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手札》 序章:飞翔的鲸鱼 一片黑暗无明的地域,缓缓起伏着巨大而又富有节奏感感的呼吸声,它的呼气沉闷得犹如雨夜的雷霆,而吸气则低沉得宛如管风琴的呜咽。 “咚,咚,咚。”外界传来三声间隔时间一致的声音,巨大呼吸停滞了一刹那,然后继续呼出剩下的气。 片刻后,一朵朵橙黄色的灯火纷纷地从黑暗中钻出,撕裂了这无明的地域——一间四处摆放着、没有好好地将书籍放在旁边书架上的房间。 “进来。”一道懒洋洋、呈中性的声音响起。一个戴着无面面具的男人,推开由青铜打造而成的大门,走了进来。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看着前面慵懒地陷在黑色沙发、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他谨慎的询问。 “听说,有人在诺威看见了一头飞在空中的鲸鱼。老头子们怀疑它是传说中,那几种可以孕育出绝种材料的精灵。” 她的左手拿起搁在腿上的一本小册子,右手则放在一边的扶手上,以撑着她的脸颊,好方便她歪着头看。 “这上面除了记载着目击者的说词,还有一些很有可能就生长在诺威的稀有材料的资料。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收集到后面的这些。精灵什么的,太虚无缥缈了。” “不说了,我睡觉了……” 看了一小会儿,女人将搁在由白银、黄金混合打造而成的桌子上的双脚姿势调整后,就把小册子丢向前方的无面面具。 “老师,您太……”他接住后,看了看小册子,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 “晚安,黑衣。”女人轻轻地打了声哈欠,陷入了梦乡中。 “晚安,老师……”黑衣无奈道别他的老师,然后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一章:诺威风雨 白天,圣血之城。 过了三天后,心情依旧郁闷的黑衣,抬头看了看面前两座约有五十米来高、身披白袍高举杖身呈双蛇环绕状的权杖的贤者雕像。 缥缈的光芒不断的从权杖镶嵌的足有五米大小的祖母绿宝石飘出,积蕴成一片天青色的烟云,一阵微风吹过,一时间,星落如雨。 黑衣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行人衣服上的点点光芒后,就将落在袍子上面的光芒打散。 “黑色,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颜色。”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就走进了两座贤者雕像背后的空港。 “诺威狮子心。” 空港内,人流如织,以至于初来此地的黑衣不得不找到一位空闲的引路员,让他为自己引路。 在引路员的带领下,黑衣很快找到了一座大门上雕刻着一只狮子握住心脏的徽章的殿堂。 当黑衣走进狮子心殿堂,站在传送台上没多久,空间航道启动的时间就到了。 海蓝色的空间屏障缓缓展开,如倒扣的碗一般遮挡了传送台上众人看向外界的视野,也保护了他们不受空间乱流的侵害。 趁空间航道尚未完全启动的片刻间隙,黑衣打量起场上的人:多数是身穿囚服、赤裸双脚的囚犯,剩下的基本是腰间配有利剑的佣兵。 “——嗡——嗡——” 空间航道正式启动后,如夏天蚊虫般的嗡鸣声,响彻在传送台内每一个人的耳旁。 那些一次传送阵体验都没有的囚犯惊觉,他们的身体正在失衡——五脏六腑似乎在错位,骨头正在发出可怕的“咯吱”声。 于这上下颠倒的幻觉中,他们试图发声,却有一股无形之力,如细绳一般死死地捆住他们的咽喉——他们感觉即将飞起。 “——轰——轰——” 当空间航道的力量到达阈值。囚犯中的一个体态瘦弱的年轻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噗通的一声他倒在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瘦弱年轻人奋力地挣扎,但却惊恐地发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动。 他拼命地向周围人传去“救救我”的信号,但目光所到之处多是像他一样“噗通”倒地的囚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而那些还站着的人,大多事不关己的聊着天。片刻后,一个头戴宽边帽子,胸口别着狮子心徽章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 “死了没?” 中年男人随意地踢了瘦弱年轻人几脚,瘦弱年轻人努力地转动眼珠子,证明他还活着。中年男人啧了下嘴,嘴里嘟囔: “还没死啊。我一会再来。” 瘦弱年轻人惊愕地看着走远的中年男人,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暗淡。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走回来,看着瞳孔已经涣散的瘦弱年轻人,他满意地点点头: “又死了一个,又赚了十铜币。每次过空间航道,这种囚犯死的是最多的,得亏雷瑟之眼会付钱买他们,收尸这种事,真是晦气!” 中年男人倒拖瘦弱年轻人的双脚,拖到已经垒成一小堆的囚犯尸堆前,随手一扔,他又继续去找连一点空间重量都承受不住而死去的囚犯。 一直闭目养神的黑衣,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抱住他的腿,睁开眼,是一个奄奄一息、衣衫褴褛的女孩。 黑衣仔细地观察女孩:杂草一般的枯黄头发,面部浮肿的苍白脸色,芦苇般的四肢,还有那不断散发着犹如死人气味般的恶臭之躯。 倒拖着女孩的中年男人,扭头看了下女孩,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没死?”。 他稍微往手上加了把劲,女孩抱住黑衣的双手就只剩下一只手,她拼了命地想抬头看向黑衣。 但她的身体已虚弱到连婴儿都不如,已无法再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这一简单动作。她将被中年男人拖向那堆尸堆。 “她还没有死。” 中年男人像没有听见黑衣话似的,继续拖着少女朝前走。黑衣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才停下来,一脸不耐烦地扭头看向黑衣: “干什么?没看我忙着么?” “她还没有死。” 面对再次重复的黑衣,中年男人“哼”了一下,他朝黑衣摆摆手,像驱赶蚊虫一般,示意黑衣快点放开手滚蛋,别烦他干活。 黑衣并没有放手,他那双被兜帽遮住的幽暗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中年男人。 “你知道这条空间航道的终点么?”中年男人像察觉到了什么,松开了手,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黑衣。 “诺城。”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中年男人耸耸肩,指了指胸口的狮子心徽章,“好吧,我觉得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么?” “知道,狮子心的人。” “看来你都知道,那就别惹事!”中年男人低声警告黑衣。 黑衣出声阻止中年男人时,那些佣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争执,当中年男人警告完黑衣,黑衣没有再出声后,一个光头佣兵不满了,他大声嚷嚷: “喂,小子,别怂啊!快抢回来啊,趁着她还有点热乎劲,哈哈哈!” “鲁特,我警告你别多事!”中年男子把手放在长剑的护手上,转过身大声喝斥鲁特。 “哎呦,我怎么敢多事,”鲁特嬉皮笑脸地看着中年男子,“您可是赫赫有名的‘逃跑骑士’约翰大人!” 几个站在鲁特身后的佣兵,和鲁特一起哈哈大笑,对此,约翰只能黑着脸“哼”了一声。当他转回身,却发现黑衣正给女孩喂水。 “你……”怒气冲冲的约翰刚张开口,却看见黑衣向他丢出一个东西,他刚拔出长剑,准备击飞那东西时,它便稳稳当当地立在剑身上——一枚价值十个铜币的黑铁币。 “约翰,我并不想挑衅你,以及你背后的狮子心,”黑衣头也不抬地继续给少女喂水,“我听见你之前说的话了,十铜币。让她在我这待一会。” 约翰一脸严肃地盯着立在剑身上的黑铁币,倘若这枚黑铁币能立在剑身上不是巧合,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本身所具有的高超技巧,是不是意味着他杀他只要一剑?约翰问着自己,答案很快得出,是的。 “就让她在你这待一会,”约翰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反正她也撑不了多久。” 女孩被黑衣喂了几口水,身上有了些力气,她将闭上的眼缓缓睁开——一对虽然暗淡却仍闪烁着对生的渴望的光芒的眸子。 “我,我,不想死……”女孩的声音轻如蚊蝇。 “真是漂亮的眼睛。”黑衣真挚地赞美女孩的眸子。 “……谢……谢谢你……”女孩愣了下,然后嘴角勾起,暗淡的眸子绽放出一股美丽耀眼的光芒,犹如流星划过苍穹,刹那间便已逝去。 “砰”一个囚犯被丢到黑衣的面前,黑衣看了一眼正痛苦呻吟的囚犯,然后抬起头,看见了鲁特一伙朝他指指点点。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与不屑——鲁特还朝黑衣做了一个极其下流的姿势。 “呵……讽刺我是个娘们?”他的嘴角勾起。 黑衣放下女孩,大步向前,只几步,就站在了鲁特一伙的面前,鲁特背后的佣兵纷纷拔出长剑指向黑衣。 “怎么,你朋友的胆子连老鼠都不如?瞧瞧他们紧张的样子,真像要找妈妈喝奶的光腚孩子,呵呵……” “紧张?找妈妈要奶喝的孩子?一会,我们拔掉你身上的这层皮,好好的操弄,操弄你,你也会像你口中说的那样,求我们给你奶喝!”鲁特抽出背在身后的大斧。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想挑衅狮子心!?”正拖着一具囚犯尸体的约翰,看见剑拔弩张的黑衣与鲁特一伙,急忙丢下尸体走上前,大声喝斥。 “喂喂,约翰,我都还没动他一根手指头,看把你吓的,”嬉皮笑脸的鲁特突然挂起阴狠的笑容,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怎么,现在不是懦夫了!?” “你呢?”约翰装作没听见,看向黑衣。 “约翰,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那女孩死了。”黑衣的语气突然变得淡漠,仿佛之前他并没有救助女孩一样,“不巧的是,你刚刚在他们后面。” “那就好。快到终点了,我警告你们别多事。”约翰再三警告黑衣与鲁特一伙。 “——咚——咚——” 伴随着这如钟鸣般的声响,空间航道的力量慢慢消失,空间屏障也慢慢散开。鲁特一伙率先走出了传送台,接着是佣兵,至于那些被约翰看管的囚犯则是老实地待在原地。 当黑衣准备走出传送台时,约翰叫住了他。 “陌生人,你最好小心些,鲁特一伙不是好惹的。要不是有……” 约翰的声音,到了后面越发的模糊不清,但黑衣还是听见了几个词语“庇护”、“被杀死”、“狗娘养的”。 “尊敬的约翰,你愿意抽空跟我聊聊,你跟鲁特之间的事么?”黑衣答谢了约翰的提醒后,突然问了约翰一句。 “嗯?”约翰楞了下,他张口想说什么时。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胸口别着狮子心徽章的年轻士兵,他上前催促约翰:“约翰,你在磨蹭什么?快点把那些尸体搬出来!” “好,马上!”约翰连忙朝着士兵应了几声,然后快速回应黑衣,“今晚,炎日酒馆。它很好找,你出门问下就知道了。” 黑衣点点头,径直走出传送台,穿过约有三米高、三人并肩宽的大门。 刚走出门,一股阴冷的风,混着冰冷的雨水,如女妖的吐息一般,扑在他的脸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章:日炎酒馆 细雨的阴霾笼罩着肮脏、晦暗的街道。街道上,只有少许的行人步履匆匆地赶路,那些深浅不一的水坑被他们的靴子踩过时,纷纷溅射出或大或小的污浊水花。 他们那或尖头、或皮制、或长筒的靴子大多上了一定的年纪,偶尔有双新靴被污水溅射到,它的主人才会低声咒骂一句。 “让开,别挡道。”背后突然响起,之前催促约翰的那名年轻士兵的声音。黑衣侧身,站到门口的一边。 年轻士兵押着排成一队的囚犯,向黑衣的右手边走去。那些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着身子的囚犯,经过街上行人时,眼神无一不羡慕、嫉妒地望着他们脚上穿的靴子。 等囚犯们走远,黑衣回头看向了把守着大门口的两名狮子心士兵,他们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因为把守大门太过无聊的缘故,他们看上去有点昏昏欲睡。 “两位朋友,炎日酒馆怎么走?” “左边,直走,走到头,再朝右拐直走就是了。”一名狮子心士兵有气无力地回答了黑衣。 黑衣点点头表示谢意后,望向左手边的街道的尽头,或许是因天色昏沉的缘故,那里早早亮起了灯火。盯着那一团团模糊的橘黄的光一小会,他迈出步伐,向那温暖的光芒走去。 约十五分钟后。他站在招牌上绘有太阳图像的酒吧前。酒吧里面不断传来欢快的小调、众人开心的喊叫声,还有在寒冷的雨天最令人食指大动的烤肉香味。 黑衣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走到酒馆旁边的一块告示板上,那上面钉满了委托告示。他随便看向了一张被雨水淋湿一小半的委托告示: 因最近魔草生长有些缓慢,故招募更多的人手去边界线附近狩猎怪兽,带回它们的心脏以作其养料。报酬与怪兽心脏数量、质量相挂钩。ps请自带食物和水,狮子心不免费提供!!! 狮子心军需官 第二张委托告示,这次是与食尸鬼相关的: 因最近死去的囚犯太多,导致食尸鬼成群结队地袭击了临时摆放尸体的霍尔村庄。故招募一队佣兵,前去处理那群食尸鬼群。报酬三十金币。ps注意!食尸鬼肉是不能吃的!!!它们的脑子也不可以吃!!! 狮子心军需官 第三张委托告示,这次是与运送货物相关的: 因最近死去的囚犯太多,导致运送货物的路上不太安全。故寻求一位佣兵保护我成功运货回村子。报酬三金币。地址是炎日酒吧之家后面的萝卜旅馆。ps路上有可能遭遇幽灵的袭击!!!我这个月已遇见它们三次了!!!老子真是见了亡灵了!!!最好有相关经验!!! 雷诺阿曼达 告示板上最后一张与怪兽有关的委托告示: 我、赛琳娜、安娜的丈夫,他们前些日子跟着狮子心的一队士兵去边界线,现在那队士兵回来了,可他们却没有回来。求个勇敢的好心人,去边界线找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报酬可面议。ps难道就因为我们的丈夫是囚犯,我们做的就要比别人多的多么? 汉娜 告示板上,除了那四张与怪兽有关的委托告示外,剩下的告示大多是与家长里短的琐事有关。黑衣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就推开酒馆的门,走了进去。 酒馆里,温暖的炉火散发着热量,驱散众人身上的寒意、潮湿。那些刚进来有些苍白的脸色,在与同伴的谈笑中,边啜饮杯中冒着小泡的啤酒,边吃盘中的几块热食,很快,那苍白的脸色就恢复红润。 酒馆老板是一个有着酒糟鼻的老头,他大声地向客人打着招呼、说着笑话,谈笑风生间,酒馆老板就喝下一大杯的啤酒,吃完盘中的一大块牛排。 酒馆老板的目光扫视众人时,注意到了正向他走来的黑衣——一件宽大的黑色兜帽长袍,几乎遮掩了他身上的所有形体特征,只让人看见他脚上蹬着的一双黑色长靴。 “嘿,陌生的朋友,在这像骡子撒尿,抖抖索索个不停的该死的雨天,要不要来几杯本地特产的酒?”坐在吧台后的酒馆老板大声地向黑衣打招呼。 “为什么不呢?”黑衣坐在吧台前的长椅子上,低声地回应,“再来一块七分熟的牛排,记得多涂上一些黑椒酱。” 很快,侍者就端上一杯泛着红色啤酒花的棕黄色啤酒。黑衣伸出手,露出了一只穿着青古铜色手甲的手——手甲如蝉翼般单薄,仿如他的另一层皮肤。 黑衣掀开兜帽,露出了他的容颜:略卷的黑色头发,一对幽暗深邃的黑眸,偏向女性化的俊美五官。 他端起锡制酒杯,一口饮下半杯啤酒,冰冷的啤酒顺着喉咙,流下食道直达胃部。片刻后,一股热浪从胃部涌出,蔓延至身体的各处。 “不错的啤酒,喝了后,感觉身体暖洋洋的。”黑衣由衷地称赞,“这啤酒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我们管它叫‘小太阳’”酒馆老板神色得意。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你刚来诺威吧?这该死的地方经常下雨,一年到头能见到太阳的次数,少的要命!”酒馆老板叹气,“不管这雨是大是小,都冷的要命,简直就像被人拿刀子戳在身上一样。” 黑衣十分赞同,诺威的雨实在太冷了,这样的冷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一点都不正常。 “所以我们给它取名叫小太阳,意为即使常年见不到太阳,但我们仍旧相信它庇护着我们,保佑我们、我们的孩子在这流放之地健康生存。” 酒馆老板低声说完后,伸出手抹了下嘴角的碎肉沫,黑衣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块青黑色印记,那是囚犯的标志。 说完没多久,酒馆老板被他的一位熟人叫去一起喝酒。刚好,黑衣的牛排也烤熟端了上来——餐盘上摆着一块滋滋冒油的牛排、两个熟鸡蛋。 他示意侍者加满酒后,就举起手中的刀叉,仪态优雅地切向那块牛排,没几个呼吸,这块牛排就消失在他的口中。 “像之前那样,再来一份。”黑衣吩咐着有点震惊的侍者。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谢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三章:小插曲 吃完第二份牛排后,黑衣边吃着剩下的熟鸡蛋、边喝着酒,仔细地思索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这次出门,主要是为了寻找老师给的小册子上的那几种稀有材料,谚语说的好——恶龙都不敢飞过许德拉的头顶。人生地不熟的我,如果能获得狮子心的帮助,那我的进度就会加快很多。 至于那头飞翔的鲸鱼,虽不排除真的是传说中的精灵,但可能性真的太低了,到时候就顺便找下目击者吧,了解一下吧。 还有之前与约翰接触的时候,我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到快要消散的气味,那股气味很是奇特。嗯,有点像我在细雨中闻到的气味,真要形容的话,它就像尸体里绽放的青莲、恶灵唱出的动人夜曲一般。 它很符合我要找的材料里的那两、三种珍稀材料的气味特征,会不会它的本体就是我要找的材料?另外…… “好漂亮的小子,嗝……比娘们还漂亮。”突然,一个粗野的嗓音响在黑衣的背后。 一个胡子拉碴、浑身酒气的佣兵,大大咧咧地坐在黑衣的旁边,他的目光肆意而猥亵地打量着黑衣的脸。片刻后,他咧嘴一笑,伸出手摸向黑衣的脸。 对此,黑衣的回应是握住醉酒佣兵的后颈,撞向吧台,“砰!砰!砰!”的三声巨响后,黑衣撒手,让脑门一片红肿的佣兵滚落在地上。 “你居然敢打我们的人!”一伙醉醺醺的佣兵,看见倒在地上的佣兵后,他们将黑衣围成一个半圈。 这伙佣兵气势汹汹地盯着黑衣,嘴里不断吐出咸湿的话语:“兔子,你他妈活的不耐烦了?”、“干,这兔子还蛮漂亮的,难怪他忍不住。”、“兔子的脸真白,想……” 最后,他们互相看了看,交流过眼神后,一个裹着红头巾的佣兵站了出来,他大着舌头对黑衣说: “兔子,你陪我们一晚。我们就放你一马!” “你们可真是看见洞,就想上啊!哪怕是男人的?!” 话音刚落,黑衣起身,一记凶猛的上勾拳,击在了红头巾的下颌,让其升空。紧接着,他伸出右手,抓住左边一个袒露上胸的佣兵的脸,高举起来,如投掷铁饼般,将这佣兵掷向一边。 “混蛋!” 剩下的三个佣兵终于回过神,他们当中的一个一记长拳,打向黑衣的脸;第二个佣兵则绕到黑衣的背后,双手交叉,砸向他的后背。 黑衣身子一侧,后退了一步,双手伸出:左手搭在第一个佣兵打出的右手手腕上,右手则伸出握住第二个佣兵的右手手腕。 他一拉,一按,第一个佣兵的拳头就打在第二个的心窝上,而第一个被第二个佣兵砸在肩膀上。两个佣兵痛的龇牙咧嘴,黑衣松手,他们顺势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现在,场上还剩下最后一个裹着白头巾的佣兵。白头巾低头看了看那几个倒在地上,跟烤熟的虾没什么两样的同伴后,他不由地吞了口唾沫。 白头巾大叫一声,挥拳冲向黑衣。双方距离之差一步时,一只穿着青古铜色的手甲的手,如电一般探出掐住了白头巾的脖子。黑衣将他高举,手上稍微加点劲,白头巾就胡乱蹬着腿,大张着嘴,吐出舌头。 “砰”的一声。黑衣将白头巾砸向吧台,然后慢慢地走向白头巾,当他的身影遮蔽住正大声咳嗽的白头巾时,白头巾仍旧输人不输阵地说:“你小子等着,要不是刚刚酒喝多了,老子我有点晕,你……你要干嘛!” 黑衣提起白头巾,把他放在吧台上,然后再一翻,原本正对黑衣的他变成了背对。 紧接着,一只手用力地摁住了他的头,让他死死地趴在吧台上,动弹不得。 “喂,你想干嘛,喂!你想干嘛!快放开我!放开我!”白头巾的声音极其的慌乱,甚至还带有一丝哭腔。 因为有只手正在拍打他的屁股!清脆的“啪啪”声不断的响彻着酒吧。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让白头巾不由得想起了平日里最为喜爱的床上姿势。 但是……但是他向来可是进攻的那一方啊!而不是接下来有可能会承受狂风暴雨般攻打的被动一方。现在,他无比地痛恨着这个姿势。 “呦,你的屁股还蛮有弹性的嘛……”黑衣凑到了白头巾的耳旁,慢悠悠地说出这么一句。 “接下来,我会很温柔的——当然,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你是第一次。”他的声音充满了轻佻,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一只手慢慢的、悄悄的、偷偷的从屁股那里,移动到了裤腰带上,等白头巾发觉时,那只手已经解开了一半的裤腰带。白头巾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他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住手!别再脱了!别再脱了!”白头巾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他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不为所动的黑衣,把白头巾的裤腰带扯下,丢到一边。“啊啊啊!”白头巾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就像被几个大汉强行脱掉衣裙的小姑娘发出的尖叫一样。 “安静!再叫,我戳爆你的屁股!”黑衣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不复之前的轻佻。 “……”白头巾立即闭上了嘴。 “虽然,我很博爱,”黑衣松开摁住白头巾的手,让其得以自由活动“但一点反抗都做不了的,这就很无趣了。” “好了,虽然我不戳爆你的屁股了。但是,你,还有你的兄弟都得请在场的人喝酒。”黑衣瞥了下还在地上躺着的白头巾一伙,“这样,我们算扯平了。” “哦,老兄,谢谢你的酒。”、“老板,快给我来一瓶樱桃酒!”、“老兄,我还是想看你戳他屁股!”……看热闹的众人顿时爆发一阵阵欢呼声。 提着裤子防止掉落的白头巾,茫然地看着酒吧里的众人,看着他们脸上既满足了看戏,又混到酒喝的快乐表情,他突然觉得就算被男人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被干么? 可当白头巾回头,却发现这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已坐回椅子上,慢慢地喝起之前尚未喝完的酒。 他只能捡起裤腰带穿上,然后无奈地扶起同伙。一群面色惨白的倒霉鬼走向笑出花的酒馆老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四章:血与酒 推开酒馆的门,约翰发现今天的酒吧比以往都还要热闹,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有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人正举起酒杯向他示意。 “难道是他?”带着这个疑问的约翰,没几步就走到了年轻男人的旁边,坐在椅子上,他刚想询问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却先开口让侍者端上了一杯樱桃酒。