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黑之勇者》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一个小故事的开始 人族辉耀历第5834年,魔之月。1 在这个本应是第十三月,一年中最后、俗称邪月、同时也是最寒冷月份的末尾,艾鲁夫斯大人正穿着精致的薄丝睡衣,漫步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一直俯身书案的艾鲁夫斯脸上带着些许的倦意。不过今夜注定无眠,因为肆虐了整个月、遮天蔽日的大雪于今日放晴,宣告了阴暗的魔之月彻底结束,新的一年再次驾临。 经历风雪洗礼的天空总是异常澄澈,这是难得的好天气,现在的他只想彻夜仰望。艾鲁夫斯费力地登上阁楼的房间,打开了观星室的大门。 不巧的是,恰好响起的敲门声却在提醒着他世事无常。来的早还真不如来的巧,雷恩斯的俗语总是正确的可怕。 “唉~”须发皆白的老人叹了口气,关上乐园的木门,转身向铁制的大门走去。 这里是艾鲁夫斯大人的官邸,准确的说是雷恩斯帝国最高观星祭司暨帝国占星术省总长,帝国第一星学家,同时兼有雷恩斯最高学府终身名誉教师等诸多称号的艾鲁夫斯大人的私邸。这里不欢迎外人,因为不会有外人知道这里,熟悉的人不会有烦躁之物打扰老人家仅剩的娱乐,更不用说是在寂夜的深林中。 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吧。艾鲁夫斯大人这样想,同时腹诽着,又不是帝国即将陨落,有那么要紧吗。 艾鲁夫斯的宅院坐落于雷恩斯帝国首都哈德的郊外,被树林层层环绕的山顶之上。帝国成立之初,人们削平了山峰,用切下的山石与树木堆砌、点缀出了这古老的院落 …… “所以说,人类真是麻烦。”某个小酒馆中,一个粗壮,不,应该说树墩状的矮人,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抿下了整杯麦酒,不耐烦地看着身边青年人类。对他讲的故事嗤之以鼻。 矮人名为伍德,早年是个小有名气的佣兵。在坏了一只眼睛后,还算年轻,可能还是英俊的小伍德就退休了。 后来,靠着之前拼命换来的钱币,伍德开了一家酒馆。现在是个喝醉后经常说自己当年环游过整个艾尔博斯大陆的英雄事迹,然后忘记收客人酒钱的红鼻子老板。 伍德嗜酒如命,同时酒量惊人,喜欢跟别人拼酒,输家买单。同时借此弥补一点那莫名其妙的亏空。 熟客都会避免如此不明智的比赛。幸运的是,这里临近贸易都市罗伦斯,客商、冒险者,甚至渡海而来的外来者络绎不绝,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窍的倒霉蛋,比如现在这个人族的小年轻。 他的黑色头发在艾尔博斯很少见,应该是海对面的外来人,碧蓝的眼眸宁静纯粹,如果没有那接近两个罗伦2的身高,相信不少人会直接把他当成孩子,然后从这里请出去。 老客人们看得出,这个人类少年也是个酒中豪杰,只是太小看矮人的麦酒了。伍德喝一大杯他也跟着来,却没预料到这可不是人类那种带有麦子清香的低度酒。矮人的麦酒在烈酒中也是偏上的一类,只是矮人很少耕种却普遍饮酒,因此矮人的麦酒一般都是自产自销,外人几乎见不到的。 一般的客人,这一杯下去就差不多醉了,然后伍德老爹就会趁机多灌双方几杯。 愿赌服输的客人占大多数,不服输继续比的伍德更是欢迎。但闹事的是从来没有过,伍德这里的酒就是好到让人没脾气。当然,有闹事的扔出去也就算没有了。 反观这位少年,只是脸色彤红而已。有好事者在旁边起哄:“人类,伍德老爹喜欢听故事,只有故事能灌醉他。” 见到自己的弱点暴露,伍德神情依旧。本地人都知道,酒馆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伍德老爹喜欢你讲的故事,你就可以在这里随便吃住,直到故事结束或者伍德酒醒。 这可能是老爹因过早退休的执念吧。 于是这位新客人就讲起了开头的故事。刚开了一个头,直性子的伍德就有些烦躁。佣兵和那帮子贵族相互之间向来看不惯。贵族认为佣兵就是一群野人或要饭的一样。伍德老爹认为那些贵族和附庸的骑士都是欠削的肉罐头。 伍德刚当上佣兵的时候,第一次开罐头差点砍下自己的手。直到现在,伍德对付罐头时,还是直接一斧子从中间破开。并因为这个习惯,砍坏了无数的砧板,每一次都至少会被自己老婆追着跑。长腿的伍德也是历久常新的笑料。 “我敢肯定,那个人类贵族一定很臃肿,而且……”一个经常路过这里的行商这样说到,但还没说完就被伍德瞪了一眼,同时引来了一阵嘲笑。 伍德不喜欢随意打扰故事的人,即使这个故事的开头并不合自己的胃口。 他给人类青年倒了杯德尔姆的果酒,来自遥远火地3的浓郁果香迅速的蔓延开来,酒馆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多谢老爹的好意。”年轻人学着伍德的样子,一口饮尽这上等的美酒。年轻人脸上,那满足的表情,对伍德来说胜过任何赞美。 “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有什么不成熟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了。” 注释: 1魔之月:雷恩斯的历法是一年十三个月,除了最后的十二月和邪月之外每个月四个星期。魔之月本质是一场大雪,魔之月中没有白天黑夜,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雪。魔之月并无准确时限,一般也是一个月(28天)左右,开始和结束是无法准确计算的。大雪开始就是十二月结束,而大雪停止后就是一月,人们会在魔之月结束七天后庆祝新年。魔之月的先行解释是元素扰动,即冰元素莫名的出现、聚集、消散等一系列现象。 2罗伦:罗伦斯城邦独有的身高长度单位,来源于城邦建立者科里罗伦(人族),罗伦家第一任家主,著名的大商人和小矮子,据说是第一个进行国际贸易的开拓者,他制定的一系列规则很好地保护了在战火中迷茫的商人们。在很多地方被奉为商人的庇佑者。城邦里的人们为了纪念这位罗伦,便将他的身高作为衡量身高的单位,一个罗伦大概是96。 3火地:可以理解为热带地区,但这个世界因元素的局部分布均匀,火地不一定是赤道地区。譬如某个火山或者火焰神庙等火元素富集的地方就可能出现火地。罗伦斯因为邻近海洋,是天然的水元素富集地区,加上本身气温不高,附近区域没有适宜耕种的大面积火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赤红的黎明 敲门声迎合着艾鲁夫斯的脚步,时紧时慢地在大厅中回响,伴随着午夜隆隆的钟鸣,和外面呼呼的风声,宛如一场盛大的演出兀自上演于寂静的冬夜。艾鲁夫斯的内心也因此异常的宁静,好像不是这不速之客打扰他与星空的约会,而是他迟到了一场划时代的剧目,焦急地想要赶快入座,却又怕慌乱的心跳扰乱了这优美的合拍。 无论多么美好的故事总会迎来终章。敲门声在艾鲁夫斯伸手的一瞬间停止,仅剩下钟声、风哮和冰冷的门环停留在手中,这让艾鲁夫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艾鲁夫斯费力地推动着沉重的大门,但有些佝偻的身板只能勉强推开一个缝隙,好让客人进来。 这一切不可避免,但老人已经学会了接受这一切。 抬头看向访客的瞬间,艾鲁夫斯好像再次看到了邪月的雪夜。 来者看起来是个旅人,一个在邪月外出的人,站在门厅与积雪的分界线边缘,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长长的立领遮住了面容,只露出部分和身后雪地一样白色的皮肤。灰色的雪从他的肩膀和帽檐上不停飘落。艾鲁夫斯看向那双冷冽的眼睛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进来暖和一下吧,流浪在永夜中的风儿,如果不嫌弃老人的淡茶的话。”察觉到自己瞬间的失态后,艾鲁夫斯巧妙的地将其掩饰,把本应拒绝的不速之客迎了进来。不过,在邪月中跋涉是十分困难的,让他进来休息一下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这是真的吗?” 听声音还很年轻,带有一丝柔软的声调,应该还没有进入变声期。只是如此年轻,或者应该说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邪月的大雪中? “灰暗的夜幕即将褪去,白色的噩梦都会醒来,虽然这些会迟到,但老人向来有耐心,可怜的孩子,”艾鲁夫斯转身走向客厅,“这都是真的。” “那就太好了。”少年稍有迟疑,便跟上了老人缓慢的步伐。 “是啊,魔之月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能阻止你的归途了。”老人推开了木门,少年随后也跟了进去。 “可我才刚来到这里,还有一些小事没有做完呢。暂时还回不去,有人等了我好久,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确定呢。”少年的声音藏有些许的抱怨。 “啊~好舒服的椅子。”少年一眼就看中了最好的椅子,并且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自带调温阵式的椅子融化了披风上残留的雪。“唔姆~红茶也很好,就是温度不够,可惜可惜。” “咳咳。”艾鲁夫斯端着一杯茶,不得已坐在了旁边的木床上,“说实在的,我很好奇啊,少年,是什么事能让人在魔之月中奔波。你是来做什么的?” “你是占星术士吧。”拨弄着座椅旁边的观星仪,木制的镜筒上面镌刻一层浅浅的符文,少年不答反问。 “唉~也可以这样说,这只是老年人的兴趣而已。”艾鲁夫斯点了点头,同时也叹了口气,少年对观星仪表现出来的兴趣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占星司。那时占星术还是第一显学,许多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抱着“让自己的名字照亮夜空”的想法1,进入占星司学院,可现在…… “唉~”老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把那些无甚用途的抱怨抛到脑后,“老年人的事没有什么新鲜的,每天喝点茶,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只是为了每天晚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没有留下更多遗憾罢了。还是来谈谈你的事吧,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 “我么~”少年隔着斗篷挠着头,看似很在思考着。 可能只是谁家无所事事、跑出来冒险的小少爷吧,艾鲁夫斯如此判断,这一类角色扮演好像目前在非继承人的圈子里很流行,注定不能继承爵位的他们却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进行无聊的冒险。和一些极致荒唐以至于人尽皆知的事件比起来,在邪月的尾巴跑出来已经很正常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艾鲁夫斯抿了一口茶,好让自己的表情变化更自然一些。 “该怎么说呢,我的工作和你的工作有些关系。”少年盯着艾鲁夫斯的眼睛,认真地说到。认真到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的地步。 “哦。”艾鲁夫斯凝视着那双瑰丽的、紫水晶一般通透的眼眸,以及少年略显秀气的面容,精神略有恍惚,以至于侧身坐到床的另一边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少年也顺势坐在艾鲁夫斯原来的位置。 “逐星者吗?”艾鲁夫斯猜测道。相比于枯燥且已经没落的占星师,追逐美丽星空并将其记录下来的逐星者会更受年轻人喜欢。 对于这一类人,艾鲁夫斯是又爱又恨。因为现在占星司最大的工作就是给他们预测哪里会有他们想看到的景色,如果没了这些人占星司可能就真的被人遗忘了。如果万幸指引对了那是大自然的礼物,指引错了或者阴天……我们是占星师不是灵能术士,怎么可能知道你那破烂的脑袋里的美景是什么! 想到这里,艾鲁夫斯又往侧面坐了一点,以保持与麻烦之间的合理距离。 “猜错了呦~”少年从跳了起来,落地的瞬间,鞋跟轻点,以流畅的动作在原地转身,面相老人。随着木地板“吱呀”的一声喝彩,斗篷的兜帽被这个动作甩了下来,一头银色长发随之倾泻而出。 少年,准确来说是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如是说:“我是来送东西的,可以叫我快递员,虽然你可能不知道快递是什么。” 艾鲁夫斯眯着眼睛,努力地消化着少女简短的话语,这让本来就聚光的小眼几乎变成了一条缝,甚至一个黑点。 “东西已经送到了,就当是因为大雪晚了一点点,请你不要在意,因为是到付,邮递费么,嗯~就只收你一杯茶吧。再见了,如果还能的话。”少女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介于抱歉和恶作剧之间。 少女再次转身,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连同背后手里的茶杯一起,仅仅换回了沉寂已久的风声和钟鸣。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座野外的住宅一直有闹鬼的传闻,但艾鲁夫斯一直对此嗤之以鼻。 应该是一场梦吧。 如果是梦的话,实在是过于真实,真实的令人恐惧。 艾鲁夫斯从亲手制作的椅子上起身,凝望着依然平静的黑夜,以及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天要亮了,已经看不到多少星星了。 不甘心的艾鲁夫斯迟迟不动,他在一边回忆梦境,一边目送黑夜步入名为黎明的坟墓。 这时一道异样的细微光线刺激到了老占星师还算敏锐的眼睛。艾鲁夫斯没有时间用观星仪,只能立即以食指和中指轻按眉梢,在右眼处快速启动鹰眼术。 在晨夜交接处的白色背景下,一个红色的光点越来越明显。那是一个一个被黑夜遮蔽的,尚未有记录的新星。光芒还是没有见过的、略有昏暗的赤红色,正因为如此,这微弱的星光只能在这样的天空下才能看见。 艾鲁夫斯迅速瞟了一眼挂在窗边的方位仪。为了确保它的精度,老人清空这个阁楼所有的铁器,连房顶都是拔掉了铁钉,然后重金请人用阵式加固的,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人来这里检查并补充魔力。来到这么偏僻的鬼地方也是为了这一刻。 老人迅速记下了新星的星区,方位,视角,估值亮度等等一系列的数值,并在朝阳升起之前再三确认。 看着草纸上的验算和结果,之前一切的不愉快全都被这红色的微光掩盖。艾鲁夫斯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颗新星,有着独一无二位置乃至颜色的、只属于自己的一颗星。 “大人,您昨晚是不是又没有睡。”木门被猛地推开,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人走了进来,激活了门口的照明用阵式。 “哦,女神在上啊,我尽职尽责的女仆长萝拉芙娜,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你绝对想不到,你们都想不到的。” 看着疯狂地手舞足蹈的艾鲁夫斯,萝拉芙娜只能以手抚额表示无奈,如果能把因为高兴而翘起的嘴角收敛一下,效果会更好。她在这个宅邸工作了十几年,在门外等了艾鲁夫斯数以万计个夜晚。自从老师死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笑脸,占星学也是在那个时候跌下神坛,直入地狱。 之后,一众师兄弟逐渐分道扬镳,只剩下纯粹喜欢占星学的艾鲁夫斯独自支撑,那都是后话了,而现在那即将成为历史。 “好了好了,给我看看吧,瞧你那小气的样子,论背书你可是从来没有赢过我,让我来复查一边。” 萝拉芙娜并不是不相信艾鲁夫斯,只是怕他疯癫的动作会毁掉宝贵的记录,对,就是这样。就像她成为女仆长只是因为只有身为占星师的自己才能服侍那个怪脾气的占星师,从来没有可怜过他。 她接过纸条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改变了包括艾鲁夫斯在内的许多人的命运。 萝拉芙娜默默地从桌角下面拿出了一本书。严格来说这不是书,只是装订好的书稿,是老师的遗作,也是老师的灾星。 翻开染尘的封面,里面的字迹依旧清晰而怀念,但萝拉芙娜没有感慨过去的心思,她将艾鲁夫斯的结果和书上的某段放在一起,或许这是命运对他们占星师的嘲弄吧,两段文字几乎完全一样,甚至位置和字迹都是如出一辙。 萝拉芙娜拉开厚重的窗帘,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阳光会刺伤占星师最宝贵的眼睛,但现在萝拉芙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在试图找到那颗赤红色的星。 望向窗外的瞬间,萝拉芙娜便知道已经晚了。萝拉芙娜随即拉上了窗帘。 疯魔的艾鲁夫斯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萝拉芙娜坐在桌边,手掌摩挲着那篇尘封的,名为“红之灾厄”的书稿,陷入沉思。 那是老师对世界的预言,书中预言了一颗从未观测到的星星,本来预言新星的做法就很离经叛道了,但老师还进一步描述了星轨和其他一些不可思议的特性。“赤红的星芒将跳着灭世的舞步染红整个天空”,老师在书的最后这样写到。发出之后不就老师就因此身亡,死因不明…… 萝拉芙娜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外面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而那颗赤色的星已经染红了整个天空。 “那就是灾厄的前兆吗?老师。” 1让自己的名字照亮夜空,这是占星师的最高成就和荣誉,发现命运新的可能。发现新光芒的人有权利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如同以带来希望的勇者命名的时代一样。 占星的主要目的有两个,其一是从星辰的轨迹中窥探命运,另一个是从虚空中探索魔法的真理并加以运用。以目的的不同为区别,前者被称为占星学,从业者称为占星师,归属占星司,其中佼佼者称为星学家;后者则称为占星术士,归术士省下属部门管理。虽然目的不同,但基础是一样的,占星师需要一些基础的占星术师技能和阵式来观测星辰,占星术士也需要基础的占星学知识。 由于占星师是完全理论化的职业,需要帝国的认证和管理,人数完全少于占星术士,而且一般场合也不会出现,经常有人会混淆。所以老占星师对之后的误解已经见怪不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漆黑之王 在风雪中的黑夜,人类国度的尽头,这远离雷恩斯、格力特等大型国家的偏僻之地上,遍布着诸多小国家。在这咆哮的魔月之雪中,孱弱的存在只能像小动物一样匍匐在巢穴中颤抖。再边缘一点的村落更是直接被废弃,来年也不一定能有人回来。 他们的命运在漆黑的风雪中摇摆不定。 这里土地贫瘠,如果按照雷恩斯的说法,穷山恶水出刁民,民风应该很是剽悍,可事实恰恰相反。这里没有什么可掠夺的,争勇斗狠什么都得不到。更何况这里的人已经虚弱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争夺什么了。 按照常理,这种不宜生存的地方是不会有人开拓的。既然事实如此,那一定存在来到这里并在这里生存的理由。 这个理由就是位于西方、那横贯大陆的山脉,绝境山。与其说这是山脉,倒不如说是墙壁,高耸入云的巨壁,许多地方近乎直上直下,只有少数缺口可勉强通过,那些缺口上终年闪烁着或橙红或幽蓝的光芒。 它将大陆分为两部分,东边是人类的国土,而西面就是非人的领域。而这些很多都无法称之为国家的遗弃者们,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抵御山对面的敌人——魔族。 不,不是抵御,他们是祭品,是为人类的反抗换来宝贵时间的必要牺牲。他们注定会在幽蓝的光焰蔓延之时成为魔鬼的饵食。 巨大的黑影落在绝境山的山峰上。他背后的隘口闪耀着冰冷的魔力,标志着这里是魔族进攻的桥头堡。黑影有一对盘曲的巨角,两对巨大的蝠翼,外加一条粗壮的长尾以平衡不适应直立身体。双手呈勾爪状,指爪明显是修剪过的。他的身躯是人类修建的隘口所无法容纳的,由于没有穿着足具,支撑着这庞大躯体的并不是人们口中的羊蹄,而是脚爪。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长角有翅膀、双足站立的大号蜥蜴。 恶魔,而且是高价位的大家伙,普通人仅仅看到就会心跳骤停的存在。仅仅是风雪还不足以让人放弃赖以生存的土地,这位魔神一样的存在才是决定性因素。 与之相比,他阴影下的身形小得可以忽略,隐约可以看出人类的许多特征,身高只有恶魔的四分之一左右,一米五有余但一米六危险,既然本人都说是一米六一就一米六一吧。 就是这小小的家伙挡在了夜幕的前面,凝望着远方逐渐平息的寒流。 “你挡住光了。”娇小的身影没有转身。一阵迎面而来的寒风便让她颤抖,很难想象她要如何阻拦身后的险恶。 听到那疑似战书的话语,恶魔俯下身躯,随着满是利齿的长颚张开,可以看到里面熔岩一般的景象,白色的雾气和火山特有的硫磺气味一起溢出,火花随着低沉、混沌的声音迸出,随之逆转的风向让这些危险进一步逼近峭壁边的女孩。 “你不要靠近了。”少女的声音愈发尖细,但柔弱的话语无法阻挡危险。 “臭死了啊!”捏着鼻子的女孩忍无可忍。 “嗷~”恶魔哀嚎着,向后退去,再度人立而起的巨大身影咬紧牙关,双爪举过角尖,最后扑倒在少女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一动不动。 “唔姆,听话就好。” 巨大的恶魔就这样匍匐着……直到最远处的黑色被白昼稀释殆尽。 “夜已将尽,吾王。该回去了”依旧巨口紧闭的恶魔声音含糊不清,他生怕自己的味道再次触怒面前的存在。 人类那边,有关那位大人的称呼很多,白银的魔女,地狱之匙,亡者的门扉,诛天之恶等等不一而足。但在魔域那边,她没有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称号,只需要一个字便能形容——王,或者翻译为魔王会更好理解。 魔王身后的恶魔,利威尔曼,是魔王的亲信,在五位总将领中排名第四,于是被人类称为第四魔将。由于常年镇守边隘、处理魔族对人类的多数事务,利威尔曼了解许多人类方面的琐碎事情。 人类对魔王的描述十分混乱:比如坐在缀饰人骨的恶魔,白骨王座上的骷髅,沐浴熔岩的魅魔,身着漆黑铠甲的巨人,冰封的亡灵,吞噬一切的深渊,喷吐毒雾的黑龙等等。其中误判是存在的,比如黑甲巨人就是利威尔曼自己,黑龙应该是黑龙大公。有些存疑的是鲜有提及的噬人深渊,不经常外出的公爵应该是从未在人界出现过的。 除了这些以外,其他都是从一些低阶魔族甚至野生魔物那里臆想出来的。将魔王类比为那些拙劣的存在,简直是愚蠢至极。如果哪一天魔王命令利威尔曼每有一条谣传就祭献一名人类的话,他觉得如果没有那几个怪物级别的家伙,自己可以打下人类版图的五分之一。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现实中的魔王可能会让人类失望,比任何魔族都更像人类,少数的异常,比如竖瞳和小巧的魔角,凭借魔王的手段可以随意隐藏。记得有长期生活于人类王国经验的女仆长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如果有一天魔王大人迷路到了人类那边,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无论她再怎么证明自己是魔王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一想到女仆长,利威尔曼不禁沉思,如果那个人不是自愿作为女仆长而是成为魔王军的军师的话,会有多少黑狱1要员提议立即攻打人类王国。 在利威尔曼看来人类是愚蠢、胆小、短视同时固执己见的,他们不会接受自己不相信的事情,即使事实已经无法辩驳,他们的第一反应只会是自欺欺人。不过即使站在魔族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亲眼见识到大人的力量,即使顶着魔王的名号也没有哪个鬼(部分魔族自称为鬼)会在意一个柔弱的类人同族。 “阿嚏~”连喷嚏声都这么小,还没传出多远便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吞没。可就是这细如蚊吶的声音打断了利威尔曼的思绪,让一向以冷静、睿智的第四魔将彻底不淡定了。 以恶魔族一贯的粗神经和强大的身体能力,感冒这种状况是从来没有的,一般也不会在意。但利威尔曼就怕近似人类的魔王会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在赶来之后就主动当个火盆给魔王取暖。 而结果……被嫌弃了…… 现在的结果真是糟透了,不仅被魔王大人讨厌了,而且还让魔王大人感冒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哪个鬼会信呢…… 自己回去了有什么脸见鬼啊…… 要不现在开一个速热阵式…… 不行,万一把魔王大人烤熟了自己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了。是不是刚才就不应该闭嘴的…… ……………… 利威尔曼在这种情况下会不由自主地抓手边的东西,而这刺耳的刮擦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吸吸~吾没事,不要担心。”被尊为魔王的少女劝解到,并向后伸手按住了利威尔曼的爪子,防止他因为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而抓伤鼻子。 “有时候就觉得比起人类,你们还差一点。”少女魔王的手指轻抚利威尔曼的鼻子,那是蜥人恶魔身上少有的柔软部分,据说手感很好。 “唔……” “如果是人类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费神。” “恕下属无法理解人类的看法,明明是短生种族,却不知道留心身边的一些东西,反而盯着那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未来。受到寿命的限制,许多人至死都看不清重要的东西。” “他们本质是利己的,却要表现的慷慨,但又又只对有限的人表现而已。属下……” “好了,利威尔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不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魔王转过身来,神情是前所未见得沉重,“我明白你所说的,那确实是事实,我相信这么多年你了解了人类许多,但是,那就是全部吗?” “这……”利威尔曼一时语塞。答案很明显,不是。人类这个种族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迷雾重重的,没有任何种族可以探知人类的全貌,包括人类自己。 根据现有的历史考证和神谕,人类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个行走在大地上的智慧种族,并且有别于其他种族的是,人类的创造者不明。现有的神祗都不是人类的创造者。至于沉睡的神明,就更不可能了。只要创造的种族没有灭绝,神灵就不会陨落,这也是神明创造生物的最根本原因。自有记录以来,人类文明在许多方面都走在最前端,创造出这样种族的神明不可能不强大。 至于最大的疑问,就是人类为什么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论智能,人类比不上林精、海精这样的长寿种族;论体格,一些年幼的兽人种或魔族都可以压制人类士兵;论魔力,没有天生的魔纹或精灵力的人类,魔力之路异常艰难,至于寿命,那可以说是人类的最大短板。但就是这么一个中庸的种族居然能占据半个大陆,三分之一的总人口。 这种状况的成因——勇者,就是魔王大人所说的关键问题。 勇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人种。每当人类出现危机之时才会出现的迷之生物,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人类的国度带来巨大变革从而越过灾难,迎来新的曙光。而且勇者的寿命更是超出常理,至今仍没有勇者自然死亡的案例。 利威尔曼的瞳孔细利如刀,直指东南方,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他的仇人就在那里,身上残破的鳞甲依然隐隐作痛。 “好了好了,干瞪眼是瞪不死他们的。而且你想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魔王抬起头,遥望着最后的星空,“即使战乱也无法摧毁的人心,纵使衰落也无力阻止的希望,哪怕死亡也不能埋葬的,还有那摇摆不定的正义,他们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总有什么会在人类即将消亡的时候站出来。” “这种事本身这也没什么,反而应该说,对唯一贯穿整个神战历史,并从中留存的种族,做不到这些才不可思议。” “真正奇怪的是,人类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换来了救赎,不论事前还是事后。”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人类的背后。据我所知只有神灵可以做到这些,因为等价交换本身就是那些家伙定下的规矩。” “可是……”利威尔曼对魔王大人随口说出的事实感到震惊并折服,同时犹豫着。 “没关系,想问就问吧。” “恕属下愚钝,记载中最后一次神战之后,诸神已经无力直接干涉这个世界了,难道是……有遗漏的神灵存在吗?”利威尔曼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这个可能一旦成立,将颠覆整个辉耀历的历史。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说,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找到那个在幕后操纵棋局的庞然大物,只要消灭了那个家伙,人类将不值一提,整片罗恩大陆都会是我们的祭礼。” “但在那之前,请永远警惕人类,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还有罗恩的未来。” 魔王转身走向她的国度,哼着人类的歌谣,一蹦一跳的,活像个不谙世事的疯丫头。虽然本人从不承认,但就是个疯丫头。 “王今天心情很好啊。”利威尔曼收去恶魔的身形,化为一个青衣的男子跟在少女魔王的身后。 “是啊。”少女回头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因为看到了等了好久的东西。他就要来了,而我早就准备好了。” 在初升的光芒下,一颗赤色的星辰愈发地明亮。 补充: 1黑狱,魔王直属,成员都是魔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大致理解为魔域的内阁,人类目前已知成员为黑龙大公、深渊公爵、血月祭祀、典狱官和五位魔将。(排名不记先后,如果不这样说就只能倒数第二的利威尔曼注)女仆长是五十年前加入的,但已经有后来者居上的趋势。由于女仆长加入后魔域并没有太大变化,使得人类方只是隐约猜到有新人进入黑狱,却无法断言,详细情报更是无从谈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3.纯白的勇者 如果能做到想做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无论主观还是客观上,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绿灯,但最后却是一个无法通行的结论。如果不相容的双方都是现实存在的,那么就只能是存在有第三方对结果进行了干扰,让简单的问题不再单纯。 或许有人会说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总有一些付出没有回报,总有一些人天生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东西和天赋,总有一些不公平需要人来承受……诸如此类。 在此基础上,就会有人为自己的不幸而痛苦。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为什么付出的总是我?为什么不幸的总是我?为什么别人是那样而只有我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这很现实,因此也很正常。遇到不顺心的事,人就应该抱怨,这是一个人能辨明是非的一个表现,是一件好事但也仅此而已。抱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准确的说,是不会让本来就差的情况往好的发向发展。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 不断传来的、非日常的声音让一直低头行走的少年向上望去。左侧是川流不息的商业区公路,时值正午,炙热的日光让人纷纷侧目,不过少年还带了太阳镜,没什么问题。 在右侧,则是直指高云的楼宇。在寸土寸金的商圈里,这样的做法不仅是最经济的,同时更高的大厦更能掠夺人们的目光——虽然现在的人们已经习惯俯视,但总有人会被高大的东西吸引,如同飞蛾追寻更亮的火光。不过,这显然不能解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聚集在太阳地下面,顶着烈阳遥望高楼的尽头,人群越来越广阔,甚至隐隐有向左侧侵略的意图。 少年只是顺着他们瞟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前行,他要赶在那些人把整条路都堵上之前通过那里。 不是少年冷漠,而是只需要这一眼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即将发生什么。 在楼顶天台上,有一个人正一手抓紧栏杆,在楼台边缘金鸡独立,右脚绊着支架,将半个身子悬于空中,如同低劣的杂技表演。只是这个小丑身着奇装异服,一套整齐的制服,左侧还别着一个logo,样式和楼下的一个牌子不谋而合。 而在人们视线所不能抵达的另一边,同样打扮的两个人在与那个人交谈着什么,不过由于前者声音太小,被后者的大叫掩盖了。 小丑在哭诉着什么,而对面的搭档却在自说自话,一场毫无准备的闹剧。 毫无新意的桥段,让下面围观群众为他空出的舞台都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至于之后的剧情,另一边的两个人想要趁那一个人松懈的时候,尝试把后者拉回来,结果力有不逮,“亲手”将他送了下去。身为一般人的少年对此无能为力。 那飞落的近七秒的时间里,人群没有丝毫异动,直到一丝丝血色无力的落在最前排某个人的鞋跟上,她才立刻流露出些许的惊恐,并让其随着尖叫声四散开来。 这件事其实早就结束了,甚至早于这个人逃离立足之地的瞬间,一切都尘埃落定。 但少年却一直伫立在那里,直到一声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叫声将他唤醒。这时少年才想起,自己是在赴约,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在大路上游荡了。 他继续低头前行,在低浅的血泊中跋涉,从依旧完好的人形旁边经过,黑色的长风衣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线,没有任何人的眼睛或镜头能留住他的身形。红色的足印在身后的阴影中迅速蒸发,最后完全消失。而少年带着衣袍上最后的些微残渣一起,被阴暗的街巷吞噬。 这是一条近路,或者说直达路径。本来他要在下一个路口之后,经历两次右转,在那里找到她会出现的地方。只是在那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从那时起,每一步都如此漫长而沉重。 他不喜欢等待,所以也不会让别人等待。 污浊的水嘀嗒着坠落,在幽静的小巷中回荡。少年的足音愈发的细碎,间或杂糅着长柄伞与地面“呲啦呲啦”的刮擦声,本来被小心提起的伞尖在与石板的碰撞中产生了许多细微的划痕。 少年的着装比起之前那个人不遑多让。几乎遮挡半个脸部,近似面具的太阳镜是唯一还算正常的地方。有着长兜帽、紧闭的黑色长风衣是被夏天所厌恶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衬托少年的肤色,使其显得苍白。深蓝,如同阴雨天一样颜色的长伞也是与北方的夏天无缘的,双手置于口袋中,挂在手臂上的长伞与细长的少年的影子一起,在烈日中摇晃着。 赶紧,赶紧一些。他如此催促。 快些,再快些。少年如此心急。 可稍有混乱的呼吸与步伐,是无法掩盖自己的心跳的。 “你是在逃避。” 是的,我是在逃避。可我在逃避什么呢? 面对没有选择的选择,我能逃避什么?在没有支线的路途上,我能选择什么呢?除了前行,难道还能回头么?即使回到过去,只是普通人的自己能改变什么吗? 答案很明显,做不到。只是一般活着的人就做不到。而能做的,那些人已经做到最好了,自己并不是必须的。 是的,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做些什么了。唯一需要的就是遗忘,不,这也不需要自己来做,时间会带走一切,自己只需要如平常一样的走下去就好。 “逃避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事实已经如此。一度逝去的时光纵使一瞬也绝不回还。 “你其实可以做到更多的吧?” 但现实不允许这样。人们只能接受他们能接受的世界。 “你缺少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或许吧。不过,这种无用的漂亮话任谁都能说的出来吧。 “如果我可以的话,你真的能做到吗?” 沉默…… “你是否会去选择,去拯救生者,而不是仅仅入殓死者?” 是沉默…… “这样不会后悔吗?” 还是沉默…… “果然,这就是你的选择。不做选择,只是让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直到终末,在落下的红色帷幕后发出人不由己的感慨,这就是你的角色。” “不。”少年面前的人继续着自己独角的话剧,“你并不是剧本上的角色,你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碰巧站在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本不属于你的想法吧。哈哈,真是可笑。” “呐。”少年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眼前的人。他褪去兜帽,卷曲的银发随之显现。摘下的镜片后,眼缝露出异样的瞳色。 这两个人之间好像隔着不可视的镜面,银发黑袍的少年仰望着黑发白裙的少女,一个直立于黝黑的深渊,一个背离着纯色的天云。两个人是如此的相似,却又截然相反。 “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来你的承诺。”少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嘶哑,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什么,亦或是在渴求着什么的声音。 “选择不需要什么代价,真正重要的是选择后的事。”少女声如银铃,漂浮着的长发与裙摆随风浮动,“相对的,我也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能给予的只是一次重来的机会,仅此而已。” “如果代价对你而言是必须的话,就请在再会时告诉我,‘我是谁’吧。” 或许,你就是今天来赴约的人吧。 就这样,光芒终于散落在这幽深的巷尾。少年的视野因为突然出现的阳光出现了刹那的空白,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已经不再是那条死胡同。同样的高楼,同样的人群,俯视结局的演员和仰望天空的少年。只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少年缓缓伸手,紧护这轻如鸿毛的生命。对他而言,事情本就如此简单。这就是他的选择,不需要任何的代价。身前的人虽然昏迷,却露出了一丝微笑,让少年也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怪物。” 一样的声音拉开了别样的剧目。 少年又一次清醒,他想起了自己一直惧怕的东西,而现在,那些鲜活的梦魇正在以恐惧的目光看向这里。 他下意识地往退了一步便没有了退路。人群也一退再退,他们不再惧怕汹涌的车流,无视了隔离栏,直抵街道的另一面,封堵了道路,将更多如入五里雾中的人并入他们的恐惧中。 即使现在的他什么都不做,事态还是在不断地恶化。少年拼命地辩解着、祈求着,只是徒劳,对面的人们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语,四下搜罗着可以防身的物什。有人往衣物中塞入厚实的钞票,寄希望于这些纸张可以保护自己;有人手执刀具,不可避免地伤害着别人;有人挥舞着手杖,驱赶着身边的人。 他们先是退却,继而对峙,最后开始了试探。最先靠近的是刀刃,少年为了自保,用手中的伞柄挡开,金属碰撞的轻微响声带回了澎湃的回声。人潮愈发地汹涌,利刃、棍棒、拳脚,从各个方向袭来,少年已无力招架,只能蜷曲身体,尽力保护着。 这些还不够。少年的不抵抗无法阻止暴走的剧情。落日余晖之下,人群躁动着,嘶吼着,直到一场夜雨从天而降,洗去了着周遭的色彩,只有惨白的街灯照常亮起。 孤身一人跪坐在墙边的少年,身前的人已不见身影,只在地上和身上留下了最后的残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坠落的那个人,无论是这次还是上一次,那个人也就这样被吞噬,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少年已经无力站起,破碎的风衣,红白夹杂的里衬,一手扶着伞柄末端,伞尖钉入地砖,崩折的伞骨已无法遮掩锋利的剑身。这是少年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现在却被弃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浓厚的黑夜即将隐没白天的过往时,一个人兀自出现在少年的面前。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由于之前说了很多话,少年的嗓音得到了恢复,沉稳、平缓,给人一种久经时间的沧桑感。 “我是人,是这场悲剧的根源。” “不对。你试着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看,或许答案会截然不同。” “或许吧。抱歉,没有给出你想要的答案。”这是少年说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语。 