘟嚷道：“批就批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都像你这样直接找老板，还要我这个财务部长干什么？”然后略微抬高声音说：“张总，我们总共才五千万，给你五百万，好不好？” 张天思断然回绝道：“不行！一分钱不能少。”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你不要管。” 潘金英以商量的口吻说：“张总，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总共五千万，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你也分不到一千万。从资产比例来说，你们公司占多少，可以忽略不计。从贸易额来说，尽管你们公司去年贸易增长率全集团第一，但说句实话，你们的贸易额还不及人家的一个零头。我这五千万，原来分配最多的也就一千万。你这拿走一千万，我只好从别的公司一家一家匀出来来。现在成了你是最多的了。这叫我怎么做工作？无论如何说不过去。”顿了顿，又说：“老板也说了，这事又我看着办，你就让着点，好不好？” 张天思说：“老板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我只知道老板批了我一千万。要不我们一起到老板那里问一下？” 潘金英不想再去找老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张总，我算服了你。”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张总，这一千万，你必须得按时归还。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上次你借了我们八百万不还，我拿你没有办法。这次不行，这次不还，我们集团公司绝对不会帮你还，你去找老板也没有用，我这里就通不过。这次是市财政局的钱，是政策性贷款，上面说了，这笔资金必须专款专用，如果挪作它用，吃了喝了，或者装进自己腰包，上面派人来查账，到时你看着办吧。” 张天思笑嘻嘻说：“潘部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按时归还。” “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 “我用手机把你说的话录下来？” 张天思干脆说：“没问题。” 潘金英刚把手机拿起来，又放下，说：“就让我再相信你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心太软 上面要来人，宣布集团公司的人事任免。参加会议的是下属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以及集团公司中层以上干部。会议通知提前几天发下去了，什么没说，只说召开全系统会议。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要调整领导班子，谁上谁下也都知道。开会的前一天，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谭家琪就主席台的坐席问题征询赵前清的意见：“老板，熊老板去不去？” “去的。” “我是怕万一他不去，台上摆着他一块牌子，到时空着不太好看。” “你去跟他说一声，算是打个招呼。注意，一定要注意语气。” “这我知道。” 谭家琪进入总裁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说：“熊老板，明天下午开会，台上有你一个位置。” 熊电路没怀好气地说：“开什么会？怎么我不知道呢？我现在还是上地集团公司总裁，怎么老喜欢在背地里偷偷摸摸，有什么事当面说，派你来传话，是吧。” 谭家琪也不太想辩解，开会通知前几天就给了戴秘书，他不会不知道，他现在这么说完全是气话。愣了一会儿，谭家琪小声地劝说：“老板，还是以大局为重。”这话说得很得体，既是帮赵前清说话，也是宽慰熊电路。 见熊电路不再说什么，谭家琪估摸着熊电路应当会上主席台。 会议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开始。按以往，上面来人都是先到总裁办公室会合，然后一起步入会场。今天两点过后，熊电路一个人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冷冷清清。此时，他闭着眼睛想象，上面来的人在接待人员的陪同下进入赵前清的办公室，现在正在谈天、说笑，同时夹带溜须拍马、打官腔、打哈哈、装腔作势。到两点半的时候，一定是谭家琪过来，叫他跟上面的人和新领导班子成员一起步入会场。他不想，一点都不想。他不想见他们，一个都不想见。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十五分。他忽然紧张起来，心里念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谭家琪就来了。”趁现在还早，他赶快起身，跟门口戴秘书招呼也不打，直接去了会场。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会场，会场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正在主席台给每一个杯子倒开水。以前都是给每人预备一瓶矿泉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用矿泉水，改用杯子，说是环保。他一向反对这种做法，几个矿泉水瓶子能对环境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也没办法，这是大势所趋。矿泉水多卫生，又不贵。他总嫌杯子没有洗干净，因此，每次坐在主席台他从不喝杯子里的水。 走近几步，他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看了他一眼，继续倒水。主席台上摆了十几个牌子，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但他没有迈向主席台，而是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中间位置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听声音，知道陆陆续续有人进场。他不想回头，免得跟人打招呼。他只想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看一场演出，尽管这场演出对于他来说是一场丑陋的演出。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不是滋味。八年前他来公司就任集团公司总裁的时候，赵前清还是一个办公室副主任。他第一天进总裁办公室，见一个人正在低头清理废纸篓，以为是一个清洁工，就说：“给我换个大的废纸篓。”他喜欢练毛笔字，练一张丢一张，废纸篓越大越好。那人抬头说：“好的，我马上给你换。”熊电路又说：“以后每天桌面一定帮我收拾干净，我不喜欢桌面摆的乱七八糟。还有，每天我来之前，把桌面擦干净。”那人说：“我会交代清洁工。”熊电路不禁问：“你是？”那人回答说：“我是办公室的，我叫赵前清，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今天清洁工把房间收拾干净就走了，我看废纸篓还没有收拾，就自己来，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她了。”熊电路很快了解这人是办公室副主任，竟然亲手收拾垃圾，给了他一个良好印象。之后，他仔细观察，发现赵前清办事稳重，不言不语，觉得是个可造之才，就逐步逐步把他提拔上来，最后升到副总裁的位置。而熊电路自己，今天阴沟里翻船。 两点半过后，赵前清领着一班人走向主席台。待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赵前清站着，从观众席里找到熊电路，就下来请熊电路上台。 “老板，上面坐。”赵前清弓着腰，做出请的动作，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不去。”熊电路一动不动。 赵前清请了几次，熊电路还是不动，说：“我去干什么。” 于是，赵前清就动手拉他。熊电路坐的稳如泰山，根本拉不动。当然，赵前清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根本没有用力。这种场合，做样子是做给大家看的，下面几百人，目光都集中到这里。赵前清自然明白，今天是第一次以总裁身份出现，必须表演得好。对前任总裁，尤其是对曾经精心栽培过自己的总裁，此时他必须表现得虔诚，这也可以平息些流言蜚语，说他耍阴谋，抢了熊电路的位置。这从何谈起，你们谁亲眼所见？亲眼所听？他不想用语言去证明自己，而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个正直的人，此次班子调整是上面的安排，是自己能力的体现，绝不是人家臆想的那样龌龊。他在心里想对大家说：“你们看呐，我对熊老板好得很，怎么能说我使阴谋呢？” 赵前清再一次请求道：“熊老板，我请您上台。” 熊电路生气地说：“我不是你的老板。” 赵前清说：“你是我的老板。”接着加大声音，以便后排的人也能听见，“您以前是我的老板，现在还是我的老板。”本来想继续说“您将来还是我的老板”，觉得不合适，就咽了回去。 赵前清突然这么大声咋呼，让熊电路更加难堪。但他没有因此屈服。他是在赌气，赌上面人的气，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把他撸掉，总得给一个说法，他到底犯了哪门子错，如果这时候市里面有一位领导亲自下来请他上去，给他一个台阶，说不定他就上去了。可是等了半天竟然没一个人下来，他真想拂袖而去。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抬腿走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要跟椅子粘连起来，除非赵前清能把这一排椅子端起来。。 最后赵前清动了真格，用力来拉。不成想熊电路也来真的，使劲一扯，赵前清差点向前就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待他好不容易站稳，又好心好意过来拉他，并且说：“老板，上面都等着，就差您了。”意思是说：“你不给我面子，你总得给市里领导的面子吧。” 熊电路朝主席台扫了一眼，市里几个领导都在看他。他窘得慌，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再不上去，自己就是胡闹了。他不管上面的人，而是怕下面的人说他不够气量。何苦呢？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就配合他们演出好了。想到这，心一下就软了。 见熊电路起身站起来，赵前清很知趣，马上让出道，让熊电路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后面。走的时候，赵前清一边走，一边朝底下观众望望，面带微笑——这是得意的微笑，也是胜利的微笑。 不知怎么，这时台下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胡说八道 吃饭的时候，熊电路落落寡欢。蔡树绩说：“熊老板，有什么想不开的，世间破事，去他个娘。来，咱们喝酒，我敬您一杯。” 熊电路喝了一杯，抹抹嘴说：“唉，我就是看错一个人。” 蔡树绩问：“您看错什么人？” 向可风忍不住说：“我们集团公司以前一个副总裁，把我们熊老板挤走了。” 张天思白了他一眼，说：“你又知道？” 向可风说：“大家都这么说。” 蔡树绩又问：“那现在熊老板准备去哪里高就？” 熊电路说：“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准备天天打麻将。” 张天思说：“以后我天天来陪你，老板。” 蔡树绩说：“熊老板，恕我直言，你怎么会给一个副手干掉了呢？要么你高升或者退休，让副手接你的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让副手直接干掉，少见。你平时没有防一手吧？副手一定要踩在自己脚底下，就像百通公司，一个副总被一个姓张的老板看得死死的。”说完瞟了一眼张天思。 张天思敲了一下桌子，说：“老蔡，你说谁呢？” 蔡树绩笑嘻嘻地说：“我不是说你啊，哎——，你也姓张？” 张天思说：“我是姓张，怎么啦？嚣张的张。” 熊电路对蔡树绩说：“这种恩将仇报的事，也做得出来，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蔡树绩说：“官场如战场，这里面没有朋友可言，只有相互利用。你呢，至少犯了两条大忌，一条是，把什么事放手给他做，让他翅膀硬了；第二条，这是最关键的，你让他跟上面接上头，这叫短路，用我们打麻将的术语来说，就是截胡。他跟上面打得火热，以后还有你什么事？你肯定靠边了。” 熊电路说：“我以前是相信他。” 蔡树绩说：“人哪能相信呢？谁都有歪歪肠子。副手是要做事，但功劳不是他的；对于跟上面的沟通，比如请客送礼什么的，一定不能让他出面，最多作陪。好了，你事事让他去做，那你是什么了？你想当太上皇？太上皇也要管事。你没看，现在很多大公司老板，宣布说退休了，挂名当个董事局主席，然后去游山玩水。实际上，公司的一举一动还是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人事和财务都有自己的眼线在里面，管事的老板做一点小动作都难。” 张天思讥讽道：“老蔡，你哪来这么多理论？我怎么就没见你当个什么大公司老板？”然后对熊电路说：“熊老板，别听他的，他这人胡说八道。他就一个人办一个公司，整天招摇撞骗。” 熊电路问：“你们做什么生意？” 蔡树绩说：“他们公司帮我做出口代理。他们公司什么生意也没有，全是我做的。” 张天思台下踢了他一脚：“就你乱说。” 蔡树绩说：“你给我说，你们还做什么生意了？” 张天思无言以对。 熊电路说：“他们去年做那么好，我还以为是他们自己开发的生意呢。张总，那你们的利润又是怎么来的？蔡老板给你们提成不少？” 蔡树绩回答说：“他们一分钱不要，所以为什么我要感谢他。” 熊电路问张天思：“嗯？这就奇怪了，我记得你们报上来的利润有两百多万。” 张天思笑笑说：“老板，我现在也不瞒你说，我的利润是瞎编的。” 熊电路也笑了：“你这小子，欺骗组织。”然后对蔡树绩说：“我去年还特意奖给他五万块钱。” 蔡树绩惊奇道：“还有这么回事？” 向可风证实道：“是真的。” 蔡树绩说：“熊老板，按道理应该奖给我才对。” 张天思得意地说：“你想哦，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蔡树绩说：“熊老板，要是知道这样，你当初就不奖给他了。” 熊电路摆了摆手，说：“nono，要是知道有今天，我当初不如重奖，五万太少，至少十万。” 蔡树绩疑惑不解，问：“这是为什么？” 不待别人解释，向可风自作聪明，说：“今天打麻将，下属公司那么多老总，一个不来，只有我们张总过来。” “是啊。”张天思故意拉长一口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熊电路说：“我以前以为我有很多朋友，现在才发现，真正的朋友不多。” 张天思举起酒杯，安慰道：“熊老板，承蒙您看得起，把我当朋友看待。这杯酒，我喝了，你随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吃完饭，开始打麻将。蔡树绩问：“什么规矩？” 张天思说：“一句话说不完，反正到时叫你掏多少，你掏就是了。” 蔡树绩又问：“怎么个打法总得要告诉一下吧？不要到时候你们说我诈胡。” 张天思说：“我们这里只要顺了，什么都可以胡。” 蔡树绩继续问：“有大胡吧？” 张天思说：“有，什么碰碰胡、清一色、十三幺，都有，反正有多大打多大。喂，你怎么那么啰嗦，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蔡树绩说：“好，我不问，反正我看几遍也就会了。张总，我先声明，我是不打业务麻将啊。麻将桌上无父子，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胡就胡。熊老板，是吧。” 熊电路说：“是的，我们也都是玩真的，就图个乐。” 张天思说：“老蔡，你放心，你有本事你赢，今天带了麻布袋来没有？” 蔡树绩说：“带麻布袋干什么？” 张天思说：“装钱。” 蔡树绩说：“你是想笑话我，是吧，你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有你输的。” 正说着，蔡树绩摸起一张麻将，“啪”的一声打在桌面上，然后把牌推倒，“我胡了，清一色。”伸出手，“拿钱来。”又说：“哎呀，我今天真该带个麻布袋来。” 张天思看了看，然后默不作声把牌推进中间洞里去。 蔡树绩说：“你们给钱呐。” 张天思指着桌子中央的按键说：“继续操练。” 蔡树绩又说：“你们给钱呐。” 张天思说：“我们第一把是操练。” 蔡树绩说：“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张天思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规矩嘛，这就是规矩。” 蔡树绩按了按键，嘟嚷道：“你们这是针对我的规矩吧。算了，怪我没有问清楚。” 第二把蔡树绩又胡了，张天思还是说：“继续操练。” 蔡树绩说：“第二把还操练，那从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张天思说：“什么时候正式开始会告诉你。” 蔡树绩埋怨说：“哪有你们这样打牌的？欺负人。” 向可风趴在桌上笑了好一会儿。 第三把张天思胡了个大胡，十三幺，说：“每人一千三，给钱。” 蔡树绩大叫：“哇塞，厉害呀！”正想掏钱，手又缩回来，“继续操练。” 张天思说：“谁跟你操练？第三把正式开始，每人一千三，给钱。” 蔡树绩问向可风：“是第三把正式开始吗？” 向可风说：“我不知道，张总说第三把就第三把。” 蔡树绩骂道：“他奶奶的，我胡了不算，你胡了才算。反正你们给钱我就给钱，你们不给我也不给。” 熊电路拿出钱包，翻了翻，说：“我身上只有两百块零钱。” 张天思说：“刚才忘了发筹码，每人发二十个筹码，一个筹码当一百。向助理，叫服务员拿筹码来。” 蔡树绩说：“我们不打筹码，现付现多好，免得到时候结账。熊老板，你打牌怎么不带钱呢？你是不是以前从来不带钱？” 熊电路不吱声。 张天思说：“我们熊老板从来不输的，哪需要带钱？” 蔡树绩说：“不带钱怎么打？还是回去算了吧。” 张天思说：“既然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今天你不放点血，不让你走。” 蔡树绩说：“想赢我的钱，我怕你没那本事。” 张天思说：“那你先掏钱，熊老板的钱先欠着。” 蔡树绩说：“到时候我胡了呢？” 张天思说：“我帮熊老板垫着，总可以吧。” 蔡树绩和向可风付了钱，继续打。之后是张天思、蔡树绩和向可风轮流胡牌，熊电路只有挨宰的份。张天思也不客气，每笔钱都记着，债务越来越多，从一千多，两千多，到三千多。熊电路以前打麻将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却是特别，老在嘀咕：“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差呢？”确实，他打出去的牌，不是被人杠，就是被人胡，这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蔡树绩说：“是啊，屋漏偏于连夜雨。”又说：“熊老板，你以前手气很好吗？” 熊电路说：“是啊，我以前打出去的牌很少被人杠，或者吃胡，今天奇怪了。” 蔡树绩说：“不是很少吧，是不是从来没有过？” 熊电路摸起一张牌，说：“嗯，好像是。” 蔡树绩说：“那是人家让着你，跟你打业务麻将，逗你玩。” 熊电路随口说：“是嘛。” 蔡树绩说：“不信，你问问张总。” 张天思“嘿嘿”笑了笑。 蔡树绩直截了当地说：“熊老板，我没有看你的牌，我就知道你打麻确实水平有点问题。我们打牌，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池子里有什么牌，手中有什么牌，人家先出什么，后出什么，都要算计，这样才能打得好。我看你，只看你自己手中的牌，别人的牌不管，自己只管打，这哪有不放杠、不放炮的道理？老实说，你这样打，你纵有万贯家财都要给你打完的。我劝你，以后没事还是不要打麻将。” 熊电路越听越不是味道，以前人家都说他水平高，他确实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水平，尽管他也知道，别人都在让着他。但让归让，胡牌却是真的。如果没有水平，能次次都赢？今天听他这么一说，加上张天思一直在那里报数，欠多少，又欠多少，他妈的，都快五千了，这让他憋得慌。他毫无办法，只好点燃一支烟，猛吸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后果自负 这晚玩得太嗨，深夜回去又和胡丽平大战三百回合，筋疲力尽。第二天早上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中午起来，两人慢悠悠在外面吃了个午饭，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打开电脑，张天思看到从集团公司通过电子邮件发来的一个紧急通知，扫了一眼。 各部门、各下属公司： 经集团公司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现宣布几条纪律。 第一条 严禁在上班时候打麻将。 第二条 严禁用公款打麻将。 第三条 严禁通过打麻将行贿受贿。 以上纪律，请严格遵守，一旦发现，后果自负。 上地集团公司xx年xx月xx日 张天思看后，没当回事，暗想：“哼，这种规定，无聊。” 过了会儿，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谭家琪来电话，好像很神秘：“张总，现在说话方便吗？” “谭主任，你说。” “你看了我们发给你的通知吗？” “看了。”张天思哈哈一笑，“谭主任，我说，你们怎么老发这种东西过来，这种东西真的没用。那，我一条一条跟你分析，第一条，严禁在上班时候打麻将。我上不上班，什么时候上班，你们怎么知道？第二条，严禁用公款打麻将。钱，哪张是公款，哪张是私款，很难分得清，哈哈，我们老说，天下为公——” 谭家琪没心思听他胡扯，急着说：“张总，你赶快别说，现在形势非常严峻，今天上午赵老板发火了。” “发什么火？” “他说昨天晚上有人跟熊老板在外面打麻将，他没有点名，我猜想是你。” “是我，怎么啦？” “真的是你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谭家琪很替他担忧。接着他把情况跟他说了。 今天一早，赵前清作为总裁召开了第一次总裁办公会议，谭家琪列席。赵前清开场白说道：“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从今以后一定要振作精神，要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风气，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懒懒散散。”接着他严肃认真地说：“我得到准确情报，昨天晚上还有人聚众打赌博。这还得了！这不是明显在向我们新的领导班子挑衅吗？一个这么大公司的老总，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整天在麻将桌上斤斤计较、蝇营狗苟，成何体统！？坦率地说，我是最看不惯这样的人。我们做人，就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总办立即给下面发一个紧急通知，以后一律不准再聚众赌博，一旦发现，”他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然后说了句英语，“iwillgivehimsomecolortoseesee.” 开完会，谭家琪一刻不敢耽误，立即起草紧急通知。可他听不懂赵前清那句英语是什么意思，看他往下砍的动作，应当是格杀勿论。杀肯定是不能杀，可能是降职、查办、或者是开除。具体怎么理解，还得去问问赵前清。 谭家琪说明来意，赵前清连问：“什么？格杀勿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我以为是。” “差老远了。谭主任，你以后要加强学习呢。” 谭家琪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脑袋说：“老板说得对，我要加强学习。”接着问：“那您那句英语是什么意思，不是杀掉啊？” 赵前清回答说：“怎么能杀，是说要给人家一点颜色看看。” “那通知怎么写呢？” “就说按规定处理。” “我们公司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那就后果自负。” 谭家琪连连点头：“嗯，这句好，还是老板水平高。” 通知发下去之后，谭家琪一直在想，不用说，昨天去打麻将的肯定有熊电路，其他人又是谁呢？想了一个中午，他猜想里面一定有张天思。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但对于张天思，他一定要通报一下，否则不够哥们儿义气。他把他当哥们儿，不为别的，只为去年过年前收到他一张一千元的购物卡。年前，下属公司老总，个个往戴秘书那里跑，谭家琪当然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戴秘书的编制属于总办，也就是他手下一名员工。可是下属公司老总个个去给戴秘书送购物卡，他这个总办主任却被冷落到一边。期间他只收到两张购物卡，一张两百，一张三百，算是意思一下。放假前他突然收到张天思给他的一张一千元的购物卡，这让他感激涕零。他不知道的事，那次张天思是歪打正着，他把给谭家琪的卡和戴秘书的卡弄反了，谭家琪得了一千，戴秘书得了三百。不管怎么样，对于谭家琪来说，这不是一千元钱的事——他向来视金钱为粪土——而是，通过这件事说明张天思把他放在眼里，尊敬他，心里有他，这比什么都重要。正因为如此，在这关键时刻，他有必要帮他一把。 张天思听完后，不禁在心里起了疑惑，就问：“谭主任，你说是谁这么缺德，给老板汇报的。” “昨天还有谁？” “没人，就是我和向助理，还有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 “除了这几个人，没别人知道？” “知道的人多了。我原来是叫陶部长来，陶部长说有事来不了，之前他也找过人，没一个来，最后没办法，都是我自己找的人。” “我明白了，肯定是陶部长扩散了不少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其中有一个是犹大。” “这人是谁呢？陶部长和熊老板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出卖我，除了他，又是谁呢？” “这就不好说，谁都有可能。”谭家琪果断地说，“不要管是谁了，现在关键是怎么样解决问题。张总，你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怕烧着你了。” 