樱桃酒端上来后,年轻男人把樱桃酒推到了约翰的面前。 “你知道,我常喝樱桃酒?”约翰有点惊讶地看着年轻男人。 “约翰,我的鼻子有点灵。当然,也没有多灵,但还是可以让我闻出常人所无法闻到的气味。” “就像,内地里那些警察驯养的……抱歉。”约翰话说一半,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妥,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没什么,相反我还得称赞你形容的好,因为我们这一行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与‘狗鼻子’相关的绰号。” “比如……我除了能闻到你身上的樱桃酒味外,我还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这股血腥味里混杂着鲁特一伙人身上才有的的气味——或许,你们曾一起并肩作战过,或者是对抗过,然后他的血溅到你的身上?” 约翰的脸色慢慢变得不自然,尤其是黑衣说完后,更有一层掩饰不住的惊慌覆盖住了他的脸。 隐匿于内心最深处的梦魇,被人悄无声息间抓了出去,示于大庭广众之中——黑衣很熟悉这样的表情。 “约翰,你的樱桃酒洒了。”黑衣提醒拿起酒杯却因手略微颤抖,樱桃酒洒出一点的约翰,收到提醒后,约翰的神色迅速恢复正常。 “呵呵……约翰,让我们回到正题——你和鲁特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方便说说么?” “额……没什么,我们只是,只是有点矛盾罢了。”约翰神色犹豫,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是这样么?方便我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吧。” “你和鲁特这半年来,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么?因为我在你和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气味。啊,真是失礼了,都忘记介绍我自己了——黑衣,青铜学派的魔药学者。” “你说,你是魔药学者?能调制出那些能让人飞天遁地、纵火控水神奇药剂的魔药学者?”约翰的眼睛猛地放射出一道光,那道光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求。 “虽然两者都是魔药药剂,但我还是得说,算了,太难解释清了。约翰,你得明白你口里说的神奇药剂,并不是我这个学派擅长的,擅长这种药剂的是白银学派的魔药学者。” “我这个学派所擅长的是增幅人体的力量,简单来说:增加力气,让你能和巨人较劲并且打败它;提升敏捷,让你来去如风比射出的箭还要快;增强目力,让你能一望千里看清敌人的走向等等……” “而白银学派擅长的是通过魔药,挖掘出通向人类的深层次精神力量的道路,经过挖掘后,人类可以但不局限于控水纵火、驾风乘天,甚至可以召唤出潜藏于金枝大陆深处的恐怖怪兽来帮你作战。” 经过黑衣的简单解释后,约翰终于了解了青铜学派和白银学派的魔药之间的区别。 通过观察,黑衣发现约翰显然更中意于后者。于是在喝下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后,他慢悠悠地向约翰揭示了两者间最大的区别: “约翰,看来比起青铜学派的魔药,你更喜欢白银学派的魔药。啊啊,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要不好意思。” “我当初也犹豫要不要去当白银学派的学徒,毕竟能站在原地就把隔着你老远的敌人杀伤,而不用拿起把剑跟人白刃战,面临随时下一秒都会被敌人拿刀砍死的危险。” “但是……青铜学派的魔药,普通人类喝了,只要身体够强壮,再加上一点运气,十个人里面可以活下一个人,并且身体素质可以获得一定的提升。 “而白银学派的魔药,呵呵……一千个人里面,基本都会死……侥幸活下来的,也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性。你要不要尝试下?说不定你的运气很好?” 听完后,约翰只能苦笑的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相反只觉得坏透了。 黑衣继续说着:“说了那么多的题外话,约翰,我想让你知道魔药这种东西是需要一定的材料才能调制出来的,比如你们狮子心盛产的魔草,就是魔药里必要的基础材料之一。我在你身上,还有鲁特身上闻到的气味,很是符合我最近想收集的几种材料的特征之一。” “所以你才问我,我和鲁特之间的事。”约翰恍然大悟,但又不解的问着黑衣,“那么,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而不去找鲁特?” “呵呵,你在传送台上说的那些话,其实大可不必说,但你还是说了,这是在劝告我。至于为什么不找鲁特一伙,你之前也看到了,以我和他们的冲突,恐怕他们刚得知我的身份,除了会把刀搁在我的脖子上,逼我给他们做魔药,还要我求他们给我牛奶喝。”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个交易?告诉我,这半年来,你曾和鲁特他们在哪个地方一起待过,或者,你和他有一前一后地去过什么地方?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调制,适合你这层次的战士所能饮用的魔药。当然,这并不意味没有危险性,毕竟凡事都有风险。” 听完后,约翰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在那之前,你愿意听一个简短的小故事么?”黑衣颔首示意约翰说出这个小故事。 “在诺威的南方,流嘉地域那有一个靠河过活的小村子,小村子的一个年轻男人爱上了另一个村子的女孩,而女孩也爱年轻男人,两人就这么偷偷的准备着结婚,谁也没告诉。” 约翰目光恍惚,嘴角却翘起了一丝柔和的弧度,语气里充盈着幸福、快乐的气息,很显然他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但黑衣深知这样的故事往往都有个“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顿了顿——不幸从咽喉深处钻了出来咬断了幸福——声音略微有些呜咽的主人,以手抚额继续讲述着。 “后来,一伙强盗袭击了女孩的村庄,在爱情的驱使下,年轻男人放弃了守卫村子的职责,赶去救女孩……等一身血迹的他回来后,却发现了村子刚被另一伙强盗袭击过。” “年轻男人被剩下的人视为懦夫,他们朝他吐口水、丢石头、唾骂,还扒下他的衣服,让他赤身裸体的离开村子。因为他的衣服是一位死去的村民为他做的。” “真是悲伤的故事。”看了一眼露出苦涩笑容的约翰,黑衣让侍者加满酒,然后举起酒杯,约翰也举起酒杯轻轻地和黑衣的碰了下。 “他对此并无怨言,这是他应得的。但……这并不是结束,你知道么?就像那些吟游诗人常唱的那样——时间可以让人遗忘痛苦,因为总会过去的。但并没有说,会让人习惯痛苦……” 他一口饮下半杯樱桃酒,然后一脸阴沉的继续说起这个未完的故事: “被放逐的年轻男人,再也与生他养他的村子无半点瓜葛,但村子里有个人死活不放过他,无论去哪——流嘉的大城市嘉德、北方的沙漠之城、冰天雪地的霜城。 “年轻男人想尽一切办法试图甩开那个人,但那个人就像噩梦深处的猎犬一般追咬着他,让他的懦夫事迹被众人知晓,被众人鄙薄。最后他逃到了这个流放之地,尽管很辛苦,但终获平静,但那个人又再次找到了他,他快忍不住了,而且那个人也快忍不住想杀他了。” “我要杀了鲁特,了解这段恩怨。用我的手,你的魔药。”约翰平静地说。 “好。”黑衣亦微笑回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五章:萝卜旅馆 深夜,萝卜旅馆。位于三层楼的第二层楼尽头的房间内。 黑衣拧开水阀开关,让热水缓缓从固定在浴室的墙上的铁制水管流出。 过了一会儿,他脱下一双古青铜色手甲,丢进了已注满半缸热水的圆形浴缸中,然后,轻声说: “醒来吧,亚伯拉罕。” “嗯……真是……太舒服了,”腾腾蒸汽中,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发出长长的呻吟,“每一次泡澡,都是一次享受,你不这么认为么?” “亚伯拉罕,像你这样有独特享受的器灵多么?你不觉得自己的爱好有点特立独行么?” 拧回开关,让热水不再流出后,黑衣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条还算得上干净的毛巾。 “真是见了亡灵了,好吧,我就是亡灵。黑衣,我得告诉你,你不能因为有的器灵喜爱杀戮、播撒混乱、玩弄人心,就觉得我泡澡的爱好很奇怪好么?” 名为亚伯拉罕的声音愤愤地反驳着黑衣。他对此笑了笑,然后伸手将泡在浴缸里的一只手甲拿起来,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它。 “好吧,亚伯拉罕,我得承认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带有偏见。但比起和平,难道你不觉得杀戮、混乱更为常见、瞩目么?” “啧,我不管,你下次别再问这种问题就是了。” 一种奇特的脉动不断地手甲上传出,那是依附在其上的亚伯拉罕正在向黑衣清晰地表达着它的不满。 随着黑衣的温柔擦拭,它轻轻地哼出了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小调。边倾听着小调,他手上的活边继续着。 过了一会儿,亚伯拉罕哼完了,黑衣说:“欢快和忧伤、沉静和蓬勃,真是美妙的曲子,这是卡农吧?再来一次吧。”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亚伯拉罕再次哼唱,等它哼唱完后,黑衣也将另一只手甲清洗干净。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你觉得约翰说的是真是假?” 拧开水阀开关,热水重新流进浴缸后,他脱下衣服躺进浴缸泡了澡起来。 “曼拉巴魔草,向来生长在天然温泉附近,他提到了他是跟踪鲁特手下的一个佣兵来到了有硫磺味的地方,这点没错。” “他接着说,空气里还有一股比野兽粪便还要臭的恶臭,但闻久了居然嗅到了一股淡香,这跟曼拉巴魔草的气味特征如出一辙,就凭这两点,你就值得去看看。”亚伯拉罕懒洋洋地说着。 黑衣以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说:“如果是真的,那到时我是要信守承诺,给他配制魔药的,但以他的体格,只能给他配制最低端的魔药了。” 三个小时前,在约翰说出了他和鲁特的手下一同去过的地方后,黑衣与他一同来到了位于炎日酒馆后面的萝卜旅馆。 在为约翰稍微检查了下身体后,黑衣发现他的身体有各种小毛病:风湿、关节炎、肩周炎等等。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黑衣觉得一副名为“战场新兵”的魔药最为适合约翰。 “那样,不是很好么?战场新兵这幅魔药,只要体格能够承受,饮用了基本上都能活下来吧。” “但这样给予他的战力加成,还不够高呀。你觉得“战场老兵”这幅魔药,他能承受下来么?” “啧,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都吃的吸血鬼了?我现在就只是手甲,到时候他“砰”的一声脑浆炸裂,你指望我跟那些和癞皮狗没什么两样的吸血鬼,吐出长长的舌头把那些东西舔得干干净净?”亚伯拉罕向黑衣抗议。 “好吧。我是有点不切实际了,但你想啊,作为青铜学派的魔药学者,我的职责不该是让饮用了魔药的顾客,获得更强的战斗力、进行更高效的杀戮么?” “我看你就是想让他,见识到青铜学派的魔药的厉害吧?” 亚伯拉罕一针见血地拆穿了黑衣的小心思,后者对此“呵呵”的轻笑了几声后,让话题回到了正轨: “曼拉巴魔草附近,通常生活着曼拉巴蛇人,这是一种雌雄共体的怪兽,它们的繁殖依靠着曼拉巴魔草结出的果实。” “所以,要想获得曼拉巴魔草,就得先做好应付曼拉巴蛇人疯狂追杀的准备。但这很难!”亚伯拉罕语气严肃。 起身走出浴缸,拿下架子上的另一条毛巾后,黑衣边走边擦的走出浴室。 “喂喂,你就泡一会,你就不泡了?真是不懂享受啊你。”泡在浴缸里的亚伯拉罕朝着黑衣的背影大喊。 擦干身体后,黑衣随手把毛巾放在一张表面还算得光滑的桌子上,他从挂在右手边木头架子上的黑袍内袋里,取出一个袋子、一本笔记本。 打开小袋子,里面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钢笔、一小袋子的黑色粉末,他把一点黑色粉末倒进了钢笔的笔管,然后摇晃了几下。 金属笔尖随着黑衣手腕的动作,寥寥几笔就让一头黑色的、诡异的、狂野的“曼拉巴蛇人”跃然纸上。 下身为蛇躯、上身为人躯,较之人类称为手掌的部位,在它们那应该被称呼为兽爪,而那形如人类却又布满裂痕的头部,如同破碎又粘起的瓷器。 它们的每一片瓷器头部上,都不分位置地点缀着一对爆射着嗜血、阴冷光芒的复眼。黑衣笔下的这头共有八对复眼。 “每次一看,我都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扭曲之物。” 黑衣惊叹着由他所描绘出的曼拉巴蛇人,以及它爪下连肉带骨都被撕扯成碎片的猎物。 “等你见多了,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觉得它们眉清目秀、清纯可爱呢。”亚伯拉罕似乎想到了什么,“咯咯咯”笑着。 懒得搭理亚伯拉罕恶趣味的黑衣,在另一页纸上,描绘出一头盘曲着身躯、头部高高扬起的黑曼巴蛇。 两相对比,他再次惊叹:“就算是那些老练的养蛇人在场,都不敢相信它们的原型就是黑曼巴蛇吧?” “你有想好怎么对付了么?” 黑衣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根据“怪兽典籍”里所记载的曼拉巴蛇人的习性行动,“就按书中教的来做。” “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么?你应该像堂吉诃德一样去战斗!去猎杀!”如鬼魅般出现在桌子上的手甲,大声嚷嚷着。 分不清亚伯拉罕这番话究竟是嘲讽,还是突然热血上头的黑衣,没有搭它这个话茬,而是继续思考着典籍所记载的相关知识。 过了一个小时后,他决定围绕典籍里的一句话,制定一下后天的计划——不管是谁,只要看见了一句用红得耀眼的墨水书写而成的文字,都不会无动于衷: “永远不要背对阿波罗萨的使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六章:淤泥路 早晨,阴天,诺威。 顺着人流,走向东城门,路上随处可见的囚犯正在劳动:修墙、铺路、打铁、搬运……辛勤而又繁重的劳动,逼得他们经常停下来喘上几口气。 “啪” 稍微喘久了,一旁的狮子心士官,手中的鞭子就会舒展开,随着手腕的动作,如嗜血的野兽,扑在他们的身上大口撕咬着。 在痛苦的刺激和逼迫下,囚犯们的速度不由地加快了一些。但不管怎样,他们的脸就像扑克牌一样,始终没见半点表情。 “痛苦,可以造就意志强大的战士,但往往出来的却是最为下贱的奴隶,只因没了希望?” 亚伯拉罕点评着狮子心的囚犯。裹在宽大黑袍里的黑衣,因亚伯拉罕的出声,驻足观察了一会儿的狮子心囚犯后,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迈动步伐。 走出东城门,脚踏铁青色杂草丛生的大地上,感受着又冷酷了几分的阴冷长风,黑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根据约翰的说词,前方十几里大槐树的附近有一个小村庄,他就是在那里,发现鲁特的手下的。我们先去那调查下吧。” 黑衣从黑袍内袋里掏出一张诺威地图,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收起来,向前出发。 一路前行,除了最开始的平坦的半里路外,接下来的路,走起来极为令人烦心、厌恶。倘若这路是个活物,黑衣保证一定会亲手掐死它的: 布满粗砂与咯脚石头的道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一坑小水洼,他起初还以为是经常下雨汇聚的缘故,直到他踩到一颗石头上。 “噗”的一声,他的右脚一下踏穿这个石头,陷了进去,而还在迈出的左脚,让他打了个踉跄,差点来了个狗吃屎。 拔出后,一股恶臭、黏糊糊的污泥糊在黑衣的右脚上,“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当走了狗屎运好了。”亚伯拉罕如此安慰着黑衣。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走了那么多次的狗屎运。” 黑衣一脸阴沉地看着,又陷进去的左脚。短短三个小时,他已不知道陷进、再拔出了多少次。 他痛恨这条该死的路。倘若可以,他真想掐死它。 一阵阴冷长风刮来,带来了身后的声音,黑衣倾听了一会儿,拔出左脚、转过身静心等待着。 一点阴影出现在黑衣的视野里,阴影以他不敢置信的速度前进,与黑衣的艰难前行相比较,它简直就像游行在水面上的水蛇一样,畅行无阻地前进着。 没过多久,黑衣就清楚地看清了它——一支由佣兵保护起来的车队。 佣兵、农民、商人,这些人,黑衣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到他们所骑乘的坐骑上。 与普通耕田用的牛没什么两样,但稍微有点不同的是,这些坐骑的蹄子长满了长长的绒毛,淡淡的水气不断地从上面逸出。 “哈哈哈。”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黑衣还是能听见护卫车队的佣兵传来的嘲讽、快乐的笑声。 车队经过黑衣的身边,护卫的十几个佣兵不约而同地打量着一身恶臭污泥,显得狼狈不堪的黑衣。 “哈哈哈。”他们挤眉弄眼了一会,然后再度爆发出快乐的笑声。 面对这幸灾乐祸的笑声,黑衣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们所骑的坐骑上。 “嘿,朋友,要帮忙么?” 一个佣兵停在了黑衣的旁边,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种东西,我们管它叫飞艇。嘿,飞艇叫几声。”他拍了拍飞艇的脖子。 “呸、呸、呸……”飞艇这般叫着。黑衣眨眨眼,如此独特的叫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 “亚伯拉罕,这东西的叫声,跟你的爱好,嗯,蛮清新脱俗的。”他无声地揶揄了亚伯拉罕。 “喂,你小子这是什么比喻,这爱好能跟叫声相比么?得亏我没手没脚,不然掐死你!”亚伯拉罕愤愤地说着。 “哈哈哈,是不是有点吓了一跳?当初,我跟人聊天的时候,听见这东西的叫声,还以为是哪个王八羔子在骂老子,提着刀出去,才发现是这王八羔子。” “好了,朋友,要帮忙么?” “当然。”黑衣回答。“那好,朋友,我们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嫖的妓女。”佣兵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 “我啊,也不是那种会宰客的人,我向来明码标价,一枚银币。就一枚银币。” 听后,黑衣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家伙当什么佣兵嘛,他应该去当奸商。”亚伯拉罕直咂舌。 无奈的付出了一枚银币后,奸商料子牵过来一头飞艇,让黑衣骑上去。 坐在飞艇宽厚的背脊上,黑衣才有空仔细地打量着这支队伍。 这支由十八个佣兵所护卫的车队里,拉着许多货物的商人居于中间,他们的货车被三头飞艇拉着;只有一点东西的农民在商人的后面,他们七八个人挤在一辆拖车上,被一头飞艇拖着,这样的拖车有两辆。 “你们到前面的大槐树那里么?”黑衣开始询问奸商料子。 “你要去那里?那你可坐对了,大槐树是我们的目的地之一。” “目的地之一?这支车队里有什么人是要去那里么?”黑衣继续问着,“有啊,那三个人就要去那。”奸商料子指了指其中一辆拖车上的三个农民。 顺着奸商料子的手指看过去,他发现那三个农民的脸色苍白,一脸惊惶。“怎么,你也是赏金猎人?”奸商料子好奇地问着黑衣。 “不,我不是。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你也看到那三个人的脸色了吧。他们是同一个村子的,昨天有人带来消息,村子被一伙强盗袭击了,有一些人死掉了。” “带来消息的那个人,也顺便发布了悬赏告示?” “对。看那三个人,或许死掉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不知道是儿子、女儿,还是老爹、老妈什么的。”奸商料子恶意揣测着。 突然,黑衣感觉到自己稍微上升了些,他低下头看了看飞艇,像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奸商料子。 “哈哈……之前忘记告诉你,这段‘淤泥路’就这么长,你再走上一会儿,就走出去了。”奸商料子打了个哈哈。 “他跟那些奸商一样,都一个鸟样。”亚伯拉罕感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七章:勇敢者的葬礼 中午,阴沉,大槐树。 跟在那三个面色苍白的村民的身后,穿越象征着地界标志的磊石,还未入村,悲泣的声音便已经传到了黑衣的耳旁。 听到了悲泣声后,三个村民立即加快了脚步,向村子跑去。 “看来死的人有点多。”亚伯拉罕懒洋洋的说着。 注视着他们惊慌失措的背影的黑衣,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走向村子。 走进村子,黑衣所听见的、看见的尽是女人无助的悲泣,老人无奈的长叹,以及无辜孩童的懵懂眼神。 空气里还流动着淡淡的血腥味,肮脏的泥土上仍残留着点点血迹,圈养牲畜的围栏栏门被破坏,里面的牲畜一个不剩。 几乎没有哪一家不是不幸的。还活着的人聚集在村中心的一棵大树下,他们正在为死去的人做葬礼。 看着赶回来的三个村民中的一个,正紧紧抱着一个年轻男人,嚎啕大哭。黑衣轻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几乎没有年轻男人。看来强盗来抢劫的时候,是他们勇敢地反抗了他们。这是为勇敢者举办的葬礼。” “勇敢反而招致死亡,卑躬却能苟活。尊严,还是生命?是你会怎么做?” 面对亚伯拉罕的提问,黑衣想了一会儿,说:“我一向庆幸我只是一个人。” 根据约翰的说词,黑衣很快来到了当日他追踪鲁特手下的地方,位于村东头的一座小木屋。 推开门,或许是因多日没人居住生火的缘故,屋内一片寒冷,满是潮湿、阴冷的的感觉。他上下打量了木屋,发现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张铺着破旧毯子的木床。 黑衣蹲下身子,查看地面踪迹,尽管过了一个月,但木屋还残留着淡薄脚印。不同的脚印共有五种,显然当时约翰跟踪的人是在与人会面。 地上散落着几只木杯、零星食物残渣、一件女人的内衣。他捡起其中一个木杯,里面还有点酒水,嗅了下,是小太阳的气味。 食物残渣里多见肉类,少见水果;女人的内衣,是被强制撕开的,两条肩带从后面断开,内裤则被分成两截,看来是被锐利刀具划开的。 拿起内衣后,黑衣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循着气味低下头,看见了一块手指头大小的肉,受诺威的寒冷所影响,这块肉除了依稀可见的白腻外,只腐烂了一点。 “这是女人的胸肉,”黑衣低声说,“上面还残存着牙印,看来其中一个人是施虐狂。” 看向四周,由木头所构成的墙壁上的一面,上面布满着抓痕,黑衣走过去,摸了摸,“这个女人的挣扎力度很大,她不是自愿的。” “你要救她?” “救不救暂且不说,这个女人应该还没被虐待致死。”黑衣掀开床上的破旧毯子,上面有包扎用的绷带。 “根据约翰的说词,他当初跟踪鲁特的手下来到这里,并没有靠的太近,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旁边,他说他没有听见声音。” “即强暴女人的这群人,早就把这个女人带来。他们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可见他们不想让别人发现。”黑衣从床底下拿出了糊作一团的毛巾,“这是塞进她嘴巴的毛巾。” “村民应该认识这个女人。尽管约翰跟踪的那个人,比这伙人早离开,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他又从床底下,找到了一条缎带蝴蝶结。 “你总能找出理由帮人,你这样,终有一天是会后悔的。”亚伯拉罕打断了黑衣。 “只是顺手而已。”