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骨生仙:寝了,神君》 楔子守墓人 壬寅年四月,塞外。 穿透薄雾的阳光将地平线用金色描画出来,潋滟的草色无垠,而我在这一方天地间打马而过,心情无比欢愉。 我本应活不过三年前的惊蛰。 那年九华山出了蛇患,九华山主仙萝大人号令全村人进山捕蛇。 仙萝大人捡到我的时候,我正趴在山林间松软却潮湿冰冷的泥土上动弹不得,不远处是那匹被我骑的累断气的马。此时我虽然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但依然感觉得到那匹马尸上,已经爬满了蚁虫,我觉得在过不久我也会变成那样,想着眼泪就漫出了眼帘,又喜又悲。 喜的是我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匹马,虽然这匹马是我抢来的,到累死之前都没和它好好交流感情;悲的是作为一个人类,最后和一匹马死在荒郊野外无人知晓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些,世人都以为哭泣是因为害怕,而我那时哭,是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因为哭起来,就会忘了,我接下来是要死了的 而事实上,我并没有在那时死去,就在我放弃生的所有可能,决定顺其自然地接受死亡时,仙萝一身锦衣迈着细碎的步伐款款而来,看见那匹可怜的马后捂住鼻子,嫌弃的踢到一边,而后立在我面前左踢踢右看看。 “恩,四肢不同程度骨折,奇经八脉断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严重脱水脱力,等等,命原也散了,姑娘,你快死了呦~” 并不觉得说出的话很严重,仙萝望了望沾满泥土的鞋子又瞅了瞅我的衣服,果断在我身上蹭蹭,接着道,“你这样子很辛苦唉,要不要我行行好送你一程?还是说苟延残喘延续余生?” 将鞋子蹭干净后,她退后一步打量着我,“要生还是要死,你倒是说一声啊。” 觉出对方语气中的不耐,我已顾不得喉管中的疼痛,说话时带着一股腥味。 “我想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 仙萝大人并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精,虽然她自己表明她至少有四分之一青丘九尾狐的血脉,是可以成仙的,但附近的人还是会把她当成妖精。于是仙萝大人成了十里八乡颇具声望的一只狐狸精。甚至于打着除妖为道的道人来到九华山旁都会被村民用眼神和行动等冷暴力方式赶走,用他们的话说,是“跟在仙萝大人身边要有素质,才不和没文化的人动手呢”。 不得不说仙萝有一副迷惑众人的皮囊,作为狐狸精,这是很大的优势。柳眉扬,桃花眼,额上是火红色的发,微微一笑,便能温暖人心。 然而只有真正熟悉仙萝大人的人才知道她其实一直很任性。比如说九华山上仙萝的弟子门生们,比如说,后来的我。 就拿除蛇患的事来说,每一年进山的人都会有几个被咬,因为没出过人命,也就不曾在意,而这次九华山之所以发动村民驱蛇不过是因为山里蛇太多了,不仅把九华山上的山鸡吓跑了,还把某狐狸精圈养的鸡吓得不肯好好吃饭,鸡不好好吃饭的后果就是肉质下降,炖出来味道不鲜美,吃不到鲜美鸡肉的某狐狸炸毛了 浩浩荡荡除蛇患的结果是,看到一条条五花八门的蛇类,一方群众心有余悸感恩戴德,仙萝大人则心满意足的吃着锅里的鸡肉,山中子弟万分无语对他们家大人表示:“你开心就好。” 仙萝大人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凡事随缘”,缘深缘浅从不涉入其中,缘起缘灭总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救人与害人从来随性而为,这也是为什么身为一只妖精还能得到这么多人尊重点原因。 看样子我也算是有缘人,不然某只任性的狐狸只怕在看到我的时候像对待那匹可怜的马一样对待我。 不过,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也是这只嗜吃狐狸的准则。 将奄奄一息的我带到九华山巅的时候,我的命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所谓命原,是指粘合身体与三魂七魄之间的根本,命原散,魂魄离,则亡。仙萝费了很大力气才重新禁锢了我的魂魄,巩固了命原,只是这个方法属于禁术。我毫不怀疑师父是为了试验这个方法才救我的,对,狐狸精仙萝大人让我拜她为师,明面上的理由是她从不如此尽心看护外人,观察病情进程,试试药啊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有一种小白鼠的感觉,并且很有可能不止是感觉 然而暗地里的理由,这位远近闻名的狐狸精大人如是说:“为了光明正大的奴役你。” 我:“” 即便如此,我也注定短命,禁术只能稳保我三年寿命。但是在我死去之前,还是要做些别的事情的,至少,这条好不容易保下的命不能就这么丢掉。 于是我开始了在九华山上的修行。在此期间充当师父仙萝大人的药材童子兼前锋小厮,在做过一道辣子鸡后,又多了御用厨娘这一个身份。 不觉间三年期已至,师父突然对我道,有帮我续命的方法,只是要出趟远门,让我完成一下未完成的遗愿等等。说着说着,一直微笑如旭阳的仙萝大人哭了起来,看着有些发愣的我努力吸吸鼻子道,“才不是心疼你呢,只是你走了没人能做出好吃的鸡肉了要不你帮我做够三个月吃的鸡,我会施咒保证鸡肉不坏掉的哦,路上小心。” 狐狸本傲娇,我默默无语,这一刻,我心里很暖很暖。 被人关心,被人记挂就是这种感觉吧 回忆就此打住,从九华山到边塞草原,之间路途已经过了三个月,我已经可以想象某只挑嘴的狐狸看着鸡腿哀怨的表情了。思及此,我用腿夹了一下马腹,马加速而进,我顺势哼起一曲草原谣,白马飒踏,伴着曲调踏碎了拂着朝日的露水,因而忽略了渐渐近了的袅袅炊烟,以及望向自己的,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眸。 眸光璀璨,煞是耀眼。 我急忙拉马,被朝露打湿的马蹄原地打个圈后停了下来,马鼻孔喷出灼热的气息,我下马抚摸了几下白马的皮毛,略微尴尬的看向对方,不知所措。但听对方轻笑一声,道,“姑娘从远方来,可否赏脸在此休憩?”说着,转身去照顾在空旷处支起的锅子,并哼唱起小曲。歌词与我方才唱的如出一辙,只是调子千差万别,脸上飞快腾起红晕:这是在告诉我刚刚唱得走调了呢! 我打量着他的身影:穿着宽大的藏青色袄袍使得看不出本来的身材,头发披在背后,面部有浓密的胡子,毫不夸张的说,这位大叔的整个脑袋都是毛茸茸的 强作淡定,我摸摸鼻子,寻一处坐下心下难免好奇外表如此粗犷的人嗓音竟然这样圆润如玉,看这片草原百里无人烟,大叔的身份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守墓人了。 草原牧族旧俗,亲人逝去后葬于草原,由亲朋守于此处至埋葬处的草地长得与周围别无二致时才可离开。牧族多放牧为生,时常迁离,于是便有了守墓人的职业。由雇主提供生活用品,保得逝者免受盗墓者、贼人或野兽侵害。我此行来,便是来找一个守墓人,朝他寻一样师父说可以予我保命的东西。 我托腮怔怔地望着大叔,半晌,开口道出狐狸师父临行前交代我说的暗语,“雁南飞歌,折戟沉沙,全傲骨。” 只见大叔背影一僵,遂对道,“洁面芙蓉,菩提驳影,叹永生。” 转身,微微叹息后,他递给我一个水色细绢布包。绢布上绣水荷菡萏,我展开,一血色暖玉玉镯映入眼帘。我望向大叔,哑然。 “先辈交代,经年之后自有人来寻此物,只是此物”大叔皱眉思索,顿了一下,继续道:“荒草一岁一枯荣,倒是有些看腻了,如若不嫌弃,可容在下与姑娘在回中原的路上同行?在下方秋扬,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锅子里的浓汤咕咕作响,香味四溢,我的眼光也四处游弋。看大叔的表情,想必这个玉镯是个挺重要的东西,不能离身,但似乎不得不交出来拿人手短,只是要求跟着当个小尾巴而已,只要不捣乱,跟着也无妨。 想到这,我抬头轻笑,“在下枭白,以后就是同路人了,大叔,多多指教。” 语毕,就见大叔的眉毛诡异的挑了挑,他揉揉眉心 “我煮的菌菇汤好了,开饭吧。” 我微微一愣,有些好奇,守墓人的生活清闲,不知是什么先辈祖训让大叔抛弃安稳多年的草原生活,跟随一个陌生人前往陌生的旅途。 远在九华山巅的狐狸精总是想要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世间,但依旧会更改别人的命格,假如我死于三年前,对于陌生人,她不会因我之将死而心疼,我也不会将守墓人大叔带往中土,使他远离守墓人的安稳生活。 生,则行于世,行,则会有各种各样的交集。狐狸师父与我是,短命伤人,长命人伤,守墓人大叔与我,又是什么样? 我抬头望着澄澈青空,云卷云舒各有时,人生百态常癫狂,趁着人生还长,趁着还有命狂,去别处见识见识也好。 打定了带着大叔去人间祸害的主意,我淡定的接过大叔递给我的汤。 “恩,真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玲珑月 从草原南上,过了玉华关便是楸国境内了。 边外碧草涟漪色,城中灯火伴琳琅。说的就是这玉华关内外截然不同的景致。作为与草原人民交流的平台,这个边陲小城一向热闹非凡。 来到玉华关时,月已高悬,可枭白和守墓人大叔落脚的驿站依旧灯火通明,被各地商人客旅踩着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仍有牧人赶来牛羊,与商人兑换布匹米粮。偶尔有守关的士兵来店面喝酒,听听从京都传来的时局事宜,轶事传说。 告诉小二带着守墓人大叔去清洗打扮一翻后,枭白将那些吵闹的声音关在客房门外。不是嫌弃大叔的样貌,只是要进中原总要换身中原装扮,楸国内土可不及边塞,外族人会惹来围观的,更何况,她还要去办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呢? 在床前坐定,面色凝重地将细绢布包展开,在月色的照射下,血色暖玉镯更添了一分光彩,色泽涌动,像是真正不断流淌的血液。 很快,枭白下定决心般的挽起衣袖将玉镯带上,就见一只红色的蜘蛛顺着枭白的血管沿着她的胳膊在她苍白的皮肤下移动至靠近玉镯的腕间,之后,玉镯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连红色的云丝都不剩。红色的蜘蛛色泽却更浓艳,安静地再次爬回了枭白的心口,只是枭白可以感受到,红色蜘蛛此时的心满意足,毕竟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神兽。 这便是,枭白的续命之法,也是师父仙萝试验的禁术。 红色的蜘蛛名唤阿朱,本是守护九华山的神兽,蜘蛛身死后灵魂被九华山主仙萝留了下来,枭白的出现正好给阿朱的灵魂找了一个容器,而神兽的灵魂,别的做不好,禁锢魂魄粘合命原还是做的到的。简单来说,阿朱与枭白是一种互惠共生的关系。 但,阿朱毕竟只是一抹不够强盛的灵魂,还需要寻找有生机的东西给予营养。只是身在枭白体内的阿朱不能直接汲取生机。 暖玉玉镯便是给予阿朱营养的媒介。 而人血,则是其中最具生机的东西。 当然,万物生灵间逸散的生机也是可以提供营养的,不过会很慢。 有了充足的生机,枭白才能借以阿朱活得更久。 仙萝并没有告诉枭白玉镯的来历,只是要她来找这个东西,想必起初玉镯中的血色就是人血吧,只是不知是何人的血了 抚摸着腕间泛着微冷光泽的白色玉镯,枭白感慨,颜色虽然变了,手感还是这么好! 很明显,雕琢这块玉镯的玉石是相当难得的。 只不过把别人家这么珍贵的玉镯据为己有真的没关系么?还把别人直接拐走当跟班真的没问题么?甚至让玉镯“掉色”导致不摸玉质根本看不出是原来那块真的不会出事么? 对此,枭白的内心是崩溃的,把别人家的宝贝变了个样子,大叔真的不会揍她么她这小身板,好像,不怎么抗揍吧 就在枭白还在纠结如何跟守墓人大叔解释玉镯的事时,客房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店小二有些拘谨的声音:“客人,您能出来一下么?” 枭白听出是拉着大叔去清洗的那个小二的声音,将挽起的衣袖整理好后便去开门,只见那小二面色古怪的让枭白跟他走。枭白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大叔出什么事了? 直到被小二带到远离嘈杂人声的驿站后面的小胡同时,她才知道,果然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沐在月华之中,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翩然转身。 枭白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濯濯如洗的月光倾洒在他身后,逆着月光仍能看那精致的眉目,飞扬的墨发,如同初入人间的九霄谪仙,又似被惊扰的最温润的少年。 枭白脑海里出现一句话,此景不似在人间。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赤果果,枭白合上张大的嘴巴,将手掌握拳放在唇旁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对那小二道,“我家大叔呢?你带我来这干嘛?” 虽然听到‘大叔’这个称呼某人嘴角微不可及的抽了一下,但是那个‘我家’,却让他小小的雀跃一下。虽然有可能,不,是一定,对方是随口说的。 敛下心情,沐浴在月光下的温润少年露出一个从容简静的微笑,“才分开多久,姑娘竟不记得在下了?” 谦谦有礼,佳佳公子。 只是 这声音略耳熟了些呢 吓!不就是她来寻找的守墓人大叔嘛! 这,纵她七巧玲珑思,也猜不到这月下少年就是她从草原上拐来的守墓人大叔啊! 看着目瞪口呆的枭白,方秋扬心底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只是面上依旧平静,“那便再介绍一次了,在下方秋扬,小白姑娘,这次可别再忘记了。” 仍旧在思考着绒毛大叔如何变清润少年的枭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刚认识没几天的人亲切的称为“小白”,略微慌乱的点头答了一声。 “好。” 露华正浓,望着一高一矮渐渐远去的两个背影,被留下的小二哥表示,他突然有种看不懂人生的感觉。 假如他没看错的话,那位爷刚刚是在对那位姑娘用美人计而且言语间还带着略微的调戏最让人无语的是,那姑娘还一无所觉,就这么被人拐跑了? 很可惜,以上那些假如是真的,并且被拐跑的姑娘终于消化了这个少年就是守墓人大叔剪掉胡须的样貌时,觉得自己把玉镯弄“掉色”的罪恶感没那么严重了——那浓密胡须下掩藏的竟是这么一番面容,怎么想怎么心塞,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草原上怎么就长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绒毛大叔? 恩,把人拐跑是是正确的,剃掉胡子多好,有利于身心健康。 但,真正被拐跑的人是谁,小二哥心里清楚,方秋扬心里也清楚。 欣赏着并肩走在身旁人的侧脸,方秋扬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目光扫到枭白腕间的白玉镯时眸色一凝,有些深沉。 果然 枭白察觉到身旁的人停下,顿足看去,见方秋扬的目光停驻在她手腕间的玉镯上时踌躇了下,掉色了还能认出来?讪笑一下,“这个其实”我不是故意让它掉色的! 没有等她说完,方秋扬便蹙眉道,“小白姑娘,我本是不愿讲的,但若有隐瞒恐对小白姑娘不好,在下还是告之吧。” “其实,那方暖玉玉镯是在下传家之物,是留给留给在下未来媳妇的宝物” 说完,还无辜的眨了眨漂亮的凤眸。这使枭白刚刚消磨下的罪恶感再次攀升。 难怪师父那只狐狸告诉她来寻玉镯的时候扭扭捏捏,这,上哪给人家找媳妇去啊! “要不,等你找到媳妇的时候我再还你?” “不,不,在下是担心小白姑娘觉得在下意图不轨,半路把丢下,在下可找不到回去的路啊”虽然,他就是意图不轨。 枭白抹了把脸,自然错过了方秋扬眼底滑过的那抹戏谑之意,叹道,果然是纯良好少年啊,还担心我误会,我都把它弄掉色了唉。话说,这玉镯他这是认没认出来啊? 而方秋扬心里想的却是,她不能离开玉镯,我则不能离开她,恩,不用担心被甩掉了。 被某人纯良外表欺骗的枭白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直接叫我枭白吧,我也叫你,秋扬。” 温良一笑,方秋扬从善如流的答道,“好,小白~” 微微上扬的尾音显示出声音主人此刻的欢愉,可惜,枭白并没有察觉。 方秋扬并不是第一次离开草原,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枭白,当然,这些,他暂且是不会告诉她的。 自七年前的“天罚”事件初露锋芒的小女孩,到三年前火烧半个京都的张扬,她的模样一笔一画,都在他心上描摹。 三年过去后,再次看到那个身影,下意识的,想要留下她。 那个身着淡紫色衣裙,身披金色霞光骑着白马踏着地平线而来的人。白马飒飒,紫衣袅袅,口中哼唱着一曲不成调的草原谣,唯一的改变,是比当初长开了些的面容,像极了仍带着一抹青涩的澄黄杏果。 如今 比起三年前的距离,这次,一如记忆中美好的人,就在身边。 他,明目张胆的告诉了她他的名字。 他,理所当然的站在她身边。 他,还会伴在她的身边,走很远,很远 护她周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江城子 浔江畔,枭白听完江边浣纱大娘的话后立刻变得苦哈哈。 为什么? 因为她走错路了,她要去的壇城并不在这个方向。浣纱大娘见枭白苦着脸,笑道,“虽然浔江比不得壇城,可来一趟也不吃亏,今年咱这特产的樱桃刚下来,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定是爱吃的,许是缘分,不出十天,镇里那棵百年樱桃树就能结出二十年一见的血樱桃了。” “血樱桃?” 阿朱已经传来这里的生机很充沛的消息,枭白便不急了,继续在这里跟浣纱大娘唠嗑。 “也算是老祖宗那一代的圣物啦” 据言,浔江畔的人是在几百年前从旁处迁徙来的,在浔江落脚的头十年里还相安无事,突然有一天,这里来了一只长相似虎又不是虎的庞然大兽,它四处破坏闹得人心惶惶,之后,从外地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趁着那大兽在樱桃树下休息时,以血为封印将大兽封印在了地底。从那时起,那棵樱桃树开始结暗红色的樱桃,都说是因为女子的大无畏,将樱桃染上了神圣的色彩,镇上的人将樱桃树枝裁下来种起来,却没有一棵结出暗红色的果实,久而久之,封印大兽的樱桃树被附近的人当成护佑他们的圣物,暗红色的樱桃被称为血樱桃。 “大娘,你不是说血樱桃二十年一见嘛?可你讲的故事里却是一年一结果,这又怎么说?” 先不说传说是真是假,这血樱桃单听名字就能给阿朱好好补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枭白可以多活几天,若是假的,也没什么损失。 “一开始确实是一年一结果,只是没过几年就不结果了,我们族长想去找设下封印的美丽女子,可那女子结下封印后便离开了,由于害怕大兽再次出现,族长派人费力的寻找女子的下落,后来,虽然女子没有再来过,可是托人带来了一封信,信上,女子说是她的封印不牢靠,要每隔二十年重新加固一次,但她并不能每次都出现,所以写下了加固封印的方法,让族长挑选适合的女子学习。从那时起这个方法便开始传承,每一个选中的女子称为圣女,得到族里所有人的尊重。” 顿了顿,浣纱大娘颇为骄傲地说道,“想当初我还参加过圣女的选拔呢,想来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当初我才五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龄啊。如今都比现任的族长老了,呵呵。” 打定要尝尝血樱桃的主意,枭白随口问道“大娘知道这一届圣女是谁?” 只是大娘突然非常幼稚地撇撇嘴,“是现任族长那个小屁孩的女儿,甘怡。” 小屁孩?枭白满头黑线,如果根据二十年一任圣女来说,这一届的圣女甘怡至少也要二十岁吧,她爹也要三四十岁了好不好,看了一眼安静站在身旁真正年龄只有十八岁的方秋扬,叫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小屁孩,比叫秋扬大叔还惊悚好不好? 大概是感受到枭白的想法,大娘嘿嘿一笑。 “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经常跟在我屁股后头乱跑。” 所以我叫他小屁孩理所应当。 话虽如此,对两个外地人这么诋毁你们族长真的好么? 只是这话,枭白没好意思问出口,大娘淳朴的可爱,让枭白感觉很是亲切。 又打听了一些风土人情的问题,枭白带着方秋扬,向浔江畔的小镇前进。 小镇是外族迁徙而来,经过百年来的混居,对外族人并不排斥,还相当热情,这些看浣纱大娘的态度就知道了。一进小镇,入目间,家家户户的小院都种有樱桃树,真是樱熟叶茂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果实香甜的味道,勾得枭白的味蕾不由自主的分泌液体。 吞了吞口水,枭白一手拽住方秋扬的衣袖,“来都来了,要不要去尝尝这的土特产?” 水灵灵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眨了眨,就差在脑门上贴上俩字:‘想吃’。 真的是非常想吃,到处都是生机勃发的果树,对她益处颇多,生命诚可贵啊。 似是意识到什么,枭白停下脚步,松开了抓住方秋扬袖子的手,只见那白色云袖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爪印,醒目非常。 她好像,似乎,可能,在和浣纱大娘聊天的时候,拨弄拨弄河草,拔了拔芦苇,然后忘了洗手了! 枭白别开脸打哈哈,“这个” 枭白对方秋扬有些说不明的感觉,这让她心生警惕。不是因为她胆子小,一个性命随时都可能丢掉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警惕,是源于这个守墓人的沉默,所以觉得不可捉摸。 从遇见到现在,他们只进行了两次对话,第一次是草原上,方秋扬说要跟着她,对话内容是交换名字;第二次是夜晚的驿站,见证了大叔变少年的神奇,对话内容依旧停留在自我介绍上。这让枭白很崩溃。 方秋扬基本上不说话,一路上都只是枭白说,他听,却每次她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方秋扬总是能拿给她她所需要的东西。 明明认识没几天,却好像相处很久的样子。 所以面对方秋扬,枭白往往像小孩子一样没有底气,虽然她本来就比方秋扬小,才十五岁,只是觉得命之将尽,非要拿出老气横秋的感觉。 这方,枭白还在支支吾吾打哈哈,方秋扬已然开口,依旧是温润好听嗓音,“没关系,衣服就是用来洗的,想必小白会对我负责的。” 好吧,这位不是不说话,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人。你是让人家帮你洗衣服,对你要负什么责! “我没见过樱桃,既然是特产,我想尝尝。” 方秋扬很温柔,至少对着枭白是这样,可是他的温柔不明显,枭白又太迟钝,才使得一路上都没被察觉。并且,方秋扬确实是在草原一个人呆久了,以至于有着天生的好嗓音,说起话来却不带一丝起伏,没被枭白察觉实属活该。 但是 枭白双眼一亮,蹦了起来。 “对吧对吧,咱们两个人,要买好多呢。” 方秋扬却是看着突然凑近的小人儿身形一僵,没了反应。 活跃起来的小人儿可没想那么多,言罢,立即蹦蹦跳跳的向前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从僵硬中恢复,方秋扬宠溺的笑笑,信步在她身后。 已经过了花雨飘落的时节,可方秋扬觉得,他眼前的景色,比满天缤纷的樱花瓣更迤逦动人 枭白在集市上和卖樱桃的小贩讲价时,传来了一声马匹的嘶鸣,声嘶力竭地那种,让哪怕是见惯了风浪的枭白小心肝也颤了一颤,只觉被人从背后抱住躲开了靠近的危险,眼前的景色就变了。 抱住她的人将她安全地放在树上后并没有撒手,只是枭白注意力全放在了树下方的集市,没发现。 从枭白这种凑热闹的心理可以看出,集市里突然变得多热闹 嘶鸣声一出,集市里,上至八十几岁卖菜大娘,中至卖鱼卖水果的小青年,下至用石头,草绳交换糖果的小孩子,无一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好东西躲在一旁,那训练有素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枭白大为感慨。 伴着滚滚尘烟出现的是一匹尾巴上包了块红布的马奔驰而过,后面是五头大小不一的牛,仔细瞧还能看见牛身上断掉的轴辕,呦,这谁家的耕牛呀! 可能是累死过一匹马,枭白对这种动物充满了同情心。拔下头上的发簪,发力一甩,用发簪将马尾巴上的红布射落订在了地上,心道,“小马儿,我也就帮你到这了。” 已经摆脱追赶的马匹一拐跑向了一边,直直地撞在墙上,晕了过去。马是解脱了,可是那五头牛还在到处乱跑。 当然,重头戏在后面。 只见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子一袭浅色粉衣,手持三米多长的银鞭,另一只手扯着一个男子,一脸嚣张。反观被扯住的男子,眼睛弱弱的四处求助,活像被非礼的小姑娘。 俏丽的女子自然也是看到男子泫然欲涕的模样,不满道,“擦,跟被非礼的人是你似的,你非礼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额,还真是非礼啊 但是听到这句话,集市里的人不淡定了,纷纷小声交谈起来。 “王起是疯了吧,非礼谁不好非礼小霸王?” “这你就不懂了,小霸王虽然人嚣张跋扈了点,模样可是百里挑一的。” “屁,就知道你们男子没什么好心,非礼别人还有理了,我们圣女就是给我们女子伸张正义的!” 只是叫做王起的当事人是已经哭了,嚎道,“圣女大人,我真不是非礼,我就是看我老婆!” 俏丽的女子高贵冷艳的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上个月写了和离书,并且交予我爹爹公正了,现下可是单身啊,哪来什么老婆,何况,看老婆用得着爬人墙头?” 此话一出,集市里的人默了,甚至还有有个人替王起说话。 “那个,圣女,这应该是误会,小王这不是年轻不懂事嘛,一冲动就跟他老婆和离了,这不是一心求和,这才爬墙的啊” 没等和事佬说完,圣女小姐银鞭一挥,在空气中打了个响,这下,连着奔腾的牛也安静下来了。 “你把我姐姐当什么了,把女子当什么了?喜欢了就捆在身边,不喜欢就弃之如敝屐?我姐姐不是随便的人!除非她打开正门想见你,否则爬一次墙头我揍一次!哼!” 说完,甩下王起,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潇洒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留下的王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衣服已经被扯的凌乱,再加上哭哭啼啼的样子,若不是有之前的对话,枭白还以为他才是被负心女子蹂躏后始乱终弃的那个呢。 枭白见集市里的人同情的看了看王起,有的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淡定的将收起的摊位再次摆好,连那五头牛的主人也很冷静的将各自的牛牵了回去,像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一般,不由心生好奇,低头看了眼抱住自己的人袖子上黑黑的爪印,不老实起来,转头道,“秋扬,放我下去吧~” 觉出手臂中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不安分的扭动着,方秋扬别开视线,放开了枭白,率先跳了下去,然后站在树下朝着枭白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吐出一个字。 “跳。” 枭白应了一声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方秋扬的面前,让方秋扬摆好的准备接住她的手臂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奈何枭白根本没在意,跑到刚才卖樱桃的小贩那打听。 徒留方秋扬一人在树下扶额叹息,不着急,不着急,这种人就是天生情商低 很快,枭白亮着眼睛跑过来跟方秋扬说八卦。 那个手持银鞭的俏丽女子便是这一届的圣女甘怡,是个热情似火的女子,这个热情大部分表现在对女子的关心上,这成了浔江畔的女子的福音,男子的噩梦。凡是有点不规矩的行为都会被她手中的银鞭惩罚。甘怡本身便是族长的女儿,又成了圣女,在浔江是横着走都没人说一个不字,性子又直爽,好吧,说得好听叫嫉恶如仇,不好听就叫多管闲事。 久而久之,成了女子中的女神,男人中的小霸王。 额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总之,像今天这种大闹市集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前不久是某个小子跑到喜欢的姑娘房里表白,那姑娘刚好要洗澡还有是小乞丐偷了隔壁独居大娘的鸡蛋吃 每个被甘怡教育过的人倒是都得到了不错的结果,例如那个小子喜欢的姑娘正好也对他有感觉,经过一闹,两人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小乞丐为了还鸡蛋钱在大娘那帮忙打下手,大娘一个人住也闷,觉得小乞丐倒是乖巧,收了他当孙子养 因此,甘怡胡闹的性子,还真是让人该死的讨厌不起来。可不讨厌是一回事,成为被教育的对象是另一回事,是以,众人对王起报以同情。 谈回王起,王起今年二十八岁,模样清秀,能识文断字,虽然家室普通但也是顶好的人,所以才有人在小霸王面前帮他说话,但是好人也是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而王起的毛病就是爱唠叨。嘛,话多而已,偶尔听听也无伤大雅。但是王起的老婆是天天听,是个人都得被折磨疯,可王起的老婆温琦这么多年都坚持下去了,想来也是很坚强。 然而再坚强,也是有坚强不起来的时候。 一个多月前,王起的老婆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王起心疼的跳起来,一边包药一边唠叨,从切菜专心致志,到做事要一心一意,好不容易说完为人处世,又对包扎的讲究,金创药的药性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那天温琦心情不好,本是觉得切到手,流点血也没什么,经过王起这么唠叨突然觉得委屈,然后哭了出来,驳了王起一句,二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一个激动把和离书写了递给了族长。 但是和离书一交,行李一打包,王起就后悔了,想方设法找温琦求复合,可温琦避而不见,这不,为了见温琦一面,王起跑到她家院墙那打算爬进去和温琦好好谈谈,怎料刚巧被甘怡看见,银鞭一甩,把王起拽了下来。王起一见是甘怡,顾不得解释什么就夺路而逃,由于他是骑马来的,倒是比靠两条腿的甘怡快许多。 可很快,王起就轻松不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马屁股上缠了块大红布,身后响亮的鞭声刚落,几头牛就朝他追来,吓得他都快哭了。 嘤嘤嘤,不就是想来追老婆嘛! 被甘怡银鞭召唤来的耕牛可不管王起心里想什么,只是追赶那块布,最为崩溃的想必就是那匹马,它招谁惹谁了? 在一路鸡飞狗跳下,王起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这才被甘怡扯住出现在人群面前。 温琦是甘怡奶娘的女儿,平时以姐妹相称,本就对男子欺负女子看不过眼的小霸王,你还当着她面翻她姐姐家墙?得知真相的众人也只能给王起在心里默默点蜡。 根据圣女前几次教育别人的经验,你也很快可以得偿所愿的,恩。 讲完八卦,枭白笑道,“秋扬,你好不好奇,为什么被圣女教训的人都得到好的结果?要不要去看看甘怡?” 方秋扬发现他爱上了枭白叫他名字的样子,眼睛泛着狡洁的光芒,巴掌大的脸满是跃跃欲试却又一副但凭你做主的样子,尤其是那清冽却不失少女的娇憨,柔柔的喊道,“秋扬~” 生动,可爱。 好奇,怎么会不好奇。 只要她想,他乐意满足她任何事。 即便她并不知。 在她去打听八卦的时候,方秋扬已经将她射出去的发簪捡了回来。 将捡起的发簪帮她重新戴在头上,方秋扬缓缓道,“我很好奇,去看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剪繁枝壹 一路打听来到甘怡的家,望了望她家的院墙,枭白吞吞口水,她若翻墙进去会得到银鞭怎样的招呼? 在集市上甘怡耍的那手长鞭已经气势斐然,虽然枭白自幼习武,可身子骨已经比不得从前了,不知道对上银鞭胜算是多少。 看着枭白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思考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方秋扬从背后突然抱住她,在她耳畔吐出热气,“放心,没事的。” 枭白只觉耳畔一痒,身体反射般的打了个激灵就被方秋扬横抱在胸前,只见他脚下轻点,如风般朝墙内掠去,连枭白也不由得叹出。 “好轻功!” 很明显,方秋扬是故意的,这种吃豆腐刷存在感的时刻怎么能不利用! 虽然,人家只注意到了轻功 但也是个好兆头不是? 稳稳落地后,发现没有鞭子出没的信号,枭白带着方秋扬毫无潜进别人家院子的自觉,就这样游玩起来。 不得不说,族长家的院子还是挺别致的哈。 只不过,玩的欢快,悲剧来的也快。 繁花烂漫,蝶影频翩,被春意装点的庭院中央,小亭之上,凭栏惆怅的恬静少女稍显诧异的望着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陌生人,四目相对间,两方都怔了怔,突然,两道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咦,你不是人?” “咦,你是动物?” 两人再次同时愣住。方秋扬心下了然,走到枭白面前道,“我去别处逛逛,小白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转身离去,一点都没有擅入别人家并且还被人抓包了的觉悟。 留下的枭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甘怡也温和的笑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手下行动起来,拿了两个茶盏,邀请枭白入亭详谈。 枭白也不客气,坐在那看甘怡动手,洗茶,冲茶,姿态优雅,不疾不徐。 古典的鹅蛋脸,肤若凝脂,柳眉狭长,青丝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浅浅地粉红色衣裙衬托着她姣好的身姿,清简又不失灵动。这个从容宁静的女子褪去了早些在集市的锐利,伴着渐渐泛起的茶香,让枭白升出一股隔世之感。 将泡好的茶送至枭白面前,甘怡浅浅一笑,“这是我一个在瀚翎阁的朋友教我的,我冲的茶没她好,献丑了。”顿了顿,又道,“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和在外面的时候不一样?” 枭白点头,“你只是套上了嚣张跋扈的外衣,以至于别人忽略了你本身的美。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美又如何,丑又如何?真正在意我的人,我怎么样都是美的,厌弃我的人,我再美好,也都是恶的”甘怡垂下地眸子突然抬起,“算了,不说这个,说说你吧,我在集市上的时候就察觉你有些问题了!” 枭白闻言咬开手指滴了滴血在腕间的白色玉镯上,血液像一滴朱砂浸入玉镯之中,很快阿朱从心口爬开,顺着手臂来到玉镯下面将殷红的朱砂吸收。 演示完一切,枭白道,“我的生命全靠阿朱通过这个玉镯吸收万物生机来延续,而最有效的就是吸收活人的鲜血。若不是阿朱,我早已死了,所以说我不是人也是对的。” 枭白看着甘怡的脸,那上面没有吃惊,没有害怕,反而迸发出浓浓的兴趣。这让枭白松了口气,她见甘怡性格有趣,为人又正直,有结交的想法,所以才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若是就这么被吓到了,枭白也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 “阿朱?你身体里的那只蜘蛛!你是人兽合体嘛?真有趣。啊,对了,我不是动物,我是人,只不过可以与动物对话,所以你的判断是错的哦,少女。” “我叫枭白。”枭白满头黑线,这反应也太过了点吧。 看着面前兴致盎然的少女,真不知道跋扈与恬静哪一个才是真的她,亦或者都是假的。 恩,怪不得那些牛只听她几个鞭响就集体出动了。 心思微微一动,“那么你可以和阿朱对话么?我只能感觉她的一些情绪而已。” 甘怡眼中闪出一道讶异的光,撇撇嘴道,“不能,阿朱是在你的体内,不具实体的话我无法交流。不过你应该是可以和她对话的呀。” 枭白疑惑,“那要怎么做?” “恩”甘怡眯眯眼,“这样吧,我教你,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 两人又嘀咕一会儿,枭白便离开了,当然是由甘怡送到正门离开的,看门的小厮看着自家圣女领着一个陌生人出来,眼珠子差点瞪掉,额,圣女大人什么时候学会的大变活人啊! 送走枭白,甘怡再次进入小亭,却发现已经有人占了亭上的位子,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人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摆弄着茶盏,发如墨,映得白衣灼灼,嘴角勾起一丝慵懒与玩味,看向甘怡。 甘怡在发现是和枭白一起来的男子后,阴沉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口气仍旧恶劣地道,“枭白已经走了,阁下快去找她吧。” 方秋扬听言嗤笑出声,即便如此也更改不了他习惯了的,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温润嗓音,“这茶冲的有几分味道,但比起知鹤来还差了些。” 一听到知鹤,甘怡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知鹤说你非常为人着想果然是真的,只是这别扭的性子是怎么回事?” 甘怡快步走进亭子坐在方秋扬的对面,“你认识知鹤?你是她什么人?她都告诉你什么了?” 方秋扬放下茶碗,换了一个舒服却不失优雅的姿势,懒懒道,“姑娘,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喜欢等量交换,待会你也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哦。恩,我认识知鹤,我是她老板,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甘怡愣了愣,“老板?” “呵呵,姑娘,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现在可是轮到我提问了。”方秋扬笑道,“据我所知,圣女传承是不会和人群太过接近的,而你三天两头跑去闹事,是为了什么?” 甘怡盯着方秋扬的脸想要看出什么,可是对方始终云淡风轻,一点没有故意戳中人家心事的样子。 “恩,好吧,你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换一个。你降低族人对圣女的距离感和神秘感,将最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却又给予他们成全,又是为了什么?” “”甘怡有些无语,“你这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她去人群闹事,是为了让族人知道,圣女其实也只是一个娇蛮的人,而不是无所不能拯救他们的神。 “但是我问了,你还是要回答的。第二个问题也不想回答?那好吧,第三个,你是心软的好女孩,可成全他们不会造成更深的错觉么,你的计划不是会前功尽弃?” 既然准备打破圣女的神圣,为何给予他们好的结果,让他们心怀更深的向往? “我没有!”甘怡不觉喊出声,“我没有给予他们成全,只是卸下他们的心防与多余的幻想,他们所谓的成全,其实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人心就像这些繁枝,将肆意生长贪心不足的枝子剪去,剩下的,足以安稳一生。” “呵呵,剪繁枝么?那么你是修剪的剪刀,还是,那刀下的残枝呢?”方秋扬正色道,“这些,也只是你以为,不是么?无论是跑到女子房间表白的男子,还是被收养的小乞丐,表面上你是没做什么,也确实是他们自己争取的,假如男子没有去表达心意,也就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小乞丐若是不安分,也不会老实的被人收养,这些与圣女无关,却被冠上了圣女之名。圣女传承已达百年,想要彻底破除岂是你们几个就能做到的?卸下他们多余的心防和幻想?总是添加厚厚伪装出现的你,心防才是最重的吧。” 顿了顿,方秋扬又道,“我再问你,你已经放下‘他’了么?” 他说“你们几个”就表示他知道这项事不止有她一个人在做。 甘怡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已然苍白,像是这样,才能给她继续坐在这里的勇气,“三个问题已经过了。”