张天思征询道：“谭主任有什么高见？” 谭家琪想了想，说：“你马上来集团公司，跟赵老板认个错，或许能撇清关系。现在是选边站队的时候，一步走错步步走错，你要认清形势。” 张天思不无感激地说：“谢谢提醒，我马上来集团公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请罪 放下电话，张天思马上叫来向可风，说：“走，跟我到集团公司去。” 向可风问：“什么事？这么急。” 张天思说：“情况紧急，上车跟你解释。” 到了车上，张天思说：“昨晚和熊老板打麻将，把赵老板惹火了，现在我们去认罪。” 向可风说：“打个麻将又怎么啦，赵副总犯的着。” 张天思说：“现在不是赵副总，是赵总裁了。” 向可风问：“他以前不是不反对打麻将吗？” 张天思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打麻将不是错，是错在跟谁打麻将，这是政治问题。” 向可风又问：“昨天我看赵老板对熊老板还毕恭毕敬，请他上台去，今天就翻脸了？” 张天思说：“那是演戏，你没有看出来？” 向可风说：“我真没有看出来。” 张天思哈哈一笑：“我早看出来了。”然后交代说：“向助理，我们去了赵老板的办公室，一定要注意撇清跟熊老板的关系。” 向可风说：“我都听你的。” 到了总裁办公室，一进去，发现坐在秘书房里的换了总办的小田，张天思一喜，以前的戴秘书，因为那次错给了他一张小卡，后来对自己爱理不理，现在倒好，换了小田，一切从头再来。打过招呼后，张天思突然想起钱包里还有一张三百元的购物卡，就拿出来，悄悄塞给小田。小田头一次在秘书房上班，以前从没接受过小恩小惠，不知道张天思给的是什么东西，就接过来放在手里观看。张天思生怕别人发现，赶快摁住他的手，说：“田秘书，这是我个人珍藏，给你做个纪念。”小田还算机灵，收了卡，什么也没说，眼睛朝房门瞅了瞅，示意张天思进去。 进到里面，赵前清没有起身，也没有打招呼。张天思和向可风自顾自分别在他那张宽大的总裁办公桌的对面两张椅子上坐下来。 张天思说话了，他说：“赵老板，都是我的不对，我和向助理特来请罪。昨天我们不该去，真的不该去，我现在后悔死了。”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人家逼着我去。我一个小小公司的老总，又能怎么样。说实话，这么多年，我真是不想跟他们玩，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是太老实，抹不开面子。现在好了，集团公司新的领导班子成立了，有新的领导班子撑腰，以后谁叫我去打麻将，我都不去。” 说了这么多，见赵前清毫无反应，他原想赵前清会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睛，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听完后，赵前清伸手到桌面左角拿烟。上面摆了两包未开封的烟，一包是红壳中华烟，一包是金边芙蓉王。赵前清不抽烟。这是总办准备用来待客，以前熊电路在时也是这样，不过，那时只摆中华烟，因为熊电路只抽中华烟。这样的话，熊电路根本不用买烟，抽完了，总办会源源不断供应过来。这次赵前清特意吩咐，放一包档次低一点的，不要浪费。今天一个上午开会，下午第一次接见客人，所以烟一直未开。赵前清问：“要哪一种？”张天思不吱声，赵前清径自拿了中华烟，亲自撕开来，一人递了一支。 趁吸烟的当儿，张天思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办公室还是和以前一样，原封不动，原来是什么摆设还是什么摆设，只是赵前清背后的墙面上换了张字画，以前熊电路写的“正大光明”不见了，换成了另一幅字。上面写的是：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早在赵前清上任的前两周，谭家琪就请示过赵前清，问总裁办公室要怎么布置。赵前清尽管也奉承过熊电路写的那个“正大光明”好看，现在由他来坐这个办公室，最不顺眼的就是这副字了。换什么字好呢，谭家琪从淘宝网上找了多幅字，供赵前清挑选，最后赵前清选了这副。快递到了，谭家琪迟迟不敢拆封，怕被旁人瞧见洞悉其中的意图。直到昨天熊电路搬出，他马上把这幅字拆开来，叫人挂了上去，然后恭恭敬敬请赵前清进驻。 赵前清的字很差，一笔一划东倒西歪跟小学生写的差不多，张天思一看就知道上面的字绝不是他写的。 等张天思吸完两口烟，赵前清问：“你们以前经常打吗？” 张天思点点头：“是。” “你们都输，就他一个人赢？”赵前清没说熊电路，用“他”来表示。 张天思当然明白“他”是谁，就说：“那倒也不是，我们有输有赢，但他一定是赢的。不过，昨天有意思呢，叫谁，谁都不来，说明大家都怕您呢。”听到这话，赵前清不由地高兴起来。张天思继续说：“没人，就算了，我就叫了向助理和我一个朋友过来。以前他总是赢，其实他水平臭得要命。”他压低声音，“老板，昨晚他输得很惨。” 向可风补充说：“昨天熊老板欠张总五千多，没给。” 赵前清十指交叉，透了口气，问：“张天思，你们打麻将，是你们主动找他，还是他找你们？” 张天思摇摇头，说：“不，这种事情还要他操心？自然有人安排妥当。包括找人、订房、吃饭，都安排好的。吃饭呢，都是我们下属公司买单，基本上轮流买，说实话，我买的比较多，这一点我要向您检讨。” 赵前清问：“谁是组织者？” 张天思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陶得望。” 临了，赵前清说：“今天你来了就好，说明你能主动承认错误。这事不怪你，以后注意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机会 从房间里出来，进了电梯，向可风见四下无人，悄声说：“张总，我感觉陶部长完了。” 张天思冷笑一声，说：“这个时候，我不出卖他不行啊。我不出卖他自身难保，总得找个人垫背，是吧。我保住了，你也就保住了，知道不？——”说完拍了拍向可风的肩。向可风领会他的意思，跟着笑了。张天思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是我出卖得了的，他以前跟熊电路跟得那么紧，赵前清也不是不知道。不像我，还有选边站队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甩不掉的。” 向可风说：“我突然想起曹无伤。” “谁？” “刘邦手下一个人，项羽把他出卖了，刘邦回去后，立杀曹无伤。” “他究竟干了什么？” “泄露消息。” “项羽为什么要出卖他呢？” “估计是说漏嘴。哎——张总，你今天不是也说漏嘴了吧。” “我不是，我是——”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开了，迎头碰见正要进去的姜永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喊：“姜副总。”张天思出来侧着身子把电梯门按住，让姜永昌进去。 姜永昌站着没动，笑着问：“你们是不是认错去了？” 张天思嘻嘻笑：“老板猜得真准。” 姜永昌用手指着张天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现在要认清形势啊。” 张天思连忙说：“那当然。” 姜永昌说：“能主动认错就好，而且态度要诚恳，千万不要狡辩。” 张天思说：“一点都没有狡辩，错了就错了，我们刚才是彻头彻尾的认错。” “那就好，那就好。”这时来了两个人，姜永昌便挺着个大肚子一摇一摆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张天思和向可风才转身离去。 上了车，两人一时无话。张天思开车，向可风坐在副驾驶位呆头呆脑想心思。片刻之后，张天思突然笑了起来。向可风回过神来，问：“张总，笑什么呢？” 张天思停下笑，说：“我看姜副总也是蛮拼的。”他没有马上接下去说，只是望着前方，用心开车。向可风转头看他，等下文。十几秒钟之后，张天思这才接下去说：“姜副总快到点了，这次班子调整，上面本来想安排他做调研员。可他不情愿，四处活动，终于保住了。你看刚才他那个乐呵呵的样子就知道了，前一阵可不是这样，我每回碰到他，他总是一副萎靡不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好了，你看他精神抖擞，优雅自得。” 向可风禁不住问：“做调研员是不是待遇差老远了？” 张天思说：“那倒不是，调研员和副总裁一样级别，工资一分钱不少。” 向可风说：“那他急什么？当副总还不如当调研员，当调研员多轻松，什么事没有，坐在那里领工资，那叫坐享其成。要是我，我宁愿当调研员。” 张天思瞥了他一眼，说：“向助理，你想法太天真。调研员只有几个硬工资。权力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以后谁还理他。当副总裁，就算做一个最廉洁的，什么也不捞，好吧。下属几十家公司，光是每年的过年过节费多少。上半年一个端午节，下半年一个中秋节，然后还有一个过年，这两节一年少不了，下属公司都得表示表示，对于集团公司领导，没有个几千块钱拿不出手。一年三个节，几十家公司，你算算，收入多少？如果他当调研员，这项收入基本没了。”向可风很好奇，打断说：“没了就没了，怎么是基本没了？”张天思解释说：“当个副总裁，下属老总必定有几个哥们儿，这些哥们儿念旧，感谢他以前的照顾和帮助，逢年过节还是会意思一下的。”接着他继续说：“其实，这只是小钱。集团公司不像下属公司。下属公司毕竟小，有些副总，如果跟老总不穿一条裤子，会被老总踩在脚下，没一点权力。而集团公司就不一样，领导班子有明确分工，总裁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副手也有一定权力。而这权力，如果运用得当，可以转化成巨大的财富。” 向可风听了后，叹了口气，说：“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学问，怪不得姜副总，快退休了，还要拼搏一下。” 过了一会儿，张天思忽然说：“我最不能理解的是熊老板。这家伙在位时，机会一大把。每年逢年过节，大家都在忙，送的送，收的收。就他最闲，每晚还约人打麻将。我们打得又小，有什么意思。他怎么就那么喜欢打麻将呢？” 向可风说：“也许他把钱看得很淡，只是在乎打麻将的过程。” 张天思说：“也不一定吧。他牌不好的时候也会生气，我亲耳听过他骂过几次，还摔牌，如果不计较输赢的话，怎么会生气呢。可惜啊，现在他即使想捞也没有机会了。” 向可风问：“张总，以后我们还跟熊老板打麻将吗？” 张天思模棱两可地说：“打不打无所谓。” 向可风说：“就是说还可以打了。你不怕被赵副总——赵总发现，再发现就不好说了吧，这叫屡教不改，嘿嘿——” 张天思说：“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公司里的人一起打，要打也只是单线联系。” 向可风说：“我们好像做特务。” 张天思说：“不是呢，赵老板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和熊老板聚在一起说三道四，只要我们原圈子打散了，就没事。打麻将又怎么了？他管得了那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气急败坏 后来张天思和熊电路打过一次麻将。那次也是熊电路主动邀请，叫张天思找人。张天思左思右想，不好找别人了，就叫向可风和胡丽平出场。胡丽平以前他是不想带，也不敢带，怕熊电路有看法。现在没人，蔡树绩上次玩了他一次，再玩就没意思了，只好叫胡丽平来。 他跟胡丽平事先也没个交代，那人是谁，只是说一个老板。胡丽平以为是生意上的朋友，上桌吃饭时，胡丽平尽主人之宜，频频举杯，祝熊老板生意兴隆。几次后，张天思小声说，升官发财。胡丽平这才改口升官发财。熊电路不怎么理财她，胡丽平敬一杯就意思一下，舔一舔酒杯就算了。敬多了，他便有些厌烦，要在以前，他就直接说了，今天他还是忍了，本来敬酒就不是什么坏事，他只是不喜欢胡丽平张扬的个性。 上桌打牌时，胡丽平马上换了一种姿态，刚才在饭桌上对熊电路客客气气，在麻将桌上就不一样了，她毫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熊老板，你打牌也太慢了，你这样谁跟你打。”过会儿又说：“熊老板，你还没有到七老八十吧，我看你还是去老人院打麻将比较合适，半天打不出一张牌。”熊电路不怎么理她，偶尔说一句：“摸起来的牌总要看一下吧。”胡丽平反驳说：“要就插进去，不要就打出来，很简单。我看你，摸起一张牌，看半天，有什么好看的嘛。”向可风有些看不过眼，站在熊电路这边说：“胡主任，打牌不用急，急什么。熊老板做惯了决策，每次决策都要慎重。”胡丽平辩道：“什么决策啊，难道每张牌都要决策一下。”向可风说：“那当然！打错了就是决策失误，我国每年因决策失误造成多少经济损失，你知道吗？”胡丽平说：“别胡扯，我们是打麻将。” 胡丽平不仅怪熊电路打麻将打得慢，还怪他该碰的不碰，不该碰的乱碰。这就奇了，碰牌不碰牌是个人的自由，而且胡丽平也没有看到熊电路的牌，她又怎么知道哪张牌该碰哪张牌不该碰呢？她坐他的对面，张天思是上家，向可风是下家。来之前，张天思对胡丽平说：“你老是说你水平高，今天我让你尽情发挥。到时我拼命给你喂牌，让你做大胡。”胡丽平说：“那你要知道我在做什么牌才行。”张天思说：“这还不知道，这不知道我白打几十年麻将了。”上桌后，一切按计划行事。胡丽平做什么大牌，张天思看得真切，便把她可能要的牌打出来，好让她碰。可是几次并不是胡丽平想要的，正要摸张好牌，熊电路说要碰，胡丽平很生气，放下牌说：“碰什么碰！”说过几次后，熊电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碰个牌也不行？难道我碰个牌还要向你请示？”张天思见熊电路有些火气，便朝胡丽平使了眼色，胡丽平不再言语。后来有一把胡丽平一手大牌，混一色幺九，听幺鸡，池子里有一张幺鸡，自己一对，理论上牌里面还有一张幺鸡。这样的大牌，来什么牌打什么牌，摸到最后还剩四张牌，每人一张，这时胡丽平上了一张红中，这是生张，一张未见。胡丽平心想，如果把牌拆了，打个安全张出去，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如果打出去，别人杠上开花，自己包赔，风险太大。她不忍心浪费一把好牌。于是，她壮着胆子把红中打了出去。对家熊电路说碰。胡丽平暗自高兴，原来以为放杠，结果是碰，这太好了。转手熊电路摸了一张幺鸡打出来。胡丽平一见，肺都快气炸了，说：“熊老板，你碰什么碰，你不碰我摸你的牌。”熊电路说：“怎么是你摸我的牌了？”胡丽平说：“对碰对摸，你知不知道？就剩最后一张牌，你还碰什么。碰了也是一张，不碰也是一张。”熊电路说：“为什么不能碰？”胡丽平说：“最后一张通常是不碰的，跟你这样的人打没法打，一点规矩都不懂。”熊电路反驳说：“你又懂规矩，你这是哪门子规矩？”胡丽平把牌翻开来，说：“你看，我就胡小jj。”别人说幺鸡，都说小j，唯独她喜欢说小jj。熊电路说：“你胡小j关我什么事。”胡丽平说：“你不碰就是我摸你的小jj。”向可风乐了，幸灾乐祸道：“熊老板高手啊。”熊电路知道向可风笑什么，气急败坏地说：“你这小姑娘，瞎说什么。”向可风火上浇油道：“熊老板，她想摸就让她摸一下。”要是换做别人，开这种不咸不淡的玩笑，很好玩。熊电路却不愿意，他觉得胡丽平说这种话是冒犯了他的尊严。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要走人。张天思赶紧拉他，说：“熊老板，消消气，闹着玩的。”熊电路根本不听他的，拔腿就走。 要说熊电路不揩腥，也不尽然。他只是不喜欢在外面跟小姑娘打情骂俏，觉得那是轻飘，不严肃，毕竟他是有身份的人。相比小姑娘的泼辣和激情，他倒是喜欢那种庄重、优雅、风姿犹存的中年女人。刚来公司不久，他就和公司一个小职员童甜甜对上眼了。这人三十五六，保养得很好，身材一点都没有变形，从后面看，屁股挺圆的。他非常欣赏她的成熟和稳重。那是他还不到五十，风华正茂。两人男欢女爱，互相崇拜，最后睡到一块去了。可是纸包不住火，童甜甜的老公郭进林也在公司做事，人称科长，实际上什么狗屁都不是。这种事情很快传到他的耳朵里。郭进林不敢向熊电路讨说法，只好把气撒在童甜甜身上。童甜甜几次被揍得鼻青脸肿，晚上向熊电路哭诉。不久后，郭进林调往集团公司下属第二大公司——宇涵公司任总经理，从此三者相安无事。 郭进林也是能忍，用他的话说，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老婆天天跟别人睡觉，他好像没事一样，照样对熊电路恭敬有加，主动请他吃饭，打麻将还不敢赢他的钱。最玩味的是，每年在远山宾馆开年会，熊电路住一套间，童甜甜竟然公开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客人，郭进林还争着去他们房间抢一个麻将位。打完麻将，他和其他人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们两个。除了几个集团公司领导，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的标准房。跟郭进林住同一间的另一个男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要不要我让出来，晚上让你们两夫妻住一间房。”郭进林故意装聋作哑道：“不用，我们天天住一起，不在乎这一两天。” 熊电路的个人私生活一直是别人揣测的话题，他到底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谁都不知道。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打探出，熊电路有一个儿子，正读大学，在美国，老婆陪读去了。浅水湾就剩熊电路孤家寡人一个。自从童甜甜跟他好上后，就搬到他家住去了，从此照顾他的生活。这个家从不对外人公开，逢年过节别人想给他送个礼什么的，门都没有。 从总裁的位置下来，熊电路仿佛一下掉入了深渊。童甜甜借口家里有事，回老公身边去了。除了跟张天思打过一回麻将，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有人跟他打麻将。他那时才五十四岁，终究熬不过寂寞，只好放下身段再去烧香拜佛，最后他调去浅水湾另一家大型企业，任常务副总经理，从此跟上地集团公司再无联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不数了 有人哭，一定有人笑。张天思不仅笑了，还看热闹。当年张天思第一次在麻将台上见到郭进林，那神气活现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他看着郭进林如今上串下跳，心里喜滋滋的，他恨不得当面跟他说：“老郭，你也有今天啊。”他不忌恨他什么，本来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过往，他只忌恨他以前打麻将时对他的不理不睬，傲慢无礼。 他的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是从那天苏西让不顾身份亲自跑来百通公司向张天思传达喜讯，说他即将职务消费。以前集团公司领导的报销不受限制，新班子组成后，赵前清对此没做更改，只是要求财务部把每位领导的报销额每月张榜公布。这一招太狠，他不是事前说，而是事后说。苏西让上任的第一个月，把以前挤压的餐票清了一些去报销。到月底，赵前清说张榜公布。这一公布不要紧，把苏西让气得直跺脚。榜单就贴在公司大门口。赵前清的报销额为零，孟伟业的报销额也为零，姜永昌的报销额是一千多，最显眼的是苏西让，他报了九千多。苏西让心想，要公布，也要事前打个招呼，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不管赵前清报不报销，他是总裁，他去哪里消费，管不着，也不想管。那孟伟业和姜永昌呢。孟伟业兼任新昌公司老总，他有什么消费可以悉数在新昌公司报，没有必要拿到集团公司丢人现眼；而姜永昌是老领导，下属公司有的是人帮他买单，他根本不用自己掏腰包，他报销的两千多块钱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苏西让每次从大门口经过，恨不得将那榜单撕下来，太难看了。 张天思不十分了解，问：“赵老板卡得这么严吗？” 苏西让说：“不是严不严，他把我们的报销额每月张榜公布一次。这样搞，谁还敢报销啊？”又说：“我们还不如下属公司老总，至少没有财务权。” 张天思说：“其实你可以跟老板提提，兼一个下属公司老总，像孟副总一样。” 苏西让摇了摇头，说：“我哪能跟他比，他是钦差大臣，我算什么，我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张天思安抚说：“苏副总，你也不用太着急。其实我很能理解赵老板，赵老板刚上任，要树立威信，你各方面还是让着点为好，毕竟你是他提拔起来的，一开始就拆台，别人有说法。” 苏西让说：“是啊，我就是看着这一点才忍气吞声，要是换做别人，我早不干了，这干个屁呀？他奶奶的，上个月我带我女儿去了一趟香港，我女儿吵了多少次了，跟团走的，花了一万七八千块钱旅游费，*至今搁在那里。” 苏西让的声音很大，说完最后一句，突然没声了，空气似乎凝固住。张天思摸着下巴，一根一根搓着刚冒出的胡茬，眼珠盯着桌面一动不动。等他想好了，似乎回过神来，才说：“苏副总，你把*拿过来，我给你报。”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 苏西让默不作声。 张天思接着说：“在我这里报销绝对安全，你放心好了。财务都是我的人，账上不会注明出处，我不会那么蠢，害别人，也害了自己。” “可是，旅行*写了我的名字。” “这好办，你叫旅行社重开一张*，随便写一个人的名字。” 第二天，苏西让把*拿了过来。张天思接了*转身去了财务部。十分钟之后，张天思提了个牛皮信封回来，“苏副总，都在这里，你数一数，看对不对。” 苏西让打开信封，将一沓钞票取出来，太厚，分做两沓，一沓放在桌上，一沓放在手上，然后蘸着口水一张一张数起来。一沓刚数过一半，忽然发现张天思在斜眼看他数钱，便停下来，将手中和桌上的钞票收拢来，很利索地放进了牛皮信封，讪讪道：“不数了，对的，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蔡树绩听闻张天思要上调，便打起了小算盘。他跟百通公司做代理出口做了快两年，总共做了近两千万美元，一路走来，还算顺利，每次外汇打进来，百通公司马上将人民币连同退税款一并打入蔡树绩自己注册的一家空壳公司。但这个生意无法长期做下去，将来百通公司换了人，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其实，他这个生意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有出口订单，而是空手套白狼。实际上他是骗取出口退税。退税退的是价外税的百分之十七，折算下来是商品总额的百分之十四点五三，然后扣除开*的成本以及通过地下钱庄购买外汇，再加上从海关交易的报关单等成本，净利润在百分之四五左右。这两年，操作了两千万美元，获利五六百万，还算不错，小有收获。在这一行当，玩的大的，一年操作几亿美元，轻轻松松。但他还是不敢，玩的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万一被抓住，不得了。虚开增值税*，套汇，假出口，骗取海关报关单，一环套一环，步步惊心，其中最大的风险还是虚开增值税*，税务局老是说要严厉打击，吓得他总是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他只想过个小日子，他准备把生意停了，回老家乡下，圈个十来亩地，盖个小别墅，门口挖个小鱼塘，每天没事就戴个草帽钓钓鱼，挺好。他都想好了，别墅的门口写副对联，上联是，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下联是，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在停掉生意之前，他想最后操作一笔大的，一百万美元。他一向是谨慎的人，这事不能惊动张天思，万一他知道是最后一单生意，突然翻脸，一百万美元打进去出不来就麻烦了。尽管他一贯相信张天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天，他把一百万美元的交给林正标，按以往一贯的做法，林正标马上填好进账单和汇款单，盖完财务章后，然后一起去张天思那儿，让他加盖私章。 进了总经理室，蔡树绩说：“张总，听说你要高升，恭喜恭喜。” 张天思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蔡树绩说：“我当然知道。”然后讨好说：“以后我们继续合作。我把生意做大一点，大公司就要大生意，小的看不上。” 张天思皱了皱眉头，忽然说：“谁要你的生意？”宇涵公司的业务实力非常雄厚，根本不需要蔡树绩这样的生意来凑数，这种给别人做嫁衣裳的事张天思以后是不想干了。 蔡树绩见拍马屁拍在马蹄上，勉强说：“呵呵，张总高升了，马上就端起架子。”又说：“我这里还有一笔生意，您盖个章。” 张天思看了看递过来的单据，二话没说，从裤腰带上取下钥匙——私章是他的命根子，任何人不能触碰，所以保管私章的那片钥匙至关重要，平时挂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他打开底层抽屉，拿出私章，在口里哈了一口气，用力在汇款单上盖上去，停顿一两秒之后，暗中轻轻扭了一下。 蔡树绩拿过汇款单，看也没看，就和林正标一起出门去了银行。 两张单一起递入窗口。按办事次序，先把美元划进了百通公司的账号，然后再把把人民币划进蔡树绩的账号。美元划完，小姑娘看了一眼汇款单，仔细比对印鉴，然后说：“这个章看不清，回去重新盖一个。” 林正标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蔡树绩站在一旁听到里面的说话，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朝里说：“怎么会呢？以前都是这么办的。”小姑娘说：“真的看不清，不信你看看。” 蔡树绩拿过汇款单一看，确实看不清，就问：“难道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次不行？”小姑娘说：“我们有严格规定，不论公章还是私章都必须清楚。以前能办一定是清晰的，并能对上印鉴。这次确实不行，可能是盖印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这种事情常见，你回去再盖一个过来。”蔡树绩犹豫地问：“那能不能先把美元还给我，今天不入账了。”小姑娘说：“手续都办了。”蔡树绩问：“款还没有进账吧？”小姑娘说：“两个小时之内肯定进账。”蔡树绩着急地说：“你先给我把款冻结住，好吗？”小姑娘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蔡树绩说：“问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前我们都是这么操作，两笔款同时进出。”转头问林正标说：“怎么办？”林正标说：“那就回去吧。”蔡树绩说：“我们走。” 两人回到公司，张天思却不在。蔡树绩赶快拨打了他的电话：“张总，你在哪里？”张天思说：“什么事？”蔡树绩说：“你盖的章不清楚，麻烦你再盖一次。”张天思说：“我在外面有事，现在回不来。”蔡树绩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张天思说：“今天肯定回不来。”蔡树绩说：“那就明天一早，我明天一早来你们公司。”张天思说：“明天再说。”