他笑了笑。 返回葬礼现场时,悲伤、沉重的气氛还在蔓延着,人人皆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你们有人认识这东西么?”黑衣举着蝴蝶结,问着村民。 出声惊扰了思念逝者的人们的黑衣,惹来了一阵愠怒的视线,突然,一声惊呼从一个老妇人的口中传出: “这,这是……”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黑衣的面前,说:“好心的先生,你能给我看看么?”黑衣把蝴蝶结递给老妇人。 端详了一会儿,老妇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握住了黑衣的手臂,“这是,这是我送给我女儿的生日礼物……你是在哪发现的?” 看着她迫切的眼神,黑衣很快说出了他在小木屋发现的情况,听完后,她无力地瘫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儿子才死去,没想到进城后再也没回来的的女儿也……哎……”一个女人扶起老妇人,旁边的老头连连叹息,“谢谢你,好心的陌生人,过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先,先生,你刚才说了莉莉的胸口,被,被咬了一口是么?” 那个一直躲在父亲胸口、懦弱的年轻人,挣脱父亲的怀抱,眼神畏畏缩缩地看向黑衣。周围的村民一脸复杂地看着年轻人。 黑衣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莉莉的胸肉,递给年轻人,他被吓得连连后退,边退边摆手,“先生,你拿着就好了。” “那么你想说些什么?” “我,我躲在里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他……”年轻人一下紧张起来,看向四周。“别紧张,慢慢说。”黑衣安抚着年轻人。 “我……看见他生吃我家的母鸡,母鸡发出的声音太,太可怕了,我被吓到了,后面……彼得进来,跟他搏斗的时候,我也不敢出去。” 年轻人低下头。“那只母鸡有没有被吃完?”黑衣问,“没有,他才吃一半,彼得就进来了。”年轻人急忙回答。 “你这混蛋……混蛋!如果……你出来帮彼得的话!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老妇人突然冲上年轻人的面前,边抓住他的衣服,边用苍老、无力的拳头打着他。其他人任老妇人打了一会儿,才分开了他们两。 “走吧,带我看看。” 年轻人带着黑衣,来到了他的家,地上有着一滩呈暗色的血迹,旁边的桌子、墙壁上都可见搏斗的痕迹。 年轻人从墙壁的一角拿出一只露出大片白骨的母鸡,递向黑衣,他接过手,仔细看了一会。 这是一只死状极惨的母鸡,凶手并未干脆利落地咬断它的脖子,反而是先连毛带肉吃着,直到最后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吸干了它的血。 黑衣先经过了牙印对比,再凑到母鸡和胸肉的牙印上,闻了闻,以确认上面缠绕着的气味是否相同。 他并没有先给出结论,而是驻足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向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发问: “这伙强盗是不是出现的很突然?”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还在吃晚饭,他们突然踹开门,闯了进来,一剑,一剑捅死了我儿子……” 一个瞪大眼留着长须的老头回答后,剩下的人也附和了起来,“我家也是……”、“我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我儿子倒在血泊中。”…… “我的儿子——彼得比闯进来的强盗还要快,在他没有反应过来,就打死了他,抢了他的剑去帮助大家。” 老妇人带着点自豪说着,但又马上失落下去,“但我宁愿他藏起来,别,别出去……” “别这么说,要是没有彼得,我们就都死了……”众人纷纷出声安慰着老妇人。 “莉莉进城失踪了几个月?”黑衣接着问,“一个多月。”长须老头回答。 “村东头的小木屋,你们经常去么?”他继续问,“只是偶尔。”长须老头继续回答。 “我明白了,我先说结论吧。生吃这只母鸡的人,就是咬了莉莉胸口的那个人。”黑衣顿了顿,继续说: “这伙强盗应该是通过莉莉,盯上了你们的村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八章:青铜树 傍晚,铅云密布,树林。 “知道么?当我看见那只母鸡被凶手吸干血后,我的第一想法是……吸血鬼跑这咬人了?” 离开村子,闷头赶路了两三个小时的黑衣,突然开口。亚伯拉罕立即反驳了他,它如此断言: “吸血鬼这群狗杂种,可能会生活在人迹罕见之处,但绝不会生活在像诺威这样的贫寒之处,如果它们不怕因血液结冰而被冻死的话。” 他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继续说: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凶手,他生吃母鸡的吃法,完全是东吃一口,西吃一口……简直像是在抗拒吃生肉一样。” “你以为你是做你老师布置的阅读理解题?人家就爱那样不行?你们这些学者,就爱乱猜。” 亚伯拉罕“嗤”了一声,接着,它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 “黑衣,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这个凶手的原型其实是一个小女孩,只不过遭到了诅咒,变成了一个要靠吃肉、喝血缓解诅咒的人。但小女孩爱美的心理不是还在的么?” “……” 黑衣为亚伯拉罕的荒诞幻想沉默了一会,“这是《小红帽》的变节版么?”他无奈的开口。 “恭喜你答对了。”尽管被黑衣猜出,但亚伯拉罕还是得意洋洋。 “老实说,我还是更喜欢改版后的《小红帽》——在老猎人的帮助下,小红帽的外婆逃出了大灰狼的肚子……” “呵呵……难道你不觉得,对于那些调皮捣蛋的小鬼头来说,原本的童话故事更能快点帮助他们成‘人’么?” “你总是这么严苛。”黑衣说,“我秉性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亚伯拉罕轻飘飘地说着。 突然,黑衣停下了脚步,神色严肃地望向黯淡天空,“马上就是晚上了。”他喃喃地说着。 话音刚落,黑暗降临,如落下的巨大帷幕一般,遮蔽住了周围的景象。一时间,天地俱静、万籁无声。 与黑夜一同到来的,还有一股无言、沉重、铺天盖地的氛围,像一张由绝望、冰冷、死亡交织而成的冷酷大网,打捞着天地万物。 “真冷。”黑衣静静地感受着这股沁入人心深处的黑暗氛围,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数数,“一,二,三……十三……” “十三”的单词尚未说完,远方就传来了一声充斥着阴冷、暴躁、嗜血的疯狂长嚎,这声音简直像是深渊洞开时,由恐怖号角吹奏而出的混乱前奏。 此声一出,很快,一阵阵的狂乱吼叫开始响彻着诺威的天空,交织构建出一首怪兽之曲。片刻后,这些声音归于静寂——但黑衣知道,这些磨牙吮血之物狩猎的时间到了。 “为以防万一,亚伯拉罕我们还是先进入战斗准备吧。”他神色郑重。 “要先念一场斗志昂扬的战斗开场白,壮壮胆么?就像当初。”亚伯拉罕轻笑。 “免了。”黑衣摸了摸下巴。 两手的手甲皆逆流而出一点青铜色水滴,水滴攀援着黑衣的胳膊,来到了肩上后,如一颗种子般,迅速勃发成一株泛着庄严、古朴色彩的青铜树,一前一后,铺满了全身。 宽大的黑袍在这两株青铜树的抓取下,与它们融为一体形成一具战斗武装,跟着,勃发的那点水滴沿着脖子分裂,再爬上面部,交流、融合成一张无面面具。 黑暗中,一阵阵巨大的呼吸如闷雷般,“隆隆”响个不停,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归于细小,直至无声。 “魔药战场武装青铜树已生效。”亚伯拉罕轻快地说着,“很好,先让我来测试一下。”黑衣沉闷的声音从无面面具后传出。 随意走到一颗树木前,黑衣挥起手刀劈去,“咔嚓”,这棵树木慢慢的出现了一小截断口,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后,“树木的硬度约为钢铁的三倍。”他得出结论。 “现在就差知道这儿怪兽的力量了。啊,有了,在这。” 突然,看到了什么的他,向一旁走去,是几棵拦腰截断的树木,断口上皆有巨大的爪印,“恐怖的一击。这头一下子摧毁这几棵树的怪兽,在力量上远远地压倒了我。”两相对比后,黑衣发出惊叹。 “喂喂,还不是你小子压抑它的原因,如果……”亚伯拉罕不满地抗议着,但它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黑衣打断,“克制自己,做一个正常人也不错的,亚伯拉罕。” “嗯?”突然,从黑衣的身后响起一阵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偏头看去,静心等待。 “咕哝、咕哝、咕哝”,几道奇异的阴影慢吞吞地从黑暗中走出,恰在此时,一缕惨淡月光透过乌云的缝隙,悄然照亮了阴影的周围。 这是几个形如蜗牛的生物,与常见蜗牛有所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体很大,大概有成年人般大,蜗壳上点缀着灰黑的斑点,而头上的两对触角,一黑一灰。 不知道是不是黑衣的缘故,这几个生物的触角下面纷纷裂开一条大缝,露出了布满倒钩利齿的血盘大口。一会提高了八度、一会又降低下去的的“咕哝、咕哝、咕哝”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 听着这威胁意味十足的吼叫,黑衣侧身让开一条路,这几个蜗牛盯了他一阵子,才闭上大嘴,继续慢吞吞地向前出发。 “这就是典籍里记载的形如蜗牛的怪兽——飞毒么?要不是典籍里记载,还真是难以想象,那张可怕的大嘴居然是它的伪装,其真正的武器是它的那条中空的能射出毒液的舌头。” “听说飞毒,是一种性情暴躁的怪兽,刚刚居然不攻击你,这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刚吃饱?”亚伯拉罕疑惑。 “你不知道么?青铜树的魔药成分之一,有它们最讨厌的,会影响它们体内的毒囊的‘太阳火’了么?”黑衣微笑回复。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了一声声惨叫,这是刚走不久的飞毒发出的声音。 赶到惨叫现场后,他看见惨淡的月光下,除了一头飞毒外,其他飞毒都已倒地。剩下的那头正不断地向一头泛着苍白色彩的怪兽,喷射着如箭一般的毒液,然而只箭未中。 “咕哝、咕哝、咕哝……”飞毒焦急地嚎叫着,似乎已预感到接下来的命运。 最后,这头苍白怪兽,跳在了飞毒的蜗壳上,一爪打碎了蜗壳,然后伸出长长的兽爪,精准地掏出了飞毒的心脏。 高举着飞毒的灰色心脏,瞧着灰色之血淋漓地流下,“噗、噗、噗……”它在黯淡的月华中,发出快乐的笑声。 似乎,发现黑衣在观察它,它扭过头,看向黑衣,那张狰狞的兽脸上,流露出阴毒、残暴的笑意。 它一口吃掉灰色心脏,然后跳下蜗壳,向黑衣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九章:苍白魔鬼 “这是苍白魔鬼?”亚伯拉罕好奇的发问。 看着迎面走来的苍白怪兽,黑衣回复,“确切的来说,这应该是已经适应了诺威环境的苍白魔鬼。” “难以想象。它们才被赶来这里多少年?四百年?五百年?我还以为它们会因此而灭绝,没想到,还生活的蛮好的嘛。”亚伯拉罕兴高采烈。 “没那么久。二百五十七年。”黑衣纠正。 苍白魔鬼形如猿猴却光秃秃的兽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怨毒,口里低声吼叫,露出满口的獠牙。 “老实说,我也以为它们灭绝了,没想到它们还是活下来了。而且那么多来过诺威的前辈,就我第一个遇见它们。这就有点头疼了,不知道它们发生了什么异变。” 看着这头约有两米五高、呈人站立的苍白魔鬼,黑衣有点头疼。 “别这么说,你看它们身上有个地方还是没有变的——比如睚眦必报,你看即使过去了两百多年,它们这不还是记得你们这群魔药学者的么。” 并未遵从本性,急于进攻的苍白魔鬼,突然收敛了身体多余的动作,静静地与黑衣对峙着。 他知道它这是在审视着他,试图发现他身上的弱点,以期发动致命打击。渐渐地,它深陷的眼眶流动着一团猩红的光芒,黑漆漆的长鼻喷出一股热气。 “要来了么?”黑衣心想。 “吼!”苍白魔鬼仰天嚎叫,跟着,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黑衣,电光火石间,就已冲到黑衣的跟前,两道寒光闪闪的兽爪,交织成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笼向黑衣。 红芒,嚎叫,高大,怪兽;手甲,冷静,矮小,人类。 两种从身体构造、心理上都截然不同的物种在这一刻的碰撞,铁血而暴躁——黑衣并未防御,而是挥动起拳头,如逆流而上的剑鱼,朝着笼向他的无情大网打去。 “铿锵!”兽爪划过青铜树,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砰!”拳头捶在长有苍白麟甲的胸膛上,炸起阵阵沉闷之声。 谁都没有退一步。黑衣胸膛的青铜树被暴射而至的兽爪,抓个稀烂,淋漓的鲜血流出;千百记势大力沉的轰击,砸得苍白魔鬼胸膛凹陷,兽嘴流血。 “吼!”苍白魔鬼再度吼叫,这一刻,它眼里的猩红光芒暴射而出,跟着,身躯凭空暴涨了一截,所挥舞的爪击更加有力、疯狂。 黑衣的攻势慢慢被压制,那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织就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他的眸子已捕捉不到,残留于眼的皆是爪影。 他打向苍白魔鬼,左胸膛偏下方位的预判一击,并未截住预判里它的起手一击,因为那一击根本没有出现! 黑衣惊骇地看向苍白魔鬼,它朝他露出阴冷的笑意。“糟糕!”黑衣亡魂大冒。 这一空手,导致了黑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预判里它的起手一击,从右边挥来,击中了他的头。 黑衣如炮弹般飞射而出,撞在一颗大树上,一时间,树叶纷纷扬扬落下。 “噗!噗!噗!”苍白魔鬼兴奋地仰天嚎叫。太过兴奋的它并未注意到,眼眶里的那一团红光几近消失。 然后,它刚向前迈出一步,准备杀死黑衣时,一道黑影就如炮弹般撞向它,顶着它飞起,撞到身后十米远的一棵大树上。 大树“咔嚓”地断裂开来。跟着,“砰、砰、砰……”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劈头盖脸地轰打在苍白魔鬼的身上,等被打懵的它回过神来,已不知挨了多少记。 它想张口咆哮,但血盆大口稍开,一记凶狠的上勾拳便穿过格挡的兽爪的缝隙,击打在下颚,让它闭上嘴。 它想挥动兽爪反击,但一记沉猛的侧踢,踢在它的腿骨上,使其失衡半跪,跟着,黑衣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印在它的脸上。 “噗……”苍白魔鬼的两颗眼睛,被黑衣生生打爆,两行血水缓缓流下。 “吼!”在疼痛的刺激下,彻底发了狂的它,体内又涌出一股强劲的力量,打破了黑衣的拳圈,站起身来。 黑衣缓缓退下,任由苍白魔鬼乱吼、乱打。片刻后,红光彻底消失、耗尽力气的它,无力地瘫在地上。 “真是可怕的怪兽物种。真是可怕的适应力。咳,咳,万万没想到,你们这个怪兽物种,进入诺威后,除了强大了一倍之多外,居然拥有二阶狂暴术……” 无面面具分裂开,露出黑衣的面容,咳出胸里的血块后,他围着苍白魔鬼,慢慢转圈,边走边说: “老实说,就算你这个怪兽物种,强大了一倍之多,我也可以凭着青铜树,慢慢地测试你们进入诺威后的各方面数值——但二阶狂暴术,真的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毕竟身为魔药学者,不清楚地了解魔药材料的本体各方面的数值,怎么行呢?是我贪心了。”黑衣摸了摸,还在发疼的胸膛。 说完,他冲上前,一拳打向苍白魔鬼垂下的头颅,它猛地抬头,想凭借身体里最后一股子力量,殊死反击。然后,被黑衣一拳打爆了头颅。 “真是可怕的诺威。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没有一样地方,如诺威这般直观凶险。”他说。 “诺威,这块你们人类努力千百年来,才勉强开拓出这点地方的殖民地,自然有它的非凡之处。”亚伯拉罕说。 “也是。好了,亚伯拉罕麻烦你收拾下。然后,我们得快点离开,其他怪兽应该也嗅到血腥味了。” 青铜手甲伸出几根青铜藤须,扎根在苍白魔鬼的身体里,伴随着“咕噜”的声音,它的尸体飞快消瘦,而黑衣苍白的脸色,也慢慢有了点血色。 “对了,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们魔药学者,给这个物种命名为苍白魔鬼?”亚伯拉罕边吸边问。 “很简单,苍白魔鬼是最为喜欢侵犯人类的怪兽物种之一,它们极为热衷于折磨人类,我以前在一本文献里看过,以前的大势力都喜欢抓一头苍白魔鬼来当审讯官。可以说人类的刑罚文化的源头之一就是它们。鉴于这点与魔鬼极为相像的特质,外加它们的苍白皮毛,故此命名。” “这样的特质,可以说是为人而生了。黑衣,你知道苍白魔鬼这物种,又让我想起哪个怪兽物种了么?” “我知道的。吸血鬼。” 过了一会儿,苍白魔鬼被亚伯拉罕吸收殆尽,黑衣的脸色也只剩余一点苍白。“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稍微休息会吧。”他转身离去。 伴随着黑衣的离去,这场历时五分十七秒的狂暴搏杀落下了帷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章:荒废营地 清晨,树洞。 “真实不虚。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彼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黑衣默声念诵这句蕴含无垠智慧的箴言,反复念诵;内心在一片平静中,寻找着冥冥之中的道路,宛如一个手持节杖欲要寻找到正确道路的盲眼旅人。 恍惚间,灵魂似乎分裂成两半,一半升天,一半坠地,黑衣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没看见什么,犹如雾里看花。 “天亮了,黑衣。” 亚伯拉罕提醒冥想中的黑衣。他缓缓睁眼,伸出手,将封住树洞用以伪装的树叶拨开。 一股寒风涌进,卷着几片叶脉呈淡黄色的树叶,扑在黑衣的脸上。 “明明这个季节才刚刚入夏,可来到诺威的这几天,却总给我一种在过冬的感觉,除了还没下雪。”黑衣捡起一片破了一个小洞的树叶。 “那你就快点干,完成你老师交代的任务,离开这鬼地方。”亚伯拉罕有气无力的说,“还有,我想泡热水澡了,黑衣。快两天没有泡上了,我好难受。” 并未理会亚伯拉罕的抱怨,黑衣钻出这个他住了一夜的树洞,自顾自的说:“按地图显示,最多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喂,不要装听不见,我再说一遍!我想泡澡!还装听不见,早知道昨天晚上,我不发动青铜树的能力,让你被苍白魔鬼一拳打死得了!喂!喂!” 亚伯拉罕在黑衣的耳旁唠叨不停,闹得黑衣只得扶额叹了一声,无奈的说出这番话: “哎……稍微忍耐下吧。等找到曼拉巴魔草后,回去,我一定给你准备能烫死母猪的热水,让你泡到够。” “这还差不多。等等,烫死母猪的热水?你是在骂我母猪?”它说,“没有。是你听错了。热水澡泡多了,脑子容易进水,听不清的。”黑衣说。 “我本来就不是人,我只是一副手甲。”亚伯拉罕反驳。 “哦,我都忘记你不是人了,是东西啊。”他露出促狭的笑意。 “……”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路前行,不时掏出地图校准方位,约两、三个小时后,黑衣走出了树林,跟着,跨过了一条小河,来到了一个荒废的营地。 说是荒废,却也不准确。这个营地上躺着两具残破不堪的男性尸体,黑衣上前察看第一具尸体。首先是脖子的伤口。 “凶手从后面咬断了死者的脖子,”黑衣伸手摸了摸死者的创口,“很深。凶手应该不是人,是怪兽。” “死者竭力挣扎,但是他的肩膀被利爪刺入,动弹不得。”他脱掉死者的上衣,露出了两边肩膀上的深深的五个血洞。 “里面的内脏都被掏空,吃掉了。”他把面朝下的死者翻了身,露出了空空如也的肚子。 “看得出来他很慌张,竭力想反抗。”黑衣合上了死者茫然大睁的眼睛,然后从他紧握的右手里拽出了一把小刀,“这是一把切肉用的小刀。” 跟着,黑衣抽出了死者挂在腰间左侧的长剑,他弹了弹长剑,说:“这把长剑保养的很好。但可惜来不及用。” “从衣服装饰上,可以看出他们是一伙的。”黑衣回身看向位于第一个死者身后的第二具尸体,“他为什么不示警?还是说……” 第二个死者位于第一个死者身后,约五米处。他走过去,检查了一遍第二死者的尸体,与第一死者一模一样的死法。有所不同的是,后者拔出了长剑,前者并未来得及。 捡起第二死者掉在地上的长剑,随意挥舞了几下后,他说,“看来,第二死者有示警了,可惜的是,袭击第一死者的怪物,并非只有一头。”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看向地面,企图发现点什么,或许是因诺威风吹不断的缘故,地面上并未发现什么。黑衣朝着第二死者的身后走去,片刻后,终于发现了一片断断续续的脚印。 通过对比脚印,黑衣发现,这片断断续续的脚印里,有两对基本符合死者的脚,“那么另两对分别跟在他们身后的脚印就是……”他暗自想着。 跟着,走到了营地中间,那里有一个小火坑,火坑上还搭了个架子,上面摆着几块咸肉干,黑衣把架子拿开,摸了摸柴火灰烬,余温尚存。 “还残存着一点热度。袭击并未发生多久。”说完,他看向一旁一袋洒了的酒囊,小太阳的酒香不断飘出。 捡起酒囊,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残存着一些酒水的黑衣,并不在意地一口饮尽,“不愧是拿烈焰果调制出来的酒。真暖和。”他说。 “那么,继续向前看看吧。”嗅着空气中的酒味,黑衣一路追踪,大概十分钟后,来到了一片长有铁灰色叶子的树林。 “血、爪痕、剑痕……”他看着其中一棵树上的伤痕,和树下的点点血迹,“逃走的那个,被追上了,不得不拔剑战斗。有意思。” 沿着逃跑者洒下的点点血迹追踪,很快,黑衣在一棵树前,发现了一只断手,一只印着深深齿痕的左手。 “左手被怪兽咬住后,逃跑者立即砍断,继续往前逃。正确的选择。但可惜没多大用。”黑衣看了看,断手上的创口。 因断手的缘故,接下来的这一路,洒在地上的血迹明显增多,这加快了黑衣的追踪速度。大约十几分钟后,黑衣找到了逃跑者。 “他仰面躺在地上,看来是怪兽扑倒了他,然后咬断了喉咙。嗯?剑上的血迹是怪兽的血么?啧,真臭,比腐肉还臭。咦?!这是什么气味?闻起来,有点像黑水。” 检查着第三具死者的黑衣,皱起眉头,他摩挲着下巴,来回踱步,思考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黑水?不,不一定,只是有点像,但如果真的是黑水,那这件事不简单……” “看来有必要抓到那几只怪兽中的一个,来研究研究。”黑衣低声嘟囔,“如果真的是,那就出大乱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一章:召风暴者 临近下午,废弃营地。 “呼,终于点着了。” 看着小火坑里好不容易点着的柴火,黑衣舒了一口气,听着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他说: “三个死者,两个被怪兽从背后袭击致死,一个逃跑被怪兽追上杀死。这看上去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怪兽袭击事件,但是……” 说话间,他坐到了一旁的圆石上,伸手烤了火一会儿,然后拿起架子上的咸肉干,慢慢吃着。 “但是,怪兽是怎么从背后袭击,这两个一前一后的人?而且距离如此之近。”亚伯拉罕接上了话茬。 “他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黑衣指了指,一旁被他带回来的第三死者。 “嗯?什么时候说的?” “从他逃跑的时候。你看,这附近都没有像树林、大石这样的遮蔽物,一片开阔。但怪兽和人却可以来到,离他这么的地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嗯……明白了,这几头怪兽本来就是人,而且还是他们的同伙。如果是俘虏,地上应该会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或者站在俘虏的身后。” 