所以她不会回答,关于‘他’。 方秋扬却是没在意,“你是知鹤的朋友,也是枭白刚认识的伙伴,可以看出我家小白很喜欢你。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假如你后悔了,知鹤会帮你,小白会帮你,恩,假如小白告诉我,我也会帮你。” 听到这,甘怡觉出对方语气里有了不一样的起伏,木木问道,“你喜欢枭白?” “是。” 声音果断,掷地有声。 听了对方的回应,甘怡瞪大了眼睛,教她冲茶的知鹤是瀚翎阁的人,所以,是知鹤的老板,知道许多事情的人,天下间只有那一个吧,真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会出现在这里。 “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连你都发现了,为什么小白还是一无所觉呢?”看了眼衣袖上小小的黑色爪印,方秋扬有些头疼道。 噗哧一声,甘怡笑了出来,连和自己身体里的神兽都不知道如何交流,那个单蠢的姑娘若是能看出了才有鬼! 但还是嘱咐道,“既然如此,就千万别忘记啊” “自然。” 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道。 甘怡想,他们的结局,会比自己的好上许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剪繁枝贰 黛青色的砖瓦房,棕红色的漆木门。 枭白来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屋子面前,敲了敲门。 门内有道女声谨慎的问,“谁?” “温琦么?我是甘怡的朋友,叫枭白,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只见门被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看到外面果然只有枭白一个后将门敞开,对着枭白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最近一个姓王名起的人为了让我开门,尽出些幺蛾子,让你见笑了。” 说完,请枭白进去。 听完这话,枭白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树干后躲着的人,那羞羞怯怯的人影不是王起还能是谁?看起来他的追妻路还很长很远很苦比 进门后,入目是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小菜园,菜园旁不远是一个单独的水井,再然后,就是浔江特产的樱桃树了,树下是一个简单的石桌和四张石凳。 温琦将石桌上的落叶拂开,邀请枭白入座,又从井旁拿出一碟樱桃,与枭白相视而坐。 透过枝叶掩映下的点点流光打在桌面樱桃上,使得樱桃看起来颗颗可喜。而对面的人,沐在斑驳日影里也是那么温存。 不是甘怡的清简安宁,她的温和还带着少女的淘气。而温琦是一种由心而发的温柔,一股邻家大姐姐的味道。 枭白打量着温琦,温琦也看着枭白。却是温琦先开的口。 “你是,甘怡的朋友?” 枭白想了想,答道,“是的,虽然是今天才认识,我们俩聊得倒是投缘。” 笑容在脸上绽开,温琦有些激动道,“那孩子知道交朋友了啊,很好很好,小怡已经五年没与人亲近过了,别看她已经二十岁了,心里还是跟小孩一样固执。恩,小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叫你枭白,你可以和小怡一样叫我姐姐。” 这下枭白蒙了,“那个,温琦姐姐,我来是因为甘怡拜托我,让我来问问你对王起是什么感觉,假如真的讨厌的话她会帮你收拾掉,假如不是,希望你好好把握,不要因为别的什么而错过自己的心,希望你快些做出自己的决定,不要后悔。”所以你突然这么热情真的接受不能啊! 温琦蹙眉看着枭白,道,“枭白,我能信任你么?” 虽然不知道温琦要说什么,枭白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只听温琦道,“我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倒是甘怡枭白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圣女传承吧,不止哦,在我们族内有言,圣女在,得长安。所以圣女无论是谁,一定要有。浔江的圣女传承,每一届圣女均是由族内女子中挑选出来的,女子在五岁时送至族长那,能通过一系列测试的那个成为圣女。圣女有一系列特权,但也止于如此。历届圣女,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的。每位圣女在樱桃树那加固封印之后都变得病弱不堪,没多久就香消玉殒,可还有不少人拼命把自己的孩子往里送,希望能够当选为圣女。” 枭白这时才听出怪异的地方,毕竟是仙萝大人的弟子,封印多少也会懂一些,若一开始是用血设下的封印,那么加固也仅仅是以血为媒介的,对于一个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来说,放点血不是什么负担,为什么会就此不久于世呢?这对于受过很严重的伤仍在人间蹦达的枭白很不理解,就算是圣女体质不好,也不会每一任圣女都如此短命。 见枭白面露惊疑,温琦叹口气,继续娓娓道,“这是族内的秘辛,向来由上一任族长口述传给新任族长” 百年前,大兽从天而降,引起族人恐慌,纷纷道是上天赐祸于他们,为了讨伐巨兽,还牺牲了许多壮丁,有一天,族中的一个女子站出来说,她能够听懂兽语,那只巨兽只是在此地休憩养伤,只要我们不打扰它,它就不会伤害人。 可是巨兽拥有庞大的身躯,尖锐的獠牙,闻所未闻的力量。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在了解之前向来采用两种态度,崇敬,或畏惧。 对于巨兽,族人的态度就是后者。 在巨兽的恐惧下哪还有人听得进女子的话? 甚至,由于女子一而再的阻挠他们偷袭巨兽,族人给予了女子严厉的惩罚。 惶惶半月的时间,巨兽没有离去,也没有死亡的消息,反而是人类损失惨重。族长翻出了从祖上传下来的封印之术,趁着巨兽在樱桃树下休憩时施术将其封印。得知这个消息的女子不顾身上的伤口,跑到封印之处挡在了巨兽面前,冲族人解释道,它真的没有恶意。 众人却道,即便它现在没有恶意,那么以后呢?假若不趁此时封印它,它有心灭了我们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既然你这么相信它,那就用你来永世来禁锢它吧。 漆黑的夜,像是引渡灵魂的海洋,樱桃树的叶影婆娑,树前瘦弱的少女,血液从她绽开的伤口向下流淌,蜿蜒没入滋润树干的土壤。 她在震惊,她在迷惘,她在嘲讽 为何,平日里熟悉的面孔,此时变得陌生,狰狞。她搞不明白,为何面前的人更像青面獠牙的恶兽? 只是种种情绪最终只化成一句话。 她淡淡地道,“好,就让我成为你们封印的祭品吧。” 与其和这些胆小怕事没有担当,经不起意外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如就此乘风归去 “现在,你明白了吧,历届圣女短命的原因,因为当初设下封印的不是血液,而是少女的生命。加固封印虽不是直接以生命作为媒介,还是会让人体弱,无疾而终,得到生命滋润的树木,便又结出了血色的果实。圣女一任一任从不曾断,你可知这一任的圣女本不是甘怡?只因这一任的圣女得知她有可能短命,和人私奔了,甘怡在十五岁的时候接任了圣女。” “那么,甘怡知道么?”问完,枭白就觉得自己问得可笑,甘怡的父亲就是现任族长,连和她情同姐妹的温琦都知道,她又怎会不知呢?可既然知道 “小怡当然知道,但总要有人站出来给族人一个交代。小怡听的懂兽语。” 枭白瞪大眼睛,“她是想” 温琦点头,“没错,她是当初那个女子的旁支血亲。她想用她自己,来结束这百年传承。” 消化了整个故事,枭白望着温琦,“温琦姐姐告诉我这些,是想要阻止甘怡的自我牺牲么?” 温琦垂眸不语。 “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了结,但是为了结束这罪恶的传承,甘怡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温琦姐姐,你单方面想要阻止,对她不公平。” “甘怡很放心不下你,所以才要我帮她问问你,你和王起的事。借助和离后的你过得不好让甘怡牵挂,这样她就放弃牺牲的念头了?你小看了决定要死的人的决心了,你这样只会让她不安心。”将死之人的意愿是最坚定的,一如当初的她自己。 “而且对他们都不公平。” “他们?”温琦问道。 “对啊,他们,无论是甘怡,还是王起。你,并没有告诉王起这件事吧,看他整日想办法见你一面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这样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对他很不公平。” 讲到王起,温琦不满地撇撇嘴,伸手指着房檐上的蔓草道,“你见过有人故意在房顶上种杂草嘛?王起他就是一个奇葩,说什么这样草根固定住砖瓦可以保证房顶不漏水。真是我见过最罗嗦,最讨厌的人了。” 只是嘴里说着讨厌,面上露出嫌弃,眼角却藏不住地温柔和笑意。 这便是喜欢吧。 枭白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子,摇了摇头,拿起一颗樱桃吃了起来。 樱桃入口后,枭白不由惊呼,“好凉!” 温琦怔了一下,“呀,抱歉,这也是那个奇葩男人的习惯,他说放进井水里面镇一下,水果会凉凉的好吃,不过现在才入春不久,似乎是太凉了。” 用井水冰镇的樱桃 听完枭白忍不住腹诽,你丫的嘴上各种嫌弃,这不还是按照他的爱好嘛,你这么傲娇真的好么! 温琦看着捂住嘴边眼泪汪汪的枭白,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会跟我的前任相公好好说清楚的,包括,我们是背负罪孽的后人,不仅仅是不仅仅是小怡的家族的牺牲,还有近百年来,由于无知与放任而无辜逝去的历任圣女。” 你这是要信任他了?但那个前任相公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是,我放不下甘怡” “甘怡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尊重她的决定,但不会放任她继续下去殒命。”枭白拧眉思考了一会儿,道,“你们只是想要这种传承消失对吧?只要能让甘怡放弃牺牲的念头,我或许有个主意。但是,能不能找到说服甘怡放弃这种念头的人呢?” 在外,甘怡一直是任性嚣张的性格,很难有交心的人,只有温琦,可若是温琦能说服她的话就不会采用和离这种幼稚的做法了。甘怡的父亲?身为族长,说不定就是他告诉甘怡这么做的! 正值枭白很苦闷的想要不要直接把甘怡敲昏的时候,温琦道,“能够说服甘怡的人可以找找易家韶年。只不过,你想的是什么主意?” 倒是对说服甘怡不抱什么希望。 枭白也没在意,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兵行险招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迟钝是病 傍晚时分,火烧云在天边烧得灿烂,街道上,枭白孑然独立,丁香色的衣裙沾染瑰丽的茜影,朝远处仰望。 少女的侧脸被暖色的光勾勒得柔美,如一尊遗世玉雕,目光悠远,像是透过枝叶繁茂的树冠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那亘古的苍凉。 方秋扬朝她走来时,好奇她看什么看得那么悠远绵长,这一看,脸黑了下去。 顺着枭白的视角望去,那只有一个爬在树上正剪枝的胡子大叔而已!难道小白真的喜欢有胡子的男人?胡子而已,他也可以有! 但是他家小白,不会真的喜欢有胡子大叔吧,记得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也是大胡子的装扮 于是,上知天文下解地理,恨不得连各国皇帝穿什么内裤都知道的方秋扬纠结了。 他很累,跟甘怡说了这么话,让实在是不常动口的他觉得很累,尤其是,连跟他家小白都还没说过这么多。结果,刚找到他家小白,就看到她盯着别人看! 这方,方秋扬被奇奇怪怪的占有欲所困扰,那边,听到有脚步声接近的枭白就转身看去,正好看到苦着一张脸的方秋扬。 仍沉浸在思绪之中,枭白转身直视方秋扬,忽略了他的表情。 嘴角噙着浅笑,嗓音却带着怆然。 “你瞧,那些肆意生长的蔓草杂枝,也很有趣不是么?既然有趣,为何要费尽心思剪掉呢?被剪掉的树枝会不会害怕呢?” 大大的眼睛中波光潋滟,澄澈清明。 看着这双眼睛,就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方秋扬知道,她说的树枝并不是甘怡说的繁杂的人心。 而是指各种各样,立于世间的人。 见对方沉默,枭白的笑容更盛,道: “假如树枝不想被剪掉怎么办?” 被人掌控,与掌控别人之间当如何抉择? 方秋扬答,“成为不可拔出的主干,或是,成为主宰。” 要么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的按照别人的意志生活,时刻担心被拔除,要么化身利剑,于世事漩涡中穿梭。 “果然,秋扬的想法和我一样。” 任人宰割的树枝?她做不到。 她从来都是利刃。 就让她用利刃的方式,打破一切吧 见枭白已经思考出了结果,方秋扬挑了挑一双凤目,恩,原来只是发呆,那个胡子男人闯进他家小白视线罢了。不对,那也不能看别的男人啊摔! 黑了脸,启开薄唇,扬扬衣袖,看着枭白幽怨道,“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枭白一呆,这才看到他眉毛紧蹙,脸色不对。 只是,蹙着眉的美人依旧是美人,就这么看着,枭白的心还是漏跳了半拍。 反思了一下,枭白想起,她貌似把他随便丢在别处,忘记去找了!立马跳起来解释道,“啊,秋扬,我可没忘记你哦,我只是自己走出来散散步,我正准备回去找你呢!” 瞄了眼白衣上醒目的黑色爪印,枭白又加了一句,“我很快就会洗干净的。” 枭白一开口,就把方秋扬的心思误会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脸越来越黑了呢? 废话,本来人家只是讨厌你看别的男人,你一开口就表明,你已经忘了他的存在。不过以枭白的情商,要理解起来略困难。对此,方秋扬表示,他很心塞。 看样子,在她面前还要继续刷刷存在感才好。 揉揉眉角,轻轻勾唇,方秋扬反问道,“不知小白要怎么洗?在何处洗呢?” 一拍脑门,枭白才想起来,他们晌午才来到浔江畔,根本没来得及找住处。 可怜巴巴的望着方秋扬,后者则一副了然的姿态。 一只指节修长,骨肉匀称的手递在枭白面前,“小笨蛋,跟我来。” 将柔软小手放在那只手上,温润的触感让枭白心里微微一颤,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她的这点失常,继而小手主动握紧了大手。 任由方秋扬拉着,踩着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奔向远方 夜幕四合,枭白吃过晚饭便爬上了屋顶吹晚风。 这是一间小小的四合院,院主人是位经常行走各地的游商,这个四合院就是游商的一处落脚点,只是平日里游商不在,只余一个驼背的老管家打理,偶尔接待来这儿游玩的路人,相当于临时旅馆。 当然,老管家只管收租房钱,提供住宿的地方,其余一切自助,饭食自然要自己做。 晚餐是方秋扬做的,枭白本想搭手,被方秋扬赶出去洗衣服了。 枭白不明白,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嘛?难道说草原人民习惯不太一样? 只不过方秋扬做的食物确实好吃,还有一股闻起来很熟悉的清香,虽然想不起是什么食材,不过让人食欲大振。 于是被赶出来的枭白只能端盆水,抓了把皂角去洗方秋扬换下来的脏衣服,看着那怎么也搓不掉的黑爪印,枭白只想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从厨房出来的方秋扬看到正在和衣服做‘殊死搏斗’的枭白,笑道,“你是打算把衣服撕烂么?” 紧接着走到枭白面前,蹲下,捧起枭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摩挲,“衣服烂了不要紧,手磨破了怎么办?” 枭白只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是什么情况? 从手心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那张俊得不似人间的脸。 皮肤好白,摸起来也好滑啊,睫毛也好长不对不对,她都在想什么! 连忙将手拿开背在身后,站起来后退两步,道,“手磨破了也没什么的。”过两天就能长好。 方秋扬也没在意对方的逃跑行为,同样站起来,拍了拍衣袍。 “会疼的。”手会疼的,他也会心疼的。 “啊?” &nsp;“没什么,饭做好了,一会儿该凉了。” 枭白一愣,“那衣服”不是要我负责么? “女孩子的手是很重要的,我来洗就好了。” 陌上公子,温润如玉。 她就这样望着他,呆了,痴了 回想起这一幕,坐在屋顶上,枭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 嘤嘤嘤,她发什么疯!她都做了什么!这样盯着别人发花痴是她的错,而且她还答应帮人洗衣服没洗完就算了,结果一恼,还在饭后将自己的脏衣服统统抛了出去,最可耻的是,再次看到那张脸,竟然兴起了要好好捏一捏的想法。这是过去十五年来从没有过的! 这边枭白正在反省自己的失常,那边方秋扬则心情愉悦的挽起袖子刷碗洗衣。恩,小白已经因为他产生不一样的情绪了,真好。 捂住脸就什么看不见了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掩耳盗铃,看得洗完衣服来到院子里的方秋扬心情愈发愉悦,运起内力脚下轻点,就来到了房檐上,轻唤,“小白?” “咦?”抬头看到是方秋扬后,枭白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秋扬,你上来吹风?” “恩,来陪你。” “哈哈,我不吹了,地方让给你。” “那,你陪我吧。” 唇边是笑意浓浓,说完,未等回答,方秋扬便毫不客气的紧挨着坐在枭白身边。 感觉身旁靠着一人,枭白没有觉得反感,只是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她脸颊更热了,心跳加快,在胸膛中‘咚咚’作响,吓得枭白身子一僵,立即运起内力平息心跳。还瞟了一眼方秋扬,担心心跳声被他听到。 论被自己心跳声吓到的人,枭白绝对是第一个。 将这些反应看在眼里,笑意漫进眼里,方秋扬用手帮枭白被晚风拂乱的发丝拢在身后,轻嗅着她发间缱绻暗香,问道,“想什么呢?” 枭白皱眉,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方秋扬,问道,“秋扬,你们草原牧族的人都像你这样温柔体贴,喜欢下厨洗手羹汤吗?”好奇怪哦,在中原,这些都是女子在做。如果是民俗的话就可以解释了,不过那岂不是对每个女子都这么温柔了?想到这,枭白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微妙。 方秋扬满头黑线,整理发丝的手都顿住了,深吸一口气,暗叹,迟钝是病,他不着急。 “你看我像是牧族人吗?” 枭白很诚恳的摇头,不说牧族人典型的鹰钩鼻梁,至少,牧族中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好吧,在中原也没见过几个能跟方秋扬一样好看的。 “我不是牧族人,由于某些原因来到草原。”方秋扬饶有兴致的看着枭白,“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额”枭白觉得有地方不对,却觉不出是什么地方。因此,虽然她很好奇,但还是答道,“不用了!” 坚决的语气让方秋扬神色一黯,但恢复的很快,没被枭白发现。 一时间,屋顶上满是沉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管中窥壹 这种气氛莫不是就叫做‘尴尬’? 枭白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对了,秋扬,今天我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镇子的一些事” 本是想找些话题缓解气氛,不知不觉就将今天在甘怡和温琦那的事情都讲了出来,说完,还朝方秋扬眨眨眼睛,“秋扬,你怎么看?” 不得不说,枭白明白温琦的想法,温琦只是单纯不想甘怡去牺牲,但又不忍心换别人牺牲,说到底,这是一种既左右矛盾又很自私的想法。但,是很容易理解的心思。 对于这个镇子来说,它已经渐渐淡忘了百年前巨兽带来的恐慌,于它而言,圣女是古老传承的代言,血樱桃是唯一的代表,只要传承不断,就继续有福泽护佑此地。不管护佑是不是真的,客观来讲,由于这里大面积的樱桃种植,给这里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也算是血樱桃带来的好处。 传承,已然成为这里人的一种信仰。 甘怡正在做的,就是将这种信仰从神坛上拉下,告诉他们,即便没有血樱桃,没有圣女,他们可以靠自己生存的很好。 但,就像这种信仰的出现一样,想要消除这种信仰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需要下一个百年。 首先,要消除圣女的神圣感,然后是,血樱桃的存在。 假如前者还是取之于普通人,建立在人群之中,后者的存在完全是让人琢磨不透,也就是这种神秘感,让它是影响力更难以消除。 若是想救甘怡一命,彻底破除这里所谓的传承,就要从根源入手。 可是枭白很担心,一不小心把人家百年传承毁了会是什么后果,人心涣散,精神崩溃都是轻的,所以甘怡才会选择这么温和且费时间的方法。 这个传承是由一个无辜少女的死亡开始,并且带来了百年间无数不明真相少女的殒命。 可真心信服这个传承的人真的能接受么? 他们是将血樱桃当作护佑他们平安的圣物,他们,并不知道真相。 无知是借口,无知是理由。 百年前,他们因对巨兽的无知造成了无辜之人的死亡,那么百年后,他们依旧可以顶着无知指责他人的隐瞒,首当其冲被攻击的就是族长,是甘怡。 所以,枭白很怕真相公布后不可控制的场面。这让她不得不谨慎,于是索性和方秋扬商量一下,毕竟,她觉得和方秋扬很聊得来,至少,他懂得许多她的想法。 听完后,方秋扬道,“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么?” “可是,我这样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甚至,这个镇子会就此消失。”这里,可不止有甘怡的族人,还有很多外来定居的人,以及来往贩卖樱桃制品的游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出现意外的暴动很可能伤及无辜。 “用生命延续的罪恶传承,可以说,这里的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身上就沾染了鲜血,并且还以这份罪孽为骄傲,不觉得他们很可悲么?”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与其他们自己慢慢发现后无法接受,不如趁现在毁掉。 闻言,枭白激动的拍着方秋扬的肩膀道,“秋扬,你真是我的知己!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有底气了,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调查一些事情。”比如说,在樱桃树下封印着的巨兽。 听到那句‘知己’,方秋扬有些哭笑不得,他可不止想和她做知己啊!面上还是淡淡道,“今日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也不急,我和你一起。” 第二日破晓时分,一声鸡鸣撕裂了天空,枭白虽然不满,但还是无奈的起身了。一声比一声高亢的鸡鸣,谁还睡得下去! 揉着眼睛来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阵饭香,果然就见方秋扬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枭白后露出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道,“早安,小白先去洗漱,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困意转瞬间散去,枭白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这么温柔的对她道早安是件很幸福的事,连带着,被鸡鸣弄糟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nsp; 所以,枭白洗漱后的第一件事果断就是去找鸡算账,这么早就喊,真真是最讨厌的鸡了! 还没出院门,就见驼背的管家爷爷乐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哈哈,年轻人还是早睡早起好啊。” 听完,枭白本打算问候的那句“早上好”也不说了,眯眯眼,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道,“管家爷爷,不会是你放鸡叫我起床的吧!”夜里睡得晚,求赖床,求放过! 见此,管家爷爷笑着晃着脑袋道,“我养的鸡,听声音就精神吧,本来这只懒虫还要晚半个时辰才打鸣呢,现在被我调教成现在打鸣了。” 说完,还一副‘我很骄傲’的表情。 枭白嘴角抽了抽,这天才刚蒙蒙亮,有这么强迫鸡和人早起的嘛!心里却为鸡摸了把辛酸泪,有这样的主人,你也辛苦了 完全忘了一开始是要找鸡算账的 更不觉得,和一只鸡较真有什么不妥。 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枭白疑惑,院子也就这么大,哪有鸡的影子?别说鸡舍,连根鸡毛都没有。就算有,昨天入住的时候也能发现啊。不由问道,“管家爷爷,你家的鸡都养哪了?” 管家爷爷也很乐于帮枭白解惑,道,“这只是一个主人家存放货物的偏院,我家的鸡那么宝贵,肯定养在主院啦。一只老母鸡,一只打鸣的公鸡,三只半大的鸡仔,这地方太小,住人还好,鸡的话,跑不开。” 枭白揉揉脑袋,她一定是没睡醒,不然怎么听到这么奇怪的话呢? 管家爷爷,你确定你家主人回来看到满地跑的鸡真的不会发飙么 感慨于人鸡有别的不同待遇,枭白跑去方秋扬那,希图通过食物来寻找安慰——唉,如他们这般漂泊在外的游子,日子过得不如鸡啊 管家爷爷这么宝贝鸡也是醉了。 见枭白蹦蹦跳跳的进屋,方秋扬笑笑,没有说话。 这么有活力的她,真好 正在扒饭的枭白一抬头就见方秋扬笑着看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 方秋扬拿起一方素帕,伸手将枭白粘在脸颊上的米粒擦掉,道,“不是,看着小白吃东西,有一种满足感,像是在吃很美味的食物一样。” 因为方秋扬的动作,枭白脸上再次泛起一层红晕,立即低头掩饰,并回道,“假如有一天,你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做不到,就知道,往日里如吃饭喝水这样理所当然的事也是一项很奢侈的存在。”所以她扒饭毫无形象不叫吃货,叫珍惜! 可是话落在方秋扬耳中却让他莫名的刺痛,在枭白看不到的地方,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感觉脸上的热度散去,枭白抬起头看向方秋扬,想说些别的,却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带着一丝自己都不察的紧张,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么?” 方秋扬怔了一下,她这是在关心他么?微笑道,“没什么。” 枭白想了想,为了保护墓穴,守墓人本来睡眠就浅,昨夜睡得晚,今天又这么早起身,想必没休息好。遂道,“一会儿我出去一下,你就好好在这休息,我会帮你带樱桃回来的。”她好歹还在温琦家尝了一个冰镇樱桃,秋扬可一点都没吃到!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从没吃过樱桃。 方秋扬眸光如水,宠溺的看着枭白,见她骨碌碌转动的大眼睛,真不知道是谁比较想吃。 温柔答道,“好。”小吃货。 清晨的集市上,一框框还沾着露水的新鲜樱桃被往来运送。 樱桃好吃,却不好储存。这儿的人习惯于直接卖出,和送去作坊加工成果脯、腌渍,运往各处销卖。 若是不知道这里过往的故事,枭白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繁华有趣的小镇。 不忍心打破这种平凡的幸福。 连枭白都这么想,更何况是生在这里,喜爱这里的甘怡? 叹了口气,枭白来的昨天她问的那个小贩的摊子前,终于买到了樱桃。 用柳枝简单编织的篮子里铺了一层柔软的樱桃叶,红润的小樱桃触起来软软嫩嫩,像是美人的口唇,引人遐想。 咦,不对,怎么想到美人,脑袋里就浮现某个白衣少年的模样!枭白甩甩脑袋,将奇奇怪怪的想法抛之脑后。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队人,他们围在一家布店前。 枭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撞过去的原因是听到有人说,那些人是易家人,其中就有温琦提到的,易家韶年。 易家也是百年前随族人一起迁徙到浔江的,易家一直以来管理着这里的经商业。将这个小镇比喻成一个家庭的话,族长就是镇民的娘亲,关心镇民们的生活,调解调解邻里矛盾,易家就像爹爹,严格控制小镇商品的输入输出,给镇民带来收入的同时,也很严厉。 易家像这样,大清早带人来视察集市贸易情况并不少见。带头的就是易家当今的少主人,易韶年。 易韶年被誉为易家当今的天才,假如镇民对圣女的尊重还是源于古老传承,那么对易韶年,就单单是他这个人了。 他正式接任易家产业后,不过三年就将生意拓展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帮镇子里的人提高了收入,这是比圣女还要靠谱的。 何况,易韶年年纪大概比温琦还要小一点,长得一表人才。不过比她家秋扬要差一些,枭白在心底补充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方秋扬当成了自己人。 站在一旁,枭白在那些人中看到了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与其他人衣着不同,想必就是易家韶年了。 易韶年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转身看去,就见枭白一瞬不顺的打量着他,他皱了皱眉,很不喜这样的目光。但还是礼貌的朝枭白走去,礼貌的笑道,“姑娘是从外地到此处来游玩的?” 枭白自然没错过那稍纵即逝的厌恶,挑了挑眉,起了恶劣的性子,将买来的樱桃在易韶年眼前晃晃,道,“我本是冲着樱桃来的,如今看来,这里的人看起来比樱桃还有俊美可爱,只是不知味道是否也同樱桃一样可口。” 说完还轻佻的笑了笑。 纵易韶年是见多识广的商场精英,也从没被女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过。不过精英毕竟是精英,微微愣了一下,立即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这樱桃,姑娘是在李小那买的吧,他家的樱桃酸甜适宜,在整个镇子里也数上品,姑娘好眼光。” “你还真无趣唉。”鄙视的看了眼这个顾而言它的人,枭白哼了一声,好奇的盯着篮子里的樱桃道,“究竟怎么才能看出这樱桃的不同呢?在我看来我买的这些樱桃与别家的没什么不同,我只是凑巧买了李小家的罢了。” 看着面前的女子鄙视了他一下便去研究手中的樱桃了,维持到现在的微笑也不由有破碎的痕迹,这姑娘原只是在逗他玩?你调戏男人玩你家人知道嘛! 枭白才不管他想什么呢,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求科普’。 表情从轻佻到天真,转变毫无压力。枭白并非刻意,每一个表情都是由心而来,随性而为的。 看得易韶年无奈,只得继续道,“姑娘知道我们这里的樱桃树,都是源自那棵百年樱桃树的树枝吧。纵然树枝是来源于同一棵树,根据种植是位置,土壤的不同,再加上采光时间和种植方法的差异,味道是有细微差别的。” 这时从布店走出了一位身着水烟色素锦做成衣裙的姑娘,姑娘朝枭白走来,对易韶年点点头,道,“而这里味道最好的樱桃便是百年樱树上结出的血樱桃。不过,很快就不止了。” 易韶年望向那位姑娘,温柔唤道,“小车。”转而对枭白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车厘。” 只是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女子的容颜,枭白什么也听不到,呆呆喊道: “甘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管中窥贰 肤若雪,发如墨,水烟色的衣裙勾勒出女子完美的线条,绰绰而立浅笑的女子有一张与甘怡一模一样的脸。 只一眼,枭白就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不是甘怡,她没有甘怡的灵动,也不如她深沉。 面前的女子站着,就仅仅只是站着而已,她,没有灵魂。 易韶年听到枭白喊出甘怡的名字,脸一沉,一把将女子拉进怀里。 “这是我的未婚妻小车,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姑娘别认错了。” 回过神的枭白礼貌的点点头,只觉易韶年和小车站在一起有些怪异,“哦,果然是我认错人了。小车姑娘与甘怡是朋友?” 易韶年冷冷道,“小车与那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小车依旧浅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又很快恢复了。 只是这丝异样没有逃过一直观察他们的枭白。 枭白发现,只要一说到关于甘怡的话题,小车就会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可能是因为甘怡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但枭白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小车姑娘刚才说,这里最好吃的是血樱桃,但很快就不止了,是什么意思?假若有更好吃的樱桃,我倒是想要尝尝。” 小车看向易韶年,后者会意的点点头,道,“不出十天,我们易家的樱桃便是这浔江畔最好的樱桃。” 枭白挑眉,倒是明白了。 再过十天左右,可不就是百年樱树结果的时候?他这是找出代替血樱桃的樱桃了呢。 只要找到代替血樱桃存在的红色樱桃,就能慢慢消除血樱桃带来的影响。 不过,从他对甘怡的态度来看,似是并不喜欢她,那易韶年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枭白试探道,“我想起来了,再过八天就是百年樱树结果的时候了,圣女要在樱树下办些什么仪式,两位可知是什么仪式,可否为我这外乡人解惑?” 易韶年不屑道,“一群人为了一种果子折腾的无聊事情罢了。所以这种事情还是消除比较好。” 枭白诧异,看样子易韶年并不知道传承的事,仅仅是看不惯镇民对传承的狂热推崇。那为什么温琦要找他来说服甘怡呢? 只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和甘怡长得一样么? 可是易韶年对甘怡的态度明显不好,请他去说服甘怡不会适得其反? 又看了看小车,枭白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又像什么都没了解到。 见试探不出什么了,枭白又和易韶年寒暄了几句便告了辞。 是夜,百年樱树下多了两个身影,一道纤细玲珑,一道欣长优雅,不是枭白和方秋扬还能是谁? 小镇产出的血樱桃并不是不出售的。由族长召集众人平均分发下去,之后有意出售的人自己拿去卖。血樱桃是福泽护佑之物,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自己储存食用,卖出的少之又少。作为生产血樱桃的樱树,族内人自然很宝贝,派有专人守护,枭白来的时候差点被看守的人发现。 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来到樱树下?不过是被方秋扬抱着运用轻功,躲过守卫来到的。 &nsp; 枭白问他为什么这么轻巧的躲过时,方秋扬只是淡淡回答说,昨晚观察了一下守卫的巡逻方式。 原来他眼下的乌青是这么来的。 枭白很内疚,分明是她将方秋扬带进楸国境内的,却要方秋扬操心照顾她。 见枭白低头自责,方秋扬勾唇一笑,道,“我去看看这附近的封印阵法。” 转身离开枭白身边,像是对她要做什么不感兴趣的样子,将她单独留在樱树下。 枭白望着方秋扬修长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总有股她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的感觉。 摇摇头,看着已经爬到自己掌心的阿朱,枭白想,大抵是错觉,除了师父仙萝大人和甘怡,没有人会知道阿朱的存在的。 昨日甘怡已经将与阿朱交谈的方法告诉枭白了,将精神集中在阿朱身上,屏蔽关于外界的一切感觉,就能与阿朱对话。 枭白将掌心贴在樱树的树干上,闭上眼睛,与阿朱展开交谈,让它展开神兽的精神力探查出地下有没有巨兽的存在。 只是刚将手掌贴近树干,脑海里回响起一个粗犷的男音。 “恩?你不是那个女孩。”声音停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身上有那只臭狐狸的味道!” 半晌,枭白终于回味到,她可以通过阿朱听懂别的动物的话,而回响在脑海里的粗犷男声就是被封印在地下的巨兽。 思及此,枭白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狐狸的味道,你认识我师父?” “啥,那只整日跟在我家主人身后的臭狐狸都收徒弟啦!” 巨兽炸毛的声音在枭白脑海里回响,震得枭白头皮发麻,枭白怒喊道,“你闭嘴,好好说!” 突然,脑海里安静了。枭白不由腹诽,阁下可是让人闻风丧胆是巨兽啊,就这样被吓得不说话了?她有这么可怕没? 空寂许久,枭白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声音。有些悲戚。 “你生气的样子和我家主人很像” 枭白一梗,“你喜欢你的主人么?” 巨兽立即骄傲道,“当然,我家主人可是九重天上唯一的魔神!” 虽然枭白不太知道神魔之间的事,但九重天是什么地方还是知道的,因为她的师父经常说,待她历过天劫后就可成仙,飞上九重天了。 九重天是神仙呆的地方。 既然主人在九重天,它为什么会在这呢? 不待枭白发问,巨兽又说道,“我闻错了,你身上不是那只臭狐狸的味道,至多是她孙子的味道,连她孙子都收徒弟了,看样子时间过得够久了啊” 只是接下来的话让枭白惊掉了下巴。 且听它说,“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找主人去了。” “你能出来啊!” “当然。”仅仅是听都能听出巨兽浓浓的鄙视意味,“你觉得我出不来?” “不是有封印么” 接着,樱树旁电光一闪,刮起飓风,待风力渐渐散去,已经恢复感官的枭白看到不远处,飓风的中心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形似虎,却是白色的皮毛,身形比虎更雄壮结实,尖锐的獠牙,锋利的爪,蹲坐在那摇着尾巴斜睨着枭白。 异象一出,倒是吓得枭白跳了起来。 她自然不是因为看到巨兽吓一跳,而是担心巨兽出来这么大动静被人发现怎么办,她可不想提前造成镇民的骚乱。 枭白急忙道,“大兽,你现在出来,会被人发现的!” 只听巨兽“嗷呜”了一声,见枭白呆了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周身弥漫了一层白雾。 百年樱树下一片静谧,没有想象中被惊动的守卫,也没有意料之中的骚乱,那闪电飓风就像一场华丽的错觉一般,除了 正渐渐散去的白雾,以及于一片迷蒙中,渐渐显露身形,银发张狂的男子。 男子轻蔑道,“女人,第一,我不叫大兽,我叫狴犴,第二,发现又如何,区区人类,我还不看在眼里。” 只是狴犴还没有等到枭白的反应,便被一道白色的影子踹了一脚,呈流线形飞了出去,转眼,白色的影子挡在了枭白面前,方秋扬往日温润平缓的嗓音带上一丝冷意,对枭白道,“别看,长针眼。” 烟雾散尽后,化成人形的狴犴兽是没穿衣服的 这样的场面,方秋扬怎么会让枭白看呢? 不如说,敢在他家小白面前‘果奔’,就算是神兽,也要打死。 只可惜,他家小白还有用到狴犴兽的地方,不能现在打死。 枭白很郁闷的乖乖站在那任由方秋扬将她的眼睛蒙起来,虽然只是一眼,但化成人形的狴犴身材真的很棒啊。不过她可不想被方秋扬当成色女。 用布将枭白的眼睛蒙好,方秋扬转身对已经爬起来的狴犴兽走去。 “你就是狴犴?” 像是对狴犴说,又像是告诉枭白,方秋扬继续道,“狴犴,上古凶兽之一,龙生九子的第七子,传说中喜好仗义执言,明辨是非,不知是不是真的。” 面前的白衣少年笑得邪肆又危险,看得狴犴后背发凉,暗道,人间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危险的人物!看来他真的是在地下休息太久了。 