蔡树绩说：“不是明天再看，你明天一定要来，我的一百万美元已经打入你们公司，我等着要钱呢，再有什么事也没有这个事情重要。”张天思哼哈两声，把电话挂了。 蔡树绩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张天思过来，电话也不接。他原以为，凭他跟张天思的交情，这笔款应当没有问题。几天等不到人，不免让他有种情况不妙的感觉。他在心里嘀咕，张天思这狗日的整天在忙什么呢，难道他不来公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他会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谁怕谁 在去宇涵公司上任之前，张天思去百通公司清理个人物品。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蔡树绩应当不在公司，不料被他逮了个正着。 见张天思进来，蔡树绩一下扑了上去：“张总，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怎么连电话都不接。” 张天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强装镇静，若无其事地问：“你有什么事？” “那还用说。”蔡树绩急不可耐地说，“上次那个钱没有汇出去，等你回来盖章。”那张汇款单一直在他身上，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张天思看都不看，说：“蔡老板，你在我们公司赚钱赚得够多了，这点小钱你还惦记着？” 蔡树绩说：“这哪是小钱喏？我的祖宗，一百万美元，六百多万人民币。这还是前段时间的汇率，要按现在的汇率，还要多给我几万，这就算了，我也不计较。最近人民币贬值得很厉害。” 张天思说：“你倒算得那么精。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赚了多少钱？我们跟你做这种生意，可是一分钱好处也没有捞着，再怎么说，我们人工费总是要的吧，房租你也得出点吧，水电费你也付点吧。可是你一分钱不出，这不符合道理。” 蔡树绩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都气歪了：“张总，你现在怎么说这样的话，当初你是说不收一分钱手续费，是你主动说的，不是我说的啊。现在倒打一耙，反过来说我的不是，这就不对了。” 张天思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是你说过。”蔡树绩见他不认账，又没有白纸黑字写着，只好自认倒霉，便说，“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公司一点，总可以吧。”说完，见张天思半天不回话，又改口说：“张总，我知道你要离开公司了，反正给公司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这样吧，我私下给你分一点，就不经过公司了，好不好？你开个口，我绝不还价。而且只要这六百万人民币到账，我马上给你。”他拍了拍胸脯，“在浅水湾我是怎么一个人，大家都知道，我从来不做过河拆桥的事。如果这点做不到，我今后还怎么在浅水湾混那。” 张天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却问：“你在我们公司到底赚了多少钱？” 蔡树绩说：“不多，这六百多万就是净利润，收不回来就是几年白做。” 张天思说：“不会吧，你还从我们公司拿走了一百万贷款。” 蔡树绩惊呼道：“张总，你连这个都记着了？我早都忘了。”又说：“但是，那是联合贷款。你还我就还，你不还，我当然不还，我凭什么还呀？是不是？贷款是以你们公司的名义贷的。我当时就知道你们不会还，所以后来我就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就把银行贷款当做利润了事。但无论如何，不能说我从你们公司拿走了一百万。如果我不从中穿针引线，说实话，你们那笔贷款根本要不到。你们拿了五百万，我才拿了一百万，没有道理你来向我要一百万。” 张天思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你从我这里赚了不少钱。” 蔡树绩说：“我也算帮了你们不少忙吧，贷款不说，百通公司的数字给我搞大了，是吧，不是我的数字，你们就没有数字了，你的业绩从哪里来。官升数字，数字升官。张总，你是上去了，我呢，也趁早收场，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这是张天思的真实想法，别人怎么赚钱，他不管，反正经过他手的，他不想让别人捞着便宜，这是原则。 蔡树绩听他这么说，看来危险，便据理力争道：“张总，这是我的钱，我该得的应该给我。不是我的，我一分钱不要。我那一百万美元是真金白银打进你们公司账号的，就是过过账而已，你们没有理由吞了。” 张天思说：“你觉得不合理？” “不合理。” “那好。”张天思撇了撇嘴，“你可以去法院告我们去，看法院判你赢还是我赢。”张天思吃准了，蔡树绩不敢乱来。他的生意是地下生意，不敢曝光的，一旦曝光，灰飞烟灭，别说货款，人都栽进去了。但深究起来，百通公司也脱不了干系。蔡树绩的出口都是以百通公司的名义进行的——以它的名义报关、核销、退税。真正查下来，张天思必定跟着一起倒霉。但张天思似乎不怕，蔡树绩倒是紧张得不得了，他连连说：“有话好说，我们之间打什么官司。” 见蔡树绩被唬住，张天思乐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蔡老板，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马上要去别的公司，以后百通公司的事由向可风负责，有什么事你找他，以后关于百通公司的事就不要找我了，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铁面无私 张天思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连文凭都准备好了，感觉一身轻松。他去宇涵公司上任，集团公司要宣读简历，其中学历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勉强读了一个高中毕业，拿了个高中文凭，无论如何这高中文凭拿不出手，不得已，他临时搞了个本科文凭交给集团公司人事部，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他一向对学历嗤之以鼻，而今博士生硕士生给小学生初中生打工多的是，学历有什么用？会读书还不如会打麻将，赌博麻将打得好能赢钱，业务麻将打得好能成事。学历不过是装点门面而已。集团公司最重视这一块的是赵前清，别人都在热衷于打麻将的时候，他去党校读了个在职博士，后来在集团公司调整领导班子的时候，这张文凭发挥了重要作用。陈世界本来也就一个初中生，来德隆公司的时候，搞了个在职硕士文凭，不久又在浅水湾大学搞了个客座教授，几次以专家和企业家的身份去浅水湾大学管理学院给那些博士们硕士们上过几次课。尽管张天思非常瞧不起，但他还是压力山大，就偷偷在路边买了个本科文凭。卖家一再保证是真的。等他拿到集团公司人事部，陶得望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张天思一再说不可能。陶得望说：“文凭要有档案，档案里有考试成绩，你这什么都没有，就一张文凭，能是真的？”张天思没辙，只好去浅水湾大学报了个本科函授班。上了几次课，甚是无聊，就没再读，从此挂着。过去几年，现在又想起这事，便去打听，能否恢复。那人说：“都这么长时间没读，重新再来吧。”张天思说：“我就是要一文凭，很急。”那人说：“我们又不是街边卖菜的，拿文凭要有时间，你都停了这么久。”张天思说：“从我报名的那天算起，不就行了吗？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好说。”那人说：“试卷要入档，几十门课，即使我帮你弄，也没有那么快。”张天思说：“你给我办个加急。”那人说：“加急要加倍收费。”张天思说：“没关系，钱不是问题，只要文凭是真的就可以。”那人说：“你这人，为什么早不来办呢？”张天思说：“我也是临时才要的，没办法，就算求您了。”好说歹说，那人总算同意了。三天后，张天思拿到了那张烫金的本科文凭。 上任的那天，天下起了蒙蒙小雨，宇涵公司的会议大厅里有人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头发湿漉漉，但这丝毫不影响会议的庄重和热烈。上任之前，赵前清问还有什么要求，张天思说，最好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成员全体出席。赵前清满口答应。通常来说，下属公司总经理上任一般去一到两个领导，全体人员出席不太可能。他原以为赵前清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全都来了。 主持人先让人事部代理部长左志杰宣读集团公司的任命书，然后由张天思发表就职演说，最后是赵前清发表重要讲话。 几句开场白之后，赵前清说：“我本来没准备讲话，既然主持人说了，我就随便说几句。可是我说之前，主持人就下了定义，说我是重要讲话，这让我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我的讲话可能是漫无目的，想到那儿讲到那儿，也没有一个的主题，如果非得取一个名字的话，我想就叫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听完我下面的讲话，你们就明白了。我们这次班子调整是严肃的，也是慎重的。前期，我们让人事部对下属企业的领导班子从德、勤、能、绩等四个方面进行了民主测评，效果非常好。通过这次民主测评，我们掌握了第一手材料，知道我们下属公司的班子水平如何，在群众中的威望如何。宇涵公司是我们集团公司下属的一家支柱企业，公司对我们集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我们对宇涵公司的领导班子建设相当重视。张天思同志曾任百通公司总经理，把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挽救过来，取得突出成绩，况且他品德高尚，作风正派，肯吃苦，有担当，求上进，在集团公司上上下下广泛受到好评。因此，我们集团公司进过集体研究，决定派他来宇涵公司主持全面工作。我们集团公司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宇涵公司再创辉煌。我们最看重一个人的品德，能力倒在其次，如果品德有瑕疵，或者说道德败坏，那么他的能力越强，破坏性越大。下属公司几十家，我们不可能一家一家派人去监管，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这要靠自觉，靠个人的高尚情操。我总是说，一个人要做点事，不仅为自己，也是为公司，为国家做贡献，否则活着就是一造粪机器，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说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的道理。”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对下属公司领导班子，尤其是班长，也是严格要求的。下属公司领导班子并不是经过这次调整就一成不变，干不好就立刻调整。我们对下属公司实现动态管理，而且要保证用人上的公平，绝不允许下面的人背地里胡作非为，把上面的信任当做以权谋私的工具。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铁面无私。干不好，谁到我面前求情都没用。群众的利益，公司的利益至高无上……” 开完会，张天思本来是想请集团公司的参会人员吃餐饭。赵前清婉拒，说集团公司有新规矩，以后集团公司的人下来，不准接受吃请，办完事就走人，他们要以身作则。张天思见他这么说，也就算了，只是亲自下楼把他们一个一个送上车，挥挥手再见，余下暂且不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又来了 宇涵公司这么一大公司，张天思以为账上有大把钞票等着他，结果一查，也没几个钱，除了发工资，没有多出来的。账是流水的，没有多少现金在那里存着不动。他一查资产，乖乖，一查不得了，资产看都看不过来。看来看去，印象不深，也不生动。干脆叫人来汇报，他叫来相关的一帮子人开会给他汇报。哪里有写字楼，哪里有仓库，哪里有住宅，他闭着眼睛听，觉得很享受。 公司在浅水湾有一栋写字楼——宇涵大厦，地下三层停车场，地面四十层，下面三层租给沃尔玛当超市，每年租金两千多万，公司自用七楼和八楼，还有两层前几年卖掉了，其余的租给人家当办公楼，有一间一间出租，有整层出租，这一块每年也有一千多万的租金。除此之外，公司在浅水湾还有两栋仓库，若干套住宅和三套别墅，另外在上海、北京、海南、苏州等地有多处物业。公司有三百多号人，其中近一百人从事进出口业务，还有一百多号人从事物业管理。物业管理分三个部门，分别是物业管理一部、二部和三部，一部管理宇涵大厦；二部管理浅水湾市内的其它物业；三部管理市外的物业。公司有两个亿的贷款，其中一亿五千万是抵押贷款，当初筹建宇涵大厦时把这栋大楼抵押给了银行，当时评估价比较低，只评估了三个亿，现在市值远远不止这个数。另外五千万是流动资金贷款，主要用来支持进出口业务。公司的业务利润少得可怜，主要是靠物业租金，而租金除了支付利息和公司日常开支，实际上所剩无几。 张天思一边听一边暗自盘算公司所拥有这些物业的实际价值，如果把这些物业都卖了，有多少钱。 整个汇报足足听三天，张天思越听越兴奋。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蔡树绩又来电话。他一听到那个铃声就烦躁，可是按了又响，不停地响。张天思一气之下接了电话，对着话筒大吼：“老蔡，你有完没完，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你还要打？你再打我就把你的电话黑掉，以后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蔡树绩说：“张总，你还是把货款给了我吧？”张天思说：“你怎么还找我呢，不是跟你说了，你以后找向可风，向总。”蔡树绩说：“什么鬼向总，他说让我找你。”张天思问：“这话是他说的？”蔡树绩说：“是他说的。”挂完电话，张天思立马拨了向可风的电话：“你到我这里来一趟。”这是命令，语气很不友好。 过了近一个小时，向可风进来，扫过一眼宽敞而又豪华的办公室后，说：“张总，鸟枪换炮了。” 张天思可没有这么好心情，直话直说：“向助理，你跟蔡树绩说什么了？” 向可风说：“我没说什么呀？嗯，我说啥了，你听到什么？” 张天思说：“他还来向我要钱，我都跟他说了，以后要钱的事找你，我是不管了。我也管不着啊，你现在是百通公司总经理，你怎么叫他来找我，我能解决什么问题？” “但是公司账上没钱。”向可风蹙眉说道。蔡树绩每天找他要钱，他想也是，既然欠人家的钱，就应当给他。他到财务部问林正标账上有多少钱，林正标告诉他有二十多万。向可风不相信，怎么可能啊。其它他不知道，听蔡树绩说，那一百万美元是前不久打进来的，至少这一百万美元对应的六百多万人民币应当在账上啊。他问，钱到哪里去了？林正标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肯说就了，他不可能扳开他的嘴。转身他只好对蔡树绩讲，不是他不给他钱，公司实在没有，要找就找张天思去，他是没有办法。 张天思说：“账上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呀，你现在是总经理，难道还要我帮你找钱去？” 向可风说；“可是钱都到哪里去了？蔡树绩说，他的一百万美元是刚汇进来的。” 张天思说：“哪个公司会把钱留着，让新来的老总享用。我算好，还留给你二十多万。我来百通公司的时候，账上一分钱没有，现在我来这宇涵公司，别看公司很大，账上也没有几个钱。怎么弄钱，你要自己想办法，我不可能帮你找对象，还要帮你生孩子，是吧。” 向可风说：“以后的情况再说，就是现在蔡树绩催得急，我也没有办法。” “蔡树绩的钱，你觉得要给他吗？”张天思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帮他做生意，不收任何手续费，这不符合逻辑。过个路，过个桥，都要收费的。但这事你不能跟他直说，你要跟他拖，要学会周旋。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这里来，我现在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帮你搞这些事情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通报，不要动不动往集团公司那里跑。” 向可风爽快地说：“那不会，集团公司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张天思说：“你现在是总经理了，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譬如，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台上一套，台下一套；白天一套，晚上一套；上面一套，下面一套。这些你都要会。” 向可风说：“照你这么说，当总经理不成阴谋家了？” 张天思哈哈一笑：“离阴谋家差得远。这是艺术，权力的艺术。玩得好谈不上政治家，在我们这个层面，至少是个企业家。” 向可风说：“我是不想当企业家，想当也当不了。”又说：“公司账上就剩二十多万，就算不给蔡树绩，这二十多万，最多发三四个月的工资，公司既没有业务，也没有房产，以后怎么办？我是没有办法。张总，我是不想当这个总经理了。” “你又来了不是。”张天思严肃地说，“你要不想当跟集团公司说去，你又不是我任命的。” 向可风试探地问：“我真的去说了？” 停了一会儿，张天思摇着一根竖起的食指，说：“你还是别去为好，集团公司刚刚任命，又马上撤掉，怎么可能，那不是朝令夕改，自己打自己嘴巴？” 向可风说：“那你叫我怎么办？” 张天思说：“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怎么啦。我跟你说，我不是放手不管，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向我通报，不要闷着头一个人在那里瞎搞。我会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我再交代你一遍，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往集团公司那里捅。”除了眼前蔡树绩的欠款，以后还有几笔银行贷款到期，百通公司肯定经营不下去，以后还有一个清算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都把以前的老账翻出来，追查资金的去向，不得了。所以，他要随时掌握百通公司的动态，将一切问题的苗头杀死在萌芽状态。 向可风叹了口气，说：“要是任命之前，集团公司找我谈话就好了。” 张天思说：“你又来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话。”又说：“向总，我跟你出个主意，公司没钱，你可以到集团公司要钱。那年我死皮赖脸从财务部那里要了八百万，那个死婆娘开始死活不给，后来怎么样，还不是给了。喂，你最好拿本《厚黑学》好好看看，刘备脸皮多厚，借了荆州不还，还说什么，吾宁死，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曹操心肠多黑，挟持皇帝发号施令，杀了一个又一个，不过他很直白，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向可风听了张天思的馊主意，竟然真的跑去集团公司借钱。财务部部长潘金英大呼小叫：“还借钱？我都不想跟领导说，你们以前借我们的八百万，你以为我忘了，赶快还钱！”向可风吓得赶紧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记性 苏西让的麻将水平那是老高老高，因为太高，别人都怕他，都不敢跟他玩。他的水平高，不是胡牌胡得多，而是他频频开杠，几乎每把都有杠，让人受不了。本来杠牌靠运气，跟水平无关，可他偏偏杠牌多，这能说完全是运气吗？别人仔细观察过他的杠牌，从来没发现过什么破绽，也就相信他手气好，手气好自然就是水平高。集团公司有几个麻将圈子，领导有领导的圈子，中层干部有中层干部的圈子，群众有群众的圈子，但这些圈子也不完全固定，偶尔会串个门。苏西让起初跟熊电路打过几回，直把熊电路打得头破血流，准确地说，是落花流水，从此苏西让被开除出了领导圈子。那时他是一中层干部，按道理应该在中层干部的圈子里混，可是中层干部的人不理他。他就想到群众的圈子里混，可是在群众圈子里，别人又把他当领导，唯恐躲避不及。这样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偶尔人家三缺一的情况下，喊他过去，他乐不可支。 下班后，苏西让根据张天思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到了餐厅。一进门，三个人起身迎接。张天思来宇涵公司，没干别的，先发展了几个麻友。 一上桌，张天思点了八个菜，外加一个乌龟王八汤。苏西让说：“不是便饭吗？怎么点这么多？” 张天思说：“请领导吃饭能随便吗？再说，我是特意感谢你，少了不好看。这么多菜，不喝酒是浪费。”转头对服务员，“哎，来瓶茅台。” 苏西让说：“茅台就算了，简单点。” 张天思振振有词地说：“不喝茅台喝什么，难道喝拉菲？喝茅台是爱国，喝拉菲是败家。今天你来了就听我的。服务员，来瓶茅台。” 苏西让不吱声，望了望两个陪同人员。 张天思见状，忙说：“不关事的，都是自己人。”意思是说，这两个人放心，不会乱说话。 菜上来了，接下来就是你来我往，一阵大吃大喝。不到一个小时，一瓶酒干完。 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打麻将。 苏西让提议不打自动麻将，打手动麻将。张天思问：“这是为什么？”苏西让说：“打手动麻将也是锻炼身体，所以，我们打麻将既锻炼了大脑，又锻炼了身体，一举两得。”张天思附和道：“听领导的，那我们把电源关了，还节约用电呢。”苏西让说：“电不能关，不然我们怎么打色子？”张天思说：“还是领导想得周全。”来的两个人，一个说：“领导就是领导，不然怎么当领导。”另一个说：“这倒也是啊。” 开始打后，苏西让正像传说的那样，每把都有杠，这不禁让张天思仔细观察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手气问题？观察过几圈，他发现苏西让每次洗牌的时候，不是随便洗，而是挑牌，把几个相同的牌连在一起。放牌也有讲究，不是随便放，而是隔几张牌放。这样的话，只要拿到前面的牌，后面的牌就全是他的，肯定开杠。但问题是，色子是随机的，怎么能保证那些牌都到他的手里呢？张天思以前也听说过，杠牌多，要从洗牌上做文章，所以就必须打手动麻将，自动麻将看不到牌，根本不顶用，怪不得苏西让要打手动麻将。说是这么说，但怎么个放法，他始终琢磨不出个名堂，这里面学问一定很深，苏西让肯定是研究透了。 同时，张天思还发现，苏西让记性很好。洗牌的时候，有些牌看得见，他自己洗牌，还观察别人洗牌，什么牌放在什么位置，他记得一清二楚。因此，打牌的时候，他能判断出什么牌该碰，什么牌不该碰，什么时候吃胡，什么时候不吃牌，等*，因为他知道他下一张该摸什么牌，大抵心里有数。有时候，正当他摸牌，被别人碰走了，他很不高兴：“我*的。”有人问：“你怎么知道？”苏西让说：“你翻开来看看，是不是我*。”他把自己的牌摊开来，别人拿起那张牌，确实是他要的。这是他说漏嘴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是不说的。 苏西让帮了宇涵公司一大忙，张天思约他来就是想回报他一下。这是赚钱的好机会，苏西让当然不会放过。他觉得仅仅杠牌还不过瘾，要做大胡来钱才快，可偏偏大胡不来，听过几次就是不胡。着急之下，干脆搞了一把诈胡。他抓起一张牌，“啪”地打在桌子上，“胡了，清一色。”随即把牌翻到，很快又推到中央，把牌打乱。其中一人看了看，说：“苏副总，好像没胡。”重又把牌捡回来，可始终凑不上。张天思这时从别处拿一张牌过来，“这不就胡了。”另一个人说：“这张不是。”苏西让说：“刚才推过去的。”张天思瞪了那人一眼，说：“是的，就是这一张，没错。”另外两人默不作声，跟着张天思把钱付了。 打到半夜，苏西让又进了一把钱，张天思恭维道：“苏副总水平确实高，今天领教了。” 苏西让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经常输。” 张天思打趣道：“苏副总给我们办个培训班好吧，我们公司急需要提高麻将水平。” 苏西让知道他是开玩笑，便跟着调侃：“你们愿意出多少钱培训费。” 张天思说：“我们公司三百多人，每人一千够不够？” 苏西让说：“那我发财了。” 张天思说：“干脆集团公司办个麻将学校，苏副总任校长。” 苏西让说：“你跟赵老板说，赵老板不骂死你才怪。”又说：“赵老板说要加强学习，学马列，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可是，不知怎么，我一抓起就头痛。张总，你平时看书吗？” 张天思说：“我哪里看书，和你一样，我也是见到就头痛。其实，学习可以在工作中学习，效果更好，我觉得知识在实际工作中不起多少作用，是吧。苏副总有什么高见？” 苏西让说：“是的，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 一直静听他们说话的另外两个人，一个说：“哈哈，你们两个，一个张总，一个苏副总。别人听起来还以为苏副总小呢。” 另一个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张天思说：“其实叫苏老板最合适，可大家都喊苏副总，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前面那个说：“应当叫苏老板。” 苏西让说：“使不得，这是犯忌。我上面还有赵老板，都是老板，那怎么行？在集团公司，这是规矩，你们要晓得啊。” 张天思说：“不过，我有时候还是叫苏老板。” “最好不要叫。”苏西让突然大喊一声：“糟糕！你们刚才谁打的五万？光顾着说话，忘了杠，他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人多不方便 三百万进了帐，张天思在公司中层干部会议上，面对二十多个人，吹了一通牛皮：“我一出手就搞到三百万，这是本事呢，你们谁有这本事？谁有这本事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就让给他做。你们可能会说，我不是总经理，我要是总经理肯定要得到。话不是这么说，我是动用私人关系才搞到这笔钱，也就是说，我是动用私人关系为公司谋利益。我想，既然坐了这个位置，我就要时时刻刻为公司利益着想，而不惜牺牲个人时间，甚至金钱，当总经理就要有这觉悟，不是说觉悟有多高，至少说明我是尽心尽责，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们下了班就是自己的时间，老婆孩子热炕头，挺舒服的。有人是看见的，我下了班还要三陪，陪吃陪喝陪玩。有些开支没有票据，我只能自个儿掏腰包，谁给我报销，你们给我报销？” 