这一次,她沉默了许久…… 等到黎明再度照亮这片土地,两人的身影与昨日一同消失。 “我不会就这么结束。” ~~~~~~~这是分割线~~~~~~~ 辉耀历5835年末,一个银发的少年于魔王城深处醒来,失忆的他被认定为新一代的勇者。而迎接这位纯白色勇者的,就是新一任的魔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埃里克与艾尔莎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将是醒来后的一年里,埃里克问的最多的问题。 埃里克现在居住的村庄位于拉姆克拉穆,那是人界的边境国家之一,据埃里克的了解,边境这里存在一个名为边境联合的国家组织,主要是方便边境弱小的国家之间和对外的事物处理。可以理解为抱团取暖的一种行为。边境线上所有的国家都包含于此,被排除在外的家伙是无法在边境上挣扎的。 对外事项主要是与后方势力的关系维持,主要的对象包括人类的雷恩斯帝国、萨洛姆王国,位于北方的亚人联合阿尔特斯塔克,南方一些邻近的游牧兽人部落,以及圣白教会和一些重要的独立都市1。在这个真正意义上鸟不生蛋的地方,如果与上述任一势力交恶,那其他权利者在权衡利弊时会直接以这些小国家的牺牲为前提,进行对外交涉。 虽然看上去很麻烦,但一般情况下,实际的工作只有定期接收救援物资和人力,同时汇报有关魔族的动向。 至于对内的作用——由于只是一个松散的联合,各个成员不仅各有心思,还朝不保夕,指不定那天开会就可能少上几个——仅限于受灾后最低限度的物资调配和作为第三方维持当地秩序。 如果你要问维持秩序的手段,你可以去村子里转转,或者直接去酒家里找,你会看见两个身穿单层皮甲的佣兵,在那里痛饮来之不易的酒,喝多了还会搂搂抱抱的,那就是所谓的维持秩序。顺带一提,能调配的物资也是那两个人随身携带的一点干粮和种子。 悲惨,即使是失忆的埃里克在这里仅仅呆了一个月也能肯定的悲惨现实。 “埃里克,你又在这里偷懒吗?”一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脚腕处这几日已经熟悉的力道,将银发的少年从悲惨现实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嗯~湿润泥土的清香,有春天的气息,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泥土中绿色生命的躁动……” “这块地现在休耕,你感觉到的应该是虫子。”金发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物以类聚,同类之间的感觉都那么灵敏。大懒虫,虫起还没有到,当心被吃掉哦。2” “那可真是糟糕,如此美丽的姑娘,那些虫子是不懂得如何珍惜的。啊~请不要担心,艾尔莎,我的公主,你勇敢的骑士埃里克会保护你的。”埃里克迅速而直接地从匍匐姿态转变为单膝跪地。当然,如果没有脸上和手上的黑泥以及泥下面的埃里克的话,这一切就完美了。 “呵~呵~” 额……这种简洁高效同时又不显粗鲁的反驳措辞是不是有点不符合时代啊! 不过沾着泥让脸皮更后几分的埃里克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为难,他完全可以当做没有理解对方辩手的辩论,继续自己的陈述。这种损下线的方法几乎百试百灵,前提是对方还有心情和一个油盐不进的厚脸皮讲话。(如果有,请一定珍惜。) 现在又要加上一个限制,你面对的不是艾尔莎。 正当埃里克准备握住艾尔莎的右手时,对方却强制跳过了埃里克的回合。女孩抢先一步卡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埃里克经历了一系列包括多种圆周运动以及一个上拋,在到达定点那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后,埃里克真实地体会到了牛顿的愤怒。 —— “话说,牛顿是谁?”伍德看着旁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黑发少年,有些担心。相比矮人的粗大条,人类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纤细,一杯出事的情况,每个月总要有那么几天。 “唉~~我有说过吗?”少年挠着头想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决定放弃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是谁不重要,反正没有棺材板需要压着。” 伍德的头上快要开始冒黑线了…… —— 简而言之,没办法简而言之,一个三讲四德五好青年被矮了自己两头的少女像绳球(一种玩具,类似于溜溜球)一样甩来甩去的,有什么好讲的。 “手脏,不想碰。”这是艾尔莎的总结陈词。 就这样,埃里克恢复了躺在草垛上的原始状态,就是海拔高度下降了不少。估计以后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好了好了,没时间陪你玩了。村长找我们有事,要赶紧过去。”艾尔莎说完便转身启程,顺带没有忘记已经腿软的埃里克。 “求求你,放过我吧……”埃里克哀求着。 “不能放着你不管,这可是你说的哦~” 艾尔莎拽着埃里克的衣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身后是两条长长的足迹。路人纷纷侧目,欣赏着埃里克的正确搬运方法第28讲。怪力的少女微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恬静的如同身后的朝阳,如果没有埃里克的话。 “村长大人,早上好~”艾尔莎元气十足地推门而入同时热情问好。自那以后村长家就再也不需要关门了。 村长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一般说到村长,比较大众的形象就是一个或枯瘦或圆润的小老头,最起码也要是个中年男人才说的过去。可这里是边境王国的开拓村,边境上的边境,老年就意味着随时都会逝去,而一个随时都可能群龙无首的村子是会很快被废弃的。 像这样的村落和城镇,管理者一般都是五大三粗的壮年男性,手里经常举着一把铁锤。这可不是开玩笑。作为边境村落的一村之长,除了治理村子的义务,还有保护村民的职责。 盾牌作为对抗刀剑等劈砍类武器以及弓矢长枪等穿刺类武器的灵活防具,在面对锤、棍等依靠动能产生打击伤害的武器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同时手执大锤的村长除了能暂时对抗配有盾牌的魔族士兵,一般还兼有铁匠的身份(当然,用的不是同一柄锤子)。 在边境上,最大的必需品不是粮食而是武器,没有粮食可以去打猎,实在没吃的了还可以撑上几天,但如果没有了武器,那面对魔兽甚至魔族的时候,你就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羸弱,也就是说,随时都会死。控制着基础需求就能最大程度地统一治下的民众,而这些人能否团结一致,事关生死。 不过,这个村长和之前的描述又有很大不同。纤细的腰肢与手臂,一身紧致黑白的裙服,双手负于背后,亭亭而立,不时会用左手扶一下眼镜。说话的声音比较中性,显得十分沉稳。他们的村长就是这个看起来很一般的美丽女子。 这个一般是以其他地方的标准来说的。在其他地方一般,并不意味着在这个地方一般。这种开拓村本质上是无处可去的人们自发形成的聚集地,为了更好的生存,简陋的管理制度逐渐形成,但有能者居之这条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如果稍微注意一下村长除了丽人之外的细节,你就会发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黑长直的头发在脑后束成的马尾,露出一双向后的尖耳,这是归属于亚人的、精灵一族的最大特征。 精灵其实是一种不严谨的称呼,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使用“精灵”这个词汇是用来称呼一些的元素生物的。之后,随着其他智慧种族的出现,大自然一点一滴地被文明吞并。不具备高智能的元素精灵,其生存空间不停减小,到最后竟是无法生存。大部分元素生物退守在熔岩、冰原、深海、密林这些极端环境中,一小部分选择与其他智慧生物共生。这个被共生的种族是妖精族,现在接替元素生物被称为精灵。 共生的元素不同,原先的妖精被分化为多个亚类种族,比如森精、林精、海妖精等等。与人类接触最多最早的是森精和林精,但两者的外表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区别,如果喊错了称呼,这些较真的种族会很不高兴,甚至会直接在你膝盖上射一箭以示不满。人类便干脆将森精和林精——之后还顺带上了其他的种族甚至原初的妖精族——统称为精灵。这种很懒省事的做法在人类的对外交流史上意义重大,现在暂且按下不表。 话归原处。 环视屋内,四周的窗户很多,但大多很小。中间有一个梯子可以直达屋顶。靠近门口的墙壁上挂满了不同大小、材质、类型的弓与箭矢,以及一些绳网、木刺类的简易陷阱。 精灵猎人,准确说是林精猎人,作为一个狩猎为主的村庄的村长,经验丰富的猎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三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埃里克为终于看到符合常理(埃里克初版)的事物感到安心。 “村长大人,有什么任务吗?”艾尔莎对自己的粗神经没有丝毫自觉。 “要叫师傅,格蕾莎师傅。不要把我叫得像一个小老头一样。”格蕾莎和许多精灵一样,对自己的年龄很是避讳。当然,人类的女性也不愿意提及年龄,不过两者的原因截然不同。人类是不愿意显老,但精灵由于与元素生物共生,自成年以后容貌便不会改变,只有临终前几年会因为元素精灵的离去快速衰老。作为寿逾千年,除了不常见的、无法统计寿命的古龙以外,已知目前最长寿的种族,精灵仅幼生期就有50年,不同族类间这个标准会有一定的波动,然而至少一半的人类无法活到这个年龄。所以每当精灵提到自己年龄的时候,难免会收到人类怪异的目光。 格蕾莎极度厌恶这种感觉。 “答应给你做的弓做好了。你那一身的怪力真是麻烦。”格蕾莎看着空荡荡的门槛,略有忧伤地说着,“不过,不能好好利用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艾尔莎上前接过长弓。这柄弓十分简单,除了木质弓身和筋弦外,只有持握处包裹了兽皮。艾尔莎稍拉开弓时稍微费了点力,木弓却没有被折断。艾尔莎练习弓箭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毁灭两位数的木弓,很多都是一下折断。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埃里克突然有种想体验一下。 “不要随便触碰别人的性命。”格蕾莎在埃里克有明显动作之前便出声打消了他的念头。 之前就说过,在边境地区,武器就是生命,夺走一个人的武器是比杀戮更加恶劣的行为。这点埃里克也知道,但就是想不通碰一下又有什么影响吗? “没关系的,村长,我不介意的。”艾尔莎也不明白其中的问题,或许是根本没意识到。 “是师傅。”格蕾莎以手抚额。 “是的,村长师傅。” “……”格蕾莎一时语塞,“算了,不管了。” “喂,小子。”格蕾莎对埃里克的语气显得很不友好,一样原因不明,“你的剑是修不好了,只能在侧面加了点东西,凑合着用吧。” 埃里克接过那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 据村民们说,他们是在邪月结束后在村子中央发现的埃里克,当时他瘫坐在雪地中,背靠墙壁,随身奇怪的黑斗篷上遍布破损和血迹,身边还有一块奇怪的晶石状物体。晶石的左侧露出一侧护手和剑身,透过强光术的照射,可以看到封存在晶石内部的长剑。由于几乎整个剑柄都被晶石覆盖,导致武器无法持握,几近报废。 没有闲置的铁制武器给埃里克终究是个问题。弓箭虽然格蕾莎可以制作,但不成熟的猎人最终还是难免近距离搏斗。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一个匕首都比弓箭要强上许多。 思前想后,格蕾莎决定改造埃里克原有的武器。因为受到技术限制,边境王国不具备加工硬度超过一般钢铁的晶石的能力,格蕾莎只能委托其他地方的铁匠,在未覆盖的护手侧面额外加一个横向剑柄。出于未知的原因,被晶体覆盖的长剑虽然延伸至和倒地的少年一样长度,但整体重量甚至比里面的长剑类似的钢质剑还要轻上许多,这让侧面持握成为了可能。 这也是格蕾莎对少年能做的全部了。没有重量加持,失去了大部分剑刃——唯一残留的还是里侧面向持剑人的部分——这柄怪异的武器只能作为格挡用防具。虽然晶石化外层边缘较薄,但格蕾莎曾经用手指按划边缘,却没有任何锋利的触感,却没有开刃,也无法磨制,连人类的皮肤都无法攻破,更何况外面的野兽和更外面的魔族呢? 正当格蕾莎发愁的时候,怪力少女艾尔莎出现在她的窗前。然后随手就敲碎了整片玻璃。 自那之后,格蕾莎便有了一个想法。她开始教艾尔莎弓术,同时在十分无聊的时候稍微指导一下埃里克猎人的必备智识,和森林中的行进技术。 本来后者只是随手而为,本意是给作为以后猎人的艾尔莎找一个勉强可靠的伙伴。越是在密林中行走,猎人们越会意识到,真正危险的敌人从来不是看似凶猛的野兽,而是孤独。 人形生物的白板板面没有什么亮点,没有尖牙利爪、双足直立行走不利于高速奔跑奔跑、缺乏厚实的皮毛来保护自己。但对人类身体能力的公认评价是中庸,因为人形身体没有优点的同时也没有明显的短板。一般的猎人都知道森林中,树木不同的高度上生存着不同的物种,也就是说,动物的活动范围受到高度的限制,但穿梭树木之间的猎人却可以突破这高度的禁锢,外加上可以学习的游泳技能,只要有一定的装备便没有什么地形能阻拦森林中的猎人。优先保证自身安全,以逸待劳,这是猎人的狩猎法则。 但另一种情况,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幽暗丛林中进行一个月的狩猎,如果没有帮忙的同伴是无法休息的,一旦闭上眼睛,人就离死不远了。如果没有人和自己说说话,那多半会神志不清,甚至疯掉,失去理智的猎人将会沦为猎物。 同时考虑的目前的埃里克只能进行近战援助,也算是一个移动肉盾吧。 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格蕾莎无奈地发现艾尔莎除了弯弓射箭的悟性好以外,根本不适合当一个猎人,直来直去的性子比一些野兽还单纯,反倒是有些不正经、但脑子意外地好使的埃里克学得挺好。两个人分开来看一无是处,但凑在一起却又相互弥补。不过,能生存下去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 看来这两个人以后会很难分开了。格蕾莎内心不禁感慨。 “好了,既然东西拿到了就赶紧去干活吧。”格蕾莎扶了扶眼镜,“不要忘了,按照规矩,新人第一次狩猎是要上缴全部猎物的,期待你们的收货。” “小意思。”埃里克拍着胸脯,很豪气地说到,“今天晚餐就看我大显身手了。” 埃里克说完便急不可耐地出发了。 “是一个月后的晚饭。不在外面呆一个月就不要回来。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连咸鱼都没有。赶紧把欠的一个月好好地补回来吧。” 之后便是重物倒地以及埃里克的哀嚎~ 注释: 1独立都市,可以理解为城邦,土地面积较一般城市更加广阔,有附属的村庄。独立都市大多位于山脉、湖泊、河流、密林等交通要道或风景区,以商业旅游城市为主,少数为技术与知识的自由之地。独立都市多数是一些大家族自主开拓的自有领地,少数是从其他势力独立出来的地区。独立都市必须奉行绝对中立政策以换取周边国家的保护,当然是明面上的。 2虫起,类似于惊蛰,是昆虫等生物从冬眠状态中恢复的日子。由于局部地区的热量分布不均,虫起的时间每个地方各不相同。但虫起只是一般虫类的苏醒时间,魔兽化的昆虫会更早醒来甚至不会休眠,这一类魔化生物多数毫无智力可言,只靠本能行动,有极强的攻击性和同类相食冲动,所以才有艾尔莎后面的嘲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狩猎开始 时间飞逝,在新手二人组完成出发准备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即使是和平的年代里,出去玩几天都要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身份证明、日用品、甚至有人是背着床走的。掂着诸多的东西在接下来的几天累个半死,在回家进门的最后一刻发誓下次再也不带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出去了。然后,下一次出去玩还是在纠结要不要带一个锅,结果就是顺手拿了一堆调料,就此搬空了厨房和冰箱。 而中期狩猎——其实一个月只能算短期,一般中期狩猎是按季度算时间的——需要准备的东西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仅粗略准备一下就有很多东西:避雨用的帐篷,饮食生火用具,绳索及钉子,武器及其保养用品,森林中难以补充的食用盐——在野外的盐类多为剧毒,一些驱虫的草药、石灰,备用的衣服和芳香剂用来掩盖气息,少量的毒性物质以备不时之需…… 等埃里克按照老师的教学内容准备好东西并吃完午饭后,两个人就拖着这些东西去找格蕾莎时,他十分庆幸早上的时候艾尔莎被门排断了,要不然现在他们还真的没力气敲门了。 格蕾莎只是随便看了一下,便将两人引到院子中。 终于喘上气的埃里克这才看见角落中的平板货运马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填满那辆车,否则不要出去。”格蕾莎也没有说还缺什么,只是如此命令到。她希望两个人能尽快的成长起来,否则是活不到下一个魔之月的。 在格蕾莎看来,森林就像一张巨口,进去了总要留下一些什么,如果带的东西不够,就只能留下性命。 只接受了一个月的理论教学便让他们去进行猎人的成人礼,格蕾莎必须承认这是在赌博,也只能赌博。 拉姆克拉穆以及周边的国家,在人魔对立之前本是流放地,由于圣白教会禁止人类的同族相残,人类国家少有死刑,一些罪大恶极的人被扔到这里来投喂凶悍的魔兽,美其名曰“试炼”或“赎罪”。这种做法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是魔族替代了魔兽而已。 生存在这里的人有许多其独有的美德。因为朝不保夕,所以想做的事会立刻去做。因为资源匮乏,这里的人很清楚什么是生存必须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因为人烟稀少,比起抢夺财物,人们会更加珍惜面前的这个人。 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有好处就有坏处,有收获必要付出。而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冷漠,被魔之月还有冷的就是这里的人心。“拉姆克拉穆”在古语中就是“心如冰石”的意思。 想做的事会立刻去做,所以不一起走的人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是生存必须的,而其他人是可有可无。所谓的珍惜只是相对而言,而值得这一丢珍惜的是面前的活人,而不是死人或将死之人。 格蕾莎对此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赞同。这里的人因为冷漠所以绝不虚伪。格蕾莎至今还记得自己老师的教导,“人面临的威胁可分为两类,人和或其他,此消彼长。” 就是在这极端的环境中,人们发展出了不同于世俗的规则,无论外来者认同也好反对也罢,它就是如此真是地存在着。 假设有那么一天,人魔的千年战争结束,人类守住了绝对天险的绝境山,这片土地的历史会立刻倒退千年,拉姆克拉穆以及边境上的所有国家、文明都会消失。格蕾莎对此毫不怀疑。 “村长,你还好吧。”在一旁协助整理的整理艾尔莎见格蕾莎一直望向远处,便出声问道。 格蕾莎回过头看着艾尔莎,这个孩子脑袋不好使但直觉强的可怕,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是一个好的弓手。射击的时候不需要想那么多,因为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你需要的只是相信直觉,然后射击,在出箭后迅速抽出下一支,完成弯弓搭箭的准备动作,仅此而已。 格蕾莎忽然感受到了危险,出于猎人对危险的感知,她判断如果有一天,在艾尔莎长成之后,自己站在她的对立面……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看的太远是会立刻摔跤的。 “没什么,本来这一次要我这个师傅来带你们的,不过前几天突然收到上面的通知,只能让蒂娜来代替一下了,虽然也是个新来的,但意外地靠谱。”格蕾莎特意在“师傅”一词上加了重音。明显到艾尔莎都能察觉到什么,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好我的时间也到了,有缘再见了,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格蕾莎简单地背上箭囊,伸手抓过门上的长弓,就此离开,绝无留恋。 她离开后会有人暂代村长一职,直到确认格蕾莎再也不会回来为止。 “呐~埃里克。”格蕾莎走后好一会,艾尔莎晃了晃在村长家偷懒的埃里克。自从师傅离开后,埃里克就躺在那一整块莫斯(一种大型野兽)兽皮上一动不动,即使懒成这样,还不忘指挥艾尔莎继续准备工作。“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到师傅啊。”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埃里克心不在焉。 “……哦。”艾尔莎继续按照指示整理着东西。这个房间只有物品摩擦的沙沙声,以及落日的余照。 由于埃里克单方面的问题,直接导致两个人的出发时间延迟到了接近晚饭时间。在食用晚饭的过程中,因为艾尔莎的进食时间过长,等找到蒂娜的时候,道路上的人没了。夜晚外出是十分危险的,如果没有必要,谁都会避免在黑暗中离开屋子。 蒂娜原本想推迟到明天在出发,不过埃里克坚持现在就走。 “因为这样可以早回来一天。”埃里克固执地解释完之后,便背着自己的行囊,直接走上了离去的方向。听了埃里克的话,艾尔莎也紧跟着埃里克的步伐。只剩下马尔科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驾车跟在他们后面。毕竟不能不管这两个家伙,蒂娜心想。实际的原因是如果两个人都少了的话,剩下的一个月可不好过。格蕾莎说的不错确实是很麻烦的小东西。 狩猎,人类以及其他多数种族最早获取食物的方法之一。保证食物充足的同时,这些智慧种族从狩猎行为中学会了诸多技能,并在日后影响着种族文明的方方面面。 仅以人类的狩猎为例,人类作为身体能力出于劣势的种族,最擅长使用各种工具狩猎,小到弓矢陷阱,大到围栏城墙等防御建筑,草药毒药、冶铁制革、游泳攀爬,武器乃至原始的法术和信仰,都是从一次次狩猎中逐渐演化出来,甚至是现在耕种的作物,最早也是猎人野外维生的手段之一,将这些种子带回来的也是猎人。 不同的地方对狩猎的定义也不同。人类国度内部的猎人,由于人多地少,每个猎人的狩猎领地有限。有经验的猎人会在狩猎地区的中心或附近建造永久性居住区,除了休猎期,几乎每天都外出狩猎,一天之内最多两天就会回到猎人小屋内,处理自己的猎物。 在广袤的荒蛮之地,情况却正好相反,这里幅员辽阔,但人烟稀少,许多地方都是常人无法遥望的生命禁地。这里的动物与魔兽相对原始,不习惯人类的存在,但迫于人类的武力,许多野兽不得不远离人类经常出没的地区,尤其是一些对人价值颇高的种类,其中以魔兽和一些珍惜动物为主。前者对智慧种族有着天生的敌意,同时身负各种优良的材料,硬度、耐久性、魔法适性都远高于未魔化的近亲,而后者多是用来当做贵族的玩物和门面。 这样的自然条件决定了,荒野的猎人必须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深入密林,去获取开化地区的同行所得不到的猎物。由于往返时间都比较长,猎人们会沿途开辟多个临时据点,每个据点相距一到三天的脚程,方便不断移动的猎人能得到必要的休息。 越是深入中心地带的据点规模越小,反而间隔会增大。越是接近中心,猎物便会越强大,在量变累积到某个程度的时候,狩猎关系便会反转,猎人会成为猎物,领地意识强的家伙到还好,它们一般不会进犯其他生物的领地。最麻烦的是那些游猎的家伙,他们可以随意进入其他生物的领地,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只是自己的狩猎场。他们拥有智能,甚至会使用魔法1。为了不让那些危险的存在注意和追踪自己,营地的规模和密度都要降低到最低限度,虽然舍弃的概率很大,但成本很低。 埃里克他们连夜赶路,搬运货车的马匹即使在昏暗的月光树林中依然健步如飞。当然,一般的马是做不到的,但他们使用的马是魔兽级别的,这种鬼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危险的魔兽。历代驯养的天性抑制了魔兽化后攻击主人的冲动,并且拥有一定的智慧,接下来的一个月,这匹马会一直在森林外部游荡,直到听见御者的呼唤。 多亏了这匹名为亨利的骏马,一行三人于黎明之前找到了预订的地点并安置了营地,将大多数物资留在这里作为狩猎的根据地。这个地方是人与自然的缓冲带,既没有危险的野兽,也不会有其他人经过,是野外少有的安全地带。简单的驱虫处理后,埃里克他们抓紧时间睡下,以应对接下来的凶险。 ~~~~~~ “报上汝名。” 黑发的少女端坐在高大的黑石王座之上,脚尖离地。她的背后是赤红的天幕,其下是暗色的深渊,人类的国王用金银珠宝装饰自己的位置,而魔王直接将一座高山据为己有。 一条黑色的巨龙划过血红的日阳,伟岸的身躯盘曲在少女足下。山脚下,匍匐着诸多奇异的生物,他们不敢抬头,即使身居高位,位列黑狱的黑龙大公也只能屈首于魔王座下。他们只是来这里聆听魔王的命令,这是时隔六十年、久违的魔王令,这道命令将会烙在他们的灵魂之上。没有谁可以违背,因为违背者将不复存在,在任何方面上。 魔王一手扶着尖耳,上面闪耀着蓝色的魔力。她在打电话,或者说魔话更准确一点吧。 “您忠诚的女仆有一个好消息需要直接呈报。”魔王将魔力注入座下的山峰,清晰的女声响彻整个王座。“已经确认勇者的出现,具体位置在拉姆克拉穆的边缘。” 魔王的面色有些阴沉,下面匍匐的众魔几乎要无法呼吸。 每一次召唤勇者,人类那一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同时魔族也要付出相等或更多的鲜血才能挽回。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人类召唤勇者的时间无法预测,魔族搞不清楚人类对危机的判定标准。但现在不一样,根据女仆长带来的情报,这一次的灾难一定会迫使人类启用最后的王牌,也就是勇者召唤。 魔王无法阻止由召唤勇者的神术,但却可以在特定的时间进行某些干扰,比如让改变勇者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实际与理论总是有偏差的。勇者的出现地点比预计的要偏北。在绝境山上,越是靠近北方,靠近亚人联合阿尔特斯塔克,魔族控制的隘口数量越少,行动就会越发困难。 不过,还有相应的预案。小小的误差并不能让最求完美(有点强迫症)的魔王困扰太长时间。下面的家伙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不是现在。 “计划不变。”魔王跳下王座,屹立于黑龙的头顶。黑龙振翅而起,悠长而雄浑、充斥着威严龙啸伴随着魔王的命令一起降临。“抓捕勇者的计划,开始执行!” 注释: 1魔法,故事讲到这里,细心的朋友可能就会发现,我在讲述魔力相关的东西时用了两种称呼,一个是术士,一个是魔法(对应魔法师,简称法师)。为了预防混淆,在这里进行一下区分。 魔法专指元素魔法,这一类使用方法起源于元素生物,精灵天生具有魔法天赋,法师一般通过咏唱或符文来释放魔法。 术士,是奥术的使用者,奥术是人类根据自身的特征开发的魔力技术体系。通过计算、绘制图案,再注入少许魔力来实现目的。 许多大术士同时也是某一方面的大学者,比如之前的艾鲁夫斯。法师多为战职者,以近战为最高追求(划掉)。 虽然使用方法不同,但两者的本质依旧是魔力,在共存的数千年时间里,魔法与奥术逐渐混合,比如术士会设计大型阵式,法师也会绘制魔法阵;术士借用对符文的分析开发了文字符号型阵式,俗称咒文,现已并入符文学,不再区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3.猎物 “嗷~”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一只黑色的类似狼的大型野兽倒在地上。一支羽箭几乎完全没入右眼,即使这样,这匹狼依旧跑了近一分钟才被死亡追上。 视力对狩猎者和猎物来说都是好东西,即使许多动物进化出了其他主要感官,但还是保留了眼睛这一结构,不愿舍弃。对猎人来说,这是一个共同的弱点,不论是一般动物的眼皮,甚至是劣龙或亚龙一类的眼膜,都无法阻挡箭矢的呼啸。从这里射入,基本上能直达脑部,即使侥幸没有立即死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狩猎技巧能在有效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持皮毛和脏器的完好,曾一度作为中阶猎兵的唯一标准。 有效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方面。时机、角度、力度、风向,每一项都要精确掌控。而以人类的能力来衡量,能做到这一点的蒂娜在很多方面能力都相当优秀,或者如同格蕾莎说的一样,靠谱。 “毫无疑问,狼种魔兽。”蒂娜等了约半分钟的时间才从树上一跃而下,从后面迅速接近。蒂娜先是用匕首在后颈上刺入,防止猎物假死,仅仅猎物尸体上收回羽箭,便重新离开了地面。 “本来狼这种野兽就挺顽强的,没想到魔兽化之后能这个样子。”埃里克明显察觉到在匕首刺入的同时,“尸体”四肢有轻微的颤动,假死的可能性相当高,甚至不排除有拼死反抗的准备。 “呐~埃里克。你说狼肉好吃吗?”艾尔莎在旁边问到。食欲旺盛的少女会随时保持饥饿,以此应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食物。 “狼肉不好说,但魔兽肉是一定不能吃的。”埃里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每见到一块会动的肉,艾尔莎便会问一次这个能不能吃。 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蒂娜正带着两位新人在森林外围巡弋,一路上只进行一定的指导训练,射杀猎物后并不收取任何材料,而是观察一段时间后出现的猎食者。蒂娜会讲解这些猎食者的习性、如何猎杀或规避它们、哪些是群居的、哪些是有领地的。 由于魔之月的影响,每次大雪结束后,森林里各个物种的分布、领地都会有一次较大变动。雪化后第一次狩猎的人有义务去记录这些变化并将其带回去,记录的准确性将直接影响之后的狩猎计划。本来蒂娜就是来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侦查狩猎,轻装简行,随身携带的最大的物件就是一个简易帐篷。结果却被格蕾莎硬塞了两个拖油瓶。 看来格蕾莎是有让他们学习侦查知识的目的,而从实际效果来看收效确实不错。尤其是这个名叫埃里克的少年,不仅学习速度快,而且具有优的视力和听觉,与受过训练的猎人不相上下。只是其他方面有些惨不忍睹,体力、行动力都不行,很多地方都需要艾尔莎把他扛过去。蒂娜在教他们如何利用绳索单摆在树木之间移动时,埃里克直接把自己拍在了树干上。 蒂娜想着回去之后还是让格蕾莎好好劝劝他吧,生存之路不止一条。 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蒂娜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些被食物的味道吸引的生物上。最先赶到的是秃鹫等一些食腐鸟类,它们已经跟这三人很久了。这里只是林地边界,树木没有那么密集,这些体型稍大一点的鸟类如果肯冒险还是会进来的。这些警惕的大鸟每次只啄食了几口便匆忙离开。 随后出现的是一只狼狩,这是一种体型较大的魔兽,褐色的毛发与树干颜色相近。兽如其名,这是一种会狩猎狼的家伙。 猎人一般不会轻易狩猎狼,尤其是魔兽化的狼。原本社会化程度就比较高的狼群,在魔兽化之后还出衍生出了复仇行为。这种复仇行为十分复杂,如果你当着一匹狼种魔兽的面杀死了它的同类,无论是不是魔兽,它所属的狼群会一直追杀你,直到你逃出它们的领地十公里以外,或者遇到十个以上的人类,或者被它们吃掉。这种行为会持续很长时间,以至于有“年轻猎人杀了一匹狼结果年老的时候被吃掉”的传闻。 蒂娜也是观察了很久,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狼种魔兽的存在,这才决定开始猎杀,还是用直射眼睛这种隐蔽性良好的手段,观察位置位于上风向,随后过来的野兽也能掩盖他们的气味甚至成为替罪羊。 狼群就是怎么麻烦的东西,那么能以狼为食的狼狩应该是更加麻烦的存在。埃里克下意识地握紧了弓弦,箭在弦上。 可能是过于紧张,埃里克的身形出现了些许晃动,但就是这轻微的晃动,不仅让自身站立不稳,还差点将身旁的艾尔莎拉下去。好不容易被艾尔莎拉了回来,但手中的羽箭却无法挽回。箭矢掉落在灌木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了狼狩的注意。 埃里克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蒂娜却将他按住,示意不要乱动。 就在这时,另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传来,逐渐增大的声响让狼狩愈发警觉,在确认有什么在接近自己后,狼狩身上原本晦暗的纹路开始散发光亮,不到两息的时间里,它就变成倒在地上的魔兽的样子。 “看到了吧,狼狩是依靠伪装狩猎的,它们会伪装成狼的样子,在狼群中会和群狼一起行动,会伺机引发组群的内乱,然后吞噬同类。” “你刚才说……”埃里克察觉到了蒂娜话中的一丝异样。 “是的,同类。”蒂娜即使没有回头看埃里克也猜到,“狼狩并不是一个单独的种类,它们是在魔兽化的狼群中诞生的异种。” 根据蒂娜的解释,狼狩很可能是狼群抑制自身的一种手段,即使是一般的狼群也有狩猎魔兽的能力,魔兽化后,不论力量、配合、生命力都有长足进化的狼群几乎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除了少数亚龙种类没有什么可以逃过狼群的追捕。简单来说,狼群可以捕食绝大多数动物,但鲜有可以捕食狼群的存在——其中的多数是古龙种,睡眠时间很长——如果放任这种情况存在,迟早会出现狼群无法捕获猎物的局面,最后免不了同类相残。到了那个时候狼群便不复存在,而单体的狼在魔兽里只是中下等,内忧外患是唯一的结局。 于是狼狩便诞生了,狼群具体如何看待狼狩人类无从知晓,只是从表现来看,狼狩并不认为自己是狼群的一份子,因而会常有单独行动的时候,比如现在。 狼狩盯着的方向,与三人所呆的地方稍有偏差,一只棕熊晃晃荡荡地走来。一般人经常说遇到熊可以装死了逃跑,但实际上是那只熊看到你的时候并不饿,没有突然的动作熊就不会认为人具有威胁,杂食性的熊类并没有肉食性的狼类那样旺盛的捕食冲动。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熊冬眠苏醒的时节,饥饿的巨熊正需要用肉食来快速恢复冬眠的中的消耗。它不介意那顿肉是狼、狼狩、三个人类或者一起来,埃里克感觉到熊的目光往树上偏移了一份——虽然熊的眼睛全是黑的。或许一起来会它会更高兴。 “走!快点!”蒂娜出声提醒,“分散点!” 蒂娜抢先使用飞跃技巧,从巨熊的头顶飞掠到另一棵树上。下面的猛兽们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东西吸引了目光,借着找个机会,埃里克和艾尔莎分别向右后和左后方跳去,为了照顾体能较差的埃里克,艾尔莎先选择了距离比较远的左后方的树跳去。 可能是人类一方的肉块变小了的缘故,埃里克已经感受不到熊的注视,如果可能,埃里克这辈子都不想再被那样看着,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渴求,吃掉你,与仇恨无关,只是简单的生存而已,有种……难以拒绝的感觉,可能这就是恐惧吧。 幸好在一开始蒂娜就统一了在无法联络的紧急情况下的行动方式,三个人很快就在一公里之外的标记地点完成汇合,之后蒂娜立刻领着两人向背离刚才那个地方的方向行进。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两声吼叫。蒂娜根本不关心野兽之间的争斗,在这方面森林里从来没有新鲜事,擅长伪装的狼狩注定会沦为巨熊的开胃菜。 蒂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论是出现的有些早的棕熊,还是那只狼狩。虽然自己的职责要求自己不能放过些许的异常,但猎人的直觉阻止了自己的脚步。况且现在情况并不允许自己这样做。还是留着让其他人来吧。 简单探索、确认没有被野兽跟踪,三个人暂时回到最近的简易据点中。在没有重大亏损的情况下,猎人只会在完成一系列行动后回到大本营,将处理好的猎物带到附近封存或掩埋,带上下一次的物资,简单修整后就向下一个方向出发。无论多么精明的猎人都会被追踪,狩猎关系并不是金字塔型的,想要减少损失就不要将危险带回去。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蒂娜宣布临时改变计划,放弃北方的猎区,就此折返向南部进发。 ~~~~~~ 雷恩斯,帝都,哈德。 作为辉煌帝国的象征,帝都哈德依山势而起,一环一环,盘旋而上。除了盘山的主干道,许多地方还设有奥术驱动的升降梯,还有许多飞行的异兽上下翻飞。 这种依山建城的习惯是旧帝国雷恩遗留下来的,他们用山上的树木和岩石来建造房屋和家具,将一整座山脉雕刻为城墙,海洋是他们的宝库,星空是他们的海图。这是这一切都在一次无法记载的灾难中陨落。 那次灾难之中,旧帝都连同所在的山脉和它的名字一起消失,曾经一统雷恩大陆的帝国转瞬间分崩离析。号称旧帝国王室遗孤的雷恩斯第一帝王带着自己的骑士团在这里仿建了新的都城和帝国。 —— “其实就是一帮不知道哪里来的泥腿子也说不定吧。”伍德突然这样问到。而黑发的少年笑而不语,可能只是喝醉了也说不定吧。 —— 山的最顶端自然是耀眼的宫殿。即是帝王的居所,也是帝国防御建筑的巅峰,城墙上或镶嵌在城墙里或在城墙上可移动的近百门火炮,可以无死角覆盖十公里内的土地。顶尖的全方位防御魔水晶让金银和其他珠钻都黯然失色,它的正下方是帝国的最高学府,格兰特哈德王立学院。见证帝国最好的未来的成长是帝王的职责,这是第一帝王亲手铭刻的碑文。 今天是周日,又称圣休,传说是神休息的时间,也是帝国的例行假日,所以现在看不见学子们奔走的身影。但格兰特学院里的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重。 “该说的都说了吧。”坐在长桌尽头的男子一直侧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问谁。 “是的,陛下,神谕已经传达下去了,那轮红日是神的恩赐。”一位身穿洁白长袍的老人坐着说到。他太老了,已经无力再对自己身边的君王行礼了,他很庆幸自己能在生命的最后还能见证一位真正的王,“根据下面神殿的回报,那片红色是逐渐蔓延的,预计再过一个月就会完全覆盖绝境山以东。” “和描述的一样啊。”帝国皇帝对此并不在意,或者只是表现的不在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那就进入今天的正题吧。”帝王收回视线,将它倾注直长桌尽头,那里的座位已经撤掉,本来应该坐着的人物正在地上颤抖,随着帝王威严的落下的目光让本瘦弱的人更加渺小。 “不要那么害怕,召唤失败不是你的责任,你的任务已经做完了,只是比预想有一些小差别,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帝王的眉目中流露出仁慈,好像上一刻天地一般的威压只是错觉。 “感谢……感谢陛下的仁慈,但臣……臣不能原谅自己,臣对不起陛下,对不起……” “好了,知道对不起我就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帝王打断了那人的自责,摆摆手让侍卫将他扶了下去。 “魔王的动向。” 皇帝的左手手边,一个穿着全身甲的高大人形猛然站起,真是不容易,“有情报称魔王军在南部聚集。” 这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只做上级要求做的事情。如果皇帝不开口他会一直站在这里,所以帝王只好让他坐下。 “看来勇者应该就在南方了,臣提议……”一个大臣样的人站了起来,虽然离皇帝远了一些,但帝王并不介意任何臣下的建议。 “看来魔王的去向不明,但勇者在北方,很典型的声东击西。”帝王只凭只言片语便判断出了事情是真实,“所以我接受你的提议,派兵去南方。” “陛……”刚才站起来的大臣还没有坐下,只能接着说下去。 “很简单,如果军队集中到北方,那魔王军就会一举攻下南方,进而联合草原和荒漠上的野蛮人,如果一切顺利,一年之后你们就可以亲眼目睹传闻中魔王的英姿。”帝王以轻巧的口吻说着,但他说的事绝不轻巧。 “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说的也不算,那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皇帝的离席并没有引发骚动,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走入雕花的金门,帝王的身影很快没入转角的阴影。 “我要你去一趟北方,要快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下令,脚步轻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4.拉姆克拉穆的闯入者(一) 拉姆克拉穆,心若坚冰的流放之地,即是一个国家,也是一座城市。它和许多边境国家一样,一个主城和许多附属村庄构成的脆弱集体,人口中军民比达到二比三,许多物资都要靠中央大国和东部沿海的富裕国家的贸易与援助。 那些富裕且安定的国家,对这一类朝不保夕的边陲之地保有的印象大抵是落后的地域,外面是连绵封闭的群山和贫瘠的土地、肮脏腐臭的街道以及呆滞于其上的、面黄肌瘦的下等人民,时不时会遭遇面目可憎的魔族。 当然,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一生都不会踏足这里,他们只是听着游吟诗人的歌曲和说书人的故事幻想出来的边境,而这些曲目和故事很多都可以追溯到雷恩斯建国初期或之后的英雄时代,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 但这些古老的娱乐片段却记录着真实可怖历史和现实,自那些虚实交杂的故事流传之日起,边境的样貌便没有改变,即使朝代日夜更迭、国家兴起衰亡。 仅就这一点,就让克劳德对他一直憧憬的边塞感到失望。 出身商贾之家的克劳德是从小读着英雄史诗长大的。即使一直居住在帝国都城,身不能至,所以心向往之,他对这片英雄建功立业之地充满期望。