可是千丟万丢,凶兽的傲骨不能丢,狴犴顶住方秋扬放出的压力,哼了一声,“是又怎样。” 方秋扬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扔给狴犴,凉凉道,“是的话就穿上,跟我们走。” 狴犴想反抗,却被方秋扬的气势压制,动弹不得。 狴犴想哭,想他万年凶兽,却被一个十八岁的人类威胁。 见狴犴已经老实的穿上衣服,方秋扬解开了枭白眼前的布,温柔道,“狴犴答应跟我们走了,有什么想问的回去再问吧。” 枭白看着老实了的狴犴,心下好奇,刚刚只是蒙上眼睛看不见,并不是听不见,方秋扬和狴犴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方秋扬只是说了几句就让狴犴老实的跟他们走,简直驭兽有方。看方秋扬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狴犴则震惊于,在枭白面前一脸纯良的少年,说好的危险少年呢?你这是欺骗! 不过方秋扬赏了狴犴一记刀眼,后者立即闭嘴了。 嘤嘤嘤,这少年简直不要太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管中窥叁 月色宜人,枝影摇曳,小院的屋中燃起了昏黄的烛灯。 跳跃的烛火前,松松垮垮披着方秋扬的衣袍,银发倾泄,狴犴饶有兴致的托着下巴听枭白讲故事。 将关于传承的事讲完后,枭白看着毫无反应的狴犴有些惊奇,不是说狴犴喜好仗义执言,爱主持公道么?怎么听完由他带来的一系列悲剧没什么想法啊。 见枭白一直盯着自己,狴犴想到了什么,抽了抽嘴角,“不要告诉我你故事里的巨兽就是我的兽形?” 枭白点头。 狴犴抽得更厉害了,忙道,“你们人族就会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百年前天界战争,我受了伤寻找修养之处,不知不觉闯到了人间,可是来到人间之后并没有什么人来攻击我啊,只是身边有很吵的蚊子罢了,虽然都被我一爪子拍死了。我实在受不了蚊子的翁鸣才去的地下。我想想,后来确实多了个封印,我还以为是干什么用的呢,原来是封印我的,哼,一个破破烂烂的半成品封印还妄想封住我,愚蠢。” 枭白满头黑线,“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必狴犴说的蚊子,就是想要攻击他的人。而这里人费力维持到现在的封印,在狴犴口中也只落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评价。不由问道,“既然封印封不住你,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来。” 不提还好,枭白一提,狴犴幽怨起来,整个兽都不好了。 “还不是因为我家主人” 狴犴下人间养伤之前,特意去和主人辞别,他家主人笑得异常灿烂的给了他许多难得一见的草药,还温柔的对他说,伤养好了早点回来,并且记得带土特产,然后就去参加那只臭狐狸是婚礼了。狴犴一赌气,就在人间呆了百年,一直希望他的主人能主动来找他。 结果,百年过去了,狴犴不仅伤好了,借着那些草药修为都增加了不少,只是还没盼来主人来寻他的踪迹,那只臭狐狸孙子的徒弟倒是冒出来了。狴犴终于有了危机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再不主动去找主人,刷存在感,估计他家主人都会忘记他这只兽的存在了。 这百年之所以没有冲破封印,一方面是等主人,经常换地方让他家主人不好找,另一方面是因为懒。 “那血樱桃是怎么回事?”枭白皱眉,“既然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没来由的出现血樱桃呢。” 狴犴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封印的缘故,封印设在滋润樱树的土壤里,这个封印虽然对我没什么用,但对一般的植物还是有些作用的。那棵樱树应该是和封印连在一起,封印一直吸收树的营养才让它结不出果来,同样,封印也给予树一定的支持。每二十年由所谓的圣女将生命为祭品滋润封印,多余的养分给予了樱树,这才结出血色的果实。” 狴犴又厌弃地补充道,“这种罪恶的封印,等等我就去毁了。” 枭白心想,狴犴果然正义冲动。忙道,“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会让这个传承消失,但不是现在,要彻底拔除还需一些铺垫。若是解除封印,血樱桃不再结,说不定他们会以为不再赐福这片地方,民心浮动,这个镇子就毁了。” 狴犴不屑,“那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种下的恶果,他们若是连自食其果的勇气都没有,承担不起,那毁了就毁了吧。” 听完,枭白不知是什么感觉。 人们一直以为会造成威胁的巨兽,其实只是想来安静的养伤,自己崇敬的血樱桃其实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自己建立一个不可打破的标准,一个血腥的传承,很有趣? 人们太习惯用自己的想法来理解不了解的事物,其实那些,仅仅是从管中窥得的一部分,却要臆想出它的全部,如管中窥豹般可笑。 毕竟,所看到的,所想的并不是真实的全部。 传承的牢笼由他们自己建起,假如不从他们心底打破,一切将不会改变。 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仅仅窥到这里,这些事件的冰山一角呢? “你别激动,现在还不是时候。狴犴,你会呼风唤雨打雷闪电么?” “哈?”狴犴不解,刚才不是在讨论沉重的话题么,怎么一下子转画风了?瞄了眼在一旁安静坐着闭目养神的方秋扬,老实道,“我父亲是龙,这些我当然也会了。” “那就好。”枭白站起来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屋里呆着绝对不能随便乱跑!” 说完枭白转身,匆匆跑出屋子。 方秋扬闻声同样起身朝门外走,去追枭白。临走前还不忘威胁狴犴道,“你可以乱跑一下试试。”他绝对会让你以后都再也不想‘跑’。 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的狴犴脚下一个趔趄,欲哭无泪,跑你妹的,他好歹是万年凶兽,给点面子好不好。 不过狴犴却也安静下来。枭白没发现,他可是发现了,他们之所以能安全的回到这个小院没被人发现,是因为这个少年在四周布下了结界。不然,狴犴从地下出来产生的异象怎么可能不引起人注意? 只是人间竟然有人能设下阻隔上古凶兽气息的结界,那个少年不容小觑。 夜半时分,寂寂的菜园中响起虫鸣,温琦静坐在石凳上,趁着皎洁的月色摆弄着手中的绣品。 忽然,温琦听到自家门口有动静,手下一僵,站起来小心挪步,捡起一把锄头,谨慎道,“谁?” 只见一个黑影从她家墙上翻滚下来,落地后立即爬起来,慌忙喊起来,“是我,琦琦,你先别动。” 王起狼狈的看着温琦,眼睛可怜巴巴的眨着,看得温琦心下一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将举起的锄头放下,冷声道,“你来干什么?小怡可是说不准你爬墙了,你想挨打么。” 闻言,王起嘿嘿笑道,“琦琦,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见温琦脸色一变,忙轻咳一声,指了指他跳下来的地方,“我不是爬的墙,我是翻门过来的。” 温琦皱眉,“又来了,咬文嚼字。你可知道你有多罗嗦,每天在我耳边聒噪的不停,吵得不行。” “可是我知道,你和我和离的理由不是这个。” 温琦一愣,只见王起将她手中的锄头丢开,郑重地看着她,道,“你烦恼的事,我统统知道。” “关于这个镇子,关于古老的传承,关于你的姐妹甘怡,只要是你的烦恼,我统统知晓。” “只是你,从来不告诉我,我也便乐得当作不知道。” “你不说话,我便拼命说给你听,不求你能记住,只要其中有一两句能逗你欢笑。” “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和你一起安安稳稳平平安安便好。” “我们在一起十年,你有什么事从来不告诉我,可偏偏你又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每一次都非要我看出来。你不告诉我,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可这次你居然拿我们的婚姻做筹码,不觉得很过分么?” “在和离书上签字时我是很生气,但是冷静下来后,我想,往日你的隐瞒我都能原谅,为什么这一次不行呢,所以,我来见你。” “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温琦的眼眶红红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往日的随意态度被抹去,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的,或许她真的没有认真看过他。 她和他在一起,是因为长辈的原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总以为他唠叨又罗嗦,不想与他说太多,可是他离开后,没了唠叨声,反倒觉得心里某处空落落的,有些不适。 有些事情,她不告诉他,是害怕他担心,这种心情,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温琦想,她也是喜欢他的吧,所以和离之后从不见他,只因害怕一见到他,她好不容易要和离的决心会立刻土崩瓦解。 就像现在,温琦听到他说,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充满信任的,重新在一起。 温琦瓮声瓮气的说道,“那以后不能再说什么做事要一心一意啊不能分心,老是教训我的浑话了。” 王起呆了一下,这是,答应了? 咧嘴一笑,王起上前抱住温琦道,“怎么能是浑话,做事就是要一心一意嘛。比如我喜欢你,就是一心一意,坚持到底。” 听了这话,温琦身子一僵,嗔了王起一眼,闷闷道,“阿起,对不起”以后我也会一心一意,坚持到底的喜欢你。 邻家的屋顶上,枭白看着这一幕扶额浅笑,笑是因为温琦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心了。 枭白想,温琦并不是不信任王起,而是不知道如何去告诉他,一个女子若是真的想隐瞒什么是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的,而王起每次都能看出来,说明温琦对他,一直处于‘告诉’还是‘不告诉’的一种矛盾心态。 而枭白无奈的是,她这么激动的用轻功飞过来想找温琦问的事情是问不了了。 再次揉揉眉角,枭白从屋顶上飞下去,没有惊动温琦,准备回去睡觉。一转身却见方秋扬正站在她的身边。 发现背后有人,枭白吓了一跳,不由出声道,“你怎么在这!”这么安静好吓人的! 方秋扬淡淡回道,“我见你匆匆出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这时枭白才发现,方秋扬脸色苍白,微微粗喘着,外袍丢给狴犴后只穿了一层中衣。 见他面色不对,枭白立即抓住他的手腕帮他把脉,触到他的手腕,脉搏虚弱,肌肤冰凉的不似正常的体温。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得到同样冰冷的结论后,蹙眉道,“你病了?竟然还这么跑出来!” 方秋扬本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设结界依靠的是精神力,越强的结界,所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多。方秋扬刚才就是一直在休息,恢复消耗掉的精神力。 这个时候虽然身体没什么,但会表现的极度虚弱。枭白伸手帮他把脉的时候,他是想拒绝的,毕竟只是些后遗症,可看到枭白这么紧张,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心想,他生病的话,枭白会不会更多在意他一点? 结果自然没有让方秋扬失望。 由于平时方秋扬就很安静,所以枭白才没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常,现在看来,她对他是太不关心了,自己拐来了这么赏心悦目的少年竟然还让他生病了,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抓住方秋扬的手,拉着他紧张道,“走,我们去找大夫。” 方秋扬低低一笑,一般的大夫可是看不出精神力的消耗的,去了也没用。握紧枭白的手,一用力,将枭白拉进自己怀里,枭白的脑袋刚好埋在方秋扬的胸口,带着一丝调笑,温润好听的嗓音在枭白头顶响起。 “别着急,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枭白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担忧道,“真的没事么?” 见小丫头这么担心,方秋扬有些不忍,可惜的放开怀中的小人儿,摊开双臂,笑道,“真的没事。” 枭白想了想,将方秋扬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往回走。边走边道,“你不想去看大夫就不看好了,不过别硬撑,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方秋扬看着枭白嘟着嘴说着这样那样的话,勾唇一笑,将身体的重量放在枭白身上一小部分,轻轻应道,“好,听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关心则乱 第二日一早,不待管家爷爷养的鸡打鸣,枭白便起身了。 现在她的身边,一只百年未出世的兽,一个身体极度虚弱的人,都需要她照顾,枭白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重,抱着觉悟,忍痛离开了她喜爱的被窝。只是刚走出房门,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常穿的白色长袍被换成了月白色,称着他风姿独立,青丝未系,就这样披散在背后,拂在他象牙般刀削立体的脸庞。微微一笑,风光霁月,惑人心魄。 方秋扬柔声道,“早安,小白。” 暗暗飘来的饭香,给这美景添上了一份真实感。枭白心下不由一跳,深吸一口气,看着这妖孽般的人,道,“早安,秋扬。” 见方秋扬的脸色依旧憔悴苍白,枭白走向前去,一手抓住方秋扬的手腕,一手细细的帮他诊脉,“你身体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何必这么早起身。” 腕间的轻微接触让方秋扬心头一荡,眸光深沉,声音难得的添上了喑哑起伏,“我习惯了。” 心里却很享受这样的接触。 这声音,枭白也只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皱皱眉,凭她半桶水的医术并没有诊出什么毛病,抬头担心地望着方秋扬。 方秋扬伸出另一只手好笑的揉揉枭白蹙起的眉峰,“我说过,我没事,不要担心。”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枭白有些生气,狠狠地捏了捏那只被她抓住的手,“不担心,不担心,你若真病倒了我就不担心了!” 她的话让方秋扬一愣,前者见他呆呆地没了反应,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咬着牙进屋了。 直到那抹淡紫色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方秋扬才回过神来,扬起嘴角,发出悦耳的笑声。 关心则乱。小白,我是否已经慢慢走进你的心里了呢? 早餐时间,狴犴看了看这个散发着低气压咬着筷子的少女,心底跳了跳,好恐怖,和他主人生气的时候简直太像了。再看看那个笑意掩都掩饰不住的危险少年,眉头突了突,好可怕。这气氛诡谲地他都受不了了啊,不过,怎么那么像他家主人和他主人的夫君闹别扭呢?耿直如狴犴,也嗅到了空气里浓浓的八卦味道。 轻咳一声,狴犴实在是耐不住了,问道,“女人,一大早的,你生什么气啊?” 枭白“咚”地一声放下饭碗,冷冷抬眸对着狴犴,“我有名字,我叫枭白。”空了半晌,又道,“我没生气。” 就是有点不对劲。 枭白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遇到方秋扬情绪便不受控制,变得不正常了,看到方秋扬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枭白就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不像生气,却又比生气还不舒服。 一定是因为方秋扬无论在草原还是来到楸国境内都是孤身一人,她只是同情心泛滥,就像对待朋友至交一样,何况方秋扬还是很能了解自己想法的知己呢?千金易买,知己难求,所以自己才不舒服的。 对,就是这样。 觉得自己想通了,枭白深吸一口气,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方秋扬,道,“我还要出去一趟。” 狴犴道,“我也要出去!去带些土特产来。” “土特产?”枭白上下打量着狴犴,“你这副样子出门,绝对能比土特产还具特色,不想被围观的话就乖乖地。” 先不说狴犴极具张狂和野性的俊俏容貌,单凭这一头银发,放出去妥妥的被围观。 何况他就是百年前的那只巨兽,虽然化成人形,可万一被人发现,绝对会造成恐慌。在甘怡的事情尘埃落定前,枭白还不想惹麻烦。 狴犴其实也很无奈,他临走前主人死没良心的挥挥手说记得回家的路,记得带好吃的回去。深深了解主人的他自然知道,他的主人如今很可能已经忘了他是谁了,可一旦记起来,并且发现他没有带好吃的回去,一定会削了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狴犴真相了。 苦着一张脸,狴犴无奈道,“不带土特产回去的话我家主人不会放过我的。” 枭白一愣,想想自家身在九华山上的仙萝大人,再看看如此“懂事”的狴犴兽,有一种“别人家的兽兽”的既视感。果然,和她家撒泼打滚求喂食的狐狸师父相比,狴犴真真是兽兽界的好兽兽,主人的好宠物。 正在枭白为难的想如何带狴犴出去的时候,方秋扬微笑道,“没关系,我带狴犴出去便好,不会惹麻烦的,小白尽可去忙自己的事。” 看着那苍白的脸,枭白胸口有些压抑,什么话也说不出,努力压下自己不舒服的心情,生硬道,“你也别勉强,实在不行不理狴犴也好,你的身体最重要。” 匆匆夺门而出的倩影让方秋扬不自觉地莞尔。狴犴再笨也明白这一场面叫做“有奸情”,像是终于抓住了方秋扬的小尾巴,阴恻恻地问道,“你喜欢那姑娘?不过那姑娘似乎迟钝的够呛啊,分明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却表现的这么别扭。” 方秋扬不以为意,只手梳理泼墨般的发,动作随意洒脱。 “是,又怎样。” 他承认的干脆利落。 “我喜欢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作为一只兽,你管得似乎宽了些。” 狴犴一噎,“你不怕我告诉她?她或许还没准备好接受一段感情,若是因此拒绝你”后面的话狴犴没继续说,可内容不言而喻。 假如她没有准备好,在他的心意表明之后,会故意拒绝他,疏远他,这样,他便再无机会走进她心里。 想到这,方秋扬眸光一暗,随即轻笑起来。 “你若是想说,便说好了。我喜欢她,从来不怕她知晓,假若她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感情,那么我便等到她接受就好。我喜欢她,从来没有遮掩过,她迟钝未察也好,察而未觉也罢,甚至是,假装没有发现,我都尊重她的选择。” 狴犴楞楞的看着这个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的人,晨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光晕,风华尽显。狴犴恍惚想起了在九重天上他主人的夫君,那个人,每次提起主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温柔,那个人也曾说过,假若他的主人不原谅他,他便等到她原谅。 当时的人影与面前的人重合,狴犴不自觉地叹口气。 “我知道了,怕了你了,你的精神力恢复的也差不多了,结界设得在凡人中算是不错的,不过还是太弱啊。”狴犴投了一个挑衅的目光给方秋扬,转移话题道,“咱们什么时候出门买特产?我可不想到时候被我家主人拆了。”吃货主人的怒火他承受不起。 “恩,”方秋扬瞥了狴犴一眼,“你本来就怕我。” “” 少年,还能不能友好地玩耍了! 小巧精致的院子里,男子打水浇菜,女子树荫下缝制衣裳。虽然普普通通,却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恬静生活。 敲敲虚掩的门,枭白不客气的走了进去,和温琦打招呼。温琦立刻邀请枭白坐在她身边,并让王起去倒茶。 昨天她还在想,王起这么主动,温琦会不会被欺负,今天来看,王起这乖顺的样子,绝壁是被温琦吃的死死的。 放心地笑了笑,枭白道,“你是做决定啦?” 温琦眼光闪了闪,“我只是,一直无法直面他的好,现在想开了,也就不纠结了。何况,有些事情,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比一个人苦恼要好得多。” “你能这样想就好。”枭白道,“我昨天见到了易韶年。” 温琦的动作一顿,“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看他的样是很讨厌甘怡。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能去说服甘怡么?因为他的未婚妻和甘怡长得一样?” “并不是这样。”温琦想了想,抬头直视枭白的眼睛,道,“并非如此,其实易韶年和甘怡是青梅竹马,若不是五年前易韶年行商时出了意外,他的未婚妻,当是甘怡。” “易家的传统,易家子弟每到二十岁就要正式接触易家商业,随着自家商队四处行商,扩充人脉。五年前,易韶年也到了去行商的年纪,只是那一次出现了意外。具体是什么意外,我也不清楚,听说是遇上了一行流匪,回来的时候易韶年一直昏迷不醒,身边跟着的就是他现在的未婚妻。” “五年前?那不正是甘怡成为圣女的时候?” “易韶年带回那女孩之后,甘怡去找过易韶年,再然后,他们的关系就成了现在这样,易韶年对甘怡嗤之以鼻,甘怡也显少与易家接触。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既然那个女孩和甘怡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说易韶年喜欢的其实是甘怡?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娶别的女子。我猜大概是这件事让甘怡绝了心思,才决定成为圣女的。” 枭白很不好意思告诉温琦,她见易韶年提起甘怡时的厌恶是真的,对小车的温存也是真的,不是被迫。 只是听完这些,枭白更加疑惑。 这时,温琦家的门再次被敲响。一个中年大叔乐呵呵的进来,“温琦啊,听说你要跟王起复合我便来了,你能想通就好了,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安分守己,让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 这番话让枭白警惕起来,这人绝对是知道温琦和离时的想法,也知道甘怡要做的事。 温琦递给枭白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那中年大叔,不卑不亢道,“族长,过得好不好自己才知道,改变不改变得了,也要试一试才能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何谓人心 王起将茶壶端来,帮温琦她们添了茶水后也坐了下来,见两人眼神里的戒备,无奈叹口气,开口缓和一下冷场的局面,“族长来,只是为了我和温琦复合的事么?” 中年大叔看了看枭白,有些欲言又止。只听温琦讲,“她是枭白,是甘怡的朋友。” 大叔挑挑眉,有些惊讶,那孩子还会交朋友?“我是甘怡的父亲,也是这里的族长,甘承。” 枭白点点头,“先生真是位好族长,为了族人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牺牲,但,也仅仅只是位好族长。”言下之意是他只是一个好族长,并不是个好父亲。 甘承又何尝不知,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曾几何时,甘承也像其他族人一样喜爱自己的村子,尊敬自己的传承,等他得知传承由来的时候,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崩溃过,失望过,彷徨过,愤恨过,却也只能无奈,若是直接将真相告知民众,他们也将和他一样失望吧。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身负罪孽的后人,这份血脉是摆脱不掉的。他只能用影响力最小的方法将传承打破。 “我已经和易家联手研究出了取代血樱桃的樱桃品种,只要推广开来,传承淡薄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圣女呢?”枭白问道,“既然已经有解决方法了,甘怡岂不是不用旅行什么圣女的职责?” “契机,我们需要以这次血樱桃的生长为契机。”甘承痛心道,“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心疼?可是为了以后都不再有人因此牺牲,只能牺牲她了。” “牺牲别人你会觉得内疚不安,所以与其牺牲别人,不如牺牲自己的亲人,这样还能这是为了族人的未来,成全了大义来安慰自己,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就可以将自己沉重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么?你究竟有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看着驳斥他的十五六岁的少女,甘承有种恍惚的感觉,五年前的甘怡也是这样朝他哭喊 拉回心思,甘承对枭白道,“你还不懂,何谓责任,何谓人心。” 责任就是,不得不取舍,不得不放弃。在其位,谋其政,作为族长,他不得不为族人考量,所以被舍弃的就是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身份。 人心则是,当族人知道他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女儿,只会觉得他冷血,但值得尊重。不会有人安慰他的失子之痛,甚至对他敬而远之。 人本复杂。 这些,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枭白磨磨牙,“那么下一任圣女怎么办?圣女可不仅仅是为了生长出血樱桃。”按照传承,圣女一定要选出来,也一定要去封印,因为传承的起源是那只狴犴,虽然狴犴已经出来了,可别人并不知道。 “我已经找到别的加固封印的方法了,但那种方法不能结出血樱桃,不瞒你们说,血樱桃就是因为以生命和鲜血为祭品的副产品。接下来的圣女,会由一个人接任。所以,请你们务必不要阻拦。” 谋划许久,就看八日后了。 不要阻拦?枭白嗤笑一声。她若是不知道便算了,如今不仅知道了,连巨兽也被她拐了去,如何可以不管不顾。 “你还需要那棵树结下血樱桃?就算那只巨兽不在了也一样?你完全可以造一个巨兽重新出没,将百年樱树毁了的场景,再让巨兽离去,破除人心底的迷信,你若做不到我可以帮你,何须牺牲甘怡。” “族人的动荡”甘承虽不忍自己女儿去送死,也不希望自己的镇子出现暴动而毁掉。 枭白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愤然起身,“族长大人不是说要安分守己,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么?呵呵,虽然我不是你们镇子的人,倒也应当聆听长辈的教导。真不巧,你们的传承让我不爽,你也让我不爽,我一不爽就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为了让自己过得好,我决定让你们过得不好不好的。” 见枭白离开,甘承长叹口气,又看了看温琦和王起,“那你们呢?” 王起温柔的握住温琦的手,道,“族长大人,我想不了这么多,镇子怎么样,樱桃怎么样,都无妨,我只是想和琦琦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生活。我不妨碍族长大人的决定,但请不要只是自己考虑,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温琦望着王起,接道,“阿起所说的,就是我所想的,为了让族人幸福,隐瞒这些罪孽,族长是为我们好,但也很自私不是么?” 自私,甘承承认,隐瞒真相不仅仅是怕族人接受不了,也是不想外界对这个镇子有不好的传言,人言何其可畏。 这次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由不得他退缩了 枭白很生气。 假如之前还觉得族长牺牲甘怡,是为了以后不再牺牲无辜的族人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就只觉他是一个为了所谓的道义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最宝贵的女儿都可以牺牲,说起来是为了小镇不出现动荡,实际就只是道貌岸然! 她现在就去找狴犴,动荡也好,混乱也罢,百年前的巨兽出现,意味着封印无用,既然无用,就不用所谓的加固了。 大街上,狴犴看到枭白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打了个寒颤,给方秋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惹她了? 方秋扬白了他一眼,走到枭白面前,枭白没注意到前方,一下子撞在了方秋扬的身上,使得方秋扬向后一个踉跄。 枭白抬头,看到撞到的是谁后脸色一变,向前扶住方秋扬,“你没事吧,抱歉,我没看到” “我没事,”方秋扬微微笑道,“你别担心了,倒是你又怎么了?” 确认方秋扬真的没事,枭白松开手,四处瞅瞅,问“狴犴呢?我需要他帮忙,不对,是他必须收拾他惹下的烂摊子!” 方秋扬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手臂,阴鸷的扫了眼狴犴,狴犴缩缩脖子,吓,关他什么事!但还是老实地走了过去。 初一见,枭白吓了一跳,淡定下来后上下打量着狴犴。 头发,黑色的,衣服,湖蓝色的锦缎,气度,卓尔不凡。 在枭白欣赏的视线和方秋扬越来越冷的眼光下,狴犴成功的流下了冷汗。 颤巍巍道,“喂,女人,我知道本大爷长得俊俏,也不要这么看着本大爷啊!”何况还有个可怕的,占有欲很强的少年在那盯着!这是煎熬! 枭白上前踹了他一脚,“我有名字。” 转身对方秋扬“啧啧”道,“你怎么做到的啊?” 方秋扬对着枭白,眼光立即变得温柔,这让狴犴很鄙视,擦,你个表里不一的两面派! “我只是让狴犴使了些障眼法,又换了件衣服而已。” 枭白点点头,又恢复了最初的暴怒,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先回院子,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关于世事的评判,每个人心底都有把尺。只是这把尺的长度因人而异,所以每个人对一件事的看法都不尽相同。 甘承是从自己的出发点而来,为维持小镇继续存在,才选择了牺牲甘怡。 这种事听起来很伟大,可在枭白眼里,是那样自私无情。 何谓责任?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为责任。 何谓人心?纵千变万化仍向往善意为人心。 即便,人都希望别人比自己更善良。 甘承说,人本复杂。 枭白明白且赞同这一观点,但,并不代表她会像他这么做。 于她而言,小镇散不散与她无关,镇是由人组成,而人分分合合,只要还活着就有无数可能,就算现在小镇不散,再过百年呢?而甘怡是她的朋友,朋友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说完这些,枭白双手托着下巴,嘟着嘴巴,看着方秋扬一阵发笑。 枭白不满,“我在很认真的苦恼,你怎么还笑啊!” 方秋扬把玩着手里的杯盏,“我只是觉得你苦恼的有些多余,每个人的看法不同,而每个人也同样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他们的选择与你不同,但并不影响你的选择,你要做的事。 枭白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恩,作为一族之长,他无疑是为族人着想的好族长。族长这样做或许没错,但是于我来说就是错的。所以” “恩,我知道,小白最善良了。”方秋扬伸手揉揉她的秀发,“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 “恩!”枭白笑起来,“狴犴接下来就看你了。” 日薄西山,枭白终于敲定了主意,把方秋扬死死按在椅子上,跑去厨房做饭,真是的,身体不好是不可以逞强的。 狴犴则被枭白征用去洗菜。 听着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以及狴犴时不时的嚎叫,方秋扬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时,从屋檐上飞下一黑衣人,落地后朝着方秋扬拱拱手后递去一封信,道,“阁主,京都传来的消息,请过目。” 方秋扬接过信看完后将信件捏成了粉末,“时间,差不多了啊,我会让小白在三个月内赶到京都的。”时间还很充足呢。 黑衣人睁大眼睛,暗道,阁主大人又预料到什么了么?吞吞口水,又道,“阁主大人怎么知道枭白姑娘一定会去京都呢?”三年过去了,人家未必还会想报仇啊。 只见方秋扬放下茶盏,挑眉一笑,“因为我就是知道啊。” 黑衣人,“” 算了,他家阁主大人也只有提到枭白姑娘的时候会一改处变不惊的态度,也添了点人情味,这样也是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允她这次任性 小镇上人流量最多的时间是晌午。 枭白就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带着狴犴去百年樱树,方秋扬则被留下。 这次没有刻意躲避守卫,而是拜托狴犴在他们周围设了一层结界。微微泛着乳白色的光,像鸡蛋壳一样的结界,枭白好奇的戳了戳,好硬。转身问道,“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么?”还发着光呢。 狴犴撇撇嘴,“放心,这光外面看不见。”心下却不满,干嘛怀疑他,那个少年设结界的时候你不是挺信任的嘛! 虽然方秋扬的结界是无色的,可与环境融为一体,是比他的高级一点点,但也不可以怀疑他的能力啊,他可是上古凶兽! 假如狴犴知道,枭白根本不知道他们当时回来时有结界绝对会吐血,这个少女太大条了,那种异像当真以为可以不被发现咩? “犴郁闷的当头,他们已经来到了樱树下,解开了结界,却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浅笑晏晏的女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枭白望向甘怡,“难道你不想活着么?” 甘怡没有回答,目光却越过枭白望向站在她背后的狴犴,笑道,“阁下就是被封印在地下的巨兽了?原来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啊,好厉害。” 倒是狴犴一愣,竟然可以一下子看出他的本体,这个女人是谁? 看出狴犴的呆愣,甘怡继续微笑,道,“你还是觉得我没礼貌嘛?小心眼。” 这下枭白疑惑了,难道甘怡和狴犴以前见过? 狴犴则仔细辨认了下声音,然后猛地拍了下脑门,“原来以前和我说话的人是你啊!” 甘怡点头,枭白才想到,一开始见到狴犴时,他说过“你不是那个女孩”,不由问道,“你们以前交谈过,那么这个封印是无用的甘怡你也知道吧,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就被甘怡打断,“就算巨兽重新出现,彻底离开也不会改变什么,关于这个传承,巨兽的存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出的樱桃。人们信仰的不是巨兽,而是樱树长出的血色果实啊。” “他们所崇敬圣女,是因为圣女有能力促使樱树生出血樱桃,所谓圣女,不过是被众人粉饰,带着高帽子的牺牲品罢了。明明是痛苦的事,却还要在众人面前欢笑,这就是所谓的人性苍凉吧不过我不后悔,我的决定。枭白,从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和我很相似,所以你会明白我的。对了,百年樱树结的果饱含了鲜血与生命之力,你以生机为续命的关键,血樱桃对你有好处。只待七日,七日后,树上的果实全部交予你,给你家阿朱增加营养,到时你想要做什么,想要怎么做都随你,如何?” “你这是要收买我的意思么?你就没什么遗憾么?” “将这个药送去易家,告诉他们这个可以治好小车,让易韶年来这里。”甘怡递给枭白一个白色瓷瓶,“枭白,作为朋友,就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吧。” 朋友这个词让枭白想要拒绝,劝导她的话统统吞了下去,接过瓷瓶,“这是什么?治好小车又是什么意思?” 甘怡笑得愈发灿烂,“字面意思啊。快点去嘛,我在这等着。” 将枭白和狴犴赶去易家,甘怡浑身虚脱似的背靠着樱树树干。 遗憾么?连温琦都只道她是因为易韶年选了别的未婚妻才绝了心思当圣女的。 谁又知道她是因为当了圣女才了无生望的呢? 诚然,她喜欢易韶年,从小就喜欢,喜欢甜甜地喊他韶年哥哥,喜欢看他给她买糖葫芦,买布娃娃,喜欢看他对她的温柔体贴对,就像他如今对小车做的那样。 小车是她的影子,她却无比的羡慕她的影子。 这是最后一次了。 父亲一直告诉她,甘怡,甘饴,甘之如饴,即便是痛苦也要如饴糖般饮下,像没有味觉的人一般。可她心里分得明白,何为苦,何为甜,在外人看来,她似乎一直很任性嚣张,其实她心里向来很有分寸。她知晓她要做的事,给所有的一切一个终结,包括,她喜欢的韶年哥哥 一直挂起的笑容也变得飘渺起来,对着空气轻喃。 “韶年哥哥,就允我最后真正的任性一次吧。” 易家大厅,枭白冷着脸对着易家的家主,她赶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甘怡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易家的人策马而过,让她差点被马蹄伤到,由于没人受伤,对方也没在意,打算道个歉就完了,可是甘怡不乐意了,因为假如遇到的人不是她,很有可能因为躲闪不及就被马蹄踩死,所以将策马人扣下,想要教训一番。当时易韶年正被生意绊住,易家人为了把扣下的人领走,找来了易韶年的未婚妻小车,让她跟甘怡谈判。谈判的两人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甘怡一怒抽出一把长剑将小车砍了,鲜血淋漓,现在还在抢救。 枭白知道甘怡不是冲动的人,更不会随意伤人。更何况甘怡称手的兵器是银鞭,而以往也只是拿着银鞭甩两声鞭响唬唬人,市井流言不足为信。 可来到易家发现,甘怡这次竟然真的砍了小车,不由吓了一跳,却是相信甘怡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毕竟,甘怡特意将兵器换成了长剑,足见她是故意的。 但枭白却更不安心了。 将药送到后,一直看护着小车的易韶年听说是甘怡让送的,马上从小车的房间出来,问了枭白甘怡在哪后,提着剑怒气冲冲地离开。 枭白担心甘怡,想要跟去,却被易家家主拦下呆在大厅里喝茶。 和心绪不定坐立难安的枭白相比,狴犴则淡定多了,淡定的,让枭白无法发作。 从来到易家之后便安静的坐在大厅里,时不时让人添茶,尝一尝点心,还跟一旁的小丫鬟打听点心的做法,说以后要给他家主人做。饶是紧张着的枭白也不由抽抽嘴角,狴犴,你这么贤惠你家主人知道么。 不多时,狴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口朝易家家主问道,“快可以了吧。” 不要问狴犴为什么这么淡定,为什么还带着枭白让她淡定。他本就不生活在人间,对于人间的事,除了他主人喜欢的点心特产外,不要想引起他的注意。何况方秋扬在他们出门前特意交代过,让他们在易家安静的呆一会儿。本来他还好奇,这个枭白看别人两眼就生气吃醋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他跟着枭白离自己这么远,来到易家居然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才知道,原来是在易家等着他们啊,呵呵,这个表里不一的腹黑鬼。不过,方秋扬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来呢? 易家家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闻言顿了一下,叹息道,“是啊,差不多了。”又对枭白道,“甘怡说你是她的朋友,她很相信你,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一会儿去看看小车就全明白了。” 