钱进了公司的账，自己没捞着一丁点儿好处，还赔出去了几千块钱。这事得要操作一下，这是他的习惯。正愁没有缘由，刚好公司碰到一个问题，算是历史预留问题。公司拥有的这栋宇涵大厦，其中有两层不是自己的，有一层是宇涵大厦刚建好时，因为拖欠承建商的款，一时付不了，就用一层抵账。这一层没什么事。另一层前两年卖了。当时因为资金运转不灵，临时决定卖掉一层。交易挺顺利，钱也收了。按合同规定，收完钱后一年之内办好房产证。可是房产证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办下来。房产局不是不办，而是资料老是不齐。宇涵大厦建好后除了那一层给承建商的，其余各层办了一张独立房产证，现在卖掉一层，就要把房产证分拆开来。这事还相当麻烦，提供的资料不少，涉及到的部门也多，审批时间也长。每审批一次就是几个月，通不过，再来一次。因为公司经办人办事不力，这事一拖就是一年。买房人不干了，说要退房，还要赔款。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真的退房人家肯定不干，拿到的赔款还不够这两年房价上涨的钱。但人家催的急，生怕其中有什么变故，拿到房产证才是硬道理。 张天思接手这事的时候，因为前面办过几次，路都走通了，到他手里，就差一个公章没有盖。事情很简单，但他要操作一下，不能使事情过于简单。 他叫财务部经理罗晓敏过来，张口就说：“罗经理，你赶快到银行提五十万现金给我。” 罗晓敏问：“干什么？” 张天思说：“办房产证，要疏通关系。” 罗晓敏说：“总经理不能经手现金，这有规定。” 张天思以前在百通公司都是自己经手现金，不想到这里碰到小小麻烦，便问：“是你的规定，还是我的规定？我可没有这个规定。”他的权威第一次受到挑战，所以说话的口气相当不好。 罗晓敏平静地说：“是公司的规定。” 张天思刚开始来，还是要忍着一点，就说：“那就是说要叫一个人经手这个事情，是吧？” 罗晓敏说：“对的。”然后问：“这个钱要不回来了？” 张天思说：“送出去的钱哪能要回来。”说完不忘顺带戏弄她一句，“你这财务经理怎么当的。” 罗晓敏说：“按财务制度，我们不能用白条做账，张总，这个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难道你比我还懂？”张天思训斥道，“作为一名财务经理，不仅要有丰富的财务知识，还要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怎么做账，还要我教你吗？你随便找个项目，比如工程款、装修款、运输款，多的是，外面*的公司一大把，就是收几个点的手续费而已。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现在真怀疑你的财务水平。罗经理，话我不妨明说，我手中有几个财务高手，随时可以到岗。如果你配合得好的话，我还是要用你，用生不如用熟。总之，你要听话，在我面前，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对你不利，什么事情想清楚了再说，好不好？”这话不假，他想换掉罗晓敏，把林正标调来，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罗晓敏受了一通训斥，领教了新来老总的厉害，便不再说什么，有话往肚里咽。 过后，张天思从公司新培养的几个麻友当中，挑选了两个，在心里打转，一个小方，一个小贾。两个都很听话，从不吃他的胡，也不杠他的牌。只是，小方有一次*，张天思没零钱欠了他五十块钱。过了几圈，张天思自己都忘了，他倒提起，从账里扣了回去。想到这，他没找小方，而找了小贾。小贾全名叫贾富贵，储运部副经理，没有什么城府，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人也老实，不多言语。他是张天思在宇涵公司三百多号人中相中的第一人。 他叫贾富贵到财务部提五十万现金，贾富贵二话不说就去了。 下班后，贾富贵提着一袋现金跟着张天思进了一间包房。点了一桌菜。贾富贵说：“我们两人怕吃不了这么多，我不太会吃。” 张天思说：“还有两个人要来，我先点好，等他们来。” 贾富贵问：“谁呀？” 张天思说：“两个房产局的，一个是汪处长，一个马副处长。他们是权力部门，我们公司的房产证办不下来就是卡在他们手上，今天约他们来，就是那个意思，不然我怎么会叫你到财务部拿钱呢。” 贾富贵突然明白过来，说：“原来你叫我来干这事。” 张天思说：“别人我还不叫呢，这事必须是我放心的人才能干的。” 过了一会儿，贾富贵问：“怎么还不来呢？菜都快凉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就不打了，可能是塞车吧。”张天思开门朝外看了看，回来说：“贾经理，人多不太方便，你还是回避一下，你在场我怕人家有什么想法。” 贾富贵说：“那我先走了。”望了一眼角落里的袋子，“东西就在那儿。”说完就走了。 张天思朝外喊：“你不吃点东西再走？” 贾富贵回头说：“不了。” “那你去外面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啊。”张天思面对一桌的佳肴，又要了一瓶烧酒，自斟自酌吃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造谣 这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个多月，张天思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说实在的，他也渐渐忘了。这本来就是一笔小钱，最多算零花钱，不足挂齿，无足轻重。他初来乍到，练练手，就像拳击场上，先来几下花拳绣腿亮下相，以便为将来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做一次预演，先看看效果如何。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预演效果很差。其实，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们都在偷偷议论，怎么调来这么一个老总，人家搞钱都是七拐八拐，这货直接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水平太臭，吃相太难看。 张天思浑然不知，他一直蒙在鼓里，直到赵前清要召见他，把事情点明了，他才如梦初醒。 电话是田秘书一早打来的，说赵老板要见他，叫他赶快过去。张天思喘着粗气问，有什么急事？田秘书说，不知道什么事，好像很急，务必马上过去。当时张天思正在被窝里，前一天晚上，他和东哥他们打了一通宵麻将，早上结束后，又一起去喝早茶，然后回去，准备睡一上午再说。回去打开房门，胡丽平正在睡觉，被他吵醒，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张天思看着妩媚动人，便动了心，心想，先干一家伙再美美睡上一觉，挺好。来不及宽衣解带，他一跃扑了上去。田秘书来电话时，他正在行苟且之事。挂了电话，他一下拔出来，翻身下床。胡丽平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一把抓住他：“还没完呢？”张天思说：“我是完了。我完了，你不也完了，是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破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这个时候来，他妈的太扫兴。”胡丽平问：“你要去哪儿？”张天思说：“我要去集团公司。”胡丽平又问：“就那么急吗？陪我一会儿。”张天思说：“大老板召见，那才是大事，其它都是小事。大老板没侍候好，什么都玩完。他要我站着，我就不能坐着；他要我跪着，我就不能站着。不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马上过去。哎，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吧。”胡丽平说：“不去了，公司都见不着一个人，我去干什么。”胡丽平几次提议把她调到宇涵公司来，张天思没有答应。 进入总裁办公室，赵前清劈头就问：“张天思，宇涵公司卖房，给人家办房产证，花了多少钱？”张天思心里一紧，看来这事已经捅到集团公司了，已经瞒不住了。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花了不少，五十万。”赵前清说：“不就是过户吗，怎么要花这么多钱？”张天思说：“老板，事情是这样的。以前公司卖了一层楼，房产证迟迟办不下来，郭进林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今让我来帮他擦屁股。房产证办不下来，按合同我们至少要赔给买家几百万，这下我就急了。但是，办房产证也不是那么好办的。老板，你也知道，现在办事都得花钱。人家一开口，就是五十万。我一合计，付出五十万，可以省下来几百万，这生意值啊，何乐而不为呢？”他皱了皱眉头，“老板，这事怎么会捅到你这里来呢？有什么问题吗？” 张天思心里犯嘀咕，小公司和大公司确实不同，以前在百通公司的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把丁红梅屏蔽住，集团公司什么都不知道，百通公司什么情况全凭他一张嘴就行了。而宇涵公司完全不同，他们和集团公司联系非常紧密，不仅工作往来密切，他们私下也打得火热，有些人甚至入了集团公司的麻将圈，三天两头聚在一起，不仅切磋牌艺，还交换消息。办房产证的事，张天思不知道是财务部经理罗晓敏直接透露给集团公司，还是她先在宇涵公司散布消息，然后传播到集团公司。但可以肯定的是，罗晓敏是消息源。这事只有她和贾富贵知道。凭他的判断，贾富贵不会多事，那就是罗晓敏了。 赵前清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你，这钱是怎么给出去的？” 张天思说：“我先声明，这钱没经我手，我见都没有见到钱。这钱是经我们公司一个叫贾富贵的人的手。” 赵前清问：“真的没经你的手？” 张天思一口咬定说：“没有，绝对没有。”接着反问：“难道你对我有所怀疑？” 赵前清说：“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别人都说什么了？说你拿了这钱。” 张天思气愤地说：“这是造谣！诽谤！恶意中伤！” 赵前清说：“无风不起浪，是吧。但我就不知道，你在公司是怎么做事的，像这种事情至少也要经过公司领导班子通过一下吧。是的，我承认，现在我们做事情，有些事情是很难办，必须走旁门左道才能走得通，公司这方面会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开支。这些开支，只要正常，我们也都认了。问题是你事先必须经过公司领导班子的同意，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而且在操作上，你必须慎之又慎，不能自己经手钱款，否则给别人说闲话。你看，大家都反应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的压力有多大，我们能不处理吗？我们不处理，他们越过我们，反应到市里面去，我们更吃不消。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准备派一个调查组到宇涵公司实地调查。不管结果如何，我现在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什么事情，必须先跟领导班子打好招呼。” 张天思一味地点头：“是的，是的。” 赵前清语重心长地说：“张天思，宇涵公司不像百通公司，宇涵公司人多嘴杂，稍不留神给他们抓到把柄，到时即使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你要好好掂量一下，最好不要给集团公司压力，下属几十家公司，个个吵吵闹闹，我们日子怎么过啊。” 张天思暗自高兴，幸亏赵前清事前跟他打招呼，不然集团公司悄然进驻，自己还蒙在鼓里，那就麻烦了。他想了想，要应对集团公司的检查，关键还是要稳住贾富贵，只要贾富贵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就清白了。但问题是，贾富贵会不会同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一章 表彰大会 要稳住贾富贵，则必须给他尝点甜头。张天思自来宇涵公司，贾富贵既没有获得物质上的好处，也没有获得职务上的升迁。偶尔跟他打打麻将，贾富贵还送钱不少。张天思可以找贾富贵谈话，教他在调查组面前怎么说。贾富贵很有可能表面上唯唯诺诺，很难保证他转身不会变卦。要使贾富贵乖乖就范，必须使用非常手段，让他有口难辩。 好在赵前清事前向他通报了情况，还告诉他调查组什么时候来。让张天思搞不懂的是，赵前清说要派调查组过来，来就来，为什么偏偏要在两个星期之后来，这不明摆着给他操作的时间和空间。从这里正好说明赵前清还是不愿意看到他出事，那次送给他的三十万还在发挥作用呢。原来想着，由百通公司调往宇涵公司，代价三十万，当时以为不少。现在一想，成本又摊薄了，这生意值啊。 主意想好了，张天思马上召开宇涵公司总经理办公会议。他在会上堂而皇之地说：“有件事情一直没有跟大家通报，为什么不通报，因为事情没有办下来，怕有差错。现在完完全全办好了，是时候跟大家交代一下。我说的就是我们公司卖掉的那一层楼，房产证没有办下来，这是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让我来收拾，你们说冤枉不冤枉。事情就卡在房产局那里，我来后，经过打听，发现贾富贵在房产局有强硬的关系。当然了，现在办事，仅有关系是不够的，还得要有实在的东西。最后，我们花了点小钱，不多，五十万，把事情办妥了。有些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说这钱是我拿了，真是小人之心。我钱都没有见着，怎么说是我拿了呢？简直无稽之谈！我们花小钱，办了大事，如果不办，我们至少要赔偿人家几百万，这个账你们算过没有？办了事，还说闲话。这个事要是好办，早就办了，还要等到今天？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贾富贵同志。贾富贵急公司之所急，想公司之所想，不惜动用私人关系，为公司办了一件大好事，而不计较个人得失。因为他的杰出贡献，公司为此节省了几百万。在此，我提议给贾富贵同志重奖，奖励两万。” 第二天，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隆重表彰贾富贵。张天思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张天思盛赞贾富贵大公无私的精神，并号召全体员工向他学习，学习他在关键时刻为公司分忧解难的决心和勇气。最后，贾富贵在众人的掌声中上台领了奖。 调查组来公司之前一天，张天思特意找贾富贵谈话：“贾经理，明天集团公司来一个调查组，重点是调查你，你知道怎么说吗？” 贾富贵说：“反正他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张天思说：“如果他们问，钱是你给出去的吗？你怎么说？” 贾富贵说：“我就说，那天张总约我去吃饭，他说我在场不太方便，我就走了。” 张天思说：“不是吧？” 贾富贵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了。”张天思吸了一口烟，直直地望着他，“如今公司也表彰了，奖金你也拿了，你总得要做点事，是吧。”忽然加重语气，带点威胁的味道，“这奖金不是白拿的，知道不？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是你经手的，如果不是你经手，怎么会表彰你呢？还给你发奖金，两万块。你不觉得你应当承担些责任吗？”接着他轻言细语开导说：“贾经理，你按照我的意思去说，没错。你就一口咬定，这钱是经你手送出去的，那天吃饭我也没去，全部是你一人操办。如果他们问你细节，你要编得圆满。那天我说的汪处长和马副处长，我是打听过的，确实有这两个人。每人多少，怎么个给法，你充分发挥想象。总之不要前后矛盾，一定要能自圆其说。”他说话不小心露出破绽，说汪处长和马副处长是打听到的，并没有真正见过面，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贾富贵没有听出来。 贾富贵说：“我说可以，但我担心他们说这钱是我拿了，没送出去，怎么办？” 看来贾富贵没有朝那方面想，便放心了。张天思继续说：“这你不用担心。他们主要是冲着我来的，公司有人大造舆论，说我拿了那五十万块钱。其实不然，我根本没拿这钱，那天他们来，我就把钱送出去了。但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叫你出面。人家不会怀疑你，即使真的怀疑你，那也是我的责任，我用人失察，对不对？反正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保护你，保证你没事。” 贾富贵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张天思担心他中途变卦，进一步说：“贾经理，这事成了，我提你当总经理助理。” 贾富贵自知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也怕别人笑话，推辞道：“我怕是当不了。” 张天思说：“怎么当不了，我说你能当就能当。你放心，这事过后我一定提拔你为总经理助理。以前我在百通公司，提拔了一个助理，现在都当上老总了。” 第二天，集团公司派了一个调查组过来。调查组的级别很低，组长是纪检组的副组长。来的那一天，组长刚刚坐定，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走人，留下三个小萝卜头。三人在会议室开展工作，一个上午的时间全部贾富贵占用，下午找了几个人谈话。走的时候，张天思悄悄给他们每人塞了一个三千元的红包。 回到集团公司，调查组向赵前清做了口头汇报，说根本没有问题，还说了张天思不少好话。赵前清很担心张天思出事，怕连自己也牵连进去，听到这个结果，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其实，赵前清心里非常清楚，那五十万块钱肯定是张天思拿了。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吧。按正常思维，小事小捞，大事大捞，这是原则。办个房产证这样的小事，最多捞个三五万，了不得。他竟然一下子拿走五十万，这不是抢钱，是什么。这让他对张天思非常反感。赵前清以前任副总裁的时候，跟张天思接触不多，对百通公司也不甚了解，因为百通公司的业绩突出，觉得他能力很强。尽管如此，他对他还是保持距离，平时仅仅是礼节上的关系。那次在北京，如果张天思当面给他三十万，他肯定不会收，但这货使了一个诡计，故意丢一个袋子在房间里。即便这样，赵前清也没有想着要他的，当时他准备等回浅水湾再给回他。一大袋现金放在房间里也不安全，他便存入银行。想着，等回去后再给他，转账还是体现，到时候再说。待他一个月培训完毕，时间也过得差不多，这事渐渐也就过去了，之前的想法逐渐烟消云散。回来后，提拔张天思任宇涵公司总经理，扪心自问，有那三十万的因素，但总的来说，提拔他也在情理之中。赵前清以为，收了三十万，提拔张天思，他两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他没想到的是，张天思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他一个个要求接踵而至，让赵前清应接不暇。后面的事情好像都是张天思说了算，赵前清就想一个木偶，任他把玩。什么时候上任，是他说了算；百通公司谁来接班，也是他说了算；连他上任的时候，多少人前去捧场，他也有要求。赵前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没完没了。那天张天思要三百万借款，赵前清断然拒接，要不是后来苏西让在班子会议上咋咋呼呼，这笔款根本要不成。赵前清决计以后必须给张天思设限，要不然真不知道他还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风平浪静之后，张天思寻思着撤换财务经理罗晓敏。然而，此事遭到公司上上下下一致反对，最好闹到集团公司。张天思希望能得到赵前清的支持，便前去求援，他说：“姓罗的水平实在太差，账都不会做。”不料这伎俩马上被赵前清识破，他说：“据我了解，罗经理是铁算盘，已经当了多年的财务部经理，不会做账还能当这么长时间经理，我就不信。”张天思改口说：“不是不会做账，是头脑不灵活”赵前清问：“你想换谁？”张天思说：“我原来百通公司有一位财务经理，水平很高，我想把他调来。”赵前清说：“不行，财务经理不能随便动。”张天思强辩道：“老板，我作为一个总经理，任命一个财务经理，都不行？”赵前清说：“对于财务经理，我们下管一级，不能你说动就能动的。”张天思说：“这个制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怎么不知道。”赵前清说：“从今天开始执行。”张天思说：“那就是针对我来的了？”赵前清说：“对别的公司也一样。”张天思说：“这我就不理解了。”赵前清说：“如果财务经理我们不看着一点，下属公司就失控了。”张天思说：“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赵前清说：“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你以后做什么事情必须跟班子成员商量，绝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要不然，还要领导班子做什么？做事情要透明，有些事情不要自己亲自插手，免得给人说闲话，懂不懂？你也是做过几年总经理的人了？不是你不懂吧？公开场合我都说尽了你的好话，你别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二章 愚蠢 张天思在赵前清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财务经理换不成，这让他好像捆住了手脚，施展不开。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搞到钱，守着这座金山，没用，有了钱，才好办事。这次他吸取以前的经验和教训，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先在公司总经理办公会议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公司的不动产要处理掉，留着这些房产，每年收点房租，管理成本也高，不划算，干脆卖掉。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高叫着：“张总的决定我完全赞同。”大家看都不看，知道这是贾富贵的声音。张天思没有食言，自上次调查完了后，他力排众议，提拔贾富贵为总经理助理。报到集团公司后，张天思静等消息，如果不批复，他准备跟赵前清拍桌子。不想，很快批复下来了。从此，贾富贵名正言顺出席公司领导班子会议。贾富贵很识相，每次开会，对于张天思的提议，不论好坏，他都同意。但他在公司不得势，大家都把他当做异类，冷眼相看。 张天思以为，贾富贵赞同之后，如果有几个人附和一下也好。结果一个都没有，这让他很伤脑筋。他不得不自编理由，说资金运转不灵，公司的业务要扩大，需要大量资金，因为没钱，如今很多业务做不起来。 公司的财务状况除了财务经理牢牢地掌握在总经理手上，别人不甚了解，而财务经理又不了解公司的业务进展情况。这让张天思钻了空子，他怎么说都行。实际上，公司已经有一千多万资金在里面周转，资金完全够用；公司也没有要新开发的业务，业务都掌握在业务员手中，公司哪来的业务。 这一招果然灵验，大家同意卖房，但不能全卖，尽可能少卖一点。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卖掉一栋仓库。 仓库卖了三千多万。 有了钱就好办。张天思早有打算，他准备把宇涵大厦除去底下三层租给沃尔玛做超市的裙楼，上面的写字楼全部装修一遍，这项装修预计三千来万，有装修公司答应给他十个点的返点。 当他把这项提议抛出来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除了贾富贵举双手赞成外，其他人都反对，并且说，这么样一个大工程，起码也得三个月，租户要全部搬走，提前终止合同，不仅房租收不到，还要赔偿人家，加上装修费，损失太大，再说，这栋大厦，刚装修不到三年，再折腾一遍，是钱太多不是，这明显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张天思听到有人说他愚蠢，便来气了，大声吼叫：“谁愚蠢？到底是谁愚蠢？”接着便说：“你们只会算小账，不会算大账。宇涵大厦重新装修一下，很有必要，理由有三，一是，提高大楼整体形象，你们没有看出来吗？以前肯定找的一家什么垃圾公司装修的，格调太低，像我们这样一栋外观气派的大楼，内部装修就应当高雅、时尚。我准备找一家高大上的公司，重新给我们规划一下，到时候一定富丽堂皇。二是，装修以后招租，我们可以大幅度提高租金。跟周边相比，我们现在的租金水平明显偏低。三是提高我们公司自身形象。现在一个外商来，看我们公司这样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敢跟我们做生意吗？”有人嘀咕说，我们公司不破呀，挺好。张天思不予理睬，继续说：“所以说，装修是有必要的，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鼠目寸光。不花小钱，赚不了大钱。只顾眼前利益，不管长远利益，那是不行的。” 这时有人说：“以前不是说，卖房是为了支持业务吗，怎么搞装修去了呢？” 这句话弄得张天思下不了台，他颇有些尴尬，敷衍说：“此一时，彼一时，啊。”又说：“哎，都发表发表意见，不能光是我一个人说。任何事情总有同意的，不同意的，这很正常，关键是要统一意见，不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会上决定了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意见，都要服从。你们不说话，我就决定了，把大楼全面装修一下。就这样，好不好？你们倒是说话啊，不说话，就这样决定了，散会——” 然而，大家并没有走的意思，接着便七嘴八舌起来。 “张总，再开一会儿。” “是，我也觉得没开够。” “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睡着了吧，刚才是说把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全装修一遍。” “装什么修？我们刚装修几年还装修。是谁提出装修的？明摆着是想捞好处，如果真的想要那点好处，就直接开口说好了，我们公司出算了。免得我们花那么大价钱，还折腾死人。大家看怎么样？” “嗯，这个主意好。” “同意。” “我也同意。”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张天思这里。张天思气不过，说：“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们认为搞装修是为我个人谋私利，那我要说，你们想错了。