得知这次父亲大人终于答应让他出来历练那日起,他便搜集了许多关于拉姆克拉穆及其周边的情报,自从千年对魔战争开始,每年都有许多热血的冒险者来到这片英雄的大地,魔兽逐渐销声匿迹,人类再一次向世间宣布自己的统治权。诗歌什么的早就是作古之物,不可信得很。 急切的克劳德只用来半个月的时间走完了正常商人一个月的路途,提前于其他帝国商人赶到了这里。 可事实呢!泥泞不堪的道路、低矮的房屋因为是边缘地区、商业不发达,这可以理解。连城墙都是破破烂烂的,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算有英雄坐镇不代表其他人就没什么事了。克劳德还在城门处接受检查,他总担心这里会突然垮掉,但守卫们却十分悠闲。 随意地检查之后,他们便放克劳德进来了,没有严苛的税务盘剥,这点倒是让克劳德很是欣喜,这一路上光是入城税就克劳德差点打道回府。 好心情总是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刚走了几步,一股恶臭迎面袭来,食物腐烂的气味、人畜的排泄物、汗臭味不一而足。 “呕~”克劳德没能忍住为这里的氛围做出贡献的冲动。一个热心肠的卫兵还特意帮他拍了拍背,“兄弟,新来的吧。新来的很正常,吐个一两天就习惯了。” 卫兵除了善意,还带来了更加浓郁的气味。克劳德突然有一种自己咽下去了什么东西的错觉。 “呕~~呕~” 卫兵发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只好离开,最后还留下了一块手巾。不过克劳德一两天之内恐怕是用不了的。 人挺热情的。这也是克劳德对这里最后的好印象了。 等到吐不出东西的时候,克劳德终于稍稍适应了这里。这点小问题是阻挡不了本人追随英雄的步伐的。 正当他费力做回马车准备驾车去寻找旅店的时候,一个穿着贴身皮甲,腰间配有短柄剑,胸前挂着佣兵牌1的人走了过来,牌子上沾满了各种污渍,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和上面的字痕,上面的宝石被打了结的胡子遮住了。 “哟,小哥,第一次来的吧,需要带路吗?价格绝对公道。” 那人刚一开口,克劳德马上弯下腰。啊~父亲大人,孩子可能不能给您尽孝了……可惜胃里空空如也,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了。克劳德只能勉强用整理鞋子了掩饰尴尬。 “找一家旅店,普通的,有马厩,要包食宿。如果大爷我心情好,好处少不了你的。”克劳德熟练地报出自己的要求,还用上了一点小技巧,只要多给几个铜板,这些领路人就会给你找到最实惠的地方。 “那拉克就先谢谢了,我在前面先走着,您跟好咯。” 拉姆克拉穆里的人不算少,不过比起哈德还差的远。克劳德发现引路人在绕路,但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克劳德对此很是满意,引路人拉克先是把克劳德带到了最近的市场。进城的恶臭让克劳德有些头脑发昏,作为一个商人,进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打听当地市场和行情,如果满脑子都在想找个地方好好歇着,那这个人的商人生涯也可以歇着了。 市场上叫卖的多是一些食物和日用品,食物以果干、熏肉、干面包等易于存放的为主,少量的新鲜蔬果应该是来自邻近的火地国家克尔拉——那里还有一个较大的湖泊,富有东方沿海的风情——那一个罗尔(重量单位)估计起码要一两个银币,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否则出售的量应该更多一些。 其次多的便是铁匠、皮革匠、木匠的铺子,这是纷争之地的特征。战职者武器和防具的损耗是惊人的,哪怕放着不用都可能锈蚀,更甭说武器即生命的边境,这里的生命和铁器无时无刻都在被消耗着。佣兵这些战职者,其收入至少一半会砸在他们的武器和防具上,没有人喜欢这些东西突然坏掉的感觉,那很可能是一生绝无仅有的体验。 其他的则是一些比较零碎的行业,买的都是一些协会里都能买得到的小道具,靠低廉的价格和更加低廉的质量,骗贪小便宜的新手冒险者一两个银币过活。黄金地段很快便过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更加不入流的买卖了。 时不时会有路人和拉克寒暄几句,看来拉克在这里人缘还算不错。 就在即将离开繁忙的市场的时候,克劳德无意中瞥见了一群人。他们蜷缩在店铺间的缝隙,有些在低头忙着什么,有些则是无聊地看天,其中的一个、勉强看得出是个小姑娘的人,她的目光和克劳德重合了一瞬。 克劳德可能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那个小姑娘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平静的绝望。任何繁荣的背后都少不了这样的人存在,或者说,正是有许多这样的人在暗无天日的角落倒下,才会有些许表面上的光辉。 “小老板,到地方了。”拉克提醒在门口入神思考的克劳德。 “哦,哦,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克劳德粗略看了一下旅馆,不上不下,正好合适。在想事情的克劳德不愿意浪费时间,随便摸了钱币给了拉克。根据手感可以判断其中含有银币,克劳德示意他不用找零。 “您是雇主您说了算。”对方太过有礼,拉克反而有些不适应。拉克赶忙接过钱币,然后面露难色,“小老板,你看……” 克劳德明白拉克是什么意思,便再给了他一个银币。见拉克还不愿意走,克劳德便有些不耐烦,“你报个价吧。” 拉克用手一比划,克劳德便明白了,于是他终于愤怒了。 “做人不要那么贪婪。”身为未来的成功商人,克劳德很清楚钱币和劳动的价值关系。尤其是新王登记后,经过几年的调整,现在一个银币差不多是普通农民一家一个月的花销。克劳德带的一车货物也不过50个银币,也就是半个帝国金币2。可拉克却向克劳德要价一个金币,这简直和要了他的命一样。 克劳德最不喜欢两种人,第一是贪得无厌的人,其次是浪费他时间的人,而拉克很不幸地同时踩到两条红线。 “小老板,别着急,听我解释。”眼见还勉强算得上魁梧的克劳德就要打了上来,拉克赶忙退了一步。 克劳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而商人必须要愿意听别人别人的理由。他收回碗大的拳头,拉克立马接着说:“不瞒您说,这一带带路都这个价儿,咱可不能坏了规矩啊。” 规矩,是啊,规矩大过天,这是商人的必修课,所有不守规矩的人最多只能在圈子外围吃剩的,这还只是些幸运儿,至于那些不幸的人,即使最精于计算的商人也无可计数。每个倒霉的家伙都有每个人的不幸法,幸运的人却都一个样,可能是因为现实擅自定义了人的幸运吧。 克劳德一路上交了一个金币的税,这是规矩。这一个金币的税款要摊在普通人头上,这也是规矩。平民百姓没有钱了,跟贵族做生意是绝对的赔本买卖,这更是规矩。 能定下这么不讲规矩的规矩的是什么规矩! 克劳德先是自嘲一样地笑了,笑得有些疯狂。当过佣兵的拉克还保有一些直觉,察觉有些不对劲的他再退了一步,如果不是还差一个金币没到手,他早就溜了。 拉克还没站稳,克劳德右脚前踏,借着侧身的冲劲打出一个右勾拳,拳势凶猛。 糟糕,拉克发现自己算错距离了。克劳德的身高有两个罗伦,臂展本就比正常人要宽,加上大踏步的距离,大拳直指拉克的侧脸。这一下是躲不开了。 吃了一拳的拉克再退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克劳德,眼神中满是嘲弄。终究还是个冲动的年轻人,拉克一边在心中嘲笑着,一边将匕首收回。拉克的短柄剑是改造过的,护手上有个小机关,只要按下去就可以拔出剑柄部位隐藏的匕首。本来就是克劳德先出手,拉克只要等城卫队来,花言巧语一编,不需要出手,吃亏的只会是克劳德。 克劳德没有理会流血的右臂,他侧身微蹲,将左臂置于前方,右手收在腰侧,视线与右拳的指向一致。克劳德以正规的格斗姿势,正视拔出短柄剑的拉克。 见对方认真起来了,拉克也横剑于胸前,做出格挡准备,他可搁不住拼出人命来。 两人像是野兽似的对峙了一会。见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在另一个层面混迹大城市的克劳德立刻想通了拉克要干什么,他是商人的儿子,不是贵族的纨绔。克劳德再度向前,与之前几乎一样的动作,右踏步、侧身,不过这次是又快又猛的上勾拳。如果挨上这一下,等城卫队来了拉克也就暂时说不出话了。 拉克撤掉格挡姿势,换为右劈砍,想逼迫克劳德收手,但未能奏效。克劳德就像没有看见他手上的剑,泛着凶光的眼神直盯着拉克的眼睛,大有以伤换伤的架势。 情急之下,拉克本能地全力挥剑,但无论结果如何,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提剑砍人的拉克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了。但被逼急的人和野兽没有太大区别,拉克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反正他现在不想吃亏。 “好,就到这里吧。”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然后拉克的腹部被猛地一踢,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小拉克,做人要厚道,一个大兽潮的消息才一个金币,你领个路都敢要一个价,你良心不痛吗?”一个背着长弓、身着黑色皮质裙甲、散着黑色长发的年轻女性出现在克劳德的身侧。而拉克则躺坐在墙边,良心疼不疼不清楚,但这一脚下去胸口是不会好受的。 正好赶到的城卫队大致看了看情况便扛着拉克走了,周围的人见没有后续便也散了。 “非常……谢谢……”克劳德有些气喘吁吁的,看来是平常不怎么锻炼,连续两次猛击已经是极限了。 “小意思,下次小心点,年轻人不要太过冲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母亲没教过你吗?” 眼见恩人准备直接离开,克劳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呼吸,“本人是来自哈德的克劳德·洛夫德。请问姑娘姓名,不知能否给我一个回报姑娘的机会。” “那就请我喝一杯吧。”姑娘毫不客气,“至于名字,叫我格蕾莎就好了。” 1佣兵牌。雇佣兵、冒险者、猎兵共用的身份和等级标志,上面铭刻着持有者的名字和所属团队,底板金属的颜色代表职业,中间协会特制的魔力宝石的颜色代表等级,同时也有防伪和简单的通信作用。 一般情况,雇佣兵参与战争或局部冲突,也可以充当做打手或者讨债人。猎兵主要狩猎魔兽和野兽。冒险者的业务范围可以涵盖前两者,但相应的,冒险者的审核最为严格。 佣兵和猎兵经常组成团队行动,一个兵团百人起步,需要驻地,有时候会当做地方常备武力长期雇佣,但活动会收到地方的限制。冒险者则不受这些限制,团队人数不限,但一般不超过两位数,所以不会接取大型的任务。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工作。 2帝国金币,不同国家发行不同的金币,大国的金币基本通用而且相互之间汇率稳定,银币也是各自发行但整体价值大致相同,一般不做区分,下面的铜币铁币就没有区分价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5.拉姆克拉穆的闯入者(二) “唔~~啊,过瘾。”格蕾莎仰头,一口饮尽大杯的啤酒,“老板,再来一杯。” “好嘞。麦克雷,赶紧给客人送过去。”旅店老板用高昂的声音呼喊到,勉强能与充斥着噪音的环境相抗衡。这里与其说是旅店,倒比如说是提供住宿的酒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人声反而愈加嘈杂,那些是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佣兵和值夜佣兵在这里交接班。 在克劳德和格蕾莎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了,那时候店老板正大吼着,催促麦克雷等一众下手加座位。克劳德想再等等,或者再另找一家。但格蕾莎说一不二,决定了在这里就不浪费那么多功夫,其他家也不会好多少。 “没问题,我有我的方法。” 格蕾莎的方法就是,抽出身体两侧的小刀,随手掷出一个,刀身刺入不远处的桌子的正中心。桌子周围的人看向了这里,先是上下看了看格蕾莎,然后瞟了下克劳德,便爽快地让出了位置。 —— “两把刀是不是有点多啊。”有过丰富冒险经验的伍德还是懂一些弓手的基本知识的。 “老爹啊,不会双手剑潜行近战的弓兵是很丢人的。” “是吗……”伍德觉得可能是时代变了,不觉有些伤感,同时怀念起了过去的时光。 —— “小伙子们,上道。”格蕾莎的方法真是……简单粗暴。克劳德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克劳德兄,要是没有你在,他们可不会那么听话,感激不尽呐。” 克劳德对此表示无法理解。不过既然有了空位,就不能浪费。两个人落座后,两大杯脾酒便被端了上来。紧接着,格蕾莎开始了她的豪饮。 在克劳德的印象中,酒馆的老板都对格蕾莎这样的酒中豪杰十分热情,毕竟能带来更多的收益,但物极必反的情况总是存在的。就像现在格蕾莎一个人耗空了这里的存酒,没有酒了,其他昂贵的酒水这些普通佣兵又消费不起,客人们不得不扫兴而归,并且以后好几天都没办法营业,人气的亏损是无法避免的了。而且格蕾莎只是喝酒,导致酒馆食物的销售量下降了不少,克劳德都有些哭笑不得。 客人走光了,店老板索性给员工放了个假,自己坐了过来,带了一瓶私藏的酒。三个人便聊了起来。 克劳德请格蕾莎喝酒并不是无偿的。酒馆本身就是一个消息传播的地方,每条消息背后都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就算不能一夜暴富,那么多了解附近的情况也是好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初来乍到。虽然人几乎走完了,但不能放过任何机会,这是商人的本能。 店老板名叫诺恩。与喜欢发音优美又拗口的精灵不同,发音短促而有力的名字很受矮人们欢迎。自信满满的矮人,他们在自报家门的时候总喜欢直接吼出自己的名字。 —— “老爹,你认识的矮人里面有叫诺恩的同行吗?”旁边的酒客突然问到。 “没有。安静,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 “姑娘,你们哪里来的?看来是经常来这里走动的。”诺恩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独自饮下,矮人没有给别人斟酒的习惯,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是瞧不起人的表现。克劳德也算是出身上流社会的,对各种交谊礼仪,包括异族的,都十分清楚,他象征性地给自己倒一杯,但没有饮用。 “格蕾莎,是诺拉村那边过来的。”“克劳德,只是哈德那里的商人。”格蕾莎和克劳德分别回答诺恩的问题,表明两人只是偶然遇见的。 “姑娘是来应征的?”诺恩继续问到,他对酒量惊人的格蕾莎很感兴趣,几乎无视了克劳德这种随处可见的人类。 “是啊,事发地离我们那里还挺近的,不来看看总有些不安。” “一般春季是不会安排大型狩猎的吧?”克劳德试图进入其他两人的对话以获得自己需要的信息。以提问者的身份低姿态地加入,可以降低对方的厌恶,同时展示出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进城前后克劳德看到许多猎手在向周围几个城市聚集,当时就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还出钱收买了一点人情,打听了一些皮毛。 “是啊。”诺恩又加了一杯,语气突然加重,“本来初春这会儿是个小休猎期,来往的人少我们也能闲一会儿。可一出事儿人突然多了起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多亏了格蕾莎,我们可以忙里偷闲了。” “出事了?”克劳德紧跟着问到。可诺恩对这种麻烦事不愿提及。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还是我来说吧。”最后还是格蕾莎打破了沉默,“北边的林子里最近很不太平,许多小东西都跑出来了,地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还都让它们啃去了。熊比往年早醒了好几天,据说还有人看到了一群狼崽子。” 克劳德虽然外行,但他还是能明白状况的,如果只损失一些作物是不值得大动干戈的,可如果有狼群在城市周边活动那可就是大事。 “那可不怎么好。”克劳德简单回应到。 “唉。”诺恩抿了一口酒,突然开口,“年轻人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格蕾莎附议,“能把狼都赶出来,那北边很可能出现了什么东西,应该是某个有趣的大东西。” “那里有什么。”克劳德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英雄的故事总是和偶然的冒险分不开的,从某这方面说,这样突如其来的冒险会培养出英雄。 “谁知道呢?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这也正是格蕾莎来这里的目的。 “那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只要能拿到牌子,应该问题不大。”格蕾莎掏出了自己的佣兵牌,青铜底板上镶嵌着亮黄色的金石,这是三级猎兵的标志。一般的狩猎只会招募猎兵,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扩大了招募范围,同时还降低了等级限制,以前是最低也要二级,现在只要有牌子就可以。 协会测试中佣兵测试是最简单的,只需要体力和战技达标就可以。这里的简单是相对需要许多专业知识的猎兵和冒险者而言的,体力测试的负重跑只要拼命一般都能完成,但之后的武器格斗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铁制武器和一般的训练木剑、空手格斗有本质上的不同。 格蕾莎希望克劳德知难而退,可收效并不明显。格蕾莎在克劳德眼中已经可以看出一种类似斗志的东西。 不过,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后天就要出发了,协会走程序的话,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拿到牌子。应该没问题吧。 ~~~~~~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是拉克最最倒霉一天,仅次于最最最倒霉的某一次被人打了一顿还在协会拘束设施里呆了两天。 这一次是幸好遇到了一个佣兵团的后辈执勤,这才躲过一场牢狱之灾。 由于拉克犯的事多了那么一点点,他的佣兵牌已经暂时作废,无法更新,所以才是锈迹斑斑的样子。拉克是故意这样做的,稍微懂一点常识的都不会理他,如果跟他走了,那十有就是容易骗的,虽然会遇上某些暴脾气,但做生意总是免不了意外。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知怎么,心里总是咽不下这一口气。明明上次那么惨,直接导致自己佣兵失格,要不是队长看他方向感特别好,还有点用,他早就被赶出去了。可即使那样他也没有今天这么气愤,是蹲房子(等同于我们说的蹲看守所)真的能修身养性? 焦躁,无法压抑的躁动。拉克现在只想摔些东西,可这里除了床板没什么可摔的。或者去找个……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像敲打在他的心里上。 “谁啊!不长眼么!”现在拉克的心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越敲跳的越欢。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开门了。 只能说想什么来什么,只是这个女人,拉克可消受不起。拉姆克拉穆佣兵团第三分队下属第六小队队长,拉米莉丝,拉克的直属上司。看到这个人拉克的火都消了一半。 “听说你又惹上麻烦了。”拉米莉丝无视了拉克刚才的粗口。 “看着这样的我挺有趣吧。”拉克背过身去,一半是生气,一半是羞愧。总之他不敢面对曾经的同期和现在的上司,“你把我留下了就是为了看到今天吧。” “看到你这个家伙还能蹦哒就好。”拉米莉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不是有事我是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蠢样。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 “你……”拉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拉米莉丝打断了。 “你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就是要去山里去找一个大家伙的麻烦么。”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谁会不知道。 “嗯,还行,脑袋还没被酒精泡化。这件事你怎么看。”拉米莉丝向前踏出一步,拉克虽然没看见,但钢靴发出的响声却异常响亮。 “反正跟我不去送死,和我无关。”拉克坦言。 “好,那就麻烦你给那些送死鬼带个路。”拉米莉丝传达完任务便转身准备离开。拉克还想反驳一下,作为男人的最后抵抗。 “据说踢晕你的那个人也在那些家伙里,好好表现。”拉米莉丝补充到。 “切,多管闲事。”等队长走远了,拉克才敢稍稍抱怨一下。 虽然嘴上不说,但拉克心里明白,如果不是队长做了些手脚,带路这种脏活是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 出发前一天,黄昏。 拉姆克拉穆这样的边境城市在日落前必须紧闭城门,谁也说不好趁着夜色会有什么东西混进来,这一带全都充当过战场,亡灵快都属于常见生物了。 说是日落前关门,可具体时间是需要门守自己把握。而今天的门守,泊尔,看着远处的落日,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由于邻近绝境山,拉姆克拉穆的日落比其他地方要早,大概下午三四点天色就会逐渐变暗,这时候完全可以关门然后回警卫室休息。 可泊尔不愿意这样敷衍,作为曾经的外来者,他就曾被拒之门外,然后与魔族擦肩而过,那是一生的噩梦。即使出于自保的本能,那段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可恐惧就如同落日的阴影一样,总在那里,挥之不去。所以泊尔值班的时候总是会尽量拖延关门的时间,更不用说他现在就看见了正在赶来的人影。 快些、再快些,马上就到了。泊尔一边祈祷着一边下去准备例行的身份检查。 “你们在干什么!”泊尔看着正在落下的城门大吼着。 “没什么,就是关门而已。”泊尔的同事如此回应。 “你们没看见有人正准备过来吗?” “看到了,所以才要关门啊。”“看看他们无助的表情也挺好玩的。”“是啊,是啊,如果把大爷们逗开心了再给他开一条缝,让他爬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么。”“……” 大门关上之前,被按在地上的泊尔只能看到两双沾满尘土的鞋子,其中一双红鞋异常醒目。他不愿看到大门紧闭,不敢去想可能发生的情况,城门落地的声响好像比往日更加沉闷。 “开门。”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泊尔强迫自己不能再往下思考。 “元素,岩之巨人。”随着一声简短的咏唱,一双巨手拔地而起,硬生生地将大门抬了起来。 “魔……魔族来了!”“快跑!”卫兵们作鸟兽散,护身的长枪被随意弃置。 跪在地上的泊尔,独自仰头,看着走来的少女,区别于精灵贴着脑侧向后延伸的尖耳,少女的尖耳向两侧横向展开,一对秀气的角隐藏在黑色的长发之间,城门再次落地掀起的风吹动长发,略有弯曲的小角时隐时现。洁白的肌肤上有许多黑色的鳞片。 这些确实是一些魔族的特征。 泊尔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剑柄,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来人不是敌人。眼前一个蓝色的牌子上散发着耀眼的红光,好像夕阳尚未落下。 红石级的冒险者,距离传奇最近的存在。拉姆克拉穆现在也只有一个红石级佣兵长年坐镇,现在居然一下子出现了两个。 “我们是龙人族冒险者团队,不是敌人。需要验证身份吗?”少女身后高大的黑袍男子礼貌地问到,他手中长杖上的宝石还有一些余光,刚才的巨人应该就是这个人召唤的。 “哦,哦。”泊尔机械性地掏出一个小型仪器,对准他们的佣兵牌并按下按钮。两颗红石熠熠生辉。 这个装置是协会特制的。可以瞬间释放一定强度的魔力冲击,而佣兵牌上的魔力宝石只要吸收了这些的能量就会发光。 其实,泊尔有些多此一举。巨人消散产生的魔力早就点亮了红石,但当时的泊尔已经无法思考,验证身份的动作,是他千百次地重复的结果。 “请进。” “抱歉,添麻烦了。门赶紧修修,明天应该还能用,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们。”黑衣男子彬彬有礼。 “……”女孩则有些冷漠。 泊尔目送着两人离开。他们不停交谈着,其实一直是男子在说些什么,他使用的语言不是通用语,应该是亚人的某种语言吧。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许久,泊尔才想起自己连牌子上的名字都没有记下。 “利威尔曼,你说女仆长和我们失去联系了?”女孩的声音有些不悦。 “大人,是这样的。”黑衣男子,利威尔曼,如实回答,“大人,我们……” “黑龙已经就位了,计划不变,要相信自己的同伴,只要她还是同伴。”女孩继续在拉姆克拉穆的街巷中前进着,“还有注意称呼,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是的,拉洁爱尔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6.准备 人是矛盾的生物,由一千年以前一位雷恩斯的无名学者提出,引发了一场持续千年的争论。反驳的人很多,收效却很少,就在这几乎要称为定论,只是随着魔族一次次的入侵,这一类思辨类的问题都逐渐被搁置下来。 拉克现在的想法就很矛盾。这一次的任务不想去却不得不去,有些人想见却不敢见。身不由己,想要的拿不到,令人厌恶的却如影随形。拉克觉得自己快要被掰成两半飞到两个方向,同时又感觉自己像个被拴住的驴子一样,只能原地打转。 只是不管他如何挣扎,同时上窜下跳的,时间从来不会迷茫,它只会裹挟着世间的一切,大步向前。 天亮了,拉克终于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自始至终都不会选择的余地,只能背上佣兵常备的行李,继续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或许这也没自己想得那么糟。 拉克作为领路人的一员,需要先去中央广场上登记,中午和下午要出席多场会议,确定整体行动方针与一些细节问题。和带领一队低阶猎兵先行探查周边的格蕾莎幸运地错开了。 拉姆克拉穆位于人类王国的西边边界,但在南北跨度上却幸运地处于中间。 “呼~哈~”走在早春清晨的街道上,魔之月残留的寒风还在侵袭着人类,拉克哈着热气去暖手,温热气体却在离口的瞬间雾化,但聊胜于无。 拉克顺着人潮向广场走去。 相比于边境联合最北端的芙拉福洛和最南边的葛查木,拉姆克拉穆需要担心的只有森林里数不胜数的怪物和时不时会出现的魔族。 魔族可怖的阴影已经笼罩人族大陆近千年,许多诗歌与故事记录着他们可怖的外貌,人们经常用魔族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可真正面对魔族的时候,就会发现魔族的可怖很多情况下仅限于外表。 确实,魔族在体力、魔力适性等许多方面优于人类,正面对抗的情况下,即使最低等的劣魔也需要五个经过训练的人类士兵才能对抗。 但魔族有两个弱点。第一,他们人口远少于人类,目前记录中,最大规模的魔族侵略军,兵员数只有千余。其次,他们无法抵抗人类世界的太阳,暴露在阳光下的魔族会不断虚弱甚至死亡。这并不是无解的,树木和遮光术一类的方法可以让他们支撑到夜晚。魔族可以依靠树林在白天进军,可密林中的猛兽对一切入侵者都不友好。 森林那么大,不可避免地会混入魔族的游击兵,少数的轻装兵力难以攻击城市,但那依然是强力的魔鬼,特化单兵能力、行踪不定的游击兵会对这次行动增加许多风险。猎兵们从来不需要领路人,他们的头脑就是最好的地图。与猎兵不同的是,用来对抗魔族士兵的佣兵对每日监视的森林缺乏足够的认知,佣兵的指挥官们需要有人来给他们指路。虽然猎兵和冒险者都是很好的领路人,但不属于一个系统的外来人总会存在认知、管理和交流上的差异,同时,习惯刀头舔血的佣兵更倾向于相信同类,也就是同为佣兵的拉克这样的人。 佣兵和猎兵,以及冒险者,虽然都由协会统一认证并登记,却不属于协会的势力范围。协会更像是一个认证和后勤机构,而且不属于任何国家,佣兵和猎兵却和当地的军事、民生有重大联系。或许,正是因为绝对的中立,协会才能同时得到多方的信任。 当然,真正的绝对中立是不会存在的。协会为了保持自身的中立性使用了许多手段。比如,与和各种势力牵扯比较深的佣兵、猎兵划清界线,内部人员只选用不受出身和国家牵制的冒险者,也因此有冒险者协会的称呼。在两个人类或亚人国家的冲突中不偏袒任一方,承诺期间尽力维持协会正常运转。魔族和魔物信息只按等级公开。诸如此类。 协会内部也有自我制约的手段,在此就不介绍了。 可协会终究是人组成的集体,能真正无拘无束的人永远都是少数。纵使突破凡人的界限,成为传奇,亦或更进一步,窥视神域,还是会被自身的喜恶、正义、信仰、责任或是亲人朋友所束缚。圣人如此,何况凡人。 人就是如此的受限,所以才会追求自由;的不完美,所以才会追求完美;有了不公平才会寻求正义。现实与追求,或许就是人的矛盾体现。 咳咳,扯远了。 基于上述理由,猎兵和佣兵之间的协作协会插不上手,他们自己又谈不拢,只能各自干各自的。不过这样就很容易坏事,就好像左脚要往右走可右腿偏不让,最后只可能是摔跤这一滑稽的结局。 考虑到这样的局面,协会便利用自身的公信力,推出了仲裁业务。起先是用来调和战职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之后逐渐扩展直商业和民用方面,但出于中立考虑,有不可触犯当地法律的大前提。这也是日后协会在任务报酬中收取手续费的前身。 协会的仲裁分为两种,当地仲裁和异地仲裁。前者是由随机抽选当地协会成员进行仲裁,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偏颇。而当遇到大事件时,为了寻求外力帮助,便会启用异地仲裁。当然这次算是个大事件。 在一帮乱哄哄的佣兵中找一两个外乡人不是什么难事。 拉克很快就在议事厅的某个无人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娇小的身躯被长袍完全遮住,坐在箱子上的人影足不着地,手中玩弄着什么东西,长袍的下摆有规律的摇晃着,很孩子气的动作。 拉克觉得自己这些人的前途更加无望了。只是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让人有些…… 自觉没有看孩子义务的拉克很快走开,和自己的同类站到一起,虽然那些人表现出十分不情愿的表情,可还是必须要和自己站一起,爽。 放眼望去,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佩戴黄石的三级佣兵,通俗的叫法是佣兵长。而能够坐在长桌上的都是橙石的四级佣兵。位列长桌尽头的就是那位坐镇拉姆克拉穆的红石,五级佣兵,在国家议会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维克多城主。他即是拉姆克拉穆佣兵团的一把手,同时还兼有保卫拉姆克拉穆的重任。 这一次的任务维克多不会随队伍出城,实际上,维克多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了,作为一个可能直面的城市,留下一张强大的底牌永远不会错的。 什么?你问拉克是什么石头的?曾经的绿石,说好听点是二级佣兵,说难听点那叫高级炮灰。现在连炮灰都不如。拉克今天出门时就没有带自己招摇撞骗时唬人用的牌子,如果不是拉米莉丝给他开了后门,他就和克劳德一样,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咚~~~”正午的钟声响起。一般的日子里这是佣兵们结束训练和换班用餐的时候,有许多人的肚子都准时响起。 没有人笑得出来,顶头上司在场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是优秀佣兵的本能,反派死于话多,而最好的军队最是沉默,后面这一句是旧帝国将,无口的拉莫斯,用无数鲜血证明的,当然是敌人的。 或许这也是一种默哀,佣兵的每一次集团行动,伤亡是无法避免的,有人会从此结束他们的佣兵生涯,也有人得到永恒的安宁。 向死而生,便是佣兵最真是的写照。 “咳。”城主维克多咳嗽了一声,正午寂静的大厅中隐约能听到回音,“会议,开始。” ~~~~~~ 与此同时,利威尔曼作为猎兵队的外援,正在城外的猎兵大本营中。他要面对的是猎兵队的队长,吉格诺卡米尔赛洛。 吉格诺并不是人类,这个从外表上就能看的出来,不足利威尔曼一个大腿高的吉格诺,却有着垂到胸口的胡子,这是小人族才能做到的事情。 小人族不仅身高如同人类幼儿,就连长相,寿命都相差无几,平均二十五年寿命的小人族总喜欢摆出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手短腿短,只能勉强摸到头顶,做事情总是急匆匆的样子,看上去可爱九分,一分扣在胡子上。 “利威尔曼阁下可真是见多识广啊。”吉格诺一直在和利威尔曼攀谈。顺带一提,小人族的好奇心无疑是智慧种族里最旺盛的。 “哪里哪里,我只是恰好知道一点,这都是拉洁爱尔殿下教我的。”利威尔曼表现的很谦逊,“而且和吉格诺大人比起来我还有些嫩呐。”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可比不上维克多那个大手腕。能管好这一队人,让他们尽可能多的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吉格诺饮下一杯酒,酒壶差不多和他脑袋一样大。就这一杯下去,吉格诺便显露出醉意。 “没有的事,维克多大人虽然有力量,但您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再者说,驾驭人类的方法不止一条。” “冒险者,要……要注意自己的立场。”吉格诺接着酒劲厉声说到。 “我不是在以仲裁人的身份与您交谈。”利威尔曼摘下了斗篷上的兜帽,露出了和“拉洁爱尔殿”下近似的种族特征。 “哦,我懂了。”吉格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是笔好买卖,可你能得到什么呢?” 利威尔曼笑而不语。 “容我考虑考虑。”吉格诺就此离席。 “我相信我会等到我需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7.谋划 说是出席会议,其实就是站在那里,名义上是参与,实际上就是旁听。拉克对此并不意外。在他的认识中,相信其他人也一样,维克多是一个很独断的人。整场会议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列席长桌的各个分队长对一些细节进行提问,如果有遗漏在进行商讨。 但维克多的计划很少有疏漏,行军、后勤、撤退路线、队伍的合并与拆分等等,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其中的各项工作,分工到具体的某个人,负责事项、轮休、替补、优先级,都一并安排好。维克多还是一个优秀的阐述者,即使半梦半醒的拉克也能听得明白。 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会议变成了维克多的一言堂。 维克多这次的计划偏向稳妥。他将参战的三个分队分别派往三个方向,将北部林区包围起来,其中前往最北方、奔袭距离最远的四分队已于昨天完成集结,今天早上便已出发。 维克多将林区不均等地分为北中南三个部分,北南部分在异变区域外围,在这里的两支部队将逐渐深入,排除魔族的威胁,并封锁异变中心。同时南部的二分队会优先派出三分之一以上的精锐兵力作为疑兵,前往南部林区,吸引魔族游击兵的注意,防止拉姆克拉穆以南驻守的魔族部队注意到北部林区的异动。中部的队伍,其主要任务是突入异变区域,但任务前期会低限度地协助南北方向。 维克多在长桌地图上分划着各个队伍的区域,精巧的绘图工具在他那粗大的手指间灵活地舞动。 维克多在地图上还标定了出发和到达时间,的具体路径就要拉克这些领路人去具体规划,维克多还要求他们必须每人对每条路线保有三条以上的备用方案。拉克他们临时组成的领路人团队共十三人,除了二分队五人,北部、中部各四个人。二分队中会有三个领路人进入疑兵队伍。原因无他,这只疑兵队伍无论是对探知地形的需求还是伤亡率都会是最高的。 留守方面,作为佣兵团主力的一分队将全员住在城墙上,拉米莉丝所在的三分队和新人组成的六分队轮流负责城内治安和城外巡逻。外来的佣兵会混编入六分队和二分队,能力一般的会留在城市里,能力优异的大部分将被派去南部区域,在二分队南边构筑支援防线,以协助人员减少的二分队。这些人现在正在广场上接受能力测试,由维克多的心腹现场主持。维克多不会仅看石头的颜色来判断一个佣兵的价值。 啪,啪,啪。有人在鼓掌,孤零零的掌声十分突兀……和尴尬。维克多不喜欢称赞一类的行为,在他看来与其费力讨好谁,还不如将时间用到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作为他手下的佣兵更是如此要求的。 佣兵们在站直表明自己无辜的同时,眼睛四下张望着寻找那个倒霉蛋,在坐的五个分队长的脸色比维克多还严肃,可能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手下的某个猪队友。反正拉克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等着看好戏。 维克多没有在自己人里浪费时间。对于自己的手下,这点信心是必须的。维克多看向左侧方的角落,坐在那里的是这次请来的仲裁人。 “大师有什么问题吗?”这位仲裁人给维克多的印象就是一个孩子,即使是持有红石那只有万人中的一员,依旧是个孩子,能容忍一个孩子在这里瞎胡闹,已经是维克多的极限了。维克多无法对一个孩子保持尊敬,大师也只是对仲裁人的统一称呼而已。 “当然没有,这里还轮不到我说话呢。”小小的身影回应到,“只是您的计划太完美了,本来是两队合作的任务,您居然一个人就计划完了全部,由衷的赞叹而已。” “既然大师也没问题,那就这样决定了,散会吧。”维克多起身,其他人也随之离开,去进行各自的准备,只留下拉洁爱尔一人。 “这是只不可爱的小狐狸。精明过头是会影响食欲的。”拉洁爱尔自言自语到。过了没一会,拉洁爱尔觉得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离开这里走到街上。走出门,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咳咳。”刚从魔域出来的拉洁爱尔还不能很好地适应人界的寒冷气候。 因为魔族惧怕阳光的弱点,魔域的大部分土地都位于底下,许多大城市都是围绕岩浆湖建立的,这一点和人类会依水而居比较类似,不过滚烫的熔岩提供并不是交通上的便利,而是能量,准确来说是这种极端环境下不断涌现的火元素。魔族的食性和人类种族有极大不同,人类通过摄入物质来转化能量,而魔族比较直接,直接从富集的元素能量中汲取能量。 不过人类世界的太阳还挺暖和的。拉洁爱尔对此很享受。 没错,拉洁爱尔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魔族。她确实是龙人族,在分类上应该归属于亚人。 魔族有有广义和狭义两种意义,狭义上的魔族专指恶魔族,惧怕阳光、数量稀少都是恶魔族的特征。而广义上的魔族是指生活在魔域中的智慧种族,除了恶魔族以为还包括一些魔化种族、元素种族、亚人甚至人类。 根据利威尔曼和女仆长收集到的人类方情报来看,仅论种族数量,魔域上的种族要远多于人界。只可惜魔域并不是完全统一的,那里和人界一样,有许多国家互相牵制。入侵人界也只是他们扩张版图的手段而已。 而更可惜的是,女仆长居然找不到了,拉洁爱尔对此深感遗憾,作为同伴中少有的需要进食的女仆长,拉洁爱尔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她还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前去扫荡这座城市的存粮了。 算了,还是出去玩去吧。拉洁爱尔决定放过这个城市。至于人类那边的工作,反正那个什么城主根本不想她参与,那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兴许她不在的话,那个城主反而能放开手脚去做些什么吧。 拉洁爱尔转身回到了会议室,在之前用来规划行动的地图上画了个圈,还在旁边标注了一下。——去这里玩了,有事再来找我。 ~~~~~~ 经过这几天的狩猎,埃里克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担忧。 埃里克可以大致猜到格蕾莎的安排,也理解这样做对自己和艾尔莎都有好处,但格蕾莎却忽略了一件小事,或许是注意到了这是一件小事所以故意忽略了。 不知道精灵们会不会这样,但人是会自卑的。尤其是长期面对一个比自己优秀的搭档的时候。 在行动能力上,不论是射击还是高速移动,艾尔莎都对埃里克进呈碾压态势。在现状的判断上,艾尔莎的怪异本能就可以抵消思考上的劣势,双方出于僵持状态,各有千秋,埃里克只是略站上风。可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埃里克的小聪明是没有用的,但艾尔莎却能冷静地应对,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艾尔莎又胜一筹。 对此,蒂娜是看在眼里的,埃里克甚至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怜悯的意味。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埃里克想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况且,他已经有了计划。格蕾莎曾经教过他,猎人的重要武器有三个,精准的弓术、迅捷的步伐以及隐秘的陷阱。 在危机四伏的茂密树林中,猎人为了生存,必须学会如何安排营地,作为栖身之所,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除了紧急情况,猎人不会直奔营地,而是会先在周围转上一两圈,借此混淆气味。处理猎物的时候要远离营地,因为血腥味和残余的肉块都会招来掠食者和昆虫。如何隐蔽营地、如何让营地更加坚固耐用、如何选择位置,这些都是猎人的生存必修课。 但一味地防守和躲避是不行的,进攻手段才是生存利器。弓箭是用来对准看得见的猎物的,而看不见的危险就需要陷阱来应对。不管是狩猎还是护卫营地,陷阱总是上不了的。 陷阱的种类很多,不同种类有不同的用处,比如警报、诱饵、限制猎物行动、损伤甚至毒伤,有些猎人还会用术士制作的符咒布置魔法陷阱,用来对付一些魔兽会有奇效。