亚伯拉罕恍然大悟,黑衣继续说: “所以当第三死者烤着火、喝着酒、吃着咸肉干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两个伙伴变成了怪兽:剩下的两个,一个已遭到袭击,而另一个眼看就要玩完,他急忙喊上那么一嗓子:‘小心身后!’,但为时已晚——只来得及拔出最近的武器——一把小刀,就被怪兽咬住了喉咙。” “目睹这一切的第三死者,只得仓皇逃跑,酒也因此洒了一地。”亚伯拉罕说。 “跟着,第三头怪兽追了上去。”他接着说。 “什么?还有第三头?”它惊讶,“为什么不是吃完后,两头怪兽都追上去?” “第三死者的死亡时间比被袭击者的差不了多少,间隔不超十五分钟。”他解释,“通过死者身上的咬痕,可以看出,怪兽原先为人的嘴只发生了稍小的异变——吃完内脏最快也得三、四分钟,一个佣兵拼命跑到了树林那,只要两、三分钟,然后在那儿,他被迫与怪兽交战。” “嗯,这么一说,还是真得有第三头怪兽。”亚伯拉罕说,“可为什么是一头?不是两头、三头?” “如果是一头以上。那么,当怪兽在树林里追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尽管只是多活了那么几分钟。” 沉默了一小会儿,黑衣把手中吃了一半的咸肉干,放回架子上。 “三头怪兽,三个佣兵:一队同伙。或者,一头怪兽,一队人类?” 他喃喃自语间,拔出了悬挂于腰间的第三死者的长剑,看着上面的斑驳血迹,说: “如果把这三头怪兽都抓到,解剖一番后,发现只有第三头怪兽的血里,才有这气味,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黑衣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 “由人变怪兽,一般来说有三种可能性:诅咒、怪异附体,以及异变。通过现场遗留的痕迹,我比较倾向于‘异变’。” “倘若黑水参与了异变,应该就是最初的异变者,恶意伤人让他们变成怪兽。如果真是这样……” 黑衣声音阴沉,语气硬得像块铁,“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第三头怪兽的血腥味有点像黑水。” “就像你说的。它气味稀淡,只是有点像。就凭这点,你就想提交报告给他们么?你知道他们的。” 面对亚伯拉罕的告诫,“我知道的,毕竟我曾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不会这么莽撞的,难道你不信我?”他答复。 “我一直信你,我的朋友。只是有点担心。”它轻声说。 “很好。现在我们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找到曼拉巴魔草;第二,找到那三头怪兽;第三,让我老师想办法寄来我的武器。” 语毕,黑衣站起身,拍了拍黑袍后面的尘土,“现在,先让我们在找曼拉巴魔草的路上,看看能不能逮到那三头怪兽吧。” 说罢。手甲探出一根青铜藤须,不住地往黑衣手里的第三死者的长剑蔓延,很快,这把剑彻底地变了样。 原先一米三长的剑,延伸成一米七之长的大剑;铁制的剑身,随着延伸现已爬满了如树根般的青铜藤须;尖锐的剑尖,如鸟伸展开双翼一般,变成了一个钝厚的三角头。 伸出手,向这把彻底改头换样的剑的剑身,用力地摸拭去,“噼啪”,火花随着手甲的摸拭,不断地乍起。待摸到看似钝厚的三角头剑尖时,黑衣感觉到手心略微凹下了一点。 他手一翻,看向手甲,手心的部位出现了一粒小小的如豌豆般的凹口,“嗯,很好。应该有我那把武器的四成威力了。” “但你的防御可是大幅度地降低了。”亚伯拉罕说。 随着第三死者长剑的加强,相应地,他黑袍上的青铜树缩退到背心与胸膛部位。 “有舍必有得。谁让我拳头打不死诺威的这些怪兽。”黑衣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你肯……算了,我不说了。免得你又说我像个女人,念叨个没完。”亚伯拉罕突然暴怒,中途却偃旗息鼓。 “你真懂我。刚想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叨叨个没完。”黑衣称赞亚伯拉罕。 “啧……”它咂舌。 背后的青铜树,自动形成了个剑架,以供黑衣把大剑放在身后,“该出发了。我们在这花费了不少时间。” 将三个死者的遗体,分别埋进挖好的墓坑,简单地拿了几块石头充当他们的墓碑后,他一路向前。 途经了第三死者之前所在的树林,黑衣稍微测试了下现被他称为“召风暴者”的大剑。 经过测试,这把剑约重达04吨,在他的全力挥舞之下,三角头剑尖能给予重达一吨,甚至更高的力量打击。 “召风暴者,还可以被强化的更强。”黑衣摸了摸召风暴者,“如果青铜树全力强化,应该会有我原先那把武器的七成威力。” “那样,不出三天,我就要跟你的尸体,一同被怪兽吞入肚子里,然后拉出,就这么臭得要命的,等待着下一个主人。” 亚伯拉罕“哼”了一声。他轻轻地笑了笑,说: “亚伯拉罕,跟你相处这么久,我觉得或许有这么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你的本体是一个女人之类的可能?” “滚,我本体绝对是男的!还是能一拳把你砸成肉酱的猛男!”亚伯拉罕气急败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二章:夕阳 下午三点,阳光黯淡。 经过第三死者死亡的地点——树林,然后朝着树林的西北方位出发,走了约有两个小时后,黑衣停下了脚步。 “快到了。”他边说边拿出了地图,对照着方位,“按约翰说的,就在附近。” 眼前是一片湿地,遍布着沼泽、水生植物、草甸……淡黄色的雾气随风四处弥漫着。 “由沼气和毒气混合而成的雾。”他闻了闻,然后扫视四周,注意到左前方有一片清明之地:一棵高大的光秃秃的树,枝干上绑着条红头巾。 “破了一个大洞、三个小洞。”黑衣走到那棵树前,打量着起到路标与昭示安全作用的红头巾。 “有趣的树。表层能释放出类似净化剂作用的气体,净化沼气和毒气。”他敲了敲树身,里面传出如敲击小鼓的“咚咚”声。 “接下来只要朝着有红头巾的树走,途经十三棵树,就能到鲁特手下落脚的小屋了。” 两个小时后。 “哎……”黑衣看着眼前的七、八头水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些臭东西,杀不完的么?” 一个小时前,黑衣头次遇见了诺威的水鬼,与其他地区的水鬼一样:高一米五,附着寄生物的蓝色皮肤,黄色的小眼睛,长有蹼的短小双腿,以及不停散发着腐烂鱼腥味的体味。 挥舞着“召风暴者”,凭着它的长度、重量、锋利,黑衣轻而易举地将眼前这五、六头水鬼砍杀。 “我还以为诺威的水鬼,会跟其他地区的水鬼不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让青铜树吸食着水鬼精华的黑衣,轻飘飘的说出这一句。 之后的一个小时,他深深的为之前轻率的给诺威水鬼下定义的行为感到后悔,“没有调查,果然就没有发言权——不得不承认,诺威水鬼的确有属于自己的特色的。但是……天知道,它们的特色体现在信息素上。该死……又来了。” 诺威水鬼体内带着一股独特的信息素,黑衣挥剑将它们砍杀,导致信息素留在剑上,不断的在空气里传播这一讯息:此人肉多且质量好,速来。 在发现这一问题后,尽管黑衣试图通过魔药学者特有的祛除信息的方法,抹除水鬼残存剑上的信息素,可惜的是,只起到了些许的作用。 原先三里以内的水鬼,都能闻到这股气味,经过黑衣的处理后,变为两里以内。“这条路真的有点不好走。我很好奇,约翰他和鲁特手下是怎么安然度过这条路的?”略微喘着气的黑衣,瞧了瞧一旁被他斩杀的五、六头水鬼。 “他们两肯定是有专门方法度过的。但约翰那家伙没告诉你,这就有点奇怪了。他这是在考验你是否是真的魔药学者?看来他还很犹豫。”亚伯拉罕语调冷酷,“或许,回去后,要给他点小苦头吃吃?” “说到底,还是我没有把水鬼这种随处可见的小怪物放在心上的缘故,”他自嘲,“至于约翰的事,等回去后再说吧。” 语毕,黑衣继续向前出发。“咱们这是走到第几棵树了?”亚伯拉罕问,“第四棵了。还差两个小时天就黑了,走的有点慢,”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这些臭东西,来个不停,现在估计到第七棵树了。” “弄好了,你看看效果怎么样。应该很管用。”走了十五分钟后,亚伯拉罕告诉黑衣它制作出,祛除水鬼信息素的药剂。 它操控着手甲伸出一条青铜藤须,往黑衣身上喷放了一些白色喷雾,片刻后,黑衣感觉到身上浓重的鱼腥味,淡去了很多。 往前走了约有一里的路程,发现再也没有蜂拥而至的水鬼群后,遇见的水鬼群都是在直径五十米以内的范围,他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完全祛除,但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它们可比其他地方的臭多了。” “那就好。老实说,我真不想吸这些恶心东西,又臭又脏。想想我都要吐了……”亚伯拉罕抱怨,“嗯,你能理解我的痛苦么?” “嗯……亚伯拉罕你真的不是灵体么?” “就算我是个灵体,但又不意味我是个瞎子,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把水鬼的这些红的、绿的、蓝的……吃进肚子里,跟着,你得在肚子里,把这些稀稀稠稠的东西加工成一道佳肴,然后吐……” “好……我理解了,别说了,你这么说我都觉得有点恶心了。”黑衣连忙打断了亚伯拉罕的喋喋不休。 “你真的理解了?不需要我完整给你描述出来?免得你又又说我懒到连癞皮狗都不如?”它不怀好意地说,“真的。看在挨千刀的吸血鬼的份上,下次别这么说了。”黑衣苦笑。 没有了水鬼骚扰,脚步加快的黑衣,小心绕过一块块暗沼,无奈躲过一群群水鬼,谨慎穿过随风弥漫的淡黄色雾气之间的道路。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一抹少许暗沉的红,如腮红般涂在黑衣的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原来晚霞出来了。 尽管今天的阳光黯淡,但这仍旧无损挂在天边的朵朵火烧云的醉人姿色,令他想起“血火葡萄酒”。从他的视线望去,可以看到前方约三里外的挂着红头巾的树干枝丫,在暗沉红日下映出的斜长黑影。 驻足几分钟后,渐暗暮色的光稍稍离开了黑衣的上半身,为他的面容披上了一层阴影。 它打量着他,心想,“他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亚伯拉罕,我们刚刚走过了第几棵树?从一个小时前的那棵说起。”黑衣突然开口打断了它的思绪。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是我遗漏了什么事了么?它疑惑,但并没有问出,而是回答了黑衣的问题:“从第三棵到第七棵了。” 沉默了一小会,“还有点时间,够我们赶到第八棵那儿。”说完,他温和的笑了笑,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湿地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三章:祛除药剂 四十五分钟后。 黑衣双手持“召风暴者”,剑尖朝下地捅进了一头,比之前水鬼性情更为凶猛,体格更为强壮的大水鬼的胸膛。 往剑上再加了把劲,试图一剑捅穿这头大水鬼的他,发现湿地的肮脏泥土太过松软,没能捅死,反而让它了进去。 剧痛中,垂死的大水鬼,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原本垂地的两只侧臂长有尖刺的爪子,猛地抓向“召风暴者”的剑身。 听着刺耳、尖锐的“嘎吱”声,黑衣无奈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拧——一对黄色的牛眼从它的眼眶里瞪了出来。 俯视这对正慢慢变小的牛眼的他,不由地“呵呵”笑了起来:这不止为它的痛苦结束而笑,也为他重获安静而笑,更为这对滑稽的眼睛而开怀——他有点累了。 “你累了,前面不远就是第八棵树了。可以在那休息一会儿。”亚伯拉罕说。 他看了看倒在湿地上的四、五头大水鬼,说:“杀了一下午的水鬼,实在让人腻歪。” “最腻歪的是我好么?又要汲取这些鬼东西的精华,给你疗伤。”它边操控青铜树汲取一头大水鬼的精华,边让其释放无色喷雾喷放在黑衣手臂上的几道伤口上。 “你大惊小怪了。一点小伤,其实也没什么的吧。就算是水鬼自带的毒素……” “黑衣,你还是习惯之前的那个身份。你忘记你现在就只是一个只能制作魔药,而不能使用的伪魔药学者了么?” 亚伯拉罕不客气地打断了黑衣。“嗯……那段经历太刻骨铭心了。以至于遇见什么事,我还是习惯以那个身份的方式行事。”他苦笑。 大水鬼蓝色的血液渗入湿地中,随着湿地的十几条细微小沟涌向四面八方。血里的信息素正在作用:水鬼,或者其他怪兽正在快速赶来。 十几头沼蟹悄无声息地从淤泥中钻出,扑向它们的尸体,大肆啃吃;远方传来水鬼群难听的尖叫声;更远处,黑衣隐约感受到一股庞大、阴暗的气息在悄然悸动。 “是曼拉巴蛇人么?”黑衣问。“不太确定。太远了。”它回复。 “那先离开这吧。这些鬼东西吃的太快了,偏偏肚子里又一身脏水,吃不得。”他看向不远的第八棵树。 瞥了飞快进食的沼蟹群一眼,黑衣摇了摇头,从它们的一旁走过。最大的一头沼蟹也只是瞪着两颗跟豌豆差不了多少的眼睛,瞧了他几眼,又埋头苦吃。 片刻后,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湿地里的黑衣,终于走到了第八棵树下,“呼,可以好好地休息下了。”他一走到树下,就用力地踏了踏,脚下坚硬的土地。 靠坐在这棵树上,褪下面具的黑衣深吸了一口冷意十足的空气,然后缓缓吐出。 “还差五棵树。”他抬起头,注视着如血残阳。夕阳西下,湿地里的怪兽们,长嚎出阵阵饱含欢欣喜悦的吼叫。 “是要在树下就地扎营?还是找别的地方?”亚伯拉罕问。 “就这吧。况且出门前,约翰也特意来强调,到了晚上就待在这棵树下,哪儿都别去。” “他要是骗咱们呢?之前不也是……” “那就只能自认倒霉,瞎了眼呗。”黑衣轻笑,“况且,我也不是那种全然相信别人的人。你还记得,路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么?” “问我第几棵树的那个?当然记得。” “你有没有发现,第四棵树以后,就算正面遭遇水鬼,基本上也没有被攻击么?看看这个。” 伸出右手,扣向树侧的黑衣,收回手后,并未立即摊开,而是挤弄了一会儿。 “这是……”亚伯拉罕突然感知到手甲上的事物:一团琥铂色树脂。它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化掉。 “再看看这个。”黑衣左手一翻,摊开露出几近化掉的琥铂色树脂。 “哦!原来如此……这种树的树脂具有迷惑感知、驱赶怪兽的作用。刚刚之所以遭到攻击,是因为化掉了的缘故。” “答对了。”他打了个响指。 “难怪你会问我那个问题。你发觉了我感知不到,却故意不告诉我。”它不高兴的嘟囔, “其实我也是在走过第六棵树后,才发觉的。”黑衣微笑回答。 它语含笑意,“你可以沿途收集一些这种树脂,它对我们对付曼拉巴蛇人将会起到很大的帮助。这真是……看来你在淤泥路的‘狗屎’不是白踩的嘛。下次多踩踩?” 他略微苦着脸,“很不幸,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不会要告诉我,‘狗屎’白踩了?我还得继续吃这些怪兽,给你祛除信息素?” “我也不想的。但并不是每一颗树都有树脂的。我也是在第四棵树才发现的,现在,第二团树脂是在这儿。” “该死的!”它嘟囔。 亚伯拉罕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灵体,有时神经质,有时正常温和,但更多时候就像是一个厌恶世界的孩子。听着它叨叨不停的话语,黑衣有点神游物外。 “我得花点时间,才能研制出新的祛除药剂。这鬼地方,越深入,气味越难祛除。” “好。回去后,我会给你泡上三天三夜的热水澡的。” 语毕。黑衣从黑袍里拿出一瓶小瓶子,将琥珀树脂装入其中,“得省点用,以防不时之需。” 把小瓶子收进黑袍后,他开始围着树打转,边转边抚摸着它,嘴里嘟囔不停。 “你在干什么?”亚伯拉罕好奇的发问,“之前忙着赶路,没空研究这种树。现在有了,当然得好好研究一下。”黑衣回答。 之后的二十分钟,黑衣一会儿把一块树皮剥下,放进嘴里;一会儿钻出一个小洞,盯着里面;一会儿掰了掰树枝,一根又一根。 研究够了,他拿出“召风暴者”划破了滴露树脂、绿意盎然的另一侧树身。无色的汁液潺潺流出,他把嘴里咀嚼了一阵的树皮吐出,凑到汁液前,大口喝了起来。 “你有看出什么了么?还是你在考虑怎么吃它?”亚伯拉罕问。 “嗯,喝起来,有点像薄荷。除了营养成分很高,还有高纯度的咖啡因成分,很适合制作成兴奋剂。” “就这些?”它问,“当然不止。从高度来说,它应该有五十米高;大部分树身灰色枯萎,剩下的绿意盎然,但摸起来都有点粗糙;枝干为褐色;没有枝叶,光秃秃的。有意思。” “这么一目了然的东西,还要你跟我说?说点实在的。” “别急,让我再想一会儿。” 纵身一跃,跳到了头顶约有三米高的枝干上的黑衣,默默地眺望天边那一轮红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四章:完美结晶:以太 “你知道的,在我们魔药学者的创世神话观里,树是兼合世界基石与天堂王国两大特性的伟大者在凡世的象征。” 坐在树干上,眺望天边夕阳的黑衣慢吞吞地说着。亚伯拉罕语气不耐烦的说: “这我懂。树根深植于土;树枝浸润着汁液;树叶在风中呼吸;树干可以被人们用来钻木取火。这四种特性分别代表:地、水、风、火四种创世元素。” “而我们眼前的这棵树:它的树根稳固了淤泥,易于行走;它的汁液营养充足,能充饥救人;它的树干比起前面的那些树,并不怎么坚硬,很适合拿去当柴火烧。” “所以,你是想说,这棵树之所以缺少了树叶,是因为缺失了风元素么?那又怎么样?” “树的力量在衰退。树脂的出现,对它来说,并非正常现象——就像你说的,缺少了‘风’,但原因却不单是它。” “等等,我有点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树脂的出现,不该是好事么?” 黑衣并未急于回答,而是举起“召风暴者”,往枯萎树身开创出一道创口,然后朝里扣了扣,掏出一些灰色的内部组织。 他左手举着树的组织,右手举着树脂,尔后,双手交叉合握,低声念诵: “名为‘赫尔墨斯’的穿越边界者,吾等伟大之导师,您的智慧之火,历经万古之磨蚀、奇异之变故,始终如一地引领吾等,跨越不可名状的边界。” 语毕。亚伯拉罕感应到,从虚空中流出一股力量,注入了黑衣手中之物。 “嗤”的一声,灰色混合着青色的火光从两手的空余,攒了出来。烧完后,他摊开双手,左手上的是一堆灰色粉末,而右手的则是青色粉末。 “青色粉末里残存活的精神,白色粉末里的精神死了!?是‘死亡态’?”亚伯拉罕打量他手上之物,“等等,死亡态是什么?” 所谓的死亡态,意为死去的精神的遗骸。——《秘苑xx》 亚伯拉罕的记忆突然涌现一种知识。“该死……”仿佛一把凿子狠狠地朝脑袋上敲了十几下,它在心里痛苦的呻吟,“这是什么鬼东西?” “嗯?你怎么了?还好么?”黑衣察觉到亚伯拉罕的异样。 “我怎么会有事?继续往下说吧。”它强忍着疼痛,片刻后,才慢慢觉得不痛。 “四大元素相辅相成,才得以形成一个世界;但它们又彼此对立冲突,在这两种情况下,超凡脱俗的完美结晶——第五元素‘以太’得以出现。这颗完美结晶流射出无穷的以太光芒——生物得以诞生。” 黑衣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每一个生物都藉由以太分化而成——‘地’、‘风’、‘水’、‘火’再度共聚一堂——我们即是以太中的以太,不论何种种族。现在这棵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象征精神的‘水’混乱且正在流逝,导致无法进行正常的‘呼吸’。” “嗯。听起来有点像,明明是大人的躯体,里面却驻足着一个发狂的幼童精神的样子。”亚伯拉罕说。 “实际上,远不止如此。树为什么开花结果?因为果实里有着种子。为什么会有种子?因为那是精神正常时,满溢身躯流射出去的结果。” “现世里的大多怪兽,之所以身体构造扭曲、不合乎常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原初的它们的精神遭受了污染,长期的正反馈之下,逐步偏离了原本所在的‘尘世之尺’的位置,沦为了怪兽。” 尘世之尺,一种概念:万物在这尘世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序列,无数物种的序列排列在一块便是一把十字形的“尺子”。 又涌现出这种知识的亚伯拉罕,只觉得这次不再是“脑袋”疼,而是屁眼被人拿刀捅了一样痛。究竟哪种更痛,一时间,它也无法分出,但都很痛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精神的混乱,导致正常的生理活动无法进行——没有开花结果;又因精神在流逝时也影响着风元素——导致绿意盎然的一侧分泌出树脂,且随着流逝这侧会慢慢变得枯萎?” 所幸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亚伯拉罕强忍着回答完黑衣后,发现不再疼了。 “该死的,这些都是什么破东西,还出现了两次?该死的!”它在心里破口大骂着。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在第四棵和这儿发现树脂,其他的都已枯萎了。” 兴致勃勃的和亚伯拉罕探讨的黑衣,并没有注意到,当他念出那套诵词时,湿地里的水流稍微抖了抖,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水里的波纹与波纹互相共振,似乎释放了某种信息,片刻后,“哗啦啦”的水声自远方由远及近地响起。 “嗯?” 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的黑衣,停止讲话目光锐利地环视四周,耳朵竖起:打闹的水鬼的“咕噜”声;淤泥里钻进钻出的沼蟹“噗噗”声;长风呼啸的“呼”声……一切似乎与之前并无有所不同。 “怎么了?”看着突然停止讲话的黑衣,亚伯拉罕有点疑惑。他皱着眉头,说: “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与之前我们所遇见的事物截然不同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难道我听错了?” 亚伯拉罕以树为中心,将感知一点点地辐射到半径一里以内,如蝙蝠的声波一般探寻着黑衣所说的截然不同之声,片刻后,它收回感知,说: “或许真是你听错了,也说不一定。有些感知敏锐的人,就容易大……” 话尚未说完,亚伯拉罕再度将自己的感知辐射出去,一刹那,便来回探寻了四次,“呼,呼,黑衣,或许真的是你听错了……累死我了。” “好吧。看来真的是我大惊小怪了。”黑衣耸耸肩,继续和亚伯拉罕聊天。 一会儿后,突然消匿的“哗啦啦”水声又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它的声音很轻、很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五章:共诵风暴 伸了个懒腰的黑衣,注意到原本如轻纱一般遮住夕阳的朵朵烧云,随着暮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暗沉,如同只有嘴却无身躯的怪兽一般,啃食着夕阳。 夕阳被这怪兽一口口地吞进肚子,半小时后,吞下最后一块残骸的它打了个饱嗝——夜空钻了出来。 怔怔地将最后一道夕阳残光,收入眼中的黑衣,说: “相传,赫尔墨斯打造了一艘名为‘拉’的船,他驾驶着这艘船,航行在‘永黯深渊’中,身后是不断追逐着他的‘世界之潮’。但这位勇敢的圣人,在这场历经‘十二个小时’的试炼中,还是成功驶到了尽头,在那儿,他接过了一位伟大者向他递来的一根木柴,上面燃烧着一朵微小的火苗……”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温柔。亚伯拉罕疑惑,“怎么想到《翠玉录》上的故事去了?” “没什么。只是天黑下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整个人也随着阳光的消失,而沉沦进故事里的永黯深渊中。就像燃烧殆尽的火把,没了火,它什么都不是。”黑衣柔声说。 呼吸着清新空气,他把手放在心脏部位,片刻后,呼吸略有急促地说: “没了火后,我该如何才能分辨得出追逐在我们每一个人身后的‘世界之潮’?以我现在胸膛里跳动的这一颗不知为何物的心?” “嗯?黑衣,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我可没见过这么软蛋的你?”亚伯拉罕担心地看着黑衣,“振作点,不要像个娘们!” 面对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黑衣,感觉到不对劲的亚伯拉罕,再度将感知放射出去,试图寻找到什么,但依旧一无所获。 