我坦率地告诉大家，为了公司发展大计，我日夜操劳，甚至有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装修是为了公司的整体形象，又不是给我自己家装修，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你们看，会议桌都磨掉皮了，地毯烧了好几个洞，谁把烟头丢到地上的？你们看看，这会议室的灯光，还用日光灯，都什么年代了。这样的房子，不装修怎么行？啊？” “我看还是把会议室装修一下吧。”其中一个副总出来打圆场，“张总日夜为公司操劳，辛苦得很，好不容易弄出个方案，全盘否定，怎么行？”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是，总得照顾一下情绪。”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这个提法不错，我同意。” 最后，一个坚定的声音说：“同意是同意，但不能做成天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四章 酒吧 吃完饭，张天思给杜秋芬去了电话，叫她到城市物语等着，他过会儿就到。 两人到了城市物语房门口，敲了半天门，不见反应，正准备打电话，忽见电梯门开了，杜秋芬走了出来。张天思破口大骂：“叫你先来，你干啥去了？让我们等半天。”杜秋芬说：“你跟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跟吴老头他们打麻将，说打到王麻子下庄走人，谁知道王麻子一把接着一把，下不了庄。”张天思说：“他要是不下庄你就不来了？”杜秋芬说：“怎么可能。不说了，我开门。这位是——”张天思说：“这是马老板。”进了门，杜秋芬对马上好说：“是来搞装修的吧。”马上好点点头，说：“张太太好。”杜秋芬说：“快别这么叫，我姓杜。”马上好说：“那就叫杜小姐。”杜秋芬说：“最好别叫我小姐，这个词不好听。你就叫我名字吧，我叫杜秋芬，以后我们打交道多了。”马上好说：“我们搞装修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叫业主统统叫老板。”杜秋芬说：“我不是老板。”马上好说：“现在老板是一种称呼。”杜秋芬说：“随便你，不过我觉得还是叫名字好。马老板，我的房子就拜托你了。”马上好说：“哪里的话，我和张老板是老朋友，交给我你就放心了。” 房子的结构大体看了看，马上好问：“张总，怎么个搞法？”张天思笑笑说：“你问我，我问你呢。”马上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张天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不是老婆给我电话，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楼。”马上好说：“这房子挺大，一百八十多平方。”杜秋芬说：“马老板，我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这房子的面积？”马上好说：“我吃这碗饭，走一走，看一看，心里就有数，八九不离十。”杜秋芬说：“确实厉害。”马上好说：“张总，你这么一个大老板，装修肯定要豪华一点，是不是？”张天思说：“你看着办，反正我是不懂。”马上好说：“豪华不豪华，重点看卫生间和客厅。”边说边向卫生间走去，进去了，接着说：“你这卫生间很大，可以放个大浴缸。浴缸一定要豪华，你可以买那个带按摩的，好一点的七八万，便宜的就没个底了，有几千块的，你肯定看不上。”张天思说：“我不会买，你帮我搞掂。”马上好说：“你的意思是包工包料。”张天思说：“当然当然。你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马上好说：“这你放心，材料成本我不会加收你的，别的客户我要加收百分之十到二十，甚至更多，你这里我就不加了，买多少算多少。哎，马桶你想用什么样的？”张天思问：“你有什么建议？”马上好说：“日本马桶最好，恒温，还能自动洗屁股。”杜秋芬忍不住笑了：“还有这事？”马上好说：“真的，现在上层社会都用这种马桶，我见得多了，就是价钱很贵。”杜秋芬问：“多少？”马上好说：“两三万总归是要的。”杜秋芬说：“这么贵呀。”张天思说：“买。”马上好说；“好呢。” 走到客厅，马上好指着天花板说：“上面挂一个宫廷灯。”然后四周指指画画，“做一个电视墙，吊个顶。地板呢，铺大理石还是实木地板，或者复合地板还呢？我觉得还是铺实木地板比较上档次。”张天思说：“行行，你说了算。” 拐个弯是餐厅，张天思说：“马老板，这里我倒有个想法。”马上好问：“什么想法？”张天思说：“我想在这里搞个小型酒吧。”马上好说：“你这个想法比较特别。”张天思说：“家里搞个小型聚会什么的，有个酒吧多好。就是那种的，你知道吧，高高的桌子，高高的凳子，沿着这个墙面，建一排。以后约几个三五知己，坐在上面，端着红酒，边喝边聊，美得很。”杜秋芬大声嚷嚷：“张天思，你发疯了吧，家里搞什么酒吧？”张天思骂道：“你懂个屁！这叫艺术，装修艺术，懂不懂？”杜秋芬说：“马老板，别听他的，酒吧是不搞的，不伦不类。”张天思说：“你说装修都听我的，还没开始就吵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可以不管，你自己装修好了，我现在就走人，你跟马老板好好谈。”杜秋芬服了软，说：“行行，我不管，随便你弄，只要能住人就行，我要求就这么简单。” 马上好两边看了看，说：“搞装修都是这样，先是两夫妻吵，然后和包工头吵。吵厌了，装修也就完成了。”张天思嬉皮笑脸的说：“这样说的话，接下来我们准备和你吵了，现在就吵，还是过两天再吵？”马上好说：“我们有什么吵的，我们肯定不会吵架。”又问：“酒吧到底做不做？”张天思肯定地说：“做，必须的。”马上好说：“那好，我回去把整体方案做出来，再给你们看一下效果图。确定了，我们就签合同。”张天思说：“我们还要签什么合同？”马上好说：“合同必须要签的，否则口说无凭。”张天思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好了。”马上好说：“如果包工不包料，我们一般先收百分之三十。因为你是包工包料，所以我要先收百分之五十，装修完再收百分之四十，一个月之后再收剩下的百分之十。”杜秋芬问：“你说的是合同总价吧。”马上好说：“是的，太太。”说完不好意思笑了笑。杜秋芬问：“合同总价多少？”马上好说：“现在还不好说，等我回去把方案做出来，再报价。我明天就把合同带过来，张总，是去你办公室吗？”张天思说：“不，你直接找杜秋芬，让她跟你签。”杜秋芬说：“我不签，不是你说了算吗？我什么都不管。”张天思说：“我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搞装修，你不管谁管？”杜秋芬说：“不是我不想管，是我不会管，怎么谈价格，用什么样的材料，我都不懂。叫我管，我怕到时候给人家卖了。”张天思说：“谁买你呀？马老板是自己人，他不会坑我们的。”马上好说：“杜秋芬，坑别人我也不会坑你，是吧。我还等着做张总公司的大生意，做你们家装修，我保证只收成本不赚钱。这下，你放行了吧。”杜秋芬说：“那你明天拿合同来，我闭着眼睛瞎签了。”张天思说：“是的，就这样。”马上好说：“明天签完合同，就要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这个没有问题吧。”张天思说：“你明天找她。”马上好说：“那我先回去了。”杜秋芬说：“我明天就在这里等你，来之前给我来个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五章 贪得无厌 马上好走了后，杜秋芬说：“张天思，明天签完合同就要给钱的。”张天思说：“你应付他好了。”杜秋芬说：“这么说，你不准备给钱了。”张天思说：“是的。”杜秋芬说：“我约莫估算了一下，这个装修不下七八十万，给一半，就是四十万，我是没有钱的。”张天思说：“你没有钱可以不给呀。”杜秋芬说：“不给钱他能给我们装修？你想的美。”张天思说：“你可以拖他。”杜秋芬说：“怎么个拖法？你教我。”张天思说：“你就说，现在没钱，先欠着。”杜秋芬说；“人家不是傻瓜。”张天思说：“他还想着以后装修我们公司大楼呢，我现在先给他装修一间会议室。”杜秋芬说：“多少钱？”张天思说：“不到二十万。”杜秋芬说：“你给他一笔不到二十万的装修生意，然后想换来七八十万的免费装修，这是等价交换吗？以后的生意以后再说。我看你还是当面跟他讲清楚，公司二十万的生意你想拿多少直接跟他说好了。我们家的装修也可以跟他讨价还价，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一笔是一笔，不要让我夹在中间，怎么做人？”张天思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杜秋芬说：“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张天思说：“以前我在百通公司的时候，我们公司就是他装修的，总价八十来万。我原以为他会给我表示点，结果什么都没有，就请我吃了一顿兰州拉面。”杜秋芬说：“事先你们讲清楚了没有？”张天思说：“这事还要讲吗？”杜秋芬说：“过去多少年了，你还记着。”张天思说：“我永远记得。”杜秋芬说：“既然这样，我还是想叫你当面跟他讲清楚，以前该给多少，现在该给你多少，一笔一笔算清楚。”张天思说：“问题是以前的他肯定不会认账，我跟他说没有用。现在这次装修，他答应给我百分之十的返点，我没有同意。”杜秋芬说：“没同意是什么意思？嫌少？”张天思说：“就是不准备要了。”杜秋芬说：“然后你就想用我们家的装修来抵，是吧。”张天思说：“你说呢？”杜秋芬说：“张天思，你别贪得无厌。”张天思说：“你这是帮谁说话呢？你愿意出钱你出啊，房子是我买的，你一分钱没花，现在装修你总该出点吧。”杜秋芬说：“不是我不出，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张天思，我知道你赚了不少钱，装修的钱也就七八十万，对于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该给就给了吧，人家赚的也是辛苦钱，何必为难人家呢。”张天思说：“我就不想人家赚我的钱，谁想坑我，我就要坑死他，把他往死里整。”杜秋芬说：“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平时跟人家打麻将，大把大把地输钱，从来没听你叫唤过。”张天思说：“你不懂，我打麻将输钱，那是投资，回报大的不得了。这些事情跟你们妇女人家没法说，你们只考虑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利益。”杜秋芬说：“算了吧，我看我们的装修搞不成。”张天思说：“明天他来了，就按我的意思办。” 第二天，马上好约了杜秋芬在新房里见面。一见面，马上好把手提电脑打开，让杜秋芬看了一下装修效果图。一张一张看过去，杜秋芬很满意，就是对餐厅那个吧台感觉很别扭，说：“要是没有这个吧台就好了。”马上好说：“我也是这么觉得。”杜秋芬说：“好好的一个餐厅，搞个吧台，小了不说，看着就不舒服。”马上好说：“我做了几次餐厅效果图，如果去掉吧台，又宽敞又漂亮。”杜秋芬说：“就是。”马上好说：“这也是没有办法，张总就喜欢这个。”杜秋芬说：“改掉算了。”马上好说：“哪能呢？到时候你两口子吵架，还要怪我呢。也许，他有他的想法。他在外面应酬多了，就喜欢吧台。这不是他一个人，很多人有这种想法，把外面酒店、餐厅的装修风格搬到家里来。其实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公共场合是公共场合，家庭是家庭，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也没有办法，我跟很多客人讲过，就是不听，人家还说我固执己见。杜秋芬，这个就依他，算了。”杜秋芬叹了口气，说：“算了就算了，我就觉得好笑。”马上好说：“既然这样，方案也不用改了，合同我也带过来了。”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杜秋芬。 杜秋芬接过合同，什么也没看，只看后面的总价，见是八十万，跟她心里预想的差不多。她说：“这么巧，刚好八十万？”马上好说：“我是按成本计价，不多收你一分钱，实际是八十多万，零头我就不收了。这份合同要是跟别人签，至少在一百万以上。”杜秋芬说：“那你是照顾我了。”马上好说：“那当然。如果张总能把宇涵大厦整栋大楼的装修给我做，你家里的装修我可以一分钱不收，可惜他只给我一个会议室，太少了。少是少，但账还是要算的，我答应给张总百分之十的提成，张总说不要，所以我在做合同时把零头去掉，其实我并没有吃亏。杜秋芬，以后宇涵大厦的装修我再给张总结算，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这次装修我们就实打实，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好不好。”杜秋芬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马上好说：“昨天张总在场的时候，我已经说了，装修款在开工前支付百分之五十，装修好后，再拿百分之四十，剩余的百分之十一个月后再付。”杜秋芬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马上好说：“有话直说，没有关系。”杜秋芬说：“我们家的钱都是他管，我没有钱，钱的事，你找他说好不好。”马上好说：“这不太好吧。”又说：“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商量好了，跟我一个回话，什么时候钱到账，什么时候开工，反正我不急。” 想了半天，杜秋芬说：“马老板，这样好不好，我先给你三万订金，你马上开工，我确实很急，巴不得马上住进来。”马上好说：“三万块哪儿够，我都不够买个马桶。”杜秋芬说：“我真的很急，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她说很急，一点不假。她买的是二期，一期的房子早半年入伙，里面已经住满人。她经常到一期的房子去转悠，觉得真是好，和她以前的房子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环境不说，那个会所，尤其好，进去就是空调，里面一间一间房，有人悠闲自得在里面打麻将。她原来的住房，打麻将只能在楼梯口，摆个桌子，不仅热，还狭窄，有人经过，还要挪挪凳子，让出空间来。这里多好，不仅敞亮，进出的人像是高出好几个档次。她去会所观摩过几次，他们打麻将打得大，打十块二十，出手也大方，胡了就给钱。不像她在楼梯口，打一块两块，还特小气，胡一把牌，检查来检查去，总好像人家诈胡，掏钱也不爽快，好不容易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有时还不给，欠着，到结束还不给，说下次。她在会所看了几次，跟几个娘们混熟了。一次，有一个临时有事要离场，叫她上。她见她们打得大，身上不到一千块钱，不肯上。实在执拗不过她们，硬着头皮上了。不成想，手气特别好，连连得手，最后赢了三千多。后面又打了几次，也是赢。这里真是好，她希望尽快搬过来。 马上好听她这么说，犹豫起来，不给她做吧，以后公司的装修工程肯定泡汤；做吧，又怕收不到钱。他在浅水湾这么多年，做装修赚了不少钱，这次如果万一收不到钱，也无所谓。如果以后能拿到宇涵大厦的装修工程，至少赚几百万，这几个钱算什么。这么想着，便说：“行，那我先开工。” 杜秋芬很高兴，说：“那我现在就用手机给你支付三万，等装修完，我们一次性给你，剩下的百分之十我们也一起给了。” “行。” “什么时候好。” “最多两个月。” “快点哦。” “马上好，马上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七章 你哄我 一天上午，向可风来电话说，商业银行来催款了。这正是张天思担心的，百通公司别的欠款都好说，就是商业银行那笔一千万的贷款难办，当初贷款的时候，上面说了，这是政策性贷款，必须要还，否则一查到底。他从百通公司走的时候，也惦记着这笔款。钱已经叫林正标分次分批划到自己的账上，他不可能再划回来。当时他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再说。现在时候到了，他想先探探虚实：“向总，人家怎么说？”向可风说：“人家说必须要还。”张天思说：“如果不还呢？”向可风说：“他们说的很凶。”张天思问：“怎么个凶法？”向可风说：“如果不还，就向法院起诉，然后查账、封财产，该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张天思额头稍稍冒出一些冷汗，他强作镇静地说：“他们是吓唬你。”向可风哈哈一笑：“我才没被他们吓着，反正钱又不是我弄走的，我怕什么。他们要起诉就起诉，要查账就查账，无所谓，公司已经这样了，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反正公司不行了，早倒闭算了。”张天思说：“别的不管，先把商业银行的那笔贷款处理好，千万别让他们起诉。”向可风说：“为什么？”张天思说：“原因就不说了。你去找集团公司，百通公司是上地集团公司的全资子公司，这笔钱理应由集团公司偿还。”向可风说：“我不想那帮老爷。”张天思说：“难道你不想处理？”向可风说：“关我什么事。”张天思大声训斥道：“不关你事，难道关我事！”又说：“向可风，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在这关键时刻，你怎么能丢下不管呢？你听我说，你直接去找赵总裁，他一定会管的。你就说，这笔钱不还，法院就要查账，看他管不管？”他心里明白，赵前清也怕查账，自己出事了，他赵前清也逃脱不了，那次在北京给他的三十万块钱就像一个紧箍咒，如果把这事抖落出来，他肯定吃不消。 向可风口头上答应去找赵前清。 过了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天思急的要命，便打电话去问：“向可风，情况怎么样？你去说了没有？”向可风说：“去了。”张天思说：“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来？”向可风说：“忘记了。”张天思说：“这事也能忘记？你也真是的。快说，赵总怎么说？”向可风说：“赵总不同意，他说，贷的款到哪儿去了？谁拿走了谁还回来？”张天思说：“你不会说用掉了吗？”向可风说：“我不知道怎么说，要是你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张天思说：“是你的事，我怎能跟你一起去？你是百通公司总经理，我凭什么去找赵总。”向可风说：“赵总，你和赵总那么熟，其实还是你去说比较好，即使你不是百通公司总经理，赵总还是听你的。” 向可风办事不牢靠，张天思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便算了。不管如何，他觉得这事还得自己出马。 见到赵前清，张天思开门见山，说：“赵老板，百通公司在商业银行有一笔贷款，现在到期还不了，那就集团公司帮着还了，免得出什么差错，那边催得很急。”赵前清说：“你怎么知道？”张天思说：“向可风告诉我的。”赵前清说：“敢情你还在遥控百通公司。”张天思说：“过问一下，不是遥控。”赵前清说：“向可风到我这里来要钱，是你的主意？”张天思笑了笑。赵前清继续说：“张天思，你现在是宇涵公司总经理，百通公司不归你管，你这是操哪门子心？”张天思说：“我原来是百通公司老总，向可风不成熟，我也怕集团公司处理不好，所以就来提个建议。”赵前清说：“百通公司的贷款凭什么由我们来还？”张天思说：“集团公司提供担保，是贷款的第二责任人，百通公司还不了，当然由集团公司偿还。”赵前清说：“我不明白的是，钱都到哪儿去了？”张天思说：“用掉了啊。” “你哄我。”赵前清狠狠地瞥了一眼张天思。百通公司的情况他现在一清二楚，瞒不了他。上个月集团公司收到一份百通公司关于经营困难的报告，请求集团公司支援。以前百通公司经营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行了呢？带着这种疑问，赵前清吩咐审计部到百通公司做审计。这一查不要紧，交上来的审计报告让赵前清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声张，毕竟张天思到宇涵公司任职是他一手提拔的，传出去，自己下不了台。现在当张天思的面，他觉得应当把问题挑明，免得他继续胡搅蛮缠。赵前清说：“上个月我们对百通公司进行了审计，情况十分明了。百通公司的债务十分沉重，除了商业银行一千万的贷款，还欠铁路支行五百万，南门支行六百万，我们集团公司八百万，还有——”张天思说：“没有了，就这么多。”赵前清加重声音说：“怎么没有！还欠一个什么公司的，记不清了，一百万美元，有没有？那个人天天坐在公司要款，我们审计部的人去审计的时候那个人还在。”张天思说：“不要理他，那笔款不用还。对了，老板，铁路支行的五百万贷款是原来的老贷款，跟我无关啊。”赵前清说：“就算那笔款跟你无关，其它借款是不是你借的？”张天思弱弱地回答说：“是。”赵前清一拍桌子，说：“钱都到哪里去了？”张天思说：“用掉了。公司那么多人，每月要发工资，还有水电费，管理费，公司还有各种开支，是不是？”赵前清摆摆手说：“你不要再说了，你们公司几个人，我还不知道？这么多钱都发工资发掉了？你把我当傻瓜啊。我是看透了，你在我面前就没个实话，满嘴胡言乱语。百通公司每年的年终报告都是赢利，你现在说贷的款都用掉了，那赢利呢，都去哪儿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欺骗组织。我当初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很能干的干部，把你提拔重用，想不到原来你在百通公司搞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这叫我怎么向班子交代，怎么向上面交代，人家还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你要让我给你背一个这么大的黑锅，你居心何在，啊？” 张天思偷偷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静静地说：“老板，你对我的批评我都接受，以后我一定改正。但我还是想说几句话，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把情况说清楚。您说的百通公司的问题都对，确实是存在不少问题。但要说责任的话，我只想承担用人失察的责任。是我看错了人，我现在老实交代，这一切问题都是向可风造成的，我以前重用他，觉得他踏实能干，就把权力都交给了他，让他实际负责，我只是把握一下方向。我悄悄告诉你啊，这个人很阴险，很多事情都是给他搞坏了，贷款都是他的主意。那次向集团公司借款，说实话，我本来只想借两百万，他怎么说，他说要借就多借一点，借个八百万，反正不用还的，结果我听了他的，就借了八百万。公司的实际运营都是他在搞，钱去哪儿了，我真的不知道。但是，话说回来，他毕竟是我们的人，政治上还是很可靠，我希望集团公司能保护他，让他有一个改正自新的机会。百通公司说起来有那么多借款，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就这商业银行的一千万是政策性贷款，必须要还，这笔款不还不行，真的不行，会出乱子的。其它都是商业贷款，可以不还。那个在公司收款的，他叫蔡树绩，我敢打包票，他不敢乱来。其它就没有了，要有的话，就是员工遣散，到时集团公司花点钱把他们遣散掉，反正公司人不多，每人几万块钱了事，最多花个几十万。只要员工能遣散掉，他们就不会闹事，这是重中之重。说实话，我最担心的就是员工闹事。” “我都给你搞晕了。”赵前清疑惑地看了看他。定了定神，忽然说：“那一千万集团公司是不出的。” 张天思哀求道：“老板，你就做个顺水人情，就给了吧，反正集团公司也不缺这个钱，何苦呢。集团公司这几年光是搞房地产开发，不知赚了多少个亿，您总不至于留给后人吧，该用的就把它用掉。” 赵前清坚定地说：“你用不着劝我。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张天思见赵前清态度这么坚决，便不在央求。他知道一个人一旦铁了心，说什么也没有用。但事情必须得解决，不解决不行啊。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准备让宇涵公司支付这笔款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〇八章 决议 回到公司，张天思写了张便条，交给财务经理罗晓敏，说：“罗经理，公司研究决定，给百通公司借一笔款，这是账号，赶紧汇过去。” 罗晓敏接过便条一看，惊叫：“什么，一千万？” 张天思说：“别大惊小怪，赶快汇去。” 罗晓敏问：“这是公司的决定吗？” 张天思反问：“你表示怀疑？” 罗晓敏说：“这么大的事情，按道理公司应该有个决议。你仅凭这个便条就让我汇款，说不过去。” 张天思说：“那好，我搞个决议给你。你这人，真啰嗦。” 第二天一早，张天思召集班子成员开会。公司班子成员，除了总经理，还有三个副总经理，两个总经理助理，一个工会主席，总共七个人，这么多人，要通过他这个不可思议的决定，只能忽悠。张天思说：“现在有个紧急情况，跟大家说一下。我们有一家兄弟单位，叫百通公司，因为资金运作出了点状况，向我们申请短期借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边说好了，就一两个月，拆借一下，大家没意见吧。” 还是和往常一样，贾富贵立刻表示赞同：“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我完全同意。” 其中一个薛副总实在听不下去，说：“老说这样的话，说明你这个总经理助理不够格。” 贾富贵反唇相讥：“怎么个不够格法，说来听听。” 薛副总说：“作为一个班子成员，总经理有什么提议，应当提出自己的想法或建议，而不是事事都拥护，那你这个助理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木偶。” 贾富贵说：“难道反对就是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存心捣乱。” 薛副总说：“你也不分析一下，百通公司是一家破烂公司，一开口就说借一千万，能还得了吗？我们还不知道什么企图，就算真的是资金运转不灵，还款有什么保障？我们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说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很明显，这是自欺欺人。” 见贾富贵无言以对，张天思说：“薛副总，恕我直言，你有两个观点存在明显漏洞。一个是说百通公司是一家破烂公司。这不仅是对百通公司的污蔑，也是对我个人的污蔑。大家都知道，我是从百通公司出来的，那个公司我倾注了大量心血。公司不仅以前经营得好，现在照样很好，我想将来一定也好。第二个不实之词，是说这次借款没有还款保障，这完全是空穴来风。我既然答应借，肯定是能还款的。我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不会做盲目和草率的决定。正因为我对百通公司十分了解，也对现在的当家人非常熟悉，坦率地说，回收借款绝对没有问题，这点请大家放心好了。” 薛副总说：“我怎么听说，百通公司工资都发不出，快要倒闭了。” 张天思说：“道听途说的话你也相信？” 