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样的陷阱,这是个脑力劳动。 自己的运动能力和射击技术都没什么用,那么就好好动动脑子吧。 这几天的探索中,埃里克已经找好了目标。那是一头龙,更准确的说是一只亚龙。埃里克在看见的第一眼就决定是它了。 埃里克曾经旁敲侧击地从蒂娜那里搜集一些情报。亚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恰恰相反,亚龙的分布十分广泛,它的亚种几乎遍布这个大陆。 虽然只是一只很普通的野兽,但埃里克对它有一种天生的执着。据估计,这只亚龙应该还没有成年,应该问题不大吧。 由于派不上什么用处,埃里克经常会留守营地。在营地中,在经过几天断断续续的准备后,可以说是万事俱备,现在的埃里克在等一个时机,一个绝佳的时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8.屠龙的勇者(一) “咻——”随着艾尔莎松开手指的瞬间,反曲到极限的长弓将箭矢送出,在闪过不远的距离后,撞在猎物的脑门上,被弹开了。本来她瞄准的是眼睛。 已经经理多次的射失之后,少女的脸上总浮现出少许的失落。艾尔莎没有任何感慨的时间,她迅速抽出下一支、上弦、瞄准,但目标却已经消失在灌木中,并不准备给她第二次机会,它迅速躲进灌木丛里,消失在沙沙的声响中。 经过几天的观察与交流,蒂娜对艾尔莎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这是一个毅力十足的姑娘,目光坚定,紧盯猎物的神情异常专注,张弓搭箭,每一个动作都全力以赴,协调且充满美感,努力甚至到了有些勉强自己的地步。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人快速进步的手段,总是做力所能及的事,那么他的收获必然是有限且递减的。熟能生巧确实存在,但这不是坐吃山空的理由。 可总是勉强自己同时也意味着要不断探索未知,而未知正是一切恐惧和风险的源头。这将对一个人的身心带来痛苦,如同生长痛一样,这是成长的代价。没有付出的成长,就如同山中的野草,是比不上地里的庄稼的。 艾尔莎正在经理迅速的蜕变,几乎每一天都会带给人惊喜,刚才那一箭,蒂娜就隐约看到了一个格蕾莎的身影。她看得太过入神了,以至于忘记去安慰和鼓励艾尔莎了。对于在未知中跋涉的人,任何的支持与肯定都难能可贵。令人坚定的是你的目标,人们总是追求未来,而理想却是遥不可及的。 要看到猎物以外的东西。这是格蕾莎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可是自己却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仅仅是危机感就已经让蒂娜无暇他顾了。不知道艾尔莎是否看到了什么。 “你出箭的时候左手会有一个向上的小晃动,短距离下看不出来什么,只是随着距离的拉长,你的射击角度便更多地影响命中效果。”蒂娜出声提醒,每次艾尔莎失误后,蒂娜都会指出一个问题,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促进艾尔莎的成长。 每个问题的背后都要原因。这个孩子还是太过善良了,虽然理解为了生存不得不猎杀其他生物,可还是下意识地留手了,以至于这几天艾尔莎的猎物还没有埃里克的多。 “我需要怎么控制这个小动作呢?”可能是经常和埃里克一起行动的原因,艾尔莎的行事风格如同男子,简单而直接,她的箭矢直击靶心。 “不,不需要控制。你反而需要适应你的习惯,瞄准的时候,稍微向下一点就好。”蒂娜稍微叹了口气。 勉强自己的另一个问题已经表现出来了。那就是盲目的选择。兽有兽道,被追猎的野兽会尽量走自己熟悉的路,这样,猎人就可以步步紧逼,将猎物引到提前设置的某个陷阱上去。但人不一样,人在面对未知的困境时,会大胆尝试前所未有的道路,但没有相应的知识也没有思考的时间,再好的直觉也不是万能的,踏上错误的道路并越走越远是迟早的问题。 在出发以前,准确的说在知道自己会带着这两个人出发以前,格蕾莎曾经提到过关于艾尔莎的事情,“那个孩子可能是个天才,如果是那样,我所能做的就只要让她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格蕾莎的话不幸地成为了现实,蒂娜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艾尔莎的脚步越来越快,不论是行进还是成长,紧跟着她的蒂娜已经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有种被什么东西追赶着的感觉。 那到底是什么呢?艾尔莎来到这里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没有提及任何过去的事情,出发之前的每天都活的没心没肺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一样,最擅长的事就是吃和扛着埃里克到处转悠。 格蕾莎给了艾尔莎很多的自由,埃里克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艾尔莎,迟钝的男孩子最可怜了。 至于村子里其他的人,都跟艾尔莎不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程度。 蒂娜有时会怀疑,难道追着艾尔莎不放的人是自己吗?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见没有猎物出现,蒂娜决定换一个地方。正常情况下,艾尔莎只会认真地跟着走,但这次…… “我们回去吧。”艾尔莎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直接原路返回。 可能是感觉累了吧。蒂娜看着有些泛红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在尽力去追赶着艾尔莎的同时,还要替她警惕着周围。还是一个会冒失的小鬼,蒂娜突然有些欣慰,毫无缘由的。 ~~~~~~ 埃里克紧贴着石壁、蹑手蹑脚地接近自己的猎物,拿着匕首的样子感觉不像是个打猎的,更接近盗贼这个职业吧。 ——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很不严谨的说法。”黑发的少年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刀子,赶紧补充到。 幸好这里没有真的打猎的,否则自己可能早就被成筛子了。 —— 在人类国度中,归功于龙类极强的适应性和多变性,它们的分布很广泛,并且习性各异。有的龙会一睡几年,而有的已经放弃了睡眠;有体型巨大的,也有被当做小型宠物的;有凶暴的也有温驯的;总有一款适合你的想象。甚至存在极具智慧的长寿龙类,人类学者为了区分这些极特殊个体,专门设立一个新词汇——龙族。他们认为这些巨龙已经可以被当做智慧种族来对待,一些这样的龙族集体盘踞在绝境山的一个支脉上,横亘在萨洛姆王国和亚人联合的交界处,称为龙族自治领。 虽然存在智力超越人类的个体,但大多数龙类还是处于野兽一样的状态。龙族对这些智力底下的同类没有什么同情心,弱肉强食,这才是自然。所以人类在国境内狩猎龙类的同时,还能维持和龙族自治领的中立关系。 根据埃里克这几天的观察,这条亚龙的睡眠时间很长,只在黄昏的时候活动,其他时间都趴在洞窟里一动不动。对光很敏感,埃里克曾经用强光符文提前唤醒过它。蒂娜曾经说过龙类能察觉空气的振动,它们的角很可能就是听觉器官。所以,埃里克选择在森林最为躁动的正午,借着外面的噪音来掩盖自己的声音。经过实验,方案可行性很高。 人类捕猎龙类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但人类却从来没有搞懂龙类的身体结构。就比如说,没有人能够解释龙类是如何凭借比例如此小的翅膀,来带动庞大身体进行飞行。鸟类等动物为了飞行放弃了许多,脆弱的骨骼,让它们在碰撞中处于永远的劣势、极高的热量消耗使得它们必须冒险捕食更多。但龙类完全不具备这样的特征,它们有坚硬沉重的龙骨,这很有可能是人类最早的打击类武器。有些族类会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进食一次。 面对如此不合理的庞然大物,人类也有许多的对策。眼睛这个弱点在龙类身上得到放大,许多龙类在失去一只眼睛后便会快速死去。毒物、剧烈的环境变化、在龙类熟睡的时候偷袭、人海战术、车轮战都是有效手段。 只是埃里克现在势单力薄、也没有一击必杀的偷袭能力,在不知道匕首能否刺破眼睑的情况下,已知的可行选择也就只剩下用毒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用什么毒药了。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特效药物,猎物体型越大需要的用量也越大,粗略计算下来,要毒死十几米这条亚龙,估计要扛着毒缸子往伤口里灌药。这不管怎么想都不实际。 所以毒死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反其道而行,来一剂兴奋剂吧。 埃里克的计划很简单。通过药物使刚醒来的狂躁,以这样的手段来激怒对手,迫使它追赶自己——埃里克发现猎物的宅属性太强了,被吵醒的那次也只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而已,平时走路都慢悠悠的,日常活动也只是小范围内。埃里克担心这条宅龙只跑了两步就回去睡觉了。 利用这条龙对光线敏感的特点,使用强光符文可以达到暂时性致盲的效果,为了以防万一,埃里克还特意加大剂量,保证闪瞎这双龙眼。 至于陷阱也很简单,一个陷坑而已,不过是加大版的。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让这条龙摔断脖子,但即使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也可以让这条龙底下头,同时进一步降低反应能力,方便埃里克攻击龙眼要害,毒杀整条龙有难度,但如果只是一只眼睛就会很简单。 然而,有计划就会有计划外的情况发生。比如埃里克不知道从哪里刺入第一刀,面对浑身鳞甲的大家伙,埃里克陷入了深思。 不要着急,还有时间。埃里克强压下自己的呼吸,不断催促着自己冷静。可当他看向洞外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冷静的时间了。 昏红的光线,依旧躁动的森林,鸟类归巢时的鸣叫异常刺耳。今天的黄昏提前了。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的埃里克掏出了计时用的晶体,这种可充能、同时还会稳定释放能量的晶体是辅助的计时工具,类似于计时器,根据是亮度可以判断剩余的时间。埃里克算好时间充满晶石的能量,它就会在黄昏之前正好熄灭。 看着手中已经的晶体,埃里克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便听到了沉重的鼻息声。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枕头边上有一只虫子,相信你也会这样。 “嗨~我说我只是走错地方了你相信吗?” “嗷~” 唉,人与龙之间的信任怎么如此地薄弱呢?埃里克在被追赶的时候感慨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9.屠龙的勇者(二) 被追出一公里的埃里克,在哀叹皂滑弄人的同时,心里还是有点小庆幸,庆幸自己选对了猎物。 之前我们说过,这条龙的生活还是比较悠闲,埃里克根本没有见过它奔跑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这条亚龙已经不再适应四足奔跑。 格蕾莎曾经教过埃里克如何判断生物的基本特性,其中四足移动能力比较优异的生物大多四肢长度相等或近似相等,这样可以维持奔跑中的平衡性,有助于四肢的轮流抓地加速,同时让躯体稳定在同一高度,降低因身体重心起伏而产生的能量消耗。 眼前这条亚龙,不仅前肢长度不到后腿的一半,而且有明显的外翻迹象。这条亚龙伏地的姿势有点土下座的感觉。结合着之前直立起来摘果子的动作,埃里克可以断定,相比于俯身,这条亚龙应该更倾向于直立行走。它那扑棱着翅膀那树木间一跳一跳的动作意外地充满喜感,如果忽略掉能一口吞人的大嘴的话,埃里克现在会笑抽的。 多亏了这一点,让埃里克可以勉强不被追上。随着埃里克体力逐渐不支,被追上还是早晚的问题吧。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埃里克可没有太多的缠斗手段,本来用于决胜的药剂一开始就被立刻扔出去了,药瓶破碎了龙眼上,却被一层薄膜挡住了。但好歹争取了一些时间,也不算浪费吧。 本来埃里克寄希望于陷阱来阻止巨龙的步伐,可却被对方一跃而过。实实在在的失算。 龙类是适应性极强的物种,可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呢?一般来说,一个生物的适应性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是人类有目的的驯化动物,也需要经理十代左右的选种育种才能得到稳定遗传的温驯生物,之后还要一系列的优化,从中调出工作能力优秀的良种就要耗费更多时间。而一条龙类,在迁移到新环境之后会在本代完成适应性进化。 这一点从这条亚龙身上便可窥见一二。如果埃里克稍微博学一点,就会发现这条褐色亚龙是来自南部荒原的物种,与南部草原上兽人战士骑乘的、俗称“草跳蜥”是近亲。虽然有十几米的体型,但只能算是中型龙类。 像这样体型适中的龙类只会出现在草原、水域等宽阔地带。在森林这样活动空间狭小的地方,大体上龙类的生存方法有两种,一个是巨大的体型,在东部沿海或留有大型湖泊的森林中存在体长过百米的巨型龙类,这些巨兽除了其他龙类和二十人以上的猎兵队以外,没有其他动物可以狩猎。 其次便是小型龙类的集群,依靠这种类似狼群的东西也是十分棘手的。如果不是有超级狼群的存在,它们很可能会成为第一捕食者。 而体型位于两者中间的龙类就会很尴尬,庞大的体型无法成为有效的武器,反而会被树木限制移动,上不来也下不去的,中等的体型没办法在森林中兼顾力量和敏捷。 限制是相对自由而言的,树木对亚龙的限制力度并不大,而这条龙已经有向小型化进化的倾向了,更加自由轻便的前肢就是一个比较明显的表现,灵活的前肢在牺牲力量和速度的同时会带来更高的敏捷和转向性能,以及搬运、抓握的能力,而两足直立可以提供高度和视野的优势。 高度优势有时候也是射程优势。亚龙张开巨口,无声地咆哮着,急迅的风与埃里克擦身而过,在风团与地面碰撞后,掀起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吐息,得益于毫不讲理的适应能力,龙类普遍拥有极高的魔法适性,即使不是魔兽也能使用魔法,是龙类可以迅速扩张的看家本领。只是这条小龙用的还不熟练,喷吐风团的时候必须要暂停移动。这也让开始喘息埃里克看到了逃跑的希望,每躲过一次吐息也就意味着更远的距离。 如果那条蠢龙安安稳稳地追,现在估计已经可以咬到自己的屁股了。埃里克又一次躲过亚龙的吐息。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埃里克觉得来自后方的攻击精准度在逐渐提升。那条龙根本没有追上自己的必要,它需要的应该只是宣泄自己的愤怒吧。就像有人打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要打回去那样。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追这么远。埃里克的体力已经不容他再乐观下去了。但希望还有,那就是夜晚,深沉的夜幕是猎人天然的保护伞。 在远离足够的距离时,无力奔跑埃里克在树木间躲藏,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祈祷。 巨龙见自己追丢了敌人,并没有赶紧加速,反而在周围不定巡弋。长长的颈部在树枝间小心游荡粗壮的长尾在灌木中来回摆动。 见鬼。埃里克暗叫不好。自己躲藏在这里的事实暴露了,但对方还没有确定确切的位置。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耐心,保持耐心。 “吼~~”巨龙的低吼给了埃里克更大的信心。对方也在焦躁,而现在自己处于优势,双方的角力点便成了埃里克的耐心,还有运气。 不能再暴露自己的位置,埃里克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放缓呼吸,但精神却愈加紧绷,可能是缺氧的缘故吧,心跳也在逐渐加速。 巨龙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陌生的树林中,附近的生物都本能地远离这里,无法远离的便在自己的洞穴中沉默地颤抖。 “嗷!”巨龙已经没有耐心再找下去了。它疯狂地四处奔跑,摇荡的尾巴排到拦路的树木,粗壮的四肢碾碎地上的石块、扬起沙尘,不时停下,甩着自己硕大的头颅,向远方随意倾泻着怒气。 巨龙自暴自弃的行为让埃里克心惊胆战。虽然这样莽撞的行为并不会增加发现自己的几率,埃里克总是忍不住去想自己被巨龙碾压或被狂风击落的情况。 越不知道便越会去想,但毫无根据思考的结果也只有不知道。而恐惧就在这个恶性循环中不断积累。 有人说恐惧源自于无知,需要人用理性来与之对抗,当理性压过恐惧,你便是正常的,一旦恐惧摧毁了理智…… 埃里克从树上跳了下来,发疯似地向营地逃窜。或许艾尔莎她们已经回来了,或许发现自己不见了,正在找自己,刚才的动静那么大,或许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或许…… 或许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也是不自信的一种表现吧。或许希望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吧。 埃里克怔怔地看着脚下,一节不起眼的藤蔓懒洋洋地挂在上面,像在等着一出好戏。巨龙已经察觉到了埃里克,但离他还有些距离。但埃里克就这样坐在地上,任由巨龙不停地接近。 巨龙见对方不在逃跑,谨慎了起来,它小心翼翼地走进,围绕埃里克踱步,硕大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他,还不停地嗅着什么。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埃 里克只是坐在那里仰视着它,但巨龙却停滞不前。冷静下来的双方就这样相互对视着。 难不成是我不好吃吗?埃里克自嘲到。 和平只是暂时的。天色逐渐暗淡,巨龙缓缓伸过头来。终于愿意吃掉我了吗?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这样也不算没有价值吧。 “埃里克!”一声惊呼。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埃里克的注意,让本以沉寂的心再次有了期待。 龙也听到同样的声音,它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迅速张开大口,埃里克从锋利的牙齿间看到隐约的月光。 腐臭的味道,还有血腥味扑面而来。 ~~~~~~ 回到营地之后,蒂娜怎么也找不到埃里克,而艾尔莎直接冲了出去。蒂娜很快便被艾尔莎甩在身后。 在追着艾尔莎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空呈现出异常的红色,之后便是不是传来的吼声。龙吼,龙类雄浑的吼声总是最容易分辨的。蒂娜这才想起来埃里克之前的不正常。 “艾尔莎。艾尔莎。”蒂娜大声呼喊着,但却无人回应。 “我知道埃里克在哪儿了。”蒂娜在用尽最后的气力喊着,随后不久浑身是伤的艾尔莎从树上跳了下来。 “带我去。马上。” ~~~~~~ 艾尔莎没有抽出箭矢,反而扔掉了长弓,这个人尽力跳了过来。艾尔莎的力气虽然大,但跳跃的速度却比不上弓箭。 蒂娜三箭连射,羽箭越过更长的距离,后发而先至,精准地击向在昏红的林地中隐隐发亮的龙眼。可惜,仓促射出的箭矢,没能击穿龙的眼膜,反倒激发了它的凶性。 这三箭没有获得理想的效果,但却为艾尔莎争取了时间。飞跃的人,外加锋利的匕首,成功地刺入龙的鳞甲,撞击以及疼痛让巨口来不及咬下去便被撞开。 “眼睛。打眼睛。”蒂娜大声地吼着。 艾尔莎紧握嵌入龙鳞的匕首,以此固定悬空的身体,不让自己被巨龙摔下去。然后一拳直入巨龙的眼睛…… ……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蒂娜事后感慨着。紧张的蒂娜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每个词都重复了两边。 艾尔莎抱着埃里克一言不发,泪水混着汗水和血液滴落。 被艾尔莎紧抱的埃里克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得救了吗?就这样得救了吗? 确认埃里克没有事后,蒂娜带着两个人迅速地离开。一路上只有蒂娜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徒劳地缓和着气氛。 没有谁责怪埃里克,也没有谁能责怪他。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0.龙与人 “我们去龙的巢穴那里看看吧。”蒂娜思前想后,在失眠一个晚上之后,早上看到了今后会一直持续下去的黄昏,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蒂娜不知道在那里会有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什么时候都有选择,而什么都不做就是放弃选择,是怯懦的行为。 虽然这次出来就是带孩子的,但带的两个超龄问题儿童。况且,这里是边境,真正的朝生暮死之地,狂信徒们才会喜欢的试炼之所。在这里,人会感知到真正的生而平等,太阳会每天升起,但人不会。星神教会相信流星是接引人前往神国的使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的流星雨应该会很壮观,所以他们就给这个“人”加了许多限制。 咳,扯远了。 无果的希望是世间最烈的猛毒,中原国家里流传的唱本中,这句话意外地适合这里。蒂娜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三个人是否能一起回去都说不定,格蕾莎也一样。人类本就是柔弱的生物,所以才建立村庄与城堡,聚众成墙,是将集体力量和智慧都发挥到最大的族群。 但同时,离群之人,远离人群便意味着倍增的危险。寄希望于好运或是别人,因而疏忽最后丧命的人都是被毒死的。 蒂娜的提议无人反对,但也无人认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可蒂娜相信,不管她去哪里,这两个小家伙都会跟上来,像是紧跟着成年个体的幼兽,同时又像是出生入死的伙伴,人类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仅仅类比动物是无法完全形容的。 “既然默认了,那就走吧。” 即使埃里克不说,蒂娜也轻易地找到了那条龙的栖身的山洞。与大型猛兽保持合适的距离,有助于更好地生存下去,这些有实力的大家伙会自然而然地占有食物丰富的地区,植食性动物要依赖水草维生,而猎食者要捕猎这些植食性动物以及相互猎杀,越是接近中心地区竞争越激烈,反之距离远一点的地方就会稍好一些,森林里的势力图就好像一副等高线图一样,高低起伏,找到各个势力中间的过渡地带,便可以有效降低危险。 蒂娜一直在观察着每个区域的强力生物,这也是这次侦查狩猎的最终目的。所以当她听到有从未记录过的亚龙种存在的时候,精力都集中在亚龙身上,没有为埃里克想那么多。 这便是这件事的元凶,蒂娜是这样认为的。 出于小心谨慎的目的,蒂娜没有带着两人巡查过龙巢附近的地区,甚至有意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果然,有些东西是躲不了的,猎人可以从猛兽的利爪下逃生,却躲不开命运的拥抱。 蒂娜根据地图大致判断出了龙巢的大致位置,那个地区不仅水草丰美,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天然岩洞。绝境山脉上大型乃至超大型的洞穴十分常见,人魔争夺的许多隘口都是这样的天然岩洞。人们对这些漆黑的世界望而却步,人魔战争的早期有人类王国的联军进入这些黑洞之内,作为讨伐恶魔的远征军,结果一去不返有几十万人。即使到了现代,许多志存高远的探险家不顾劝阻深入其中,结果是无人生还,极少数回来的也是神志不清的废人了。 蒂娜在找到巢穴后在地图上重新标注了它的位置。龙类这种力魔双a的生物,有着改变地貌的能力,有穴居习性的族类对住房的要求很高,毕竟是一个会睡上几百年的地方,改建得舒服可以理解。 记录完毕后,蒂娜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将一张符文绑到箭杆上,张弓,羽箭很快被黑暗吞噬,但箭杆上的符文却散发着莹蓝色的光亮。 这是探索洞穴、密室、地下通道这类未知封闭空间的一种常用手段。上面的符文是探测魔法用的,封闭空间很容易集聚自然元素或布置魔力陷阱,遇到这些元素或魔力时,符文便会发光,颜色与元素种类相呼应,亮度与魔力强度或元素浓度相关。同时也可以用来探测深度,如果稍加改造,可以作为反魔力强光弹。 这次探测的结果是有稍微超标的风系元素或魔法,考虑到那条亚龙的吐息,蒂娜判断很有可能是它留下的。 蒂娜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这条龙还小,不足以聪明到会在自家布置陷阱的程度。只是这洞穴很深,风险很高,但值得一试。这和什么胡编乱造的龙之宝藏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后面的两个人的未来。或许还有自己的一份吧。 进到里面,并没有闻到动物巢穴常有的异味,但却能感受到明显的温度差异。为了在剧烈运动中散热,游走狩猎时的衣服会偏向轻薄,但进入洞穴后不就蒂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那头龙在有意地控制这里的温度。和人类不同,龙类不需要维持自身的体温,像这样控制环境温度的能力同时也能作用在龙的身上,而后者明显更加节能。 如此费力去调控温度的理由,在通道的尽头被不幸地发现了。 蒂娜看着那些齐腰高的巨蛋思考着。这些小东西一出生就会有两米以上的体长,如果放任这些家伙长大会给人类带来什么影响? 一直默默跟着的艾尔莎上前想要打破这些蛋,却被同样沉默的埃里克拦下。 这窝蛋的数量足有正常的两倍多,看来它是有发展族群的打算。蒂娜用之前说过的魔力计数器当做光源,在注入跟多魔力时可以产生短时间的、照亮十米外的光亮,只是会损坏最大储量,经常这样超负荷使用是会弄坏的。 光线越过黑暗,在蔓延几米后迅速爬升。这些蛋的中央有一个异样的存在,这个家伙比埃里克还要上许多,稳稳地超过两米,黑白夹杂的表面也和周围洁白的兄弟姐妹有很大不同。 既然狼群里有头狼,那么这个巨蛋里面就应该是领头的头龙了。连这都在出生前安排好了吗?可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了争权的互相残杀,这只族群的前期发展会快上许多。有能者居之这种事情,是要在稳定后才能实现的公平。 感受到威胁的蒂娜下意识地握住了背后的硬弓。艾尔莎直接将匕首掷出,“咔哒”一声,准确地刺入巨蛋,但也没有继续做其他的破坏行为。 这样也好,蒂娜心想,如果失去了强力的头龙,这个族群会面对更加凶险的未来,威胁度也会极大地下降。 只是,这样一来,那条本应傲视同族的大家伙不就成了祭品了吗? “咔哒!” ~~~~~~ “你这个人类好没有情调。”吉格诺被维克多请来吃饭,本来以为能吃到点好的,结果只是在会议室看这个大个子啃干粮。 维克多庞大的身体几乎要匍匐在地图桌上,宽阔的上半身直接挡住了大半的地图。吉格诺有种被炫耀了的感觉。 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吉格诺对这个公事了小半辈子的朋友还是很熟悉的。维克多计划做得很好,可对计划外的东西却鲜有办法。要牺牲什么去挽回什么,取舍,是这些贪婪的佣兵是很难学会的。猎兵是各安天命、生死由己,而佣兵却正好相反,就像维克多鼓励部下时说得一样,团结是佣兵最强的武器。 这些背负着狡诈、凶恶、残忍、叛徒之类恶名的佣兵们是三个战职集团中是最为人唾弃的,却也是最为团结的,其次是以小集团为主的冒险者,至于猎兵简直就是散兵游勇,吉格诺这个猎兵队长已经快成后勤队长了,所以吉格诺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有时间来赴约。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扭扭捏捏的,我可是很忙的。”吉格诺看着几乎一动不动的维克多,语气相当不敬,完全没有下属应有的态度。维克多兼有城主的职位,猎兵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我真的看起来很老了吗?”只有四十出头的维克多问到,这是吉格诺进来之后维克多说的第一句话。维克多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了,实际办起事来远没有表现上的果断,吉格诺很清楚,正是这个性格才会处理不好突发状况,才会在事前进行更多的谋划和预案。 “比我老多了,哥才十五岁而已。” “要是按人类的标准来看你可是一个六十岁的小老头了。” “切,咋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十五就十五,说老了跟你急。” 吉格诺看维克多放下了纸笔,便掏出自己的酒壶,喝了一口后扔给了维克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壶,吉格诺有些许哀伤。小人族的寿命就像这一壶酒一样,自己看起来挺多的,可对人类,甚至更长寿的精灵、巨龙来说,不过一口的量。 喝了酒之后,维克多对吉格诺说:“那个小姑娘出去玩去了,虽然是我有意为之,但也算是个好事。” “真不敢想象你会这样想。”吉格诺对维克多的过去有所耳闻,“曾经做过那些事的你可没资格怎么说。” “我知道啊~”维克多推开窗户、看向窗外,“即使是现在的我,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计划可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呦。” “所以就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维克多准备起身回家,要是再晚回去一会,家里的小祖宗就该不高兴了,“如果他们请求你做些什么,不要拒绝,他们有权利、甚至有必要那么做。只是有一点,我要他们亲手杀死我。” 维克多走后,吉格诺还坐在原地,坐在几天前拉洁爱尔坐过的地方。冷风从维克多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熄灭了烛火。吉格诺觉得屋子里瞬间冷了好几度,他想喝口酒暖暖身子,可到嘴边上了才想起被那个家伙喝光了。 吉格诺将酒壶从窗户扔了出去,然后转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1.小小的抗争 吉格诺昨天晚上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野外营地,而是在城中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 上一次住在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吉格诺已经记不清了,可店老板还记得,那是六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吉格诺听得出来,维克多用年龄来跟跟自己吵个嘴是有目的的,他在提醒自己时日无多。对于一个十五岁还单身的小人族来说,没有什么比抓紧时间成个家更重要。 这是对一般人讲的,吉格诺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情和打算。 事先声明一下,吉格诺的童年没有什么阴影,反而很快乐,平凡中透露着幸福的滋味。小人族的成长十分的迅速,他们会用一两年的时间长大,三岁之前就学会独立。四五岁的时候小人族的青年们就会外出离乡,然后在六七岁的时候回来,之后便会成家立业,最后一直老死在故乡。 但吉格诺到了该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没有回去,一次都没有。如果他是某个勇者传的主角的话,那他一定是被魔族毁灭了家乡,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为救他逐一牺牲,自那时起,主角发誓不驱逐魔族誓不回还。 可惜,也不是。虽然说他现在和父母双亡没什么区别。离开家乡后没多久,老爹啃花生的时候,因为逞能一口吞下整个花生然后就噎死了。那之后,老娘也很快就改嫁了,小人们的生命太短暂了,在一个死人身上消耗人生是傻子才会做的。 虽然听说新家人对弟弟妹妹们很不错,老娘他们年前也经常劝他回去,吉格诺也都以不打扰他们为理由推脱了。过八岁生日的时候,家里面寄来了贺卡,那是最后的乡音了。 据说小人族祖上和妖精们有一定的渊源,在神纪元中,小人族的创造神——草木与收获之神科纳尔,与妖精的创造神——树木与春季之神露拉娜是兄妹神。只是在神战结束、诸神被世界驱逐后,两个种族的关系随时间渐渐淡薄,中间还发生了精灵与妖精的内部分歧,三个种族最后形同陌路。 不过,小人族还是和妖精们有一定的共同点,那就是专一。有着漫长寿命的妖精会用一两百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追求,然后用余生去追逐,这是创造他们的神灵的愿望。小人们也继承了这样的特性,只是短寿的他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寻找,于是便选择了近在眼前的家人。听路过家乡的佣兵们说最近很多小人族不愿意出来了,几乎就是一辈子都呆在家乡。 吉格诺为这些后辈感到惋惜,但他不会说这样不好,只是选择不同而已,他们选择了家里,而吉格诺选择了外面,从方面来讲,从不回家吉格诺和那些后辈们是一样的。 记得那是三岁,甚至可能不到三岁,吉格诺跟着九岁的父亲外出,父亲是村里的猎手,将自己毕生所学教给后代是职责。那一次,尚且年幼的吉格诺见到了更加宽广的世界,或许自那天起自己的心便没有回去过。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讨厌家乡,讨厌那一成不变的安逸,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恐惧,想要反抗平静后面看不见的什么。 过了四岁的成年礼,吉格诺立刻离开了家乡现在看来,那应该是逃离吧,一声不吭地离开不就是标准的逃么。他逃离东南方的森林,一路向西北前行,于一年后来到了拉姆克拉穆,自此就再也没有离开。 刚来的时候吉格诺还没有想到要呆在这里十年,他只是一时兴起加入了猎兵的行列,从新兵蛋子一路走到了现在。最开始的时候,吉格诺就是上午在训练,下午就跑出城去,晚上回来和隔壁的佣兵们隔着墙对骂,今天你们那边的声音太吵了,昨天不小心飞到你们那里的箭还不还了,前天你们的谁谁谁是不是欺负我们哪个兄弟了,诸如此类。 猎兵这边,吉格诺仗着脖子短嗓门大,吼的最厉害,佣兵那边也有个大嗓门。直到后来成为猎兵队的分队长后,才知道那个大嗓门叫维克多,那时还只是佣兵团团长的维克多。 刚来的三年里,吉格诺跑遍了整个边境,去过阿尔特斯塔克边境的冰风谷,和南部草原的兽人部落打过交道。只是后来,随着同期一起打架的人一个个死去或者逃离这里,吉格诺的职位越来越高,没有成家的吉格诺从另一个方面体会到了职责。 是的,是职责让他留在这里的,才不是放心不下维克多那个傻大个。 吉格诺简单地和店老板寒暄了几句,听他抱怨了一下“之前忙死现在闲死,总之就是不让人活”,吉格诺便去自己的房间了。吉格诺跟这个人还是有点交情的,只是今天的话格外的多,看来是真的心烦吧。 空荡荡的走廊上没有窗户,但吉格诺还是感觉有些冷,猎兵才不像那些娇生惯养的佣兵一样,在身上套那么多东西,看着都累。 吉格诺来到位于正中间的房间,开门时正好遇到隔壁的人出来。出来的人让吉格诺眼前一亮,像有些像维克多,如果不是那人的头发远比维克多浓密,吉格诺就要开始考虑维克多有外遇的可能,虽然那个呆瓜没那个脑子,但女人总是防不胜防。 “呦,您好啊。今晚天气不错啊。”健壮的男子先打了声招呼,并伸出手。明显的外来者,这里的人可没有向陌生人打招呼的习惯,更不会握手,因为握手意味着放下武器。 “哦,是啊。”吉格诺不习惯这样无意义的话题,只能勉强应对,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手。借着屋内的烛光,吉格诺看清了对面的人,一头金发生机勃勃,和边境之人以灰褐、枯黄、花白为主的发色及其不同,虽然用长衫遮住了身材想必不会差,毕竟是敢在这样的寒夜中穿着轻薄衣服出门的主。边境之人多数是饿大的,佣兵很多新兵都跟豆芽菜似的,能让风吹跑的那种,所以他们的第一课都是如何吃更多的东西,即便是吐,也要吃到撑死为止。这也一度使很多人对佣兵趋之若鹜,但最后很多人都认命了,饿死鬼的命。 “年轻人,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吉格诺对这样的好苗子很感兴趣,可以试着拐一下。小人族一向点子多,坑蒙拐骗什么的恶作剧倾向和妖精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太宅了,会是很好的商人吧。 “是啊,前几天吐的直不起腰,饭都吃不好,这几天才缓过来。”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吉格诺在变相打听这个人的出身,不过这么年轻身体就这么壮,应该是有家庭传统的吧,农民是枯瘦的,贵族是肥胖的,卖力气的人是健壮的,一个人的家庭出身是真的会决定他们的体型的。贫穷的人人吃不胖,富人饿不瘦,这是常态。 “我是来这里经商的而已。” 吉格诺对眼前的人顿时失去了兴趣,商人这种东西不论体格再好,最后还是会抱着钱袋子饿死的,很难适应最后只会一无所有的佣兵生涯的 “我叫吉格诺,那么明天早上再见了。”吉格诺会报上名字只是出于这里人的习惯而已。 “我是来自哈德的克劳德,我们有缘再见吧。” 等克劳德离开后,吉格诺才打开身后侧面的门,小心谨慎惯了,吉格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进到房间里,木制的房子还算可以,透气比较好,没有那种闷的感觉,床上铺着两层被子,毕竟保暖是无法和东边人住的石头笼子比的。 吉格诺简单地放下东西,就打热水泡澡去了,他特意挑了一个带浴桶的大房间,这可是野外享受不到的。在吉格诺看来,城里面也就这么几个好东西,泡澡当属第一。 泡完澡,吉格诺便再次穿好了皮甲,在外面生活时间长了,不穿护具就睡觉总让心里感到不安,但吉格诺现在不是要睡觉,他可不至于为了泡澡就在这里浪费一个晚上,日夜兼程是猎兵的基本素质。他是为了见一个人,如果那真的可以算人的话。 吉格诺敲了敲对面的门,刚才他就是站在同一位置和克劳德聊天的,而现在打开门的是一身黑衣的仲裁人,利威尔曼。 对方站直身体,低头俯视着吉格诺,一对竖瞳看得人心发慌。如果是在外游历的小人族估计会哭出来的,吉格诺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进去。 “正装前来,应该是想好了吧。”利威尔曼站在门口对吉格诺说,这是个相当不友好的动作,利威尔曼在掌控吉格诺的退路。 “这么做你会给大爷我什么好处?”吉格诺毫不客气,直接坐在床上,这样会显得他高了一点。他和利威尔曼隔着一个房间对峙着。 “这个要看你具体付出了什么,不过我相信友情这种东西不是买不到的,只是一般人买不起而已。”利威尔曼背靠着门,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看着吉格诺,吉格诺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出丝毫的期待。 “如果我拒绝……” “杀了你。”利威尔曼干脆利落地说到,“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会很麻烦吧。其实我们都一样吧。” “那我选择做个聪明人。让我们都省点事。”吉格诺伸出一只手。利威尔曼也伸手,虽然魔族并没有握手礼这种东西,因为体型差距太大,但他还是知道人类会有这样的行为。能独自应对人类,这也是他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向你投掷匕首,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的行为吧。 利威尔曼捂着被利刃擦过的侧颈,即使对人类种族来说也只是小伤,简单的治愈魔法或治疗药剂都可以处理好,还不会留疤。 利威尔曼看着沾上血迹的左手,舔舐完上面的血液,依旧保持着微笑,“看来我们的吉格诺先生有些激动啊。还是让您冷静一下比较好。” 利威尔曼拔出腰后的两柄短刀,与紧持两只匕首的吉格诺对视着。利威尔曼一手竖刀在前,另一只手反握,横刀身侧,这是对战中很实用的姿势,不论横切还是直劈都可以瞬间完成,反握的短刀还兼有近身格挡的可能。 吉格诺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以一个类似刺客的起手式应对。在房间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灵活的刺客,比起大开大合的战士,是占有优势的,利威尔曼在封住吉格诺的退路的同时也限制了自己的出路。 “能先问一下你拒绝的理由吗?在还没有开价的现在就掀桌子,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吉格诺无法从利威尔曼那里感到杀意,他就像是一个无辜的人在进行自我防卫,而行凶者是自己。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看你不爽而已,总是笑得那么瘆人,你不累吗?”吉格诺随便说着,伺机而动,他可不会被那人畜无害的样子骗到,打见面的第一眼,吉格诺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血统纯正的肉食动物,“要不要我往你脸上来一下,给你矫正一下牙口?”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啊。那就不劳您费心了。如果你死在这里的话,有什么遗愿吗?”利威尔曼话音未落,直接强攻过去。 “那就把我送回故乡吧,可你还做不到呢。” 吉格诺知道自己没有接招的力气,他轮流掷出匕首,逼得利威尔曼连退两步。随后利威尔曼举刀,由于房顶的限制,无法直劈的利威尔曼只能用斜劈。这种攻击人类躯体的招式是大不中身高半米的吉格诺的。吉格诺稍微侧身便闪过了利威尔曼的右下斜劈,但蓄谋已久的横切,借着斜劈的余速,随后而至。 看来之前的斜劈,目的是限制自己的移动空间。不得不说,是步好棋。 吉格诺还剩下最后的匕首,但单个匕首没有格挡的招架的能力。