枭白瞪大眼睛,看易韶年对甘怡的态度,易家和甘怡关系应当不怎么样啊,易家家主这么喊甘怡,却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看出枭白的疑惑,家主用笑呵呵,满是怀念的语气道,“你该是知道韶年和甘怡是青梅竹马吧,我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韶年是我的亲孙子,我更是将甘怡当作自己的亲孙女看待的,当时,两个小孙子承欢膝下多好的日子啊,我都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是再看不到了。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出,“那么家主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可怜是谁造成的呢?” 大厅里的人纷纷循声看去,只见那人从大厅内门走来,沉着淡然,带着疏离和漠然的气质,如月下谪仙般。扫了一眼看着他呆愣的众人,目光锐利,使得众人立刻低下头,这少年,多看一眼就是亵渎! 方秋扬见无人再盯着他,快步走到枭白身边,淡淡道,“让你久等了,把甘怡给你的药拿来,我们进去看她。”这个她,是指小车。 当门口出现熟悉的月白色衣袍的时候枭白就不淡定的站了起来,此时只能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啊?” 见方秋扬皱皱眉头想不出好的解释,易家家主赶快接道,“阁这位阁下医术了得,是来帮小车看病的。” 枭白也没在意易家主的口误,傻傻地问,“你会医术?” 方秋扬则笑答,“嗯,似乎还不错呢。” 满头黑线,枭白腹诽道,会医术不早说,怪不得身体不好也不让她担心呢,原来自己会治啊。完了完了,自己用蹩脚的医术帮他把脉呢,是不是暗地里被笑话了啊? 想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方秋扬一眼,确定他的眼底有没有嘲笑的意思。 伸手揉揉枭白的脑袋,似是觉出她心里的腹诽,道,“医者不自医。”所以你尽可能的帮我诊治吧。 瞥了眼易家家主,“我带小白去就好了,你们都留在这。” 顿了顿,又道,“事情已经朝你们所要的方向进行了,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以后的后悔,心疼,这些情绪自己收好。”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易家家主终于回神了,额,他是不是忘记问小车怎么样了啊?不过阁主大人出手应该没问题才是,毕竟大人说,已经按照他们的选择进行了 最郁闷的还是狴犴,现在似乎没他什么事了,点心也尝完了,他还应该做些什么呢?纠结了半天,还是跟上了枭白和方秋扬,屁颠屁颠的去当电灯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人偶无心 青纱帐,紫檀香,烟气氤氲的室内,躺在床上的女子一身白衣,从头到脚都绑着新鲜的白色的绷带,只是上面仍旧有渗出的血色。这让枭白倒吸一口气,甘怡这是砍了多少下才能伤成这样? “一百七十八下。”方秋扬淡淡开口。 “你是说甘怡她砍了整整一百七十八下?”枭白不由多看了小车几眼,她怎么不知道甘怡和小车有这么大仇啊,仅仅是因为她是易韶年的未婚妻么? 方秋扬将白瓷瓶里的药递给小车,小车四肢僵硬的起身接过,将里面的药丸吞下后慢腾腾地解开绷带,边解边道,“是不算头部,共有一百七十八下。这一百多下剑招凌厉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可见主人暗自训练了很久。” 从绷带下裸露伤痕内里呈木质状,接着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将木质结构重新包裹在白皙的皮肤下。 站在一旁的狴犴见状,道,“原来是木头人,多年不见,人间果然是什么都有了。” 方秋扬没理他,见枭白惊讶地张大嘴巴,好笑的摇摇头,解释道,“小车不是人。你可曾听说过,凤凰栖梧木?小车就是由难得的,凤凰栖息过的梧桐的一截木头制成的人偶。小车的主人便是甘怡。” 闭上嘴巴,枭白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有见识的人,这种表现太丢人了。小脸爬上一丝红晕,枭白问道,“既然是甘怡的人偶,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成为易韶年的未婚妻,还被甘怡砍成这样。 无视狴犴,方秋扬拉了两把椅子,示意枭白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听小车娓娓道来。 “凤凰栖梧桐,梧木吸天地之灵,得凤凰之习性,凤凰涅磐重生,木则朽烂复苏。主人亲手将我砍开,也算是涅磐复苏的一种。一百七十八下,再次将我生生刻画出一个真正人的模样,如今的我,已是重生。” “我知道你们的疑问,听我慢慢解释给你们听。” “你们知道樱桃是怎么发芽的吗?将成熟的,完好的樱桃种子埋入土里,种子会在土壤里慢慢的腐朽。假如在入土之前种子就裂开了是无法长成大树的,它需要一颗完整的心,人也是一样,心若早已破碎不堪,还怎么营养它物,生根发芽呢?主人便是,为了祭献出最完整的心才创造的我,或者说是由于我的出现,她才不得不完整的祭献。” “我本是梧木,将我刻画成和主人的样子的人是主人是父亲,甘承。一切使于五年前,或许更早,早在甘承打算打破这里的血樱传承的时候,不过都无所谓了” 五年前的一天,甘承告诉本该是圣女的人他的计划,那女人一听她会死吓得连夜和她喜欢的人私奔了,无法,圣女被换成了当时年仅十五岁的甘怡。不过甘承并没有因为甘怡是自己的女儿而放心,他担心甘怡也会和别人一样私奔去,毕竟甘怡有个青梅竹马易韶年,甘怡喜欢易韶年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而易韶年对这个小丫头也颇为宠溺,他们之间,可是连易家家主都默认的关系。那段梧木,甘承本打算只是取代历届圣女之用,木头本身有了灵气,不老不死,简直是最佳人选,但在此之前还有别的用处。 甘承打听到了使人记忆产生混乱的方法,并在易韶年的身上运用,他将木头做成与甘怡的模样,取代甘怡在易韶年记忆里的位置。由于是被更改了记忆,从那时起便是一直昏睡,而甘承则趁着易韶年昏睡的时间,找到了易家家主,将他的目的告诉他。 易家家主本是不同意,可看着孙子一直昏睡的样子,不得不松口,“你不是已经实行计划了么,还用得着问我同不同意?”语气很冷,却满是无奈。一个做爹的都如此狠心,他这个邻家的爷爷有什么资格心疼? 将她会成为圣女的消息告诉甘怡时,她并不知道对于易韶年来说,她已经只是一个邻家熟悉的妹妹了,还在每日忧心忡忡的跑去看易韶年。知道成为圣女会死后,甘怡先是惊了一惊,随即便想开了,至少不是马上死不是,就算五年后巩固封印也还可以再活两三年,运气好了还能过了三十岁呢?甘怡这么想着,便想去易韶年那寻找安慰,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小孩子不是,需要对她重要的人的支持。 可惜她最重要的人与她已形同陌路。 已经醒来的易韶年却将小车领来,告诉甘怡他已经被改变的记忆里的东西:外出行商遇上流匪,是小车救了他,他要娶小车,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她见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那个与她相像的人,呆了,傻了,痴了。以前她和易韶年在外人眼里也是这样吧,那时她还不觉得什么,甚至很是欢喜,如今看来,是如此的碍眼。 她问,她和她分明长得一样,为什么选她不选她。 他答,他始终对她没有感情,他看中的不是长相而是心。 失魂落魄的离开,甘怡觉得,再不离开她会在韶年哥哥面前哭出来的,她意识到,就算她在他面前哭泣,他也不会再安慰她了。而她害怕,他真的这么做。 离开冷静一下,说不定韶年哥哥只是逗她玩呢? 粉碎这弱小希翼的是小车的到来,以及甘承的坦白。 那一天夜里,在甘怡熟悉的院子里,听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讲的话语 接着,是沉默。一个朝夕相处的父亲,一个有着她长相的人偶,都在等待她的反应。 寂寂蝉鸣,袅袅暗香,少女盈盈浅立,星光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少女的眼眸却一寸一寸的黯淡,直至,熄灭。 突然间,她笑起来,像是开到荼蘼的繁花,像是燃尽人间的滔天业火,焚烧一切罪恶 真的是很可笑,她的父亲为了她能将心思完全放在圣女这个身份上,将她的牵绊,包括他带来的亲情亲手毁掉。 而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偶,还说是看中她的心。 想起易韶年说的话,看中的是小车的心 哈哈,他若知道他看中的只是个人偶,而人偶是没有心的,会怎么样呢? 甘承本是希望她能哭出来的。 哭泣是脆弱的,脆弱便会有人安慰,那么安慰她的人心里的负罪感会减轻。 怎么会让他们的负罪感减轻呢?就算那人是她的父亲也一样。 所以,甘怡选择坚强,大笑的坚强。 所以甘承没等来她的哭泣,却等来了她大笑着转身离去。 小车问,不害怕她逃走么? 甘承答,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人,因何而活着?因为内心的希望,还有想做的事,想改的东西。 家,何为家?不是一间房子,不仅仅是能避风遮雨的地方,心之所依才是家。 已经粉碎的希望,已经失去了依靠,她还会跑么?当然不会,因为无论去了何处,也唤不回希望了。 了解女儿的还是是父亲,甘怡果然没有逃走,她只是跑去百年樱树下大骂一通,又找来了一条称手的银鞭将易家在小镇上,以及周边村子的统计六十三家店铺统统砸了一遍。 这是发泄,发泄她的崩溃,发泄对现状的无力。 易家家主对甘怡是放任和视而不见,因为他改变不了什么。 族长甘承知道,甘怡不会行为很过份,因此也纵容着。 这份放任和纵容,并不是甘怡想要的,或者,她已经不需要了。 再就是易韶年。 他赶到被毁坏的商铺前时,正值正午,阳光直射而下,他只是大概估量了下损失,看着甘怡,淡淡道,“你高兴了?” 她原一直以为她的父亲亲手粉碎她的所以希望是最痛的伤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伤,不经意间,便可蚀骨焚心。 灼热的阳光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暖意,笑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灿烂,似是用笑声填满干涸的情绪,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真的是笑哭了,一地阳光,一地寂寥。 甘怡扬起嘴角,对易韶年道,“恩,我高兴了。” 后来,甘怡爱上了‘大笑’这种表情,用笑容填补空虚,比解释她为何心伤要简单的多。 人人都道她任性冲动,谁又知她心思沉重。 其实爱笑的人,担负的更多。 讲完这些,小车又补充道,“我只是这一切的经历者,是由人制造的人偶,只是一个工具罢了。纵主人伤的刻骨蚀心,纵易韶年对我温柔宠溺,我都无从所觉。人偶是没有心的,更不知世事对错,但是枭白,你能理解主人么?” 心无所依,无家可归,了无生望。 她和甘怡一样,每天算着日子,等待着死亡的来到。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煎熬。 枭白常想,有一天阿朱实在支撑不住她的话,她便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甘怡则是每天起来看着大街上的人,提醒着自己将要到来的死亡。 甘怡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对枭白说,她会明白她的。 没有人能比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更理解失去一切的心情。所以枭白对甘怡,当是理解的。 只是枭白对甘怡或许存在着羡慕。因为甘怡知道要为什么而死,而她甚至不清楚,她是为何而活。 可是甘怡,现在分明不用去死的! “没用了。”小车看着枭白乍然点亮的双眸平静道,“其实无论有没有转机,主人的都不会改变想法了。可以说,从她的所有希望都被粉碎之后,她便放下了所有生的可能。” “其实即便族长不这么做,主人也是会老老实实履行圣女的职责的,毕竟主人是族长的女儿,主人也同样很为镇子着想。可是族长并不信任主人。” “你可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车厘,车厘子,是樱桃的别名。是主人为我起的。假如樱桃是福泽的产物,我便是樱桃的化身,希望我能生生世世给镇子带来幸福。” 车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颤,“而且,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主人那,已经结束了吧” 枭白看着微微有些起伏的车厘,心里突然平静下来。 既然是甘怡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是应该成全了。 而且车厘,已经开始有了情绪起伏,不止只是个人偶了,不是么? 那便,顺其自然吧 枭白倏地,勾唇一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韶华易逝,流年似水 易韶年提着剑赶到百年樱树旁时日已西斜。 甘怡早早叫人搬来了桌子和椅子坐下等,远远看到他怒气冲冲模样笑了出来。甘怡知道他对她的种种表情,喜欢的,宠溺的,假装生气的,甚至后来真正的厌恶,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韶年哥哥会用仇恨的目光看她。想到这,甘怡有些酸涩,随即便释然。 她不怪他,她也没有解释不是么? 对着越来越近的人道,“韶年哥哥是专门来找我的么?太好了,韶年哥哥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我了。” 易韶年闻言顿步,隔着桌子用剑指着甘怡,“你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才那样对待小车的吗?你是目的达到了,可惜我不是找你促膝长谈的,我是来将你加诸在小车身上的伤痛还回来的!” 还回来? 甘怡拾起一颗在桌子上小碟子中的樱桃,放在掌心,任它在掌中滚动。 加诸在身体的伤痛可以还回来,可加在心上的痛,又要如何还呢? 没有在意面前的利刃,敛下眼眸,道,“你对她许下很多诺言嘛。” 易韶年怔了怔,随即瞪起眼睛道,“是,我对车厘说过,要和她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掌中樱桃一如往昔,圆润柔嫩的触感让甘怡眯了眯眼,彼时少年已不是会对她温柔的韶年哥哥了,他的温柔给了别人。轻叹一声,甘怡道,“你明明说过不会忘记的。” 将樱桃放入口中品尝,起身再次对着易韶年浅笑,“你可知,你对她许下的诺言,也曾对我许过。” 甘怡素手执起剑刃,甘怡直直地看着易韶年的眼睛。 “韶华易逝,流年似水,经此一逢,应是再无见时。” 那,便再让我任性一次,让你在此时,眼中满满都是我的样子 有一种喜欢,叫假如可以选择如何死亡,那便死在你的手里。 以壮丽波谲的晚霞为背景,浩大叶茂的百年樱桃树下,女子执着男子手中的剑划开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滴滴血珠,竟比桌上的樱桃更红润妖艳 甘怡被易韶年杀死的事被族长和易家压了下来,其中也包括甘怡砍了车厘的事情。 这些事易韶年不会在意,车厘更不会在意。会在意的始终都只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与其无关的常人。用狴犴的话说,你们人类就是闲的。 因为太闲了,才会对他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上古大兽兽产生恐惧,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被枭白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只是枭白看到狴犴失落的背影,不由叹气。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内疚的,真不愧是龙之九子中最正直的,这是什么鬼傲娇属性。 诚然,狴犴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出现在这里,车厘更加是没有做什么,她是被人制造出的无心人偶。或许他们没做错什么,也或许,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就错了 而故事里唯一无辜的人,就是易韶年吧。 甘承和易家人在百年樱树下寻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甘怡已经冷却的身体,像是怀抱着已经燃尽生命的苍白花瓣,他一遍一遍呼喊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双目红肿。 可魂过忘川,他是再也唤不回甘怡了。 看到这样的他,赶来的易家家主和甘承便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 费力将他和甘怡的尸体分开,易韶年在自己房间里整整呆了七天,出来时,他步履蹒跚,形同枯槁。 他主动找到枭白和方秋扬,道,“我知道你们是甘怡的朋友,也知道你们的医术了得,只是不知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记忆消除呢?” 枭白顿了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的记忆,谁希望记得自己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呢?但还是问道,“你想忘记?你真的不愿意再记得甘怡么?” “我知道,甘怡选择在我面前,甚至是亲手让我了结她,便是想让我记得她。这些日子里,我脑袋里全是她的影子,她的,车厘的,她们的影子混合,又分开,清晰又模糊。我想记得她,可是我是易家少主人,不振作不行。”易韶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原木人偶,“这是我第一次行商时带来的,记得五年前,甘承找我时,我还想着要将它送给小怡,想着她一定会喜欢,一晃五年了,我是再也送不出去了你把它拿去吧,就假装我已经送出去了,好不好?” 见他双眼写满祈求,枭白想了想,接过人偶,说,“好,我有办法让你忘记以前的所有,记得,是所有,把你要交代的,怀念的事情解决一下,我把遗忘的药给你。” 枭白知道,易韶年若是无法忘却的话,甘怡的死就会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折磨着他,无法逃出,难得心安。想要走出梦魇,只能选择遗忘。 他被动接受了记忆的篡改,被动接受了车厘的存在,被动目睹了甘怡的死亡,现下的他主动要求遗忘,枭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随后,枭白带着狴犴来到百年樱树面前,霎时风起云涌,飞沙遮天,狴犴化为兽形在大树附近咆哮一通,喊下几道雷电引来天火将百年樱树烧了。 百年巨兽重现,百年樱树被毁,百年巨兽离去算是给这个传承划上休止符。 天地异象使得人心惶惶,为了安抚人心,族长又费了几天时间,得知是枭白搞得鬼后气急败坏地跑来,说,“费心谋划的一切差点被毁,本来是可以用时间安抚下去的,你们一下子带来了这么大的恐慌,你不是甘怡的朋友么?为什么要毁了她的心血!” “我早说过看你们不爽,打算让你们不好不好的了。何况假如他们一直认为巨兽在镇子里,始终是一个隐患,我可是将隐患彻底解除了,胆怯永远不是理由,弱小绝不能成为借口,与其一直回避不如从根本打破,这可是为你们好,怎么是毁了?”枭白看着这个心痛扼腕的男人,冷笑出声,“还有,自己的情绪自己收好,分明害了别人,何必一副不情不愿为难的受害者的表情!你们的怜悯,心痛甘怡,不需要,不要在旁人面前装样子了。” 待甘承走后,枭白突然回想起甘怡,生命的逝去原来是这样的啊,明明不久前还在一起谈笑,转眼间就变得冰冷。 由生向死,由死到生。 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你怎么了?” 好听温润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枭白一抬头便看到一双满是担忧的凤眸,恍惚道,“秋扬,人死了,你会伤心么?” 方秋扬诧异道,“我是守墓人,见过许多生死,若是人死了我就要伤心,那不是要日日沉浸在悲伤里了?” “那么,假如我死了呢?” 却被方秋扬皱眉轻呵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你是不会随随便便死掉的。”因为他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死掉。 后面的话枭白自然不知道,于是笑哈哈的说道,“是啊,我怎么会随便就死掉呢,我还要带你去中原好好看看呢。”突然瞄到方秋扬手里的篮子,问道,“这是什么?” “哦,这是百年樱树被你烧掉之前采摘的果子,易韶年送来的,他,已经全都忘了。” 默默地接过篮子,枭白想,忘了,忘了也好。甘怡希望她最后的时候易韶年能记得她,她做到了,易韶年希望走出梦魇,也做到了。 逝去的人得偿所愿,活着的人安详幸福。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手中是百年樱树上结的最后一茬血樱桃,长舒一口气,枭白赌气般的吃光所有血樱桃后,阿朱终于恢复能量活蹦乱跳了,不过还是乖乖地在枭白的衣服下活动,可枭白的牙齿已经酸的吃不了东西了,这种坐在餐桌前看着食物却不能吃的感觉当真是太不幸福了。 这时方秋扬体贴的端了碗汤来。闻着汤的香味,枭白惊了惊,你把管家爷爷重要的鸡炖啦? 像是看出枭白的腹诽,方秋扬道,“他同意了。” 额,这么宝贝鸡的管家爷爷居然同意了,好稀奇。 枭白看着面前的鸡汤小米粥,道,“可是你把这的鸡炖了,明天谁打鸣叫我起床啊?” 方秋扬一愣,“这只鸡是母的。” “我知道啊,你把人家公鸡的老婆炖了,伤心欲绝,明早罢工怎么办?” “咳我会把尸骨送给它,让它化悲痛为力量。” “噗”枭白低低笑开,她承认,她是有意迁怒的,只是胸口像是有团东西堵着似的,想要发泄,而身边和她相熟的只有方秋扬。而后者也给予了她很大的包容。 找狴犴?算了吧,他正在郁闷,何况,就算他平时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也是上古凶兽枭白不知的是,有方秋扬在狴犴是不敢放肆的,在没有她的地方,这位少年相当恐怖 隔天,枭白就带着方秋扬和狴犴离开,她在这儿已经耽搁太久了。 仅仅是和王起与温琦简单的道别。 别时,温琦挂着哭得红肿的双眼道,“这几天易家推出了鲜红色的樱桃,说是自那日巨兽离开,他家的樱桃便变成了红色,想必是因为巨兽的离开,使得福泽播散增广。” 这让枭白哭笑不得,易韶年不愧是商人,这时机抓的刚刚好。想必将他家的红色樱桃推广,渐渐取代血樱桃后,关于这里发生的种种,被人所知,或是被刻意隐藏的事实都将被时间淹没尘封。 最后,将易韶年给她的人偶交给车厘,枭白道,“这是易韶年准备送给甘怡的人偶,现在转交给你保存。当然,我不是让你代替甘怡,只是想让你遵从自己的心意,别说什么人偶无心,你只是以为自己没有心罢了。” 想必车厘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甘怡,对易韶年是有感情的。 假如喜欢成了一种习惯,是没那么容易戒掉的,被喜欢,也是一样。 而易韶年对车厘,或者说他打算给甘怡的宠爱不作假,在成为易韶年未婚妻的那段日子,车厘并不是毫无所觉的。 不过这些,都要由他们慢慢琢磨。 枭白跨上白马,回望着已经远离的小镇,轻念。 “自此之后,韶华易逝,流年似水,相见会有时。” 虽已不复此中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壇城公子 快到壇城的时候,狴犴说他要离开。 本来他离开主人到人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又为了消除自己带来的不良传承多呆了这么久。 狴犴虽然不说,可是枭白能知道,他谈起主人时的那种浓厚的思念。 轻轻笑了笑,又在路上帮他搜刮了许多土特产带走。路上就又只剩下枭白与方秋扬两人同行了。 这时,方秋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究竟是用什么才让易韶年失去记忆的。”应该根本没有那种药才对。 “没什么药材啊,是师父在我临出山前给我的,里面的药材有固本草,木樨” 听完方秋扬就觉得不对,这些好像是固源汤的配方啊,这汤的作用是强身养源,和失忆没有半毛钱关系好不好! “啊,对了,这汤熬好后还要加一滴水进去,是师父特意嘱咐的。” 方秋扬非常有耐心的对枭白道,“小白,你懂些医术吧,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药材都有什么作用么,固本草” 将所有的药材讲解一遍,枭白终于知道方秋扬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这些药材并没有使人失忆的功效,重点在那滴水中?” 见方秋扬点点头,枭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瓶子,橡木瓶塞结实的盖在上面,轻晃间有水声。 方秋扬接过瓶子,打开嗅了嗅,表情有一丝凝重,很快恢复如常,盖好递回枭白,道,“你师父很厉害,连幽冥忘川的水都能弄到。”能弄到忘川水的可不是一般人,若不是枭白拿给他看,恐怕他也不会想到。还好提前看到了,若是哪天他家小白给他来一滴,那就不好了。 枭白再次将瓶子放好,问道,“忘川水?那么失忆的关键在水中了?” “是,可以说,那些药材对失忆根本没什么用途。” “那”突然,枭白闭嘴了。 仙萝大人给枭白忘川水和药材的时候说,若是有人不小心知道你的秘密,就给他按这个配方喝药,保证忘却所有前尘。 再想想固源汤的药效和那只狐狸的德行,枭白瞬间明白了:吓,无非是怕人家突然失忆发狂折腾受伤,先用汤药吊着,增加元气,能闹得痛快点 只是去草原时枭白是快马加鞭的,回程路过浔江畔她的秘密只主动告诉了甘怡一人,所以这失忆汤也仅给易韶年用来一次。因为枭白是半路出家,所以医术上关于药材知道的并不多,这才发现是固源汤的配方。 让别人失忆还巩固身体让他尽情闹腾,捂脸,有这么奇葩想法的人绝不是她师父! 见枭白先是摇摇头,又像是肯定什么的点点头,方秋扬不由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眼神突然很奇怪的看着方秋扬,道,“秋扬,我们是快要到壇城了吧。” “是。” “那在此之前,你先换套衣服吧。” “啊?”方秋扬心想,难道小白不喜欢他衣服的颜色?可是一直都是穿着这件的,也没见她讨厌啊 好吧,方秋扬有轻微的洁癖,除了在草原上穿的藏青色的袄,其余都是浅色的衣服。就连狴犴只穿了一下的白衣都被他丢掉了。 眼见着在自己面前一直是纯良模样的少年,枭白抹了把脸,心道,“少年,我可不是要把你卖掉的,只是咱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凶残!” 壇城是什么地方?是楸国唯一一个不以断袖为耻的,很开放的城市。好吧,不仅仅是不以为耻,还明目张胆的开设了伶人馆,成为广大喜好男风的女人和断袖聚集的地方。 当然,城里也是有正常向的人的,所以依着伶人馆,便是怡红院的门。 这些方秋扬当然知道,由于枭白一直把路途的目的地之一放在壇城,作为“从未踏足中原”的“草原守墓人”自然不能提出异议,心下却是好奇枭白来壇城的原因的。直到 当枭白用黑色的斗篷将方秋扬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带上了一副银制鬼面具,来到壇城最大的伶人馆,清竹楼时,方秋扬的内心是崩溃的,真恨不得把那些好奇心拿去剁了喂狗! 早知道就用计把他家小白带到别的路上去! 心里思考着如何不着痕迹的诱导小白走上“正途”,面上却露出委屈,道,“小白这” 枭白暂且无法解释,只能安慰道,“我,我,我不是来卖你的,你放心,我是来赎人的,很快就好哈。” 这却让方秋扬更加不淡定了。擦,来赎人的?他家小白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伶人馆的小白脸了?究竟是谁勾搭小白的,带过来拍死! 方秋扬暴躁,枭白也很纠结。 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左边青影素衣都是清竹馆的伶人小倌,右边莺莺燕燕是怡红院的花魁头牌。只一眼,枭白就懵了,却又不得不进去。 毕竟是做好的约定。 事情要从枭白下山去草原的路上说起。那天日头真毒,枭白耐不了高温,找了家附近的竹棚搭建的小茶馆,坐下休息,正巧遇见一队人也进来休息,闲来无事,多打量了他们几眼。那队人中只有一个女子,因座位不多,枭白便邀了她同坐,一来二去也明白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拿起女子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虽不是弱柳扶风,但也纤细健康,眉宇间英气十足,让人心生好感。可枭白惊讶的是她的身份,清竹馆的老鸨。 老鸨姐姐看出枭白的惊讶,爽朗一笑,道,“姑娘来我清竹馆,姐姐我给你打八折。” 让枭白刚喝的一口茶水悉数喷了出来。 一旁的小二看过来,道,“老鸨姐姐,我看这位姑娘还没及笄,也才十四五岁,你这是要带坏小孩子了。” “哦,让她来是带坏小孩子,那让你来又是什么呢?恩?” 妖妖娆绕的尾音没有给小二任何旖旎的想法,反倒是害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看看清竹馆是什么地方,虽然不鄙视,可是他不好男风啊! 这方正乱,枭白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桌子上的人身上。只见那人虽黑着一张脸,衣着灰土凌乱,但依旧墨发高绾,气质卓然,再加上不为灰尘所掩的眉眼,枭白本不欲与人产生交集的,因着身边坐着的就是他们的老鸨,便多问了一句他是谁。 只听老鸨姐姐道,那人本姓白,家族落寞后几经波折,到了一个人贩子手里,老鸨姐姐慧眼识珠,一眼看出此公子的某种潜质,是做小倌的好苗子,便从人贩子的手里买下他。 “某种潜质”是什么东西枭白不知道,可是老鸨姐姐的清竹馆是什么地方她却知道。 枭白仍和老鸨姐姐聊天,可目光则朝很快就要沦为小倌的某公子飘去。 不得不说,某公子长得妖艳,枭白觉得她要是老鸨,也要买下他。咳,扯远了。 收起这些不厚道的想法,枭白看他虽处乱不惊,可眼中的怒火快要迸出的样子觉得有趣。看他的样子,是受了很好的教育的,不看双眼,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满,是个能忍耐的,放到别处,假以时日定非池中物。 这么想的,枭白站起来走到某公子的面前,道,“你想去当小倌?” 某公子抬头瞪了枭白一眼,像是再说明知故问,何必侮辱于他。 枭白不由叹气,这是历练的还不够啊,若是此时他说,若是能常陪像姑娘如此漂亮的人身边,自己的身份为何都不重要,等等,说不定立即就有人赎了他呢。 枭白低头看看胸口,难道是因为她太小了?摇摇头,枭白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得不说,九华山三年的修行,让她越来越没节操了 只是这时,枭白便有了赎了他的想法了,只不过,还不到时间。 她本可以当场和老鸨说要赎了他,似乎也应当如此。 但这时候赎他,他只会当作是对他的侮辱,或是对他的同情。只几眼,枭白便知道某公子有多骄傲,这时赎他,一面是你救他于水火的恩情,一面是他认为的侮辱,这些感情掺杂在一起,对他并不好。 于是枭白和他打个赌,赌约期为一月,假如有缘再见,届时他依旧保持自己的骄傲并且清白尚在的话,枭白便帮他赎身。 缘之一字难测,枭白也告诉他说自己命不久矣,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虽然枭白知道自己一定能活到一月后的。 但没有人一定要义务帮助他不是? 并不是每一次遇险都能得到别人的救赎,某公子还需要学习世态炎凉,自己的骄傲,不是依靠别人施舍换来的东西。 可赌局不同。 赌局输赢从来只是运气,枭白也是不希望他亏欠任何人,以全他的骄傲。 和老鸨姐姐离别时,枭白很郁闷。 唉,枉她这般为他人考虑,对方还偏偏不领情,临别时还狠狠地瞪她一眼 好人真不好当,如今想想还是心塞塞 虽然赌局中包含了枭白没节操心,想要看混迹在一堆小倌之中的某骄傲公子的恶趣味。 但,只要某公子认真体会,就会明白枭白抛去恶趣味的良苦用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清竹馆 楠木椅,琉璃灯,青瓷盏,焚梵香。 清竹馆里每一间屋子的陈设都极尽奢华,又浅淡适宜,让枭白不由感叹下了不少功夫。 被人引进其中一间屋子中,抿了一口云片香茶,枭白紧张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一些,但手还是紧紧攥住衣角。 这里是青楼有木有!好孩子敬而远之的青楼有木有!这是传说中从小孩子迈向成人的地方有木有! 方秋扬看着莫名纠结的枭白,就知道她产生了奇怪的误会,可是该死的是他还不能好好解释,这对方秋扬的耐心是很大的考验。 不过还好,枭白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人款步走来。来人身材高挑,一袭玫红色的衣,上绣竞放牡丹,花影重叠,面若敷粉,口若含檀,青丝用玉簪高绾,留下一半披散在身后,带着适宜的笑,道,“不知哪位客人点名找我,真是在下的荣幸。” 只是认清坐在椅子上等他的人是枭白后,笑容僵住,脸立即冷了下来。 “你来了啊。”说完不客气的拉了把椅子坐下。 枭白也不在意,“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早就好奇清竹馆长什么样了,路过此地,来看一看而已,如此也算是有缘。按照赌约,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走?” 他哼了哼,“你想要见识见识清竹馆,用得着非得等整整一个月之后么?今天可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 天知道他每日在这里有多煎熬! 枭白不厚道地笑了笑,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勾起某公子的下巴,“小美人这是等急了?可是我怎么看到刚刚推门进来的某人可是笑得很高兴啊,来,让爷检查检查你的清白是否尚在。” 某公子脸黑,擦,高兴你妹!你妹全家都高兴! 方秋扬脸黑,擦,那个混蛋教他家小白这样说话的! 远在九华山的某狐狸,“阿嚏,谁想我?” 拍开枭白不规矩的手,某公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什么美人美人的,叫我名字!”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某公子抬头,“你不会,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见枭白很诚恳的摇摇头,某公子很受伤的扶额,“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赎我的啊”连名字都不打听,说是看中他了他才不信。 “因为有趣。”看一个骄傲龟毛的人不得不混迹于鱼龙混杂的地方的反应,很有趣。 “”和她谈话一定会暴走,他要淡定,“我叫白亦墨。” 枭白点头,“枭白。”拉了拉一旁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方秋扬,“他是方秋扬,和我同路的朋友。” 白亦墨打量着这个包在黑色斗篷下看不见脸的男子,心里纳闷,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放出压抑的黑暗气场,他可不记得惹过这样的人啊,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摸了摸脸颊,这是天生丽质,怪他咯? 不得不说,在清竹馆的这些日子,白亦墨学会了脸皮厚。 轻咳一声,白亦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赎我出来啊?我们可是约好的。” “嗯,你放心,你们老鸨姐姐在哪?我去找她。” 指了方向,望着枭白离去的背影,白亦墨勾了勾唇,居然把赌约拖到现在,不坑你一笔他就不是白亦墨了,呵呵哒。 清竹馆楼顶尽头,是一间用竹木装潢的,正准备敲门的枭白却听到里面杂乱的响动,响动之后是争执的声音。 额这是什么情况?她是来赎人的,不是来听墙角的啊喂。 所以,她是应该先离开待会儿再来,还是继续站着? 这时门“碰”地一声开了,迎面出来的女子撞见枭白准备敲门悬在半空中的手,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侧头朝屋内喊道,“薛暮芮,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交接也得交接,不交接也要交接,自己考虑好!”趾高气昂的走了。 枭白看她仰着脑袋走路,头上满是黑线,你这样走路,真的不会摔跤么 出来关门的薛暮芮看到立在门前的枭白时同样愣了愣,不过很快礼貌的笑笑,道,“姑娘来是有什么事么?” “额,那个,”枭白用手揉揉自己的后脑勺,讪笑道,“老鸨姐姐不记得我了么?其实也不打紧,我是来找老鸨姐姐赎人的。” “原来是小姑娘你啊,你还真来我清竹馆了。”爽朗一笑,薛暮芮一掌拍在枭白肩膀上,惹得枭白一阵咳嗽,“你想赎谁?走,咱们进来说。” 进屋之后,枭白才发现,整个房间里都是竹子的气息。毛竹笔筒,湘竹椅子,靓竹盆栽 见枭白呆住,薛暮芮道,“这是我的房间,我喜欢竹子,便弄出这些来,倒是让你见笑了。” 喜欢竹子?枭白眨眨眼睛道,“那清竹馆这个名字也是因为老鸨姐姐喜欢竹子才这么取的么?” “你也别老鸨姐姐的叫了,我叫薛暮芮,你便叫我暮姐姐好了。” “我叫枭白,暮姐姐好。” “清竹馆,确实是因为我的喜好取的,但也不仅如此。你可看到这里的装潢,是否和别的青楼不一样?” 枭白点头,“我虽是第一次涉足青楼,但是这里和我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这是当然,要知道,喜好男风的人之所以不敢公诸于众,是因为大部分人还不能接受他们的感情,而伶人馆则是为他们应运而生的,外人不接受他们喜好男风的感情,我们便创造一个接受他们的地方。而清竹馆和其他伶人馆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们不仅接受他们的感情,还营造出对等的气氛,让他们不仅可以宣泄自己的感情,还让他们觉得喜好男风是件正常的事情。清竹馆的宗旨是‘谈情为主,说爱为辅’,假如两情相悦,做些其它亲密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薛暮芮说得颇为骄傲,言间还不乏暧昧,听得枭白一怔一怔的。见此,薛暮芮继续挪揄道,“嗯,枭白还小,还不能懂啊。” 额,什么叫还小不能懂啊不过,这么看来,白亦墨在这保留清白不是什么难事啊,不好玩了,真是失策。 枭白暗自腹诽,问道,“这么说清竹馆是暮姐姐一手建立起来的喽?那刚才那个人说什么交接”见薛暮芮眸色一沉,连忙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原来是属于商业机密啊。 薛暮芮摇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以为都知道呢,原来枭白不知道啊,真是小孩子。” 最近,她好像总是被说成小孩子,她其实有长大好不好,默默低头,无论是身高还是什么地方。 “青楼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竞争很厉害的行业,若是没有很好的靠山,不仅容易被抢生意,还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后果。清竹楼虽是我一手创建,可若没有背后人的支持,是无法取得现在的地位的。” “而那位大人,打算把我换下来,将清竹楼交给喻小环。” 喻小环就是刚才那个鼻孔朝天的女人。 薛暮芮又接着道,“那个喻小环嫌我把这里改得像茶馆一样清汤寡水的,这的小倌伶人也不够明艳多姿。” 冷笑一声,“那个女人怎么能懂,我为了把这间伶人馆改造成这样花费了多少心思,竟然想让我改回去,做梦!” 枭白皱眉,“这么说暮姐姐是不打算交接了?那背后的那位大人怎么交代?会不会给姐姐造成什么麻烦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看着枭白认真的表情,薛暮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子,还是别掺合这么多啦!” “可我是认真的,我是见暮姐姐人好有趣,才亲切的叫你一声暮姐姐的,所以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要说!” “嗯,我知道了” 清竹馆是她多年的心血,她是不会轻易交予别人的 云片香茶喝了几杯,再好的茶叶味道也淡了。 