尽管如此,它能肯定一定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它所不能感知到的地方,悄然地拨弄着它的主人——黑衣。 树外的湿地,泛起的波纹越来越急促,渐渐地,来到了一个临界点——所有的波纹同时扩散,圈与圈交触的边界互相抵消——一轮巨大的正不断缩减的水之圆围住了树。 沉默了片刻的黑衣,突然跳下树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 它有点困惑,但很快,看见了这么一个场景:黯淡的夜空下,有一个人,姿势怪异,一会儿如野兽爬行;一会儿像瘸了腿一样;一会儿像蠕虫蠕动…… 短短的五、六步,黑衣便已变换了十几种诡异姿势,简直就像是被疯子操控的木偶一样。 面对这悚然一幕的亚伯拉罕,终于确定了黑衣的不对劲后,骂了起来:“该死!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再次将感知放到最大反复探寻的它,发现结果仍如之前一般后,它暴怒了——手甲伸出一根根青铜藤蔓,如章鱼的触手四处乱舞。 “该死!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别让老子找到你!” 眼看就差几步,黑衣将迈出这片清明之地的边界时,暴怒的亚伯拉罕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亚伯拉罕,就像黑衣说的,只要你冷静下来,你将无所不能,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 狂舞的藤蔓中心,冉冉升起了一团微弱的光,如萤火虫一般的纤细与脆弱之光。 由手甲蔓延而出的六条青铜藤蔓,扎入了微光中,“哼……”微光晃了晃,光芒黯淡了些许。 “黑衣,你又欠了我一份情!你迟早都要还给我的。”亚伯拉罕嘟囔了一句,然后,语含迫力,急促地说: “火焰与铁水;雷霆与山崩;风暴与狂澜,此三重元素,皆虚空一力之变化……” 它所说之咒语,听起来是如此拗口、晦涩,宛如一口爬满苔藓的深井,井内是无止境地旋转的漩涡,不可估的吸力从内撼动着虚空。 存在于虚空中的一股力量,被咒语所引导,缓慢流动地注入了已缩减一小半的微光中。 但这股力量太过沉重,除了让微光将青铜藤蔓压塌外,还引得宛如雷鸣般的“隆隆”声不断地响彻着虚空。 青铜藤蔓如弹簧般一点点地撑起微光,光内,亚伯拉罕的声音愈来愈宏大,语含的力量犹如雪峰即倾的雪崩、浓云即掷的冰雹。 树外的圆感觉到不妙,正飞快地缩小自身的边界,企图赶在亚伯拉罕前缩减至最小,但为时已晚,亚伯拉罕还是念出了最后一句咒语: “……乃吾等意志之锚所掷之目标,以期撼世界之潮之磅礴大力!” 语毕。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光内倾出,如风暴般涌向四面八方——大树被强风撼动得晃来晃去,包围树的圆的边界也得以被打破。 “啊,啊,原来你躲在这,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吧,你这狗娘养的!”亚伯拉罕怒声大骂,强风将树外的水流卷起,形成一个小龙卷风。 龙卷风内,“哗啦啦”的水声大作,一种邪恶、深沉的低语急促地从里响起。黯淡月华下,原本透明的水流,迅速地变成了泛着黑铁一样光泽的铁流。 铁流与龙卷风彼此角力;邪恶低语与虚空咒语互相对抗;右脚与左脚迈出再收回……直至黑衣睁开了眼,拔出身后的“召风暴者”掷向铁流。 “——————” 被召风暴者击中的邪恶低语,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颤音,那音色宛如猪、狗、猴溺死在河流的绝望惨叫,冲击着黑衣的耳膜。 望着龙卷风内被“召风暴者”死死地“咬住”的铁流,黑衣神色严肃,“是潮语者,你有什么办法没?”他低头看了看光芒黯淡的微光。 “有是有,但只能藉由你的精神,去攻击它!”虚弱的声音自光内传出。 “有就好,”他说,“不要顾忌什么。” 扎在微光上的六根青铜藤蔓缩回,让微光沉入手甲,跟着,它们一一扎进了黑衣的身躯,然后注射了一股药剂。 这股如寒霜一般的药剂,流往黑衣的内脏器官且覆盖其上,“希望能承受得住……”他苦笑。 黑衣跪下,头颅低垂,双手放膝,“要开始了……”亚伯拉罕的声音响在他的脑海中,“嗯。”他简短地回答。 亚伯拉罕的声音响彻着黑衣的脑海,而黑衣的声音响彻着四周,两声共诵: “风暴,汝之力,乃摧枯拉朽之力!一切有形的,在汝前,必将化为无形!一切无形的,在汝前,必将重归虚空!” 在黑衣与他脑海里的亚伯拉罕的共同诵念下,虚空中的那股力量不再缓缓注入,而是像泄了闸的洪水粗暴地涌入了黑衣的体内。 而龙卷风内原本是喃喃低语的铁流,随着黑衣与亚伯拉罕共诵的咒语声越来越高亢,它的声调不得不随之提高,“哗啦啦”的水声暴露在黑衣与亚伯拉罕的面前: “黑暗与永恒;深渊与河流;灵魂与船骸……在永黯深渊的世界之潮……继续扬帆……” 但在黑衣与亚伯拉罕的共诵咒语前,邪恶低语显得越来越低迷,不消片刻,龙卷风涨了一圈,如旋转的锯子般切割着铁流,削出大片的蒸汽。 片刻后,铁流被龙卷风切割殆尽,只余不断升腾而出的蒸汽,黑衣瞧着龙卷风,“解决它了么?” “不好说,但至少我们重创了潮语者的精神。它接下来应该会逃得远远的吧?”亚伯拉罕不确定地回复。 “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也能碰……”话说一半的黑衣,突然大口咳血,“咳,咳,咳……”他的体内不断传出恐怖的“嘎吱”声,那是骨折、骨裂的声音。 片刻后,咳出堵在嗓子眼里的一块乌黑血块,黑衣抹掉鼻下的血迹,挣扎着起身,“真没想到,咳,咳,我现在连这点程度都承受不起了。” “是啊,你现在就比废物好上一点,”亚伯拉罕有气无力的回应,“真不敢相信,就差一点,我们就被压死了……” “铿。” 龙卷风把“召风暴者”抛出,不偏不倚戳在黑衣的面前,“咳,乐观点,亚伯拉罕,至少现在还不是更惨的,接下来,才是……” 树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咳血的黑衣,闻着那股熟悉的鱼腥味,驻剑而立,静静等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六章:苍焰之毒 “啪,啪,啪……” 一阵踩踏在湿地水流上的脚步声,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蓝色皮肤,尖尖的头颅,黄色的小眼睛,始终散发着令人呕吐的鱼腥味。 是大水鬼,但又不是简单的大水鬼。黑衣盯着头先出现在他眼前的大水鬼萦绕着黑芒的眼睛,以及它身后依次出现的同族。 “它还是没有放弃,”打量着眼前的两头大水鬼、六头水鬼,黑衣神色严肃,“你有什么办法没?” “你拖着点时间,”亚伯拉罕低声嘟囔,“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手甲上飘舞的六根青铜藤蔓,纷纷鞭打着手甲,里面不断传来“让狗娘养的吸血鬼吃了我吧。”亚伯拉罕的嘟囔声。 “哎……”,黑衣叹了一口气,之前注射的如寒霜一般的药剂的效果还在,他估算了时间,还能保护内脏器官一点时间。 “得尽快解决它们……”,暗自想的黑衣,突然感觉后背左下肩膀处一阵烧灼,他一惊,双手抡剑,转身向后一挡,向下的余光正好看见了平坦的泥土上涌出一个小包,然后,一道黑影破土而出,袭向他的心脏。 “铛”的一声,“召风暴者”挡住了黑影的袭击,火花乍起——一头黑不溜秋的小怪兽,它攀附在“召风暴者”上,一边疯狂地向剑后的黑衣发动攻击,一边发出如手扣玻璃般的刺耳尖叫。 这般疯狂的攻势下,黑衣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一阵恶风袭向他的背后,“该死……”他一个侧身,躲过了一头大水鬼散发着蓝光的爪击,跟着,一脚踢在向他扑来的一头水鬼的脑门上,把它踹倒在地。 与此同时,黑衣原本握住剑柄的双手,改为右手握剑柄,左手握下剑身,然后斜向45°,转身向后一戳,看似为钝的三角头剑尖,丝毫不费力地插进了一头水鬼的比豌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眶中,一扯,带出沾有蓝色血液的眼球。 “吱”的一声,挂在“召风暴者”中间剑身上的小怪兽,在黯淡月华下,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咬向黑衣的右手腕。 看到这不断滴落黑色涎水的嘴,尽管对青铜手甲的防护很有信心,但黑衣并未任由它咬上去,而是放开右手,左手用力反抡,砸向地上试图把它砸离“召风暴者”。 怎想,半途一阵无可忍受的瘙痒,如一条千足蜈蚣般爬上他的喉咙并且疯狂地抓绕着,以迫使他张口。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不但打乱了黑衣自身的战斗节奏,也将他置于险境中——他一踉跄,半跪在地,挥到中途的“召风暴者”也无力地垂倒在地。 原本挂在剑上的小怪兽,跃起扑向他的喉咙,这时,第二头大水鬼从他的背后发动了攻击,前方也抄过去两头水鬼。 捂嘴咳嗽的黑衣,感受着背后的恶风,听着上方扑来的刺耳尖叫,余光看着眼前的水鬼——这一刻,他觉得似乎一切都已静止而此身驻足在一条黑暗长廊上;又似乎自己是在无限深坠直至世界终结。 这两种都是启示,是他之前与约翰交谈时露出的温和笑容;是他此刻与怪兽交战的疲乏身躯,尽是死亡的假象、谎言! 一股铁的意志从他的脑海的深处倾出——“吼”,黑衣咆哮地抄起“召风暴者”,用力向上一顶,粗糙的剑墩撞在扑下的小怪兽的脸上,“咔嚓”他能感受到剑墩传来的骨头碎裂的美妙触感,接着,他扭头,吸气,一吐,一块小血块从他的嘴里飞出,射进了背后大水鬼的眼眶里。 与此同时,发动朝上一记后,黑衣握住“召风暴者”剑格的左手,改竖为横,朝右猛地一挥,将眼前的两头水鬼拦腰砍断,露出一地的蓝色肠子。 将两头水鬼斩杀后,身前再无怪兽的黑衣这才转身,而他之前就已扭过去的头颅,一直盯着被他射瞎了一只眼的踉跄后退几步的大水鬼。 等黑衣转完身,这头大水鬼才站稳脚步。余光瞥了一眼,脚下蜷缩在地哀嚎不止的小怪兽,他双手握剑,一剑捅穿了小怪兽的脑袋,让它彻底闭上了嘴,不再发出那令人厌恶的刺耳尖叫。 此时场上,只余六头水鬼,两头大水鬼、四头水鬼——他略有惊讶地打量,那头被“召风暴者”捅进眼眶的水鬼,“居然还活着……”注意到从它空洞洞的眼眶里,蜿蜒流下的黑色血迹,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我想到一个办法了,我告诉……嗯?你的身体在崩溃!” 刚准备告诉黑衣办法的亚伯拉罕,却发现此刻他体内的情况一片糟糕,不容乐观。它有些焦躁,这个方法过于暴烈,需要之前注射的寒霜般的药剂来充当缓冲剂,但此刻寒霜般的药剂效果时间已过,黑衣的身体又一片糟糕…… 黑衣盯着蠢蠢欲动的水鬼,“亚伯拉罕,你不要顾忌什么,”他右手握住“召风暴者”,剑尖始终朝向欲要攻击的水鬼,而左手则扬起,保持着一种随时都可拍击右手的姿势,“尽管我已不是昔日的我,但我始终相信着你!” 对话的同时,黑衣的身体也一直微微调整方位,一旦哪头水鬼有异动,他的身躯便与它正面相对。 “那好。” 亚伯拉罕也没有多作犹豫,它告诉黑衣,接下来它将往他的体内注射一股被它称为“苍焰之毒”的药剂,以之前杀死的苍白魔鬼的精华为主体制作而成的。 注射后,黑衣除了会获得一定的抗毒性外,他还会狂化获得更强的力量,从而更快地将眼前的水鬼群斩杀殆尽,进而追踪到潮语者并通过狂化带来的另一效果:免疫精神打击,将其杀死。 但问题在于,这股药剂是同时作用于人体的两处:心脏与大脑。此时的黑衣,真的能承受得住么?尽管心生犹豫,但亚伯拉罕还是毅然操控着青铜藤蔓,往他的身躯注射了“苍焰之毒”。 仿佛一股火叉插入了身躯般,黑衣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接着,这股炙热分成两道火流,一道向上烧灼着黑衣的大脑,一道向下摧毁着他的心脏。 “啊……”他发出无声的呻吟,无力地半跪在地,左手捂着脑袋,而右手一直都死抓着“召风暴者”。 此刻的黑衣,只觉得自己仿佛投身于滚滚岩浆中,大脑似乎已被烧成了青烟,一片蒙蒙无法思考、掌控全身;而身体也似乎也被烧成了四截,一片残缺只能坐以待毙。 但水鬼们并未趁此良机攻击,反而躁动不安——黯淡月光下,一个肤色苍白得浑然不似人类的人,被一道道如蛇般的火纹爬满全身,炙热的硫磺味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那瞎了一只眼的水鬼,眼里的黑芒突然暴涨,一股“哗啦啦”的水声从它没了的那只眼里传出,它打量了黑衣一小会儿,低声咆哮下,其他水鬼纷纷袭向黑衣。 被这难以形容的灼烧折磨得身心俱乏的黑衣,听着呼啸而至的恶风,他很想动弹,但实在无脑为力。 “见了亡灵了,亚伯拉罕你怎么没告诉我,‘苍焰之毒’里有‘焰果’!” 这是眼睛被烧得一片通红,什么也看不清的黑衣,被两头大水鬼、三头水鬼扑倒前的最后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七章:冰冷竖瞳 夜晚;月光苍白。 “噗”的一声,一头沼蟹钻出了湿润的泥土,它嗅到了死去生物的味道才来到这的,饥饿的它瞪着一双蚕豆般的眼睛,扫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只水鬼的断臂,它扑了上去大肆朵颐。 仅一会儿,沼蟹就把这只手连骨带肉的吃光,但这还不够填饱肚子,于是它继续嗅着空气中的腐烂气味,划着八条蟹腿继续前进。 不幸的是,接下来的一、两小时,它所找到的都已经是烂得不能再烂的肉质,当它准备掉头换个方向时,突然,空气里飘来了一股新的气味,水鬼的血、脑浆、肠子的气味。 这是丰盛美餐的气味,还是刚死不久的,就在附近!一刹那间,沼蟹比橡子大不了多少的脑袋就分析出了结果。于是它加快速度,向大餐爬去。 当它嗅着大餐的气味来到所在地时,却迷惑地打了转,尽管周围弥漫着“可口”的气味,但它并未看见大餐——直到看见一只水鬼的爪子露出半截来,它顺着吃了上去——它疑惑地看了下脚下突然变得坚硬的地面,但很快它的注意力就全部扑在了眼前这头只有上截身躯的水鬼上。 很快,吃完这半截水鬼的它,准备吃跟前的另一半截水鬼身躯时,一阵痛苦的长嚎打断了它的进食,它瞪起眼,看向前方——一群水鬼不知道围着什么东西啃咬,突然,一头水鬼踉跄后退,边退边掐着脖子,又一声痛苦的哀嚎从它口里传出,然后“噗通”的一声,它倒了下去。 听着同族的惨嚎,目睹它的倒下,其他水鬼都惊惶地起身,远离了所围着的物体——一个皮肤得令人惊骇的生物,散发令它厌恶的火焰气息的鲜血正从其身上的创口流出,一会儿后,这生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突然,一股阴影笼罩住了沼蟹,它往上一瞧,是一头眼眶里不断传出“哗啦啦”水声的水鬼,看了一眼,又继续爬向眼前的半截水鬼——“啪嗒”的一声,沼蟹被水鬼踩成了肉酱。 这水鬼目光冷漠地盯着眼前那几头开始掐住脖子、发出痛苦嚎叫的水鬼,接着纷纷倒地,只有一头大水鬼幸免于难。 “咳,咳咳……”黑衣拍了拍胸膛,低头看着手上黯淡下去的火纹,说:“没想到,活性水鬼毒素居然能冷却焰果带来的高温,哪怕只是一刹。” 此时,黑衣的体内依旧炙热,但没有之前内脏器官像是放在火架上烤似地难以忍受,现在的感觉像是内脏器官摆在正午天的太阳底下一样,尚且可以忍受。 “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亚伯拉罕得意洋洋,“还有,我敢打赌你之前肯定是在埋怨我往里加了焰果成分,差点把你烧成一道烟,对不对?” “怎么会……”有点尴尬的黑衣,急忙转移亚伯拉罕的注意力,“真没想到潮语者,居然会把自己的全部精神都注入到这头水鬼里。” 注意力被转移的亚伯拉罕,盯着他们跟前眼眶不断传出“哗啦啦”水声的水鬼,“也就是说,它是非杀死你不可了?” 说话间,青铜藤蔓爬上了黑衣的脸,形成了无面面具,他挥了挥剑,然后走上前与水鬼保持约有三米的距离。 像人偶一样盯着黑衣看了半天的水鬼,朝他咧嘴一笑,然后那黑洞洞的不断传出“哗啦啦”水声的眼眶,刺出了一道黑色滴管,插进了一旁的大水鬼。只一刹那,一声轻轻的吸吮,大水鬼便化成了一个轻飘飘坠地的空皮。 黑色滴管如电一般缩回后,水鬼开始了异变——原本一米四的身躯暴涨成两米多高;蓝色皮肤裂开一道道缝,如鱼鳃般张开又闭合;两排惨白骨刺从背后钻出,交错如树;胸口中央裂开一条竖缝,里面不断传出“哗啦啦”的潮水声,与水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冰冷竖瞳。 据古老的怪兽典籍记载:潮语者,世界之潮的眷族之一,它们传播世界之潮的福音——“哗啦啦”的潮水声——循着此声,将生灵的精神与意志引导至永黯深渊。 冰冷竖瞳,潮语者的精神入驻了宿主时出现的居于身体胸口中央的器官,那是它们精神的结晶——目前唯一发现的物理上的死穴。 当竖瞳出现的那一刻,一直紧盯这头已经可以被称呼为“潮语者”的怪兽的黑衣,脑海里瞬间回忆起这些知识,然后他右脚猛地一蹬,向潮语者冲去,手里的“召风暴者”递出,刺向了冰冷竖瞳。 “噗”的一声,剑尖刺穿了潮语者抬起来以作抵挡的手臂,大片漆黑如墨的血从中喷涌而出,喷在了黑衣破破烂烂的黑袍上、无面面具上,伴随着“嗤嗤”的物体腐蚀声,一道道浓烟从黑袍上升腾而起。 但黑衣就是不管不顾,任由黑血烧穿没有青铜树保护的地方,在他苍白肌肤上灼烧出一个个大水泡,一心只想捅穿这手臂,刺进潮语者的竖瞳里,试图终结它的生命。 冰冷竖瞳冷漠地注视着三角头形状的剑尖,一点点地洞穿手臂的皮肤,缓慢而坚定。“噗”的一声,剑尖彻底地贯穿了它的手臂,竖瞳终于泛起涟漪,另一只兽爪伸出握住了“召风暴者”的剑身,一直被黑衣所推动的身躯也止住了后退的势头。 伴随着令人牙齿发涩的声音,剑被潮语者一点点地拔出,黑衣自然不肯往剑上加的劲越来越大,两者就这么的较劲。 透过潮语者两爪的缝隙,黑衣能看到竖瞳正在旋转,宛如海上大漩涡,正以庞大的吸力将附近的所有船只吸入。事实上,看到漩涡的第一眼,黑衣便感觉自己的所有精神都投身其中,即遭毁灭。 体内,高速流动的血液以近乎燃烧的温度,灼醒了黑衣,苍白肌肤上黯淡的火纹再度亮起,宛如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灯塔,醒目而骇人。 潮语者似乎放弃了把“召风暴者”拔出,就算陷入了它的精神漩涡,黑衣的手也没有放松,因此它把中剑的手摆向另一边,让剑贯穿得更深,而它也贴近了黑衣,举爪挥向了他的脑袋——当黑衣惊醒时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潮语者呼啸而至的兽爪,见此,他猛地一甩,带动起它中剑的兽爪,使其重心失衡,让挥动而至的兽爪擦着他的面具而过。 接着,原本是以刺剑姿势攻出的“召风暴者”,被黑衣双手一拧,伴随着恐怖的“嘎吱”声,兽臂里的骨头被剑搅了个粉碎,再一拔,带出了一片片惨白的细碎骨头,喷出的堪比浓酸的大片黑血。 潮语者并不在意地抖了抖破了个大窟窿的兽臂。黑衣直皱眉,“无视疼痛?屏蔽疼痛?难道只有竖瞳是它们唯一的死穴?”他低声嘟囔了两句,便举剑继续与冲向他的潮语者交战。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战斗,通过硬挨了潮语者几下攻击,得以在它身上留下几道深长剑伤的黑衣,基本确定疼痛能给它造成的负面影响小之又小,除非是攻向胸口中央的竖瞳,否则它是决计不会挡的,它很乐于与黑衣以伤换伤。 黑衣挥着“召风暴者”当前一劈,砍入了潮语者的兽爪里,然后身子猛地一低,堪堪躲过了另一只兽爪的挥击,接着他拔出剑尖,向后退了几步,再一冲刺,朝着它狂劈了七、八剑,但要么被躲过,要么被对击掉。 黑衣略微喘气,“呼……”他缓缓挥动剑,与潮语者保持短暂的对峙。“还有多少时间?”他问。 亚伯拉罕担忧的说:“五分钟……再不把它解决,你就会化作一个人型火炬……” 余光里的火纹像条蛇似地往上爬向他的面部,苍白肤色愈发的相像建筑物燃烧殆尽后的灰烬,伤口流出的血也不再是常规意义上的血,而是朵朵火苗。此时此刻的黑衣与即将被大火火舌舔蚀到顶部的塔楼没什么两样。 “五分钟……”黑衣笑了笑,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亚伯拉罕,不妨再乐观点。”他顿了顿,继续说:“还差一点,苍焰之毒就会把我的脑浆煮熟,但还差一点。把剩下的一点苍焰之毒也给我注射了吧,我要赌这一下……如果成功……” 亚伯拉罕并未多说什么,手甲上的青铜藤蔓往他的体内注入了最后一滴苍焰之毒,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加上——生命在即将崩亡之际,总会呐喊出最有力的声音,呼唤着全新的力量注入——心脏瞬间收缩,然后以最为缓慢的速度,将最后一波沉重如铅的血液泵出。 “呼……”黑衣深吸了一口气,满鼻的火烧味,那是内脏器官燃烧的味道。“五十秒。”他准确地计算出这波血液所蕴含的力量消耗殆尽的时间。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潮语者率先打破了对峙,粗大的爪子抓向黑衣的头颅,“四十九秒……”黑衣双手握剑,剑尖朝上,剑身遮挡住他一边的脸,另一边没有被遮住的脸冷冷地注视着潮语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八章:长风注火 眨眼间,潮语者便扑到黑衣的跟前,他一个侧身、扭头,让面部与它的蓝色巨爪擦肩而过,跟着,向后快速一转,带动起“召风暴者”呼啸地砍向它的后背。 潮语者的前胸与后背的距离仅差十五厘米,面对这样的纤细身板,黑衣有把握将它一剑两断,进而斩杀冰冷竖瞳。 但潮语者交错如树的骨刺猛地展开,形成一道惨白屏障。黑衣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砍断了大半骨刺,几近斩入它的身躯时,一根粗大如牛骨、泛着淡淡银光的骨头从它的后背里钻了出来,挡在前头。 “嘎吱”的一声,“召风暴者”的剑刃砍进了银光骨头的中部,被卡在了里头,见此,黑衣往剑上又加了一把重劲,但剑刃丝毫未进,而剑身传回来的触感,又表明银光骨头正死死地“咬”着“召风暴者”,不得半点放松。 他当机立断地拔剑,没成想剑刃刚拔出一点,那些断掉的骨刺就朝银光骨头飞快地生长蔓延开来,形成一个牢笼将“召风暴者”钳制住,试图废掉黑衣的最大战力。 这时,潮语者开始用力转动身躯,试图将黑衣甩飞,一旦被甩离“召风暴者”,没了武器的黑衣,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将会是被潮语者撕成碎片。 深知这点的黑衣,两脚用力地踏在地上,踩出两个小洞,双手死握剑柄,边与潮语者角力避免被甩飞,边奋力地拔剑。 “三十秒……”黑衣默数着。之前他被潮语者击中的胸膛、右臂上的伤口,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在潮语者的狂甩下,鲜血洒落成圈,溅出一朵朵血花,“召风暴者”的剑身也淌满了他的鲜血。 盯着黑衣的鲜血,亚伯拉罕在心底愤怒地叫喊,“该死!”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任由热力点燃鲜血后流出,而是将热力“锁”在细胞中,以看似普通鲜血的姿态流出。黑衣这是在加速自己成为人型火炬的时间! 虽然不解黑衣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亚伯拉罕并未出声询问他,在这生死关头它不想做出多余的动作,干扰到黑衣。可是目睹冷静地与潮语者角力的黑衣,那一身逐渐变得红润的苍白肌肤,它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看上去似乎在变好?不,不是的,如死神魔爪一般的火纹已蔓延到了他的下巴,一旦爬满整张脸,那么此时此刻正在他体内肆虐不休的野火,将会爆发出最大的威力,将他烧成灰烬,让他的骨灰与这片湿地融为一体。 亚伯拉罕死死地盯着黑衣洒落地上、淌满剑身的鲜血,嘟囔个不停:“我要不要再施一次咒?不,不行,我太虚弱了,强行施咒除了会让我毁灭外,什么都不会带来!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一定……” 此时此刻,亚伯拉罕恨不得自己有手有脚,与黑衣并肩作战,宣泄自己的愤怒与焦躁,但可惜的是它并没有,只能无助地旁观这场生死之斗。 并未知晓亚伯拉罕居然如此焦躁的黑衣,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固然居于生灵胸膛中央的竖瞳,是除精神攻击外,目前发现的潮语者物理意义上的唯一死穴,但这并不意味对它们所寄生的生灵身躯发动打击就无效。 即使生灵被潮语者寄生后,身躯会发生异变,但并不意味其内在会被潮语者的精神所改造。也就是说,之前能对水鬼造成影响的事物,现在也依旧能对异变后的它造成影响,区别在于是大还是小。 水鬼的身体中,水的成分占了百分之六十五,这导致了水鬼畏火;水鬼的体液除了进行正常的新陈代谢外,还负责运输“黑暗元素”中的一种元素:“许德拉元素”,该元素是让水鬼之所以为水鬼的重要因素。黑衣眼前的这头由水鬼异变而来的怪兽,正是由于潮语者影响了分泌许德拉元素的器官“水核”才得以出现的。