娇小的身体带来了人类所没有的灵活,吉格诺躺平并迅速翻到床下,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气整张木床直向上飞起,招式已尽的利威尔曼不得不迅速后仰,同时再次蓄力。但飞起的床改变了行动轨迹,在空中旋转,向前方压过来。 利威尔曼双刀向两侧横打,将木床分为三段,中间的一段向后飞出,而上下部分却是固定在墙上的,怪不得会出那么诡异的动作。 “这本来是给维克多准备的,不好意思,就让你先试试吧。”吉格诺趁着对手胸前放空的瞬间,一箭射出,“既然是龙人族的,那么那个弱点也是有的吧,只会给你们招来灾难的龙眼。” 利威尔曼捂着眼睛后退,蓝色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哎呀,哎呀,原来您已经准备好了杀招,我们还真是多此一举啊,怪不得被‘人’讨厌了。” “维克多做的那件事我也不赞同,对你们太残忍了,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太卑鄙了,如果想要复仇就去直接找维克多吧。”谨慎的吉格诺没有走出掩护,再次张弓搭箭,直指利威尔曼,“还有,这张弓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在你住进这里之前就放好的。” “我还真是失算。不过,能伤到我,你最起码是个红石级的吧。”利威尔曼的眼神开始涣散。 “是啊,只是懒得去换个牌子而已,你也应该清楚的,我不经常回来。” “真是不诚实啊。”利威尔曼闭上了眼睛,损坏眼睛对龙人来说是同样致命的。 “要是那个家伙手下出了一个跟自己同级的,他会很伤脑筋吧。”吉格诺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直到黑夜散尽,红色的天空再次出现。自从昨天开始就是这样,天空不再是灰白的,红色取而代之,维克多也是在为这个异象头疼不已。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惊得吉格诺持箭的右手差点松开。 “吉格诺老兄,你的恶作剧有些过了啊。”门外传来店老板的声音,看来是虚惊一场。 吉格诺慢慢踱步,移向门边,以最快的速度开门,然后一个后跳回到原先的位置。 进来的店老板被着实吓了一跳,但这种事对边境之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店老板只是稍微询问一下,方便后面对口供。 吉格诺也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让店老板帮忙抬走了利威尔曼的尸体。 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吉格诺直接坐在地上,等店老板回来之后才缓过劲。“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你什么事了,你只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城卫队那帮家伙还管不到我。” “真的没事了。” 店老板看起来还有些不放心,吉格诺便上去劝,“嗯,没事的。” “那就请你去死吧。” 吉格诺看着胸前的短刀,由于肺部被刺穿,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而本来的店老板的身形迅速的变幻着,最后定格在了一个黑发男子的形象。吉格诺并不认识那个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利威尔曼。能改变身形的种族很多,变身的幻术也有不少,但能吉格诺本能地想到了魔族。 “放心,我知道你的故乡在哪里,不过要稍微晚些,请不要介意。” 啊~笑得一样欠揍。 ~~~~~~ 维克多今天起得很早,泛红的天空影响了他的睡眠。简单吃过早饭后,他便去继续昨天的工作了。 在空无一人的路上,他看见一个人从旅店里走出来。 “早上好啊。” “早上好。” 可能是错觉吧,维克多总觉得吉格诺今天笑得很难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2.遭遇 一个完善的身份认证制度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从国家的层面来看,任何一个王国的收入中,大多数来自本国居民的税收。这些金币来自于诸多方面,人口、耕种、制造、买卖,“一个国王优秀与否,关键在于如何征收更多合理的税款”,古雷恩帝国的学者们已经肯定了税收的重要意义。在灾难过后,百废待兴的雷恩斯,学者们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如果找不到纳税人,那再好的王政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雷恩斯在稳定了耕种和军队之后,立刻着手建立起了超时代的人口制度,首先明确土地所有,将农务完全掌握。继而以此为基础,要求各行各业的从业者必须登记、认证,由相应的机关颁发证明,否则禁止从事该行业。协会的许多规定也是在这个时候设立的。 一系列措施的后果就是,在五年内,雷恩斯的人口多了五倍,其中多数还是青壮年,国库和劳动力的双丰收,一举扭转了雷恩斯处境,是无可争议的“帝国的第一步”。 雷恩斯自建国之初,就一直处于周边国家的敌视中。至于缘由,灾难后建立的国家都声称字迹是某个贵族的后裔,享有自己领土的继承权,至于谁真谁假已经无所谓了。但雷恩斯的胃口太大了,他们直接宣称是帝国王室,仿照古雷恩帝国给自己定名雷恩斯。 这相当于宣称自身对所以人类国家的统治地位,而周边的家伙们不愿意屈居人下,可偏偏没办法讲理,自己的家底都不干净,万一别人是真的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就是吃了旧帝国人口统计问题的哑巴亏,而雷恩斯痛定思痛,当然,痛的都是别人,一代帝国就此扬帆。 现在的史学家怀疑这背后有勇者的参与,但雷恩斯却认定当代的勇者已经在灾难中献身可无论事实如何,现实是无可辩驳的。 对于个人来说,能否认定对方身份,会影响你的反应,关键时刻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咔嚓。” 就在蒂娜转身,准备离开龙巢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幽深、封闭的洞穴中回响。只是瞬间,声音便充满了整个空间,不断地反射,好像有无数的声源在各个方向同时响起,每一个的音量和音频都有微小的差异,优美而富有节奏,令人陶醉。但对于感官灵敏的埃里克来说,这美好的声音犹如酷刑,瞬间涌入的大量信息让他头痛不已,昏暗的环境更是加重了这一状况。 埃里克立刻捂上了耳朵,徒劳,那声音好像深入灵魂一样,封闭听觉反而让情况恶化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自然情况,埃里克看着身边毫无反应的两人,应该是有什么对这个山洞进行了改造。魔法吗?很有可能。是那条龙吗?所以她才会轻易地放弃后代追出去吗?这个不好确定,用于判断的条件并不充分。 埃里克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前因,如何脱困更为重要。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声音会通过听觉影响人的精神,从蒂娜她们呆滞的神态可以确定,但具体效果因人而异,埃里克感受到的是痛苦,而艾尔莎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像是一场美梦一样安详。 应对痛苦,人只能咬牙坚持。打破幻想,只需要痛苦的现实。 最后一件事就是时间不多了。埃里克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幅幅画面不时闪过,不同的场景中,总能找到银白短发的少年和黑发及地的少女,他们面目模糊,他们如此陌生,时而远离,时而接近,或独步,或共行,不望前路,不知岁月。 埃里克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没有过往的他无法看清未来,无知的他只能盯着现在,现在的他很可能只能选择一个人。 如果要你万中选一,你需要的是潇洒从容的决断,最好和未来总是被不断定义。如果要你牺牲什么,那你就要问问自己的心,什么是最重要的,所谓失去就是无法挽回。 或许所谓的选择从一开始便不存在,埃里克已经看不清现实,唯一的真实只有双手间冰凉的触感。 埃里克希望是艾尔莎,也只能是艾尔莎。这样就足够了吧。 …… “埃里克,你没事吧,快醒醒。” “艾尔莎先不要管他了,别松手。” “喂,咳——,快松手,咱快喘不上气了~” 当埃里克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艾尔莎和蒂娜一左一右拉住自己的手臂,而自己手掌中的则是一节纤细的脖颈,它的主人是一位少女,现在正被自己死命地掐着。 总之,先松手应该没错吧。可当埃里克看到少女眼睛的时候,回想起被巨龙凝视的场景,不自觉地卡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对方就这么昏了过去。 …… “抱歉,实在是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务必原谅我。”五体投地的埃里克在恳求陌生少女的宽恕。 经过蒂娜的解释,埃里克才勉强弄明白少女的身份,带有龙类特征的亚人种族,名叫拉洁爱尔。同时还是人类世界的顶级战力,如果不好好道歉一定会被打的很惨。最后那句是蒂娜骗他的。 看见第一眼的时候,蒂娜的反应并不比埃里克好。如果不是看到了对方身前的牌子,估计自己会一箭直射眼睛。 蒂娜很庆幸自己现在还能活着。 “你为什么会在龙蛋里。”艾尔这时莎突然发问。跪在地上的埃里克回过头来着,他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当然是因为好吃啊。”拉洁爱尔很自然地回答,“母龙昨天都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如果咱不吃,那不就是便宜别人了吗?好吃的东西,看到了就一定要吃下去。” “没有毒性吗?”蒂娜记得龙类的肉和蛋在未经处理的情况下都是剧毒。 “没关系,我们龙人族什么都吃得下。”拉洁爱尔骄傲地拍着肚子。虽然勉强,但可以接受。 “噗!”埃里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可他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位,结果就是脑袋被少女狠狠地踩到地上。 “麻烦你专业一点,磕头也是要用心的。” “……”埃里克现在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 “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尔莎接着问,“一个大人物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跑出来吧。” “哇~你怎么知道我是跑出来玩的。”拉洁爱尔的回答让艾尔莎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这里说明一下,雷恩语中男女的ta在发音上是区分开来。艾尔莎这里用的是男性的“他”,而在场的只有一个男性。 蒂娜明智地转过身去,但还是忍不住看向艾尔莎和拉洁爱尔那边。 “因为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拉洁爱尔的表情很是认真。 ~~~~~~ 幸运和不幸总是相交叠的,就像拉克现在这样。 不幸的是,拉克被选入炮灰组成的疑兵队伍,成了死亡风险最大的人中的一员。相对来说,幸运的是自己是第三位领路人,除非前两名战死或战逃,自己就可以一直摸鱼,反正那些人都瞧不起自己,什么都不干才能符合他们的想象。 这只送死队伍的建制相当完善,侦查、传令、阵地指挥,罕见的还有一个牧师来充门面。也是,鱼饵如果看起来就寒酸,是钓不上大鱼的。可拉克不希望被任何鱼吃掉。 拉运粮草和器具的马匹要多于人数的两倍。除了更多地运载粮食、延长野外行军时限,在关键时刻,也就是逃跑的时候,可以放弃部分物资,同时每个人都会有备用的换乘坐骑。 现在是离开拉姆克拉穆的第四天,队伍来到了一个名为克拉尔霍扬的小镇进行补给,说是小镇,也就是大一点的村子而已。队长派四个人去和当地人交涉,交涉完成才有资本继续深入。 这里已经不是拉姆克拉穆的统治区域,越是往南方,魔族的侵略越是严重。南方的气温环境利于动植物生长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北方有阿尔特斯塔克存在。名义上不介入人魔战争,可难免会对可能出现的强力新邻居感到不安。阿尔特斯塔克控制着绝境山北部山脉的多数隘口,拒绝人族和魔族任何理由的借道。 虽然可以去更南方的地方进行补给,但无疑会比这里更加困难。越是战乱的地方,那里的人就越不会相信外人。因为他们会被双方共同掠夺,成为被瓜分的第一块蛋糕。 队长越想越有些不安。他们处正于森林和林间空地的交界处,一旦被包围,敌人有树木掩护,而他们将会是敌人的箭靶。 风向开始变了,这也是一天过半的标志。 “队长。”一旁的士兵出声提醒。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队长明白他的意思,交涉小队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可以抛弃了。 “我们走……” “咻——” 队长还没下完命令,一支箭矢便落在马蹄前。这支箭几乎是垂直落下的,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突然改变的风向,这支箭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敌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3.蚕食(一) 在队长的命令下,位于队列外围的刀盾手们立刻下马,围成一个圈,与骑马的第二层盾兵一起,用简单的盾围将队伍保护起来。 之前的那一箭几乎是垂直落在地上的,无法利用它来判断敌人的方位,即使可以判断也不能现在就组盾墙,假如那只是佯攻,敌人的弓手队伍在另一个方向,那过早架起的盾墙只会妨碍队伍移动。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情况倒还好了。队长看着直刺入地面的箭矢,思考着对方的目的。 如此精巧的射击方式,落点范围比较小,而且是可以提前计算的。对方一开始就是在瞄准这里,甚至有直取敌将的打算。而且对方还在炫耀着他们的技术,佣兵总是习惯性地将敌人认定为复数个。 恐吓,毫无掩饰的恐吓。敌人的意思很明白,我看到了你,也能杀死你。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只是站在这里,几个精英的弓手和充足的箭矢就足以给他们送葬。 佣兵队伍在保持阵型的前提下,缓缓地移动着。坐以待毙是万万不能的,可现在敌暗我明,空地上没有遮蔽,毫无疑问的劣势。可一旦进入进入森林中,情况就会改变,游击、设伏、分兵、逃离,或战或逃,可行方案和成功的几率都会增加。 队长示意手下向城镇的方向移动,从那附近进入林地,而不是退入身后的密林。过于简单直接的行动很容易被针对,直接后退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向城镇那里前进,让对方误判自己的目的,关键时刻还可以用那里的人来当掩护。 其实,队长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对方只是在暗处威胁而不是直接伏击,来一波箭雨,可能是敌人当前战力不足以开战。魔族的游击兵一般是三人一组,多个组在一个比较广阔的范围内分散行动。但既然宣告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就有不小的把握,那么伏击的可能性很高,而伏击的最好地点一定是森林里。附近可以设伏的地点队长也知道很多,可一定不包括城镇那边。因为,那是人类的领地,安全度肯定会高于其他地区。 高强度的攻击始终没有到来,战力不足的可能性在逐渐提高,但还是不能松懈下来。不时响起的、自上而下的破空声一次次拧紧着众人的精神。目前还只有一个人被落下的伤了手臂,真正有危险是其中夹杂的水平直射,每一箭都会伤到一个疏于防备的佣兵,自己的副官就是这样的,只有不命中要害,目前问题就不大。箭矢飞来的方位很多,只能大致判断来自较远的那一侧树林,看来对方也在不停移动。 他们在担心暴露位置,果然是目前战力不足吗?如果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强行侦查,这样做也不会增加多少伤亡,哪怕不能歼灭,也可以找到突破口。 不对,分兵会削弱自身的人员优势,面对强大的魔族,只会被逐个击破。何况,这支队伍的任务只是吸引注意而已,没有必要为了主动出击而消耗人数。队长只是稍微调配了盾牌的分布,维持原路前进。 “呼~”“呼~”“咻!” 敌人的攻击越来越频繁,平射的概率在逐渐提升但精度在下降,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这样的箭矢对身着护具的佣兵来说威胁不大。 虽然可以理解为对方正在焦虑,企图用改变攻势的方式迫使队伍改变方向。但密集的攻击带来的压力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二分队的人无疑是精锐,虽然比一分队要靠后,但两者却是同时成立的,从拉姆克拉穆佣兵团建立初期就不断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对他们来说,现在的状况只是小场面,自己人之间总是容易无条件的信任。 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同,这支队伍并不都是自己人,有像拉克一样临时补充的人,也有为了高额佣金进来的雇佣兵,不团结的隐患一开始就存在。随着压力的进一步增加,裂隙便会产生。 “td,老子不干了,要死就你们去吧,老子不奉陪了。”一个靠近外围的外来佣兵首先无法忍受压力,他纵马推开前面的盾兵,妄图以最快的速度绕过队伍进入,后方的森林。 刚跑出几步,三支箭矢接连便命中了马身,两支留在前后退上,最后一只贯穿脖颈,刺入阵列外围的盾牌上。 没有盾牌或者重甲的掩护,冲刺中的骑兵就是块移动靶。长年作战的队长很清楚这样事,只是损失了坐骑,能活下来已经算幸运了。 “让开,让老子进去。”幸存下来的人大吼着,可持盾的士兵无视了他,对于抛弃队友的人不需要同情。 其他人也无人站出来,当盾围出现缺口时,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射中,虽然现在也一样。 佣兵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讲理的职业,用手中的刀剑去掠夺才是他们的谈判方式。见大吼大叫的恐吓没用,那名佣兵拔出了自己的刀,指向了不久之前的同伴。 队长只是看了他一眼,漠视,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砍了。” 收到命令的士兵动作迅速,正前方的盾兵用盾牌格开刀刃,一拳打在胸腹处。在那人吃痛的瞬间,左侧的人将刚好拔出的刀刺入那人的胸膛。逃跑的佣兵握住持刀人的右手,徒劳地要将利刃拔出。挣扎了好一会,那个佣兵终于脱力,残破的身体自然从刀刃上滑落,仰倒在草地上,无神的双眼凝视着最后的碧空。 至此,队伍中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死于人类的屠刀下。 除了惩戒叛逃者,杀鸡儆猴这个目的或许更为重要,佣兵的纪律不就是这样么。拉克对此没有什么好说的,常规操作而已,只要在佣兵团里待一段时间,有点资历的人都这么干过。 队伍中传来一阵讥笑,拉克没有去管是谁在笑,反正肯定是和那个人一样的外来者。这个人违背了规矩所以就要受到惩罚,很自然的事情。拉克现在倒有些后怕,如果再过几天或者几刻钟,逃跑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说来奇怪,自那以后,敌人便放弃了,没有再进行任何攻击。就好像他们只是被雇来刺杀某个人物的精英刺客,目的达成就迅速离开,除了箭矢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目的达成了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拉克还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但统领队伍的人仍留有顾虑,保险起见,还是继续这样前进吧。 “保持阵型,我去城镇那里,找找那四个人。”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黄昏来的特别早,但那无所谓,不管怎样他们都要往前走,直到终点。 见天色不早,队长下令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以便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克拉尔霍扬,那里有简易的防御设施,即使用处不大,也能提供一些心理安慰。 经历了敌袭和背叛,队伍中的压抑气息将会愈加明显,压抑、恐惧、不满、愤怒,都很可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手棒子一手萝卜,这点常识队长还是有的。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喘息之机,会让疲惫感集中爆发,从而削弱一个人的反抗心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今天的问题将会成为祸根。 如果对手算到了这个一步,那真是太恐怖了。但现在,还有机会。有些焦虑的队长下意识地催促胯下的坐骑,不得前行的马儿发出沉重的鼻息。 不安和躁动的氛围让众人的黄昏异常地漫长,幸运的是,再漫长的路途终会迎来终点。“前面。”“快看。”他们在天黑之前看到镇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瞬间变为某种渴望,进而转化为动力,过剩的动力让阵型无法维持,到最后一公里的时候,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奔入一人高的围墙内,还有好些都是直接翻过去的。 墙里十分安静,边陲小镇本就没有市场这种东西,危险的环境会让人本能地躲避黑夜,用昏黄的烛火来迷惑眼睛,用睡眠让内心逃避。 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探出头来看看情况那八成就是逃跑了吧。 这也正常,或者说这样更好,逃难的人是带不了太多东西的,他们留下的,佣兵们就可以随意享用,也不必昧着良心动刀动枪的,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停放好马车、安置完马匹后,一堆人可是就地寻找食材,准备晚饭,只是天公不作美,下了一点下雨,众人支起简易的棚子继续料理自己的晚餐。 失踪的四个人也在找个时间回来了,袖口和胸前沾有血迹,但没有人询问他们去哪里了,因为这很平常。他们和一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队友相互骂了几句,好从他们那里蹭一顿饭。 吃完饭后,队长临时将队伍分为两组,轮流值夜。本来应该是三班倒的,不过小心一点总没有错,众人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沙沙作响的夜风,好像昆虫啃食树叶的声音,吵的不行,看来今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4.蚕食(二) 拉姆克拉穆早春的雨,总是来的快去也的快,傍晚时分的雨在晚饭便停歇,好像地上酒足饭饱后就不想动的佣兵们一样。到了晚上,最后的乌云散去,碧绿的月光倾泻而下。 那是生命之月,碧月女士梅尔蒂,据说是女神凝视人界的眼眸,看见的人会心情舒畅、最近会有好运,能长命百岁,碧月下出生的孩子长大后会更加健壮。 今晚的月色真美,在雷恩大陆上并不是随便说的。碧绿的圆月宛如通透的绿色宝石,周边的星辰也被月光渲染,今夜的星图也将被美丽的月色修改,远处,终年黑白分明的绝境山上,也吸收着生命的光辉。 生命之月能不能让人让人长寿,这个不得而知,因为寿命这种东西是很模糊的概念,具体的时间无法提前知晓,但它确确实实地影响着雷恩大陆上的生命。 对于农民来说,如果作物生长时出现生命之月,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明显察觉到庄稼的变化。有些特效药需要在生命之月的照耀下使用或制作。许多生命系法术、神术都会得到碧月的强化。精灵这些妖精种族相信这是自己的创造主接近的日子。 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生命之月也不会例外。生命之月带来的旺盛生命力会让人失眠,但第二天生命浪潮褪去后,涌上来的就是疲惫感。 碧月不仅会影响人类,同在月色中的动植物也不会例外,于是就会看到有人的房子被自家的花草掩埋了,木制结构的家具上会长出枝桠,一些虫子会迅速繁殖,垂钓者会发现水中的鱼力气特别大,许多宠物会在生命的呼唤下离开,春季出现的生命之月会让后几年的野兽数量有明显增长,如果不加以干预,甚至会在两年之内出现兽潮。 魔兽的活性反而会受到压制,但有一类例外,那就是亡灵。生命之月又叫幽绿之月、幽灵之月,在幽月之下还有死而复生的传说。但常见的不是人死而复生,而是亡灵,准确的说是骷髅类的亡灵。现在正是墓园最热闹的时候,你会看到一堆长的差不多骨头棒子在幽绿月光下起舞,骨骼摩擦的咯咯声是它们的伴奏,这些亡灵具有相当的智慧,许多都会在幽月落下之前把自己和同伴完好地埋回去,以便下一次还能继续。战场和一些浅层遗迹也有类似的状况。 对策总是有的,在魔法这种另类技术的帮助下,雷恩的居民们已经适应了生命潮汐,压抑一些地方的生命力让损失降到最小,从生命浪潮中汲取能量,使之流到对自身有益的地方。上面列举的问题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解决。 只有一个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或许永远无法解决但并不妨碍大多数人参与其中,那就是信仰问题。无法用常理理解的生命浪潮只能用神明来解释,那到底用哪一个神灵?说法很多也吵了很多,但在诸神被隔绝的当下,诸神与人仅有的对话手段——神谕——对此类问题从不提及。据说在神战结束后的英雄时代,有一个神灵回答过这个类似的问题,但不久那个问题和答案、那个神灵和祂创造的种族就消失在历史中。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真实与否已经无法追溯了。 对于佣兵而言,生命之月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东西。相比于延长寿命,他们更喜欢当下过得舒服一点,睡个好觉。 法术职业的佣兵开始彻夜的冥想,值班的人会更加精神,其他人也无法入眠。拉克尽力将自己全身裹严实,但还是睡不着,躁动的生命元素让身体不停发热,汗流不止。 要是在平时,看到绿月亮的拉克一定会高兴地出去玩一个晚上,喝酒找乐子,做什么都行。可现在不行,哪怕想想都不行,休息不好会加速佣兵的死亡,关键时刻的一个晃神或者哈欠,就会是生与死的界限。卷成一团的拉克翻来覆去,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会在不久后滚到马蹄子附近。 队长的心情倒是挺好。碧月会抑制魔兽,同时也会抑制魔族,如果不是白天的遭遇战导致人心浮动,现在不得不暂停休息,他一定会让队伍连夜移动,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迷惑、骚扰或者反攻会更好吗? 偷瞄着一言不发的队长,跪伏在沙土地面上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会不会受到重罚。 他们就是被派出去交涉的四人小队,吃过晚饭后,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主动来到这里请罪的。主动认错是减免处罚的好手段,但会有被认定为明知故犯的风险。所以他们提前串好口供,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发现了异常,在赶回去汇报的时候找不到队伍就好了。 “队长。”还是有人实在忍不住,小声喊道,“布洛克队长。” 这个人不是二分队的,他是从三分队那里调过来的领路人之一。初来乍到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继续喊着队长的名字。他每喊一声,其他三人的右手就会忍不住抖一下。 队长名字是布洛克,这个词的发音在人类语言中有黑色的意思,而黑色是人类最忌讳的颜色。原因很多,一般人只需要知道黑色代表魔王和死亡就足够了。 队长很讨厌别人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但怕什么来什么,相互打趣这种事在佣兵中十分常见,也不算有什么恶意。队长在入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他抬手就握断了别人的手据说后来勉强把手接了回来,但那双手至死都会是畸形,无可避免的废人。在被批评过后,布洛克稍微收敛了一些,后面的倒霉蛋都只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以后赖好还能走路干活,算是至少给他们留了最低限度的生活资本。 如此嚣张不合群的布洛克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排斥,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扭断了前任小队长的脖子,从那时开始,布洛克只许别人叫他队长,据说连城主维克多都不例外,毕竟在背后扶持布洛克的就是维克多,维克多作为城主和团长,亲自出席一个小队长1的任命仪式就能说明回答问题。 或许碧月真的能改善心情吧,布洛克不想追究那么多,现在不是表现严厉的时候,尤其是在别人有要事汇报的时候。公鸡要在打鸣之后才能杀掉,羊要在剃去全身的毛后才能吃。 “都好好说说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吧” “你们说今天早上这里的人就已经彻底离开了吗?”听完陈述汇报后,队长敏锐地捕捉到了疑点。边境的居民会逃避危险但不会放弃自己的立足之地,但不会离开太远。像克拉尔霍扬这样相对稳定的地方,居民们甚至会在看得到自己家的地方避难,他们会一边谈论这次谁家的门被砸开了,而下一个可能是谁。 但这一次不一样,四个人在周围根本看不到半个人人,领路人也无法找到可用来追踪的痕迹,这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大规模迁徙的痕迹才会消失。 就按一个半月计算,镇子上的人在一个半月之前集体撤离。近两个月北方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即使是这次的怪异现象,也只是魔之月结束后出现的。也就是这附近或者再往南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在魔之月前甚至在魔之月的大雪中冒死弃城。 不,这不符合常理。避险只是临时的保命行为,这些习惯争乱的人为了避险战争而冒着生命危险背井离乡,不得不说是本末倒置。况且向死而生本就不是多数人的选择,总有有些人死都不愿舍弃当地的财产和势力,而这些人有的位高权重。 还有最成问题的一点,那就是没有死人。没有见到死亡就逼迫多数人逃亡是不可能的。那么假设确实死了一些人,那么那些人的尸体在哪里?埋了?可能,但考虑到突然撤离的匆忙,不可能埋的太深,那会很轻易地被野兽闻到、然后被刨出来,这样至少也会看到零落的尸骨。 “我们到的时候这里还算干净,就好像早上还被人打扫过一样。所以我们赶集去附近找人。”这是那四个人说的。就好像早上还有人打扫一样。 布洛克低头沉思着,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什么。他摆摆手,放过那四个扯谎的家伙。 串口供串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说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还来认错,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不过,这些人对镇子的描述没有说谎,队长自己也有眼睛和耳朵,在这上面撒谎风险太高,可以掩饰的只是主观性的东西,这点基本他们还算掌握了。他现在不想在再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了。 布洛克挠着自己灰色的头发,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当他好不容易忍住了大吼大叫的冲动时,他看到了夜空正中的生命之月,布洛克伸出手去,像是要抓住什么。 “队长。” “什么事。”队长本来想要宣泄自己的烦躁,可见来人是现在值夜班组的人,他应该是负责巡逻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不会离开岗位出现在这里。 “亡灵!” “那不是很正常吗”,布洛克本想这么说,生命之夜,在这种地方出现组团回家探亲的亡灵都不奇怪。这时的队长还没有完全意识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数量?” “很多。他们正朝这里走来。” 1小队长是比较底层的职位,佣兵团战略指挥的分级自上而下依次为团长、分队长、大队长、队长、小队长、伍长。每个等级的管理人数不固定,上下级只有在同一队列时才有命令与服从的关系。 一般都是一级一级升阶,而当年的布洛克直接跳过伍长接任小队长,在这次行动之前不久升任队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5.蚕食(三) “不要慌,所有人都起来,做好准备。”布洛克骑马在矮墙内快速巡逻一边,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亡灵的数量确实有些多,目测就有一千以上,如果再来这么一批,就差不多和这里活人的数量持平了。 骷髅这类亡灵在不死生物中只能说是最低等的,行动速度让对手看着都着急。没有肌肉、筋的辅助,这些骨头架子的基础力量很低,远低于生前的标准,就连骨质都比活物的要差,一个成年男子可以用锤子轻易敲断它们的骨头。不耐焚烧不耐酸蚀甚至会长蛀虫和霉菌,一副全骨骼打造的身体就是这么麻烦。 当然,优势自然也是有的。没有了血肉之躯,刀剑和箭矢这些攻击的武器,对骷髅以及多数亡灵都不好用,很容易从骨骼缝隙中滑过。生理的特异性让许多魔法都无法直接生效,只能转化为冲击或者热量的形式才会有效。 而最无解的就是亡灵的生命形式了。这些应该无法活动的死者,无法用常理来衡量它们的生命。维持生前的骨骼结构很可能只是某种执念,许多结构都只是虚有其表,打撒了可以再拼回去,打飞了找不回来就那样空着也没问题,如果不能杀死它们,哪怕只剩下一个完整的关节这些高钙片也会继续动下去。 按照现有的解释,亡灵生物就像用某种魔力驱动的人偶一样,大都存在一个被称为“灵魂核心”的东西,有些是实体化的晶石,有的就像灵魂一样虚无缥缈,只有施法者才能凭借能量感应确定。只有击碎了灵魂核心,亡灵就会失去行动的能源,重新回归沉寂。 骷髅的灵魂核心还算明显,但具有迷惑性,外行人很容易误判。它们的要害是某一根骨头,一般都在脊椎或胸骨靠近心脏的方位上,即使偶有例外,那就挨个砸一边直到砸到为止。眼窝里的幽光只是魔力流动的表现,和闪电、魔法阵启动的光芒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布洛克看着从远处渐渐飘来的蓝色荧光,不由得赞叹。在碧绿的月光下的静谧森林,许多蓝色的光点在四周摇曳,忽闪忽灭,抛去亡灵这让人不适的东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美景。当然,门票可能会非常昂贵。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队伍全员完成了基础的戒备。在亡灵们接近城镇外的矮墙前,整支队伍已经随时可以出发。 这个时候,从阵容上就能很容易区分布洛克的手下和外来的援兵。受过专业集团作战的士兵,会根据不同的敌人进行不同的组合。现在两人一组,分持刀盾,刀不抽出反而被布条与刀鞘缠紧,那就是拉姆克拉穆佣兵团的队员们。一人专一防守、限制敌人,而由同伴直击要害,很适合用来对付骷髅或实力一般的单体目标。 而外来的佣兵往往各自为战,极少的会组成团队。维克多在对待组团前来的佣兵时,会尽量将他们分到一起,同时会严格考量每一个人的单兵素质,能全员符合这支队伍的标准的,真心不多。 身为队长的布洛克站在队列前方,左手高举。只需一个动作,三千多人就会扑向他所指的前方。在危险和恐惧的锤炼下,人群的团结会更加坚韧。 布洛克现在十分紧张,如果凑近去看,他的左手无时无刻不在颤抖。他的下一个指令很可能葬送整支队伍。 亡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倾向,有喜欢跳舞的前世的贵族,也有死后继续挥舞锄头的被吃掉的农民。平和状态的亡灵是完全无害的,只是和活人呆久了会导致后者虚弱和恐惧而已。可一但激怒了亡灵,一个亡灵的愤怒会迅速影响周边的同类,这时的它们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直到感知不到生命的气息,或者自身的魔力提前耗尽。 死者的情绪基本上都是生前残留下的。人的情绪、喜恶是共性和个性杂糅的,多数的行为可以预测的,但很难保证没有特例,总有人会莫名地厌恶、害怕一些东西。但在特例出现之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惊动它们。 随着亡灵群的接近,紧张的氛围从每个人的骨骼中溢出,在血液中愈加澎湃。队长依次看向左右两侧,感受的他的注释,各有两个人回望向布洛克,并点头示意。 已经可以断定,这个镇子就是亡灵们的目的地,它们是以这里为中心聚集的,它们这是在回家。只是这个数量——城外已经成了一片惨白的海洋,绿色的月光上下浮动——已经差不多等于克拉尔霍扬的人口了。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吗?而他们至死也没有逃离死亡的拘束。布洛克望向遥远的南方,眼中掠过的担忧无人可以察觉。 处于防御和撤离的考虑,布洛克将队伍布置在了城镇的入口,而这个入口正对着归来的亡者们,他们正处于亡灵大军的必经之路上。在布洛克的示意下,队伍将原本紧密的防御阵型拆散,在入口处缓慢地移动,就像亡者们在做的事一样。 模仿它们的举动,理智殆尽的亡者会认为他们与自己更加接近,从而有效减小它们可能存在的敌意。 白色的潮水从灰黑的人群中流过,不时有亡灵抬起头,虽然明知眼眶中的光芒只是魔力反应,但在意他人目光的人类总会有种被观察的感觉,那种毫无生气的目光令人压抑,和恐惧,是的,那就像被死亡本身注视着。拉克都有些站不住想跑的冲动。 但他们不敢恐惧、不能愤怒,万一这样的情绪感染到周围的怪物的话……许多人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所幸的是,在潮涌过去大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生死双方并没有发生一丝摩擦,碧月下的死者知性会有所提高,它们都有主动地避开了面前的人,有的还会停下来等待。 在确定暂时安全后,布洛克开始仔细观察它们。也有一些好事的佣兵在房顶上打量着这些亡灵,还小声地说着什么。 这些亡者中老幼皆有,它们身材矮小,老人佝偻着身躯,它们的步伐要再慢一些,而小孩子则会稍快走。多数还是壮年人,这些人手中都拿着什么,但多已经残破不堪,无法辩识其原貌。妇人们身上会挂着更多衣物的残片,有些还怀抱着幼儿,那幼小的躯体无法承载亡灵的魔力,只是单纯的尸体,却被用最好的布片小心地包裹着,亡者畸形的走路姿势也没有抖落它们细小的尸骨。 这些归来者,有的推开早被佣兵们踢到的大门,走入屋内。有人蜷缩在没有月光的街角,很快便再也无法移动。许多人还在街上游荡,就像许多活人在生命之夜不去安眠。它们或三三两两或独自前行,在店铺和住宅间穿梭,骨掌与地面的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也有些步入镇子中间的高大建筑,它们低头,如同虔诚的信徒。那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小教堂,是城镇中最高的建筑,位于小镇圆心的教堂和小镇同寿。真不知道亡灵祈祷神灵会发生什么。 没有视觉的死者们准确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仰头面对今晚的绮丽的月色。进入酒家的人大都摔在地上,它们举起不存在的酒杯和刀叉,无声地欢呼着。死者的眼中没有这些多余的生者,而活人们只能听到死人们牙齿以及关节摩擦的咯吱声。一幕幕荒诞而现实的哑剧充斥着整个小镇,另一种生机在随着死者的浪潮蔓延开来。 布洛克没有欣赏的时间,明白迟则生变的他用亡者一样的动作指挥着队伍,等死人们都进来后,他们就会小心而迅速地撤离。队长仰望着天上不详的月亮,没有信仰的他在暗自咒骂着那未知的愚蠢神灵,同时还在盘算着马匹们能否持续奔跑到天亮。无论死者在夜晚如何难缠,但阳光就是生者、是人类的旌旗,它的光辉,即使是强大的魔族都要趋避,更何况这些弱小之人的残渣。 众人都在缓缓向入口踱步,一直站在矮墙上的拉克已经重新看到了远处的草地。他伸直双臂,这代表着外面安全,没有其他可见的危险。 佣兵们一直悬着的心开始放缓跳动的频率,临走之前,他们还有一些小事要做。 那就是洗掠。死人是不需要什么的,那么多东西留给它们陪葬或是便宜了后来者,总觉得亏了好多。永远的自我优先,已经渗入了佣兵们的血液,于此,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一人还是同伴几人的优先。他们蹑手蹑脚、明目张胆地进入别人的家中,拿走可能早就看上的贵重财物。穷困的佣兵或许会饥不择食,可眼光和直觉总不会差。但这依旧短浅的目光是无法准确断定宝物的价值的,只是盲人也有盲人的活法,佣兵们察言观色的技术不一定会比普通的商人逊色,对现实的佣兵来说,夸大这些宝物的作用,费些不值钱的口舌能多卖一个铜板都算赚的。 “丝丝……沙沙……”听着那些外来者还有一些自己的部下的充斥着的声音,队长感到一丝的无力感。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情,禁止劫掠会直接导致团队的溃散,维克多一直尽力用团结、危机感来代替这维持佣兵血脉的贪婪,但现在还没到最后,他只能转过身去,任由背后这些人分食着死者的遗留。 布洛克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越快越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6.