白亦墨白美人终于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紧张的自言自语道,“该死,不会是没谈妥吧,还是说她没钱?” 他记得上次有个男人找老鸨赎他,老鸨说的价钱是八百万两,虽然他也是不同意被那个男人赎的,可听到这价钱还是心惊了一下,原来他值这么多钱?随后又苦笑,原来他只值这么多钱。 本来那个小丫头说要赎他,他还幸灾乐祸,现在完全是忐忑不已,那丫头要是没钱不就没法赎他,放他自由了嘛! 忽地,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你道谁该死?” 白亦墨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别人啊,那么 声音的来源只能是那个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了。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是叫方秋扬吧,我说谁该死和你有关系?” 方秋扬没生气,只是悠悠哉哉的接道,“你说旁人,自然是与我无关,可是你若说的是小白,那关系可就大了。” 一派轻松的样子,可是放出的气势可让白亦墨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压迫而来的气场让他呼吸困难。 突然间,方秋扬其实一收,能够轻松获得空气的白亦墨一下子趴在桌上大口喘气,好不容易调整好气息,想要质问方秋扬,刚吐出一个“你”字,就被枭白兴冲冲的开门声打断。 “嘿,秋扬,咱们收拾收拾,准备找地方过夜了”疑惑地看了看白亦墨,问道,“他怎么了?” “小白应是知道的,如今是春季,温度越来越高了,是哮喘的高发季节,他这是哮症发了。” “哦,”枭白恍然大悟道,“这可是顽疾,要时刻注意了,平时别用什么绒毛制品,也别熏什么香了,对了,待会炖个雪梨润润气管,加些蜂蜜可以缓解一些。” “”可恶,他这是哮症嘛!可是当着方秋扬的面,还是绝了反驳的心思,长长地呼吸了几下后,转而道,“你有没有和老鸨谈妥啊。”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人身自由的问题。 “谈什么?”双眼迷茫的望着白亦墨,倏地想起来,道,“我忘了” 白亦墨吐血,“那你去这么久都谈了什么?” “呵呵,你别急,暮姐姐还没走,我再去问问。”说完就逃了,不给白亦墨反应的时间。 不过暮姐姐?怎么一下子混这么熟了? 这次,枭白倒是没让白亦墨等太久,很快跑来,道“你可以走了。” 白亦墨再三确认是真的后,惊喜道,“这次搞定了?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钱。” “额”枭白扶额,“其实我没给钱,暮姐姐说,既然我们有缘,就把你送给我好了。” “啥?” 枭白重重点头,只不过她没说的是,暮姐姐告诉她,她买白亦墨的人贩子被她找到证据交给了官府,花出去的钱又系数拿了回来,上次有人要赎白亦墨是看他本人没同意才出这么高价的,现在既然是白亦墨要枭白来赎他的,就这么送出去好了,也算是卖给枭白一个人情。 一直以为自己很贵的白亦墨受打击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想被枭白赎出去,又不希望这么容易被赎出去的心情是什么鬼 当然,受打击的不止是白亦墨一人,方秋扬听到是把白亦墨“送给”枭白的时候,周身的气息又阴暗了一分。 只是因为省下银子而心情很好的枭白没在意,对白亦墨道,“你的卖身契已经被我毁了,今晚收拾收拾,明天我来接你!” 言罢拉着方秋扬的手笑嘻嘻的离开了。 对掌中突然出现的温热,方秋扬非但没有反感,黑化也立即解除了。 虽然不知道枭白非要来赎白亦墨的原因,但是以他家小白的这种迟钝,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 握住那只小手的力度又紧了一分,方秋扬低笑,至少,在谁都没有住进她心里的时候,她身边的人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明月相照 清竹馆后院的小竹林里,薛暮芮拎着酒壶,静静坐在小石台上。 更深夜浓,华灯初上。 浅杯轻酌,独坐幽篁。 直到天边那抹淡淡的月牙已经当空皎皎,才有人踩着蒙蒙银霜。 姗姗来迟。 依旧是记忆里的声音,尾音有特别的抑扬。 “阿芮,你在等我么?我每一次来,你都会知道。” 薛暮芮回头,英气十足的脸上已有迷离之色。 声音的主人再次道,“阿芮,你喝醉了。” 眯眯眼,确认了来人不是梦境,薛暮芮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认真打量起来。 云梦锦的靴子,金丝线绣画的绛紫色长袍,长发高绾,面孔精致虽然被半张面具遮住了五官,她也想象得出他的模样。 薛暮芮“咯咯”笑起来,因着酒意,面颊很快变得通红,灿若桃夭。 他三岁,她十三岁,那时他哭,她把娘亲做的糖果分给他。 他五岁,她十五岁,他追在她的身后,说一定要娶她为妻。 他七岁,她十七岁,她女扮男装出去玩,他依旧伴其左右,说,即便被认为是断袖也无妨。 他十岁,她二十岁,远在龙椅之上的人将他接走,道,他姓南宫,是当今皇子,要去京都生活。他没有高兴,而是看着来送行的她,哭了。 后来再见时,他告诉她,他过得不好,独自一人举步维艰,他想要自己的势力,于是她便为他来到壇城,开了清竹馆,为他传递消息,收集情报。 她只是想,让他过得好一些。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宽纵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喜欢竹,只是因为他曾说,君子当淡如竹。 她开清竹馆,只是怀念他说,断袖他也认了的时光。 说要娶她,终是稚童戏言,她却不知何时,将这戏言入梦,付出了一整个十年。 明明是曾是很亲近的人,从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也开始带面具了呢? 笑够之后,薛暮芮对他道,“文轩弟弟,说了很多遍,要叫我姐姐,不是阿芮。” 终究是梦,他们只是没有血缘,但又一同长大的姐弟关系,要分清啊。 薛暮芮起身来到南宫文轩的面前,对着这个已经高出她一头的少年,拍了拍,又道,“弟弟,你瘦了。” 南宫文轩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却是道,“姐姐?阿芮是要与我生分了么。” 声音凄惶,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听完,薛暮芮的心软下来,她最受不得他委屈了。轻叹一声,借着酒劲,又向他靠近一步,伸出纤长的手指堵在他唇上。 “我虚长你十岁,我们从小在一处长大,你是我弟弟,你我之间怎么会生分呢?我只是气你不知会我一声,便叫喻小环来接任我。” 南宫文轩伸手便把薛暮芮拥入怀中,吓得薛暮芮手掌一缩,想要推开他,却听南宫文轩道,“可是阿芮不是什么事都会答应我么?喻小环她就是一个无能的草包,在京都不利于我行事。” 变声期后,他的声音变得浓厚深沉,像是陈年老酒,惹人沉醉,唯一不变的仍是他特有的尾音。每次听他说话薛暮芮心弦都会颤一颤。 但还是道,“那你是把她‘发配’到清竹馆了?可是我清竹馆不是什么边疆!这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你就这么看不上它?这些年这里帮你打探了多少消息!” 看着怀里激动的女子,南宫文轩皱眉,她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特别的坚持,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帮你安排了更好的地方,姐姐,就再帮我一次吧,喻小环年轻,她能接任好的” 年轻 薛暮芮顿住。 果然,他是嫌她老了啊 也对,她是年长于他的长辈,他叫她一声姐姐,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心底有些涩呢? 是惊讶于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豆丁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吧,已经不会单纯的为一颗糖葫芦而撒娇,而是为一份势力用心谋划。 他终是要走出她的世界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为他做他想让她做的任何事。 低下眉头,薛暮芮无声叹息,“你,打算让我去哪?” 南宫文轩笑起来,他就知道阿芮会答应他的,“夏国,具体是什么任务,你到夏国边境会有人告诉你的。” 夏国啊,这样她就不能时常见到他了吧,毕竟以他的身份,是不可以随后出境的。 也好,可以让她冷静冷静,不在做梦了。 薛暮芮看着他,半晌,道,“那么能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么?” 最后一次。 伸手拿下他的面具,南宫文轩也很是配合的闭上眼睛。 用手指一笔一画描摹,他的眉,他的眼。 月华在他藏锋的眉宇间添了几分柔和,从此之后,这份柔和她也是看不到了。 薛暮芮突然笑起来,粗暴的把面具给他戴上,弄得他一阵吃痛。 她埋下所有伤感的心思,笑道,“明天我会让喻小环来接任,不过我会把我的人解散,你只是想让她老实呆在这,我给她增加点难度没关系吧。”她可以委屈一下,可她的人不能受那个草包的气! 南宫文轩捂着疼得发酸的鼻子,哼哼唧唧道,“恩,好,我就知道阿芮最好了。” “那也是为了姐姐我最可爱的文轩弟弟啊。” 简单说了几句,南宫文轩见事情谈妥,便再不留了。 院子里再次回归静寂,薛暮芮再次拿起酒壶,她从来都是果断的人,他也是,如今她的文轩弟弟心里装着的不止有她,还有江山天下。 她能做的,只是做好他交代的事吧。 将剩下的酒仰头喝光,正好看到如弯弓般的明月。 故人终一别,明月来相照。 遥寄明月,只盼君一切安好。 客栈里,枭白一口气,把她要来清竹馆的缘由给方秋扬解释一遍。 然后 前者,狂灌茶水,渴死了。 后者,扯起唇角,舒坦了。 要知道,听到清竹馆的老鸨要送白亦墨给枭白的时候,方秋扬都起了灭了整个清竹馆的念头。 这是活腻了才敢给他家小白送男人! 不过听小白这么说,这白亦墨只是一个看得过眼的路人甲,方秋扬大度的想,只要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他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可若是敢打他家小白的主意,他不介意白亦墨会突然什么旧疾复发,命陨身葬 喝完茶水,枭白望了望窗外几家店铺前挂起的大红灯笼,“秋扬,难得来到壇城,我想出去逛逛,你嘛,你一个男人出去不方便,就在客栈里等我好了。” 方秋扬满头黑线的看着蹦蹦跳跳跑出去的枭白,什么叫一个男人出去不方便啊! 深吸一口气,神情再次恢复了淡然无波,对着空气道,“出来吧。” 人影从房顶跳下来,白色的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面上用面纱遮住一半的脸,却依旧掩盖不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嘿嘿,阁主大人在枭白姑娘这是各种敢怒不敢言啊。” 方秋扬赏了她一个白眼,“知鹤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不如,我去告诉你爷爷,给你说门亲事?我看阿颢就很好” 知鹤眼一瞪,“秋扬哥,别以为你是上司我就不敢揍你,你可别乱来,我又不喜欢他!” “你能打得过我么?”方秋扬抬眼,“单我们总阁中就有八位名叫阿景的人,同音不同字,你以为我说的是谁?还是说,你想到了谁?” 知鹤低头,抠手指,面上却忿忿,擦,她就知道她斗不过这只腹黑的家伙,这不就是让她变相承认喜欢阿颢嘛! 瞟到外面的红灯笼,知鹤心下了然,原来是迁怒啊。立即挪揄道,“这壇城到处都是红楼青楼的,不知道枭白姑娘是去哪里溜达了?我可是听说枭白姑娘和清竹馆的老鸨是姐妹相称,说不定会给打折的呢。” 方秋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挂面条,以前仅仅是在远处守望她,有距离存在也就算了,可如今终于来到她身边,为什么反而觉得追妻路越走越艰难呢? 还有,这是什么属下,要不是因为察觉到知鹤在附近,可能是有什么事要禀告,他会放任小白一个人跑嘛! 如今看知鹤跑来只是扯些闲话,方秋扬便知道,这姑娘,就是来坑他的! 见方秋扬不说话,知鹤咳了一声,道,“没关系,枭白姑娘很迟钝啦,而且这里没什么危险。” 哼了一声,方秋扬道,“若是有危险,你以为我会放任她不管?” 知鹤闻言心塞,她代表的是瀚翎阁,而且他们也算一起长大。可只要是枭白遇到危险,阁主大人会分分钟丢下自己辛苦创建的瀚翎阁和青梅竹马。 像是察觉知鹤的心塞,方秋扬又道,“瀚翎阁没了我,还有你们许许多多的人,可是小白,已经没太多依靠了。当时我只是分了一下心思她便渺无音讯生死未卜了三年,万一再来一个三年,还不知会生出多少变故,我已经,不想后悔了。” 知鹤沉默,方秋扬对枭白的心思她很清楚,甚至可以说整个瀚翎阁的人都清楚,他们的阁主从来都是淡然洒脱,像是面对天崩地裂,也可云淡风轻地付之一笑,可唯独面对枭白的事时会掀起波澜。 知鹤不由问道,“秋扬哥,你究竟是喜欢她什么?” 论身材,论长相,枭白都不是最好的,瀚翎阁的姑娘比枭白出色的很多。 方秋扬站起身,覆手立在窗前,望远处灼燃的大红灯笼,望洒在地面上的清冷月光。 却都比不上他那双笑意盎然的凤眸中的一分光华。 看到楼下匆匆奔来的小人儿,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 “你可知道,有的人,见一次,即一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美人计 “哦,对了,我们接到消息,老将军回城了。” 闻言,方秋扬伸手伸手给了她一个暴栗,“你这丫头,重要的事不早说?” 知鹤揉揉脑袋,“秋扬哥你不是不在意嘛,究竟担心什么?” “真笨,我不在意,不代表他们不在意。” 眼见方秋扬抬手又要敲她的脑袋,知鹤一把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忙道,“好啦好啦,你再敲就越来越笨了!” 就在知鹤以为她的脑袋实在是在劫难逃的时候,方秋扬手一松,任由知鹤拉着。 知鹤一愣,还寻思着方秋扬为什么放过她的时候门开了 枭白在路上听过许多关于壇城的事,什么不夜城,千金醉逍遥,来赎白亦墨时她便打算好了,要来见识见识,如师父所言,她的时间不多了,想要看的,要趁早。 由于壇城往来的客流很多,在城市的装修设计上都是下了大功夫的,虽然不是都有清竹馆的韵味,但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 仅仅是在路上走走,枭白也不由感叹,壇城果然名不虚传,每家店门外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吆喝拉客的声音之中弥漫着酒香,只是站在街中一会儿便醉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枭白担心方秋扬一个人无聊,转身刚要离去,不经意却看到一间忘关窗户的房间,摇晃的烛光映出交叠的人影,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来自不同两人的嘶哑男声。 额,这是啥?难道就是暮姐姐说的“亲密的事情”? 想到这,枭白脸颊发烫,几乎从耳尖红到脚趾,快速逃离。 她只是涉世未深,不是没有常识好不好,这是在干什么她还是能想到的!好羞耻 结果一回客栈竟然看到更劲爆的场面:一个蒙面的陌生女子紧抓着方秋扬的手腕不放! 仍将方秋扬当成纯良好少年的枭白自动脑补出事情的经过:白衣清润的少年凭窗而望,被路过的女子看上,女子跑上来想要将其掳走 枭白打个激泠,擦,她就知道一个男人在这里不方便!真不愧是壇城,民风是有够开放的,可是你也不该抓着我的人不放!身形一动,便来到方秋扬的身旁,一下将蒙面女子的“魔爪”打掉,抱住方秋扬掠到一边,问道,“秋扬,你没事吧!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认真的语气让刚刚反应过来的知鹤目瞪口呆,对方秋扬的腹黑又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这货绝对是知道枭白要回来了才做出一副被迫被人抓住的样子的! 枭白见方秋扬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一脸警惕的盯着知鹤,“这位姑娘为何无故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 为何?她是来找阁主大人的!可是这话不能说。 在重新获得枭白消息的时候,瀚翎阁的众人便问方秋扬,为何不对她表露身份,让你帮助她,反而回到草原。毕竟,是让阁主大人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全阁众人也定然会倾力相助的。 可是方秋扬却道,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的势力有多少,让她尽情利用,明明不喜欢我,却一面接受我的好意,一面把自己当成利用别人的坏人,备受煎熬?喜欢她,就要为她考虑,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着想。 这样的方秋扬,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温柔。这样的他,不是外人所道的那样神秘莫测,也不如他的外表一样清冷疏离,而是最普通的,为情所困的少年。他选择最不留痕迹的方式默默给予她帮助,在草原上正式相遇之前,枭白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现在,知鹤为了已经苦恋多年的青梅竹马,隐瞒真相而涨红了脸,终于憋出了理由。 “我来是问路!” 方秋扬扶额,你还敢想个再靠谱的理由么? 枭白则眯眯眼,“问路?”问到别人屋子里? “这个,呵呵我其实是来”知鹤打着哈哈,用满是求助的目光望向方秋扬,阁主大人,我是来干什么的,求告知! 可是方秋扬只是低头看了看抱着他,一脸警惕如炸毛小猫的枭白。非常无良的对知鹤的求助视而不见。 恩,被我家小白抱着感觉还不错呢。 眼见着被秋扬哥抛弃,知鹤想她一定要跟在他身边,旁敲侧击的告诉枭白,这人是大尾巴狼而非小白羊的事实!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道,“姑娘你是叫枭白吧!我叫知鹤,是甘怡的朋友!” 枭白呆了呆,甘怡的朋友?她倒是听甘怡说她有个教她冲茶的朋友。问道,“瀚翎阁?” 顶着方秋扬的刀子眼,知鹤硬着头皮点头道,“对,甘怡的茶道还是我教的呢。” 拧眉想一想,枭白道,“那么你是要去找甘怡?可是她已经” “不是,我不找甘怡,我找你!” “找我干嘛?” “咳,你也知道我是甘怡的朋友,得知她已经不在了的事,我也很伤心,所以我才想来找你,想了解一下她最后的事” 枭白敛目,对知鹤浅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今日已经晚了,你且回,明日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知鹤,“” 她这是,被下逐客令了? 待知鹤离开,枭白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方秋扬,慌忙松开,却见方秋扬别开脸,面上还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看得枭白心里忐忑,她这算不算是吃他豆腐?本来就被陌生女子抓住,又被她抱住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枭白纠结,但还是转移话题道,“我见你轻功不错,武功当也是不错的,下次再看到这样要和你纠缠不清的女子,不用在意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拍开。” 一想到方秋扬被别的女子拉扯住,而他还一脸纯良的不反抗,枭白就觉不舒服。皱着眉,又道,“或者你实在不想动手直接喊我,我还帮你拍开。” 方秋扬闻言微微挑了下眉,“我一喊你就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枭白张张嘴,见方秋扬一双凤眸中潋滟出期待的神采,拒绝的话吞了下去。 秋扬他,也只是单单一个人吧,除了她也不识旁人了。 心一软,枭白抚摸着心口有阿朱存在的地方,点头道,“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不料,方秋扬继续道,“那么小白会和我一起在这个屋子里休息吧。” 见枭白一脸困惑,方秋扬继续道,“你不担心那个女子半夜再来么?” 额好吧,枭白承认自己有些在意。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休息呢? “我睡地上,这样也算是一直在一起了。” 枭白盯着地面看,虽然已是暮春,可天气还是不太暖和,这样睡在地上会着凉的。 沉思一会儿,道,“我见这张床很大,我们分着睡就好了。”说完便回她的房间抱被子。 被留下的方秋扬有些无语,虽然他的最终目的是把枭白拐到一张床上啦,可是你这么容易被拐,真的让他为他的腹黑感到惭愧唉。 不过惭愧归惭愧,成果还是要享用的,于是铺了床,乖乖地趴在上面。心道,虽然这个属下有些坑,可是造成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有奖励,改天就把她和阿颢调去一起工作,呵呵哒。 假如知鹤还在这的话,一定会为方秋扬的腹黑再次刷新下限。 这没脸没皮的人,真的是让人心怀敬仰的瀚翎阁阁主么 枭白抱着被子再次推开方秋扬的房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景象。 床上侧躺着的少年墨发随意的散着,已经脱去长袍,穿着的洁白中衣松松垮垮,袒露出的肌肤莹白如玉,优雅的颈项下是精致的锁骨,视线顺势而下,却被衣服遮盖,有种禁欲的美感。被子随意的搭在身上,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姿势,却生生勾出了满室旖旎。 抹了下并不存在的鼻血,枭白脚步放轻,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美人。 坐在床沿上看去,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凝视他的模样,仍是看不厌烦。渐渐地,枭白涌起一股倦意,趴在床边昏昏睡去。 听到耳畔平稳的呼吸声,方秋扬忽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枭白抱到床中央,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则缩在墙边,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好吧,方秋扬这个腹黑鬼又腹黑了一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皮相有这么好的用途。 所以衣衫半解,“以身诱敌”都只是他美人计中的一个环节,邪气四溢,不怕枭白不上钩。 只是在床边点起安神香使枭白安睡却是为了她好。 他知道,枭白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方秋扬的父亲交予他的玉镯是什么用途,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吸取万物生机以供自己的营养,如若不然,恐怕枭白早已不在这世上了吧。 虽然枭白没有表现出来,可日日与她在一起的方秋扬早就注意到了,她每夜都睡很晚,是害怕自己第二天便起不来了。她喜欢赖床,喜欢所有新奇的东西,不过是想做些有趣的事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她在害怕。 她怕死,怕失去,怕寻常人都会害怕的东西。 可她不能软弱。 没有人给她依靠。 更没人替她坚强。 安静入睡的小人儿突然翻了个身,朝方秋扬又近了近,方秋扬身形一僵,随即勾起唇角。 “小白,这可是你自己凑过来的。” 在枭白眉心落下一吻,轻道。 “晚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离间计 眼前的人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一看便知是快要醒来了。 方秋扬立即闭眼,装睡。 待枭白醒来看到的便是她钻进方秋扬的被子里,一条腿还不规矩地翘在了方秋扬的身上。 吓得她睡意全无,连忙把身体摆正,心道还好没被发现。 看了看被挤到墙角的方秋扬,枭白纳闷,这是她三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也是睡相最差的一次,要说没什么原因她才不信,她记得方秋扬平日里很早便起身,今日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事出反常必有妖!枭白正准备叫方秋扬起床找反常的原因,刚要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由于被子被枭白夺走,人又被挤到墙角,使得本就松垮的中衣拉得更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抬眼间猛地看见他的面容,让枭白呼吸一滞。 枭白想,反正一晚上都无事,原因什么的也不会跑,就晚会儿再找好了。而面前的美人,趁着他睡觉不摸白不摸啊。 这么想,枭白也这样行动起来,小手在方秋扬的脸上揉揉捏捏,好不乐乎。心里还想着,这厮皮肤正好,滑滑地。 突然枭白发现什么,朝方秋扬靠近了一些,揪着他的衣角闻闻,脸色一变,立刻坐起来扶着方秋扬的肩膀摇晃起来,边晃边喊道,“秋扬,秋扬,你醒醒!” 见他实在没反应,枭白当机立断,跨坐在他身上打算把他的上身仅穿着的中衣扒拉下来。 可是刚扒了一半,就见方秋扬已悠悠转醒,缓缓坐起,用胳膊撑着身子,看到面前的枭白,一双凤目里满是迷茫。 此时枭白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两相对望,皆是无言。 枭白以为方秋扬是在思考这是什么情况,枭白自己则是有一种想要非礼他却被抓包的既视感。 可是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枭白忍住自己的狂汗,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坐在他腰间的姿势,双手一伸将方秋扬推倒在床上。 如墨般的发丝在白色的床单上绽开,凝视着方秋扬的眼睛,枭白无语凝噎。 嘤嘤嘤,自己好像霸王强上弓的坏人怎么破! 方秋扬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枭白吞吞口水,直觉自己在不解释就会出大问题,忙道,“秋扬,你是看到我扒拉你的衣服对不对?你是看到我坐在你身上了对不对?我还把你推倒了对不对?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我是见你平日里早就起身了,今日却比我还晚,想要叫醒你,结果发现你衣服上有大量的安神香,想要快些叫醒你才要脱你的衣服的,只是这样,你明白吗?” 看着枭白认真的模样,方秋扬有些好笑,对她老实地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 接着枭白又道,“你知道是谁在你身上下药的么?” 方秋扬摇头。 枭白想了想,也是,发觉自己还坐在他身上,面色一红,马上站起来,结巴道,“我,我去打水洗脸,你先去换衣服。” 连忙跑出去,直到方秋扬换好衣服,枭白都没出现。 事实上枭白端着水盆在门口已经站了很久,却一直踌躇没有推门进去。毕竟,饶是她自认脸皮够厚,也无法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神态自若的面对方秋扬。 方秋扬自然是知道枭白就在门外的,他坐在桌旁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给的刺激太大了? 安神香这种东西对方秋扬早已无效,放如此大量不过是为了让枭白好好睡一觉,以及排除某个电灯泡的问题。 就在这时,电灯泡君知鹤来到了,这次她没有从房顶跳下来,而是规规矩矩的走正门,见枭白站在门外犹犹豫豫不进去,心下有了定论,这里面绝对有八卦。 挑起眉目,脸上带着坏笑,对枭白打招呼道,“枭白姑娘,早上好,不知姑娘为何站在门外不进去呢?姑娘要是不进去,那我便进去了。” 枭白脸色一沉,对了,昨日从清竹馆出来后,方秋扬都和她在一起,那时还没有异常,直到她晚上出去溜达的时候分开,而面前这个女子就是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找上方秋扬的,下安神香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若不是她昨夜睡在方秋扬身边,受到安神香的影响小提前醒来叫起方秋扬,方秋扬现在还是在昏睡呢。今日这女子来的这么早,说是甘怡的朋友,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行动未遂,今天继续来掳走方秋扬的! 放她进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方秋扬是她带回来的人,怎么可能放会对他不利的人单独进去,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枭白磨磨牙,皮笑肉不笑地对知鹤道,“姑娘是叫知鹤吧,先随我进来。” 进门后,枭白抬眼就见方秋扬看着她,然后淡淡一笑,脸瞬间红了,低着头把打好的水放到一旁。 见此,知鹤对方秋扬扯出个灿烂的笑,还露出两行白白地牙齿。这什么情况? 方秋扬不动声色的回了她一个眼神。你会知道是什么情况的。 枭白一转身,就发现知鹤对方秋扬挤眉弄眼地,面色冷了下来,拿起毛巾沾湿,来到方秋扬身边,拿起他一只手帮他擦拭起来。 这下不光知鹤呆住,连方秋扬自己都惊了一惊。 这是,在宣示自己对方秋扬的所有权? 好激动,方秋扬面上呆滞,心底却开满了鲜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小白认为他是她的,他是她的,是她的” 没等他们震惊完,枭白状似无意道,“昨夜的安神香,是知鹤姑娘留下的?” “啊?”知鹤的疑问在看到方秋扬分明开心地想笑却又不得不故作无辜,要忍笑的抽搐表情后,顿时明白了,嘿嘿道,“是啊,不知枭白昨夜睡得好不好?” 枭白冷哼一声,居然还敢承认!却道,“好,如何不好,这可是我这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知鹤疑惑,不出意外,这安神香当是秋扬哥下的,既然休息的好,这么刷好感度的机会为什么让给她了呢? 还有为什么枭白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了呢? 又看了看方秋扬得意的笑容,结合枭白对方秋扬反常的态度,就算还原不出事情的大概也能猜出其中的猫腻。 绝对是因为昨日她想要揭穿方秋扬真面目的目的表现的太明显,被这只腹黑鬼察觉,这才用计离间她和枭白之间的感情。什么安神香,她一点都不知情好不好。 真不愧是秋扬哥,没有最腹黑,只有更腹黑! 没错,就是离间。 昨天见知鹤想要揭穿他时就想好了,先用安神香让枭白睡个好觉,再把下药之人嫁祸给知鹤,让枭白觉得知鹤是对他有所图谋,这样的话,以后枭白会对知鹤产生戒心,对她说的话保持怀疑。 不过嘛 知鹤给方秋扬一个挑衅的眼神,你现在是成功了,可以后跟枭白坦白的时候要怎么说? 方秋扬瞥了她一眼,该怎么说怎么说。 虽然方秋扬并不想对枭白有所隐瞒,但是现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时候,为了他还能陪在她身边,只能出此下策。 知鹤表示她呵呵,她可不知道得知真相的枭白会有什么动作,不作死就不会死,她就安静的看你如何自食恶果。 不咸不淡的跟枭白聊了几句,明里和他们告了辞,却在出门后飞到了屋顶暗中观察。 连怎么被枭白恨上都不知道,知鹤怎么肯就此离开? 虽然她在这儿是瞒不过方秋扬的,但是有枭白和他在一起,量他也不敢做什么,哼哼。 枭白则停下帮方秋扬擦手的动作,对他道,“以后见了这个人躲远点。” “为什么要躲?” 这个,枭白面上为难,还真不好解释,因为她对你意图不轨?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见枭白拧眉沉默,方秋扬看着她道,“你说要躲,那我便躲好了。我听你的。” 枭白一时有些呆愣,这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是干嘛? 就见方秋扬垂头,抓住枭白手中的毛巾道,“算了,我自己来,反正你也没做什么” 等等,不是在教育对有些意图不轨的人提起警惕么,怎么突然间,坏人就变成她了? 虽然,她确实是把他推倒在床上,而且还坐在他身上 可原因不是解释清楚了么?怎么转眼间就是需要她负责的情况了? “那个,秋扬,那是意外”为啥她会觉得这么说很没底气? 这时方秋扬已经拿过毛巾自己走到水盆旁,笑容有些飘渺,淡淡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 这是看破红尘了? “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了,我就是着急了些,也没做什么。”所以放心,少年,你的清白还在! 可是对上那双悲戚飘渺的眼睛,枭白觉得,若是这么抛开他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弱弱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漂亮的凤眸闪现出期待的流光,“那你会对我负责么?” “怎,怎么个负责法?”不忍心拒绝,枭白结巴道,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虽然对方是很优秀的少年,可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能祸害他啊。 方秋扬把戏谑之光不着痕迹的敛下,“我也不强求什么,只要让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枭白见他垂头,是已经把要求降到最低的样子,而且昨晚她似乎就已经答应他,要一直陪着他了。 便道,“好。” 他用柔柔软软的小白羊一样的纯洁目光回望她,让她的心扑通直跳,有些慌乱,眼神游移,忙道,“那我先去楼下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在这儿等我哦。” 听着远去的足音,方秋扬享受地眯起眼睛。 不着急,慢慢来,不能逼得太紧,不然,他家小白是会逃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对称美 在暗处观望的知鹤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破功发出声音。 秋扬哥,说好的为她着想,说好的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不强求呢? 你都已经逼人家一直陪着你了啊喂! 果然腹黑就是腹黑 知鹤还在调整自己的三观,方秋扬已经凉凉地朝着空气说道,“知鹤,你似乎很闲。” 听得知鹤身躯一抖,忙运起轻功跑路,临走前还不忘喊道,“霖南山的茶采得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当电灯泡是需要勇气的! 枭白是巳时来到清竹馆的,方秋扬自然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身边。 不仅是因为答应他会一直陪着他,还是实在不放心。 在她看来方秋扬就是一个很少与人接触的纯良少年,虽有一身武功却从来不用来与人争斗,表面云淡风轻,可内心比谁都细腻。来到中原又没什么依靠,又涉世不深,不懂拒绝,所以把所有的感情寄托在她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她在他寻到牢固的依靠之前一定要保护好他,再也不能让他被不明不白的女子纠缠才是。 枭白暗自点头,脑海里却想到方秋扬被她压倒在身下的绮丽场面,那任君采撷的模样让枭白的脸再次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抬眸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睛。 修长的手掌带着微微的温度覆在枭白的额头上,鬼面具下好看的薄唇轻启。 方秋扬问道,“怎么,可是着凉了?” 明明依旧是清润无波的嗓音,却乍然让枭白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方秋扬也是如此,心脏在胸腔中重重地敲击。 让他如何不激动,他最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睁着晶亮亮,湿漉漉的大眼眸,扬起红扑扑,粉嫩嫩的脸庞,皱了皱秀气,可爱的小鼻子,用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丽娇憨的声音结巴道,“我没事啦。” 方秋扬呆了呆,低低地笑了,好听的声线包含了满满地愉悦。 手掌移到枭白的头顶,揉了揉她随意束起的长发。 能真实感受到她的存在,活生生的存在。 “恩,额头一点都不热,不是着凉。” 枭白见方秋扬的手拿开了,松了一口气。他不是第一次摸她的脑袋,为什么这次她会觉得紧张呢? “不过不是生病,那小白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呢。” “额”枭白别开脸,率先走向清竹馆,“大概是天太热了吧。” 天气和心,一起热起来了 话说今日的清竹馆从丑时起就燥乱不堪。 鸡鸣拂晓将至,喻小环便带了十来个黑衣男子来到清竹馆前,叫喊道,“薛暮芮,你给我出来。” 她的叫嚣没有引来薛暮芮,却让此时正在收拾东西的馆内众人心生不满。 对,是收拾东西。昨天半夜里,薛暮芮突然让人把客人都赶走,提前关门打烊,并将清竹馆的众人叫到后院来,当众把他们的卖身契销毁,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也不解释,说完便闪身走人,再也寻不到其踪影,留下满头疑问,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众人。 所以今早清竹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被放自由之后,他们到底还要不要开馆营业呢? 只是听到喻小环的喊声才知道,原来是老板要换老鸨,这才让他们离开的。且不说薛暮芮这些年来对他们很不错,单就昨夜那雷厉风行的一幕就足以让众人心中对她敬仰有嘉。 遣散他们,不就是给新来的老鸨不痛快,给老板打脸嘛? 暮姐姐威武! 喻小环是谁,他们虽然不太知道,但是看这些天她颐指气使来捣蛋的样子就让他们喜欢不起来,更别说让她成为他们的老鸨,在她眼皮子底下工作了,果断收拾东西走人啊。 听着喻小环越喊越难听,有个伶人听不下去了,反驳了她几句,喻小环便要她身边的黑衣人冲过去教训那个伶人,威胁他们去把薛暮芮叫出来,由于他们也不知道薛暮芮去了哪里,就被喻小环扣了下来。 枭白和方秋扬来到时,清竹馆所有的伶人小倌都被黑衣人围堵在后院里,本来他们看黑衣人只有十几个,想要冲出去,却被黑衣人揍得鼻青脸肿。 黑衣人心里也郁闷,他们本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派来保护一个来壇城当老鸨的女人就算了,还让他们去对付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人小倌?真不知道他们主子是怎么想的。 将一切览入眼底,枭白让方秋扬站在一边,闲闲地看着恰着腰一脸高傲的喻小环,道,“哪来的野狗,也敢在我暮姐姐这儿乱吠。” 喻小环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紫衣女子优雅地靠在门槛上,双手环胸,一派自在慵懒。 脸色一沉,“你说谁是野狗?” 枭白点头轻笑,“谁应我说谁。” 不等喻小环回答,枭白又道,“哦,是我听错了,只是声音像是狗吠,仔细一看,原只是个会动的东西啊。啧啧,敢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 “哦,原来阁下不是个东西啊,失礼失礼。” 从人群里传出零星笑声,喻小环脸色发青,对着黑衣人道,“你们把她给我抓起来!看我不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丫头!” 枭白脸上的笑意更浓,一边躲过黑衣人的攻击,衣带翩翩,随她的身姿舞动。 一边道,“哎呀,不是东西阁下,我都给你道歉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东西,你还生什么气,不是东西阁下当真是小心眼。” 