向来和张天思唱反调的工会汪主席，及时附和了薛副总，他说：“不管是不是谣言，我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觉得，薛副总分析得很有道理。还款再有保障，我们也不借，凭什么我们要借款给人家，除非集团公司下命令，否则我们一概不借。”汪主席年纪比较大，资历也深，他在公司很有威望，大家都听他的，反倒张天思这个外来的总经理要让他三分。 张天思自知这个决议要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根本不行。但汪主席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不妨让集团公司下个文，这样的话，大家就无话可说了。他想，集团公司不用花钱，就下个文，应当没有问题。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前清竟然连这个要求都不同意，这让他鼻子都气歪了。他明显地感觉到，赵前清在处处防着他。怎么办呢，他决计从他老婆那里下手，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一章 老子走了 周六上午，张天思对杜秋芬说：“秋芬，你不是说，你最近打麻将老输？” 杜秋芬说：“是啊，手气不好呗。” 张天思说：“正好，今天下午跟我去打麻将。” 杜秋芬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你去？你不是从来不让我接触你那个圈子的人吗？” 张天思说：“此一时彼一时，这次让你露脸。哎，我提醒你，这是一个重要聚会，你给我收拾好一点啊。” 杜秋芬说：“见什么人？不是市长吧。” 张天思说：“开什么玩笑，是老赵的老婆，还有她儿子，说我们两家聚一次会。” 杜秋芬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老太婆，有什么了不起。” 张天思说：“夫贵妻荣，你别瞧不起人家。你去了，别给我丢面子。” 杜秋芬说：“你以为我没有见过世面？人家局长总比你那个赵总大吧，局长太太在我面前都要敬我三分，我说换位就换位，我说加时就加时，谁叫她老是赢我的钱。” 张天思说：“我们这次不是为了赌钱，是社交，社交，你懂吗？你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而且，你去了，不要只记着打麻将，要善于同人家拉家常。你要夸她，说她年轻，说她气色好，有精神；还有夸她身上每一样物件，不论她穿戴什么，都要稀罕，啧啧称赞，知道吧。” 杜秋芬说：“知道了。” 张天思说：“还有，你也要打扮打扮。” 杜秋芬说：“你叫我怎么打扮？我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人家局长太太，一身珠光宝气，项链耳环手镯，样样都是奢侈品，我有什么？” 张天思说：“你跟人家比这个干嘛？” 杜秋芬不依不饶，继续说：“不比这个比什么？女人嘛，总有个虚荣心。人家以为我很有钱，说我老公是一家大公司老总，住着这么大的一套房子，家里的钱肯定用不完，哪知道我每次打麻将都战战兢兢，很怕输钱。说来也怪，越怕输，输的越惨；不在乎输赢的，反倒场场赢。你每个月给我的工资，我哪儿够用。你的钱给我管好了，哎，张天思，你到底有多少钱？” 张天思说：“我没多少钱。” 杜秋芬说：“知道你有钱。别人都是老婆管钱，你倒好，防我像防贼似的。反正你有钱，张天思，说好了，这次打麻将，我不想输啊。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同意我就去，不同意我就不去。” “你真啰嗦。”张天思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数了三千给杜秋芬，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这是三千，你拿去。” 杜秋芬接过钱，说：“你们打多大？” 张天思说：“我也不知道，到时老太太说了算。” 杜秋芬说：“如果打的很大呢？” 张天思说：“如果打的大，你输完了，我再给你。” 杜秋芬说：“你对我总是那么小气，钱是算这给，就不能多给一点？” 张天思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了，不够我到时再给你。” 下午去酒楼，杜秋芬记着张天思说的话，见到韩芳菲立刻热情地迎上去，拉着她的手热情地说：“韩阿姨，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三生荣幸。” 张天思不觉一惊，从杜秋芬嘴里竟然能说出如此上档次的话，平时小瞧她了。 韩芳菲满脸堆笑：“张太太，你都把我说的不好意思了。” 杜秋芬说：“韩阿姨，您叫我小杜吧。”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韩阿姨，您这副项链真的很漂亮，这颜色，这款式，配您这脸型，非常合适。” 韩芳菲说：“我有几幅项链，就喜欢这副。小杜，你怎么不戴副项链。不戴项链，戴些别的，比如玉坠、耳环、手镯什么的，戴些东西自然让人高雅。” 杜秋芬说：“我还没有学会怎样高雅。” 韩芳菲说：“哟哟哟，说哪儿去了。” 杜秋芬说：“以后您教我。” 韩芳菲望着张天思说：“小张，你有这么一个朴实大方的太太，真是你的幸福。” 张天思说：“谢谢夸奖。” 韩芳菲说：“你们两，吵不吵架？” 杜秋芬说：“有时候也吵。” 张天思说：“都是闹着玩的。” 韩芳菲说：“有时吵吵也好，只要不涉及原则，越吵感情越深呢。我认识一对老夫妻，两天整天拌嘴，一次老头子出了几天远门，老太太在家魂不守舍，问她为什么，她说没人吵架。” 这个笑话本身不好笑，但张天思和杜秋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并且说：“韩阿姨真会开玩笑。” 笑完，杜秋芬说：“韩阿姨，你和赵总吵架吗？” 韩芳菲说：“我们不吵。” 张天思说：“那不是少了点乐趣吗？” 韩芳菲说：“我们吵不起来。” 杜秋芬说：“吵不起来，要么是他听你的，要么是你听他的。两人都想做主，就没个消停，韩阿姨，对不对？” 韩芳菲说：“有道理。” 张天思说：“你们是谁做主？” 韩芳菲说：“他基本上听我的。” 杜秋芬说：“张天思，听到没有？”转头对韩芳菲，“韩阿姨，您回去跟赵总说说，让他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家伙——”指着张天思，“家里应当是女的做主。” 张天思说：“韩阿姨，你可把我害苦了，以后我在家怎么待啊。” 韩芳菲说：“我知道了，你们是打情骂俏。哈哈，我羡慕你们呢。” 这时，一进门就一屁股往麻将桌上坐的小强，等不及了，大声喊叫：“喂，你们还打不打麻将啊，不打，老子走了。” 韩芳菲转身，训斥道：“小强，别没大没小，你是谁的老子？啊？这是张总他们两夫妻，你要尊重他们。” 张天思赶快说：“没关系，这有什么关系。来来来，我们开始打麻将，一说话就忘记时间，小伙子等急了哈。小强，对不起啊，等会儿我放你几把杠。韩阿姨，以后找时间再聊，坐下打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三章 让他滚蛋 后来张天思又找韩芳菲打了几次麻将，没叫杜秋芬，每次都叫公司的老实人贾富贵作陪。贾富贵从公司领的两万块钱奖金，全部输了出去，张天思暗自窃笑。 感觉差不多了，张天思找机会跟韩芳菲直接把话说了。他说：“韩阿姨，有件事我不知赵老板是怎么想的。” 韩芳菲说：“你说。” 张天思说：“我以前不是在百通公司吗，公司原来有一笔贷款，因为各种原因现在还不了。这笔贷款是集团公司担保，按道理应该由集团公司偿还。集团公司不愿意偿还，那好了，就由我们宇涵公司偿还，总可以吧。赵老板竟然不同意，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韩芳菲说：“你们直接偿还不就得了。” 张天思说：“我在公司也有压力，别人都不同意，说如果集团公司有安排就可以接受。” 韩芳菲说：“你是说，只要集团公司下达一个命令就可以了。” 张天思说：“是这么个意思。” 韩芳菲说：“那还不简单。” 张天思说：“我就不明白赵老板为什么不同意。” 韩芳菲说：“我回去跟他说说，老头子最近有点怪怪的。” 晚上，等到赵前清回来，韩芳菲说：“老公，听说宇涵公司愿意帮百通公司还一笔贷款，你不同意？这是两全其美的的事，你怎么会不同意呢？” 赵前清说：“你知道多少吗？” 韩芳菲说：“不知道。” 赵前清说：“一千万。” 韩芳菲说：“哇塞！这么多。我还以为就几十万块钱。”又说：“不过我说，不管多少，反正人家愿意还，你阻扰人家干什么？” 赵前清说：“是不是张天思叫你来当说客啦？我问你，你得了他什么好处？” 韩芳菲说：“我没有得他什么好处。” 赵前清说：“家里多出来的两瓶酒是怎么回事？”他数过，原来家里有八瓶路易十三，现在突然多了两瓶，有十瓶。 韩芳菲说：“是他送的。就两瓶酒，有什么大惊小怪。” 赵前清说：“那是什么酒？路易十三，一瓶八千多。” 韩芳菲说：“那么贵！你以前也不告诉我。” 赵前清说：“人家有目的呢。” 韩芳菲说：“如果这还算错，那不知多少人犯错误。” 赵前清说：“老婆，你小心这个人。他这人喜欢以小博大，他给我们一点小恩小惠，他自己赚翻了。我以前不知道，现在一查，全明白了。百通公司在他手上，不知怎么搞的，那么小的一个公司，他如此神通广大，竟然从各种渠道借来几千万，全部给他搞光了。这些钱，其它都赖掉了，就剩下这一千万，怎么赖不掉，想要我们集团公司还。我们不还，他就打起歪主意，想让宇涵公司还，叫我们下文件。这种事我能做吗？不仅不做，我还准备把他撤掉，让他滚蛋。” 韩芳菲吓了一跳：“这——不太好吧。” 赵前清说：“有什么不好？” 韩芳菲说：“我跟你说，他都认识苟副市长，你不怕他到时候在市长面前奏你一本。” 赵前清说：“你听他胡扯！他怎么会认识苟副市长？” 韩芳菲说：“说的倒蛮像。” 赵前清说：“他拉虎皮当大旗，你还真信了。” 韩芳菲说：“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反正张天思这个人，我感觉他神通广大。” 赵前清说：“你这么帮他说话，是不是还拿了他什么好处？” 韩芳菲说：“除了两瓶酒，我没有拿他什么好处，就打了几回麻将，我还输了呢？” 赵前清说：“他敢赢你的钱？” 韩芳菲说：“不，他又还给我了。”她跟下属公司老总打麻将赢钱的事从来不跟赵前清说，担心说了，怕以后打不成麻将，那绝对不行。 “那倒差不多。”赵前清的想法很独特，他既不想老婆让那些老总们以打麻将的名义给老婆送钱，也不想老婆输钱。不输的话，只能是赢了，小赢一点让老婆开心就行。然而，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韩芳菲在麻将桌上赢的钱可不是小钱。 韩芳菲继续劝他：“老公，有些事情不要太较真，你坚持原则，人家就服你了？让宇涵公司帮百通公司还款，你们集团公司又不用出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想想你还能在集团公司干几年，得罪人干什么？张天思怕是惹不起，何苦呢？” “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赵前清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脸，一言不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四章 求救 赵前清没有被韩芳菲说服，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在他心里还是有原则的。真正让他痛下决心同意宇涵公司偿还百通公司的银行贷款，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 赵小强开着辆兰博基尼，成天夜不归宿，在外面鬼混。赵前清非常恼火，但也没有办法。一天深夜，小强打电话给韩芳菲：“妈，我出事了。”韩芳菲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问：“儿子，出什么事了？”小强说：“我把一个保安撞了。”韩芳菲说：“撞死了？”小强说：“没死，还活着。其实我看也没有什么事，他叫来一帮保安，不让我走，我害怕。”韩芳菲说：“你在哪里？我叫你爸马上过来。”小强说：“我在平安路夜总会门口。”韩芳菲说：“好，你等着。” 放下电话，韩芳菲推了推身边的赵前清，说：“老公，快醒醒，儿子出事了。”赵前清说：“我一直在听。”韩芳菲说：“你快去呀。”赵前清说：“我才不管，让那帮保安打死算了。”韩芳菲哭丧着脸说：“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赵前清说：“他又没有给我打电话，是给你打的电话，要去你去。”韩芳菲说：“他不是怕你吗？我叫他给你打电话。”赵前清说：“别，打了我也不会去。”韩芳菲说：“你真的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了？”赵前清说：“我好歹也是一集团公司老总，你叫我去面对一群保安，老婆，你觉得合适吗？”韩芳菲说：“是，我急糊涂了。我叫田秘书去。” 吩咐完田秘书，韩芳菲还觉得不放心，就打电话给张天思：“小张，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吵醒。” 张天思说：“没事，我在打麻将。”这天，他约了公司几个同事在酒楼打麻将，打的兴起，忘了时间。“韩阿姨，你还没睡？睡不着就来打麻将。过不过来？我把位置让给你。” 韩芳菲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急着说：“话不多说。我儿子出了点事，开车把一个保安撞了，不知什么情况。你在交警那里有没有熟人？” 张天思说：“有。我到处有朋友。” 韩芳菲说：“那就麻烦你去一趟。” 张天思说：“在哪里？” 韩芳菲说：“平安路夜总会门口。” 张天思说：“好，等我打完这一把啊。我这把清一色，牌很顺，没摸几张就听了，可是我打错了，要听三六九的话，我早胡了。结果我听了二五八，上家摸，下家摸，对家摸，就是我不摸，你说气人不气人——” 韩芳菲突然放声大哭：“张老板，我就求求你了，你快点去，好吧。我真怕我儿子出什么事情，求你了。把我吓得，呜呜呜——” 张天思说：“韩阿姨，你别激动，我马上过去。”说完把抽屉里的一沓钱取出来，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来到平安路夜总会门口，见很多保安聚集在那里。凑近一看，还不是一伙，分成两拨，气势汹汹，好像两军对垒，一场战争即将爆发。张天思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田秘书接到指令后，想到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恐怕会粉身碎骨。他想找个垫背的，便打电话给人事部左志杰，叫他也去。左志杰还是人事部代理部长，一直没有转正，这次正好可以表现一下。公司的保安归人事部管理，保安队长是左志杰的心腹。如果叫保安队长带领一班弟兄过去，岂不更妙。于是，他打电话给保安队长：“兄弟，紧急集合，全体出动。” “领导，这么晚了，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兄弟，老板的儿子被人劫了，你赶快叫弟兄们赶到平安路夜总会。” “都睡了。”他们住的集体宿舍，明天一早要当班，队长不忍心把他们喊起来。 “兄弟，这次你一定帮帮我的忙。我平时不轻易开口，这次情况特殊，你务必叫弟兄们穿着整齐，打足精神。那边也是一帮保安，到时你们听我的指挥，该出手时就出手，重点是要保护好赵小强同志，不要让他受到任何损伤。对了，赵小强就是老板的儿子。” 左志杰和保安队伍几乎同时到达出事地点。夜总会的保安队伍见来者不善，自动退缩到一边，以便形成战斗力。集团公司的保安队伍站在另一边，形成对峙局面。双方没有立即火并的意思，静待事情的发展。 张天思往前挤进去，这才发现赵小强，旁边是一穿着时尚的女郎，另外还有田秘书和左志杰。小强刚被保安拿住时，乖巧的很，现在发现自己的人多了，便张狂起来。他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在那里大喊大叫：“我怕你们什么！我怕个屌！老子有的是钱。想要我多赔一点，就给我再撞一次，撞死了，最多一百万了不起。你们，你，还要你，全部给我撞死，我都赔得起，怎么样，来不来？要想发财就来。一百万，不少呢，你们几辈子也赚不到。你们说话呀，不说话，好，我走了……” 张天思悄悄把田秘书拉到一边问个究竟。田秘书说：“小强带了那个女的从夜总会里出来，因为喝了酒，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把保安碰了一下。那个保安叫他赔钱，他不陪，就叫来一批保安。这种事，本来他赔点钱就了事，人家不就是要几个钱。可是，小强喝多了，胡言乱语，说了保安几句不爱听的话。这可把保安惹火了，他们见他喝了酒，就得理不饶人，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不要赔偿，要报警。我和左部长的意见是不要报警，要报警就完了，你看小强胡言乱语的样子，要鉴定的话，他不是酒后驾车，而是醉酒驾车，至少半年监禁，到时怎么向老板交代啊。”张天思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田秘书说：“还在协商，主要是左部长和他们的保安队长在谈。”张天思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呢？”田秘书说：“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人，是左部长叫来的。人多也好，否则不好谈，他们会仗势欺人。” 了解完情况后，张天思心里有了底，便转身走了过去。左志杰和保安队长还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他仔细倾听，看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六章 解套 最不爽的是左志杰，那天给了张天思三千块钱，回去越想越不对劲。他给钱的时候，田秘书不在场，过后田秘书肯定要向韩芳菲汇报情况。他不知道的话，那三千块钱不是白给了？天亮时分，他回去睡了一个囫囵觉，九点多才赶到公司。他迫不及待地去到秘书间，四下无人，只见田秘书坐在那里不停地打哈欠。左志杰说：“田秘书，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田秘书说：“我八点钟准时赶到公司，回去摸了一把脸，就来了。你们还有个机动时间，我可不行，必须坚守岗位。”左志杰说：“公司里你最辛苦。”田秘书说：“你挖苦我。”左志杰说：“不，我说的是实话。”然后说：“田秘书，昨晚好在你及时通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田秘书说：“应当是你立了头功，要不是你带了那么保安过来，怕是控制不了局面。” 相互夸了一会儿之后，左志杰说：“哎，张天思怎么过来的，你通知他的？”田秘书说：“我没通知他。”左志杰说：“那是谁告诉他的呢？”田秘书说：“不知道。”左志杰说：“他不来我们也能处理好。其实，他什么也没干，保安是我带来的，三千块钱也是我出的，现在好像功劳是他的，你认为呢？”田秘书说：“三千块钱怎么是你出的，不是张天思出的吗？”左志杰说：“我过后给了他。”田秘书说：“怎么你不早说呢？”左志杰说：“不就是三千块钱的事，怎么啦？”田秘书说：“我已经跟韩阿姨说了。”左志杰急了：“你这么快就跟韩阿姨说了？”田秘书说：“我回来的路上就跟她说了，她一宿没睡，等着我的消息。”左志杰央求道：“你再跟她说说，好不好？”田秘书说：“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再说不太好，人家还以为我向她要钱呢。”左志杰忙解释：“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这三千块钱我愿意出。我只是怕这钱出得不明不白。田秘书，帮帮忙。”田秘书说：“你自己跟她说吧。”左志杰说：“我都没有她电话。”田秘书说：“我给你电话。”左志杰说：“我跟韩阿姨不熟，你知道我最不愿意接近领导。”田秘书说：“是啊，你不说的话，等于给张天思捡了个便宜；说吧，你又开不出口。都怪我，不应该那么早就给韩阿姨汇报。”左志杰说：“不能怪你，要说还是怪我，当初我坚持给就好了。张天思这个家伙当时不要，背后却要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田秘书说：“要是张天思主动去说就好了。”左志杰说：“那不可能。”田秘书说：“我什么时候跟张天思说说，让他把三千块钱，还你。”左志杰说：“不说吧，算我倒霉。只是，唉——”田秘书说：“左部长，你这个代理部长到现在都没有转正，确实冤枉。”左志杰摇头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田秘书说：“你在副部长的位置上都干了快十年了吧，别的人升的升，调动的调动，唯有你老是原地踏步，确实不公平。”左志杰说：“在集团公司就是你理解我。”田秘书说：“不转正随时有被人顶替的危险，到时还是副部长面子上过不去。我建议，如果实在不行，哪怕到下属公司当个副总也好。”左志杰说：“你说到我的心里去了。田秘书，你跟老板那么近，有机会帮我试探试探。”田秘书说：“这事你不能找我，你得自己去活动活动。”左志杰仰天长叹：“听天由命吧。” 不日，集团公司安排左志杰去德隆公司任总经理，左志杰喜不自胜，日子终于熬出头了。虽说德隆公司情况不太好，但毕竟是一个大公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名正言顺地转为正职，不费吹灰之力。正是，踏怕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原以为要跑一跑，送一送，才有机会。那次处理赵小强的事花了三千块钱，他一直纠结要不要跟韩阿姨说一声，结果没说，事情竟然也成了。赵前清的形象顿时在他心里高大伟岸起来。在过道里每次见到赵前清，他情不自禁地肃然起敬。 实际上，陈世界已到了非换不可的地步。德隆公司欠银行的债不说，做的出口业务只收不付，债务越来越多，最后达几千万之巨。供应商们老是要不到钱，便纷纷拿起法律的武器，为自己维权。官司打到法院，一审判德隆公司败诉，德隆公司不服，申请二审。这样一来二去，至少一年半载。最后二审败诉，德隆公司仍然不给钱，供应商们便上门催债。陈世界见情势不妙，天天躲着不来公司。有一天，陈世界被一群供应商在街头发现，一哄而上把陈世界揍了个死去活来。狂扁之后，他们扬长而去。路人帮忙报警，救护车把奄奄一息的陈世界送去了医院抢救。赵前清得知情况后，带了几个人去医院看望。 满脸绷带躺在病床上的陈世界见赵前清进来，赶紧仰起身子。赵前清连忙走过去，一边扶他，一边说：“老陈，你躺下，不要紧的，我们来看望你。”陈世界重又躺下，有气无力地说：“老板，您那么忙，还来看我。”赵前清说：“应该的。我代表集团公司并以我个人的名义来看你，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陈世界说：“老板，我算是捡回一条命。”赵前清说：“你受苦了。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们的责任。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难处，应当及时向集团公司汇报，我们能帮的一定尽量帮你。”陈世界说：“我从来不想麻烦集团公司。”赵前清说：“真是个好同志。”然后对身边的人说：“干部是我们公司的重要资源，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公司能有今天的发展，得益于这些干部的辛勤劳动。今后，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干部，为他们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老陈常年奋斗在第一线，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也流了不少汗水，这些我们是知道的。现在你们看，不仅流汗，还流血，真让我看了心痛。我们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条件，不惜一切代价为老陈治好病，希望老陈尽快恢复起来，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老陈的医疗费除了医保能报销的，凡是个人支付的全都由集团公司支付。”众人都拿本子记下了。最后，赵前清说：“老陈不宜再在德隆公司待下去，我们考虑给他换个岗位，回去我们再做研究。”走之前，赵前清关切地对陈世界说：“老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安心养病，别的不用你再操心了。我们已经要求有关部门缉拿凶手，对这些人我们绝不能手软。其它我就不多说了，老陈，好好养病，啊。” 不久，陈世界在病床上得知他和左志杰的岗位对调。他任集团公司人事部部长，左志杰任德隆公司总经理。他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知道，他解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七章 陷阱 左志杰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德隆公司竟然如此糟糕，以致他无法行使权力。总经理的权力无非是人事权和财产权。这两样他都没有。公司没几个人上班，办公室和财务部零散有几个人，其它部门，特别是业务部门，一个人不见。公司的账上一分钱没有，整天都是上门讨债的。他没有办法，只好请示集团公司，下一步怎么办？得到的答复是：“破产处理。你打一份报告上来，批复后，进入实质操作阶段。” 交上去的报告批复后，集团公司拨了两百万给德隆公司遣散在册员工。遣散员工的费用按照工龄计算，每一年补偿一个月的工资，而工资只按基本工资，所以每人得到的遣散费用很少，平均起来也就两万多块。左志杰自己要不要拿遣散费，他犹豫不决，不拿的话，怕是吃亏了，不拿白不拿；拿吧，又担心将来没有去路，他还希望集团公司给他重新安排工作。他在人事部门工作多年，了解情况。当年陈世界把嘉和公司弄倒了，拿了遣散费，后来照样安排工作，调到德隆公司任总经理。拿与不拿，区别不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拿了再说。 人员处理完了，剩下的债务就不管了。留下的房产等待法院查封，然后拍卖。拍卖来的资金，在法院的主持下，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由债权人瓜分，分多少算多少。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公司只留下一个人处理后事，算是最后留守人员。 把这些事情忙完，左志杰带着一份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赵前清，说：“赵总，按照集团公司的要求，德隆公司处理完了，下一步我干什么，请指示。”赵前清说：“你不是也遣散了吗？”左志杰说：“遣散是德隆公司遣散。”赵前清说：“你也是德隆公司的员工。”左志杰说：“但我是集团公司派下去的，希望集团公司能重新安排我的工作。如果能安排，遣散费我可以退回。”赵前清双手一摊，为难地说：“目前没有合适的岗位。”