克拉尔霍扬的黎明 布洛克缓步走着,面部朝向前方,双眼不时地向左右看去,他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出现问题。 亡灵们的归途已经接近尾声,一开始那种密密麻麻、嘎吱嘎吱乱响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现在进来的都是些被落下的家伙。这些家伙多大是身有残疾,只有一只脚着地,一蹦一跳地前进着。这些被抛弃的残次品连直立都无法做到,明明可以像野兽一样爬行却固执地要站起来。还有一些看起来完整的和相对完整、至少不会影响行走的骷髅在这个行列中,其中有的和跛脚的并行,原因不明。 一旁看着它们的布洛克与那些麻烦的存在保持着距离。跳动着的骷髅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虽然并没有因为接触激怒死者的案例,但布洛克还是不愿意碰到这些他看起来很脏的东西。 有人介意,自然就有不介意的人。一些扛着箱子的佣兵就在挑逗这些残缺的人,他们会故意碰倒它们,看这些被选中的倒霉蛋们如何挣扎着爬起来。而被推到的、生前就处于人群底层的死者们已经遗忘了反抗,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反抗。 佣兵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胆大的,最开始只是意外地撞倒了一个,第一个受害者很不幸地被摔散了,它花了很长时间才拼起身体并站了起来。这可吓坏了周围的人,有些人几乎就要拔出刀来。当看到它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向前的时候,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在那之后,几个胆子大的家伙故意绊倒了另一个亡灵,对方的反应依旧。在多数情况下,骷髅类的亡灵就像魔力人偶一样,按照同一个行为模式运行着,然后能量耗尽,等着下一次的充能。 可这些生前就生活在人群底层的人,已经忘记了反抗,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反抗,即使死后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从恐惧中脱离的佣兵们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撞到迎面走来的亡灵们,肩上扛着可能属于这些人的东西。他们继续往前走去捉弄下一个受害者,而亡灵们站起之后很快就会被后来的佣兵推到,如此循环往复,几近停滞不前。 佣兵们可不会有尊重死者的想法,先不讨论被划归为魔兽的亡灵是否算是死人的问题,对于习惯深入敌境、重地则掠的佣兵来说,杀死对手在进行抢夺就是他们工作的全部。他们从不考虑自己明天就可能加入死者的行列,朝生暮死的佣兵认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他们只尊重价值。如果有时间去缅怀死者,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多找点东西然后早点上路,去进行下一场收获、或被收获。 现在多数人已经撤出重新回归喧闹的城镇。最先出去的是一开始就跳上矮墙的家伙们,当亡灵浪潮变得稀疏的时候,他们便跳到下面的空地上,之后更多的人从这些地方一跃而下。也有些人从入口处见缝插针地窜出。还滞留在城镇中的,除了那些拿了太多东西的佣兵外,就只有布洛克在轻装前行。 布洛克是为了召回那些忙于劫掠财务的下属才会落后的。现在,他牵着自己的两匹马,在入口处寻找出去的机会。 佣兵们之前的恶作剧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恶果。本就有些残疾的骷髅在被到底后会更难站起,现在这些躺着地上的骨头们让它们的同伴止步不前,将最近的这个出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布洛克出声喝止,可为时已晚。 已经出去的佣兵多是翻墙出去的,这样会让他们更快脱离当前的险境,但却没办法带着坐骑一起跳墙,只能让跑得快的马儿们自己追上来了。那些跑到远离城镇处的佣兵们开始打着哨子,呼唤被抛下的同伴。而回应主人的命令、这些有灵性的马儿们很清楚这个是最近的出口。 于是马匹们在城镇里面,急切地想回到主人的身边,而外面的亡者们却在耐心地等着它们的同伴,丝毫不懂得退让。无法用言语交流的两者,在一条不可视的界线两边对峙着。 就在布洛克考虑是应该放弃马匹还是另寻出路时,随后赶到的佣兵用很简单的方法解决了问题。 “畜牲们,给大爷们让道。”“去!一边去。” 他们吼叫着,挥舞着随身携带的皮鞭从马群中打开了一条通路。吃痛的马儿嘶鸣着,只能逃向两侧。佣兵们大笑着,大步向前,布洛克沉默地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他必须尽早出去,越快越好,不顾代价,剩下的这些人都可以是弃子。 布洛克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亡者和里面的生者居然是一样的处境,都是被抛弃的。布洛克带的这支队伍就是用来消耗的。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布洛克接到的命令是至少消耗一半的人才允许转向返回。可归途中只要稍有差池,只有一半的残兵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 在维克多私下找到布洛克说这件事时,这位新任队长当场就差点拒绝。只是团长的眼神,那充满希望的双眼让布洛克的粗鄙之语堵在了喉头。作为团长的维克多十分现实,他从不轻易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哪怕是得力的部下,更不用说是一个就要死去的小卒。 冷静下来的布洛克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看到了机会。这次任务确实凶险异常,但回报也是不可估量的,从死地归来的他会被当做英雄。现在的布洛克正处于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如果再想向上走,就需要一些超人的成就,比如带着少量兵力突入险地,并一个人生还…… 不行,最好还是带上自己忠实的部下回去更好。一个人回去会令人起疑不说,他可不想将自己经营了许久的势力全部化为筹码去进行赌博。如果不是出于最后这一层考虑,他才不会去管几个手下的事,早就该出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一个大前提之下才会成立,那就是他活着,在多数人死掉的情况下活着,他的命要比所有人都硬,如果上面的人阵亡得多了,越级他布洛克也不是没做过。 如果他没能活着回去,那他拼搏至今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那些人立刻会分食掉他的一切。布洛克很清楚是谁的安排进来的人在唆使自己的人进行愚蠢的劫掠。这些都是很好的年轻人,找到他们花了布洛克不少时间,在这样的世到下还能相信正义,他们已经牺牲多少、还要付出多大代价,布洛克都深有体会。 可能是成也年少,败也轻狂,年轻人还是缺少磨砺,只有千锤百炼而不折的剑才是好剑。是时候给他们一些捶打了,可惜现在不行,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致命。这些年轻人将会是他们改变拉姆克拉穆,进而重组整个边境之地的重要基础,其中的一些人维克多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们绝不容许有什么闪失。 已经快到尽头了。布洛克已经可以从马群的叫声中听到骨骼摩擦的咯咯声,那些骷髅们即使站着也会有微小的颤抖,就像在害怕着什么,这些胆小无能之人至死都只能颤抖。 在马群的最前方,一只富有血性的高头大马在与那些会动的白骨对峙。高大的身形、柔亮的鬃毛和嘹亮是啸声,与边境苦寒之地生养出的矮脚长毛马截然不同。这绝对是来自南方的优秀族类,很可能混有魔兽的血脉,对于这样的名驹,它们的主人会保持它们的野性,这样不仅可以增加马匹的爆发力和持久力,还可以让许多窃贼敬而远之,这些野性十足的大家伙不会轻易容许什么东西骑在身上,或挡在前面。否则这个一人多高的大家伙完全可以跳过面前低矮的土堆。 可后面的佣兵却不管这些,上去就是一鞭子。就像他们面对拦路的人都会先砍一刀再说一样。 高大的马儿不会原谅那些矮小的人类,而急躁的佣兵不愿为不属于自己的、愚蠢的畜牲浪费时间。马儿飞起了有力的后蹄,而人的双手拔出刀剑。于是争执就这样出现了。 布洛克和他身后的佣兵明智地避开,马群更是早跑开了。但那些无知的死者们却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情,不会退让的它们被卷进去了许多。两三道光芒就这样在双方的践踏中消逝。 布洛克突然感觉到阵阵阴寒,其他人,就连马匹都感觉到了,原先打得不可分解的人马也停下了动作。 他们发现周围的亡灵有些不对劲,原先只是不时闪耀的眼光现在正逐渐稳定、扩大,这像是眼睛的东西正对着自己。 这是亡灵暴走的前兆。 布洛克强行上马,直冲出去,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布洛克胯下的骏马亦踏碎了许多骨头,让些许光芒消逝,这无疑会加剧局面的恶化,可这早就不可挽回了。 冲出去后,布洛克将亡灵暴走的现状通知给了外面的大部队。慌乱中的布洛克忽略了这支队伍的现状,如此危险的消息直接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溃散,整支部队的溃散。骑马的人想依靠马匹逃离,而之前舍弃了马匹的人一心想要从别人那里抢夺马匹。有人骑马跑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和马在刀光过后倒地不起…… 舍弃了柔软的皮肉,全身骨质武器的骷髅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不死不休的它们即将对生着展开一场屠杀,或者,复仇,而能抑制它们的黎明还没有来到。 许多人被骷髅们按倒、啃噬。亡灵无法进食,魔力也只能被动补充,有人认为它们将永远处于饥饿中…… 布洛克看到许多蓝色的魔力光芒涌起,随后而来的爆炸声更是让人心悸。这群家伙居然会以自爆的方式快速换取更大的杀伤…… 许多人为了逃生任由坐骑被追上了的亡灵吞噬,但以人的速度,如何逃过死亡的浪潮…… …… 绝境山十分高大,即使是树木覆盖的山脚,其高度也要超过其他山峰,这片山崖平地已经是树木们攀爬的极限,站在大树上观看日出,是难得的美景。不停喘息的布洛克现在没有爬树的力气了,他看着天边泛起的红光,那异样的光线也是黎明吗?布洛克现在不愿去管这些,他现在只知道亡灵没有追上了。可即使这样,他现在却更加危险。 他面前的树上坐着一个人,他身后一切的始作俑者。 “哟,抓到你了,还是要说被你抓到了呢。”那个人轻松地说着,“本来不想亲手杀你的,那样太可惜了,我的计划现在还不能没有你啊。” 说是不能杀布洛克,但那个人还是张开了弓。就是这样一个人逼着三千人将自己送上了死路。 布洛克高举双手,表示不反抗,“先是让我们身心疲惫,利用叛逃和我的处理方式让人心涣散,还不辞辛劳在一个月前的大雪中追但手中杀了整个镇子的人,能让那么多人满足了亡灵化的条件,不得不说你下得一手好棋。据说魔王挺喜欢下棋的,你可以考虑去那边发展一下。” “唉,真是可惜,即使是我也还是比不过魔王大人。”那个人叹了口气,但手中的弓弦绷得更紧了,“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原来是这样吗,你有考虑过来这边吗。”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那个人紧盯着布洛克,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被射穿心脏。但对方动心了,否则现在的他肯定不会活着,“这里的一切,我们可以拿下整个边境,拉姆克拉穆的侯爵早就被架空了,等维克多和吉格诺那个两老顽固一死,这边境就是我们的了,不,是你的,不管是自己称王也好,献给那魔王大人也好,只要能带来秩序,不管是谁的,都是对这里的救赎,总比让它这样半死不活地拖下去要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你说呢!” “漂亮。能将卖主求荣说得那么义正言辞,你对人还真是了解。” 对方的话让布洛克心跳加速,可行。 “只是你拿本就要属于我们的东西来和我们谈判,这是不是有点像抢劫呢?再说了,比起已经出现的那位大人,区区万里边境算什么。”树上的人箭矢飞出,钉在树干上,但上面却看不见布洛克。 “你今天的话有些多啊。”只是一个瞬间,布洛克便出现在那个人身后,手掌上,夸张的尖利爪子代替了原本的指甲,直取敌人面庞,利爪无法切开头颅但却可以剥夺视野,真正的杀招在他的脚下,较小的脚爪,通过手掌借力,在划过诡异的弧度后将直击心脏。 “你也一样。”对方转身,布洛克的脚爪只切中了腰腹和下肢,深度也无法触及脏器,但对方却借着他的踢力向侧后方掠去,然后跌落,落至悬崖下面的树海中。 布洛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那个人刚刚用手拂过的地方,冷汗直流。在确认没有伤口后布洛克陷入沉思,他看向北方的拉姆克拉穆和南方的草原,但最后还是向东,想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那个人受了伤,他将犹如一条嗜血的猎犬一样,在密林中不停追着流血的猎物,直到谁的喉咙被咬穿。 比起其中马背、高高在上的感觉,身下土地的气味才更适合自己吧。布洛克心想。 放过我,将会是你最大的败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7.拉洁爱尔 “拉洁爱尔姐姐。”这是艾尔莎目前对拉洁爱尔的称呼。 那是捡到某顶级冒险者的第三天,包括遇见的当天。有着莫名亲和力的拉洁爱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俘获了艾尔莎,成功地获得了蹭饭资格,并完成了从敌视到同寝的大转身。 “入手冰凉,感觉挺舒服的。如果到了夏天就更好了。”这就是目前艾尔莎对她的评价。 埃里克对这个闯入者有些反感,真的不是因为之前的那点误会,真的不在意,嗯,真的。埃里克对拉洁爱尔的第一感觉就是麻烦,超大的麻烦。至于理由么,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是毫无缘由的。 人没有必要喜欢任何初次见面的家伙,但你的第一印象却不会是毫无根据的,如果这个根据确实成立,那么便很有可能发展出某种结果来不断验证你的第一印象,但这个根据是什么、人是如何迅速发觉的,当事人是很难解答的,但是之后的事可以解释的。 第一个问题就是队伍的男女比例彻底失衡了。虽然之前是两女一男,但考虑到蒂娜是以指导者的身份存在的,作为麻烦的累赘的两个人倒是可以持平的,但拉洁爱尔的加入让埃里克在整体和局部两个方面都陷入了劣势。 从那之后队伍很快陷入了诡异的氛围,每个人的距离都很疏远,只有拉洁爱尔对此毫无察觉似地,找着各种话题。这种情况却没能维持够两天,在艾尔莎被攻略后,她和拉洁爱尔突然走得很近,蒂娜还是那样对谁都不咸不淡,等回过神来,埃里克发现自己被莫名地孤立了。 而且,拉洁爱尔加入后,迅速地渗入了小队的各个阶层。首先,拉洁爱尔并不参与狩猎活动,和现在被迫反省的埃里克处于同一阵线。她每天要么到处跑,要么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营地中反省的埃里克,随时可能消失又随时都能出现,出去游玩的小姑娘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是长满青苔的石头,有时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有一次是一堆奇怪的虫子。艾尔莎虽然平时没表现出来,但却意外地怕这些东西,埃里克也是那一天才知道的。 这曾一度让埃里克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完全的最底层了。直到某天,娇小的少女扛着一头三米高的巨蜥回来为止,说是要当坐骑用,可实在训不好就只能吃了。 虽然只在村子里生活了一个月,实力至上主义的影响早已不知不觉地深入埃里克和艾尔莎的习惯中。至此,拉洁爱尔的实力地位直接超越蒂娜,隐隐与导师(师傅)格蕾莎齐平。那是埃里克第一次对佣兵等级最高序列、红石级的冒险者有了直观的印象。 作为艾尔莎的第一个密友,两个人每天晚饭后总是会一起消失一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蒂娜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从不提及,也没有当面过问什么。 神出鬼没的拉洁爱尔,在晚饭时间总会出现,即使每天的进食时间都不固定。“咱的鼻子可是很好用的”她本人如此解释。一个彻底的吃货,而且牙口好得惊人,本来要拖到远处掩埋的猎物骨头被那个异常生物包揽了,很难理解那么小的身体是怎么装下等体积的食物的。 虽然大体上维持着人形,但许多小细节都在标明着少女异于常人的身份。虽然拉洁爱尔一直在有意地遮掩着,用宽大的外袍将自己裹住,但总会有不小心的时候,随着相互有了一定的认识,少女已经不在掩饰,但也没有到可以表明的地步。既然本人不愿意说,其他人也不好过问或者说些什么。 埃里克三人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于常人不同在这里反而是正常的。这也是埃里克这样身份不明的人可以被接受的理由。如果有正常人的身份,都可以在中央地区找到活路,哪怕于自然中拾荒,或在繁华中乞讨,都比这里来拼命的安全。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理由,才会选择这片法外之地,即使说是失忆了也没有表示怀疑。拉洁爱尔想来是这样的,格蕾莎和蒂娜也是,即使艾尔莎也…… 那自己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在适应了野外环境后,埃里克继续思考着这永恒的问题。被发现的时候是一个人,所有的痕迹都被魔之月的大雪吞噬,醒来后也看到的也是一个人,孑然一身的自我证明而已么。 虽然之后很快认识了艾尔莎,然后被怪力的少女拖着到处跑,接着是格蕾莎的训练,然后是和蒂娜出来接受试炼,现在在和拉洁爱尔聊天。为什么没有男人呢? 尽管有这么多麻烦的家伙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难免会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依据,只是格蕾莎说过自己的衣物和封在晶石中的剑应该是来自东边的富庶地区,但再具体下去就没人知道了,这里的人都有些排斥哪边的事物。 埃里克也向拉洁爱尔打听过东边的事情。“咱也没有去过那里,所以不太清楚。”拉洁爱尔很快回答,“倒是听朋友描述过那里,据说是食物很多的地方,不过咱可没兴趣去那里。建议你不要去那边,你在那边根本就不够吃的。”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埃里克只是随口一说,但可能真的是有点舍不得吧。 “我要去西边。” 西边是魔族的统治区,这点常识埃里克还是有的。在埃里克流露出警觉前,少女继续说着,“据说南部的草原和荒漠也不错,北边应该还有咱的同族,去那里也不错。” “其实咱也不太清楚要去哪里,只知道不想去东边就对了。要不然你说一个地方,等咱的事都处理完了,咱去那里玩一会。难得出来一次,玩不够我可不会回去。” 这个问题还真是为难人。醒来不过一个月的埃里克现在就和一个巨婴没太大的区别,只能做到基础的交流,对这个世界没有认知,年龄只有一个多月的埃里克即使对人类也没有什么归属感,“那就去西边吧,我也挺感兴趣的。” “那走吧。”拉洁爱尔拉着埃里克就往要地势抬升的那边走去。 “现在?你不是还有事要做的吗?”拉洁爱尔的直接让埃里克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又怎么了,有事那就少玩一会儿。”拉洁爱尔有些不解地看着埃里克,“西边只是一个方向而已,又不是特定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不能去呢?” “怎么样,要跟咱一起吗?向西边。” 少女向后抬手,自山上吹来的风扬起黑色的衣摆,将尽的夕阳高挂在山头的浓雾中,宛如一场地狱的邀约,虽然埃里克对所谓的地狱没有什么概念。 “今天就不了,我现在要是跑出去了,等一会艾尔莎回来了会被骂的。”埃里克只是伸手拒绝。 “哦是么,这个借口还算合理。”拉洁爱尔没有再多做劝说,“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是不存在的,或许不是现在,但只要想总会到的。” 拉洁爱尔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埃里克在树下,又是一个人。真羡慕她啊,她还知道自己有不想去的地方。 不久,艾尔莎和蒂娜先后回来,带来了今天的收获,自从拉洁爱尔来了之后,食物的需求大了许多,虽然拉洁爱尔也会自己找吃的,可既然一起同行,在一起吃点东西是维持关系的日常手段,而就是那一点就顶的上两人份了。所幸的是,艾尔莎已经可以单独狩猎了,加上之前从巨龙的尸身上取得了一些龙血作为防身用的箭毒,即使蒂娜不在,安全问题也不大。 “拉洁爱尔姐姐不在吗?”先回来的艾尔莎直接问到。 “哦,她刚刚出去玩了,今天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了。”埃里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艾尔莎已经回站在自己面前。 “是么,难得今天找到了那种大蜥蜴,虽然不知道哪里好吃就是了。”艾尔莎略有些遗憾。 埃里克看着她身后那团还在蠕动的猎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蒂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三个简单处理好了今天的收获,将一些有用的素材打包放好。最近的猎物已经开始警惕了,所以明天就要离开这片地区,去探索下一个地方。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会将这些东西埋到大本营附近,等最后回去的时候分两趟带走。 收拾好行李,三人开始处理今晚的晚饭,拉洁爱尔还是正好在开饭的前一刻出现,肩上还扛着什么。可能又是什么倒霉的动物被抓到了吧,拉洁爱尔出于不同的目的,抓了很多东西,但最后都逃不了被吃掉的命运。 “这个可不能吃,有毒的。”拉洁爱尔好像能看出埃里克在想什么,赶紧解释到,“你的想法太好猜了。” 埃里克注意到拉洁爱尔的外袍不见了,看来是用来包住猎物了,以前都是打个半死抗回来的。 等拉洁爱尔解开包裹着长袍,里面的东西让其他三个人震惊。 “师傅……”艾尔莎有些不敢确定。 是的,被带回来的是重伤的格蕾莎,身上布满了许多伤口,腹部巨大的伤口几乎伤及内脏,其他地方还有许多细小伤口,部分已经愈合,看来已经受伤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会忍不住怀疑拉洁爱尔,哪怕只是为了宣泄情绪。 别人在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们。拉洁爱尔的眼神也很容易看懂。 请救救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8.毒与药 毒,这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它与人类的文明共存至今。 在古雷恩帝国,人们对文明的最早定义是有记录的知识集合,当人们开始考虑如何传承自己的知识的时候,文明便开始了它漫长的旅途,如果真是这样,那文明一定有一个原点。 人们为了追溯文明的起源,不断向地下挖掘,古人的文明总是令人震惊,宝石的光芒投影出史诗般的帝国,泛黄的书页记载着领地的兴衰,铁制的武器上铭刻着贵族的至高荣耀,木制的餐具中浸透着有平民的小幸福,麻布内裹着细瘦奴隶的残躯,石头刑具里还残留着罪人的遗骨。 文明和知识是一同进步的,它在记录历史的同时,也在被历史不停重塑。从物件到书籍,从符号到文字,从刻划到书写,从简笔画到通用语,人们在不同的物体上挥毫自己的文明。 多样化的表达总是令人眼花缭乱,越是挖掘,文明的概念便越是稀薄,但范围却更加宽泛,以至于现在的学者们只能确定成体系的文明的年代,再早许多的只能猜一个大概。为了方便研究,学者们以此为界,将文明划分为两个等级,之前的是混沌与野蛮,之后的是秩序和国家。 目前发掘出的最早期的物品中,有这样一组罐子。那是比较粗糙的石器,容器,带有盖子,上面刻画着一些动物的样子。最开始认为上面的动植物只是装饰,但某一天,有人从里面刮下了一些粉末,这一破坏文物的举动却刷新了人类的认知。那些粉末是毒药,这些毒药正是提取自瓶盖上的动植物。人类使用毒的历史被提前了足足千年,直抵神纪元早期,神战和人类开始出现的时期。 那么人是先会制毒还是先会用药?这又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但在争论的过程中得出了其他的结论,以至于原先的话题与之相比显得无足轻重。 毒就是药,毒可以药用,药也可以制毒,这样的理念让古代医学得到了发展,古雷恩帝国的人相当重视实用性,他们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药剂师和炼金术士这样的职业。在雷恩斯版的通用语中,毒与药是一个单词,不再区分。 所以当拉洁爱尔蒂娜提出用毒治疗格蕾莎的时候,蒂娜没有任何的异议,反倒给埃里克和艾尔莎稍微讲解了一下。 拉洁爱尔的建议是用龙血赤红草来组合治疗。龙血和赤红草是两种著名的毒物,龙血的效果异常霸道,它可以腐蚀很多物质,尤其针对血液,所以与龙血有类似成分的龙肉不能食用,而赤红草的作用则相反,它本来是活血用的药物,但如果不加研磨氧化、并加水稀释,它会让一个人死于血管破裂导致的内出血。 当这两种毒药连续使用的时候,龙血会消耗血液和血液中的毒素,赤红草可以生成新鲜血液,在有外露伤口的时候还可以进一步排毒,如果伤者身体比较差加上一些辅料进行调和,是十分霸道但几乎万用的解毒法。 但这种方法一般的医师连想都不愿意想。一个是成本太高,赤红草虽然很少见,但只要找找,总归是可以买到的草药,但龙血的要求就太高了,龙血由于自身的高活性,会在空气中很快地变质和挥发,即使保存在密封容器中,也只有最多十天的有效期,可遇而不可求。 另一个原因就是风险,这个疗法需要现用龙血枯竭血液和其中的毒素,之后用适量的赤红草极速生血。看似很简单,可如果两种主药,或者说毒药,它们的用量和转换时机稍有差池,那这将变成强力的毒剂。或者伤者的身体无法经受药性相反的两者产生的大起大落,也一样是死。 拉洁爱尔是在知道这里有龙血的情况下提出的这个方案,她之前还从埃里克那里蹭了不少,然后喝掉了。 虽然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埃里克还是很犹豫,蒂娜还在商量着可行性,只有艾尔莎在准备东西,如果不是被埃里克拦住,估计早就去漫山遍野、漫无目的地找赤红草去了。 最后还是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在不清楚格蕾莎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的情况下,随便用药的风险并不比拉洁爱尔的方案小,而且可行性还不高。 “最后一个问题。”一直沉默的埃里克在出发前提问,“你怎么保证格蕾莎可以坚持到我们找到赤红草并赶回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一心只想着救人的艾尔莎从来就没有考虑到格蕾莎的现状,她的所思所为,都是建立在默认格蕾莎能坚持到谁带回来草药,但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来的时候,答案却是那么显而易见。 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师傅能不能等到自己,甚至连那奇怪的解毒法都不知道是不是一定有效。 听到埃里克的问题后,最为激动的艾尔莎开始止步不前,拉洁爱尔却伸出了手,用锋利的匕首几刀划开了手腕,红色的血液流出。 “咱龙人族的血可以暂时用来保命。”少女的鲜血流入格蕾莎的伤口,中毒的迹象很快得到缓解,但也仅是被抑制了而已。“在咱的血液流尽之前,不会让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 得到保证的埃里克拉着艾尔莎向外面走去,但后者却一动不动。力不如人的埃里克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说到:“走吧,去拼一下才能有一线生机。至于成与不成,结果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艾尔莎像是木偶一样任由埃里克牵着,于黎明时分踏上了寻药的路途,蒂娜和拉洁爱尔留下来尽量照看着格蕾莎。 “要下雨了啊。是个好兆头。”蒂娜看着阴沉的天空,祈愿着。 ~~~~~~ 今天,拉姆克拉穆迎来了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提前到来的大雨让许多人为之欣喜。根据元素学派的解释,魔之月的大雪是冰元素的躁动,而冰元素是水元素的变种元素,两者本质是一样的。持续一个月的大量降雪,会让环境中的水元素枯竭,以至于许多生物无法直接获取生命必须的水。 在大雪的停止后的化雪期,气温会维持低温甚至继续下降,这段时间内植物无法生长,许多动物会继续冬眠,由冰元素转化的水元素,会逐渐回归空气中,其含量在这个时间段内增长缓慢,直到第一场降雨前后从会开始大量上升,然后进入正常的季节循环。边境国家也会在之前的一个月内积攒一点猎物,收获耐寒的作物,开始自己的新年。 在中原和东部地区,人们会在化雪期开始庆祝新年,一来是有这个资本,不用因为大雪迁徙,大雪过后人们的生活便会很快回复如常,同时有足够的存粮和物资可以在过冬后立刻开始庆祝。 二来是可以快速复苏贸易。在新年庆典中赚了钱的商人,将立刻购买更多的货物,驱车前往边境地区,路上会消耗一个月的时间,这样正好在第一场雨前后抵达,赶上当地的新年活动。在新年活动前后,狩猎期就要开始,最早的货物会被一些大商人或者商会换走,在内地卖出一个好价格。也有人会花些钱住下来,在狩猎期中收购足量的商品再返程的。小商人们会向周边地区开始行商,于夏秋两季陆续回归。 成功抵达的商人们正在城市里面庆祝,一车车食材被商人们买下,运往位于城市中心的卡尔纳德商行。这个号称“有人的地方就有卡尔纳德”的商会自然会在拉姆克拉穆设立商行,用以抢占先机。大树底下好乘凉,来到拉姆克拉穆的商人多会聚集到卡尔纳德商行,他们在那里饮酒作乐,顺带打听周边的情报,风雨无阻。商行也乐得在他们身上赚取一些服务费和住宿费,同时防止有其他商会在拉姆克拉穆做大。 克劳德站在商行的大门,面前是不断搬运着食材的雇员们,看来许久,他感觉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中央地区对边境的贸易品中,粮食是一个大头,那么作为卖粮食的商人为什么要在本地购买其他人卖的食物呢? 土地贫瘠且依旧寒冷的拉姆克拉穆是无法产出这么多粮食的,这些食物克劳德在进城的时候见到过,是附近区域卖到这里的食物。近,这一地理优势对于易的食物而言,效益十分明显,更新鲜更美味,更多的品种可供选择,运输成本和风险极大降低,使得这些食物商品会对中央地区的商人具有极大的竞争力。 距离的天然竞争优势往往是难以改变的。中央国家掌握有远距离传送魔法,但高昂的成本让绝大多数商人望而却步,这样的大型魔法只能作为军用技术被严格保密。那么要怎么在劣势下成功销售自己的商品呢? 商品竞争是优势竞争,能最好发挥自身优势的人才能获胜,那中央地区商人的优势是什么呢?数量,周边地区地域狭小,产出粮食的富余度和中央是没办法比较的。那么用大量的商人消耗掉本就不多的粮食,这样自己方的商品就可以占据整个市场,同时用这些优质的食物犒劳忍受了一个月舟车劳顿的商人们,他们愿意付出多少钱来享受这些在中央地区也不算常见的食物呢? 克劳德在思考这些人的到来是否真的是好事。 买下别人的存货这种壮举是需要不少的花费的,而商人的付出会从客人身上加倍索取,统治了整个拉姆克拉穆市场的卡尔纳德会在此基础上再加价多少,这里的人为了吃上一口面食又要付出多少呢? 被清空库存的商家很乐意加到自己的东西被买光,他们不会关心这里的人之后吃什么。 卡尔纳德或许会在乎,他们会在让这些人不饿死,可然后呢?他们付出了一些利益,又会再索取什么呢? 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克劳德走进了卡尔纳德的货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19.雨幕中的来客 卡尔纳德商会毫无疑问是顶级的,在雷恩斯内外都鲜有敌手,自身实力够硬,同时兼顾着怀柔的技术,能让别人尊敬自己、需要自己、甚至惧怕自己。很难想象这样的堡垒轰然倒塌的那天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都说墙倒众人推,卡尔纳德商会倒下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去推一把,但在那一天之前,卡尔纳德商会绝对不会孤军奋战。在控制市场的同时,卡尔纳德商会在不知不觉中扼住了许多人的咽喉,如果卡尔纳德商会现在与拉姆克拉穆为敌,他们有能力让这里的贸易暂时为零,为了加大打击力度,他们很可能会等到秋初突然开始行动,让这里的人们活不过下一个冬天。其他地方或许比拉姆克拉穆要好一点,可当生活必需品供应不足的时候,相信有很多人会明智的撤离,只留下无法离开土地的农民和部分小手工业者。 每个人都有需求,需求代表着生存和获得,这些需求的来源很可能就是卡尔纳德。需求这种东西就像积木一样,抽走几块并没有什么,可一旦去除了关键部位,再坚不可摧的堡垒都会瞬间坍塌,而卡尔纳德总会抽到那关键的一块。 进入商行,克劳德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和其他地方其他商会的地区建筑没有什么差别。商行都会有一个大门,两侧是内开的粗糙铁门,大到可以让五辆马车同时进出,这是供客人以及他们的货物来往的地方,来着皆是客,出于公平的原则,不管是为什么来的,客人都要走这里进入。 大门后面就是卸货场。平齐的一排,从左到右逐渐加宽的十个驻车位,这是商人们讨价还价的地方。驻车位和大门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片地上车辙凌乱。而驻车位上因为有两道事先开出的平行凹槽,可以让符合规格的马车的车轮进入,那里只能看到少许泥泞的脚印而已,等雨停息之后,还会有人来清洗。 克劳德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商人完成了商谈,商行的交易员拿出了早就写好的合约模板,用一块发光晶石在上面扫了一边,证明用的是普通墨水和纸张,这份合约无法更改。商人象征性地看了一边内容后将其置于左手,空出的右手和对方握手后便挥动缰绳,驱车前行。 商谈结束后,无论交易是否成立,马车都要往前走,以便下一辆车能直接进入。持有合约的人会在离开驻车位后左拐,卸货场的最左边是入库前进行商品分类的地方。商人们将在货物脱手后,与那里的负责人补完合约,至此双方握手、拥抱,交易正式完成。 商会买下的商品会在分类后送入右边的仓库,在从左边运到右边的过程中,它们会再次接受检查,以确定它们的用途。 至于那些没能达成交易的人,他们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在右边和其他商人交易。那里本来是大型商行给过路商人避雨的地方,但交易完成的人多会冒雨前行,毕竟车上没有货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在那里停留只会浪费时间。而那些不怎么幸运的商人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会在避雨时向周围人推销自己的商品,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一个默认的交易场所。 可那里也不是克劳德今天要去的地方。他从大门离开,撑着白伞,从左边绕整个商行外墙走了半圈,来到了商会的后门。 那里是供商会内部人员进出的地方,克劳德伸手扣响精雕细琢的门扉,沉闷的响声和厚实的门板也阻拦不了里面溢出的喧闹声。 ~~~~~~ “请进。”维克多没有起身,他一直凝望着窗外的雨和依旧泛红的天幕,这场雨来得太早了,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 “你故意的吧,明知道老子够钩不到不到把手还让我自己开门。”门外的人毫无身为客人的自觉,大声叫嚷着,“快开门,冻死老子了。” 维克多打开门,一个矮个子踢着腿走了进来。当然,这不是在表达什么不满,只是他们平常就这么走路的。 进来的自然是吉格诺,也只能是吉格诺。边境国家绝无仅有的小人族,一生只外出一两年的小人族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边境上的门,把手的位置普遍比中央地区高,不需要考虑小人族开不了门的问题。所以吉格诺很讨厌住在城市里。 “你没有回去吗?”维克多站在门口问到。 “那条路上有积水,都已经没过我胸口了。你让我怎么过去。”吉格诺脱下靴子,里面的棉袜已经粘在腿上了,看来是尝试过了。小人族出行总是诸多不便,所以才会那么宅吧。 “你可以绕路。”维克多坐回椅子上,继续看着窗外。 “所以才绕到你这里来了。”吉格诺翻着白眼,他只是不想抬头罢了。 “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做?”吉格诺果然还是有事前来。 “确实,很麻烦啊。”维克多看着密集的雨幕,“太早了,客人来的太早了,主菜还没有准备好就要开宴。” 吉格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没有搞明白状况。维克多径自接着说:“本来还想等拿下那个大家伙后看看有什么能卖的,结果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消息。那些商人还真是倒霉啊。” “他们才不担心。反正就算有东西你只能卖给他们,只是早些晚些的事。只要他们还在一天,这里就不会有出路。” 听到吉格诺的话,维克多已经无法故作轻松,脸色很快就比外面的天空更加阴沉。 “解决他们也只是早晚问题,不过眼下有更麻烦的事。”眼见无法掩饰,维克多只能继续说下去,“雨来得太早了。” “你在担心那些小家伙会耐不住性子,赶着回来过节?” “那确实是一个方面,不过我们做好了准备,原定计划就是按一个月来安排的。小家伙们都有心理准备。只是下雨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痕迹,简直就像……” “就像那个大家伙只是我们幻想出来的。”吉格诺接过维克多的话。 “唉,是啊。看不见的敌人才最是恐怖啊。不过现在急也急不来,只能等他们的好消息了。” “那另一件事,你有什么安排。” “什么事?” “那个叫利威尔曼的仲裁人也失踪了,我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吉格诺对维克多的顿感很是无语,“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杀了他们老爹吗?能让他这样恨你。” “差不多吧。”维克多捕捉到了话中的细节,“还有,你说‘他’,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吗?” “据我判断,应该是这样的,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既然你问了,我会告诉你,但作为朋友,哦相信我,你会后悔知道的。”维克多观察着吉格诺的反应,对方没有退让,维克多也只好讲下去。 …… “为了这样的理由去灭族。”吉格诺直接站在了桌子上,勉强和维克多对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吉格诺,我觉得你应该能明白的。”维克多的眼中泛出些许的惧色,“他们实在是太恐怖了,人类是不能容忍那样的存在可以不受约束地活着。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孩子,不,就像蝼蚁在看巨人一样。那种心情和恐惧,我无法形容,相信你能够稍微理解一点。” “可就是这样的、颤抖着的蝼蚁,一边说着自己害怕一边啃食了全部的巨人。” “并不是全部,最起码他们还活着,在人界还有一席之地。” “难道他们就应该为此感恩戴德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不,我还没有那么愚蠢。”维克多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好上太多,当时的我,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总比被其他人发现要好,我可以给他们留出生路,但其他人会怎么样,你能保证不会赶尽杀绝吗?” 维克多说得很无力,但吉格诺却无法反驳这点,“不能。但他们最起码还有反抗的机会,不是吗?” “或许吧,我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点出现。他们太强大了,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了人类的对立面,那结果将不仅仅是两败俱伤。” “那就不能和平共处吗?”吉格诺问到。 “不能,真正的和平只能出现在双方对等的情况下,可惜,这见鬼的世界,还有那些不知道在哪里清闲的神灵,对人类太不公平了。吉格诺,我们也不年轻了,被那些无果的希望毒害的还不够吗?” “你这可是在玩火,维克多。” 这场谈话最后不欢而散,维克多收到了一份报告,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吉格诺也随后也离开了。 天空中的红色已经褪去,时间来到了深夜。小小的身影走在夜雨滂沱之中,在转过无人的街角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利威尔曼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0.试探 深夜,大雨仍未停下,或许是安静的缘故,雨滴敲打木窗的声音愈加强烈,维克多感觉雨会越下越大。 下午的谈话有些突然,维克多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在吉格诺走后,维克多回忆了很多以前的事。那时的少年无拘无束,想做的事情会立刻去做,做不到就放弃,想着以后如何去做,直到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连同记忆一起被尘封。 