轻巧的把黑衣人收拾了丢成一堆,连衣角都没皱一下。枭白拍拍手掌,“恩,原来是楸国皇室的暗卫,可惜他们这点功夫我还不放在眼里。” 喻小环气结,跺着脚道,“该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爬起来!小心我告诉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惩罚你们!” 枭白斜睨了她一眼,原来只是个狐假虎威的笨蛋。 只不过楸国太子殿下不是个病秧子么?还是说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呢? 太子殿下? 听到喻小环为难清竹馆的人的消息立即赶来的薛暮芮,听到这话被气笑了,怪不得文轩要把她赶来壇城,太子病重,皇帝正在考虑另立太子之事,文轩虽是其中皇帝七子之中最有可能被选为太子的人,可终究还是不是啊,喻小环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就敢这么说,是想陷文轩于水深火热之中么? 深吸一口气,薛暮芮快步走到喻小环面,围着她打量一圈后,退了两步,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清竹馆的老鸨妈妈,怎么,老鸨妈妈不做生意,反而把无辜的人抓来暴打,这让上面的那位大人听到可是不好的吧。” 喻小环一愣,她威胁了这么多天,今天本想带着暗卫来朝薛暮芮示威,要她把清竹馆让给她。可听她这么说,是已经把位置给她了? 轻蔑一笑,“算你识相,可是我身为清竹馆的老鸨,教育一下自己馆里的伶人总不用旁人来指手画脚吧。” “哦,老鸨妈妈教育自己馆里的伶人小倌是没问题,可是教训无辜的人可就不行了。” 喻小环倒吸一口气,难道说 薛暮芮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你猜的不错哦,昨日我已经把他们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如今他们都是自由身,你这样可是属于滥用私刑,犯了王法的哟,给那位大人抹黑,真的好吗?对了,如今看来,老鸨妈妈的清竹馆一个接客的小倌都没有,要怎么办呢?呵呵,妈妈还是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比较好。” 喻小环眸光凌厉,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部晃动着,伸出手指着薛暮芮,“你怎么敢这么做!你就不怕大人惩罚!” “呵呵,我敢做也做了,不敢做,也这么做了,你却问问他敢不敢惩罚我?”只见薛暮芮单手一扬,拍在了喻小环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响后,又道,“我不仅敢这样做,还敢这样做。” 喻小环捂着半边脸,惊恐的看着薛暮芮。 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暗卫,心道,该死,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把她的暗卫打了不说,她还被薛暮芮这个贱女人打,可惜没有还手的力气。恨恨地瞪了薛暮芮和枭白一眼,咬牙道,“我还会再来的。” 薛暮芮想,等你再来时,恐怕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却也没这么简单的放过她,敢为难她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 挪步到喻小环的面前,吓得喻小环一抖。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子殿下钦点的来接任你的,你不能杀我。” 薛暮芮无语,这女人脑袋里装得是什么啊,杀她?凭她也配! “你想多了,现在流行对称美,身为声名远播的清竹楼的老鸨,是不是应当与时俱进呢?不忙,我帮你。” 随即又在她另一半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一下狠狠地,直接把她打吐血。 瞄了她两眼,薛暮芮对枭白道,“你瞧,她是不是又漂亮了点呢?” 枭白心想,本以为暮姐姐只是长得英姿飒爽,没想到连性格都是这么果决爽利。 真凶残,可是她喜欢,她欣赏。 于是枭白附和的点头道,“是啊,暮姐姐,不是东西阁下,变得愈发不是东西了呢。” 得,这位的凶残程度也不遑多让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醉南柯 方秋扬站在那里,心情愉悦地看着和薛暮芮一起使坏的枭白。 他怎么会忘了呢,他家小白可不是什么病弱少女,而是活泼可爱,精神力十足。 好吧,枭白的这种毒舌在方秋扬这就变成了很吸引人的特质了。 可落在匆匆赶来的白亦墨眼里变成了惊悚,果然,别看年纪小,敢和青楼老鸨姐妹相称的姑娘不好惹。 白亦墨是被枭白赎走的,所以他早上并没有和别人一样聚在一起等待开馆。听到有人来找麻烦后立即跑出去找薛暮芮,不能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皇家暗卫硬拼不是? 找到薛暮芮的时候,薛暮芮一夜宿醉,刚刚酒醒,就被白亦墨拽走背在背上,在路上,白亦墨边跑边把情况告诉薛暮芮,以至于回到清竹楼的时候他气喘吁吁,薛暮芮倒无事。 总不能让他们的老鸨喘着粗气,狼狈地和暗卫对恃吧? 结果一来就看到被枭白打翻一地的暗卫,和脸色不太美妙的喻小环。 白亦墨很是惊悚地看着联手把喻小环灰溜溜的赶走的两人,心道,古人云,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果然诚不欺他。 又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笑得很傻的男子,不由皱眉,腹诽道,明明那两人这么恐怖,还笑得这么开心,脑子坏掉了吧。 薛暮芮在喻小环走后,安慰了众人几句,便让他们赶快离开了,随后对枭白淡笑道,“今次多谢你了,若是我一人,恐怕也对付不了这么多黑衣人。” 枭白也不推脱,“举手之劳,倒是暮姐姐,明明说不会这么容易把清竹馆交出去的,发生什么事了么?” 薛暮芮笑容一下子僵住,黯下眼眸,“也没什么,我只是他的下属,他交代的事总要完成的。” 听过喻小环的话,枭白疑惑道,“是太子殿下?”难道暮姐姐上面那位大人真的是太子殿下? 白亦墨听她这么问当即“噗”地一声喷出来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楸国传说中的病秧子太子有这样的势力! 枭白瞪了一眼这个莫名失态的人,就见薛暮芮眸光闪了闪,轻道,“也不光是这个原因吧,我自己其实也厌倦了。” “虽然清竹馆是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看到它越来越繁荣,越来越热闹,会觉得欣喜若狂,可一旦安静下来,一旦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就觉得,再繁盛,也不过如此。” 不仅仅只是清竹馆,还有壇城的许许多多地方,或者说是所有城池皆是如此。 它们纸醉金迷,揽尽繁华,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可它们的繁华荣辱不属于任何一人。 它们或许屹立百年,或许瞬间崩塌,都只是关乎它们自己的故事,没有人可以把它的荣耀历史写入自己的名下。 城市只是允许来往的人沉迷其中罢了。 虽然沉浸梦里的人大抵是真的欢愉吧。 “我只是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失了兴致。世人万千纷繁欢乐与我何干?身死百年后,什么都留不下,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只是梦里不知身是客,迷醉其间。 听完,枭白捏紧了袖子,压低嗓音,有浓浓地鼻音,道,“就算是醉一场南柯也好。” “人之寿命长不过百年,若是每人都像暮姐姐这么想,活着还有什么趣?大不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只若蚨蝣微虫,朝生暮死,但它们依旧想要活着,就算无人知晓,就算生命短暂。” “活着,哪怕只是一场梦,梦里的欢愉是真实的,梦里的一切都是可以真实的感受到,那么哪怕只是一场梦,也不枉此生。” 枭白也会这样,觉得人生恍若一梦。 有时她会了无生念,有时却又很是想念。 她偶尔会思考为什么她在仅剩一口气的时候仍对师父道想要活着,只是因为仇还未报,只是因为怀念过往? 或是,仅仅舍不得这人间 方秋扬闻言,有些心疼的望着她,他的小白,从来都是笑靥明媚,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或许她并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想找些事情来把自己空落落的心,自己没有目标的梦填满。 她坚强,却不知为何坚强,她勇敢,却不知为什么勇敢。 或者是之前的习惯。 不知怎么才算为自己而活,怎么才算得到解脱。 那么,假如沉溺梦中会觉得好一点,那便把梦编织的更加灿烂。 她的这些心情,方秋扬都明白,却是不知要如何帮她开解。 薛暮芮怔了怔。 哪怕是一场梦,也不枉此生么? 可是一晌贪欢,入梦的人只有她一个啊 敛了情绪,薛暮芮伸手拍在枭白的肩膀上,爽朗一笑。 “哎呀,小小年纪想得挺多啊。” 枭白摸摸鼻子,不是她想得多,是她不得不想得多。 抬头问道,“既然暮姐姐已经把人遣散,把清竹馆交了,那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夏国。” 枭白歪歪脑袋,“夏国?”夏国不是才刚刚建都么? 却也没多问,道,“我要去京都。” 薛暮芮笑了笑,“既然不同路,那便就此别过吧。” 天南地北,各自相安。 离开壇城时,日已黄昏,店铺商家依旧点起了灯笼,人群熙熙攘攘。 果然,城市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伤感,不会因为换了一批人注入而欣喜。 人点亮了城市,城市也包容着各种各样的人。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处乱不惊。 而人生则充满了各种意外。 例如此时,枭白面前就有两个意外。 一个是白亦墨,枭白一开始就是因为看他顺眼,才赎了他放他自由的,可是他一听说枭白要去京都,便死皮赖脸的跟着枭白,无视一旁放冷箭的方秋扬。 另一个是知鹤,她是因为想要跟在枭白身边“揭穿”方秋扬,才被方秋扬设计,才被枭白警惕起来的,假如因此就放弃跟着他们的想法,那岂不是亏大了? 两人同时来找到枭白,同时说出自己的目的,然后皆是一愣。 白亦墨有些惊悚的看着知鹤,心道,这位姑娘是敢和枭白做朋友的人,而枭白是敢和青楼老鸨做朋友的人,物以类聚,不会也颇恐怖吧 而知鹤就没想太多,只是看着胆敢无视方秋扬的白亦墨,在心里默默帮他点个赞,悄然和他站在一起,嗯,他们是一伙的。 看着不知怎么就凑到一起的两人,枭白有些头疼。 对白亦墨,枭白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当过小倌的俊美男子,嫌一个人走不安全,想要同行也好,就是多了一个同路人的事。可是对知鹤,就不怎么放心了。 枭白自幼习武,五岁时就与皇家暗卫过招,并打遍无敌手,功夫也是了得。是以,她熟悉所有皇家暗卫的招数,很轻松就能把喻小环带来的黑衣人全部打趴。也是基于这一点,方秋扬知道那些人伤不了枭白,才没有阻止她出手的。 在他看来,一群蝼蚁般实力的人,丢给他家小白练练手也是好的。 可是知鹤,枭白每次都要在她已经考得很近的时候才能察觉到她的气息,这便说明知鹤是功夫高于她的高手。 先是对方秋扬图谋不轨,功夫深不可测,又和白亦墨站在一起,想尽办法赖在她身边。 枭白眸光深了深,这个人,很危险。 假若能知道枭白心中所想,知鹤一定会痛哭道,真正深不可测的人就在你身边啊,是那只假装成纯良白羊的大尾巴狼! 可是对上她家阁主大人的视线,想呐喊的话又吞了下去。 威胁她?嘤嘤嘤,秋扬哥简直不要太过分。 最终赖不过白亦墨的软磨硬泡,枭白只得点头认可他们同行,一行四人开始上路。 一出壇城,方秋扬凤眸眨了眨,对着枭白可怜巴巴地道,“小白,我这样子” 枭白瞅了瞅他身上黑色的斗篷,想着已经离壇城这么远了,便道,“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了。” 方秋扬勾起嘴角,把斗篷丢开,摘下面具,嫌弃的看了一眼又收了起来。 嗯,这是他家小白买给他的,就算不用,也要留下收藏。 迎风而立,吹进白色衣袍内的风将云袖鼓满,身姿虽瘦却不弱,极具美感。微微低头看着枭白笑着,笑容纯洁无辜,却点染了整张脸,风华霁月。 枭白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只要凝视着这张脸,心里就非常满足。不自觉地,也扬起脸,对方秋扬微笑。 知鹤看着在枭白面前卖萌的阁主大人,捂住脸,秋扬哥这美人计真是百用不厌,为了追老婆这么刷下限真的好嘛! 而一直觉得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子有些奇怪的白亦墨,看到此情此景也终是了然。 怪不得方秋扬对他有敌意,原是被当成情敌了啊。看看这宠溺的眼神,看看这晃瞎眼的微笑。他说怎么会看着枭白笑得这么傻,原来不是脑袋坏了,是恋爱了啊。 不过,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和脑袋坏了一样! 和同样在一旁观望的知鹤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现出同样的光亮,此光亮名曰,八卦之光。 嗯,看样子路上的日子不会无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瀚翎阁壹 深觉发现什么好玩的事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狼狈为奸”的事实已经被方秋扬看在眼里,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看看八卦赶赶路的悠闲生活,而是被腹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修理,甚至是给枭白取乐用 例如 赶了一阵子路后,停下休息,方秋扬突然道,“我听附近有水声,白加黑,你去打些水来路上喝。” 白加黑?谁? 枭白和知鹤对视了一眼,同样看向白亦墨。白亦墨指指自己,道,“白加黑,不会是叫我吧” 见方秋扬点头,白亦墨抽抽嘴角,“我叫白亦墨。” “我知道。” 知道你还喊白加黑! 却听方秋扬徐徐道,“白亦墨,墨即黑,亦白亦黑,白加黑。” 枭白和知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也同样喊道,“白加黑。” 一点都没觉得自己也这样喊哪里不对 其实叫白加黑也算是好的,开始,方秋扬可是叫他白痴的。 知鹤打量着白亦墨,虽然是缠在枭白身边的“潜在情敌”,可是秋扬哥也不是随便诋毁别人的人,但看白亦墨五官端正,气度不凡,那一点像白痴了?问起,且听方秋扬道,“好好的,能被人贩子拐,被卖去青楼,不是白痴是什么?” 默默听他们两个对话的白亦墨气结,可是似乎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拜托,知鹤姑娘我们才是同盟好不好? 再例如 某次在客栈吃饭,被方秋扬三言两语挑起性子的白亦墨道,“秋扬兄,我什么都比不过你,现在就比比谁的筷子使得厉害好了。” 方秋扬淡淡道,“好。” 于是方秋扬的筷子指向一处,却在快要夹住时故意慢白亦墨一步,以至于方秋扬一颗菜都没有夹到。这让白亦墨信心大振,他虽然武功不如你,也说不过你,好歹筷子比你使的好啊。 可是这场面落在知鹤眼里,她却摇摇头,孩子不要太天真,他们阁主大人是这么好赢的么? 果然,见菜被挑的差不多了,方秋扬轻轻一笑,把盘子推到枭白面前,道,“小白,你讨厌的胡萝卜已经被挑走了,可以放心吃了。” “”白亦墨看着这个一脸温良无害的人,抽抽嘴角,“你是为了让我把萝卜挑走吃掉才让着我的?” 方秋扬点点头,那样子就是说,不然呢? 白亦墨心道,你想在枭白面前刷好感怎么不自己吃啊! 似乎看出白亦墨的纠结,方秋扬淡淡道,“我也不喜欢萝卜。”所以为了让小白吃菜,只能让你挑了。 白亦墨默默为自己掬一捧辛酸泪,他是斗不过这个家伙了,他忍。 和时常被方秋扬修理的不要不要的白亦墨,相较之下,知鹤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这让她很满足。 原因无它,枭白只是担心她对方秋扬下黑手,所以对她很警惕,而方秋扬看她碍眼则源于她要在此时揭穿他的“真面目”,对于还没有成功取得枭白喜欢的方秋扬来说,这是障碍。 不过几天下来,枭白发现知鹤没什么逾越的举动,而且虽然比她大了一点,但也算是和她年纪相仿,两人很是很聊得来。方秋扬自觉自己不怎么会聊天,只要知鹤不说些不该说的,陪枭白解解闷也是不错的。更何况她是他的得力下属,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能苛待。 所以明明同是想要八卦的同盟,可倒霉的只有白亦墨一人。 临近京都,枭白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类似于“近乡情更怯”,可又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让她有些焦躁。叹道,“也不知道京都最近怎么样,都发生了什么事了。” 朝堂政局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她离开京都已有三年之久,九华山又是比较封闭的地方,听不到消息,离开九华山后也是一味赶路,听到的也很少,这让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她还能顺利报仇么? 这时,白亦墨出声道,“想知道消息,去瀚翎阁啊。” 枭白惊愕,“瀚翎阁?那不是个茶楼么。”虽然茶楼人来人往,是打听信息的好地方,可是人人的片面之词,可以用到的很少。 白亦墨瞪大眼睛道,“你不知道瀚翎阁是什么地方?它虽是个茶楼,却是最大的消息交易组织,上至朝廷官员,下到江湖人士,想要得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瀚翎阁。瀚翎阁出现不过十年,已经遍布整个大陆,像是楸国,吴国,甚至新建都不久的夏国都有它的分阁存在。传言,开始建阁的时候,朝廷和那些江湖门派想要收复它,谈判的被谈出去,用武力的,直接被灭了,自此再没人敢招惹瀚翎阁。” 听完白亦墨的诉说,枭白有些奇怪的看着知鹤,把知鹤看得心虚。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知鹤听枭白这么问,摸摸鼻子道,“我们瀚翎阁确实是做消息买卖的,不过冲茶技术也是一流,茶点也很精致好吃,你若是想去,我帮你打八折。” 枭白,“”为啥你们总喜欢打八折? 这话一出,白亦墨不淡定了,问道,“姑娘,你是瀚翎阁的?” 朝他点头,有些自豪道,“对,是瀚翎阁最普通的一员。” 只是知鹤这话若是被其他阁众听到,一定会集体喷血,全阁武功第十,阁主大人的青梅竹马,若这也是最普通,那其他人算什么? 白亦墨,“”都说瀚翎阁众以瀚翎阁为骄傲,全阁上下出奇团结,果然是真的。 可是枭白注意到的是别的问题,“你跟着我究竟是要做什么?” 瀚翎阁既然是拢络全天下消息的组织,那么想知道甘怡的事对知鹤来说当是很容易就能调查得知的,何必一直跟着她?而且一开始出现就对方秋扬动手动脚的,居心究竟为何? 知鹤认真的与枭白对视,心里却在冒冷汗,要说么,要说么?要说她家阁主就在枭白身边,她是为了看八卦才跟着的嘛?假如说了的话会被阁主大人拍死的吧,更何况还是当着阁主的面说的 “呵呵,其实我们阁主失踪了,总阁派我是来找阁主的,据说阁主来了京都,我中途得知甘怡的事,就来找你了,发现你也是来京都,刚好顺路嘛!”这可不算说谎,阁主就是不在阁中,就在她面前! “真的?”枭白狐疑,“你们阁主倒是会乱跑。” “嗯,”白亦墨闻言点头道,“据说瀚翎阁的阁主年已有百,喜穿白衣,一派仙风道骨,却是个老顽童,行踪神秘,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说其不见了倒是可信。” 当然,关于瀚翎阁阁主模样的传言就是方秋扬放出的,因为朝廷,江湖之中总有不老实的人想要打听他的下落,不如直接把这样的描述放出去,让他们去找好了,而且大家统一口径,也省得好奇的人再胡乱猜测。 不过喜穿白衣倒是真的。 此时知鹤心里对白亦墨满是感激,神助攻,助我脱离困境,去瀚翎阁吃东西买消息给你六折!比给枭白的便宜! 面上却故作平常道,“对的,白加黑说的就是,连江湖上都这么传了,哈哈” 白亦墨,“”他还是白加黑啊。 枭白虽是将信将疑,却还是没再追问,反正,只要不影响她就好。 默默地抓住方秋扬的衣袖,让方秋扬离她又近了点,远离知鹤,虽然她这么解释,但还是小心点好。 知鹤若是知道她这么辛苦,还是没能打消枭白的顾虑一定会哭的。嘤嘤嘤,你抓着袖子的那个男人,敢打他主意的人,天下间都少之又少好不好! “那我们先去瀚翎阁,吃点东西,打听下消息,知鹤姑娘,请你带路。” “好,前方拐角就是一处分阁的所在了。”整理了下情绪,一边这么应着,一边还不忘瞟了眼方秋扬,却见他仍是处变不惊的淡然模样,倒吸一口气。 你就淡定吧,现在枭白都以为你是个老头了。 若是说清竹馆的装潢已经算是别致的话,那么瀚翎阁还要比它高一个档次。 不是里面物品摆设的价格和珍贵程度,而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底蕴。 袅袅茶香氤氲的室内,一位水蓝色衣裙的姑娘正在他们面前表演茶艺。 烹泉冲洗,见茶叶在茶盏中慢慢舒展,即便还没有喝到茶水,单是看这样一位眉目清秀的姑娘的动作,就觉赏心悦目,身心愉悦啊。 只不过烹茶姑娘表面平静,内心可是波涛汹涌。 由于知鹤带路,走在众人前头,所以这个分阁的小二先是老远看到知鹤,然后便去告知掌柜了,结果等知鹤走进,阁众才发现,喵咪的,他们的阁主大人也在啊! 这么说,那位紫衣姑娘就是阁主大人心心念念的枭白姑娘啦?终于看到真人好激动。 枭白一进瀚翎阁就发觉有好几道热情的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向前拉了拉知鹤,“瀚翎阁,一直这么热情么?” 知鹤道,“对”个屁啊!他们就不能淡定点么。 等知鹤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要了一间上房进去后,众人完全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一轮开来。 “喂,看到了没,那就是枭白姑娘啊。” “看到她抓住咱们阁主大人的袖子没,好可爱,咱们这么多人可别吓到人家。” “我见她长得也只算是漂亮,阁主究竟看上她什么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没有原因才叫喜欢啊。” “” 轮到决出谁去给枭白表演茶艺的时候又是一通凌乱,最终,由于现在是霖南新茶下来的季节,所以最能冲出霖南茶风味的蓝衣姑娘纹杳胜出,接了这个任务。 暗自激动的冲完茶,纹杳睁大眼睛看着方秋扬和枭白喝下去,心里忐忑不已。 阁主大人,我的茶艺有进步哦,阁主大人未来的夫人,我冲的茶你喜不喜欢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瀚翎阁贰 枭白被纹杳“灼热”的目光盯着有几许不自在,用眼光示意知鹤,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为什么她这么看着我。 知鹤扶额,对枭白介绍道,“这位是纹杳,冲的霖南茶最有味道。纹杳,你不介绍一下么?” “啊?”纹杳一愣,随即道,“霖南茶,叶片肥大,味道清新,取初融的泉水烹煮,得以将口感发挥到最佳。” 枭白点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扭头问知鹤,“甘怡说她的茶道是你教的,我看她的茶道与纹杳的并不同,这是为何?” 知鹤道,“不同的茶叶生长在不同的地方,虽都是茶,但其性是有细微的差异的,就算是同样的茶叶,用不同的水,不同的方式烹出的味道也是不同的。我们的茶道都是阁主大人根据我们每个人的个性习惯特别教导的,因人而异,所以同是瀚翎阁的茶道师,所用茶道也是不同的。” “茶道都是你们阁主亲自教导的?”枭白问道。 纹杳颇为自豪地接道“是!根据我们的个性风格,因人而异。” 枭白心道,怪不得他们阁主喜欢乱跑,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设计符合他们风格的茶道,也是够闲。但也是因此,瀚翎阁众人才如此团结的吧。 见枭白不吭声,纹杳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方秋扬,作为瀚翎阁好员工,是不是应当在枭白面前,多说点阁主的好话呢? 于是又道,“不仅是茶道哦,其实瀚翎阁的每一个分阁的设计都是因分阁所建之处的民风专门设计的,就连里面的糕点也是取当地的特色。还有哦,我们阁主的武功很好,我们阁众的武功心法都是阁主亲自教授的。” 枭白还是没反应,纹杳吞吞口水,再接再厉道,“我们阁主人很好的,我是个孤儿,以前在街上乞讨,有一年家乡闹饥荒,我抢不到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是阁主大人救的我,而阁主大人他非但没有因为救命之恩让我做牛做马,反而教我写字,学习武功,让我能留在瀚翎阁工作养活我自己。以前乞讨的时候,总觉得人命轻贱,让我重拾尊严的人,也是阁主大人!” 枭白看着激动的讲着自己的纹杳心里纳罕,你们阁主是很好,可是跟她说这么多干嘛?还有,你说就说好了,干嘛这么热情的盯着方秋扬看啊? 心下一沉,往方秋扬的方向挪了挪,遮住那道视线。 纹杳看到枭白的动作,摸摸鼻子,她似乎太激动了没办法嘛,救她于水火之中,给予她新生的阁主大人就在她面前,还有一直只是听说,如今才真正见过的阁主喜欢的人也在这,没法不激动。 只不过,纹杳的话并没有对枭白产生什么影响,更没让她对他们的阁主大人有什么更深的印象。 在枭白看来,瀚翎阁阁主与她素不相识,再怎么好也与她无关,她是来买消息的,仅此而已。 而知鹤瞅了瞅方秋扬,见他依旧淡然无波,不由在心底吐槽,人家夸你还这么淡定,不知该说是太不在意了呢,还是脸皮太厚了呢 至于方秋扬他的注意力都在枭白身上,根本没在意纹杳说了什么,只是很享受枭白挪到他面前这一捍卫主权的行为,默默为纹杳点赞,好丫头,做得不错,改天给你加工钱。 见茶喝得差不多了,枭白对纹杳问道,“我要在瀚翎阁买消息,都需要怎么做?” 听了这话,纹杳不自觉的笑了笑,又朝方秋扬的方向望了望。不久前方秋扬便传消息说枭白会来瀚翎阁买消息,他们早就把她需要的准备好了。纹杳心里对方秋扬的未卜先知惊叹,面上却是礼貌道,“敢问姑娘需要什么消息。” 纹杳的目光让枭白皱了皱眉,看了方秋扬一眼,心道,虽是长得妖孽了点,也不至于这么受欢迎吧,先是知鹤,又是纹杳,怎么总爱这么盯着他看呢? 要说白亦墨长得也是不错的,为什么没人看他? 可腹诽归腹诽,还是对纹杳道,“我要了解京都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随后,纹杳将枭白他们带去了一间满是书籍的暗色系屋子,入目,紫檀做成的书架很是奢侈,迎面而来的则是松墨香,让人心生宁静。 只听纹杳道,“姑娘所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请慢慢看,还有什么需求去门外喊我,我就在附近。” 微笑的关门,只留下了枭白四人。 枭白无语地看着知鹤,“你留下干什么?不是要去找你们阁主么?” 知鹤淡淡道,“有我在可以给你打折嘛,消息的珍贵在于它的瞬息万变,一条有用的消息可是很贵的,不然你以为瀚翎阁开得到处都是不需要钱的么?” 这倒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枭白想,她似乎没有问纹杳需要多少钱,但是纹杳也没说,就不怕她给不起钱么?真奇怪。 知鹤当然也发现了,纹杳那丫头一激动似乎忘了说银子的问题了,轻咳一声,“本来三年的消息要收很贵很贵的,但是有些消息时间已久,也就没什么用了,而且我虽然只是瀚翎阁普通的一员,不过还是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便宜点的。一百两银子,很便宜了吧。” 说是一百两,可是说完知鹤的心却在滴血,这间屋子的所以信息,都是方秋扬根据三年来的政局形势,挑选出对枭白有用的东西,亲自手书下来的,费的心思自不必言。瀚翎阁阁主亲自整理的东西,还附加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平常人千百万两都买不来,这简直是跳楼甩卖! 枭白拿书的手一顿,她虽然不缺钱,出九华山时,仙萝大人丢给她一大把银票,可是算上路上的消耗,让她一下子拿出一百两也是有点困难。 见枭白面露难色,这时,从进瀚翎阁后就一直担当小透明的白亦墨开口道,“我有钱。”见三人同时都看向他,白亦墨继续道,“我在清竹馆怎么说也算是头牌了,钱怎么可能会少。” 白亦墨看着枭白的眼睛,认真道,“我付钱,不过这里的东西我也要看。” 枭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让白亦墨他们进来,这些东西本就没打算不给他们看。可是听白亦墨这么提出来,心里反倒起了疑惑,坦白说,枭白并不知道白亦墨的身份,在被卖到清竹馆之前是做什么的,经历过什么,仅仅是因为看着他气度不凡,比较顺眼,这才赎了他。可以说,枭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足够任性的。 现在看来,白亦墨的来历不俗啊,至少与京都的某些人有关系。 枭白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芒,本来她是不在意,可既然她已经来到京都,便不能让人破坏她的计划。他费尽心思随她同路,那似乎应当坦白一些东西才对。 此时白亦墨却看向半闭双眼一脸安静的方秋扬。一路下来,虽然方秋扬在枭白面前表现的很纯良,但白亦墨还是发现,此人深不可测。尤其是来到瀚翎阁之后,阁中人看到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激动和好奇。就算有知鹤带路,那些目光也太热烈了些吧,而且,白亦墨觉出,阁中人看方秋扬的眼神除了激动外,还有一丝崇拜? 这人到底是谁? 警惕的看了方秋扬一眼,白亦墨继续翻弄手中的文字,反正方秋扬的目标是枭白,又不会做危害枭白的事情,他是谁,他暂时还不需要知道,何况,他也急需知道些别的事情 沉浸在文字中,时间像是过得特别快,枭白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转眼已至戌时,可她仍不觉得疲累,不为别得,就因书籍上的文字,大小适宜,下笔稳健,笔锋张扬,点点细节皆能透出字主人性情的潇洒不羁,看起来很舒服,尤其是里面对发生事件的批注,更是字字珠玑,让枭白受益良多。听知鹤说,这些都是他们阁主亲自书写的,更是心生敬佩:瀚翎阁的阁主,果真是深不可测的一个老爷爷啊。 假如知道枭白心里是这么评价他的,方秋扬定是再也提不起向枭白表明身份的勇气了。 可是就算方秋扬已经帮枭白整理了一遍,三年的东西还是太多了,一天定然是看不完的,所以知鹤做主帮枭白他们在瀚翎阁安排了房间,方便他们休息。当然,名义上是知鹤安排的房间,实际上是怎样,瀚翎阁中的人彼此心照不宣。 阁主大人替枭白姑娘做了这么多,却又不告诉她,真是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 而且,又值得么? 虽然值不值得,方秋扬并不在意。 帮枭白安排好晚上的吃食,出门却看到阁中人都在枭白门前的附近来来往往,忍不住头挂黑线,你们不就是想看一眼阁主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么,在这假装路过,却伸着脖子朝窗内看,也是蛮拼的 转眼已是半夜,更深露重,悄悄离开枭白,给阁中人交代些事情,回来后,方秋扬见枭白不在她休息的房间里,转而拿了一件宽厚的衣袍,手执一柄烛台,来到了存放书籍的屋子里。 屋内烛火如星如豆,映着少女靓丽的脸庞,安静的翻着书页,认真的模样让推门进来的方秋扬不由一笑,坐在橘黄色光晕之中,仿佛她就是那光芒的中心。 枭白忽然抬头,看着已经进来的方秋扬,见他放下烛台道,“我见你不在房间,便猜你在这。太黑了,再给你一盏烛火,看起东西来不那么费劲。” 又展开拿来的衣袍,道,“夜凉,披上这个。” 不待枭白说什么,就已帮她披在身上。 静默。 枭白感觉方秋扬一直在自己身边,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便问道,“秋扬,你不去睡觉么?” 方秋扬微微一笑,状似未发现她的异常,搬了把椅子坐到枭白身边,温柔道,“你答应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既然你不去睡觉,那我只好来陪你了。” 见枭白张嘴想说什么,又道,“你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在这看着你,不会打扰你的。”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枭白把想赶他出去的话吞了下去。脸色有些不自然,只好低头看书,加以掩饰。 只是面上可以掩饰很好,可自己的心跳声却不受控制。 “噗通,噗通” 仅仅是坐在身旁就如此慌张,枭白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庭院春深 清晨,枭白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只手揉揉眼睛,一杯香茗便出现在她面前,澄黄晶亮的茶汤飘着丝丝云烟,温度适宜,单是闻着,便知此茶定为上品。 道了声谢,枭白浅啜一口,困意全消,这才抬头看是谁帮她倒的茶。 抬脸却看到一张妖孽般的容颜,立即顿住,用手摸了摸身上披着的暖和的衣袍,思索起来。 昨晚她似乎看书看太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她还依稀记得方秋扬就在身边陪着她,后来便不清楚了。他该不会也是在这里过了一夜吧? 见面前的人由于刚睡醒而露出懵懂迷蒙的模样,方秋扬展颜一笑,道,“早安,小白。” 早安 枭白突然想起,他每一天出现在她面前时,第一句话就是“早安”,他的嗓音像是一道涓涓细流,让人清醒安定,不再惶恐,也意味着,她又活过了一个昨天,深吸一口气,枭白站起身,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身子,笑着对方秋扬回道,“早安,秋扬。” 新的一天,从早安开始。 等来叫枭白去用早膳的纹杳来到时,便嗅到了点点茶香,混和着松墨的气味,甚是好闻,不由暗道,阁主大人果然很喜欢枭白姑娘,竟然会亲自泡茶给她喝。 结果更让纹杳惊讶的是,枭白还朝方秋扬问道,“这茶好香呢,又提神醒脑,还有没有啊?” 只听方秋扬宠溺道,“有,现在还要么。” 纹杳,“”阁主大人,枭白姑娘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您惯坏的。 要知道,教导他们茶道的阁主,泡出的茶定是珍品,喵咪的,她也想喝! 又在瀚翎阁停了半日,枭白终于把所有文字看完,伸了个懒腰,面上扬起有些恐怖的微笑。看得白亦墨浑身发毛,问道,“喂,你中邪了?” 枭白则是淡淡道,“白加黑,你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事么?” 见白亦墨不答,又把目光转向方秋扬,后者了然道,“大概是在自己的葬礼上,没有一个人真心为自己哭泣吧。” 枭白点头,身为守墓人,这种事情看得很多吧,道,“所以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让其受尽屈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手指在书页上摩挲,露出的皓腕上,暖玉手镯泛着泠泠微光。 假如她看到的内容的都是真的,那么 呵呵,洛轻尘,你就等着我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吧 就像你曾经,送我的一样 眸中的锋芒让方秋扬心中一痛,只是瞬间的失态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见枭白站了起来,问道,“小白,你要去哪?” 枭白略微迟疑道,“我想先回家一趟,你,要跟我一起么?” 方秋扬点头,枭白又对着白亦墨道,“你呢?” “还有很多没看完,我留在这里。” 枭白定定地看着白亦墨,神色微冷,“这里距离京都不过三里,我是问,我们是否就此分道扬镳。” 白亦墨被她的眼神冻住,从脚下升起一股寒意,让他动弹不得,他虽然一直知道枭白是来找仇人报仇的,可没想到会这么恐怖。 “我,我是老鸨送给你的人,自然是要跟着你的,何况我人生地不熟,跟着你也还方便些。” “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离壇城不远的小竹蓬茶馆,那条路前后可都不通京都,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对京都很熟,跟着我会很方便呢。” “我其实” “算了。” 正准备措辞想着怎么解释的白亦墨,冷不丁被枭白打断,呆愣愣地看着枭白突然卸去恐怖的气势,揉揉额角,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道,“故事太长,我现在懒得听,等我晚上回来再问你,假如晚上我没见到你的人影,我会让你后悔认识我的。” 转身,抓着方秋扬的手离去。 留下被一通威胁已经傻掉了的白亦墨,故事太长是要他不能敷衍好好讲出来嘛?这个女人好可怕 方秋扬被枭白拉走之前给知鹤比了个手势,告诉她看好白亦墨,别让他乱走。 然后用力回握着枭白冰冷的小手,想要温暖它,并暗自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会放任她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 魏将军府被荒废的院子里,枭白踱过原本平整,如今荒草蔓生的小路,望着唯一能给荒寂小院平添春意的,纷乱肆意生长的嫩黄色迎春花,来到一架已经断了根绳子的秋千旁。 抚摸着朱漆斑驳的秋千架,眼神无悲无喜。 枭白本以为自己再次回到这里时会悲痛,会心酸,甚至会情绪失控嚎啕不已结果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刻骨的悲凉。 曾经的魏将军府何等峥嵘,如今再见,苍荣岁月恍如一梦。 是否真的繁荣过呢?没人说的清,也不曾有人记得吧,就算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她,也不能清晰还原它的模样了。 想到这,枭白凄惶一笑,就见方秋扬拿着一根很粗的绳子走过来,道,“你先等等,我很快就能把秋千修好。” 枭白诧异,“你不用修,我只是来看看。” 却见方秋扬回头认真的看着她,“你不想玩么?” “啊?” “秋千。” 枭白别扭的低下头,“恩”了一声,是应下了。 方秋扬动作很快,不出一刻钟就把秋千修补好了,耸拉的绳子被换新,用来坐的木板也被打磨的干干净净。 枭白看着那身白衣来回忙活,心突突跳着,直到方秋扬朝她道,“已经修好了。”枭白才回神,面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坐上去,两手抓紧绳子,用脚轻轻点地,秋千便晃动了起来。 忽觉背后有人,刚要扭头去瞧,就被背后的人抓住了手,用让人安心的声音道,“我帮你推,你坐着便好。” 枭白点点头,由方秋扬推着。 庭院深深,在迎春花丛中来回穿梭的蜂蝶自顾自的嬉戏,秋千的绳子传出与横木摩擦的声音,少年轻推着少女的秋千。 一荡,二荡 飞向蔚蓝青空,下坠后触到温暖的手掌,平息枭白内心的慌张不安。 沉默半晌,枭白道,“秋扬,你不问么?” 推秋千的动作并未停止,方秋扬道,“问你的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我只是觉得,你不说,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话,我便不知道好了。”虽然,只是假装不知道。 顿了顿,枭白对方秋扬道,“你常年在草原,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楸国将军魏郅源?和另一位将军方楚雍同为开国功勋。楸国先皇过世后,只因未交出兵权而被现在的皇帝看不顺眼。” “魏郅源为人猖狂,但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因极宠爱妻子,也并没有再娶。却给女儿取名为魏枭雄,说,他魏家的子孙,无论男女,都要成为一世枭雄,傲视苍天。后来妻子嫌弃这个名字太男子气,费了好大劲才说服魏郅源,抹去了雄字,看孩子生出来粉雕玉琢,白嫩嫩的,就在枭后加上白字,名枭白,魏枭白。” “而我就是那个孩子。魏郅源,也就是我爹爹曾随先皇征战四方,杀敌卫国,雄心壮志全给了沙场,自然不会觉得给孩子取名‘枭雄’有何不妥,可是新皇可不这么觉得,觉得爹爹此等胸怀怎么会安于当一个将军,尤其是还手握兵权,对他的王位是威胁。