左志杰说：“我记得以前陈世界拿了遣散费，后来也安排了。”赵前清说：“是嘛，我都不记得了。”左志杰说：“我想，我还是回人事部做原来的工作。”赵前清说：“人事部已经没有位置。”左志杰说：“要是知道德隆公司是这个样子的，我就不去了，我原以为是去经营，结果是去处理后事，我好像被骗了。”赵前清一脸不悦地说：“谁骗你了？”左志杰说：“我和陈世界的位置对调，明显是他解套，我掉进坑里。”赵前清说：“那也是你同意的。”左志杰说：“我不了解情况。要是了解情况，打死我也不去。”赵前清说：“谁叫你不了解情况。”左志杰说：“我原来是代理部长，看到要转正，当总经理，我就是冲着这个位置去的，谁知道情况是这样，我去帮人家擦屁股，陈世界检了个大便宜。”赵前清严肃地说：“左志杰，都是做工作，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我们集团公司用人你是知道的，一方面是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和长处，再就是充分尊重个人意见，然后综合起来进行科学决策和民主决策。你去德隆公司就是按照这个程序做的决定。”左志杰哀求道：“赵总，就让我回人事部吧，我不做部长，我本来就做不了部长。”赵前清说：“副的也没有了。” 看来实在没有希望，左志杰就把久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赵总，那次小强的事，是我出的三千块钱，才把事情摆平。”赵前清问：“不是张天思给的吗？”左志杰说：“开始我想给，被张天思抢先给了，后来我把钱又给了张天思。”赵前清说：“是嘛。”左志杰说：“田秘书没有跟你说吗？”赵前清说：“没有。”左志杰说：“不信，你可以问张天思，我们可以当面对质。”赵前清说：“犯不着，不就是三千块钱，我给你。”左志杰说：“赵总，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前清说：“我身上没有带钱，也不使用微信红包，要不让田秘书给你，我喊他过来。”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平时身上从不带钱，因为不需要用钱，即使要用的话，也由秘书代付。左志杰连忙说：“赵总，不要喊他，我不会要的。” 过了一会儿，赵前清说：“这种事情，希望你不要外传。”左志杰说：“我从来不说。”赵前清说：“儿子不肖，是我家庭教育的失败，也是我个人的耻辱。”左志杰说：“赵总，快别这么说，每个家庭都要每个家庭的难处，我也一样。我只是想说，我还能为集团公司做点事情。”赵前清说：“左志杰，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帮不上。我向来是公私分明，你帮了我，我非常感谢，但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我总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对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原则可言。你以前也没有说，我还以为你自谋职业。目前集团公司处于收缩期，这几年接二连三地关了好几家公司，等着安排的人太多，而位置又有限，我总不能凭空捏造些位置出来，是不是？” 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左志杰非常失望地走了。他倒是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到人才市场，投了简历。他以为，凭他当过总经理，一定是个抢手货。应聘了几个单位，人家问他：“你会干什么？”左志杰说：“会当总经理。”人家说：“当总经理，要有过往业绩，要有技能，看你简历，好像什么都不会。”左志杰这才明白，以前在机关，什么都没有学会，放到市场，就是个废人，根本就没有竞争力。 于是，他只好到劳动局进行失业登记。填了表，里面的人问他：“现在有项政策，我们免费对四〇五〇就业困难人员进行培训，你选择哪个行业，清洁工、厨师、门卫、还是搬运工、水电工、装修工呢？” “难道扫地也要培训？” “你以为扫地那么好扫啊？怎么握扫把，你会吗？” “我扫过地。” “不是你家扫地，那种大扫把，你用过？怎么扫，是顺风扫，还是逆风扫？什么时候扫？怎么才算合格？你没干过，就得培训。培训合格，就等机会，有空缺再通知你。” “让我想想。”左志杰沉默了好一阵。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一九章 算计 张天思有个想法，如能叫苟同牵线，让苟副市长来宇涵公司视察一下，那就好了。苟副市长过来，国资委和区里面的领导肯定陪同，集团公司的诸位领导有没有资格来还说不定。到时候他引领这些上层领导参观，做汇报。完了后，登报纸，上电视不说，最紧要的，他把跟领导的合影放大了，往墙上一挂，那威风自然不在话下。集团公司那班人，尤其是赵前清从此对他必定高看一眼，他腰杆也就硬了。 第二天，张天思和苟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两人相谈甚欢，有一拍即合的味道。张天思问：“苟总，最近忙啥呢？”苟同说：“不忙啥。”张天思说：“听东哥说，你叔叔是副市长？”苟同不置可否，说：“他整天忙得很。”张天思说：“我们属于他分管。”苟同说：“是吗？”张天思说：“他分管商贸这一块。”苟同说：“你是哪个集团的？”张天思说：“我们宇涵公司是上地集团公司的下属企业。”苟同说：“那就对了，上地集团公司是他管的，不过他不直管，中间还隔了一层。”张天思说：“那当然。”苟同说：“你还是下属企业，你就隔得太远了。”张天思说：“远一点没有关系，如能给我们撑撑腰，就好了。”苟同说：“为什么？”张天思说：“我们一个小公司，经营起来也挺难的，上面的婆婆太多了。”苟同说：“你们公司我还是听说过，不小了，资产几个亿，应当有吧。”张天思说：“在苟副市长眼里，再大的公司也是小公司。”苟同说：“那倒也是。”张天思说：“你看，什么时候叫你叔叔到我们公司视察一下？”苟同说：“这我可不能做主，他那么忙。”张天思说：“不耽误他多长时间，就来走一趟。”张天思说：“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指挥他。”张天思说：“我只是建议，什么时候帮我试探一下，看行不行。”苟同说：“可能有点困难。”张天思说：“试一下吧，不试怎么知道结果？不过，也不会让你白费，我愿意花点代价。”苟同问：“多少？”张天思说：“我可以出六位数。”苟同哈哈一笑，说：“张总，你真有想法，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交易。”张天思也跟着笑了：“你平时做什么交易？”苟同说：“比如几个人争一个位置，闹得不可开交，我可以从中斡旋一下。”张天思说：“用谁不用谁不是有组织部门吗？”苟同说：“组织部门算个屁呀，人家说我是地下组织部长。”张天思禁不住问：“这事怎么会是你做？他自己没有孩子吗？”苟同说：“问题就在这里，他没有孩子。”张天思说：“他把你当他的孩子了。”苟同说：“差不多。”张天思说：“嗯，看来这事靠谱，你一定能帮上我的忙。”苟同说：“你高看我了。”张天思说：“苟总，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只要成了，我说话一定算数。”苟同半开玩笑说：“张总，要不要把你们集团公司的人搞掉，让你来干。”张天思说：“我没这胆量。”苟同说：“开个玩笑。”张天思说：“知道你是开玩笑。”又说：“我们暂且说当前的事情，真的，你什么时候叫你叔叔来我们公司一趟。我没个背景，挺难的，我上头的人从来不把我当回事。”苟同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说：“等机会吧。”张天思说：“那敢情好，苟总，拜托你了。” 过了几分钟，苟同呡了一口茶，说：“张总，不瞒你说，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事呢。”张天思说：“什么事？快说。”苟同说：“是这样，我手中有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张天思说：“什么项目？”苟同说：“我认识一个老科学家，专门搞污水处理的，已经搞了几十年，现在成果出来了。”张天思问：“什么成果？”苟同说：“他发明了一种什么鬼东西，放到污水里，立刻使污水变清。”张天思说：“这么神奇。”苟同说：“你知道，污水处理是世界性的难题。跟他接触了，我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不然我也不知道。目前处理污水大都是在污水处理池里经过一道道工序慢慢净化。不仅时间长，投资大，而且占用大量土地。光是我们浅水湾市，就有十来个污水处理厂，每个厂占用几百亩土地，如果用这位科学家的发明创造，就不需要这么多土地。把这些土地拿出来做房地产开发，那会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张天思说：“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没有推广？”苟同说：“推广不开来，就是大家都不相信。”张天思说：“有没有鉴定，或者专利？”苟同说：“这位科学家犟得很，既不想鉴定，也不想申请专利。他怕配方公开了，别人模仿，就没法保护了。”张天思说：“专利不是保护发明人的吗？”苟同说：“化学配方没法保护，就像可口可乐，它不申请专利。”张天思又问：“以前有企业接手吗？”苟同说：“谈过几个，都没谈成。主要是人家不相信，说既没有鉴定，也没有专利的东西，谁信呐？但实际上，这个项目确实很好，用了就知道。”张天思说：“苟总，我们集团公司正在大力发展高科技项目。我正愁找不到好项目，你把这项目介绍给我们，好不好？”苟同说：“这次介绍我说真的，不是白介绍。”张天思说：“当然，我肯定给你介绍费。”苟同说：“不是介绍费那么简单。”张天思说：“你说。”苟同说：“那位老科学家只管科研，其它事都不管，我相当于他的经纪人，他什么都听我的。这样行不行？你们负责投资，我和老科学家，负责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张天思说：“就是说你也要参与进来，我原以为你只拿介绍费。”苟同说：“科学家不相信别人，就相信我。”张天思说：“这很好，我们一起来干一场大事业。你什么时候把老科学家叫来。我先看看，到底行不行？行的话，我马上上报集团公司。”苟同说：“你们投资这个项目，还要集团公司批准？”张天思说：“是的，我们集团公司什么都想管，婆婆妈妈的，非常啰嗦。”苟同说：“那好，回头我约科学家跟你见一面。”张天思说：“不光见面，我要亲眼看看实验结果。”苟同说：“那是肯定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〇章 这一招够狠 过了两天，苟同带着一老科学家和一年轻人来公司。这老科学家的确很老，走路都有些不稳。 张天思自来宇涵公司后，身份抬高了，除非上级领导来，通常他只是窝在大班椅里接见客人或下属，最多欠一欠身，或者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今天，他是例外。他们一进门，张天思立刻起身迎上去，几句“你好”后，也不回自己的大班椅，直接把他们引到旁边的沙发上，而且让他们先坐。这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 坐定后，苟同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许教授，这位是谢助理，是许教授的助手。许教授退休前是浅水湾大学的教授，致力于研究污水处理，在这方面颇有建树，退休后仍然坚持研究。”然后低头对许教授耳语道：“他就是张总，宇涵公司老板，来之前我跟你说过的。” 许教授看了一眼张天思，没有说话。 张天思双手抱拳说：“久仰，久仰。听过苟总的介绍，我为许教授的精神所感动。要是科学家都像许教授一样埋头做学问，不抄袭，不走绝经，那么我国的科学事业一定兴旺发达。许教授可谓是民族之精英，国家之栋梁。” 许教授说：“张总过奖，我是最失败的。学问做得好的都当官去了，不搞学问。还在做学问的，说明不成功。”摇摇头，加重语气说：“很不成功。” 张天思说：“许教授谦虚呢。” 苟同说：“不过，许教授说的在理，现在官场上教授、博士一大堆，不知几个是真的？不做学问，却要那：“算算多少，把这些报了。” 罗晓敏翻了翻说：“这么多。” 张天思不耐烦地说：“马上给我报了，你回去算过总数，把钱和报销单一起拿来，我好签字。”见罗晓敏不动，又说：“不是我报销，你懂不懂。这位是苟总，我们合作办大事，以后我们公司的发展就靠他了，还犹豫什么赶快去。” 等罗晓敏走了，苟同说：“张总，你们财务好像不听你的。” 张天思说：“唉，没办法。” 苟同说：“要是我，早就把她换了。财务经理在老板面前必须俯首帖耳，否则不好办。” 张天思说：“苟总，说来话长。我原来有一个财务经理，很听话，想调过来，但是调不动，集团公司不同意，说财务经理要下管一级。” 苟同说：“我们投资的项目要是有这么一个财务经理，那怎么搞？” 张天思说：“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话还没说完，罗晓敏进来了，一只手拿着报销单，另一只手拎着一袋钱。 张天思在报销单上签了字。 苟同接过钱袋，没有一张一张数，只是数了数捆数，感觉差不多，零钱也不数，就又塞回去，把口子折好，放进自己的挎包里。等罗晓敏走了，他说：“我们明天去集团公司？” “是的。你去集团公司，一个人都不认识，去那里干什么。你先到我这里来，然后我们一起走。” “好的。我和许教授先走了，明天再见。”苟同乐呵呵地拎起挎包，转身到会议室找许教授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一章 问题真多 第二天上午，姜永昌在集团公司的小会议室接见了张天思一行。 自从赵前清提出大力发展高科技项目，已经有好几家下属公司报上来项目，一个个被姜永昌否决了。虽然他不懂高科技，但条条框框还是了解，基本常识他也知道。有一家公司报上来一个永动机项目，马上被姜永昌否决了：“都什么年代，还搞这种东西？能量守恒定律知道不？不知道回初中进修去。”他认为，对待科学就要有科学的精神，来不得半点虚假，必须得严肃认真，哪怕来头再大，也要用怀疑的眼光看待问题。不盲目、不盲从、严谨、认真，是他做事情的准则。 张天思把姜永昌介绍完，然后指着许教授说：“这是我国著名的污水处理专家许郁明教授。”姜永昌毫不客气地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张天思仿佛当头一棒，但他保持相当镇定，轻松地说：“是苟总介绍的，这位是中间人，苟总。”姜永昌不再说什么，张天思便接着介绍小谢。 介绍完，接下来由许教授做项目介绍。他环顾左右，慢条细理地说：“刚才张总介绍我的时候，我有点受宠若惊。其实，我不是什么著名专家，只是长期在这方面做些研究。”他喝了口水，拿起一张稿子，看了看，接着说：“污水处理是一个大课题，各国都在进行研究。目前世界上污水处理有各种不同的方法，比如说沉淀法、过滤法等等。这些方法，可以说，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在这里我就不一一细说了。”他干咳了两声，然后说：“我所进行的研究是搭桥法，就是用一种试剂将水里的大分子以搭桥的方式连接起来，形成更大的分子，然后沉淀下来。我这种试剂本身无毒无害，滴入水中，只起搭桥的作用，不改变水中的原来的分子结构，所以也就不会产生新的有毒物质。大家知道，物质是由分子构成的，分子是由原子构成的。而原子是化学变化的最小微粒。原子是怎么来的呢？宇宙大爆炸的时候，无中生有，产生大量的氢原子，这些氢原子聚合在一起，形成恒星。恒星发光发热。燃烧完，在高温高压下发生坍塌，产生碳、痒、铁等原子。我们现在地球上的所有原子就是在一个恒星坍塌时形成的。这些原子一旦形成就不可能改变，我的试剂更不可能改变。我这种试剂只是将水里的大分子连接起来，对水本身不产生影响。水里的污物都是些大分子，形态各异，千变万化，如果将它们连接起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它们就会很快沉淀。经过长期的观察和研究，我发现，我所研究的这种试剂对有些污物，比如泥沙之类的东西很起作用，但对油脂类的东西……” 苟同听到这里立即打断他：“许教授，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你说的那些大爆炸、分子、原子之类的东西，我们听不懂。在座的都不是技术专家，领导只对结果感兴趣。姜副总，是吧？”以前苟同带许教授去过几个公司，均以失败告终。听过几回，苟同算是弄明白了，许教授的所谓研究成果，只对特定的已知污物内容的污水有效果，而对未知的污水，效果不明显。其实，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不能明说。说白了，就没得玩。来之前，苟同一再交代，含糊一点，说个大概意思就行了，千万不要把缺陷说出来。这个老顽固，还是把不该说的说出来，苟同只好阻止他。 对于苟同投过来的探询的目光，姜永昌点头称是：“对的，苟总说得对，我们只看结果，对于过程，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关心的是，有没有投资价值。” 苟同说：“结果那天张总看了，实验结果非常好。” 张天思说：“我已经跟姜副总汇报过了。” 姜永昌说：“那我就问些问题了。” 苟同说：“你问吧，我来回答。” “你——”张天思疑惑地望着苟同。按道理，回答问题的应当是许教授。 苟同笑笑说：“除了技术问题，其它我都能回答，就算是技术问题，其实我也会。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之后，每次开讲座，他的司机偷偷在后面旁听。有一回，司机告诉他，你的报告我都能背出来，反正大家也不认识你——那时他还没有出名——这次我就替你做报告，你在车上休息。做完报告，有人提问题，司机不会了。急中生智，他喊来爱因斯坦，司机说，这个问题太简单，请我的司机来回答。”几人略微笑过，“姜副总，你的问题不会太深奥吧，如果碰到我不会的，我就请我的司机回答，哈哈。”左右一看，别人没笑。 许教授扬了扬手：“我完全同意，技术问题我来回答，其它事项由苟总回答，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接下来是姜永昌和苟同一问一答。 “这项发明有没有申请专利？” “没有。” “为什么？” “这项发明实质上是一配方，申请专利必须得公布配方，我们不想公布，所以就没有申请专利。” “有没有鉴定证书？” “暂时没有。” “如果真有那么好，为什么不搞个鉴定？” “现在鉴定机构太多，不知道找哪个好，等以后正式投产，肯定要办。” “处理后的水质怎么样？” “张总看过了，水质很好，清澈透明。如果您感兴趣的话，那天给你演示一下。” “张总看过就行，我就不看了。处理后的水达到几级排放标准？” “至少二级，好的话达到一级，基本可以引用了。” “市场前景如何？我是说，如果投产的话，产品卖不卖的出去？” “这是一项颠覆性发明，一旦投放市场，以前的污水处理法全部作废。” “投资回报如何？” “非常好。我就等着你问这个问题。这也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因为我们的产品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市场上没有参考价。那么产品生产出来我们怎么报价呢？我们就依照目前污水处理厂处理一方水的成本为参考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我们的生产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说这是多大的投资回报？” 姜永昌认真地在本子上记着，眉头紧锁，又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抬头说：“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再作进一步研究。” 回去的路上，苟同对张天思说：“姜副总的问题真多。”他们坐的是一辆面包车，许教授坐在副驾驶位，苟同和张天思坐在中间一排，谢助理坐后排。 张天思轻轻一笑：“好像是投资专家，其实啥也不懂。” 苟同说：“你也这样认为？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哈。” 张天思说：“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圆满。” 苟同说：“你是说，集团公司会同意我们这个项目？” 张天思说：“难说，过两天我去探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二章 利好 几天后，张天思跑到集团公司，径直走进姜永昌的办公室。寒暄几句后，他问：“姜副总，那个项目怎么样？” 姜永昌正低头在抽屉里找东西，仰头反问：“什么项目？” 张天思急了：“我前几天不是带人给你汇报过了，怎么就忘了？我等着你的消息呢。” “你是说那个讲宇宙大爆炸的许教授？”那天汇报完，姜永昌觉得这个项目是无稽之谈，就把它放在一边，没去理它。作为一个副总裁，凡遇到重大事项，他会及时向总裁汇报，再交由班子讨论。这个项目，他觉得没有必要，就慢慢忘了。 张天思连声说：“是的，是的，人家等着回话。” 姜永昌淡淡地说：“这个项目不做。” 张天思急着问：“怎么啦？” 姜永昌缓缓地说：“我总不能把一个不成熟或者无厘头的项目交由集团公司班子讨论。在这方面，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教训。以前德隆公司不是也搞过一个水变油的项目。那个事当时不是我管，我也不是责怪什么人。但事实摆在那里。那个项目当时花了不少钱，最终怎么样了，还不是不了了之。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例子，我们集团公司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冤枉钱，教训十分深刻。凭我的直觉，你的这个污水处理项目，完全是无稽之谈。你想想，许教授那么大年龄，还能高出什么创新来。” 张天思说：“你不能光看年龄，你看国家科学进步奖不都是给七老八十的。” 姜永昌说：“那是他们以前的贡献，不是现在，你懂不？现在资讯这么发达，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就能搞发明创造？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现在的科研项目都是一个团队，要有资金资助，才能出成果。他一个老头，已经退休了，还能搞发明创造，别开玩笑了。” 见是这样，张天思只好说：“姜副总，你知道那天来的中间人是谁？” 姜永昌摇了摇头。 张天思悄声说：“他是苟副市长的侄儿。”接着又说：“苟副市长分管商贸这一块，我们归国资委管，国资委归他管，他是我们的上级的上级。”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是你的上级的上级，是我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姜永昌一时半会儿愣在那儿，待缓过神来，他说：“张天思，你怎么不早说呢？差点误了大事。”又问：“我那天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张天思说：“没有。人家只是说你问的比较多。” 姜永昌懊恼地说：“是的，我不该问那么多问题，习惯了。” 张天思说：“不过也没关系，多问几个问题说明我们是认真的。”又进一步解释说：“姜副总，我认为这是一个好项目，就没有拿他来说事。”他心里明白，他把苟副市长端出来，不是要吓唬姜永昌。姜永昌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不会管别人有什么来头，他这时候既不要靠山，也用不着建立社会关系。关键的是要通过他把话传到赵前清那儿。张天思已经很久没见着赵前清。赵前清对他不冷不热，他干脆回避，不见也罢。 姜永昌觉得事关重大，必须重视起来。尽管这事对他无关紧要，但对于赵前清，对于集团公司就另说了。如果这事卡在他这里，他承担不了责任。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他当了这么多年副总裁，还是拎得清。当然，作为一名官场老手，此时出尔反尔，让人笑话。他顿了顿，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张天思，每个人看问题都有他的局限性，我也不例外，也许你是对的。你这个项目我先跟赵总沟通一下，再给你回话。” 张天思目的已经达到，满心欢喜。临走前，他不忘交代一句：“姜副总，你跟赵老板汇报的时候，一定要说是苟总介绍的，你知道的。” 吃过午饭，下午一上班就接到姜永昌的电话：“张天思，好消息！好消息！赵老板对你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他还有个想法——”张天思把手机按紧了，仔细倾听，“我们集团公司想入股，也就是说我们三方合作，你们宇涵公司，我们集团公司，还有苟总，三方共同开发这个项目，你先算一算，大概要投入多少钱，然后我们三家分摊——不，是我们两家分摊，苟总那边不出钱，他们只需要技术入股，钱我们两家出。你先搞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过来，不然我们什么资料都没有，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张天思连连说“好”。 挂了电话，张天思立即给苟同去电话。苟同着急的很，每天给张天思电话，问做不做，不做就算了，他已经在找下家了。张天思安抚说，不着急，很快会有消息，我们集团公司就是决策慢一点，其它都很好，尤其是投资环境和对高科技的扶持力度。 张天思在电话里说：“苟总，不光是批了，还有重大利好。” 苟同问：“什么利好？” 张天思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我们到茶馆里慢慢说。” 苟同说：“我来你们公司好了。” 张天思说：“苟总，不瞒你说，我最烦在我公司谈事。在公司不停有人进来找我签字，烦都烦死了。在外面清净得很，我把电话调成静音，哈哈，谁都找不到我。” 在茶馆见了面，苟同说：“张总，你怎么那么喜欢喝茶？”上次他跟张天思在这里喝过一次茶，那是在大厅里，旁人也都是喝茶的。今天在一包间，路过的时候，其它房都在打麻将。“别人都是打麻将，只有我们在这里谈天，你不觉得无聊？干脆叫东哥过来打麻将，我们边打边聊。” 张天思说：“不打。我特意过来跟你谈事，他们在不好谈。” 苟同说：“那就开始谈呗，你说，什么事？” 张天思说：“急什么，先喝茶。”刚好服务员进来，便问苟同：“喝什么茶？” 苟同说：“随便。” 张天思说：“我无所谓，你点吧。” 苟同骂道：“狗日的，我还以为你很在行。” 张天思挨了骂，只好自己点，便问服务员：“你这里有什么茶？” 服务员说：“有铁观音、西湖龙井、茉莉花、大红袍、普洱……” 张天思说：“茉莉花。” 苟同说：“喝什么茉莉花。”扭头问：“有正山小种吗？” 服务员说：“有。” 张天思说：“哎，你不是不懂茶吗？” 苟同说：“你知道个屁，正山小种现在很流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三章 通盘考虑 一会儿之后，服务员端来一壶茶，给每人斟了一杯，出去了。