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回忆,或许是因为总有些记忆在脑中徘徊不去,你以为忘记了,其实这是不愿去想,或者不想面对罢了。总有些事情,你以为它结束了,可那只是开幕前的试音而已。 “爸~爸~”书房的门被费力地推开,一个看上去比吉格诺还要矮小和圆润的身影跑了进来。 “哦,我可爱的小安娜,来找爸爸做什么的呀。”在外严肃的维克多,在家毫不意外地是个女儿奴。 —— “老爹,在说你耶。” “诶,别瞎说,长腿的伍德只是怕老婆而已。” 伍德笑而不语。 —— “爸~,巴~”小安娜最近在学着使用通用语,拉姆克拉穆没有学校这样的公共教学机构,孩子几乎都是自家教出来的,维克多的通用语尚属一般,沃塔滋夫人,维克多沃塔滋的夫人,是个完全的本地人,在认识维克多之前根本不了解通用语,看来安娜离学成还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 可这拦不住维克多为女儿高兴,身为佣兵的维克多知道付出和收获从来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所以现在需要更多付出而不是急于收获,由于常年板着脸有些硬化的脸庞,带着这几天新张的胡茬,让小安娜一边笑着一边喊着疼。 “安娜,怎么能打扰爸爸工作呢?”一位穿着麻布长裙的女性匆忙进入。沃塔滋夫人今年二十有五,略早地成为人母让她更加稳重、成熟,但人们依旧可以从她的素颜上一窥年轻时的柔情,就是这样一个俏丽、温柔期盼爱恋的少女,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三十岁的流浪武者维克多,边境的人,尤其是边境的少女,那些苦寒之地的花,花期最为短暂,随时都会在狂风中凋零,可她们的爱恨能让风暴自叹不如。 少女的热情与决心再次让维克多为之折服。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女儿还小,小孩子率真一点没什么不好。”维克多的眼中充满着溺爱,“不好的是我吧,一忙起来就会忘了你们,希望你们不会怪我吧。” “哪里的事,怎么会呢。”夫人显得有些局促,“好了,安娜,快过来,等做完饭让妈妈陪你玩吧。” “不嘛~我有话要和爸爸说。”安娜搂住维克多的脖子,不情愿地看着妈妈。 “没关系,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爸爸也会给你敲下来一颗的。” “那~那~”安娜兴奋得有些口齿不清,“我像要个姐婕或者妹美陪我玩。” 安娜用不怎么熟练的通用语说着有趣的话,逗得维克多笑个不停。 顺带提一下,由于贵族的血亲继承规则,雷恩斯通用语中的姐妹、兄弟、父母、叔伯等称呼都是专指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 “给我嘛~” “那要问你亲爱的妈妈了。还记得刚才妈妈说了什么嘛。” 聪明的小公主很快收起了不高兴的表情,一蹦一跳地跟着她的母亲离开了,走得时候还不忘关上了门。 人不大脾气不小,力气也不小。 女儿从小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的清秀可爱,性格也是倔强顽强的,所以维克多以爱人,安,的名字为女儿取名。安娜并没有继承维克多的人高马大,也不像自己小时候有那么多心思,这让维克多很是欣慰。 只是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适合自家小公主的成长,虽然不至于好勇斗狠,但对兵器天生亲和或许已经浸入边境之民和自己的血脉中了,作为两者交融而生的小可爱也没能幸免。 为了冲淡这股戾气,维克多决定教安娜通用语希望她以后可以去雷恩斯或其他地方学习,甚至在那里生活,然后找个老实的人,哪怕是农民也好,结婚生子,就这样平凡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安也有的想法和维克多不谋而合。 而现在,维克多希望安也可以一起过去。 下午争吵的最后,吉格诺说了一句话,“哪怕你拯救了整个边境,也无法给你赎罪。任何人的幸福都不能成为让其他人不幸的借口。” 维克多当即便要反驳,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为了……是为了什么呢?肯定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做出那种事的自己早就牺牲了自己的正义,现在的他没资格谈论什么正义。 为了自己和家人?那就更不可能是了,作为红石的一员,维克多去到那里都会被委以重任,他的家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享受到最好的生活,根本不必在这种地方安家。 那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的呢?可能,真的如吉格诺所说,是在赎罪吧。如果自己真的毫不后悔,也就无罪可赎,也不会在这里。 可为什么要连带着家人一起在这里赎罪呢?大概是觉得不公平吧。维克多希望安娜可以平安幸福,那她呢?如果她还活着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她还能找到自己的天命吗?还是说…… 不!这不能相提并论,维克多斩断了思绪。不管怎么说,安娜和安是无辜的,她们必须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为此,维克多可以不顾一切,他必须不择手段,哪怕让她们离开,永不再见。 他可以为此疯狂。 维克多打开了桌上放着的战报,一切都需要仔细地计划。 ~~~~~~ 那份战报来自围猎区域的中部地带,那里是五分队的战区。五分队的分队长,下属的队长西洛莱特在等着前去执行任务的人,等着他们的汇报,看着红色的天幕,十分的悠闲。 让佣兵和猎兵、共计两万多人寝食难安的那个大家伙,终于在昨天被深入密林的猎兵们发现了些许痕迹,第一次大范围搜索虽然无果,但却肯定了之前的消息,他们发现了大片树木被折断、焚烧的痕迹,现在在进行第二次确认,确认那个家伙的具体位置。 本来在可以确定其存在时,西洛就应该上报情况,让维克多来定夺接下来的计划,这样才稳妥。西洛可不想这样。 他想先自己试探一下,然后在决定怎么做。至于上报,到时候只要说事发突然,来不及上报,这样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将在外军情有所不报,反正死无对证,有对证那他就是在胡说,是居心不良。 虽然天空还算晴朗,但西洛已经嗅到了雨水的气味,这在森林里尤其明显,泥土的土腥味会更加浓厚,让西洛很不舒服。 罗西原来是雷恩斯某个贵族家的某个小儿子,只是犯了点事,明面上在家里待不下去,就跑了出来。站在一堆穷苦出身的佣兵里面,一头金发的西洛显得十分突出。 金和银在作为财富象征的同时,也是英雄的象征,历史上许多勇者和英雄都是金发或者银发,现在很多贵族都自称自己是正统的雷恩帝国后裔,勇者的血脉,自家祖传的发色就是证明之一,这些东西也就能骗骗无知的平民,贵族圈子虽然明面上不说,实际都清楚自己家还有别的几家的破事儿。 反正西洛不吃这套,所以他不傻。凭着小时候被老爹逼着练得剑术和马术,加上自学成才的左右逢源,混了一个小队长。在这次行动中因为临时扩员,许多小队长临时安了一个队长的头衔,西洛就是这其中一人。 这是个可以把握的机会,如果干得好的话确实可以弄假成真。 一般人会这样想,可西洛大爷的眼光要比一般人放得更加长远一点。至少要第一个看到回来的人,就像现在这样。 急促而稀疏的马蹄响起,几个人影先后出现在森林边缘。 弓箭手进行警示性地射击,当然,他知道这是自己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得。 看到箭矢飞来的几个人没有减速,在箭矢落地后开始挥舞旗帜,打出约定好的旗语。一般都是直接打旗就好了,但维克多为了增加安全性加了一个射击流程。 毕竟对数人在看到自己被瞄准的时候,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回来的人很快进入营地,没走出几步就都躺在地上,如果不是在那里大喘气,估计会被当成死人处理掉。“谁……水……” 这支侦查队伍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二十几人的队伍居然只回来了不到五个。不过还好,还有一个能站着的。 那个人是带领这个队伍的小队长,原先这是西洛手下的伍长。西洛赶紧上前扶住自己的部下,拍着他的肩膀说到:“都辛苦了,其他人好好休息吧。来说说你们都看见了什么吧。” 西洛扶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帐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1.各自的心思(一) 进到帐篷之后,见四下无他人,本来有些佝偻小队长立刻伸了个懒腰,因为之前长时间地压低腰板,脊骨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了,赶紧说说,计划怎么样了。”西洛有些不耐烦,催促着。 “计划成功。”小队长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同时眼睛向两侧瞟来瞟去,“除了咱们的几个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死了,中途还有几个倒霉的猎兵队的家伙跟上来了,一并都喂给那家伙了。” “猎兵队的,尸体呢?看到尸体了吗?”西洛听到意外情况,有些警觉,猎兵那些恶心的虫子,生存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个几乎都看到,确认过了,只是有一个被那个大家伙拍飞了,我想问题应该不大,那个大家伙是黑的,毒性大得很。” “你确定?那是黑色的,黑色的龙?” “肯定的。如果不是,我就扣了这对眼珠子,没用的东西要他们干什么。” “那就有趣多了。” 西洛敢于违背团长安排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从那个内心险恶的团长的安排下看到了问题。 自己所在的五分队严格来说只是一群半吊子的集合体,如果不是新组了六分队那个新兵队,那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垫底,最起码从资历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佣兵这个行当就吃资历的,老兵能活下来自然有他们的方法,而新兵要么成为老兵要么成为逃兵,要么就是炮灰,后者两者的比例明显要大,要大很多。 那为什么,那个精明的团长在主攻位上安排这么些个软蛋? 钓过鱼没有?钓鱼的时候,鱼最先咬的是鱼饵,之后才是吊钩,而现在,他们就是最先被咬的鱼饵。 当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那个老贼把五分队和负责助攻的四分队阵型排得非常密集,说是为了围困猎物同时减少魔族干扰的可能,其实就是为了用饵料诱导那个怪物,将怪物激怒,就像贵族们狩猎一样,先让猎犬们去咬猎物,等猎物受伤了、精疲力尽了自然就好打得多。 就算还不好打,在打完自己这里后,扑向北方的四分队时,四队那些人只要往北跑上一段距离,那就是阿尔特斯塔克的地界了。 而西洛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将怪物引到拉姆克拉穆,然后在混战中趁机杀掉它,成为拯救众人的英雄。 ~~~~~~ 安带着女儿玩了一会,安娜便开始犯困。虽然拉姆克拉穆黑夜来得比较快,但比较是晚上,幽幽的烛火总是容易让人犯困。 坐在安娜的床边,结束了一天家务的安暂时还不想去休息。她想了很多。十年前,在她还是老莱耶家的女儿的时候——莱耶是安父亲的名字,平民是没有姓氏的,最多会以父母或丈夫的名字作为第二予名(不清楚没有姓氏算不算中间名,不过二者没有太大区别)——她喜欢上了第一眼看见的维克多,那个男人的眼中充满忧伤,浓郁的阴影凝结成墙,挡住他的心。最开始可能真的是好奇,年少的人们总是分不清好奇和喜欢,好奇那面墙后面到底是什么,但少女的直觉告诉她,那不会让她后悔。 少女柔软的身心融化了男人眼中的坚冰,他没有让自己失望,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就是自己的天命。他总能带给自己惊喜。结婚的当晚,安得到了沃塔滋这个姓氏,虽然被告知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之后几乎没有用到,但新奇的东西一开始总能让人为之欣喜。而欣喜过后,问题也会随之而来,过了五年,女儿出生后,维克多只给了女儿“安娜”这个名字,没有赋予她姓氏。 姓氏这种东西本来是贵族享用的奢侈品,并不了解的安认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缘由?或许只是担心小孩子不小心说出来吧。安娜的降临让两人,尤其是安的生活没有了空闲,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事情。直到前一段时间,维克多说出了对安娜未来生活的愿景,安才偶然想起了这件事,可能维克多一开始就是这样期望的,所以没有在安娜的名字之外加上贵族的枷锁。 她这样想着,直到这两天的事情。 不知道维克多是否察觉到了,安娜不是无缘无故地问出那个问题的。晚上的那个问题,是安想问的。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安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思考。 事情开端是昨天早上,那时安出门去市场上进行食材采购,早点去就可以多买一些,再过几天物价就又要上涨了,现在多买一点,后面就能少花很多钱。 拉姆克拉穆只是一个小地方,所谓的市场只是一条街,两侧是店铺和摊贩,如果只是随便逛逛的话,一个小时就可以出来。跟维克多一起生活了十年,安也或多或少有了提前计划安排的习惯,这让安很快地买完东西,她可以早些回去,可以多陪陪小安娜。 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维克多。那是在一个旅馆门前,维克多在和门口的谁交谈着什么,他背对着家和安所在的方向,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前面的人。 安很好奇,现在想来那时的好奇毫无理由,安会习惯性地回避和维克多工作相关的事情,维克多也在尽力不让她们与这些产生关联,这是在保护她们,安对此心知肚明,即使他们结合已经十年,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维克多一直都是独身,只是莱耶家的女儿最近听不到什么消息了,但不会有什么人会关系一个有些漂亮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说莫名其妙也好,鬼使神差也好,安躲在街角观察着。不知道是不是维克多发现有人偷窥,对话很快结束了,等维克多离开的时候,那个未知的人也不见了。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安猛地站直,蜷缩着双手,紧贴着石壁,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金发的年轻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算是健硕,可能是应召前来的佣兵吧,安如此判断。 “哦,抱歉,让您受惊了。”青年后退了一步,优雅地行了一礼,“在下是来自哈德的一介商人,是住在这家旅店的客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您有些为难,所以……”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谢谢你的关心。”安很快地逃开了。 无意抬头的瞬间,她看到旅店的二楼,有人在看着这里,这让安更加不安。不过看清那只是个睡眼惺忪的女孩,黑色的长发散着、还有些打结,应该只是刚睡起吧,这让安放心了不少。况且女孩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之前那个陌生人。或许是感觉到了吧,女孩们总是对他人的目光很敏感,女孩看向安,两人仅对视了瞬间,安觉得像是维克多在看自己,明亮的双眼中流露出的目光让安想起来十年前的维克多。 记忆如同纷繁复杂的丝线,总会在不经意间、或者慌乱中被什么东西触动,回想起被遗弃的过往。少女的目光将安的思绪带往过去,比十年前更加得久远。 安的父亲,莱耶在过世前一直经营着自家的酒馆,虽然现在已经被转卖,但那里是安长大的地方。安的记忆中那里总是乱糟糟的,隐约间总有一丝臭味,这些曾一度让安拒绝去那里。随着外向活泼的女孩逐渐长大,好奇心以及想和别人对话的愿望渐渐压倒了那份厌恶。会去那里的都是在底层挣扎的人,他们或许言语粗鲁,但安听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小安,你知道那些被家里人撵出来的没落贵族吗?” “……据说他们不仅活得和俺们一样穷,而且连自由都没有……” “……他们呀,不能说出自己的姓氏,被赶了出来,但家里的人却还惦记着他们的孩子……” “……听说他们必须,也只能给第一个孩子姓氏,如果那个孩子有了出息就会被老家人抢走,说是这是什么稚子无辜,真是活见鬼的说法。” 这些幼时听过的、早已模糊的话语现在串联起来,对维克多、自己的挚爱进行着宣判。安娜可能并不是维克多第一个孩子。 安知道自己可能只是多想了,但那只是可能不是吗?这小小的可能经过一天的酝酿,最后演变成了一次有意而无果的试探。 就这样吧,这些只是自己的妄想吧,比较维克多是如此爱着安娜,可安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两个问题。 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空,好像透过那昏暗的天幕,看到了白天那片火红的天空,那种不明所以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慌,有种会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虽然没有人直接说,但城里阴郁的气氛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突然改变的天空,出现怪异的深林,远方出现的怪异正在侵蚀着这座城市,安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想了这么多,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看着熟睡中的安娜,安在心中定下了决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2.各自的心思(二) 拉洁爱尔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 不仅仅是食物,一个每天就只会吃喝玩乐的女孩现在已经坐在一个地方好几天,她的长发均匀地摊散在地上将她拥入其中。女孩环抱着双膝,面对着昏迷的格蕾莎。帐篷内阴暗狭小的空间只有嘀嗒的雨声,以及蒂娜一个人的呼吸声。 静止的女孩和即将停止的病人,以及帐篷外从未停歇的淅沥雨幕,三者容成一副定格的画面。 蒂娜已经有种时间暂停的错觉,就仿佛时间已经化为这个女孩的食粮,被无声地吞噬者。只有女孩指尖滴落的血滴,还在与挥之不去的过去抗衡。 现在是埃里克他们出发的第三天,应该是第三天吧。春季的初雨总是漫长的,暗淡的天色连带那片不详的赤红一并抹去,出于安全和避雨的考虑,蒂娜在留下记号后,将三人转移到之前的洞穴中,曾经是那条亚龙的巢穴,很少外出的蒂娜很难通过天色变化来判断早晚的轮替。 时间在三人的寂静中徘徊。 也正是多亏了这份宁静,蒂娜可以隐约听到鸟鸣,洞窟的入口处有在他们离开后新筑的鸟巢,几乎不能外出飞翔的鸟儿在白天不安地鸣叫着,于夜晚才精疲力尽地倒下。 这些自然的孩子们在无私地为她们报时,如果没有它们,蒂娜可能会在死寂中停止思考。停止的时间中没有任何改变,没有过去和未来,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行动与思考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么,拉洁爱尔做到这样的意义又在哪里呢?这里的每个人都要秘密,蒂娜不愿多去打听她们之前是否认识,因为无论答案为何,都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只能说这个女孩很奇怪,各个方面上都很奇怪。 为了保持血液供给,拉洁爱尔需要不时划开自己的手臂,但这些伤口愈合后,留下的不是血痂,而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一样的东西,蒂娜携带的刀刃无法破开那些鳞片,拉洁爱尔只能每次划开不同的地方,墨色的细鳞和雪白的肌肤纵横交错,让本来黑白分明的女孩渐渐模糊而斑驳。 地上的格蕾莎更是奇迹。埃里克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在临走前有那么一问。他走之后的几天,格蕾莎一直维持着将死不死的状态,气若游丝,就算下一刻离开都不值得奇怪。但她就是这样活了三天,体内的生机不减反增,但只是保持这样的趋势,格蕾莎会先老去,直至寿终正寝都可能无法醒来。蒂娜很讨厌那种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格蕾莎的心脏,让它只能缓慢地颤动,不得解脱。 只要人还活着,无法解释的事情总会发生,只是最近发生的类似事件太多了,多到让人麻木。蒂娜也不清楚这片土地应有的样子,她并没有比埃里克、艾尔莎早来多长时间。或许这里本就不是常理可以生存的土壤。 这让蒂娜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来这里看看而已,只是有一天突然想去这个从未涉足的天地看看,然后就过来了。没有什么理由,因为没有什么奢求,或希望从这里得到什么,这也是许多精灵的思维方式。想来就来,但想走却走不了了。 唉,这里的家伙每一个让人省心的。不知道埃里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找到赤红草了吗?虽然拉洁爱尔现在还没有出现异样,但很难保证她不是在勉强,失血和饥饿,每一样都足以致命。 ~~~~~~ “快走。”埃里克催促着身后的艾尔莎。 他们现在正身处森林的一处低地,过低的地势很容易在雨天汇集雨水,进而形成泥沼,乃至小型湖泊。 最好的方案是从树木上方移动,但因为雨天的缘故,许多动物都集中在树木间,如果误入了某个族群的领地,那些领地意识极强的小东西会追着你跑出至少几公里。 在发现第一个陷沼的时候,埃里克便当机立断,用挡雨用的帆布将御寒的衣物外加一些坚硬的东西裹住,做了几个简易的垫脚,一来可以增大受力面积,减缓下陷的速度,此外,假使真的陷入泥沼,也可以舍弃垫脚来换取逃生的时机。 他们现在都已经换上了新的垫脚,但埃里克不会为之前的损失感到惋惜,每次失去都代表他们又活过一劫,而活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悲叹的事情。 经过几天的跑动,艾尔莎已经从失落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可要说那些事已经完全没有影响,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艾尔莎的行动虽然没有之前那么迅速,却顽强了不少,格蕾莎教会了艾尔莎晚上要好好休息,艾尔莎用武力教会了埃里克同样的事情,但现在的她拉着埃里克在雨夜中冒险前进。好几次,如果不是埃里克装作歪了脚,艾尔莎是不会停下来的。 即使脚步停下来,艾尔莎还是会问师傅现在怎么样了。她明知道埃里克不可能知道格蕾莎的现况,但还是希望听到某个答案。 “我也不清楚。抱歉。”一向机灵的埃里克这时却总是让她失望。因为埃里克害怕,害怕一直沉浸在美梦中的艾尔莎在梦醒后的样子。他不知道那会怎样,所以无法应对,因而害怕,害怕某些无法挽回的结果。 埃里克走之前的那个问题并不是自己要问的,他知道一个问题改变不了什么,他是为了艾尔莎问的,他希望艾尔莎能认识到自己这次的努力很可能毫无用处。 话一出口,埃里克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了艾尔莎失落的神情。埃里克看向向拉洁爱尔和蒂娜,向她们求助,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幕。 但就目前整体的结果来看,应该还算好的吧。 埃里克一边想着一边领着艾尔莎向北而行。狩猎出发前,格蕾莎临时教了埃里克一些草药的知识,幸运的是其中正好有与赤红草有关的。据说这种草药只会生长在尸体上,尸体腐烂速度越慢,赤红草长成的几率越大,据记录来看,以拉姆克拉穆城为界,向北的寒冷地界才有这种植物。 格蕾莎还说过,拉姆克拉穆附近是有水源的,大量的水从泉眼中涌出,自那里流出两条河流。那是两条碧蓝的生命线,一条向东,是联通内陆的交通线,另一条迷失在丛林中,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是猎人的指北之星,只要逆流而上,就一定能看见拉姆克拉穆城,将格蕾莎带到众人面前的也是后者。 但这条生命线在拯救迷途者的同时,也祭献同样多的祭品。经常有人走的地方就会有劫杀路人、掠夺财物的匪徒,这些亡命之徒们没有什么休息的概念。即使是这样的雨天也会如约而至。 钢刃劈在埃里克的武器上,只发出了些许刮擦声,之后很快被雨声吞没。 几天前,在拉洁爱尔的提醒下,埃里克将内侧残留的剑刃用粗制的皮革包裹起来,这样一来,埃里克就可以用整个手臂抵住剑身,以此来分摊撞击产生的冲击。 即使这样,实际的感受比预料得还是要小,埃里克这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毕竟他之前并没有机会使用,猎人是只会让死去的猎物近身,然后用小刀分解它们的遗体。 对方也有同样的疑问,一击不中就要靠碰撞产生的反冲来收刀,才能迅速变招,给出下一击。但自己的一击下去竟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是自己停在那里一样。 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那个人便被艾尔莎抓住,绊倒,然后用力按到地上。 如果是一般的少女的话,拉克还能挣扎着逃开,但可惜他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少女。被艾尔莎抓住胸甲提起来的瞬间,拉克就知道自己又碰上了惹不起的家伙。 “倒霉到家了。”这是昏迷前拉克的遗言。 ~~~~~~ 拉洁爱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自己的血并没有什么用处,可还是配合着埃里克那样做了,立下了几乎做不到的承诺,以至于现在是两败俱伤。 明明之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至少也可以少流些血液。拉洁爱尔看着自己手臂,因为上面的血鳞太多太密,现在连转动手臂都做不到,只能在手肘附近用指爪来切出伤口。 明明自己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自己连魔王大人的安排都翘掉了,现在利威尔曼应该很抓狂吧。被称为殿下的自己带头罢工,反正也没多少事,只是自己吵着要去这边玩几天而已。 可现在玩够了,也想回去了,那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呢? 可能是不想违背承诺吧,毕竟姐姐大人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拉洁爱尔开始想念家里人和那里的生活了。 埃里克还不回来吗?好饿啊~ 回应她的只有雨声和陌生的脚步声。拉洁爱尔现在不想管更多的事情了。 但之后的铃声让蒂娜站了起来。 “准备走,我们被什么人盯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3.各自的心思(三) 结束了漫长的舞会,晚上回到旅店的克劳德有些疲惫,这种人多的交际场合真的不适合自己。如果是和客人或者商人进行交易,或者和朋友家人,哪怕是陌生人交谈,都比和那群人处在同一个地方要好很多。 今年的舞会有些不同寻常,本来一般的聚会被临时改为假面舞会。但卡尔纳德商行很贴心地为客人们提供了精美的面具,繁多的种类足以满足众多有眼光的商人。 这可能就是一个信号。 商人的舞会不像贵族那样泾渭分明,贵族的聚会是为了巩固阵营,而商人们则是要开拓商机,所以与会人员间的流动性比较大,很多时候要同时应对四个以上的商人,还要听清他们每个人说得每一句话,做出合礼回应并发掘其中的商机,最后要用尽量少的时间,做出尽可能合理的判断。 但仅仅是听说和瞎想,是做不到的,甚至会被别人诱导,经由自己的手把自己卖掉都算好的了。观察对方表情是商人的习惯,眼神的晃动和不经意扬起的嘴角都会表露对方的心思。表情会暴露消息,却也可以传递消息,只要事先约好,即使正大光明地使用也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高效交流的一个结果就是团体的出现,有共同语言的人会聚在一起,言语的黏着性会在不知不觉中联系团体中的每个人,进而产生归属感甚至专属感,亲己从另一方面来看即是排外。 假面舞会恰恰阻隔商人间重要的交流。虽然可以从姿势、步伐和一些小动作,对照记忆猜个大概,但这仅限熟人之间,本就陌生的人只有稍微改变发型和服饰就可以和另一个陌生人混淆。 这样的小改变将割裂商人们有意或无意间产生的联系,陌生人尤其是新人可以有更多机会进入某个群体,只要你愿意把握。 在关系被暂时割裂的情况下,语言的成本将会下降,成本下降产量就很容易上升,这时就能听到平常听不到的话,其中虚假的消息会更多,许多消息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而这目的性将成为判别的标准,判别言者和听者的高低。 克劳德可以不加入某个团体,但众多消息是不能放过的,哪怕万假一真,商人就是会在风浪中淘金的存在。这些安排看似对新人有利,可一不小心,他们这些小虾米就会被暗处的大家伙吃掉。一些人不会想这些,然后很大概率会被某一两条消息卡住脖子。有些人是明知故犯,因为他们聪明而且自信,相信自己可以片叶不沾身,就像相信自己可以一本万利的赌徒一样。后者因为目的性太明显了,更容易被引诱还不会浅尝辄止,一般会更加惨烈一些。 我们的克劳德也属于后者的行列,但与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他真的只是来看看的。本来想顺道打听一些商业讯息,可如果一直站在一旁是什么都打听不到的。即使带上假面,克劳德健壮的身形还是让他和那些或细瘦或肥胖的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因此被无形地排斥着。 几次失败的尝试后,时间来到了晚上,见雨有加大的趋势,克劳德便准备回去了。 就在克劳德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另一个异类。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缩在会场的一角,被一张无人的小圆桌挡住,像是一个偷吃的乞丐,若不是克劳德略高于常人一点的身材,估计也发现不了。 商人是很实际的,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来补充不断消耗的脑力,一场大型舞会是无法进行很久的,他们可不像那些大老爷,可以端着一杯酒从早上站到午夜后。每个桌子上总是堆积着食物,一旁还有专业的服务人员对其进行补充和替换。 但这张小桌有些例外,上面的没有食物,连餐盘都被撤走。为了方便私密的商谈,会场四周的墙壁并不是平直的,有许多类似凹槽的简易隔间,只要一两个人就可以阻挡外面的视线,那里也是人聚集的地方。而这个角落却没有任何商人,只有一个偷食的老人而已。 克劳德拿着碟子,很自然地走进,然后放下转身离开。走之前他还回望了一下这边,碟子上的食水已经消失。 他不是担心会有人找那位老者的麻烦,毕竟这些人还只是冷淡而已,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克劳德看见老人正微笑着在看他,克劳德稍微回礼,便很快离开了。 ………… 克劳德离开后,老人收起了笑容,看向另一侧。其实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只是过于矮小,身体完全被老人和桌子挡住了。 吉格诺,或者说利威尔曼盯着门口,若有所思。 “怎么样,很有趣的年轻人吧。”老人开口说到,“足够的聪明,可惜,还是太年轻了。吉格诺先生已经见过他两次了,您有什么感想。” “看不透,不可思议。” “哈哈哈,我和吉格诺先生的看法一样,我也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明明相信着所谓的正义,却不引以为傲,说明简单的正义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那他在谋求什么呢?”老人倒了一杯酒,递给吉格诺。这两个人一直在发愁没有酒杯怎么分酒喝的时候,克劳德送来了装了水的杯子。 “老子是不知道的,也不相信什么正义。莫尼莫斯特先生,这方面我可比不上你。”吉格诺没有接过酒杯,而是直接拿走了瓶子,仅一口,里面的已经快要见底了,“作为卡尔纳德商会的一把手,看人的能力您要是称第二,那第一得是个什么玩意儿。” “哈哈,吉格诺先生,就你这句话就值得了这瓶酒。”莫尼莫斯特毫不谦虚,“看了我的名声传播得足够远啊,那边的人也能这么了解我。” “那你就要托人去那里问问了,据说那边不怎么用钱。” “在我目前就不用演了,您也说了,我看人的眼力很好的,你说是吧,利威尔曼将军。”莫尼莫斯特平静地说着,手中托着的酒杯中,贵比黄金的美酒波澜不惊。 “有什么证据呢?”利威尔曼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扔掉空荡荡的酒瓶,拿酒杯啜饮。 “这真的很简单,昨天夜里您和吉格诺队长见面后便消失了,那么只能是吉格诺先生不敌您,被毁尸灭迹了。”莫尼莫斯特笑着回复,“至于其他细节就是些不值得挂齿的小把戏而已,不提也罢。” “真是个老狐狸。我是一进来就被你盯上了吧。” “不敢当,不敢当,和您比起来老朽还嫩得很。毕竟是两位传奇来到了这么一个小地方,老人家还是会好奇的,只是稍微打听一下就让老人家几天睡不着。”莫尼莫斯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瓶新酒,替利威尔曼倒上后,自己就着瓶子喝了起来。 “这个世上传奇千千万,接近神域的也数不过来,可你卡尔纳德就一个。”利威尔曼讽刺到。 “不过一开始我还真没认出来,毕竟我不认识那个小姑娘,确认了好久才敢邀请您过来。一真一假,好计谋。” “随你怎么说。”利威尔曼不置可否,“那您这位大商人冒着私通魔族的罪名来找我,有何贵干。先说好,如果出事,我们不会管你的死活。”利威尔曼将玻璃酒杯扔到一边,酒杯落在地毯上,没有产生任何声响和损坏。 “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只要你那里不出问题,任谁也动不了我。就算东窗事发,他们也只能听我忽悠。”莫尼莫斯特半开玩笑地说着,“您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小商人费尽口舌不就是想做成一桩生意而吗?” “我们可从不和人类做生意。” “没有生意才是最大的生意,这是我们卡尔纳德家的家训。” “所以你们总是只有一个孩子,许多地方也只有你们一家商会。”利威尔曼叹了口气,“说吧,你们的想要什么。” “爽快,利威尔曼先生,你有做大生意的潜质。”莫尼莫斯特拿出了第三瓶酒,他借用上一个瓶子将其平分,“我想要这个世界……” ~~~~~~ 可能是走得有些着急,克劳德忘了自己带了伞过来。冒雨回到旅店后,整个人都湿透了。 接过店老板为雨天避雨的客人准备的毛巾,克劳德道了声谢,站在门口等皮衣上的雨水滴落得差不多了才走进来坐下,开始擦拭身体。 感觉干爽许多后,克劳德从怀中取出尽心包裹的食物,这是克劳德绕路买回来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也不至于湿得不好意思进来。 还好,里面没有弄湿。 当然,克劳德不是买来自己吃的,舞会虽然并不愉快,至少吃得很好。维克多推开门,走到床边,床上坐着一个女孩,也是安看见的那个女孩,那是前天偶然遇见的。看着一个人怪可怜的就忍不住想帮帮她。 她说自己是来找亲人的,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说出什么话了。 看着还算热乎的饭菜,女孩说出了第二句话。 “去外面找找看吧。” 然后她快速地完成进食,直接走出门去,也没有说让克劳德跟上。但克劳德觉得对方知道自己会跟上去,无论是否邀请或拒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4.信仰 布洛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雨天。 绵延重叠的雨声、夹杂着山边传来的回音,草叶窸窣作响,河水上涨、奔涌的呼啸,走兽的低吟,雨中的世界原来如此的混沌,过量的声音反而让它们无迹可寻,还让布洛克更加烦躁,连阵阵凉风也为他哀鸣。 呼,吸,呼,吸。布洛克的气息愈发地急促,快速的奔跑固然是一个方面,让气流以更高的频率通过鼻腔,比深呼吸更能捕捉空气中微弱的气味。泥土、腐质、草木、昆虫,中间穿插着动物的腥臭味,它们的皮毛浸透着血液和排泄物的污浊,在冷冽的雨中,原先混在一起的东西被雨滴打散,这些气味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妄图依靠蜷缩在某个狭小空间来保全自己,殊不知这样的孤立反而让它们更容易被辨别。 并不能说这样的策略没有用处,在这样的雨天,捕食者们的行动范围也会受限,只要避开那个范围,收缩防守反而是最高效的手段。 但布洛克却是个例外,这只在雨中奔走的猛兽正在被愤怒和仇恨驱使着,他的步伐伴随着风声,让所过之处的生物们惊恐不已,之后便会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然后整夜祈祷着不要再有下一次,如果它们也信仰着什么神灵的话。 布洛克是信仰神灵的,或者说人界的大多数居民或多或少都有神灵信仰,种族的创造神,职业的守护神,或者是代表某种信念,比如诡秘、黑暗、正义的信仰神。神是已知的最古老的存在,但新神明的诞生却从未停止过,老一辈的神明需要保持自己的神权,而新生的神明也要有一席之地,两者的矛盾中诞生的,就是神战。 神战遗留下了诸多的问题,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打到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结束的,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所有的种族自有诞生之日起,就被卷入其中,接受着神明的指示去开拓新的领地,繁衍生息,然后征战,最后死去,循环不止。 然后在某一天,人们突然听不到神明的声音,惊恐的各族开始了更为恐怖的战争。等他们打累了,开始想要坐下好好谈谈的时候,早已记不清那是哪一天了,感觉自己的神明背着祂的造物逃跑了一样,连记忆都没有留下。 地上种族间混战结束的那天,便是神纪元的结束,各族合众探索的开拓纪就此展开。 也有人试图将这段混战时期单独列出,命名为混沌纪元,但碍于神灵消失的时期不明,最终不了了之。 神灵离开了,但祂们留下的影响依旧存在。神明们为了击败同类,佣尽各种手段。创造了几乎全部的种族,许多无法解释的灾害和自然现象,发展迅速的魔兽,都是某些神祗遗留的杰作。而失去了神灵支持的各族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无力的人们会怀念过去和过去的神灵,于是人们有了信仰,开始呼唤,而他们的声音得到了神灵的回应,那些神灵被称为旧神,但被驱逐的旧神能给予的回应是有限的,直至今日,信仰系战职者的晋升之路最是艰难,接近神域的不过寥寥数人。 也有人听到了新生神明的呼唤,那就像下一次战争的预告一样。信仰的介入很快在本就不太团结的各族之间加深了裂隙,为了不再沦为战争的傀儡,人们设立了教会来和神明交流,以神职者作为媒介,代使神的能力。这个方案得到了旧神们的同意和完善,自此,普通人可以作为泛信者来信仰神明,但很难得到回应,如果听到了神明的声音就要加入神职者的行列。 和许多普通人一样,布洛克也只是泛信者,但泛信者也是分层次,有些只是知道这个神灵,也有人会按照教义行事直至死亡。 也有信仰复数个神明的情况,这在一般的民众中十分常见,至于教义冲突什么的则不用考虑,有些神明的教义自身就是矛盾的,就比如布洛克信仰的兽人神,祂即要求兽人们要相互团结,又鼓励他们相互征战,以勇猛取悦神明。这也直接导致了兽人们在几千年中从未被统一或征服。 信仰这位神明的布洛克自然是一个兽人,只是用了一些手段伪装成了人类,在动用兽人身体能力的时候,伪装就会失效,比如之前搏斗时的爪子和现在用来奔跑的四肢以及嗅探气味的鼻子。 受到伪装手段的限制,他无法完全展现兽人的姿态,现在只能呈现出一种近似亚人的1、不伦不类的姿态。如果要完全恢复原来的面貌,那伪装就会永久失效,无法再次伪装的布洛克也就很难在人类国家中生存。 人类可看不惯一个人形的野兽在自家附近走动。南方接近兽人草原的地区可能会好一点,但伪装一下也会更好,这样即使你说自己是个兽人也不会被人恐惧,最起码不会被表现出来。没人呀喜欢被孤立,兽人也不会例外。 布洛克相信没有兽人追捕不到的猎物。虽然狩猎的神权在创造了妖精族的森林神系那里,但兽人神中却保留了猎杀的象征,所以同样是抓捕猎物,在林间跃动的精灵们体现出了优雅和灵活,而兽人给人的印象总是暴力的,与野兽爪牙相向。他们认为狩猎也是以生命为筹码的战争,所以兽人们总是以死相搏,不死不休。 不知道猎物在哪里,对兽人来说并不是问题,保有着所以种族中最优异感知力的兽人可以从许多细节发现猎物的行踪,人类猎人只能辨别不超过一个月的痕迹,而兽人的平均水平是人类极限的两倍。 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总有一些顽强的东西会跨越漫长的时间留存下来。比如种族、神明、文明,已及猎物的血迹,那个家伙鲜血的味道现在还残留在布洛克的利爪上。 森林很大,却不比兽人的耐心大,布洛克如同风暴一样袭掠森林各处,只为寻找那一丝味道与痕迹。况且自己并不是毫无头绪的乱跑,猎物与自己的距离出乎意料的小,那股气味总是时断时续,对方也在想进办法利用复杂的环境来隐藏自己。在布洛克看来只是在浪费时间,只要移动就会留下痕迹,跑不过就会被追上,逃跑只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而已。 布洛克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他来到一处洞口。 龙巢,毫无疑问的龙巢。不论是明显改造过的岩壁,还是里面的气味,都在宣示着巢穴主人生前的力量。