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功高盖主,位极人臣’,爹爹的情况就是如此,爹爹是沙场悍将,兵书读得不少,可为人处事一窍不通,不懂的收敛锋芒,这自然被皇帝盯上了。” “我从三岁起,爹爹便教我武功,并不因我年纪小,是女子而放松一刻,我常常被训练得满身淤青,多处骨折也是家常便饭,娘亲心疼我,跟爹爹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这么严厉狠心,可是爹爹说,身为魏家子孙,未来注定坎坷,她若不自己勇敢,谁来替她坚强?一旦软弱,等待着得就是万劫不复。当时我并不懂得,只是不希望娘亲与爹爹因为我而吵架不和,才拼命的完成爹爹交予我的训练,就算是因为骨折缠满绷带,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也不喊一声痛。” “从五岁开始,我出门便开始有人找我麻烦,会有意无意的问我,爹爹是不是想要谋反,虽然他们问的很隐蔽,我还是感受到了不寻常,甚至是后来,他们说我是祸国妖星,想把我处以火刑,我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严厉的训练我。只要我心智稍稍不坚定一点,就会被上位者找出或有或无的端倪,就会让爹爹,我,娘亲,甚至是整个魏将军府陷入困境。” “原来爹爹并不是不知道皇帝对他的忌惮,他只是不屑于解释,他自觉一身清明,何惧猜忌?可是刚极易折,但承受不住的时候,就是魏将军府破败的时候。” “就在三年前,有人拿出爹爹与别国通信的证据,说爹爹是通敌的奸细,而拿出所谓证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洛琛父子,皇帝不问真相,只是匆匆审理了一下就给爹爹定了罪,亲眷处斩,九族流放。我费力逃出,去寻找证明爹爹清白的证据,可是拿出证据,却没有一个人听。他们说,其实是不是清白的都无妨,其实只是皇帝想要你爹爹死,有人帮了他一把罢了。就算爹爹真是清白的,但是躲过这次诬陷,还会有下次。帝王一旦起了忌惮之心,就永远不会放下。” “我眼见着爹爹和娘亲的头颅滚落到地面,看着亲人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土地,爹爹常说人生一世,就当披荆斩棘创出一片自由的天空任其翱翔。爹爹一生都以楸国为基,和先皇一起守了这半壁江山,可到了如今的皇帝这代,爹爹说闯出的,唯一的安身之处却容不下他了。 “我想,既然这里容不下我,容不下我爹爹,既然证据已经不重要了,清白已经不重要了,那让爹爹付出一生,却又夺走他的一切的地方,留着又有什么用?” “所以啊,我在丞相,尚书,御史还有其他许多官员和他们的私宅那里放火,火势蔓延了大半个都城,我则在一旁看着,不放火不知道,原来京都里的官员竟有这么多地产啊。” “再后来,我被他们派的人追杀,我抢了一匹马,一路逃到了九华山,被师父救了,才得以活到现在。嗯,可以说,假如他们没觉得我已经死了的话,我现在还是个逃犯呢。” 故作轻松的口吻让方秋扬呼吸一顿,从背后抱住枭白让秋千停下。 他想告诉她,她并不是一个人,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她身边着她。 他想告诉她,她不用一个人勇敢坚强,可以依靠着他。 他想告诉她,有他在,可以帮她摆平一切 可最终,方秋扬只是深叹一口气,埋首在她颈项,道,“小白,我们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蝶恋花壹 关于枭白的一切,方秋扬都清楚的知道。 可以说,从见到枭白第一眼起,除了处理瀚翎阁的事,方秋扬就着枭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抛去枭白失踪的三年,用瀚翎阁众人的话说,他们威武的阁主整整做了五年的跟踪狂 这让阁众们很无语,也很心疼。 无语的是,八年前开始枭白的时候,阁主十岁,枭白才八岁,也太早熟了吧;心疼则是,明明只是十岁的孩子,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在他手下工作,并且说,他要快点完善瀚翎阁的一切,这样就能许给枭白一个安定的未来了,不再有人找她的麻烦,不用再提心吊胆这般有担当。 八年前的夏末,京都豪雨将歇,满地凄落草叶,方秋扬和时常随他左右的夜陇在一片残景之中漫步,寻找开新阁的地址,发现人群纷纷往一个地方走去,身为拢络天下消息的瀚翎阁主,方秋扬一早便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事。 半月前,楸国国师发现天降异像,半空划过一颗血色灾星,星落京都之中,会给皇帝带来灾祸,希望皇帝下令排查城中之人,找出灾星是谁,加以处置。调查了半个月,京都中守卫增多,巡街的官兵也增加了一倍,导致满城人心惶惶,都希望早日找出灾星,还给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 终于,国师测出灾星为魏大将军之女,魏枭白,今日便是将其当众处以火刑,以安民心的。 想到这,方秋扬稚气的脸上挂起不太符合他年龄的笑意,对夜陇道,“以天象为机缘,道是灾星,可天机从来不是凡人可以准确预测的。不过是借此机会扳倒魏郅源罢了。先是搞的满城人心惶惶,让人们对灾星充满恐惧和愤恨,又给予他们一个目标发泄这种情绪,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魏郅源想不倒也不行。民众自然不能知道灾星是真是假,运用人心,既增加了自己的威望,就说连天降的妖害都能除去,又打击了深深忌惮的魏郅源。楸国的皇帝,是个会玩弄人心的。” 闻言,夜陇道,“魏大将军之女今年才七八岁,这皇帝未免太狠心了吧。” 方秋扬不置可否,却是沉吟道,“新阁选址我已有了想法,既然无事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夜陇看方秋扬小小的白色身影慢慢往人群中移去,轻笑了一声,他们淡定沉稳的阁主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了。 两根粗壮的木头被做成了十字状,立在空地之上,显得被缚在其上的小孩娇小非常,藕荷色的衣裙随风摆动着,下方则被堆满了干柴稻草。四周是围观的群众,他们或鄙夷,或畏惧,或不可思议的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灾星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妖人,为什么会是一个不足八岁的孩子。 而小孩并未露出惊慌的神色,从她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坐在她对面高台上的人就可看出,她并没有被吓傻,反而很冷静,只是苍白的面容,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而发抖的身躯,暴露了她此刻的忐忑,不过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能如此面对这种场面已是很厉害了。方秋扬见此微微一笑,很是欣赏枭白的表现,就算是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半也会失去反应,而她眼眸中闪出睿光,说明她有别的想法。 方秋扬暂且就这样站在一旁观望。 高台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与国师,一月前皇帝就把魏郅源派去别处剿灭山匪,好引开他,中途国师放出灾星的消息,皇帝才对魏郅源的女儿下手。 魏郅源被皇帝忌惮,可为人正直,让皇帝始终找不到他的错漏,于是想从他的女儿下手,结果他的女儿也是块硬骨头,各种威逼利诱也没有说出一点对魏郅源不利的东西。这才想到这个法子,在把枭白绑在木架上之前,专门给她读了一段东西,告诉她,只要将这些东西当众说出来,便可饶她一命。 只是说出来就真能放她一条生路么?枭白冷哼一声,民如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皇帝制造出她是灾星的谣言,就算她靠此活下来,也会被民众所抛弃,谣言席向将军府,使得家人寸步难行。更何况他们让她说的是什么?是她爹爹叛国的话,就算她这次活下来,她爹爹也定然因此遭到彻查,她是爹爹的女儿,岂能安然无恙? 这时,国师在高台上喊道,“妖女祸国,除之乃天降之大任,今次楸国帝王定会替天行道,完成此大任,还黎民百姓一个安定生活。妖女,你可还有话说?说出来或可饶你不死。”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又暗中给皇帝增加了威望,当真是很有技巧。可是枭白并没有被国师唬住,运气内力,将声音播散出去,“国师说,除妖人是天降之大任,皇帝定会完成,如今你们都以为我是灾星,又说只要我说出点什么就能饶我一命,不是太过矛盾了么?还是说,你们希望我说出点什么?” 国师被枭白说得脸色变了一变,悄声对皇帝说,“看来她是不会说了。” 皇帝点头,吐出一字,“烧。” 很快就有人举着火把来到柴木堆旁,枭白深深的呼吸,以将自己害怕的情绪掩藏起来,抬头看看天空,对着来点火的人喊道,“我若是妖人,定然有妖力,如此我便诅咒点火之人家人病痛不断,家产被人抢夺,老无所依,一生孤苦,无人养老送终,最后落得草席裹尸,被人扔到荒郊野岭,遭豺狼野兽啃食的下场,灵魂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被枭白一通诅咒,拿着火把的人脸色苍白,站在那里,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枭白又道,“若我不是妖人,侥幸于此祸事中生还,也定不会放过害过我的坏人!” 拿火把的人左右为难,假如枭白是妖女,烧了她诅咒便会应验,若她不是,岂不是害了一个孩子,何况她再怎么说也是魏将军的女儿,魏将军的报复,他承受不起 见点火的人迟迟不行动,国师走下高台,夺过火把,“你们听信妖女蛊惑,快滚开。”然后点燃了草堆。 火焰在脚下跳跃,滚滚浓烟升燃,使得枭白呛咳起来,让围观的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没人在意她的表情。 除了方秋扬。他见枭白虽然神色紧张,但仍强作冷静,又见她频繁的望向天空。 唇边勾起玩味一笑,道,“她倒是聪明。” 夜陇问道,“阁主,此话怎说?” 方秋扬半阖眼眸说道,“你相信诅咒之说么?” 夜陇摇头,“那都是唬人的。” 方秋扬接着道,“确实是唬人的,但却很能唬住人,不是么?没瞧见一开始点火的人就被那孩子唬得不敢动弹了么?其实她的目的不是让他不点火,而是慢一点点火。” “如今虽是夏末,可前不久还一阵一阵的下着暴雨,想必也是因此,皇帝才拖到现在才处理灾星的事情的。而那女孩应是会看天气,发觉过会儿变回有阵雨来临,才拖到现在的。” “你是说,待会的雨会把火焰浇灭?那女孩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夜陇恍然大悟,他本觉得自家年仅十岁阁主的聪颖是独一无二,没想到只是他见的少,其他孩子也有很聪明的,不过你们都这么睿智,让他这个成年人情何以堪? 似想起什么,夜陇道,“国师不是会观天象么,为什么不察觉这件事?” 方秋扬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道,“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会观天象,他只是听命于皇帝罢了。不过这样对于那个女孩更有利,连会观天象的国师都没能测到有雨,雨却来了,那定然是神迹,是他们冤枉了她。”顿了顿,又安排夜陇道,“去,待会儿引一道雷去国师的家。” 夜陇,“”什么引雷,不就是要他去做出被雷击中的假象嘛。 果然很快,天色突变,雷声四起,雨点落地,不多时,枭白脚下的火焰便被浇灭,看着四下躲闪的人群,大声嘲讽道,“你们说是天之道,要烧死我,我却见天神降雨,救我于无妄灾祸之中,你们还敢说我是灾星妖人么?我看灾星另有其人,想要我当他的替死鬼,瞧,现下连天都看不过眼了,还不赶快站出来,省得天神看不过去,直接降罚于你!” 就听远处一声惊雷,雷声过后,闪电劈在了某处,高台之上的国师看到那个方向心里一惊。 而围观众人心道,难道说枭白真不是妖女,天神发现后帮她浇灭了火,还降罚于真正的灾星? 枭白愣了,喵咪的,还真有天神啊?我是随便说说的! 假如方秋扬知道枭白心想的话定然付之一笑,没脸没皮道,没错,我就是你的天神。 挨不住民众呼声,皇帝派人去查看雷劈到了何处,查来的结果让人震惊,那雷去的地方,正是国师府。 难道说国师就是妖人,还想让一个不足八岁的女孩子顶祸?还好天神降罚,警醒了他们,不然岂不是冤枉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枭白趁着人心浮动,乘胜追击,“原来国师才是真正的灾星啊,还好上天给了警示,你说,你蛊惑皇帝陛下和我楸国子民,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妖人想要窃国,祸害我楸国百姓?难道你不知我楸国有天神护佑,有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定不会放过你这万恶之人么?” 这一段话让民众有了新的发泄点,他们只是被他蛊惑,才会这么对待一个八岁的孩子的,如今天神都将他们警醒了,自然不能放过真正的妖人。 而皇帝听到这话只能在内心吐血,明明是想要根据她是妖女来用舆论攻击魏郅源的,结果变成了国师才是祸国妖人,又把他夸了一通,让他不得不处置国师,为了安抚民心,还要好好奖赏她擦,这小妖精真的是那个一根筋的魏郅源的孩子嘛! 这场雨来去匆匆,很快就又放晴了。 围绕枭白和魏将军府的一场危机也就此解除。 被雨水浸湿的发紧紧地贴在枭白苍白的小脸上,虽然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是枭白笑了,如雨后的阳光般耀眼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一次她可是用尽一切力气去化解这场危机了呢,爹爹回来后会不会夸奖她呢?这么想着,长时间的紧张和喊话时耗费的内力使得疲倦向枭白袭来,让枭白一下子昏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蝶恋花贰 明媚的笑靥落在方秋扬的眸中,让他的表情也多了一丝温和。眼见着枭白晕了过去,方秋扬眼光闪了闪,对刚刚赶回来的夜陇道,“你伪装成大夫,跟我一起去魏将军府。” 夜陇吞吞口水,“阁主这是要亲自帮魏将军的女儿治病疗伤?” 方秋扬皱了皱眉头,生硬的恩了一声,转身率先走开,留下夜陇呆了一呆,喵咪的,这是阁主大人春天来了么?可是对方只有八岁啊,虽然阁主今年也才十岁可是未免也太早了点,这让像他这样二十岁还单身的成年人情何以堪?啊,不对,应该立刻把这个重大消八息卦告知阁众,让他们也受一受惊吓。 于是夜陇易容成一个中年游医,带着方秋扬易容成的药童来到魏将军府,帮枭白治疗。 名义上是如此,实际上帮枭白看病的人是方秋扬。 对于瀚翎阁中的人来说,方秋扬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妖孽,明明才十岁,却武功了得,聪慧机敏,会茶道,会医术仿佛没什么他不会的,就算是他们,也不知道方秋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或是被方秋扬直接打一顿,这么简单粗暴的收服,或是像纹杳那样,因为方秋扬看得过眼,顺手给救了的。而方秋扬本身组建瀚翎阁的目的就是拢络天下的消息,寻找他的娘亲,所以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他也不清楚。就是这么神秘莫测的人,如今却坐在魏将军女儿的房间,端详着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子的脸。 这画面让把新煎好的药端进屋的夜陇小心肝颤了一颤,他们阁主五官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有祸国殃民的趋势了。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容颜俏丽可爱,再加上火场上的聪敏表现,勉勉强强可以和阁主相配。重点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的这种和谐感是怎么回事?夜陇抽抽嘴角,他是不是应当把不能早恋的问题跟阁主大人说一下? 方秋扬却是没管夜陇的种种腹诽,接过药碗小心翼翼的喂给枭白喝。眉头紧皱着,枭白的伤,外表看似脱力,实则是太久没有吃东西,身上还有各种伤痕,很明显,皇帝对她是用了刑的,就算如此,她也是咬紧牙关,未吐出一句对魏郅源不好的话。这个女孩,很坚强,也很让他心疼 方秋扬在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的时候就带着夜陇走了,临走时魏郅源很是感谢,他被皇帝忌惮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般人根本不敢上门给他家的人治疗。 假如夜陇知道魏郅源想得是什么的话,一定会说,他们阁主能是一般人么?他们阁主就是一只妖孽。 枭白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七天,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就见他爹爹和娘亲一脸憔悴紧张的样子,强挤出个笑容,问道,“爹爹,娘亲,又发生什么了么?” 听到这话,她娘亲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魏郅源也满是沉痛,他在剿匪时接到消息,就立即往回赶,听到火刑已经处过,吓得心跳都停了,这是他的女儿,虽然他会严厉的教育她,但仍是最最疼爱的女儿等听到枭白没事后,更是心酸的不得了,别人家的孩子八岁时还在扑蝴蝶,玩泥巴呢,他家孩子却在和上位者斗智斗勇都是他的错。 叹口气,魏郅源对枭白道,“在那之后,国师取代你,以祸国妖人之名被处以火刑。” 枭白闻言,松了口气,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爹爹,我做的好不好?” 好不好? 真是太好了。 他究竟是应该表扬自己的女儿已经学会在危机之中自救了呢,还是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让年仅八岁的女儿陷入如此困境呢? 苦笑一声,对枭白道,“乖孩子,别想这么多了,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 便携着妻子离开了。 只是醒来的枭白并不知道,她的身边多一双时时关心,着她的眼睛。 从魏将军府离开后,方秋扬只是让人多多枭白,面上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瀚翎阁的众人纷纷看向夜陇,说好的八卦呢?说好的早恋呢? 夜陇看着照常处理事务的方秋扬,心里也纳闷,想了想,很不负责任的对众人道,“枭白姑娘,还太小。”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阁主大人是在玩养成啊。 于是,从枭白受伤时用的膏药,到时令季节的小点心,都被瀚翎阁的人用不经意的方式送到枭白身旁,就连朝廷对付魏郅源的几次阴谋,也在瀚翎阁的介入下被粉碎,可怜那些阴谋的设计者,到最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 可是看着自家阁主这么长时间,除了问问枭白好不好,就再无其他动作,瀚翎阁众人开始急了。眼见四年过去,枭白已经从八岁的小屁孩,长成十二岁的女孩子,甚至是,身边还围了一个小白脸?阁主大人还是没有行动,他们是彻底忍不下去了,问道,“阁主大人,你知道枭白姑娘要定亲了么?”你暗中照顾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出现在她面前,反而任由别人接触她呢? 方秋扬淡淡道,“知道啊,那人是尚书洛琛的儿子洛轻尘,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尚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很高,两家联姻,倒是可以消除一些对魏将军的忌惮之意。而且,小白似乎很喜欢他。” “阁主大人不喜欢枭白姑娘了么?”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四年来一刻不停的着? 方秋扬轻轻一笑,“喜欢啊,非常喜欢,喜欢到,只要她幸福就好。” 众人满头黑线,装,你就装吧,我们可是看见你握拳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年秋至,喜得丰收,适宜嫁娶。 魏将军府魏枭白在娘亲的陪同下做着一个月后订亲用的喜袍,而瀚翎阁阁主收到从草原牧族传来的消息,方秋扬幼时很照顾他和他父亲的拓跋叔叔部落里发生叛乱,生死未卜,他要前去救他。毕竟是他父亲的旧友,所以方秋扬并不打算动用瀚翎阁的势力,交代好瀚翎阁的一切后,独自上路。 只是临行前,方秋扬特意路过魏将军府,看了眼正在秋千上挂着浅浅笑意的女子,叹了口气。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只还未曾有过交集,何来多情反被无情扰? 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只是没想到,他在草原一晃便呆了三个月,归来时京都已然变了天。 他听说,是她信任的洛轻尘弹劾的她的爹爹,就在订亲的当夜; 他听说,她的族人全部被流放至楸国极寒之地,受尽苦楚; 他听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爹爹娘亲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地面,绽开在她眼底; 他听说,她气急,总共放火烧了京都官员共计五十六处住宅,火燃了半个京都,却未曾伤过一名百姓; 他听说,她浑身是伤,被人追杀,至今生死未卜 他似乎,只是走了个神,她便再寻不见了 眼见着自家阁主大人表情越来越阴鸷,气息越来越黑暗沉闷,夜陇硬着头皮说道,“阁主,我们已经查到枭白姑娘去的地方了,是九华山,并且有人看见她被九华山的仙萝大人救了回去,仙萝大人在九华山附近以行医行善著称,想必枭白姑娘生命是无大碍的。只是九华山上,除了仙萝大人的弟子外人都进不去,所以探听不到里面的情况。” 方秋扬倏地松了口气,她还活着,恩,活着就好。想了想,又道,“那些追杀她的人,一个不留。传出消息,告诉朝廷的人,魏枭白已经死了,魏氏一族再无后患。还有,关于洛轻尘”说到这,方秋扬停了一下,“我觉得小白会喜欢自己报仇的,再过十天,洛轻尘会因为生病武功内力全失,能做到吧。” 夜陇对方秋扬抱拳,“阁主放心,自然可以做到。” 所以,三年后,当枭白再次出现的时候,瀚翎阁的众人看到自家有洁癖的阁主,身穿藏青色的牧族长袍,长出大胡子,一副大叔相,却又笑得很傻的模样,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震惊。 欣慰的是这么多年,阁主终于打算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枭白面前了,震惊的是,自家阁主那深深地洁癖竟然为枭白姑娘做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他们打光棍,您追老婆到这个地步,也是蛮拼的 尤其无语的人就是方秋扬的青梅竹马知鹤了。 知鹤的爷爷与方秋扬已经过世的父亲相熟,对其也算是托孤了。知鹤与方秋扬同岁,同在一处长大,所以对方秋扬的各种洁癖龟毛算得上是一清二楚,见他为了枭白连洁癖都能放下,不由好奇问道,“她就这么好,你这样付出这么多值得么?” 方秋扬笑眯眯的拍了拍知鹤的脑袋,道,“或许她不是最好的,但对我而言她就是最好的。当你遇到一个人,并且只一眼就觉得非他不可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并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你喜欢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给她,而她成了你的全世界。 无论是曾经的默默守护,还是现在主动走到枭白面前。 就像蝶恋花,即使只是若即若离的相处在一起,却是理所当然的让人欣喜,情不自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醉卧听雨 恍恍回神,枭白被背后之人灼热的气息突然烫了一下,只觉脖颈微微瘙痒,后背不由一僵。 “秋,秋扬?” “我在。” “我们走吧。” “好。” 枭白扶额道,“那么你先放开我好么?” 方秋扬这才松开抱住她的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小白还想去哪看看么?” 枭白被方秋扬问的一愣,他是怎么知道,她还要去别处的呢?又见他神色平淡,应该只是无意的问问罢了,便道,“我确实有地方还要去,咱们走吧。” 京都的蓓水河,久负盛名,绿柳成荫,远有阁宇,近有画舫,向来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喜欢来的地方。 而附近最有名望的建筑大抵就是那处听雨轩了。 听雨轩有三层高,黄绿相间的琉璃屋檐,朱栏殿柱,入口处有匾额楹联,龙飞凤舞的行书写“听雨轩”三字,每层楼角皆挂有六角铜铃,风过也,铃声回响。 而楼宇铃铛最妙的,则是在雨天,雨滴拍打在铜铃之上,漾出空灵婉转之音,恍恍如天乐。 听雨轩是三年前因叛国罪而处斩的魏郅源魏大将军,于先皇时期为其爱妻所建,其妻最爱雨天,所以魏郅源费尽心思寻到了这种奇特的铃铛,只为博其妻子一笑。与妻子举案齐眉也一度被传为佳话。 后将军府败落,听雨轩本是充公的,不知为何被尚书洛琛之子洛轻尘买了下来,平日里对外开放,唯有雨季时停门谢客。洛轻尘体弱多病,却每每雨天来听雨轩小住,似是缅怀故人,再加上,其已弱冠之年却仍未娶妻,以及曾差点与魏将军的女儿订亲,众人立即脑补出这样的故事:言说,洛轻尘是爱极了魏郅源的女儿,无意中发现魏郅源叛国的证据,他忠于陛下只能揭发魏郅源,却因此害得所爱之人家破人亡,他也相思成疾,为了缓解相思之苦,想尽办法留下所爱之人的一座楼阁,每每小憩于听雨轩,缅怀亡故者 所以,洛轻尘是真的喜欢她的? 枭白和方秋扬来到蓓水旁就听有说书者这么谈起,枭白都被气笑了。她算是知道狴犴听到他引发了百年传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简直莫名其妙! 洛轻尘当初接近魏郅源时,是以学习武功为由,每日去的地方也只是魏郅源练兵的习武场,能认识枭白,也是因为魏郅源是在习武场训练枭白的。习武场大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兵,这么一看,也就只有洛轻尘和枭白年龄相仿了,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识了。 洛轻尘是突然向枭白求亲的。倒是吓了枭白一跳,就算她心智再怎么成熟,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窍不通的,只能去问魏郅源的意见,魏郅源想,他深受帝王顾忌,恐怕以后敢来求娶他女儿的人也不会有了,倒不如抓住这个“准女婿”,而且洛轻尘的父亲是尚书大人,在皇帝面前颇能言,说不定能因此让魏府少受点罪。虽然女儿现在才十二岁,也不妨先定个亲? 枭白听爹爹说,和洛轻尘订亲或能使魏将军府好过一点,当即便同意了。 可枭白的爽快让魏郅源更为心酸,自己的女儿太过懂事了啊不过洛轻尘也算是一表人才,武功又好,应是不会亏待自己女儿的。 可谁知,洛轻尘向枭白求亲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是魏郅源信任的人,这样交出魏郅源通敌叛国的“证据”时更有说服力。 枭白叹口气,时也,命也,如今她侥幸不死,是时候把欠她的统统还回来了。 转身来到听雨轩,目光冷冷的盯着楼阁之上。方秋扬默默的走到她身旁捉住她的手,果然,好凉,似冰块一样。方秋扬一直注视着枭白,自然知道枭白与洛轻尘之间的种种,那段时间,洛轻尘对枭白也是百般示好,就算知道枭白对感情之事很迟钝,方秋扬还是不敢肯定,枭白是喜欢洛轻尘的么?听到这些,她心软了么?她,会放弃报仇么? 方秋扬努力温暖枭白的手掌,他在等,在等枭白的决定,就算他心思惶惶,他担心害怕,他明明才走进她的世界,她便彻底从人间失去了踪影,他恨不得将她囚禁起来,让她接受他的好,可他明白,那不是她想要的,他也尊重她的选择。 感觉到掌心一点一点传来的温度,枭白转头,发现方秋扬两只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将其放在他的唇边,低垂着双眸,那样虔诚,似是在捧着什么珍宝一样。枭白愣了愣,想要抽手,却被紧紧攥住。 方秋扬认真的看着她,道,“凉,我帮你暖暖。” 忽地,方秋扬松开枭白的手,枭白立刻将手蜷起来放在背后,却听他道,“来,给我另一只。” 枭白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秋扬,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方秋扬无声笑笑,主动捉起她的另一只手,道,“我只是想对你好罢了。” 蝶翼般的睫毛眨了眨,枭白又道,“可是,我是个坏人啊,而且正打算干坏事呢。” “哦?那么小白想干什么坏事,需要我帮忙么?” 枭白脸色红了起来,悄悄瞟了方秋扬一眼,发现他脸上毫无戏谑之色,一如既往的认真真诚,囔囔道,“我想把这听雨轩毁了,还不想被人发现。” 方秋扬挑了挑眉毛,这么说,小白不是在考虑原谅洛轻尘的事,而是考虑怎么不动声色做坏事啊。道,“我能知道理由么?” 枭白深吸一口气,“这听雨轩是我爹爹建给我娘亲听雨用的,如今我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又不用来听雨声,名不副实的东西,我想要毁掉。” 因为是名不副实的东西,还是因为旧迹虽在,人已难寻,还被仇人霸占着,不想看着徒增伤心呢? 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枭白想要毁掉它。 方秋扬点点头,对枭白道,“你站远一点,小心别伤着你了。等着。” 白色的影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等枭白回过神来,面前的听雨轩已经碎了大半。很快,方秋扬便回来了,对枭白道,“我们走吧,不多时,就会有人来看这里发生什么了。” 却见枭白一点也不紧张,反而一下蹦了起来,冲到方秋扬面前,亮着眼睛道,“秋扬,秋扬,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谁教你的武功啊。” “是我父亲教的。”方秋扬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家的东西,你不心疼?” 枭白粲然一笑,“可是我让你毁了它的,既然我决定毁掉它,就不会为它心疼。我所决定的事,也从来不会动摇。” “那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了?”看着这般坚定的枭白,方秋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六角铜铃,“你若是决定不要了的话,就由我收藏好了。” “这是,楼角上的铜铃?”说着,便要去抓,却被方秋扬一下子收了起来,淡淡道,“你不是决定抛弃,不心疼的么?” 枭白鼓着脸嘟起嘴巴,“那是那是” 方秋扬喜欢她,又怎么受得了她委屈的表情呢?何况委屈的时候也这么可爱,别开脸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边将铃铛递给枭白,“给,本就是打算送你的。” 整理好表情,将拿着铃铛一脸欣喜的枭白横抱起来,运起轻功,“有人来了,我们先走。” 先是九门提督,又是京都府尹,围着听雨轩的残垣四处勘察,除了作为基石的柱子碎成粉末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异常。可是谁能将这么多的石柱一下子打碎成粉末呢?众人陷入思索。这时有人看到远处有一身着浅衣身量单薄的人影,京都府尹立即朝那人喊道,“洛公子。” 洛轻尘朝他点点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听雨轩突然坍塌了,我们发现作为基石的石柱碎成粉末,似是被人用内劲一下子打碎的。” 洛轻尘心突然一紧,“被人一下子打碎?”可是石柱有六根之多啊,这人内力是有多遒劲,或是说,这人有多拼命 凄凄一笑,“可是没有伤亡?” 府尹大人道,“确实没有伤亡。” “那便好。”果然是她的作风。 洛轻尘又道,“众位大人辛苦了,这毕竟是我家的私人财产,也算是我与别人的私人恩怨,还是请诸位大人当成听雨轩年久失修,造成的意外才好。” 府尹大人呆了呆,私人恩怨?洛公子为人和善,又体弱多病,什么时候和这么恐怖的人有了恩怨?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官的道理还是要明了的,既然人家都不想让他管了,他又何必多事呢?便道,“那公子自己小心,我们先告辞。” “大人慢走。”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洛轻尘独自走向废墟之中,对随侍的小厮道,“去,买坛酒来。” 小厮慌忙道,“公子,您的身体不适合饮酒啊。” 洛轻尘冷冷一瞥,“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也敢来质疑我的话,快去。” “是” 洛轻尘就这么站在那里,直到暮色降临,直到远处人家亮起灯火,炊烟直上。洛轻尘抚着心口,喃喃道,“枭白,是你么?你回来了啊” 是的,听到听雨轩被毁,洛轻尘第一个反应就是枭白回来了,毕竟魏郅源一脉除了枭白都被抄斩,魏氏一族皆被流放,会在意听雨轩的人,也唯有枭白了。虽然他也听说,枭白已经被派去暗杀的人杀死了,可他还是觉得枭白并没有死,或是说,他私心里不想她死。 面前闪过她的模样,十二岁的少女,本该是妆扮妍妍,围着长辈撒娇的时候,她却随着魏郅源在习武场承受烈日炎炎,做着成年人负荷的训练。 本来他只是听父亲的话,拜魏郅源之下习武,接近魏枭白,可不知不觉竟真的被她吸引。 虽然总是受伤骨折,动辄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却从不喊痛,每次在习武场打招呼时都是笑着的。 后来父亲要求他向枭白提亲,他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没有一点不情愿。因为相处久了便知道,枭白与别的女子不同,和她在一起,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再到后来 父亲突然在朝堂上说,他无意间找到了魏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虽然魏将军是未来的岳丈,但他忠于楸国王室,选择大义灭亲。他完全呆住了,这时他的父亲洛琛才对他说,他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皇帝忌惮魏郅源已久,帮其除此祸患,才能得到重用。 所以,那些所谓的证据是假的也无妨。 所以,让洛轻尘去接近魏枭白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可是最后,他并没有反对父亲的做法,没有站出来为枭白讲一句话 假如之前可以说他不知情,后来,他便彻底成了帮凶,因为在枭白与自己父亲之间,他选择了亲人。 却将她的至亲至爱送上了断头台。 一切都只是做戏,他却在最后才知道自己是戏子。假如一切都能重来的话,或许他依旧是父亲的帮凶,但他定不会任由自己的心沉沦。 那一天,他看着被枭白火烧的京都,闭上眼睛,希望她能就此消气,就此燃尽所有他压在心头的罪孽。 可直到大火熄灭,直到没有了魏氏一族的京都再次迎来黎明,洛轻尘才知道,火焰或许可以燃尽一切罪恶,却终不能给自己带来救赎。 每每入夜,他总能听到那个从不喊痛的女子对他泪涕,为何要置她于死地。之后,他便一病不起,连内力也在病痛中散尽。而他的父亲,却得到皇帝重用,每天笑呵呵,连皱纹都少了点。 犹记得求亲之后的一天,两人如常切磋武艺,枭白难得的被他打败,一脸愤愤不平。 他笑着对她道,“你希望未来的夫君比你弱?” 想都不想,枭白反驳道,“当然不是!” “那你跟我较什么劲啊,难道,你另有心仪的人?” 只见枭白咬唇,“心仪的人是没有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他道,“当然。” 却听她言,“好吧,我试试” 后面的话,洛轻尘没听清,却能想象的到,她想表达的是,我也心仪你看看。 他知道她还没喜欢上他,所以他努力想要她喜欢。 可是现在,他倒希望她没有喜欢上他,这么的话她就能少恨自己一点了吧 去买酒的小厮终于把酒拿了过来,洛轻尘一把接过,仰头狂灌。 雨恰此时来临,淅沥沥的击打着破碎的基石,有些滴落在六角铜铃上,发出空灵的回响。 他曾多次在此留宿,希望能够减轻压在自己心头的负罪感。 如今,这应是他最后一次在此,醉卧听风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是敌是友 瀚翎阁内,知鹤脚丫子一蹬一蹬的晃起椅子,还时不时往嘴里塞水果点心,直到椅子的吱呀声吵得白亦墨心烦,他重重的把书摔在桌上,“知鹤姑娘你很闲?” 知鹤看着白亦墨一张愠怒的脸,不在意的笑笑,“这里的消息是经过专门整理的,对你有用的很少,用得着的你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急什么急。” 白亦墨愣了一下,皱眉道,“专门整理?关于哪些方面的专门整理,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消息就说对我没用。” 知鹤依旧吊儿郎当,“我连你是谁都知道,你猜我知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有用啊,恩?” 见白亦墨露出的警惕之色,知鹤继续挑弄他的神经,“你说我是叫你白加黑呢,还是亦墨呢,或者是墨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你别紧张,我们瀚翎阁是很有节操的,别人不给钱,我们是不会泄露信息的,放心。” 那就是给钱就说了?白亦墨的脸已经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了,“所以,你是在威胁我了?” “恩,差不多吧,反正你现在在我们瀚翎阁的地盘,你也不能怎么样,还是放松点。只要你不干扰枭白的计划,你还是想干嘛干嘛,是继续隐于民间呢,还是走到人前呢,随你。”晃动的椅子腿突然一滑,知鹤一个不察摔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 即便被威胁着,白亦墨看到捂着屁股爬起来的知鹤,还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知鹤不满的撇撇嘴,“你需要的消息在隔壁房间,收价八百两,自己去。” 白亦墨掏了钱后便来到了隔壁房间,却见只在桌上放了一叠纸,回身对跟过来的知鹤道,“八百两银子,就买了这几张纸?”枭白可是只用一百两买了整屋子的文字! “对你有用的东西就这些,价格嘛,因人而异,枭白那是友情价,你呢,就普通了。” 说好的有你在打折呢!白亦墨眼角抽了抽,“那你和枭白究竟什么关系?”为了她还专门威胁他。 知鹤两手一摊,叹息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和枭白的关系,不过是友非敌就对了。”谁让阁主到现在还没把人家追到手呢?阁主夫人之类的称呼,还是不能说的。 又道,“至于你嘛,就要看你怎么做喽。” “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做?” “只要不影响枭白,爱怎么做怎么做。就算再去伶人馆当小倌,也不理你。” 白亦墨,“”敢不敢不揭人伤疤。 这方白亦墨还没从知鹤这造成的心理阴影中走出去,那边枭白就回来了。 知鹤给了默默忐忑的白亦墨一个节哀的眼神,上午枭白散发的寒冷气势知鹤是看到了的,想到白亦墨的身份,幸灾乐祸的笑道,“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告诉她你的身份。” 白亦墨,“”那就是说以后可能会告诉了?虽然他和枭白没什么直接的仇恨,但是身份有些尴尬,万一枭白知道后迁怒于他,以她对付暗卫的身手,发起飙,他这不会武功,没锻炼过的身子骨画面太美果断不敢想! 只是和白亦墨想的不一样,枭白一进门并没有直接要他坦白,反而把玩着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铃,面色柔和。 白亦墨暗自松了口气,知鹤则在看到那只铃铛时抽了抽嘴角。 擦,这不是蓓水旁听雨轩挂在楼角的铃铛其中的一个嘛!虽然那是你家的建筑,可目前是属于洛轻尘的,你就这么把铃铛摘下来真的好么 等枭白把铃铛收起了,突然皱起来眉头,道,“坏了,我就这么把听雨轩毁了,有心人一定会想到是我回来了的。” 方秋扬给了知鹤一个眼神后,让她摆平这件事,对枭白说,“没关系,你说你是三年前离开的,这么久了,也不会有人立即想到你的。” 