但是它并不知道水核是不耐腐蚀的——如硫酸一般的黑血出现后,水核正被飞快地腐蚀。 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三,二,一……”他低声说着。 与黑衣角力试图甩飞他的潮语者,突然一僵,肢体动作顿时慢了下来,跟着,像喝醉了似地开始摇摇晃晃,皮肤上那些如鱼鳃般的裂口往外流出黑血,滴答滴答落地,冒出点点青烟。 “这……”亚伯拉罕愕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它并不知道为何如此。黑衣继续默数剩余时间,“二十秒……” “啪嗒”的一声,潮语者无力地半跪在地,双爪撑在地上,喉咙发出“荷荷”的声音,背上的骨刺纷纷脱落,只剩那根银白骨头。 一直显得冷漠无情的竖瞳,也泛起了一圈圈恐慌的涟漪——它惊慌了,拼命转动眸子,想看清后边的情景,但眼里的余光只看到了黑衣一脚踏在它的身上,拔出了“召风暴者”。 突然,一阵夜风闯入了他与潮语者的死斗之地,夜风拂动了大树的枝干,也拂起了黑衣破破烂烂的黑袍,盯着潮语者,他低声说道:“血中野火,吾之智慧;长风浩荡,吾之生命;长风注火,燎燎血火,今日再起……” 话音刚落,地上洒落成圈的血花纷纷腾起一道一米长的火焰,跟着,被黑衣鲜血浸透的“召风暴者”也蓬的一声,冒出了熊熊血火。 “啊……”望着剑上的血火,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双手往前一推,像热刀切黄油似地,“召风暴者”轻而易举地捅进了潮语者的后背,然后从胸口竖瞳冒出。 剑上的血火一股脑地涌进潮语者的身躯,“蓬”的一声,它的眼睛、耳朵、嘴巴、肌肤上的鱼鳃裂口,以及要害之处竖瞳纷纷窜出血火,不出五秒,它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黑衣俯身在灰烬里寻找着,不一会儿,他从中捡出一颗约指甲盖大小、色泽暗沉的珠子,那是经血火煅烧过的潮语者的冰冷竖瞳的产物。 无面面具自黑衣的脸上分裂,重化成一条条青铜藤蔓缩回“青铜树”,露出他那张已经被火纹爬到下眼睑、红得像烤虾似的脸。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鬓角流出滴落在地,很快,地上便被打湿了一片。 “十秒……”他默数着,然后吞下珠子,珠子顺着气管来到肺部位置,就被体内野火烧灼,化成一股清凉气息,涌上他的脑袋,自注射了苍焰之毒后,宛如放在火架上烤的脑子,只觉得一阵清凉,舒服了许多。 接下来,黑衣冲向大树,挥起“召风暴者”向大树那侧生机盎然的树身砍去,不一会儿,晶莹剔透的汁液潺潺流出,他凑上前,大口饮喝。 片刻后,饮够的黑衣,抬起头盯着树身某点,“我的肺、肝脏、肾脏、包括心脏应该都被苍焰之毒的火力严重烧伤……喝下汁液后,我应该还有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吧?” 冰凉、甘甜的汁液的作用,宛如一场降在野火四起的草原上的小雨,原本火势已成的草原,在雨水降下后,得到了些许的缓和——火纹停在了黑衣的下眼睑,不再向上蔓延。 但这只是暂时的,对付燎原之火不能只靠一场雨,要靠一场接的雨,才能恢复被野火鞭挞得伤痕累累的草原的生机。 现在,短暂脱离死神魔爪的黑衣,深吸一口气,尔后缓缓吐出,“亚伯拉罕,我们来打个赌吧……” 仍未从这场死斗以黑衣的胜利为告终,回过神的亚伯拉罕,愣了下,“……啊……嗯,什么?打赌?打什么赌?” “赌这棵树的树心死没死,奖品是热水澡。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回过神的亚伯拉罕,飞快地说出它的判断,“你是在小看我么?我赌它死掉了!” “呵呵……我赌它还未死去!”他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黑衣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抓住剑身中部,跟着扬起“召风暴者”,以它当铁铲,朝之前给大树留下的创口挖去,汁液溅出,打湿了他的破烂黑袍。 约四、五分钟后,黑衣挖出了刚好够一个成年人蹲伏其中的树洞,汁液还在往外渗出,“滴答”落地。恰在此时,又一阵夜风吹来,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空气,缓缓吐出浊气,笑着说:“亚伯拉罕,这场赌局我赢定了!” “你太狡猾了,明知道我赌运其差,故意猜我的反面。”亚伯拉罕也笑着说,但它的心情却并非它所表现的那般轻松——倘若树心已死,又或者处于近乎枯萎死绝的状态的话,那么,不能从树心里汲取到足够的生命力来修复体内伤势的黑衣,将会再度被死神拥入怀里,再无脱逃之机。 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回答:“不,不是的。这只是‘吾命操之吾手’罢了。” 说完,黑衣将“召风暴者”的青铜藤蔓都收回,让“青铜树”重归完整,然后把重新变为普通之物的长剑靠在树上。 接着,他除了青铜手甲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用长剑压住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后,他赤身裸体地站在寒风中一会儿,就钻入了树洞。 “这场赌局的胜负,就由你来揭晓吧,亚伯拉罕。”他两腿跪地,双手放于腿上,两眼一闭,慢慢地陷入冥想的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十九章:阿瑟尔 这是一种很奇特、矛盾的感觉。 黑暗中,黑衣感觉自己在下沉,下沉,永无止境的下沉,但又感觉自己在上升,上升,艰难痛苦的上升。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一度引来了他的疑惑,为什么他会被这两股力量给拉扯?为什么前者令他愉悦,后者则带来痛苦? 他试图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从黑暗的最底头涌出了一股温暖的泉水,将他浸泡在内。 泉水是如此的醉人与舒适,宛如羊水,逆着它往下沉,仿佛能回到母亲的身体——多么令人眷念与温暖的称呼——她的子宫,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记忆起了母亲的相貌,但他应该早就忘记她的。可那又怎么样?在这片温暖中,他如鱼得水。于是他开始放松精神,全身心的感受着这股温暖,任由自己往下沉 “阿瑟尔……”突然,黑衣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着他早已不再拥有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呼唤者的声音很耳熟。听到的第一声,让他没来由地想起玻吉尔的风铃。那儿每到夏天,自第一声蝉鸣响起后,各家各户都会在阳台窗前,挂上一串风铃,夏风一吹,“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音色回荡着全城。 想到了风铃,黑衣的思绪更进一步地回忆起——流嘉地域的璀璨明珠——玻吉尔。 那儿,地处南方,四季如春,阳光柔和。玻吉尔常年盛开着水仙花、玫瑰、郁金香、风信子等等美丽的花儿,它们的色彩是如此的缤纷,红的、橙的、金的、白的……数之不尽。而它们的花香也是如此的多种,清香、幽香、沁香、馨香……闻之不重。 一想及此,那一朵朵鲜花的鲜艳色彩与馥郁花香开始涌入黑衣的脑海——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拉力往上提了提,一小半脑袋露出了泉水。接着,他回忆起有关玻吉尔——他本该忘记的——的更多细节。 那天的午后,与玻吉尔过往的午后时光一模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 牵牛花攀着门后的人家搭起的支架肆意生长,在明媚的阳光下盛开着紫色的花朵。支架所投射下来的阴影内,通常有一个大理石桌,上面摆着绘有精美花纹的盘子,盘子上放着符合时令诸如苹果、葡萄、梨子等水果。盘子的一边是一套茶具,茶是玻吉尔人最爱饮用的玫瑰花茶。桌子的一旁,是几个用鲜花装饰起来的石凳子。 一个戴着一顶渔夫帽的男孩,和一位有着一头漂亮金色长发的女人手牵手地走在街上,男孩的眸子里满是好奇地看着城内千奇百怪的支架,以及支架内边慢悠悠地啜饮玫瑰花茶,边与朋友温言细语交谈的玻吉尔人。 玻吉尔人,向来以手巧闻名于周边地区,在他们的手中再平凡普通的事物都会绽放出一股全新的美丽:此时此刻,孩子所目睹的形如巨人、飞龙、大狮鹫、蝎尾狮等等支架,便是对手巧的玻吉尔人的最好证明之一。 这一系列出自典籍的凶恶之兽,在玻吉尔人的手中,全然没有典籍里所描述的那般凶恶、恐怖,相反在牵牛花的装饰下,它们显得温和有礼、美丽可爱,与满城的鲜花一同点缀点缀着玻吉尔。 两人就这么的漫无边际地走着,随意地穿过一条条花街,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时而走到一条没有去路的小巷,再慢悠悠地返回,旁边喝着花茶的人家,笑着招呼他们进去喝茶;时而返回到之前走过的地方,女人摸了摸那一头在阳光下如碎金一般的发丝,然后松开男孩的手,让他跑去问路,回来时,他总带着一些点心。 尽管不知道女人要去哪,也并不知道一旁的女人究竟是自己的谁,姐姐?妈妈?阿姨?但她这么年轻漂亮,或许是自己的姐姐吧?这般想着的男孩,开开心心地与他自认为的姐姐一起在玻吉尔走着。 路上,他总是偷偷地用余光看着姐姐,她身上的气息让他感觉很舒服,比玻吉尔的午后阳光还要舒适,比玻吉尔的玫瑰花茶还要香。 男孩心生一种渴望,如果她能抱抱我就好了。只要抱一下。想到这,他开始焦躁,想找到机会,请姐姐抱一抱他。 但她一直带着他漫无边际地走着、走着。 突然,姐姐停下了脚步,停在一个搭建的四四方方的支架前。眼前的这个支架并没有牵引上牵牛花,光秃秃的,与其它支架相比,显得很是普通,甚至有一些丑陋。孩子看了几眼,就没有兴趣想拉着姐姐继续往前走,但她一动也不动,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阳光穿过支架的缝隙,往地上投射下一块快圆斑,孩子低下头专注地数起地上有几块圆斑。一、二、三、四……直到听到了“嘎吱”的一声,才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女人,推开一扇雕刻着风车菊的木门走了出来,在午后阳光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目光随意地一瞥,看见了他与她。 他注意到,那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女人的右脚正好在一块圆斑里,一阵暖风吹来,灰尘自她的黑色长靴飞离,在光中染成瑰丽的金色,随风远去。 “玻吉尔的阳光总是这么温暖,我每次来到玻吉尔,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睡大觉呢。你呢?”她的声线慵懒、低沉,带着一丝丝沙哑,听上去仿佛羽毛搔着心间。 “……” “我来到玻吉尔已经有了一个月,这个月,我把玻吉尔人各种各样的花茶都喝了个遍。”她挑了挑银色的长眉,随手关上木门,然后两手交叉靠在上头,“孩子,你喝过他们的玫瑰花茶了没?”她突然向男孩发问。 男孩讶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姐姐,姐姐牵着他的手突然握紧,犹豫了一下,他怯生生的回答,“喝了,女士……” “嗯……那么,感觉怎么样?” “闻起来很香,喝起来也很好喝。”姐姐握的更紧了,他开始感觉到一丝疼意。 “我喝的时候,感受也跟你一样。但它相较于一些,一些,嗯……该怎么说呢……”她伸出包裹在黑手套里的手,把玩着她耳旁的银色头发,过了一小会儿,继续说:“每到晚上,你上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床底下有什么?” 临了,有着罕见银色发色的她笑着补充了一句,“哦,忘记说了,这可不是白天你翻下床底,去找玩具那么简单。要知道,白天的床底与‘夜晚的床底’可是两回事。” 她笑靥如花,可灰色的眸子却彻寒如冰。看着她的眸子,男孩突然觉得玻吉尔的阳光,变得炽烈、耀眼,照得他难受。 白天的床底,夜晚的床底。男孩认真的思索这两者的区别。白天,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一切事物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他无所畏惧;夜晚,没了光线后,一切都看不真切,那些熟悉的,这一刻像换了个模样,变得陌生无比且深邃,他开始战栗。 为何白日里不被在意的,到了夜晚就会变得瞩目?是谁给予了它们这一股力量?究竟是谁? 阳光下,男孩想抬起头,仰望下天边的太阳。这时,却有一只颤抖的手按在他的渔夫帽上,帽子的边沿被压得盖住了他的眼睛——黑暗来到了眼前。 是黑暗。开始得出答案的男孩,接着想,光明来自于伟大的太阳,那么,黑暗来自于何方?莫名地,他的思绪飘到了床底下,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下,向下,再向下……直到夜晚来临,黑暗从下涌出…… 这就是“夜晚的床底”!这是一份邀约!男孩得出了答案,他刚要回答,却听到一阵压抑得低低的喘息声,里头有他熟悉的气息,是姐姐。 感受着帽子上颤抖的手,他的心脏突然一阵悸动,因饱食而略显肿胀的腹部阵阵痉挛,呕吐感涌上了喉间——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抖得不像话。 “哦……很好,看来你意识到了。好孩子……呵呵。”她略微苍白的嘴唇,发出对男孩的小小赞扬,可他却从中听到了对自己的讽刺。 她继续说着,“但你很紧张,你在畏惧什么?为什么要畏惧?它真的值得被畏惧么?你心中难道没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答案?” 男孩开始觉得头疼。阳光似乎射进了他的脑子,烘烤着脑浆;不远处,原本轻声细语交谈的玻吉尔人,发生了争执互相指责着彼此;美丽的百花,纷纷燃烧化为了灰烬。 “阿瑟尔……”她轻轻地呼唤着男孩的名。 仿若一道惊雷,劈进了名为“阿瑟尔”的男孩的脑子里。这一刻,他的意识无比的清醒。并非是如玻吉尔的风铃般的声音在呼唤着他,也非是自认为“姐姐”有着一头美丽金色长发的女人在呼唤着他。 而是眼前,在他眼中显得真真切切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女人,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他。 一直颤抖压住他帽子的手,收了回去。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姐姐”,在暴炽的阳光下,她朦胧的面容像烛泪般融下,跟着,是手,是脚,是躯干……周围的一切都在融化。 “姐姐”融化到最后,只剩下那一头金色长发自空中坠下,男孩伸手接住,却发现它也在融化,化成了一滩金色的液体。 沉默了片刻,他一步一步地向灰色眸子的主人走去,她的手也随着他的步伐伸出来。最后一步,他的手搭在她的手上。 黑衣,或者该被称呼为“阿瑟尔”的男人,从无止境下坠的梦中苏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章:太阳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淅淅沥沥的雨声便传入了耳中。 阿瑟尔缓缓睁开眼,看向树洞外阴沉的天幕,雨水正从那一朵朵灰暗的云朵中降落,一旁用长剑压住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 落在衣物的水滴,已积成一个小水泊,在风的驱使下,不断地往外流出一条条小水流,流向树洞内,流向树洞左,流向树洞右,抑或,流到中途,风变了个向,它们也跟着变了个向。这样的水泊,遍布了树下。可以推测得出这场小雨下了多久。 潮湿的气息,从树下的小水泊、降落的雨滴、树外的湿风涌出,涌入了阿瑟尔的鼻腔,他感受到了三种不同的气息。一种死寂,一种纯净,一种活泼。 明明皆是同一片天空降落的雨,却因时间、空间的不同,居然也会有细微到几乎足以略过,却真实存在的差异。阿瑟尔认真的思索着,然后一个大嗓门在他的耳旁响起,“黑,黑衣,你,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亚伯拉罕很是激动,甚至都有了些磕巴。 青铜手甲上,金属藤蔓狂舞着,交织出诸如浴盆、毛刷、毛巾等洗浴用品的形状——这是酷爱泡热水澡名为“亚伯拉罕”的灵魂,它所能表现出自己的欢喜、激动的最高形式。 看着如此兴奋的亚伯拉罕,阿瑟尔的嘴角也不由地翘起,“咳咳……亚伯拉罕,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不必再叫我‘黑衣’了,从现在起叫我‘阿瑟尔’吧。” “你终于不再用这个称号了?太棒了,我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继承这个又傻又蠢的称号的?” “额……是加入那个组织的时候,继承一位前辈的。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将我除名了,自然我就要重新用回原先的名字——阿瑟尔。” “但你在……你老师还不知道你被除名的事?” “是的……她待在那儿太久了,消息渠道近乎封闭了……不过,我想她也快知道我被除名的事了吧。”沉默了一会儿,阿瑟尔换了话题,“说说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吧。” “呵呵……”亚伯拉罕突然冷笑,仿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的笑声,“你不说到这,我都差点忘记向你请教一件事了,阿瑟尔先生,请问,您是否有空向我讲解?” 青铜藤蔓缓缓地在空中交织成一把大毛刷,刷子上的根根尖刺闪烁着寒光,在阿瑟尔的面前晃来晃去。好吧,洗浴用品也是亚伯拉罕表现心中的愤怒的最高形式。他无奈的想着,然后回答,“亚伯拉罕先生,请您说。” “阿瑟尔先生,我想向你请教的是这么一件事:什么情况下,一个意识清醒、经验老道的船员,明知前方海域可能出没着塞壬,但他却几乎没有一点防范措施的——如果把临死前蹬的那几下腿也算上的话——驾驶着船只,经过那儿?他就这么的自信?还是是他活腻歪?” 在亚伯拉罕连珠炮弹似地讥讽时,大毛刷的背面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着阿瑟尔,他搔了搔脸,扣掉上面的一小块污迹,才开口:“额……其实……” “哦……阿瑟尔先生,我还没有说完,请您稍稍耐心一点。”亚伯拉罕以长长的、怪气的音调,打断了阿瑟尔的自辩,他这下明白了,除非等它发泄完心中的这一腔怨气,否则它是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的。 “在你失去意识的五个小时以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您已醒来,那么渊博若海的您一定有答案。恳求您发发慈悲,告诉我——我想得就快要像爆裂在空中的烟花——他究竟是愚蠢?还是自大,又或者说,他是——美人鱼故事里的英俊王子?” 沼泽的风雨正由小雨转为中雨,朦胧的雨雾笼罩住整个沼泽,随风一吹,雾气涌动。阿瑟尔瞧着外头仿若海浪涌动的雾,在视线艰难地穿越到五米开外后,所能看到的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阿瑟尔先生,您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蒙了他的心智,让他昏了头似地冲向塞壬!难道他真的以为塞壬会爱上他么?会带着他到水下的宫殿,然后用香醇的美酒、美丽的美人鱼侍女招待他,最后在临走时,还会送上他大片的珠宝么?哦,不,不会,它只会一口咬断他不比鸡脖子好上多少的、愚蠢的脖子!” 亚伯拉罕还在叨叨个不停,即使是相同的意思,它也乐于换好几种方式来表达。它向来如此,没有个把小时是不会完的。 阿瑟尔换了个姿势,盯着一团涌动雾气,它存在了一分二十秒,相较于他之前盯着的一团团雾气,多存在了三、四十秒。一股夹着雨水的冷风吹来,扑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冰冷雨滴顺着胸膛流下,留下一道道长痕。 雨滴里头仿若能冻结骨髓的气息,钻入阿瑟尔的皮肤,穿过表皮、真皮,以及皮下组织这三种人类对抗外界差异的天然防御工事,来到了身体内部,冻结着时时刻刻都在被心脏所泵出的富有活力的汹涌奔腾的新鲜血液。 在寒气的侵染下,奔腾的血液顿时慢了下来,然后血液开始沸腾,血的颜色由鲜红迅速地转为橙色,一股巨大的热气从里升腾而起,将入侵到阿瑟尔体内的寒气灼烧干净。 阿瑟尔微微一笑。 “所以说,那个自大、愚蠢、傲慢的船员,为什么不做防范措施!”一旁已经说得尽兴,正准备给他解释机会的亚伯拉罕一看,心里一阵恼怒,“阿瑟尔先生,渊博若您,该告诉……我,我的天!!!” 阿瑟尔脱下两边的青铜手甲。右手的食指上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火苗,在亚伯拉罕的惊呼声中,这看似纤细的火苗所放射出的热力,很快就将树洞内的寒意驱散干净,带来一片暖意。 “你……你的力量恢复了?!”亚伯拉罕紧张地问着他。他先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它想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你的力量仅仅部分恢复?” “你说对了。我在被除名之际,他们也对我做了一些事。那些事——那时候你陷入了休眠——我记得我说给你听过吧?” “你说过!那群狗娘养的把你倒吊在那棵树上头,让无情的山雨冲刷你的身躯,将你体内的‘火焰’消耗光,只剩‘火种’。接着,是刺骨的寒风慢慢地摧毁你体内的那颗‘火种’……” 大刷子恶狠狠地拍向树洞,尖锐的利齿丝毫不费力地插进了树的内壁,让些许树液流了出来。 “真是一群狗娘养的!好歹你曾经跟他们共事、并肩作战过,其中还有一些人的命,是你不畏生死救回来的,他们竟然……要不是我……” 阿瑟尔熄灭食指上的纤细火焰,轻笑地说:“我并非没有后手。他们以为那样做,能完全摧毁我的力量之源,带走我的生命——就像他们说的,每一个成员至死都只能属于组织——的确,按照那个仪式,我是应该很快死去……” “但你是被他们主动除名的!”雨势突然大了起来,似乎是在昭示着亚伯拉罕心中的愤怒。 “他们是这样的。除了死亡将你带离组织以外,不管你是以什么形式退出组织,你都得——不管你乐意还是不乐意——参加那个几乎必死的退出仪式。”他的脸上蒙上了层阴霾,但很快就散去,“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的确。那么,你的力量恢复到哪种层次了?” “堪堪恢复到第一阶:附魔。从今天开始,面对诺威的怪兽,将不再会那么吃力了。你也不需要……”顿了顿,阿瑟尔接着说,“抱歉,明明知道你的伤势还尚未恢复,我居然这么大意。我向你道歉。” 听到阿瑟尔的道歉,它连忙说:“咳咳……是人都会犯错的嘛。下次注意点,不要再犯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从那个退出仪式中,保存下来你的‘火种’的?” “火焰里的神秘符文。故事里,赫尔墨斯在获得那位大能赠予他的火焰后,发现火焰里闪烁着神秘符文,他在返回时所花费的九个昼夜,都用来研究这些神秘符文,最终,他领悟了——魔药学者也由此出现。” 阿瑟尔话音一落,大毛刷便“啪”地坠地,然后散去这个形状,交织成一个长长的惊叹号,在树洞里蹦跳着。 “这个连你们魔药学者也没多少人相信的故事,居然是真的?好吧,或许就像某些人说的一样,贤者们把古老的智慧和深层的秘密,隐藏在传说、神话,还有床边故事里头,静等一双慧眼的出现看破它们的伪装,汲取里头的智慧。” “倒吊在树上的第七个夜晚,我突然记起我其实见过它们,它们一直潜藏在我精神的最深处,静等着需要;第八个夜晚,在我撑不住的时候,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影,它们呼啸地从身体里钻出,排列得如同天上群星;第九个夜晚,我已经不确定我是否还活着,所有的印象都只剩下眼前闪烁的群星,突然间,我注意到了一颗蓝色星辰——‘救赎之星’,它向我释放了光明……它拯救了我。” “……” 惊叹号散去,化为一根根青铜藤蔓无力地垂倒在地。阿瑟尔轻抚着手甲,他知道它为何沉默,他得说一些实在话,才能安慰寄宿在手甲里头,此刻正在自责的孤独灵魂——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你没有必要自责,这并非你的错。