张天思呡了一口：“嗯，这茶真香。” 苟同一边喝茶一边看他：“别神经兮兮，到底什么利好，快说。” 张天思揉了揉鼻子，说：“我跟你说，集团公司不仅同意我们这个项目，还准备投资，这不是利好是什么？” “切！”苟同身子往后一仰，“这算什么利好。”又说：“我们只要项目转让费，至于谁投资，怎么运作，我们不管。”他早已跟许教授达成共识，项目转让费，每人一半，他们约定好，开价两百万。但每次均以失败告终，把苟同气得不行，说许教授不会办事。苟同负责穿针引线，许教授做面子上的事。每次看到许教授在台面上的拙劣表演，苟同恨不得替他说。那次在上地集团公司，苟同怕又出差错，中途把话接了过来。 张天思却不这么想。他不愿意跟苟同做一锤子买卖，他想把苟同圈进来，这样就可以长期利用，因为苟同手中有一张王牌，那就是苟副市长。于是，张天思说：“苟总，我要你亲自来运作这个项目，你把项目撂给我们，我们怎么做？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苟同说：“我又不是做这个的，我只是牵线搭桥。项目转让完，你觉得需要，可以另行聘请许教授做技术顾问，或者挂一个技术副总什么的，随你的便。” 如果仅仅买断，张天思绝对不干。想了想，张天思劝道：“苟总，你和许教授的关系，我们没人能比。仅仅把许教授留下来，不合适，你必须要在，你不在不行。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就来我们这里吧，咱们一起合作。” 见苟同毫无反应，张天思进一步说：“我通盘考虑过，这事放在我们宇涵公司做，不合适，为什么呢？我们公司是一个老牌公司，老牌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帮派太多，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做什么事都难。你上次也看到，我连一个财务经理都控制不了。我的想法是，我们另外成立一个合资公司，资金呢，就从宇涵公司以投资的名义调拨过去。这个公司不从我们公司调一个人过去，全用新人。这样的话，这个公司就跟宇涵公司完全割裂开来。我都想好了，这个公司我任董事长，你任总经理，怎么样？”他想拿总经理位置诱惑他。 苟同却不吃这一套，说：“你想得美，我才不干呢。哦，你当幕后老板，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一个新公司，招兵买马，事情繁杂得很，你饶了我吧。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 “我话还没有讲完。”张天思侃侃而谈，“招兵买马的事我都替你想好了。是这样，我来宇涵公司之前，是百通公司总经理，那个公司倒闭了，许多人没有去处，我把几个听话的弄过来。”压低声音，“有几个很听话，尤其是财务经理。”实际上他想安排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林正标；另一个是胡丽平。林正标管财务，胡丽平还是人办公室主任。只要这两个位置控制了，公司就基本控制了。自从百通公司倒闭后，林正标又贩卖水果去了，老婆杜秋芬经常在他面前唠叨，说宇涵公司就不能安排一个人？张天思无言以对，只是说等机会，机会总会有的。胡丽平无意去找工作，每天躺在床上睡觉，跟张天思提过几回，想来宇涵公司，张天思没有应承。毕竟宇涵公司是一大公司，万一传出去，也不好听。百通公司倒闭后，房产统归集团公司。胡丽平住着的那套房子，还是她住，没人来问，也真奇怪。张天思偶尔也来一趟，但已没了往日的兴致。有段时间他跟胡丽平多日未见，她有事没事老给他打电话，就叫她中午来办公室。中午时分公司静悄悄，胡丽平款款前来，他突然来了兴致，把窗帘拉上，在沙发上疯狂了一把。他想，如果合资公司能成立，就把胡丽平调过来，重新使用，万一不行，也就算了，以后她的事就不管了。 苟同撇了撇嘴，朗声道：“公司都是你的人，我不成了光头总经理？” 幸亏张天思早有准备，不然真不好回答：“苟总，你想多了，我不会把你架空的。我不还是宇涵公司总经理吗？我哪儿忙得过来，新成立的公司全部由你负责，我会交代好的。” 苟同斜眼问：“以后的财务开支，我怎么报销都可以？” 张天思肯定地说：“那是一定的。”然后又说：“也就是说，那个公司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公司，我们宇涵公司源源不断把钱打进来，集团公司不是说了，也要投资。以后我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美得很。”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哦，先这么着，以后慢慢控制他。 苟同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心动：“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其实，他也明白，张天思这样巴结他，无非是有个当副市长的叔叔。然而，他的叔叔也不可能一辈子当副市长，万一哪天不在这个位置，张天思还不是一脚把他踢开。他喜欢赚快钱，不喜欢赚慢钱，哪怕条件再好，工资再高，他都不想去。可是，如果不答应他的话，他要的那个技术转让费就要不来，不如将计就计，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样想着，便豁然开朗。对于张天思提起的百通公司，他颇感好奇，问：“哎，那个百通公司是你整垮的？” 听到这话，张天思不禁嘚瑟起来：“怎么啦，你有意见？我不整垮，总会有人整垮。” “你真行啊。” 苟同说话的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佩服，张天思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这话要是传到苟副市长那里，总不太好。尽管隔着好几层，万一苟副市长在哪个场合提起来，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话已说出口，又收不回来，他只好讪讪道：“我们集团有一个人前后整垮了两个公司，我算什么。”这算是辩白，也是解脱。 “那人也升职了？” “升职倒是没升，后来平调到集团公司，任人事部部长。” “看来他比你有本事。” “什么本事，还不是凭关系。” “你的关系也不差啊。” “嗨。”张天思长叹一声，“甭提了，我正郁闷呢。有些人喂不饱，也喂不熟，你叫我怎么办？我刚才说的那个人，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人家就能把领导忽悠得团团转。我现在啊，苟总，不妨实话实说，很有危机感，据说上面有意把我换掉，他奶奶的，凭什么呀。” 苟同笑道：“可能你喂得不够。” 张天思喝了口茶，歪着头问：“那怎么才算够呢？” 苟同默默地看着他。 张天思继续说：“所以我要请你帮忙，什么时候叫苟副市长来帮我站站台，我就不怕了。” “怎么站台？”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叫苟副市长在百忙之中来我们公司考察一下，哪怕来我们公司过一趟都行。” “不是我不帮，来你们公司总要有个来头。” 张天思忽然一拍大腿：“有了，就当我们合资公司成立时，叫苟副市长来剪彩。他不是常说要大力发展高科技吗？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电视和报纸上经常看到他的讲话，而且说，时不我待，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苟同推脱说：“目前还是没影子的事，等落实了再说。” 张天思说：“你放心，很快的。我还有件事告诉你，集团公司姜副总说，叫许教授把可行性分析报告交上来。” 苟同说：“可行性分析报告早就有，这样吧，下周一我和许教授到你公司来。” 张天思说：“行。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朝门外大喊：“服务员！服务员！”小声嘀咕：“他妈的，死哪儿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六章 鼠目寸光 集团公司要投资宇涵公司污水处理项目的消息迅速传开来。各部门纷纷行动起来，部门负责人领着几个人到宇涵公司调研，这也正切合赵前清提出的“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倡议。每个调研组一般也不会去太多人，最多四五个。因为去人太多，调研完之后的宴请，包括宇涵公司几位领导，一桌坐不下。去宇涵公司的调研组美其名曰调研，实际上是出去放放风，每天坐在办公室像坐牢一样，浑身难受。到下属公司，聊聊天，互相吹捧一番，算是打发心情，顺带还可以打打牙祭，何乐而不为呢？但去一定去热点公司，否则没有话题，无聊得很。 对于集团公司各部门的到来，张天思热情相待，一方面联络联络感情，让集团公司更多人为自己说话，以便广造舆论；另一方面，年终总结报告里提到的“这些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各有关部门的支持和配合”不至于是一句空话。 各部门该去的都去了，就差人事部。陈世界有点坐不住，就给宇涵公司办公室主任方文清打了电话，说准备明天去他们公司调研。通常来说，集团公司中层干部到下属公司去，都是亲自给下属公司老总打电话通知。陈世界有张天思的电话，多年没用，他不想主动跟张天思打电话，好像谁先打谁先输。自从来集团公司任人事部部长后，张天思到集团公司从来也不去他办公室坐一下，连在楼道里打个照面也是匆匆而过，互不理睬，最多点个头。陈世界看不起张天思得意的样子；张天思对于陈世界的落魄更是瞧不起，以前他在德隆公司一言九鼎，而今到了集团公司，处处仰人鼻息，权力大为缩水。当个人事部部长，手下十几个人，没有财权，最多帮人调调户口。以前户口值钱的时候，可以捞不少好处，现在不一样，应当没人给他送钱。这样的话，他就只能领几个硬工资，日子苦着呢？虽说他以前捞了不少，但现在无论如何硬不起来。但陈世界并不这么认为，虽说他是集团公司中层干部，但到了下属公司，老总们一口一声领导，非常客气，威风不减当年。 宇涵公司办公室主任方文清接到陈世界要来调研的电话，非常高兴。他不知陈世界和张天思之前的过节，认为陈世界能亲自给他打电话，是对他的尊重。人事部是方文清接触最多的部门，调动户口、人事关系的转移、用工合同的备案都有求于人事部。别的部门都来了，就差人事部没有来，方文清很是着急。他一直盼望陈世界能来，他来了，自己好好表现一下，以后到人事部办事就方便多了。方文清随口问：“陈部长，跟张总说了没？”陈世界说：“没呢。”方文清立刻说：“我马上通知他。我一直盼望您能来指导工作，总算把您盼来了。” 张天思得知消息后，冷冷地说：“他来干什么？” “调研。” “调研个屁！” “老板——” “是你叫他来的？” “他自己要来。” “来就来呗，我们又不好叫他不要来。” 方文清一下摸不着头脑，不知张天思为啥一反常态。别的部门过来，张天思会立刻布置怎么样迎接、多少人参与汇报、来的人抽不抽烟、抽什么烟、喝什么茶、在什么档次的饭馆吃饭，事无巨细，安排得井井有条。既然要来，肯定要安排。来不及多想，方文清问：“怎么接待？”张天思头也不抬：“你接待吧，我明天没空。”方文清涨红了脸：“汇报工作你总得出面吧。”张天思忽然大声说：“方主任，我最不想听到汇报两个字。我凭什么给他汇报工作？”方文清强辩道：“集团公司来人，我们都是要汇报工作的呀。”张天思说：“那也要看谁来，人事部管人事，有什么事你向他汇报，我就不去了。”方文清恳求道：“老板，你不出面规格不够高，你还是去吧。”张天思模棱两可地说：“行吧，明天看情况。” 第二天陈世界带来三个人过来，一个是副部长，另两个是小兵小卒。方文清本来要将他们迎进张天思的办公室，但想到昨天张天思杀猪一样的脸，就把他们引进会议室。安排妥当之后，他就去请张天思。 “陈部长来了。” 张天思正在电脑上下围棋，仿佛没听到。方文清又说了一句：“老板，陈部长来了。” “在哪儿了？” “在会议室。” “你跟他先聊一会儿。” 方文清只好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方文清又进来，说：“老板，陈部长已经等了好久。” 张天思没好气地说：“你不看我正忙着？” 方文清侧过脸来，看到电脑上的棋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张天思下了几步，抬头说：“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当方文清第三次进来的时候，他有点生气了，说：“老板，无论如何你得去一趟，就算给我一个面子，我以后到集团公司办事也方便。” 张天思的棋已经下完，他把鼠标一丢，自言自语道：“集团公司老是来人，你说烦不烦。” 方文清宽慰道：“是的。但我们必须接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得罪一个，以后麻烦的事就多了。按常理，集团公司中层干部跟你平级，理论上不是上下级关系，但实际情况，他们是上级单位，你不出面就显得我们不热情，怕是不好。别的部门得罪就得罪了，人事部怕是不好得罪，我们每年的调动指标集团公司还是给了我们不少照顾。” 张天思说：“你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财务部的人总是说，集团公司的财务部得罪不起；工会的人又说上面的工会重要；经管部的人也说，上面的经管部要照顾好，不然每年广交会的摊位都把边边角角的给我们。依我看，人事部最没用。” “是的。”方文清自责道：“我总是考虑问题不周，思路狭窄，鼠目寸光，请老板多批评。”又说：“张总，这就去吧。反正棋已经下完了，你刚才赢了还是输了？” 张天思白了他一眼：“输了。”然后很不情愿起身，跟着方文清去了会议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八章 喜忧参半 苟同几次打电话问张天思什么时候能把项目研发费给了，张天思老是说再等等，不急。但是，苟同很着急，总怕夜长梦多。前不久，他叔叔认真地跟他说：“小苟，你也找个正当事情做做，别整天东游西逛。以后万一我不在了，你怎么办？”苟同说：“你身体这么好，别吓唬我。”叔叔说：“我是说万一我不在浅水湾。”苟同说：“你要去哪儿？”叔叔说：“不好说，我也不知道。”苟同暗想，如果叔叔真的不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张天思那个一千万的研发费肯定黄了，必须尽早行动，越快越好，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前做的功夫全白费了。 这天，他突然登门造访，保安拦都拦不住。 “你找谁？” “找张总。” “有预约吗？” “预什么约。” “我先通知他。” “不用，我直接进去。” “不行，他很忙的，不一定有时间。” “他忙个屁！” “喂——” 苟同直接闯了进去。当他不声不响走到张天思面前时，张天思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苟同坐下说：“我怎么不能来？你这么个破公司，还设个关卡，最讨厌。”张天思说：“别瞧不起人。说，什么事？”苟同说：“你说还有什么事。”张天思说：“苟总，要说急的话，我比你还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污水处理项目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现在由集团公司说了算，谁叫它是老大。但是，一旦集团公司投钱了，就好办。我们公司有钱，一千万不是问题，但不能给你。等集团公司的钱进账，我才能进入实际操作阶段。”苟同说：“你催一下集团公司。”张天思说：“老兄，你开什么玩笑，集团公司是我们上级单位，我怎能催他们，除非我吃了豹子胆。”苟同埋怨道：“你们办事效率也太低。”张天思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集团公司办事效率是低些，但有钱呐，实力雄厚，这是别的任何公司不能比的。你慢慢等，不着急。”见是这样，苟同便编起故事来：“张总，跟你说实话，我正在同别的几家公司接洽，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就同他们签了。在浅水湾我只能签一家，签几家就没有市场竞争力，以后你们就没有机会了，到时不要后悔哟。”张天思居然信了，着急道：“你先别签，好不好？我想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不然，集团公司正式启动，我说不能做了，那不是打自己的嘴巴。”苟同追问：“那总得有个时间表，我总不能无休无止地等下去，是不是？”张天思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今晚我把姜副总约出来打个麻将。”苟同说：“你约他打麻将干什么，直接谈事不就得了？”张天思说：“我们集团流行打麻将。”苟同说：“奇怪了，打麻将还能谈事？”张天思笑笑说：“麻将打好了，谈事才顺畅。”苟同说：“我觉得打麻将最不方面谈事，还有别人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张天思说：“这就是技巧了，打麻将的时候肯定不能谈事。等老板尽兴了，玩开心了，再谈事，好谈的很。你想，有什么事直接找老板干巴巴地谈，能谈成吗？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以前很多事情都是通过打麻将打成的。”苟同说：“真好笑，你们系统还有这种风气？”张天思诡异地笑了笑：“难道这种风气不好？”苟同鄙夷道：“简直无稽之谈。”张天思说：“做事要有窍门，这是我长期的革命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苟同告辞后，张天思立马给姜永昌去了电话：“姜副总，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 “晚上我们聚个餐吧。” “今天晚上不行，我已经有约了。” “真不巧，那就明天了。” “明天应该可以。哎，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聚一聚，我们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面，想您呢。” “明天再说。” “那我明天就不再打电话，直接订房，然后短信通知你。” “好的。” 张天思和姜永昌打过几回麻将。姜永昌牌艺不精，动作迟缓，别人催他，他总是说：“急什么，天还没有亮呢。”赢牌怕吃饭，输牌怕天亮，想必姜永昌也明白这个道理。张天思准备第二天好好款待一下姜永昌，并且物色了两位动作也慢，经得起输，输的时候不摔牌、不骂人、不换位置、不上厕所、脾气特好的菜鸟参战。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传来噩耗，说姜永昌前一天晚上，胡了一把大胡，兴奋过度，猝然倒地，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和他一起打麻将的是另一家公司老总和他的两个下属。姜永昌倒地时，另三人一面拨打120，一面通知家属。当把姜永昌送到医院时，姜永昌的老婆和女儿也赶来了。一会儿之后，医生宣告不治，老婆和女儿在急诊室里抚尸痛苦。那三人在急诊室门外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帮人，自称是姜永昌的亲友，要找他们三人算账。没吵两句，三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后事也不管了。 张天思听到这个消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昨晚好在姜永昌没有来，要是他倒在自己台下，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忧的是，他的污水处理项目是姜永昌一手操办，而今姜永昌突然离去，这个项目可能会有变数，这可如何是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二九章 规格 姜永昌也是倒霉，要是他以前当个巡视员就好了，免得这么多应酬，或许能保全性命，安享晚年。怪就怪在他老婆。他老婆是挺凶悍的那种，在集团公司出了名。她听说姜永昌要改任巡视员，死活不同意，气势汹汹地说：“为什么偏偏是你，人家赵前清还升官了，你一个副总裁的位置还不能保？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姜永昌安慰她说：“当个巡视员也好，没有那么多事，工资一分钱不少。反正很快退休，混两年算了。”她反驳说：“你怎么脑子不开窍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当巡视员，就两个死工资，谁还会求你办事？不说别的，光是每年的过年过节费，多少？”他说：“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下面几十家公司，逢年过节送的礼物，还有购物卡之类的都是老婆经受，他从来不过问，别人在他办公室送给他的东西，他回去转手就给了老婆。 不过，他老婆很清楚，这些收入每年有几十万，这还是折后收入。她家旁边有一个礼物回收店，专门回收燕窝、冬虫夏草、高档烟酒之类的东西，店主都很熟了，对她非常客气，知道她是有来头的人，只是心照不宣。名贵礼物按市场价八折回收，购物卡按九五折回收。这是市场行情，用不着讨价还价。每年节后，她都有大量的礼物送进这家回收店。最讨厌的是中秋节，这家店不回收月饼，说月饼不容易处理，过完节没人要。家里的月饼堆积如山，她不吃月饼，老姜也不吃，家里的人谁都不吃。于是，她就转送些给亲戚朋友，但还是消耗不掉。再有人送月饼，她就给来人转送两盒：“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红包或购物卡她是照收不误，这才是干货。她不想把真实数字告诉他，转而用温和的口气说：“老姜，你是企业人员，不比公务员，以后退休工资少得可怜，再辛苦两年。你再去跟上面说说，你还能干。你又没犯什么错误，凭什么把你拿掉，说不过去啊。” 姜永昌听了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我最怕的应酬，这应酬实在太多，天天山珍海味，实在吃不消。”老婆说：“不想吃你就少吃一点，人家又没有逼你吃。”他说：“还有就是吃完饭打麻将，我玩一两个小时还可以，再玩下去，实在坐不住。提前走吧，又怕扫他们的兴，我担心哪一天真会倒在麻将桌底下。”她突然来精神了，说：“嗨！人家给你送钱你还不干，我打麻将想赢都难，逢赌必输，手气差得要命。要是我是你呀，打几个通宵都没有问题。”他开玩笑说：“那以后就让你上场。”她说：“人家不认我呢。” 赵前清是在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得知姜永昌去世的消息，他在电话里惊叫了一声：“啊！姜副总他走了？”司机走了神，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和旁边一辆泥头车碰上。那人摇下窗户，居高临下骂道：“你想死啊！” 去到公司，赵前清立刻叫陈世界去医院处理后事。回来后，陈世界对赵前清说：“姜副总不是那个——”赵前清很不喜欢别人说话说半句，催促道：“不是什么，快说。”陈世界小声说：“姜副总昨晚打麻将，不幸——”赵前清这才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对着陈世界，眼睛望着别处，自顾自地骂道：“他妈的，啥玩意儿。我早就说了，不要打麻将，不要打麻将，有些人就是不听。你看看，现在好了吧。”他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叫我怎么跟上面交代，下面的人又有怎样的说法。原来你公司是这样的啊，成天干什么啊？一个副总裁，年纪也不小了，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怎么就想不通呢？” 等生完气，陈世界说：“他们说，这应该算是因公死亡。” “他们？他们是谁？” “家属。” 赵前清连连摇手：“不可能。传出去别人笑话，反正我是不管，要闹他们到上面闹去。哎，你没有说什么吧？” “我没说什么，这事我又做不了主，我只是说，会跟领导通报。” “不管他了。你立刻成立治丧委员会，哪天开追悼会，你和家属商量一下。悼词也要准备，反正始终不提打麻将的事。” “这我知道。” “按道理，集团公司应该去慰问家属。我才接手人事部的工作，但我知道以前都是这么做的。” “你查查以前的惯例，该给多少给多少，姜副总是集团公司领导，规格可以高一点。” 陈世界以为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他，便提醒说：“老板，慰问家属应该是集团公司领导出面，我去不太合适。” 赵前清恍然大悟，但他又不想自己出面。等陈世界走了，他立刻吩咐秘书，喊副总裁苏西让过来。 过了几分钟，苏西让进来。不等他坐下，赵前清说：“事情你都知道吧。” 苏西让脸上挂着一副沉重的表情，说：“知道了。” 赵前清吩咐说：“明天你带几个人去慰问一下姜副总的家属。” 苏西让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什么好事轮不到，这种事情偏偏轮到自己，便推辞道：“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赵前清觉得这人越来越难以调动，后悔当初不该把他提到副总裁的位置上。 “我觉得这是一件重大事情，我去的话，规格不高。”苏西让颇为理直气壮，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我已经坐上副总裁的位置，你有本事就把我换掉好了。 赵前清坚持说：“你是副总裁，规格已经很高了。” 苏西让想将他一军：“老板，你才能代表集团公司。” 见他这样执拗，赵前清只好语重心长地说：“苏副总，有些事情怎么说呢。那边有些情绪，说要按因公死亡处理。你去了，可以回避这个问题。你看，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先让有关部门接触，这叫外交斡旋。我去了，直接面对问题，有时候不好办，知道吧。” “要去的话也应当是孟副总。”孟伟业是第一副总裁，姜永昌是第二副总裁，他是老三，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赵前清心不在焉地说：“他不是忙吗。” 苏西让毫不退让：“那也应该是姜副总。” 赵前清哭笑不得：“现在姜副总不是——唉，我怎么说你好呢？” 苏西让见自己犯傻，强忍着笑意。过了一会儿，又说：“这种场合，我不会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苏西让有些松动，赵前清心里微微泛起喜悦之情：“很简单，不用说别的，就这样说，我代表集团公司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您并通过您向您家人表示沉痛哀悼和诚挚的问候。” 苏西让无路可退，勉强接受了这项任务。 安排完这一件事，赵前清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忧心的是，姜永昌走了，上面会派一个什么样的人接替他的位置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