为什么说是生前的力量,因为布洛克在龙类的气味中捕捉到了异样。巨龙的巢穴连蝼蚁都容不下,如果出现了其他味道只能说明原主人已经不在了。 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家伙的手笔,如果是那就……太有意思了。布洛克贪婪地吸入着周围的空气,一股新的注入疲惫的身体。原本规律的雨幕被兴奋的兽人搅乱,丝丝白色的蒸汽,承载着他的热情,混入其中。不同于之前的被动追寻,布洛克有了想要追上对方的冲动,与发生过的事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都无关,因为那些都不在重要,世界也不会被区区小事而改变。 在布洛克眼中,自己要做的事是有着特殊的意义的。兽人是尚武的种族,而这世间武力的最高峰就是龙类,准确说是巨龙,在兽人眼中小型的龙类只是蜥蜴而已。兽人草原位于大陆南方,平坦的地势并不受龙类青睐,而高大险峻的巨龙山脉却在北方的雪原上,对游牧的兽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只能说一方的幸运就是另一方的不幸。 伪装越过人类国度,在北边的边境线上谋生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遇上一头巨龙,并将其杀死,现在居然被别人抢先了,简直……简直……这种快感简直无法描述。 几个呼吸间,布洛克便快速判断出了气味的走向。他却开始犹豫了起来,气味分成了三个部分,最早的一个是几天之前的,其余两个是最近才有的,还都带有浓烈的血腥味。兽人的第六感可以感觉对手的强大,所以布洛克选定了最强的对手,追了出去。 1亚人和兽人都带有具有类似人族的身形,但兽人整体呈现野兽的外貌,有完整的皮毛和鳞甲,亚人的容貌和人类一样,只有部分的兽化或异化的器官,被认为是某些神明仿照人类创造的种族。之前提到的龙人族、小人族、精灵族均属于亚人像精灵这样的种族,除了妖精一系的尖耳特征以及细瘦的身形以外,几乎与人无异。 亚人和兽人还有一个区别。兽人诸族是由兽人神系创建的种族,各族间的关系类似于小人族与妖精族,并且可以相互通婚,算是一个种族。而亚人只是人类对许多近似人类的种族进行的划分,并不是一个种族。亚人联合阿尔特斯塔克是由多个种族的亚人组成的区域联合,组成形式不是国家,反而和边境联合有些类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5.信念 “那我们分开走吧。”蒂娜提议分头行动。为了避免暴露自身的位置,蒂娜特意使用了魔法道具风讯仪,可以远距离感知气流,并通过振动来警示使用者有人或物的快速接近。蒂娜在埃里克他们临走前私下告知了规避的方法,他们是不会触发警报的。 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和实力前,盲目分散己方实力是很不明智的,但蒂娜有自己的考虑。 “这种情况下要优先保护伤员,由我来带村长她离开,你的能力比较好,那个人就交给你了。” “姆~”太长时间的发呆走神让刚回过神的拉洁爱尔有些头晕,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费劲地想了一下,也同意了,“那你们要往哪里走?过几天我和埃里克他们去找你们。” “这个不好说。”进行简单的包扎后,蒂娜抱起比她还要高挑的格蕾莎,显得有些吃力。一旁的拉洁爱尔出手帮忙,将格蕾莎置于蒂娜背上看出,用绳索将两人绑在一起。这样无疑会重新撕裂伤口,加重伤势,但解放双手的蒂娜,可以使用弓箭,能应对更多突发情况,也可以走得更快更远,伤口会愈合,紧急情况下可以进行止血处理,但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蒂娜将部分物品掩埋,其余的,比如帐篷、火堆、烹饪用具之类的必备物品留在这里,还让拉洁爱尔在火上还煮一锅水,被赋予某个简单魔法的后,锅中的水会一直维持将要烧开的样子,就像她们马上就会回来一样。埃里克知道这是撤回上一个营地的信号,但不明真相的人很可能会在这里埋伏,在昏暗的环境中,看着一成不变的水和摇晃的火焰,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就像蒂娜和拉洁爱尔之前的情况一样。不管能争取多少时间,哪怕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人的生命因为无数的这些分秒而延续的。 蒂娜背着格蕾莎向正北方走去,那里是拉诺村的方向,但不是蒂娜的目的地,在确认安全后,蒂娜会折向东北方,向拉姆克拉穆城进发。村子里没有懂得医药的药剂师,她只能去城镇里碰碰运气。不知道是不是种族优势,多亏了龙人小姑娘的血,格蕾莎的气色有了明显好转,现在毒性被压制住了,一段时间内只要注意失血量就没有大碍。如果直接用人血去补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想想拉洁爱尔划开手腕时的情景,蒂娜现在还有些后怕,但结果好就是什么都好。 行动开始前,拉洁爱尔临时说要留下来,自己等一会儿再走。蒂娜以为是小姑娘想要抛弃诱敌的任务,但拉洁爱尔只是想错开出发时间,让敌人更容易追踪到她,而不是她们。 蒂娜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时间宝贵,蒂娜默默劝说着自己,不值得为一个不会再见到的陌生人浪费。 …… “呦,小姑娘,这么大的雨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呢?”布洛克跑了没进步就看到了目标,起先还有些不太相信,小心起见,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拉洁爱尔完全是走过来的,手臂难以快速摆动跑不快干脆不跑了。这只是一方面,被别人拜托了或许才是主要的原因吧。要让这个人尽量远离她们。拉洁爱尔对布洛克的试探充耳不闻,尽量把他带到更远的地方。 “你的同伴呢?被同伴抛弃了?”布洛克能分辨出两组气味的时间,所以知道他们是在不同时间离开的,而这个小姑娘是最后离开的。如果不是被当成累赘抛下了,那就是自愿留下来的。 “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你要找谁?” “哦,认错人了啊,那对不起了,我去那边看看。”布洛克转过身去,转身时故意踩着落叶弄出较大的声响。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布洛克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就在扭头的瞬间,拉洁爱尔便绕过布洛克挡在他的前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掀起的微风连落叶都无法掀起,好像她本来就站在那里。 如果是被抛弃的人,无法对被抛弃的事实视而不见,但如果是自愿留下的,就不会对同伴见死不救。布洛克只用了一些小手段就让本来无心应战的人主动站了出来。刚才的瞬间移动估计只是一个警告,告诉布洛克他无法摆脱自己的。 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但这样也好,仅凭刚才的那个闪身,这个小姑娘就有做自己对手的资格。布洛克解除了伪装魔法,趁着对方移动后的空挡,抢到了先手。 一力降十会,力量的优势可以弥补技巧的不足,这也是布洛克选用的战术。布洛克通过预先观察,判断出对方很有可能是施法职业,手中的匕首没有开槽,目测锋利程度也不高,上面嵌有闪耀的宝石,明显是仪式用的,那么凭借蛮力进行高速的近身攻击,即使无法造成伤害也可以干扰施法和咏唱。 矛盾就像一枚硬币,两面往往是同时存在的。一力降十会,反过来也一样成立。高超的技巧可以让敌人迅猛的攻击无法造成伤害,只是白费力气。拉洁爱尔匕首上的宝石不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每一次的强光都会对布洛克巨大的爪子造成冲击,让它们偏离原先的目标。 法师和术士为了克服施法准备时间长的问题,设计出来法阵,只要能注入魔力连普通人都可以做到快速无咏唱的施法,再将其记录在纸张或绸缎上,制成了便携的符文。符文的载体过于脆弱,往往使用一两次就会因为图案碎坏而不能使用,而且符文能绘制平面法阵,无法构成三级以上的魔法的法阵。三级魔法最多只是学徒水准,加上早期纸张和锦缎都是贵族奢侈品,需要低级魔法的一般人想用却用不起。法师们倒是能用得起,但做到熟练的施法的古代大能们对这些小把戏都是手到擒来,已经没有使用符文的必要了。这就为日后人族术士们偷师学艺、然后出师的狗血剧情埋下了隐患。 在几百年后,人类发明了用水晶、宝石这一类透明晶体可以刻录法阵的技术。立体的结构让法阵的等级突破了四级大关,随后发现的辉映特性,理论上可以让人们像使用符文一样驱动最高七级的魔法,只要魔力足够。 要知道在这之前最高级魔法是五级,忧心忡忡的其他种族几乎到了要孤注一掷、抢先发难的地步。即使到了现在,掌握七级魔法便意味着触摸到了神域的边缘。至于七级魔法是否真的被那是的人使用了?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认为就是当时不成熟的高阶魔法召唤了魔族,因为两件事情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又扯远了。 拉洁爱尔使用魔法的技术十分巧妙,她总能用最小的力量形成二级冲击,或生成小范围的三级斥力盾,让布洛克的爪牙偏移,好几次她的长发从布洛克的爪间滑落。 即使被抓到破绽也没有问题,可以多消耗一些魔力进行瞬移。虽然宝石技术突破了施法等级,但释放瞬移这种三级以上的魔法时需要一定的蓄能时间,否则瞬间抽取大量魔力是会致命的。 见无法通过速度取胜,布洛克开始变招。看似没什么变化的爪拳轰出了几倍于之前的力量,熄灭了魔法的光芒,直取门面。 “呼——呼——”强行瞬移产生的疲惫感让拉洁爱尔的视线有些模糊,呼吸也有些不受控制。但还不能停下,拉洁爱尔挥动匕首,几道风刃向斜前方飞射,这并不是攻击手段,而是限制敌人的移动,防止布洛克绕过自己。 “呀~”拉洁爱尔主动冲上去,缠住对手。灵巧的双手掀起的风刃角度刁钻,轨迹多变,无孔不入,无形的剃刀和有形的匕首在可抵御一般刀剑的兽人皮毛上划出不可思议的线条。 突然的攻守转换让布洛克没有适应的时间,仅仅一个照面便多出了十数道伤口,一半以上穿透坚硬的毛发和粗厚的兽皮,虽然没有触及肌肉和脏器,但随之而来的血腥味让布洛克不得不谨慎应对。 …… 这样就足够了吧。拉洁爱尔看着即将落入西方的红日,手臂上止血的鳞片在战斗中崩裂了不少,其中的一些还没有完全愈合。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太阳和天空了,魔力枯竭的身体已经暂停了多数的机能,天空只是一片遥远的赤红,如此模糊,却又如此清晰。 布洛克也是精疲力尽的状态,身上的伤口也在流血。之前激烈的对战让他的精神高度紧绷,和精力耗尽的拉洁爱尔不同,他现在战意高昂。 “对了,前几天,应该就是一两天前,我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在往北方赶。女孩的金发是真的好看。”布洛克绕着坐在树下的女孩走动,他保持着距离,谨慎地观察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死兔子的饿狼,“我看他们有几块肉干就强了过来,下手有些重,走得又有些着急,不知道他们死了没有。”他在确认猎物是否还有反抗的余力,他希望答案为前者。 “是吗?但我知道,你是活不下去了。”拉洁爱尔站了起来,空手摆出了格斗的姿势,没有魔力那就用体力,只是拉洁爱尔对自己的体力没有什么信心,从小总是被姐姐按着打。 “有意思,你真的很有意思。”布洛克见对方要进行肉搏,便收起利爪,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握拳,踏步蹬地,一拳挥向前方,与女孩的小手撞在一起。 ~~~~~~ “你们等着,我们老大马上就会来救我的,赶紧放了我,你们还能留个全尸,听到了吗?你们……” “你已经喊了一天了,老兄,不渴吗?”埃里克一边喝着水,一边问着,“哈~这河里的水味道还不错,看来离源头很近了。” 而源头离拉姆克拉穆也很近。拉克就好像没听出来一样,继续叫骂着,这种时候要是输了气势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况且他之前确实看见了队长,但对方没有理他。 “大兄弟啊,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来谈谈条件,只要能满足我们,放了你也没什么。” 那不放不也没什么吗?做人要有坚持,嗯,坚持。 “什么条件?” “爽快人,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说,这株草你是从那里找到的。”艾尔莎右手拿着一株红色的草叶,左手正从被敲晕的埃里克的头顶移开。 “我说,我说,那个,那个,唉尼别着急,让我我好好想想……” “我说,艾尔莎你是不是下手有点重啊。”装晕的埃里克看着真的晕过去的拉克,然后掩面朝天,欲语无泪。 “没有啊,我都是平常就用这样的力道的,看你都没有事情,就……” 看着泫然欲泣的艾尔莎,埃里克只好摸摸头以示安慰,同时也就当一并犒劳了自己饱经摧残的脑袋吧。 “要天黑了,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 艾尔莎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 ~~~~~~ 拉洁爱尔倒没有艾尔莎那么多愁善感,她看着被吊在树上的布洛克,哪怕对方手臂可能已经脱臼,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被连续触动底线的拉洁爱尔本来打算补刀之后将他就地掩埋的,但对方正好落到了一个陷阱上,然后就被顺势吊了起来。这样也好,敌人暂时是动不了了,对蒂娜她们已经够不成威胁了。姐姐要是知道自己杀人了,一定会生气的。 她现在要赶紧确认埃里克的生死,逆向追踪的技巧她还是跟埃里克学的。拉洁爱尔收拾好战利品,将其扔向身后的阴影,战利品如同落入沼泽一样缓缓地下沉、消失。没有其他东西的拖累,总是轻装上阵的拉洁爱尔披上斗篷,向着北方急行。 只是那个陷阱出现的太是地方了,而且还躲过了那种状态下自己的探知。 拉洁爱尔不觉加快了脚步。 ~~~~~~ “墨蒂斯。”克劳德喊着小姑娘的名字,“你刚才埋的套索是要做什么吗?” “有意思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6.交错的归途 深夜,休养好精神的埃里克醒来,眼前是燃烧的篝火,火焰不是燃烧形成的,只是聚集的火元素,所以不会被雨水熄灭。虽然天气才刚开始回暖,却已经可以看到围着火光飞舞的小虫。这里的雨也像那跳动的火苗一样突兀,在晴朗的夜空中饱和的水元素凝结水滴不断从高空落下。 营地东边不远处,给埃里克他们指路的河流,杨拉河,在雨中奔腾,向南而去。 西边的土地,早在千年前大战开始之前,身处人界的诸族便已不再踏足。那里在神战时期就是禁地,在诸神消失的空档期开始,许多种族都试图探索过那片空白的版图,先驱者们在山脉中黑暗的摸索、迷失,或在北方永暗的冰原上颤抖着踽踽前行,也有人在南边草原上巨兽的足间穿行,然后在荒漠上躲避赤阳和黑夜。在外界拼搏的人们并没有像内地的同胞那样对旧神们进行呼唤,他们隐隐觉得旧神们是不会容许这种亵渎的行为。 之后,旧神带来神谕,新神发出梦呓,人们的探索就此止步。 那短短百年的探索在数万年的记载中不过是淡淡的一笔,但却留下许多知识与可能,许多种族因此得以在荒蛮之地得到延续。 根据先人们绘制的版图,整个雷恩大陆大致是中间高四周低,中间高耸着的就是绝境山脉,最高处大致在巨龙山脉附近,但具体在哪里,有多高,连那些崇尚高大的龙族都不清楚。 向四周延伸,北方是冰冷的雪原,在向北是阴暗的冰原,在继续走下去据说是一整片冰海,终日被雾气掩埋,不见天日,百年探索中向北走过冰原的人生还率为零,据说他们直至现在还在迷失在冰封的时间中,那片传说中的大海被人们称为无踪之海、死海。 向东延伸就是人们生活的国度,整体是水土丰茂的平原,高丘低岭、低谷河流嵌套其中。最东边是无垠的碧海蓝天,虽然有海栖种族,但他们也无法过于深入,他们坚信在海洋最深处沉睡着能一口吞噬大陆的巨兽,如果打扰祂的睡眠,这个世界都在劫难逃。 人类国度的南方是草原,稍微往西一点就是荒漠,人们同称南方为荒原。由于外貌或习性等原因兽人族和其他一些异形种族被排挤到南方的蛮荒大地上自生自灭,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重回人群,并逐渐被人们遗忘,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南方荒原上只有游牧的兽人。 由于南方没有建立国家,只有兽人们在神祗和祖灵的信仰中组成的松散集体,南方的地形没有统一说法,但现有的公认版本都大同小异,如果什么人想依靠这些深入荒原,那结局只会是死亡,不仅是沙丘会随风变化,在连树林、山岳都是可移动的南方,真的没办法有一个确定的版图。 至于西方的魔域,至今仍是空白,试图从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走出的人大多失败了 山脉河流自古就是划分版图的最好手段,埃里克他们正在追溯的杨拉河正是绝境山脉和东部平原的分界线,河流东边是人类不可侵犯的国土,西面是战争的缓冲区,层层叠叠的浓密树冠在这条宽阔的河流上方分离,它们的枝桠指向对岸,就像隔河对峙的人魔两族。 也多亏这样的分隔,埃里克看到了久违的星空。天空中的每颗星都是一个神域,代表着各自的神明,神职者们可以清晰地感知神明的方位,他们每日的祷告都会朝向那个方向。星星之间的间隔疏密有别,密集的排布的地区被成为星区,也是一个神系,每个星区之间间隔巨大,只有少数暗淡的星体点缀其中。人们会描摹星区中的星象,以此绘制圣徽的图案,这样即使是一般民众也可以进行区分。 “换班了,换班了,艾尔莎。”埃里克催促着,着急得就像自己要赶着去睡觉,“不好好休息一下可不行,要是你先累倒了那就麻烦了。” “埃里克,你醒了?是我吵醒的吗?”艾尔莎坐在简易的油布棚下,背对着光亮和埃里克,也没有回头,“你再去睡一会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埃里克继续走过去,没有说什么,就坐在艾尔莎旁边。艾尔莎想离开,却被艾尔莎按着肩膀坐了回来。 少女低着头,少年抬起她圆圆的下巴,少女的脸颊与眼眶是一样的殷红,泪珠与雨滴一起流落,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算是调戏我吗?”艾尔莎的嗓音有些沙哑,刚才费尽精力才控制住一点,但还是被埃里克听出了端倪。沉默的埃里克没有否认,他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顶,为她擦去些许泪水。 压抑了一路的感情在这个明朗的雨夜中如同身旁涌动的水流,冲垮了艾尔莎伪装的坚强,她扑在埃里克的怀中痛哭。 “我好害怕啊,害怕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我想变的强大,想保护你们,可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不好的事情发生,现在的师傅是这样,之前的你也一样,那之后会是谁?我还要再失去什么……” “不想一个人,不想只是一个人……” “呐,埃里克,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一样坚强呢?”这是艾尔莎 倾泄了积压的感情,少女像是断魔的人偶,就这样睡去,只留下少年,一个人望着暂停的大雨,一夜无言。 祝你好梦,艾尔莎。这无声的祈愿是埃里克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克劳德跟着名叫墨蒂斯的小姑娘,在泥泞的林地中走了一天,帮着她寻找家和家人。 说是帮,克劳德能做的也就只有跟着她而已。女孩在前面走着,毫无准备的克劳德在后面追赶,只有在前面有较高的阻碍的时候,墨蒂斯会等着后面的克劳德,让他将自己放上去。前者走得有些急,以至于后者连马车都没有取回就跑出城去,就怕那小小的机会在匆忙的准备中失去。两人昨天的口粮都是墨蒂斯带来的。 作为商人在野外过夜是不可避免的,但那都是在选好安全的道路,并且在实在赶不到旅店的情况下,尽量走熟悉的路来避免危险,商人的冒险心理完全不在野外。像这样深入树木林立的森林之中,没有任何线索寻找着什么的大冒险是商人们不愿意经历的。 冒险,对,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冒险,面对着诸多未知,被恐惧追赶着,最开始的时候,哪怕听到一些细小的响动,克劳德都会直接抗着墨蒂斯跑出去,可墨蒂斯只看到后面草丛里有一窝野兔。它们被前面突然加速的大个子吓得争先恐后地向自己的窝里钻,还有好几只和同伴一起卡在洞口。墨蒂斯咯咯地笑了,不知道在为谁而笑。 “吾不知道,离开那里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吾还小。”墨蒂斯回应到。克劳德即使小心翼翼地走着,裤子上的泥点已经连成一片,但活泼少女的裙摆却还是不染纤尘,洁白的衣裙随着转身的动作扬起,如同盛开的雪花。 那应该是记不清了。克劳德都不确定墨蒂斯到底也没有十五岁,看样子就算多,也不过一两岁而已。在年幼无知的时候便离开了家乡,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不幸。 之后的几天,克劳德带着墨蒂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在周围的村镇间来往,其实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克劳德只能顺带做些小买卖,勉强维持着路上的消耗。 确认这个不是,那就去下一个。比起在寻找自己的家,女孩更像是出来游玩的,一路上都是好心情。 “我们接下勒去那里?”吃着烤鱼的墨蒂斯含糊不清地问着。为了抓这条雨,手无寸铁的克劳德费了不少力气。 “等……等一下,我看……看看。”克劳德掏出胸前口袋里的地图,劣质的纸外加经常拆叠,几近破损,加上长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想到雨会下那么久便没有带伞,淋了不少雨,地图上面的墨字马上就要看不清。 “下一个是克拉尔霍扬,一个不比拉姆克拉穆小多少。” ~~~~~~ “这真的好吗?你这样做真的不怕她知道吗?”拉克看着马上又要阴沉的天空,走到雨棚下面,昨夜的晴雨只是初雨第一幕的结尾,新的雨幕已经重新挂上天空,很快就会上演,淋了一夜的雨的拉克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也没有做,明明早就割断绳子,不逃跑却在旁边看着的是你。”埃里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自己的声音反而更大。 切,做贼心虚。拉克毫不掩盖自己的嘲笑,“先说好,苦肉计对我没用,你们演得这一出一点都不好笑,大爷我可不吃这一套,我只是被你们威胁了而已。” “随你怎么说。你开心就好。”因为抱着在梦中微笑的艾尔莎,埃里克现在不方便移动,“现在可以说说她想要的东西了吧。” 拿着河滩上随手捡来的石子,拉克在泥地上草草地画了一个地图,并圈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他不得不回去的地方。 “克拉尔霍扬?” “你知道那就好说了。省了大爷我不少事。”拉克又画了几条线,埃里克看得出那是常走的大路和几条可以抄近路的小道。在蒂娜的规划中,那里本来就是埃里克他们狩猎的终点,只是绕了这么多路,最后还是绕回去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7.残存之地 又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克劳德和墨蒂斯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他们的下一站,克拉尔霍扬。 “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换个地方吧。”只是在远处眺望,克劳德便发现了城镇的些许异样。 首先就是太安静了。之前说过,初雨时节对于边境来说就是迎接新年。艰苦之地的人们不会在意现在是哪一年,但他们要为新一年的生计做准备。新年的时候是各地商人涌入的时机,也是边境国家在非战时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一年的积蓄几乎都被大雪埋没,留下的只有身上不能吃不能喝的钱币,商人们需要钱币而平民们需要保证自己在最早的收获季之前不被饿死。双方都持有对方的需求,贸易便由此产生。 而在贸易中,受益的永远是商人,他们会尽可能地用一定量的粮食换取更多的财物。精明的商人往往善于计算,他们会把价格控制在刚好不会饿死人的程度,让那些贫苦的下等人在柜台前叫骂着,同时心甘情愿地把仅有的钱财交出来。 墨蒂斯曾问过克劳德:“为什么这里的人能吃饱饭,却还是无精打采的呢?” 他用“可能吃饭得不好吃”糊弄过去,但克劳德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没有生气的原因。没有多余的财物,这些人只能为吃饱饭拼尽全力的劳作,将获得的金钱全部换作食物,用食物让自己活下去,用活着的时间继续劳作,如此循环。生活的动力只是生存便毫无意义。在克劳德看来生活是生存并活着,活着就意味着要有所改变,不会改变的只有过去和死人,像这样舍其一而存其一是不可取的。 那些聪明的商人当然预见了这样的情况,然后着手将这里变为一个稳定的市场甚至是自己的发展根基。 当然了,有精明的人就会有愚蠢的人。经过那些人杀鸡取卵后,许多的村子都会对外来人充满警惕,甚至会固步自封。但最后那一步只会是小群体才能做到的。像克拉尔霍扬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的,没有足够的贸易,只依靠单一的地区出产是满足不了人的需求的,贫民可能只需要饿不死冻不坏,但贫民多了就会有统治者出现来从这些人身上获取利益,统治者多了就会出现更上层的统治者。 这些权力阶级可做不到安贫乐道,如果这片区域的东西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那他们要么兴起贸易,要么离开去一个可以满足他们的地方。一个统治者的离开就意味着下一个统治者的接替,直到这个地方没有统治的价值。 即使是刚脱离温饱问题的平民们也会有改善生活的需求和体验新事物好奇心,这也只能依靠贸易了解决。有了贸易的地方才是活着的地方,所以这样的安静就太不正常了,寂静如同死地。 克拉尔霍扬作为图特拉斯面向拉姆克拉穆的北大门,南方的粮食和草药、北方的肉干和毛皮、已经一些中央国家的商品都要经过这里中转,商人们甚至佣兵都会在这里进行补给。同时这附近也是防御重点和屯兵之所,人口众多,现在正是开春忙碌的时候,没有人就太奇怪了。 在过来之前,克劳德就事先了解过附近的城镇,在商人眼中,克拉尔霍扬的重要程度并不在要塞之城拉姆克拉穆之下,城镇附近的河流,杨拉河,就是以这两个城镇命名的。 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克劳德意识到这附近发生了什么变动,而且出了事商人之间却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连可以当做征兆的传闻都没有,那一定是有人在控制消息,克拉尔霍扬及其附近有过万的居民和不输前者的流动人口,能同时遮住这么多双眼睛,那可真是一个大手笔,以一个商人的视角来看,值得付出这么大带劲和风险的,只能是无法想象的利益,两条人命与之相比会是多么渺小呢? 在克劳德说出自己的担忧之后,墨蒂斯笑着回应到:“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克劳德,但那和这里是不是吾的家乡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是或不是,还是要去看看才能甘心,遗憾是最优质的作物,一旦种下,终身都要品尝苦果。” 意识到自己并不占主导地位,克劳德只能一如既往地跟在少女的后面。 进入城镇,克劳德便发现了下一个问题。太干净了。拉姆克拉穆因为驻军的缘故,环境要比一般的边境城镇好上许多,但还是让克劳德吐到虚脱,但克拉尔霍扬已经快达到一尘不染的地步了,可以和皇都哈德相比。虽然雨水可以冲洗污浊的地面,但雨每年都会有,污浊却总是存在的,所以这明显是人为的结果。 有些教义或地方习俗会要求人们在某个特定时间打扫房屋和街道,但那多是象征性的行为,维持着表面的干净,但这里给克劳德的感觉就是彻底的干净,由内而外的。 这让克劳德回忆起了去圣白神殿礼拜时的场景,不计代价地维持着大净化术的洁白神殿,将污秽的概念彻底的驱逐,偌大的礼拜堂没有座椅,神的领域中没有凡人的席位,最里面立着十米高的女神像,第一次走进那里,一般人都会感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同时又有些不切实际的虚无感,其他人连同自己的存在一并消失,但当人抬头看到巨大的神像时,将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神明的威严。 虽然都是些小手段,但确实有用。高大而挺直的东西,比如大树或者孔武有力的军人,都会带给民众可以依靠的感觉,所以在雕刻神像的时候,工匠们几乎是按照一个思路走的,有些同一系的神灵,神像连样貌都没有区别。 “神是不可描述的,我们雕刻神像不是为了描绘神明,而是为了表达我们对神的敬仰。”这是《神典》中记录的某个无名神官的话语。 但是面前的这个雕塑很难让人感到敬仰,只能勉强说是敬畏吧。克劳德站在克拉尔霍扬的中心广场,看着眼前的巨大雕像。 作为与与拉姆克拉穆同时期建设的城镇,克拉尔霍扬的布局方式与之非常接近,中心预留了空地用以在将来的百年内建立某个神明的神殿,之后因为某些未知事件而不了了之,神殿可以没有,但人们的信仰不会因此消失,于是人们在空出来的地方建立雕像,来表达自己的信仰。拉姆克拉穆的是手持剑盾的士兵,完全体现出了要塞之城的特色。而克拉尔霍扬这里树立的,是龙。 巨龙庞大的身躯人立而起,双足占据了一人高的底座上,粗壮的龙尾在地面蜿蜒起伏,展开的双翼几乎横跨整个广场,细长的颈部磷片愕然,在中空中折叠、盘旋,龙首怒视着下方的人,巨大的阴影遮蔽了阳光和赤红的天空,让人不禁颤抖。 对巨龙的崇拜并不罕见,越是靠近北方越是常见。在巨龙山脉山脚就有一批狂信徒组成的小国家,但黑色的雕塑就很少见。 一般的神像都是灰白色的石雕,中小型中有金属和玉石制作的,古雷恩人崇尚自然,雕塑要表现材料本来的颜色,现在的人们也继承了这个习惯。 神像主体为白色,象征圣洁,装饰以宝石、金属以表示神灵的属性,比如圣光神头戴金冠、海洋神祗回佩戴蓝宝石手环,黑夜神系会在紫水晶冠带上镶嵌白月石。但唯独黑色是不会出现的。 一来是人们避讳黑色,黑色象征魔族,而人们不会崇拜敌人。二来是黑色的材料无法加工,目前已知的黑色固体除了碳就只有灼石,碳的材质过于脆软,不适合制作长久摆放的雕像,而灼石则开采于地下,异常坚硬,而且不受魔法的影响,挖出来是什么样就只能是什么样,除了坚硬和稀少以外一无是处,现在多是一些爱好奇怪家伙的收藏品。 如果把这个卖给他们,说不定会有人愿意把整片地都买下来。克劳德心里盘算着,如果这里真的没人的话,那下半辈子就什么都不愁了。 “啊,原来这个还在这里。”墨蒂斯走到克劳德身边,看着眼前的雕像说到。 “你记得这个?难道说……”克劳德觉得人生有些幻灭。 “是的,我以前的家就在这里。”墨蒂斯肯定地回答到。 “那你的家在镇子的哪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墨蒂斯摇摇头。克劳德以为她是不记得了,但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意外。 “我的家已经不在了,离开前的那场大火已经把这里全烧掉了。”墨蒂斯指向前方,“那个本来是金属制的,应该是被火烧成这个样子的吧。” “哦,是吗。”克劳德突然有些忧伤,不知道是对小姑娘的经历,还是对即将到来的分离。既然这样简单的找到了家,那么这场冒险也该结束了吧。 “那你的家人呢?这里应该被废弃了,已经没有人了。”克劳德试图挽留一些什么。 “既然家找到了,那就再找一些家人,只要住在这里的都会是我的家人。”在巨龙的身影之下,墨蒂斯的眼中闪耀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会有人来吗?”这种不详的地方。后面这句话克劳德没办法说出来。 “你看,那不就是人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王的黑之勇者》正文 28.交汇 如果你面前有条河,你的目的地就在河的下游,那么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你跳入水中,随波逐流。 “下次我再信你,”“你就是我儿子。”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以前没有试过,这雨还突然……你说什……”说一句话的同时被河水呛到了两次,埃里克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上了岸再吵也不迟。 虽然说是不迟,但总有种输了气势的错觉,嗯,是错觉。 他们三个人也不是毫无准备就直接跳下去的,随便用什么东西去想都能得出“沉底的概率为一”这样的结论。 顺流而下是个好主意,但怎么活着到达就是个问题了。首先想到的是木筏,绳子有现成的,木头周围也不少。材料的问题解决了,紧接着就是如何制作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半天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们没有伐木的能力,对树木的加工也是心无余且力不足,谁都不愿意坐在一个只是将木棍绑在一起、号称是木筏的东西上面,谁知道会不会半路就沉了呢?这种自欺欺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艾尔莎提议将背包放空,然后密封起来,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救生圈。虽然搞不懂救生圈是什么,但拉克还能勉强理解,然后以无法密封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艾尔莎还是有些着急。 “这是那命在试啊,小妹妹,你就没想过自己出事了会怎么样吗?”拉克也不遑多让。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再想想别的……”埃里克无奈地充当着和事佬。 “闭嘴。”吵架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被夹在中间,虽然是自己挤进去的,埃里克只能叹着气后退。不过想想也是,吵架也是需要共同认知的,如果没有这点默契,那吵架也是不可能的。 问题总是层出不穷的,解决了一个问题自然有后续的问题在等着你,就如同之前造木筏的提案一样生生不息。那么反过来想想,如果在问题中出现了新的问题,会不会就是从另一个方向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法呢?用正向思考来看那是命途多舛,但反过来看,新的问题就是新的机会。 “你们看。”埃里克指向北方。艾尔莎和拉克顺着望去,起先只能看见接天的雨帘、幽深的密林以及咆哮的水流,但随后一个黑点出现在视野尽头,并迅速的放大。 那是一节不知为何落入水中的树干。虽然因为连日大雨,河流的流速和宽度都有增加,但还没有完全没过河滩、侵入林地,这也说明现在的水位还算正常,照常理而言,在没有人为的不应该会有树木被冲走。 “准备好,一会儿跳上去,要抓稳了。” 事情来得有些突然,艾尔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跟抓着埃里克跳了出去。拉克在惊讶之余,也算勉强跟上了。 物理学会告诉我们,人无法向上掷出一支铅笔而不让它旋转。同理,你也没办法让一根木头在水中漂流而不旋转,还是多轴的复合旋转。就这样,抱着浮木的三个人在水面上下无规律的摇摆,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次吸气的机会什么时候会出现,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见鬼了,这水里有什么东西咬我。”拉克还能抓住上浮的时间抱怨,处在末端的他好几次都岸边的石块进行面对面的亲密接触的边缘。 “……”埃里克能维持呼吸就很不容易了。 “呐,埃里克,你说这个能吃吗?”艾尔莎抓着从拉克腿上扯下来的鱼问到。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艾尔莎,魔物不能……”灌入喉咙的,带有一丝甜味的河水再次让埃里克冷静了下来。 就在埃里克还没有喘过气的时候,拉克那边又出现了问题。 “看前面。” 由于河水和雨水在脸上肆意横行,没办法松手的埃里克只能眯着眼睛看向前面。一块石头露出水面,绵延的水流撞在上面,激起白色的浪花,如同快速被切开的纸张,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中流砥柱吧。当然,水是砍不断的,但被水泡过的树木是一定没问题的。 “哇啊啊!”拉克惊恐地叫着,虽然应该撞不到他,但该叫的还是要叫。 “哇啊啊~”艾尔莎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很期待似的。 “……”处在危险中心的埃里克反倒最是沉默,他看向河流两侧,在考虑松手后如何上岸,以及之后怎么追上他们的问题。 “冲刷万物的水流啊,探求真知的拉洁爱尔于此命令,击碎前方的阻碍吧。”从东侧较高的河岸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跃而出,身后从掌心延伸的水柱如同尾巴,她的下方正是埃里克和突出的岩石。拉洁爱尔挥手向下,直指威胁着同伴的石头,“增幅,二重咏唱。” 密集的雨幕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有些雨水甚至向上逆行,雨迹在拉洁爱尔的掌心汇聚、流转,很快便以一个球形的姿态迸发,在与岩石撞击之后,两者同时崩裂,然后被湍急的流水裹挟、流逝。 最后还有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由于受到水球炸裂的波及,埃里克在浮木断裂后险些飞出去,如果没有艾尔莎及时抓住了他的话。 最可怜的还是我们的拉克,没人管的他在下一个弯道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我去,我……你们……”只有一些迷糊的言语掺杂在风中。 “那个人谁啊?”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还是赶紧去吧他捡回来吧。”埃里克将还在河里面玩的艾尔莎拉上岸,然后转身看向拉洁爱尔,向前走了几步,“话说,你怎么在这里,蒂娜呢?” 埃里克故意没有提及格蕾莎,艾尔莎也如意料中的没有注意到这边。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她们已经回到了拉姆克拉穆,格蕾莎的伤情还算稳定。咱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你们的。”拉洁爱尔显得有些紧张,可能是被埃里克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吧。 “那就好了,回到城里,格蕾莎老师起码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埃里克松了口气。拉洁爱尔也轻松了一些。那可不一定啊,拉洁爱尔心想,打听蒂娜动向的时候,顺带问了利威尔曼有关任务和现状的消息。利威尔曼虽然只是陈述了事实,但里面却透露出了不容乐观的意味。 红色天空下的城市已经危在旦夕,合众为一的坚壁现在内忧外患。嘛,这些是利威尔曼该头疼的事情,那个家伙虽然打架不怎么样,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能守护好什么。早在现任魔王登基前,利威尔曼已经在绝境山上窥视人界千年,他也是姐姐最信任的人。在他的沉默之中,南方的隘口相继收归己方。如果不是突然被排出来,利威尔曼今年就该向巨龙山脉方向延伸势力圈了,根据他的预计,差不多五年,最多十年就可以封锁人界。 “对了,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埃里克也就是随口一问,拉洁爱尔的很快就变得红彤彤的,如同晴天一样。 她总不能说自己追人追到他们前面了吧。 那是昨天的事了,拉洁爱尔在向着初升的太阳的方向继续着她以为的追踪。自那天起,拉洁爱尔便几近不眠不休地寻找着,只有在口渴的时候会去河边饮水。 “怎么还是找不到啊。”稍事休息的拉洁爱尔稍有抱怨,但这种没有指定对象的抱怨只能是在说自己而已。附近能看到镇子,以自己的脚程应该很快就能到,要不要去吃顿好的? “你迷路了。” 顺着声音,拉洁爱尔看向后方,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坐在树上,与自己身上那件跋涉多日的黑短裙相比,一袭长裙总是一尘不染的。 “没有,只是找人而已。” “那果然是迷路了。嘴硬的孩子真是可爱。” “随你怎么说,咱要走了。” “丢了东西要回头去找。这是常识。” “切。” “唉,诚实的孩子总是那么可怜。”墨蒂斯叹了口气,微笑地看着拉洁爱尔转身离开的方向。 拉洁爱尔紧赶慢赶,这才有了及时救场的那一幕。 见拉洁爱尔一直不回答,埃里克也没有在意。 “还有下次要注意一点。” “要咱注意什么。” “……裙子……” “你不说出来会死吗?”看到埃里克假装认真地点头,拉洁爱尔实在是受不了了,“那就请你去死一死好吗?” …… “你站住,从小艾尔莎身后出来,看咱不咬死你。” “我又不傻,凭什么站着让你咬。” …… “艾尔莎,怎么能出卖我呢?上次偷你东西吃是我不对,我认错还不行吗?” “上次?” “那上上次也带上。” “原来不止有上次,还有上上次,那么肯定有上上上次。我怎么一次都不知道哎。” “不对,你这逻辑有问题。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长时间的紧张氛围中,短暂的和平才更显得弥足珍贵。即使没有参与其中,但看着被按在水中还在挣扎的埃里克,艾尔莎久违地笑了。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嘛,既然忘了那肯定是不重要的,现在只要埃里克他们开心就好了。 ~~~~~~ “那里没有人啊。”克劳德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漏什么。 墨蒂斯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向那个方向走去。克劳德知道自己只要跟上去就好了。 女孩走出了城镇,来到原野,步入水流,她指向对岸,“诺,那就是。” 看清那是一个漂在河面的人形,克劳德反而犹豫了。 “怎么了?你们认识?” “应该算认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