况且,你并非没有帮我。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一直与我共同承担且支付着这些代价。” 青铜藤蔓一下子翘了起来,“真的么?什么时候?” 雨势变小了,白茫茫的雾气也在散去,视线渐渐地能看清五米以外的事物。阿瑟尔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看着手里透心凉的雨水,他凑过头慢慢地喝完。 “很多次了,只不过你没有发觉而已。就拿这次来说,如果不是你不顾自己的伤势,施咒来救我,不然我现就在这片湿地里的某头怪兽的肚子里头了。谢谢你。” “哈哈,我应该做的。不用谢,不用谢。” 在阿瑟尔的真诚感谢下,亚伯拉罕一扫心里头的郁闷,青铜藤蔓这次交织出毛巾的形状。他看向外头,雨势已经变小了,白茫茫的雾气也在散去,视线渐渐地能看清五米以外的事物。 阿瑟尔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看着手里透心凉的雨水,凑过头慢慢地喝着。还未喝完,一道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头,蔚蓝色的天空上太阳像一位慈祥、伟大的父亲,向众生赐予着生命所赖以唯存的热力。 “太阳出来了……”再鸽,鸽,鸽,我是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一章:难行的水路 天空澄澈而明净,不见一丝云彩,挂在天边的太阳宛如一位超凡、慈祥的父亲,毫不吝啬地向众生赐予着生命所赖以唯存的热力,不求一丝回报。温暖的光线直射而下,穿越稀薄的大气层、湿潮的长风,照射在阿瑟尔的脸上。 此时,已把裤子烘干并且穿上的阿瑟尔正烘烤着剩下的衣物,他的食指冒出看似纤细、微弱,实则饱含巨大热力的火苗,腾腾蒸汽从浸满雨水的衣服上冒出,很快,湿透的衣物变得干爽。 “明亮的小河里面,有一条小鳟鱼,快活地游来游去,像箭儿一样。我站在小河岸上,静静地朝它望。在清清的河水里面,它游得多欢畅……”一旁传来了亚伯拉罕欢快、醇厚的歌唱声,它正躺在一个积满清澈雨水的小坑里。 他面无表情的瞥了它一眼。雨刚停了没多久,亚伯拉罕便强烈要求他把一个小坑里的雨水加热,让它好好地泡上一个热水澡。 于是,阿瑟尔顾不得把自己的衣物烘干,而是先满足了它的要求——这里面有个问题,阿瑟尔还未精准地掌握这股力量——在烧干了十三、四十个水坑里的雨水后,才成功地完成亚伯拉罕的要求,这引得亚伯拉罕发出低低的嘲笑。 将剩下的衣服烤干后,阿瑟尔熄灭了食指的火苗。“呼……好了,我差点都以为要把它们烧出一个大洞。还好,还好。”他边自嘲地笑了笑,边抹了抹余温暖暖的衣物,防止出现褶皱。 “接下来,就只有你了。”阿瑟尔嘟囔了一句,把手上的长靴里的雨水抖洒出来,然后朝外走去,约莫走了十几米,找到了一株扎根在这片清净之地的植物——白花草。 白花草,一种遍布世界各地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其体为绿,所开之花顾名思义为洁白之花,具有杀菌、除臭的效果。 阿瑟尔摘下几朵白花,往靴子里放去,食指继续升起火焰,烘烤着鞋底,让花的气味散发在里头。突然间,他回忆起老师对他第一次出远门说的话,“死亡是与我们仅一丝之距的恶兽,我们要做的就是拼命让这一线距离增加,或者始终保持不变——这双靴子给你,因为里头有一阶风兽的皮毛,可以稍稍增加你的速度。”想到这,他轻轻的笑了笑。 在火焰的巨大热力下,不一会儿,长靴冒出了滕腾热气。熄灭了火焰,阿瑟尔倒出里头已焉巴巴的百花,凑过去,嗅了嗅,里头已经没了沼泽的恶臭、水鬼的鱼腥味、潮语者的腐臭味。 将长靴、其他衣服穿上后,阿瑟尔转过身,弯下腰把之前从黑袍内袋里,拿出放在树洞里的物品,一一拾起。 阿瑟尔仔细检查了一遍:一根食指长的铅笔上有一、两道深痕,但不妨碍使用;自绘的地图不仅仅变得邹巴巴,还破了个大洞,幸好之前的路线都已记下来;装在小袋子里泛着琥珀色彩、散发出薄荷清香的树脂,被压扁了,但也是不妨碍接下来的使用的……剩余的物件大多如此。 检查完毕,他把它们放回黑袍的内袋,然后静心倾听了一会儿亚伯拉罕所唱的歌曲。 “那渔夫带着钓竿,站在河岸旁,冷酷地看着河水,想把鱼儿钓上。我暗中这样期望,只要河水清又亮,他别想用那钓钩。把小鱼钓上……” 亚伯拉罕所歌唱的歌曲是著名的《鲟鱼》,它即将唱到《鲟鱼》的高潮部分。阿瑟尔回忆起以前在维也纳的阿波罗歌剧院听到的《鲟鱼》,他暗自对比,发现那位大剧院的歌唱家的功力还不如亚伯拉罕。 阿瑟尔向上一跃,跳到了头顶的树干上,再接着几个跳跃,就站到了距离地面约有二十米高的树干上。他扶着一旁的树身,深吸一口冷冽而清新的空气,然后望向这片广阔天地。 目光由近及远。眼前,水鬼、沼蟹、鱼人等怪兽在涨起来的水面上玩耍、捕食,奇奇怪怪且声调不同的啸声不断地从它们的嘴里发出——合作捕食、争夺食物、抢夺领地等等——带着各种各样的讯息。 再远些,基本还是这些怪兽。但稍有些改变的是,湿地的水面有所不同了,有一部分且不连续的水面与它两旁的水面是不一致的。前者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而后者则是晦暗不明的。 更远些,便是阿瑟尔此行的终点向导——第十三颗大树。 那些晦暗不明的水面下——如果阿瑟尔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有黑鳞石,一种长得像鱼鳞,却可以吸收光线的石头。 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拥有丰富经验的他,十分清楚晦暗的水面下的深度,不一定与波光粼粼的水面下的深度差不多深,说不定会有十几米的相差。 以诺威的怪兽比例,用巨人的脚指头想都知道——假如真的有十几米相差,不,五、六米的相差就足够了——在那些晦暗不明的水面下肯定潜伏着不少的怪兽,一旦不小心跌入就很有可能会遭遇怪兽的重重围攻,死在那里头。 他仔细地观察那段水面,试图寻找到一条安全道路,以达到第十三棵大树,但晦暗不明的水面相较于波光粼粼的水面实在太广,又因后者是不连续的。沿着它走,走着,走着就会发现前面的路被隔断,换个方向走没多久,又会发现被隔断了…… 这狗娘养的完全就像是被狗啃过的路! “狗娘养的……”阿瑟尔不禁地骂了一句脏话,他用力拔掉下巴已成规模的坚硬胡须中的一根,然后冲着下面喊:“嗨,亚伯拉罕,前面的水路就跟被癞皮狗……按你的话来说,就跟被吸血鬼啃过的馅饼一样难走!见了亡灵了!你有什么办法没?” 他等着它的回复,但下方只传来了它快活的、忘我的歌唱: “但渔夫不愿久等,浪费时光,立刻就把那河水弄浑,我还来不及想。他就已提起钓竿,把小鲟鱼钓到水面。我满怀激动的心情,看鲟鱼受欺骗……” 阿瑟尔伸手掰掉一旁的树枝,朝下扔去,精准地砸在小水坑中,溅起的水花了打断了亚伯拉罕的歌唱。它挥舞着交织成毛刷、浴巾形状的青铜藤蔓,气急败坏地朝上喊: “干嘛?!没看我洗的正欢么?等一会儿,你会死啊?!你怎么知道我就有办法啊?啊!真是的!还魔药学者呢?!你们的典籍中就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办法么?你脑袋里没脑浆,长的是疙瘩么!” 闻言,阿瑟尔的嘴角不由地一抽,他很想反驳——他有的是办法可以安全地度过那段水路,但奈何手里头没有一点材料——可还是闭上了嘴,乖乖地让亚伯拉罕发泄被中断泡热水澡的怒气。 发泄完后,亚伯拉罕操纵着两只青铜手甲的两根藤蔓纠缠到一块,然后让剩余的青铜藤蔓拍打着地面,跟个青蛙似地,一蹦一跳地从树下的小水坑跳到树干上,跳到了阿瑟尔的跟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二章:碎裂的印记 阿瑟尔伸出手,接住跃在半空的青铜手甲。当戴上一只青铜手甲时,他不由地“咦”了一声,在他的感知中,亚伯拉罕似乎变得精神了些? 他不敢确定,但稍微有些激动地戴上了第二只青铜手甲后,他这下可以肯定了。于是,他的眼角稍微弯起,嘴角也跟着翘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右手拇指指腹开始摩擦起食指。 “发生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开心?”亚伯拉罕疑惑地问道。它的突然出声让他的身子一僵,“并没有,怎么这么说?”他强抑心中的激动,故作平常。 “很简单啊,你每次遇见让你开心的事,你的右手总爱用拇指指腹摩擦食指。你看,你还在摩擦。” “……” 有点尴尬的停下了右手的动作后,他岔开话题的问: “嗯……有点没想到,这棵树的树心不但蕴含着足够的生命力治好我的伤势外,还有着可以治疗灵魂上的伤势的效用。你伤势恢复了多少?” 它懒洋洋地答复,“不多,也就好上了那么一点。但也聊胜于无。现在,我能分裂出八根青铜藤蔓,比以前多出了三根。”青铜藤蔓拧成一根绳子,然后弯了一个半圆,阿瑟尔一看明白了亚伯拉罕的伤势仅仅恢复了半成,但就像它说的一样,总好过一点起色都没有。 阿瑟尔长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亚伯拉罕的伤势像一块巨石一样,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里头,但现在这种种类的树的树心能治它,他就要…… “唔……的确像你说的,前面的那段水路,真的就像是被现出原型的吸血鬼啃过的人体一样,沟沟壑壑的……难看得可以要了鬼命。我可以制作出‘引导剂’,让它测出那些晦暗不明的水面下究竟有多深。” 阿瑟尔立即回忆出引导剂的制作配方:一毫升水鬼骨髓,两毫升鱼人血,一滴水之精华。前两种材料都不难弄到,眼前湿地里大片的水鬼、鱼人,但第三种稍微有点困难,水之精华是随机产生在大水鬼、沼蟹、沼泽水怪等等亲水的怪兽的体内——水元素这样的存在另当别论——他只能多杀杀,直到从它们的胆囊里发现它。 想到这,阿瑟尔开始往下跳,当他双脚落地,捡起靠在树上的制式长剑,准备走向湿地里的怪兽时,亚伯拉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阿瑟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得告诉你,树心的治愈效果对灵体的伤势是无能为力的。” 阿瑟尔的眉头稍稍拧起。他第一时间产生的反应并非疑惑,究竟是什么东西对身为灵体的它的伤势起到作用?而是恼怒接下来他不能利用此种种类的树心来治愈亚伯拉罕。 “我想你会很乐于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对你的伤势起到作用吧?”他微笑,右脚快速而轻巧地跺了四、五下地——每当他郁闷时,他总爱这样——手拔掉了下巴的几根胡须。 “当然。首先你得先搞清一点,是树心所蕴含的生命能量治好了你的伤势,而非与治疗我伤势的东西有关。” “之前我看了下树的枯萎面积只是增加了一部分,看来这颗树的树心所蕴含的生命力远超我所想——治疗你伤势的东西并无与树心有直接关系?” “并不是。之前我汲取树心的生命能量时,感应到它的气息之衰竭并不是在自然环境的影响下造成的,如天霹、冰雹、暴雨等突如其来的因素,而是在极漫长的过程中逐步的衰弱下去,就像一个人得了慢性病,又或者该说是被下了慢性毒,慢慢的步入死亡中去一样。” “说说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得出这个结论。”阿瑟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两手的青铜藤蔓交织出一个印记:在一个圆内,以一个以菱形瞳孔为圆心,有六条与圆心相连的线,但并不成正三角、倒三角。 “菱形瞳孔?这是象征非人之物么?”阿瑟尔心想,“六条线,是在说明镇压此非人之物的东西,一共有六个?六种?可这六条线不成正三角和倒三角,全与菱形瞳孔相连,嗯……假设六条线是瞳孔发出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有一个圆封闭住它们?” “这个印记的气息给你什么样的感觉?”想了一会儿,阿瑟尔出声询问亚伯拉罕。“什么样的感觉?”它想了一会儿,回复:“嗯……类似封魔石?但你知道的,封魔石是不吸收生命能量,但它却在吸收,还有就像你前面说的那样,树脂之所以出现,也是因为它干扰到树的精神。” “这两种情况的出现,才导致了树的枯萎化加快。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答案,就等找到曼拉巴魔草后,回去调查一下。” “那么……我可以吸收掉印记里的最后一点力量么?”亚伯拉罕兴奋的问,组成印记的青铜藤蔓散去后,有两根青铜藤蔓互相击打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咦?印记还有力量,不单单是空壳?”阿瑟尔惊讶地眨了眨眼。“我可没说过,它已经是空壳了吧?”它回答,又一根青铜藤蔓加入击打中。 “让我看看它。” 右手的青铜手甲缓缓浮现出一个光团,散发的光芒比之前的稍为耀眼了一点,接着,光团的顶端出现了印记,阿瑟尔闭上眼仔细地感受印记的气息。的确像亚伯拉罕说的,它给了他类似封魔石的感觉,里头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将它与封魔石区分开来。 阿瑟尔睁开眼,绕着大树逆时针走了几圈,边走边摸着树身,从枯萎的一侧到盎然的一侧,“你是怎么取出来的?”他问。 “我操控青铜树往上一扎,找到树心后,准备汲取的时候发现了它,然后我就飞进去,尝试把它带出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它会反抗,结果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带出来了,让我汲取到里头的力量,治疗伤势。” “这得有赖于你身为青铜树的实际操纵者,熟悉树的特性,才能精准地取出它,不破坏其完整性。不然……真是侥幸,或许我该考虑信仰一位神?” “咦,发生了什么?”两根青铜藤蔓伸得长长的,然后朝手甲划了几下。“你看看就知道了。”阿瑟尔念出低沉、拗口的咒语,在咒语的影响下,浮在光团头上的印记开始振动,接着,一枚卢恩符文从印记中浮现出现——这就是给他带来独特气息的东西——这还不算完,接着,一个瓮瓮的响声从一旁响起,一旁的大树显现而出第二枚卢恩符文。 看着两枚卢恩符文,亚伯拉罕惊讶且恐慌,它能感受得到两枚卢恩符文间的无形联系,有如起爆器和炸药之间的联系。就像阿瑟尔说的,只要之前它稍稍破坏了印记的完整性,那么,隐藏在印记里的卢恩符文将会发动,到时,第二枚卢恩符文将会把树化为一个巨大的炸药桶,随着“砰”的一声,它和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那……可,真是侥幸,哈,哈哈……”亚伯拉罕干笑着,“那么,我是不该吸收掉印记里残留的力量,以免触发符文?” 阿瑟尔摇头,“那倒不用,从你轻而易举地把印记带出来这一结果一看,印记的原主人似乎已经丧失了对印记的控制力,不然,在你刚汲取它的力量时,原主人就会察觉到并且发动卢恩符文,将大树,连带我炸成碎片。” “但问题在于——”他眉头一皱,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亚伯拉罕接过话。它说:“问题在于,印记的原主人想利用树做什么?印记在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内汲取树心的生命力,是在镇压着什么——你在担忧这点——但我得说,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这才是你要思考的。” “为以防万一,印记还是先保存下来。解决完这件事后,回头我去调查下,既然印记里的力量能治疗你的伤势,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其他印记继续治疗你——你看上面的线不是有六……咦!” 在尚未说完、一脸惊讶的阿瑟尔的注视下,一直好端端的悬在亚伯拉罕头上的印记,突然裂开了一条小缝,且逐渐蔓延开来,很快,印记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咔”的一声,碎裂成数十块碎片,消逝在一阵吹来的长风中。 “唔……”当印记碎裂之际,远在狮子心城堡的一间卧室内,一个熟睡的年轻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两手死死地攥住洁白的床单,片刻后,他猛地起身,像即将窒息而亡似地大口呼吸着。 年轻男人抹掉额头的冷汗,掀开被子,露出赤裸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他翻身下床,走到离他只有六、七步的圆桌旁,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白兰地、鸡尾酒、黑啤酒、葡萄酒……共有十余瓶。 他一把抓过白兰地,连散落在地上的银质酒杯都未捡,就拔掉木塞喝了下去,一口气喝光后,他一开始显得有些迷茫的眸子,暴射出冷酷的光芒,穿透了墙壁、城墙、寒冷的风、怪兽的吼叫…… 正跟亚伯拉罕讨论发生了什么的阿瑟尔,猛地转头看向狮子心的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三章:老戴斯蒙 “哒哒哒——” 与往常一般,那铿锵有力的步伐响彻在被黑暗笼罩的走廊上,每次听见这脚步声,老戴斯蒙都不禁地想,“他虽年轻,心肠却比石头还要坚硬;眼神比寒冰还要冷酷。最动人的女孩在他面前欢歌曼舞,他却无动于衷。幸好,醇厚的美酒能稍稍熔化他眼里的坚冰……”他回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幕,身子不由地发起颤,脑袋一阵晕眩。 那一天——老戴斯蒙记得是在半年前的一个夜晚——突然下起暴雨,无论是巡逻的兄弟,还是守卫在外头的兄弟,被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浇,顿时鸡飞狗跳、骂骂咧咧地冲进城堡的主楼,享受着大厅里头成百上千把火把所带来的温暖。 老戴斯蒙是最后一个到达主楼的狮子心士兵,在极度冰寒的暴雨的浇打下,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的他,左手扶着墙壁,右手用长矛撑地,一点一点地挪进主楼里头。 刚一进去,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让哆哆嗦嗦个不停的老戴斯蒙长舒了一口气,“戴斯蒙,你是最后一个,快把门关上!”一个公鸭嗓远远地使唤着他,他下意识地诅咒了公鸭嗓一声,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关上大门。 关上大门的难度出乎老戴斯蒙的预料,他记得前几年为前任军团长关大门时,还未如此吃力过,现在——老戴斯蒙还不肯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他需要一个帮手,但那群正吃喝玩乐、唱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尤其领头者还是那个公鸭嗓的士兵们,谁愿意来帮助他? “难道我已经老到需要这群狗娘养的混蛋们的帮助了?”听着外头稀里哗啦、夹着沉闷雷声的暴雨声,老戴斯蒙一阵迷茫,年轻时,颇受第六任军团长赏识的他,可从未想到自己过自己居然会有如今的悲惨境遇。 老戴斯蒙越想越是难过,当他的喉咙快要压不住即将冲出的哭声时,一只纤细的手划过他的眼角,与他一同推大门,“戴斯蒙,加把劲,很快就能关上。”一个温柔的声音响在他的右边,转过头一看,是女仆迪妮莎。 迪妮莎是四年前来到狮子心的女仆,她有着一头栗子色的长发、碧绿的眼、小巧的鼻梁、水润的嘴唇,上面还点缀着几粒小雀斑——但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经常偷偷的给他带来一小瓶白兰地。 “谢谢——”老人感激的看着迪妮莎,他的声音一度有了哽咽——这让他感到羞愧,难道他就像公鸭嗓他们说的那样,已经老了?不,不可能——于是,他用力地咳了几声,把哽咽压下,重新对迪妮莎表示感谢:“谢谢你,迪妮莎!” 迪妮莎轻声笑了一下,她能理解老戴斯蒙不服老的心情。两人合力推着已经关了一小半的大门,伴随着“吱呀”的一声,大门终于关上了。老戴斯蒙擦掉额头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的液体,长呼了一口气。 “戴斯蒙,我帮你把食物拿来了,我知道你不爱跟他们一块吃饭。” 迪妮莎拿起之前她放在一根柱子旁边的餐盘,餐盘上放着一块烤猪肉、一杯混着小太阳的咖啡,还有一块黑面包。 “啊,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迪妮莎。” 老戴斯蒙接过餐盘,拿起咖啡饮了一口,滚烫的咖啡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一直哆嗦发紫的嘴唇,恢复了血色,“哈……”他呼出一口热气,朝着迪妮莎一笑,就蹲坐在柱子一旁吃了起来。 在老戴斯蒙前方四、五十米远处,一群人分别环着几张圆桌子坐着,女仆们不断从厨房里端出鲟鱼、猪排、烤羊肉、鸡肉、牛排等食物,还有小太阳、红酒、葡萄酒、黑啤酒等饮料,放在桌子上以供众人吃喝。 在众人开心吃喝之际,公鸭嗓——一个红头发、脸上长满斑点、一口黄牙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喷着酒气,用公鸭一般的嗓音说:“啊,嗝……在这该死的天气里,兄弟们,不觉得我们应该高唱一首歌,以庆祝我们能免受寒冷、饥饿么?” 正鼓着腮帮子、喝着酒水的士兵们,纷纷应和,“那好,兄弟们,就先……嗝,兄弟我给大家唱起来,嗝……喂!快把你手上那瓶白兰地给我!”打嗝打得难受的公鸭嗓,一把抢过正从他旁边走过的一个女仆手上端的酒,他咬掉木塞,“嘟嘟”喝了一小瓶后,大声唱了出来: “嘿,小姐,看看我们的肌肉多强壮;嘿,小姐,看看我们的剑多锋利;嘿,小姐,看看我们的衣裳多华贵;嘿,小姐,快把你的衣服脱下,露出你美丽的身躯,不然,不然别怪我们的长剑无情……嘿,小姐……” 正埋头吃饭的老戴斯蒙,一脸阴霾地抬起头,向那群人投以厌恶、鄙夷的目光。自一年半前第十五任军团长死去以后,头几个月还好,但日子渐久,新军团长还未到来,这群失去束缚的人,就像脱了缰的马似的,不,用马这种动物来形容他们,简直是对马的不尊重!得用狗!发了情的公狗来形容! 上街抢女人、吃饭不给钱、逼迫囚犯自相残杀、倒卖武器给雷瑟之眼……这一系列杂种行为,都是老戴斯蒙不敢想象的,但他们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做出来,好像他们才是狮子心的主人,如同此刻他们居然在主楼里开着粗俗、恶心的宴会!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始终没有对城堡里的女仆下手,或者说,并没有像对待那些无权无势之人一样,那么粗暴恶劣。但是……老戴斯蒙可以肯定,如果新军团长还不来,这群狗杂种就会开始对女仆下手。 洋洋得意地唱完这首粗俗、难听的曲子后,公鸭嗓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他说:“大家,一块儿唱啊,高高兴兴的唱啊,唱起来啊!”说完,他一把扯过旁边的一个女仆,强行把她抱在怀里,“嘿,宝贝儿,你的小嘴可真漂亮,来,让我亲一个,就一个,嘿嘿……” 女仆瞧着从那口黄牙,以及闻着正从里头喷出的酒气、葱味、大蒜味,她下意识地尖叫、挣扎,但皆无济于事——她不知道,禽兽总以玩弄无助之人为乐——公鸭嗓“嘎嘎”地粗笑着,边笑边扯掉她身上的衣服。 他旁边的士兵也大多欢笑着,只有少数一些人始终保持沉默。 老戴斯蒙认得这个女仆,她叫安妮,十五岁,笑起来有两个可爱小酒窝。他还记得她每次见到他,总会亲切地叫上一句,“戴斯蒙爷爷。” 狗杂种! 老戴斯蒙站起身,拿起他靠在门边的长矛,他要去弄死这个狗娘养的!他大踏步的声音,引起了公鸭嗓一伙的注意。 “哦,这不是戴斯蒙么?嘿,我的好兄弟,你是要跟我们一块儿吃饭了么?马克,你吃饱了?吃饱就让开一会儿,让戴斯蒙坐上来。”公鸭嗓眯着眼笑着,他旁边的一个瘦竹竿,虽起身让开了位置,但一脸警告之意的盯着老戴斯蒙。 老戴斯蒙努力直起略有弯曲的腰,他无视瘦竹竿的警告,朝公鸭嗓扬起了手中的长矛,“哈蒙,放开安妮!你连一个孩子都要欺负?!” 公鸭嗓“哇偶”了一声,然后说:“戴斯蒙,在新军团长还没来,副军团长与几位百夫长暂时都不在狮子心的情况下,我,哈蒙,作为此地的唯一百夫长,可以把你这行为视为挑衅长官,将你处死!但……戴斯蒙,你我毕竟并肩作战过,我不想这样,所以,你最好把你那根长矛放下!这种话,我绝不说第二遍!” “混蛋……” 老戴斯蒙盯着正以无助的目光看向他的安妮——女仆装已被扯到露出了少女的胸部——再瞧了瞧嘻嘻哈哈的公鸭嗓,他旁边的士兵大多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此时此刻,老戴斯蒙极为痛恨自己衰老的身躯,如果,他还年轻的话…… “各位啊,难道你们愿意让一个禽兽,对一个孩子做出如此恶行么?!”他盯着那些始终不发一语、沉默以对的士兵,当令他失望的是,面对他的目光,他们都低下了头“你们竟然如此懦弱!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该死的公鸭嗓!就说你说的那样!我再跟你说一遍,放开安妮,这种话我决不再说第三遍!” “你说什么……公鸭嗓?!你居然敢这么说我!”公鸭嗓哈蒙的脸一下张红,他猛地起身,把女仆安妮推到一边,“戴斯蒙,我要砍断你的腿!然后把你丢出去,让你像条癞皮狗一样,冻死在外头!” 公鸭嗓哈蒙拔出腰间的长剑,一旁的士兵也跟着纷纷拔出时,被他挥手制止,“停下!对付一个老头子,还要你们帮忙!这不是在说我就是一个废物么!我要亲自打断他的腿!”他面目狰狞地盯着老戴斯蒙。 老戴斯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手中的长矛向后一缩,矛尖对准公鸭嗓的心脏。他知道他根本不是年轻力壮的公鸭嗓的对手,要想赢,唯有利用他看不起自己年老这一心理优势,在他的大意中,一举爆发打败、甚至击杀他!“老狗嘴里可还是有几颗牙的!”老戴斯蒙暗暗地想着。 “准备好了?”公鸭嗓哈蒙耍了个剑花,然后向老戴斯蒙冲去,老戴斯蒙怒吼地扬起矛尖向前捅去。 在公鸭嗓哈蒙与老戴斯蒙交击的一刹那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咔嚓”的一声,然后老戴斯蒙向后飞去,撞在一个柱子上,他茫然地看着手中断裂成两截的长矛,还有胸口沾着雨水的脚印。 公鸭嗓哈蒙收起脚,慢慢地向老戴斯蒙走去,瞧着试图挣扎起身,却最终无力靠在柱子上喘气的老戴斯蒙,他觉得心情愉悦极了,“老头子,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不会再说一遍。” “老戴斯蒙,你是想先断左腿,还是右腿?”公鸭嗓哈蒙吹着口哨,俯视着老戴斯蒙,剑尖随意地戳进了他的右腿,血流了出来“唔……”他强忍住疼痛,不叫出声。 “哈……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硬骨头嘛?”公鸭嗓哈蒙不无讽刺地说着,“既然不小心戳中你的右腿,那就先从你的右腿开始好了。” 当剑将劈中老戴斯蒙的右腿之际,大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有人正从外头开门,公鸭嗓哈蒙一下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大门。 迪妮莎趁机从人群中走出,她左手拿着一杯白兰地,右手则扶起了老戴斯蒙,“喝了它,你会舒服一些的。”她递过因穿过人群,而洒出锡制酒杯一些的白兰地,老戴斯蒙接过手,一口饮尽。 公鸭嗓哈蒙并未理会迪妮莎对老戴斯蒙的帮助,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打开的大门,伴随最后一声“嘎吱”声,大门终于打开,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想看清门外之物,这一看,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大门外,一个提着油灯的瘦削人影,眼眶内的部位暴射出幽蓝、深邃的光芒,冷酷地观察着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四章:新军团长 一阵夹着冰雨的冷风呼啸地涌进大厅,将大厅顶部的巨大枝型烛台、两边火把的光芒吹得忽明忽暗。大门外,有如猎手打量猎物的瘦削人影,跨过门槛,径直向人群走去,他的影子在这不定的光芒的照耀下,变得狂乱、斜长。 当冷风消失,厅内的光芒稳定下来时,神秘来客已站到众人的跟前,雨水正从他身穿的连帽灰色雨衣、手提的油灯外罩滴落,打湿了地板。 他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打开油灯的活动隔板,吹灭里头的蜡烛,把它放到了地上,接着,脱下雨衣,露出灰色的头发,头发下,是一对宛若寒冷坚冰的眼睛,它们镶嵌在一张冷漠的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面孔上。 “外头下着能把人冻死的暴雨,”年轻男人旁若无人地走到,搀扶着老戴斯蒙的迪妮莎身边,然后俯身捡起一瓶樱桃白兰地,他瞥了老戴斯蒙右腿上的伤口一眼,“里头开宴会,喝酒,斗殴,流血……蛮温暖的,这儿……” “狗娘养的,你以为这是……”看见年轻男人这旁若无人的举动,一旁的士兵们准备拔剑上前砍死他时,“停下!”公鸭嗓哈蒙呵斥士兵们退下,他眯着眼反复打量年轻男人,“你是谁?怎么来到这儿的!守在外头的人都瞎……”,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闭上了嘴,此刻,留守在城堡的士兵都聚在这儿开起了宴会。 “该死……下次,还是得安排一些人在外头守着。”他暗暗的想着,“不过……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敢一个人走到这儿?腰间一个武器都没有?该死的,你最好可别装腔作势……” “嗯,酒味蛮浓的……苏利亚的樱桃白兰地,以酒香著称,喝一口能让你好几天都忘不掉它;玻吉尔的葡萄酒,略有些酸涩,但这样反而口感更棒;哪儿都能喝到的淡啤,经过冷藏后,在这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喝起来也不别有一番风味;还有当地产的小太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叫这个名字——劲真的大……” 年轻男人并未搭理公鸭嗓哈蒙,他像主人一般对士兵们如数家珍地说出众人所喝的酒的产地以及特点。 “够了!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出来,就别怪我动粗,让你说出来了!”公鸭嗓哈蒙朝着年轻男人怒吼,手中的金属长剑不耐烦地挥了几下,“快点说!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我是谁?”一直面无表情、脸色略有苍白的年轻男人,脸上终于有了点波动,他稍稍扯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再度重复了一遍公鸭嗓哈蒙的话,“我是谁?朋友,你觉得我是谁?一个手无寸铁闯进这儿、打扰你们的宴会的疯子?或者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强大的施法者?呵呵,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是。” 闻言,公鸭嗓哈蒙不由得一愣,“你真的不是施法者?”年轻男人再次重复,“对,我不是。我怀里也没有可以召唤怪兽的卷轴,这下安心了么?” “呵呵……不是施法者,也没有可以召唤怪兽的卷轴……呵呵……真没想到……”公鸭嗓哈蒙发出低低的笑声,一会儿后,他轻声问年轻男人:“你信仰天神么?” 年轻男人略有讶异地瞧着公鸭嗓哈蒙,回复:“不信。” “那么,你现在还有点空闲可以信仰天神,并向祂祈祷,说不定奇迹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万能的天神会亲自下凡拯救你这个疯狂的人!”说到最后,公鸭嗓哈蒙几乎是怒吼着,“你,对,就是你,把你的剑给他!不要说,我不给他公平!我要让他后悔他的傲慢和自大!” 被公鸭嗓哈蒙手指点到的一个士兵,拔出腰间的长剑,丢向年轻男人。“哐当”的一声,长剑砸在了他的面前,捡起长剑后,他扫视着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投以看待死人的目光,然后,他的脸上再度露出明显的轻蔑笑容。 “现在,你以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就算如此,疯子与疯子间,也是有所不同的,我亲爱的朋友。” 年轻男人瞧着眼前正发出阴森森笑声的公鸭嗓哈蒙,其他的狮子心士兵散成一个圆形,将两人包围住,此时,圆圈内还有两人——搀扶一个老头的女仆,他们正竭力地躲向后头,不被这两人所波及到。 “比如说,就举一个最近的疯王——德拉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刚登上国王的宝座,就派兵攻打一个国家,只为强暴姐姐的女儿;爱看亲人自相残杀的戏码,他向他们许诺,只要他们杀了他们的亲人,不但会获得自由,还会得到他们想要的;喜欢的植物是食人花,于是天天抓人去喂花,为了让花长的更好,他还规定必须是年轻力壮的年轻男人……但如果,如果你能亲眼见到他,你就会觉得他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似乎只要天气稍稍一凉,他就会被冻死似的。” “呸!”公鸭嗓哈蒙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以为你是国王!我待会非要先砍断你这喋喋不休、惹人厌的舌头不可!” 说完,公鸭嗓哈蒙向年轻男人冲去,而年轻男人动也不动地冷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公鸭嗓哈蒙,当高高扬起的长剑反射出烛台耀眼的光辉,正要朝他劈下时,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对蓝眼暴射出宛如坚冰的光芒。 年轻男人扬起手中的长剑,向上一斜,斩断了公鸭嗓哈蒙握剑的右手,接着,一个旋转,来到了他的背后,向下一劈,砍断了他的大腿,待众人回过神来,发现他已倒在地上,鲜血正汩汩流出,很快,积成了一个血泊。 众人不敢置信地惊呼了一声——哈蒙不敢置信地瞧着自己的断手,这一刻,惊讶压过了痛苦,然后,他放声惨叫,有如一头正被宰杀的猪,接着,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金属长剑从后背刺穿了他的心脏。 年轻男人拔出金属长剑,随手丢到一边,剑落地的“哐当”声,惊醒了尚未回过神的狮子心士兵,“你这狗娘养的!”他们怒瞪着血红的双眼。不管怎样,公鸭嗓哈蒙都是狮子心的一员,他们要为他报仇! 金属长剑纷纷拔出,“把他剁成肉馅,喂狗吃!”他们正缩小圆圈,“不,太便宜他了!让他当奴隶!去做最苦的活儿!” “你们应该感到幸运,”伴随着“嗤”的一声,士兵们看到了公鸭嗓哈蒙的尸体被年轻男人轻轻一踩,化成了漫天飞舞的冰屑,但他们仍没有停止步伐,准备一拥而上乱剑砍死年轻男人。 “真够胆,可惜的是,作为你们的新军团长,我不能……呵呵。”年轻男人眯着眼,瞧着听到“新军团长”而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的狮子心士兵。 “进来吧。” 年轻男人扭头朝大门大声叫喊着,当他们不解地一同看向门外时,“砰砰砰——”从外头涌入了另一群狮子心士兵。 “你们想对军团长阁下,做什么!为首者的怒斥,让包围着年轻男人的狮子心士兵仿佛找到了定心骨,其中一人辩解道:“副军团长,我们并不知道他,他是我们的新军团长!” “现在,你们知道了?那就快点收起武器,让开!”副军团长——布兰登道尔走到年轻男人的跟前,行了一个礼,“军团长阁下,除执行任务外的,目前狮子心的所有士兵都在这了。”大门外还再涌入士兵,直到整个大厅都塞不进后,才有士兵排列成队在不知何时暴雨已消的外头。 “之前,他问我是谁,重复了两遍。现在,我可以告诉他了,我叫欧文亚历山大。”年轻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之前包围他,现在退到前头、挤成一团宛如无助羔羊的狮子心士兵,“你们的新军团长——欧文亚历山大!记住这个名字!” 一阵冷风吹来,惊扰到老戴斯蒙的回忆,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在,“我们的新军团长——欧文亚历山大。”他喃喃地重复了几遍,他想他,或者说全体狮子心士兵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夜,他们的新军团长亲手吊死了参与宴会的两百多个士兵中的一百多个。 “哒哒哒……” 在老戴斯蒙身后的黑暗走道内,他们的军团长——欧文亚历山大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提前垂下头,静等军团长走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药手札》正文 第二十五章:军官与军官 “——咚——咚——” 伴随着十五声悠长、回荡在狮子心的钟鸣,城堡内的议事厅的大门自动打开,七个身着铠甲的男人,分别从三条通往议事厅的走廊上出现。 七人聚集到一块后,其中的六个男人向一个男人行礼,然后,被行礼的那个男人走在前面,其他六人则走在他的后面。 当领头的那人,右脚刚迈进议事厅,“忽”的一声,自跨入大门为始、间隔两米就有一座的女性精灵雕像,它们手中托举的五枝烛台上的孩童手臂般大小的牛油蜡烛无风自燃。烛光迅速蔓延至大厅最里端后,跟着,便是天花板的中间挂着一个青铜环形吊灯,插在尖端里的二十多根蜡烛近乎同时燃起光芒。 这些光芒瞬间将议事厅内的黑暗驱逐殆尽,将大厅照耀得灯火通明。 环形吊灯下是一张风格简约、由钢铁打造而成的长桌,在它的一头,一张黑色橡木椅子正对着大门,而它对应黑色橡木椅子的右扶手方向的一侧又摆着八张黑色橡木椅子,对面的那侧,则没有椅子,只有一口满是斑驳血迹、铁锈斑斑的断头台。 一行人来到放有黑色橡木椅子的钢铁长桌一侧,除领头的那人,走到最前头的黑色橡木椅子,其他六人都随便选了一张。 他们拉开椅子后,并未急于坐下,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站立的七人中有的目光聊赖地扫视着四周;有的举起右手放在嘴边打起哈欠;有的闭上眼睛稍微假寐了一会儿……领头的那人,则是把目光放在他对面血腥的断头台上。 根据狮子心的《狮子心历史文献》记载,断头台是第三任狮子心军团长所设,只有狮子心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才有资格死在这建在议事厅的断头台上。 毫不客气说,断头台上的每一块斑驳血迹的主人,在历史上每次为狮子心带来的灾难,都仅差一点就彻底地将狮子心毁灭——将他们处死在这,既是对强大敌人的一种肯定,也是在告诫狮子心决不可傲慢、轻视敌人。 欣赏了血腥的断头台一会儿,他将目光收回,看向雕刻在钢铁长桌的四边上的故事。“故事”从正对着大门的黑色橡木椅子的那边开始。 两个生来互不知彼此的男人,他们一个走在“左边”,不断获得了海怪、恶龙、巨人等怪兽的帮助;一个走在“右边”,组建军团不停地对抗着魔狼、巨魔、吸血鬼等魔物。 最终,他们的命运彼此交汇,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就此开启——钢铁长桌的另一头描绘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雕刻在钢铁长桌上的人物、魔物、战争场面虽然简单,却极为传神、大气,观赏桌子四边的故事时,往往给人一种亲临那场史诗之战的错觉。 “根据文献记载,第一位军团长是一位雕刻大师,”他用右手摩挲着那已有些发白的胡子,暗自心想,“是他雕刻了这张桌子上的故事……意在告诫我们这些后辈,狮子心处于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地中……” “第三任军团长之所以把对面的椅子,全部清掉换成了这口断头台……是告诉我们,不论面对何种敌人,人类也好,怪兽也好,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属于狮子心!!!”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回忆,才注意到他右手边的一个神色散漫的男人,正频频打着哈欠,身上一股宿醉的酒味,他不由得瞪起了那一对棕色眼睛,低声呵斥: “四指,你又喝了一晚上的酒?总有一天,军团长阁下会把你吊死在城墙外头。” “道尔阁下,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军团长阁下,都是嗜酒如命的人么?!” 四指脱下左手手甲,露出了少掉大拇指的左手,笑嘻嘻的说: “您瞧,当初我为了喝上那么一口范德尔大师酿造的范德尔牌红酒,楞是给那个屁股长虱子的死胖子,砍掉我这只手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乐意给那个死胖子砍上一刀的。如果当时剩下的酒不那么少的话,再多上一点,我甚至不会放火烧死他们,让他们一家子痛痛快快地下地狱。” “你的心该有多狠毒,才会放火烧死那一家子!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狮子心的刑罚中根本没有火刑这一条吧!你玷污了美德!玷污了狮子心!” 一句隐含怒气的指责,插入了四指与道尔的交谈中,是从道尔数起的第四个男人,他扭过头用那一对褐色的眼睛,怒视着正搔一头棕色头发的四指。 “冷静,冷静,我们的骑士约拿先生……”本名叫雷诺,绰号为四指的男人朝约拿举起双手,他笑着回答: “一个小玩笑罢了,你一会儿可不要又朝我丢手套,讲什么公平决斗了——我这双手摸过女人、美酒的酒瓶、烤猪的猪排,可从来没摸过书本——我看啊,也只有你们这些脑袋里全是稻草的家伙,才会一直讲究这狗屁不通的‘美德’吧?” “你这天杀婊子养的……”面对四指雷诺的讥讽,骑士约拿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总有一天,我会像杀猪一样把你宰了……再砍下你的……” “够了!看在诸神的份上!四指、骑士,你两就不能把嘴巴闭上一会儿么?为什么不能像沉默那样安静的等待军团长阁下的到来?” 夹在四指雷诺和骑士约拿的中间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消瘦的光头男人,他听到了道尔对他两的指责后,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后,便不发一语的闭上了那两片嘴唇。 “我的好兄弟——沉默,你真是一个好人,每次跟我出去扫荡那些伪装成村民的强盗组织,你从不跟我争夺战利品:银光闪闪的宝剑、上好的马鞍、被贩卖的女孩。你身上几乎没有哪一点不是不好的,但……有一点,你为什么老是闭上嘴呢?——要不是道尔说你绝非哑巴,也并非被人诅咒了——男人的嘴巴这种东西,除了赞美女人、大口吃肉、喝酒外,不就是跟大伙儿一块畅所欲言么?” 沉默依旧不发一语。而绰号为“骑士”的约拿,听了四指雷诺的这一通狗屁言论后,不开心地挑起眉毛,正准备开口反驳时,旁边一个不耐烦、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冲他们低吼着: “安静!就像道尔阁下说的那样,安静!” 声音的主人是从道尔开始数起的第六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宛若火焰的红色头发,而他的眸子则是冰冷的蓝色。 “哦,我打扰到你暴雷希斯的好心情了?那我很抱歉……”四指雷诺朝暴雷西斯耸了耸肩,他说: “不过嘛,你得搞清是谁一直在揪着我不放,我又不是什么胸脯丰满的小妞,嘿,骑士,难道你喜欢男人?啊哈,难怪你一直不肯跟我们一起上妓院,啧啧,看来我以后得躲你远点……” 四指雷诺发出了犹如老鼠偷吃奶酪一般的贱兮兮笑声。骑士约拿白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正准备踢开黑色橡木椅子,好冲向四指雷诺,狠狠地揍上他一顿时,沉默的手按在他的肩上,制止他接下来的行动。 “军团长阁下曾说过,‘我们之间的矛盾只能在斗场解决,违反者,将会被吊死在城墙外头。’还有你,四指,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多了么?当心,哪天被人割掉舌头。” 暴雷希斯狠狠地盯着四指雷诺。后者抓了抓那头蓬松、乱糟糟的头发,再挠了挠脸颊,回复道:“好吧,好吧,既然是大名鼎鼎的暴雷希斯的警告,我怎么敢不听?我这就闭上我的嘴……但是,不是我说……” 在暴雷希斯与骑士约拿的中间是一个左眼被褐发遮挡住的年轻男人。自步入议事厅起,一直发呆的年轻男人忽然回过神,先用手撩了撩左眼的头发,露出空荡荡的眼眶,接着,扭头看向他们这一侧的末端,一个脸上始终挂着憨厚笑容、身高约一米五的胖子。 “嗨,巨人,你还在生气么?” 年轻男人朝绰号为“巨人”的胖子叫着,暴雷希斯看了看年轻男人几眼,皱了皱眉,便又继续警告还在说个不停的四指。 似乎是没听到年轻男人的声音,巨人腆了腆被铠甲束缚的有点难受的大肚子,然后抓了抓满是肥肉的脸颊,转头看向门外,脸上依旧挂着憨厚笑容。 “你还在为前天,你的仓库被我那群小可爱吃光的事情生气?这只是一场意外,真的,你得信我!不要那么安静嘛,稍微说上几句吧,你又不是沉默!” 年轻男人急促地对巨人叫着,但后者始终看向门外,不发一语。 “死胖子!”独眼男人突然朝巨人破口大骂,“不就是几块肉、几瓶酒么!至于么!?快点把老子的宝贝儿‘左眼’交出来!我警告你,她要是皮毛有点不光滑,或者瘦了,我就让小可爱,咬断你的宝贝!” 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笑容的巨人,听完年轻男人的这通威胁后,终于扭过头,让年轻男人看到他抽搐的嘴角。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盯着年轻男人: “独眼,我就把话给你挑明吧——我受够你该死的动物园了,你那群该死的蟑螂满地乱窜;你那群叫得人头疼的麻雀成天乱拉屎;你那群丑不拉几的鱼,把其他鱼都咬死了——肉的味道,连狗屎都不如!真真正正的该死的!这还不算…… “但我不想扯上那么多有的、没的,就说前天——前天,你那群恶臭熏天的老鼠,往我的仓库打了个洞,钻进去把我的五十桶葡萄酒喝了个精光,接着,是吃掉我挂在横梁上的一百串腊肉、腌好的二十桶咸菜、奶酪、起司……该死的,反正就是一口吃的、喝的都没给我留!” 巨人说到后头几乎是大吼着。说完后,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准备朝地上吐出什么时,突然想到这儿是议事厅,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将那一口已到嘴边的口水咽下后,他继续说: “要么,你赔偿我的损失!要么,我就把你那匹瞎了右眼的马,烤来吃了!给你十天时间!” 听完,独眼蹦了起来,他伸出手指着巨人,刚准备开口飙出一肚子的脏话,就被几声沉闷的“砰砰”声打断——副军团长道尔正用右手重重地敲击桌子,待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不再争执后,他目光阴森森地看着,除沉默一人以外的其他五人。 “安静!这是我最后一次好声好气跟你们说这话了!下次……我就拿剑劈了你们的臭嘴!” 经过副军团长道尔的一番怒斥,其他五人都紧紧地闭上嘴,恢复到之前刚步入议事厅的状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军团长亚历山大的到来。 约十分钟后,通往议事厅的长廊上,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待他走到大门时,巨人眼里的余光看见一个与他们一样身披盔甲、脸色有些许苍白的男人。 来人正是狮子心的军团长——亚历山大,他右手拿一瓶白兰地,左手拿一杯镶银锡制酒杯,不紧不慢的走到正对大门的黑色橡木椅子一旁。 “下午好,军团长阁下。” 道尔向亚历山大打了声招呼,除沉默外,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打起招呼。 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朝他们点点头,轻声说“坐”后,便坐到椅子上,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拔下白兰地的瓶塞,亚历山大随手将它放在钢铁长桌的边沿上,接着,往酒杯倒入晶莹透明的液体,酒香迅速蔓延开。 四指雷诺的鼻翼贪婪地翕动着,他羡慕地看着,正晃动酒杯的亚历山大。 “开始会议吧。” 啜饮下第一口白兰地的亚历山大,右手叩击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后,他不咸不淡地说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