枭白迟疑地点点头,眼底划过一丝暗芒,旁人大概不会想起她,可在那个人就不一定了 知鹤接到方秋扬的眼神后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出去一趟就把听雨轩给毁了破坏力要不要这么惊人啊。 看方秋扬的意思是,不能让人把听雨轩被毁掉的事和枭白扯上关系,让瀚翎阁出面把听雨轩那地方给收购了 秋扬哥,就算咱瀚翎阁有钱任性,也不能就这么败坏啊摔! 但还是乖乖地走出去处理这件事,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道,听雨轩的地段其实也挺好的,在那开个分阁,文人墨客要是想打听在蓓水畔邂逅的某个佳人小姐的消息,也方便些不是?什么芳名年龄家住何方啦,一人收个几十两,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等没节操的生意,真亏她能想得起来。 方秋扬在知鹤离开后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枭白他们三人了。 眯眯眼,枭白对白亦墨道,“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这些时间也能让你把你的事情完整清晰的斟酌出来了,恩,你可以开始说了。” 这时方秋扬拿起桌上的茶壶帮枭白倒了杯茶,端在她的面前。枭白轻抿了一口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亦墨满面上讪讪,道,“你想让我从哪个地方开始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又是来干什么,为何选择跟着我,究竟是敌是友。” 白亦墨暗自放松,看样子枭白并不在意,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便好,慢慢道,“我知道你叫枭白,是魏郅源魏将军的女儿,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以前见过你。你可还记得你进过宫?太子生辰,皇帝宴请京都所有有声望的人,其中就包括我的养父白永昌,我当然也在啦,所以认识你也不稀奇。” 枭白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太子生辰是在秋末,她并不喜欢人扎堆的场合,去了之后,便只在御花园赏赏菊花,倒是没在意附近有什么人看她。 点点头,枭白问道,“既然是有声望的家族,你又为何会流落到人贩子手里?” “那是因为白家出了问题,是在去年,你不在京都所以不知道。白家是做粮食收购的,和国库储粮关系密切。不知怎么的,被人查出白家以次充好,提供给国库的粮食大多是糙米,还有被虫蚁啃食过的。事发后,帝王震怒,撤了白家的生意,没收全部家财,家族的人四散逃亡,我一不下心着了人贩子的道,就这样被卖到了清竹馆,后来遇见你。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认出你了,当时觉得你的身份也很尴尬,帮不了什么忙,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赎我。” “我选择跟着你,是听你说你要来京都,你来京都肯定不是走亲访友吧,肯定是来寻仇的,所以你不会大张旗鼓的回京都,我也是想要低调。而且你功夫好,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着你安全点。而且,我虽然不认识魏将军,但他戎马一生,是断不会生有反逆之心的人,何况你当初烧了半个京都的壮举,真是让我佩服的不得了。” “我吧,就是想来找真相,虽然我不是白永昌的亲生儿子,但他待我很好,我总不忍心看他平白受冤枉。”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报仇,但是我保证不会干扰你,所以不是敌人!” 最后一句话白亦墨说的很认真,可是枭白并没有注意,反而是问道,“白永昌人呢?” “啊?”白亦墨不明白枭白为什么问这个,还是答道,“养父身子骨不算硬朗,我离开前已经身染重病,我只知道他在浦城有栋宅子,应是在那养病。” “既然如此为何还在意清白和冤枉,这么长时间,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白亦墨有些惊讶,“那么你又来干什么,既然不在意清白与否,为何还来京都寻仇?” 枭白垂眸,“清白不清白,不是有证据就能证明的。自古以来,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白的也变成黑的了。看你的名字,白亦墨,你不应当最理解么?” 得,因为名字又被挪揄了。 枭白给了白亦墨一个白痴的眼神,“就算找证据证明我爹爹的清白又会有多少人会听呢?一个三年前就身死命殒的人,他连其生前都不在于这些虚名,如今更不会计较。何况真相如何我心知肚明,那还费力找证据干嘛?所以不为别的,我只是单纯的来给皇帝找不痛快的。” 白亦墨听完吞吞口水,这果然是个简单粗暴的女子啊。 思索了一下,枭白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方秋扬,试探道,“秋扬,我要出去做坏事,你跟着我也不方便,不如就留下来?” 转而又对白亦墨道,“你一人在京都,又不会武功,去找证据什么的也不方便,不如给你拨一个人手如何?” 听枭白这么说,方秋扬心一沉,这小丫头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吗?虽然他知道她是去报仇的,多他一人跟着就多一分风险,而且到时候她也放不开手脚去做想做的事情,可是被她就这么推开,心里莫名的不爽。 而白亦墨闻言则是小心肝颤了一颤,是这个恐怖的男人么!他会留下是因为枭白好不好,他可是完全不敢用啊,他再不想体会一遍窒息的感觉,他没哮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收购事宜 方秋扬见枭白为难的看着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柔柔软软,像丝绸一样,凑到她的耳旁,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枭白被他呵出的气息暖到,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她是答应方秋扬会一直陪着他的,结果却总让他迁就她。 “就这一次。”点点头,又道,“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做坏事是可以,可是不能伤到自己。” “恩恩,我知道。” 白亦墨无言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怎么这么像父亲在叮嘱女儿?更奇怪的是方秋扬明知枭白是去做危险的事情,竟然不跟去,根据他一路的观察,哪一次危险出现方秋扬不是挡在枭白面前的?这次如此放任,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再看方秋扬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翌日,尚书洛琛府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夜陇一身锦衣,安坐在尚书府的花厅之中,身边站着的是一袭白裙的知鹤,红色的腰带束在纤细的腰肢上,显得其格外出挑,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切与她无关的表情。 夜陇看起来淡然,内心却是千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他哪有胆量让阁主大人的青梅竹马知鹤大小姐站在一旁给他当护卫啊! 要知道昨夜知鹤突然找到他,直接告诉他,阁主大人让他去收购听雨轩。夜陇当时还纳闷,三年前魏将军出事的时候阁主就想要把听雨轩收购了,因为地段不错,又是枭白姑娘家的建筑。不过由于洛轻尘一直不肯让步,几次交涉未果,才作罢。如今怎么想起来再提了呢?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家阁主已经帮枭白姑娘把听雨轩拆了,为了不暴露枭白,才让瀚翎阁出面摆平此事的。当然,此事是交由知鹤来办的,但是知鹤对自家阁主这种任性的做法实在是丢不起这人,这便推给夜陇来办。 夜陇对于自家瀚翎阁大小姐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虽然心塞,但也已经习惯了,哎,谁让他比她年长呢,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宠着! 不多时,下了早朝的洛琛就来到花厅,看到等候多时的夜陇拱拱手,道,“阁下是瀚翎阁的人?有失远迎。只是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不是洛琛没有为官的架子好说话,实在是瀚翎阁太过神秘霸道,朝廷和江湖之中无一人敢招惹,据说阁中普通的一员武功也深不可测。洛琛虽然不知为什么瀚翎阁的人会来,但是打好关系总没错。 夜陇也对洛琛回了一礼,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我们也来过,说想要收购听雨轩,奈何洛公子不同意,也就作罢了。昨日我家阁主外出游历归来,看中了听雨轩那块地方,直接把听雨轩毁了。都也知道,我们阁主的顽童性子,这不,我来,一是对昨日之事表示歉意,二来,就是谈一谈收购听雨轩的事宜,毕竟已经破成那样,洛大人要重新修葺也不容易。” 额洛琛抽抽嘴角,因为以前收购未果,现在这是先斩后奏?不愧是瀚翎阁,知道没人惹得起,就是任性。不过瀚翎阁的人曾找过尘儿,他怎么不知道? 心里吐槽不已,面上还是礼貌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瀚翎阁主的行事果然与众不同。”你敢不敢重新在那建好楼宇再找他谈交易? 若是一般人,一定会因这颇具深意的话被说得不好意思,可是洛琛面对的是谁?是任性的阁主手下的一帮任性的人。夜陇听到这话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一副赞同的表情说道,“这是自然,因为是我们的阁主大人。” 果然,瀚翎阁的人,都是铜墙铁壁厚脸皮 洛琛暗自抹了把脸,道,“只是收购一事并非我一人说的算,听雨轩是属于我儿的地方,我让人去请他来。”就对一旁侍候的丫鬟道,“去请少爷来。” 洛轻尘听说是有人来收购听雨轩的时候,匆匆披上衣袍,连步伐都有些凌乱。 是她么?她果然还是放不下所以回来了么? 直到来到花厅,听他父亲介绍是瀚翎阁的人后才冷静下来,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瀚翎阁的阁主大人啊。”他还以为,会是故人呢。 洛轻尘对夜陇点点头,坐在了洛琛身旁,眼睛却打量起站在一边的知鹤,白裙红腰,婷婷袅袅,却不是她。他本还在想,枭白若是被瀚翎阁的人救了,肯定可以活到现在,来收购她的听雨轩。不过,瀚翎阁就算再强大也不会为一般阁众做到这种地步吧果然是他的奢想。 自嘲一笑,洛轻尘收回视线,对洛琛道,“既然已是废墟一片,就请父亲做主吧。”故人已远,那就不要怀抱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洛轻尘打量知鹤的同时,知鹤也在打量着他。不过她所想的是面色,太苍白,身材,太消瘦,体力,也是不行的吧,这就是枭白曾经的准未婚夫,她秋扬哥的情敌?除了以前的情分外,根本构不成威胁。默默点了点头,知鹤又恢复一开始老神在在的模样。 洛轻尘没发觉知鹤的打量,洛琛却是注意到了,见她还点点头,以为是对自己儿子产生了兴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夜陇沉了沉脸色,道,“这么说洛公子是同意我们收购听雨轩了?洛大人怎么看?” 洛琛被夜陇一堵,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阁下怎么突然黑了脸,还是点头道,“我儿都同意了,我也不好反对什么,至于价钱” “价钱你定。”夜陇睨了洛琛一眼,“不过已是一片废墟,就算是我们瀚翎阁也要花大精力才能重新修葺好,若是超出成本的话,想必我们阁主大人也会放弃这个地方的,洛大人怎么看?” 他怎么看?他还能怎么看,说是价钱他定,定高了他们又不买,自己修要花的人力物力又是一大笔支出。 嘿嘿笑笑,洛琛试探道,“三千万两银子,如何。” 夜陇故作哀怨,“我们阁主大人也只是不小心才拆了你们听雨轩的几根柱子啊,洛大人心怀宽广,定是不会跟我们阁主计较的。” 去你的几根柱子,几根柱子能把听雨轩毁成废墟嘛? 擦,这是嫌价高了,不买就算了,连赔都不打算赔了? 洛琛道,“那两千万” 夜陇又叹了口气。让洛琛脸上的胡须抖了抖,还嫌贵?他买这听雨轩的时候也就这个价了,再低 “一千万两银子?”说完洛琛的心都在滴血。 夜陇哼了一声,也知道不能太过挑战洛琛的底线,“地契拿来,咱们签字吧。” 夜陇确实是故意为难洛琛的,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洛琛看了眼自己儿子又望着自家的宝贝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撮合他们,起了拉拢之意嘛?敢打他家大小姐的主意,他夜陇不坑得他一脸血怎么能出这口气?心里默默决定要知鹤离姓洛的两人远一点,碍眼。 很明显,夜陇很了解这些官员的花花心思。 洛琛在夜陇他们走后,果然拉住自己的儿子,皱眉道,“你瞧瞧你,三年了,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还不是为了你才费力想得到皇帝重用的么,我虽是瞒了你一些事,但你不也理解了,为了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丫头这般折磨自己何苦呢?”又道,“我见刚才那个瀚翎阁的姑娘就不错,本来一直垂着头,看到你来了还看了看,应是对你有了兴趣,过几天听雨轩的交接你去跟进,和那个姑娘打好关系定没错。” 听着父亲的这些话,便知道他起的什么心思,假如能娶一个瀚翎阁的姑娘为妻,就算是最普通的阁众,一般人也不敢得罪,瀚翎阁笼络天下消息,定能帮助他们在仕途中一帆风顺。 洛轻尘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而这边枭白并不知道方秋扬已经让人帮她处理了听雨轩的问题,仍担心洛轻尘会不会猜到她已经回来了。 不过,猜到也无妨,就是多小心谨慎一点的事。 枭白拿出些草药混合,挤出汁液,在脸上涂涂抹抹,又换了身男装,扮成和“枭白”完全不同的纤细少年模样。 这是她师父教给她的易容药水,一次可以保持一天,由于是直接在脸上修改五官,所以并且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她师父,似乎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失忆汤就是易容水的,可见那只打着行医救世的狐狸精有多不务正业。 和方秋扬他们告了别,枭白来到京都贴皇榜的角楼下。 那角楼是皇城里发布公告的地方。角楼墙面上只贴了一张皇榜,时间已逾三月,写的是当今圣上病重,寻民间游医高人治病,事后定有重谢。 这三个月不断有人去揭榜,到皇宫给皇帝治病,可总不见好转。而且,那些去治病的大夫,没有任何人见到他们从皇宫出来。皇帝对外称,这些江湖人士觉得对他的病束手无策,感觉自己医术不佳,才暗自离去的。 可事实上枭白眼底滑过一丝暗芒,从瀚翎阁得来的消息是说,那些人是被皇帝囚禁的。 其实皇帝本是没病的,三月前有大臣上书当今太子体弱多病,不堪大统,请皇帝重新考虑,另立太子。熬不住大臣再三上谏,皇帝表示他会考虑,为了试探自己众多儿子是否起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他做出一副日渐衰弱,病入膏肓的模样,暗自观察几个儿子的动作。可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病了,而且御医院所有大夫都对此病束手无策。 皇帝自觉自己的身子骨一向很好,这次怎么会病,还病在这个时间,这么巧?在权术中浸淫多年的他自然不信这是偶然,定是人为,所以一边派人去查他的病是谁下的手,一边发皇榜去找大夫治病。可是找来的大夫没有一个看出这病的端倪的,不希望自己的病被外人知道的太清楚,又怀疑这些揭榜的人是被人派来打探他底细的,所以一个没放,都关了起来。 于是说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为国事烦心,还要担心自己的位置会不会被抢,连亲生儿子之间也都是相互猜疑。居然想到装病来试探如今倒是真病了,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楸国皇帝,就是作了一手好死。 不过这倒给枭白一个靠近他的机会。 看着面前的皇榜,枭白笑得是一个意味深长,当然,假如白亦墨在的话,一定会说是阴险狡诈。 伸手揭下这张皇榜,对旁边站着的士兵道,“快带我进宫,我要给皇帝治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是骗子哦 要说枭白会治病才是笑话,她仅仅在九华山学过一点医术,顶多是诊诊脉,认认穴道,看个头疼脑热。仙萝狐狸从来是随性所为,所以她喜欢,并且喜欢教枭白的是失忆汤,易容水,痒痒粉,大笑丸,等等传说中整人防身的必备之物。 她身边倒是有一个神医,那便是方秋扬,当初在浔江,人偶车厘被斩断的根骨就是他接好的。这也是车厘告诉她的,一个活着的人偶,比一个真正的人的治疗要麻烦的多,所以方秋扬的医术绝对是极好的。 但是枭白才不会把这个“纯良”少年放到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呢,何况是给皇帝治病? 但枭白敢来揭榜,自然是有准备的。 根据瀚翎阁的情报,枭白已经知道皇帝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知鹤又特意给她了个友情价,买了一瓶瀚翎阁专门配置的,缓解皇帝病情的解药。拿着药瓶,枭白忍不住抽抽嘴,问道,“你们能治好皇帝?” 知鹤点头。 “那为什么不去治?” “他又没找我们。” 枭白,“”那可是皇帝,你们这堆任性的家伙。 其实于知鹤而言,或者对整个瀚翎阁而言,皇帝怎么样他们还真不关心,会去专门配解药也是因为枭白用得着,当然,背后配药的人是方秋扬,这自不必多说。 不多时,枭白就被带进了皇帝的寝宫。 南宫丕看着这次揭榜的少年头顶乌云一片。一开始揭榜的人还有些真才实学,越是后来鱼目混珠的人就多了,也混入了不少探子,南宫丕自然不会让这些人传消息出去,所以把都囚禁了起来。久而久之连来给他治病的人都没有了,今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居然只是个十五六岁,模样普通到丢进人群就找不到了的少年! 敢不敢给他靠谱一点! 南宫丕强打着被病痛折磨而日渐萎靡的精神,瞪大双目,不怒自威,对枭白道,“你就是揭榜之人,可知你接下的是什么事情?” 枭白淡淡一笑,高傲的扬起脸,不卑不亢道,“当然是为皇帝陛下治病了。” 南宫丕眯了眯眼睛,有些危险的看着枭白,“你叫什么,师从何方,怎么肯定能治好朕的病?” 这是怀疑她啊。 枭白也不在意,看向南宫丕,道,“在下雄大,自幼在师父身旁学习医术,第一次出山,便看到皇帝陛下您贴的皇榜,家师乃隐士高人,在下的医术自然不差,能不能治好皇帝陛下的病,陛下一试不就知道了?” 南宫丕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忽觉胸口发闷,脸色因喘不上气变得青紫,一旁的内侍慌忙上前帮他拍背,喊道,“来人,皇上病又犯了!” 结果拍着,南宫丕“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染满了黄色的床榻。 枭白愣了一下,这就发病了?她来的还真巧。淡定的挪步到南宫丕身边,对内侍道,“扶好他。” 随即帮他号脉,点穴道,末了,从药瓶中拿出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南宫丕的嘴里。咳,当然,号脉点穴只是为了冒充高人做做样子,作戏做全套嘛。然后,枭白问那内侍,“皇帝陛下经常这么犯病么?” 内侍见南宫丕吃了枭白的药后脸色好了些,就对枭白道,“回雄大先生,本来陛下是三天犯一次病的,最近一个月愈发频繁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犯病了。” “每一次发病都吐血?” “是。”那内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皇帝的病来势汹汹,还从没有人能缓解他的症状呢,这雄大先生只是点了几个穴道,喂了颗药就让病情缓解了,当真是神医,所以很老实的对枭白说了说病情,希望她能早日治好皇帝,毕竟皇帝生病,他也是跟着担惊受怕的。 不多时,南宫丕症状缓解,恢复了意识,发觉这次症状去的很快,看了眼一旁的内侍,后者立即道,“是雄大先生给陛下喂了药,陛下的病情才缓解的。” 南宫丕点点头,心想虽然年龄小了点,医术还算可以,那么多人都没能缓解的症状竟然能解。 看向正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枭白,南宫丕道,“雄大先生对朕的病可是已有定论?” 枭白并不急着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陛下每次发病是不是都呼吸不畅,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甚至眼前一黑,时而抽搐呢?而且每次都在吐血才慢慢好转。” 南宫丕并没有惊讶,只是点点头。这些症状,被叫来给他看病的人都知道,何况他刚刚还在枭白面前发了一次病,所以枭白得到这些信息并不稀奇。 却见枭白晃了晃脑袋,接着道,“其实这些只是表明症状,陛下是否经常觉得头重脚轻,心情烦躁,疲累不堪呢?” 听枭白说那些只是表面症状,南宫丕警觉起来,道,“我平日里确有这些情况,可这与我频繁吐血有何关系?” “陛下一开始犯病时并不吐血吧,是后来才慢慢开始的,吐血的量也是从一小口,到现在的足以染红一张床榻。想必再过不久,陛下不是被病情折磨的精神不振郁郁而终,就是突然吐血而死。” “大胆!”南宫丕怒道,他本就在意自己的病情,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咒他死!帝王者,最怕的是没有命享受至高的权利,南宫丕也不例外,所以他畏死,猜疑心重。 枭白勾唇一笑,并没有被南宫丕吓到,而是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何况大胆的也不是在下,给陛下下毒的人才是最大胆的吧。” “什么?”南宫丕睁大双眼,恐怕漏过枭白的一丝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有谁胆敢给朕下毒!” “那在下便不知道了,”枭白背着双手,走到了南宫丕面前,“在下只是个大夫,只会治病,在下想陛下若是再不接受在下的治疗,说不定就等不到找到下毒凶手的那一天了啊。” “你能治好朕?” 枭白点头,“至少能缓解陛下的症状,彻底解毒,还需要时间。” 南宫丕突然对枭白和善的笑笑,“那朕身上的毒就交给雄大先生了,小宝子,给雄大先生安排个房间,让先生好好休息,明日开始正式给朕治疗。” 一直侍候在旁的内侍福福身子,领着枭白往外走。 直到枭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外,南宫丕才坐直身子,眼睛里划过一丝锐利,对着空气喊道,“青影,白鸽。” 两道黑色的影子从屋檐上落下,单膝跪在南宫丕面前。青影和白鸽,皇家暗卫的首领,全权负责南宫丕的安全,听候他的吩咐。 南宫丕对他们交代道,“白鸽,去查一下我是否中毒,究竟是中了什么毒,青影则去调查一下那雄大的来历。” 青影问道,“陛下不相信那雄大?” “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跑来皇宫,不是对自己医术很自信,就是别有图谋,那雄大看起来是有两下子,不过还是谨慎点好。”南宫丕又道,“最近皇子有什么动作?” 白鸽道,“表面上看起来很安稳,只是三皇子,五皇子都开始与大臣们结交了。” “哼,朕还没死,他们就开始肖想朕的位子了,监视好他们,说不定朕的毒就是他们下的!”南宫丕怒道,“还有,太子有消息了没?” 白鸽和青影对视一眼,摇摇头道,“还是没有消息。”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南宫丕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整个人颓在被换新的软榻上。他的这些儿子啊,没有的太没有,有野心的又太有野心,总之,就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由小宝子引着,枭白一路畅通的来到御医院,在御医院附近安排了一间屋子。 别了小宝子,面上一直淡定的枭白关紧房门,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何为骗子,一本正经,半真半假的胡说八道; 何为骗术,善攻心之法,把自己的目的包裹起来击向人心薄弱之处。 枭白,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从八岁利用民众畏惧之心,以神之说骗京都百姓救自己于危难,到如今,用半桶水的医术,真真假假故作高傲的欺骗楸国皇帝。 南宫丕中的确实是毒。可是毒并非源自他的任何皇子,而是源自于草原牧族的一个名为拓跋的部落。取草原特有的植被所制,中原地区很少见,所以就算来了许多高人游医也未能帮南宫丕诊治出来。 枭白之所以故意不说,而只是透露他中毒,就是想利用南宫丕猜忌心重,因为身病中毒定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搞的鬼,也就不会选择新的太子人选,长久以来,按耐不住的人便会动起来,而南宫丕的健康已经交给枭白,可以说枭白想要他好一些就能好一些,甚至是,他的死亡时间也由枭白操控。 “真是方便啊。”枭白叹了一句。 只是枭白并不会如此干脆的杀掉南宫丕,一来是太便宜他了,二来,毒药源于异族,而下毒人的目的也是想让楸国朝堂动荡,然后乘虚而入。枭白虽然讨厌,憎恶楸国王室,但她同样不希望楸国国土被异族攻占。 而且能够给南宫丕下这么长时间的毒,拓跋部落在朝廷中是潜伏了人的,并且可能已经与一些人勾结在了一起。 自己国家的事一旦牵扯到外族就变得难办了,枭白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来她是要找出那些潜伏的暗探老鼠,和他们好好交流交流“感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合作 南宫丕虽然被病痛折磨,但为了朝政不旁落,每日仍强打着精神上早朝。 这日,等南宫丕下了早朝,就见一早候在寝殿门前的枭白朝他拱拱手,道,“在下已备好治疗的用物,陛下是现在开始,还是先歇息一段时间再治疗呢?” 南宫丕打量了她一眼,见枭白虽然朝他欠身行礼,但还是一身傲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想些什么,道,“那便有劳雄大先生,现在开始吧。” 之后的三个时辰里,南宫丕被枭白,先是点了几个重穴被疼的要死,又被放进枭白熬制的药浴中浸泡,等人入中年的南宫丕被枭白折磨的趴在龙床上累得不行时,枭白才给他吃解毒的药丸,容色淡淡道,“陛下好韧力,今日的疗程算是结束了,待在下再为陛下开副恢复的方子。”便告了辞。 可南宫丕可没那么淡定了,该死的,可真疼啊,下毒的人可千万别被他抓到,否则,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便是枭白的目的,她之所以故意这么南宫丕,不光是要让南宫丕不痛快,更是为了让南宫丕觉得,他的毒很严重,治疗起来很麻烦,下毒的人狠辣,而她是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治好他的人,以便取得南宫丕的信任。故作高傲也是为此,表现的像医术在身,就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的人是不屑当别人的探子的。 虽然枭白确实不是探子,但她是骗子啊。 尤其是南宫丕身为帝王,就算是再疼也不会当着枭白的面喊出来。所以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面前忍痛到面部扭曲抽搐,感觉真是很不错呢。真不知道枭白何时有了这等恶趣味 这不,回太医院开完药,枭白揉揉自己的肩膀就见附近的太医看向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在意的笑笑,起身回了房间。这些人所说的无非是两件事,一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真的可以治疗皇帝的病,该不会是骗子吧,另一件事就是,陛下会不会也把他囚禁起来 不过啊,她确实是个骗子,但是绝对不会被囚禁起来的 是夜,枭白悄然出门,避过御林军的巡逻和埋伏在暗处的皇家暗卫的眼睛,来到芝兰宫,也就是太子的住所。今天一天枭白都没有打探到囚禁游医的地方,想必皇帝是相当重视他们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看看太子了。 楸国太子,常年重病,从不露面,除了少许的人知道他的样子,并且已经有一两年未有关于他的消息了,如若不提,都快忘了楸国,还是有位太子的。可在壇城听喻小环所说,清竹馆似乎是太子名下的产业,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病弱无能,今次枭白便是来一探究竟的。 未惊动一草一木,潜伏进了芝兰宫。这是枭白父亲教导的勘察术。可是进入芝兰宫内,枭白疑惑,只有一两个宫人守夜,而宫殿中,并没有人的气息,也就是说,芝兰宫内并无人居住,那,太子殿下去哪了? 不等枭白想明白,只见守夜的宫人身影突然倒了下去,有陌生的气息靠近,枭白快速的隐去身形,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芝兰宫里来了两个男子,一个男子肩宽体阔,裹进一身黑衣之中,长发披散,还有未剃的胡茬在脸上,不是汉人模样。另一个则纤细一些。 只听体阔的那位对着纤细的说道,“七皇子殿下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七皇子南宫文轩则是微微一笑,尾音抑扬,意味深长道,“拓跋将军看样子是很喜欢这太子的芝兰宫啊。” 拓跋缪哼了一声,“还是说正事吧,如今南宫丕身染重疾,命不久矣,而七皇子殿下的兄弟们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七皇子身为最小的儿子,想要从中脱颖,还是需要我们可汗帮助的。” 南宫文轩道,“拓跋可汗为何选我合作,合作之后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只要保证楸国年年向拓跋族输入粮食三万旦,布匹一万匹。” “可汗的要求虽不低,但若止于此的话,这合作倒是可行。” 见对方同意了,拓跋缪也不多逗留,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辞了。” 背影如旋风般逃离了这里。 看着那人离去,枭白在暗处撇撇嘴道,“活像这儿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这一声倒是吓了南宫文轩一跳,但他很快镇静下来,答道,“草原人民习惯了宽广的草原,长时间呆在窄小的屋子内,会觉得不安。”又面向声音的来源,道,“既然出声了,为何还不出来?” 从阴影里出来,枭白勾起唇角,道,“七皇子殿下就不怕在下对您不利,还是自持甚高,竟这般从容。” 南宫文轩低笑出声,“阁下一直在此,我们都没有发现,若真是派来的探子,这会儿恐怕已经走了吧,阁下主动暴露自己,是有话要对我说?” 枭白背着双手,道,“七皇子殿下好胆识,怪不得敢跟牧族谈交易,只是不知殿下有没有考虑过你取得皇位之后呢?借兵易,送兵难,殿下就不怕引狼入室,我可不觉得,牧族会对我们汉人‘温柔’啊。” “牧族前往中原的原因无非是粮食,草原少产米粮,可他们仍是要吃的,不生产,只能抢夺别人的,若他们入主中原,对待汉人温柔肯定是说不上的。但是,”南宫文轩笑道,“就算我不和他们合作,他们也会找其他皇子合作,准确来说,是已经找到其余的皇子了,并且已经同意合作的还有三皇子,五皇子,若阁下是我会怎么做?就像牧族不会对我们汉人温柔一样,我的这些皇兄们一旦得势,也不会对我温柔啊。” “这便说明拓跋族并不是真心帮你的,这么简单的便允许异族的铁骑进入楸国境内,你们将百姓置于何地?” “雄大先生原也是爱国人士啊。那为何隐瞒下毒的是拓跋族人呢?你不说,我还以为阁下是帮助拓跋一族的呢。” 枭白一噎,又想到,时刻皇帝动向的人要知道她的身份也很容易。哼哼道,“我是不希望你们南宫丕好过。” “哦?那雄大先生有没有想过,南宫丕殁,皇子的夺嫡之争造成的生灵涂炭又比拓跋一族造成的少?” 南宫丕?直呼自己父皇的名字,看样子七皇子与皇帝的父子关系不是很好啊。枭白也不客气了,道,“南宫丕在位,赋税严重,刑罚凶狠,且以小人之心,残害有功之臣,也因楸国风调雨顺,民众才没有非常不满。七皇子想必比在下更清楚,楸国的两位大将军,一个身死,一个早已交出兵权,将军之称,有名无实,所有的军队,皆是掌握在南宫丕手里啊。以拓跋族的铁骑助你夺得王位,你又以何牵制他们?” 南宫文轩看了看面前这个瘦弱普通的少年,顿时明白了他来芝兰宫的用意,“楸队除了听命于南宫丕外,另一个就是太子了,你想挟太子,要楸国兵士来牵制拓跋铁骑。”说到这里,南宫文轩有些奇怪的看着枭白,“雄大先生竟然不知?太子殿下早在一年前便失踪了,长久以来造成太子一直养病在殿假象的人,正是南宫丕。” “太子不见了?可是”喻小环分明说清竹馆是太子殿下的地方啊?枭白瞪大了眼睛,随后淡定下来,想必是皇帝借了太子之名,不过太子失踪这么久,皇帝仍不另立太子,看样子是想以太子之名让其余几个儿子安分一些。 见枭白有些震惊,南宫文轩道,“我有我得知消息的途径,这些事,我的那些兄弟们并不知道。” “七皇子殿下倒是有手段。看样子在下要找到调令军队的虎符才行啊,不过七皇子殿下如此聪慧,就这么和拓跋族谈交易,可是另有打算?” 明知太子不在,调令楸队的虎符在南宫丕手上。待南宫丕死后,虎符若是无踪,楸国群龙无首,拓跋军队趁虚而入,谁知道拓跋会扶持谁做皇帝,还是说自立为王?而明知这一切,还敢和拓跋族谈合作的人,定有后招。 想到这,枭白眯起眼睛看向南宫文轩,这个人,不简单呐! 南宫文轩一点被看穿了的自觉都没有,耸耸肩,道,“我可没打算放拓跋大部分军队进入楸国境内,但是分散的,已经在京都郊外驻扎,用来逼宫的小部分,我就无能为力了,雄大先生有何想法?” “你就这般信任我?将计划说与我听?” 南宫文轩抿唇道,“不是信任,是建立在同一目的上的合作。雄大先生不希望异族铁骑入驻中原,又希望南宫丕死,还想黎民百姓不受牵连,必须要有个好一些的盟友不是?” 枭白垂眸,“你如何证明你有能力成为我的盟友,而又是何理由,让你选我合作?” “你的医术,你的胆量,以及我的直觉,”南宫文轩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相同,合作比为敌方便的多。” 枭白哼了一声,算是同意合作了,道,“你是说大批的部队你能搞定?” 南宫文轩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楸国人,怎么会眼看着楸国陷入危局呢? “那些小部分就交给在下好了,在下想南宫丕会解决的。” “为何?”南宫文轩狐疑道。 枭白笑了笑,“为何?凭在下现在手握着南宫丕的命。七皇子殿下既知在下是雄大,也应知晓在下是来给南宫丕治病的,而又不是单纯来治病的。面对拓跋族的铁骑,在下的实力还是弱了一些,因此在下确实需要一个聪明的盟友,而非敌人。而且我要南宫丕死,又不希望楸国乱。虽然事后,在下不能保证楸国定能交予七皇子殿下手中,但南宫丕信任于我,对七皇子殿下有利而无害,您觉得呢?” 南宫文轩欣赏的看着枭白,敢威胁皇帝,这小子有意思,“你就不怕这是与虎谋皮?” “七皇子殿下才是,不怕在下在这与您虚与委蛇,转身告知南宫丕?” “我相信,你不会,这对你没有好处。”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老鼠壹 枭白对南宫一脉没什么好感,太子失踪,二皇子时常流连于青楼之中,三皇子空有野心,却无成事的大智,四皇子兢兢业业,却志在沙场,五皇子聪敏好学,猜忌心却像极了南宫丕,非帝王之选,六皇子鼠目寸光,不适合指点江山。 而七皇子南宫文轩不同。 他是南宫丕微服出巡时与一酒家商女生的孩子,而那商女生完孩子后便因病离世,南宫文轩是在十岁的时候才被南宫丕知晓他的存在,接入宫中的,似是为了补偿缺失十年的父爱,又像是对死去商女的弥补,自南宫文轩入宫,南宫丕什么好东西都会往他那送,就连他不喜欢学习,经常从教引先生那逃跑也不责罚。种种待遇使得其余皇子对这个从民间“发掘”的皇子更加不满,私底下会捉弄他,而南宫文轩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忍了。 想必南宫丕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江山大统未来的继承人来培养,先是出身低微,又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人。 对南宫文轩表面的宠溺,实则为,捧杀。 就算南宫文轩去向南宫丕告说有人欺负他,后者也不会太在意,只要使南宫文轩成为众矢之的,别的事情,皇子们自不会太过在意,例如皇权。 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当靶子,南宫丕这个皇帝也当得足够自私窝囊,然,能由一个不谙为官之道的普通商贾之子,转而成为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顺利活下来的皇子,若说南宫文轩真的只是一个靠南宫丕表面宠爱所活下去的人,枭白才不相信呢。这么一接触下来,更加确定了枭白的怀疑,都说七皇子南宫文轩常被其余皇子欺负,实际上都只是他在收敛锋芒,如未出鞘的宝剑一般,利刃现,那些小看他的人,自会付出代价。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南宫丕用来保护自己的一枚棋子,用来牵制他的其余儿子,才会在谈起南宫丕时如此不屑。 有胆量不屑于当朝帝君的人,是有些气量。 何况,若南宫丕身死,王位必定要更迭,与其选择其余只看见与牧族合作利益,看不出他们狼子野心的人,不如扶持一个懂得藏锋于内,又看得懂利害的人,南宫文轩确不失一个好选择。 自芝兰宫一别,接连几日,枭白都没有再正式与南宫文轩见面,就是在宫门口远远的瞥见一眼,也会装做不认识的样子。枭白也是同样,只是合作而已,在需要之前,各做各的比较好。 这几日下来,南宫丕虽然每天都被枭白折磨的不好不好的,但病情还是有缓解的,平日每天吐两次血,而最近只吐了一次,并且量还很少。就在这次治疗之后,南宫丕感慨已经好很多了的时候,却见枭白蹙眉深思,问道,“雄大先生,朕身上的毒可是有何不妥?” 枭白答道,“不是毒出了异样,而是陛下的恢复情况。按理说,到如今这个地步陛下应当不再吐血才对,难道说” 南宫丕心里一紧,忙问,“是怎么?” “在下该死,”枭白朝南宫丕拱手福下身子,“本来陛下的病症就是因毒物常年堆积所致,在下虽能解毒,但仍是没有找到下毒的来源,本以为在下缓解了陛下的病情,那些下毒的腌臜小人就能放弃了,没想到他们还是在继续下毒啊,如若不知是谁下的毒,毒下在哪里,想必陛下的病症是无法完全治好了。” “什么?”南宫丕心里一紧,无法治好?该死,究竟是谁还胆敢继续下毒?又继续问道,“那么你是知道有人在朕身边下毒了,为何不说?” 枭白道,“在下以为凭在下的医术,那些小人定是不敢再下毒才是,何况,这个皇宫,能在皇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的人,在下未必能惹得起,若是在下有什么闪失,在下是没什么,倒是陛下的病情,恐怕难以再控制住了。” “那你说,应当如何?” “在下一介布衣,唯有医术能拿出去手,哪能知道该如何呢?不过陛下,根据治疗的进度,想必下毒人下的量未变,应是不知道陛下的病情已经大好了,那毒应是下在什么器物上面的,敢问陛下平时常用的器物有哪些?容在下一一勘察,找出毒源,也好让陛下的身体早日康复啊。” “嗯,也好。”南宫丕点头道,“只是雄大先生如此尽心尽力,是想要何封赏呢?” 听到此,枭白眼神微闪,报以羞赧,道,“人生于世,无非为了钱财名声,大丈夫立于天地,也无非想要闯一翻事业,在下自幼修习于山林,对钱财之物并不看重,如今出世,唯一想要的,只是陛下颁给的一个神医之名,也好让在下闯荡四洲,光耀师门啊。” 枭白知道,像南宫丕这样喜猜疑的人,她若不说有什么所图,定会让他起疑心的。 不过有所图是真的,然,枭白所图的并非什么神医之名,而是他南宫丕的命。 南宫丕听此,脸上闪出一丝满意之色,更不怀疑枭白了,对站在一旁的小宝子道,“去吧我每日都要用到的器物统统拿来让雄大先生检查。” 小宝子福福身子,道了声“是”便出门遣人去拿了。 不一会儿,有一队宫女鱼贯而来,手里都端着漆盘,放在漆盘之上的有脸盆,茶碗,筷著,毛笔,甚至是今日批奏的奏折。 南宫丕对枭白道,“你且看看这些,还有奏折上面,那些大臣可是每日都递折子,又能保证朕能碰到,不可不小心。” 枭白点点头,心中却在冷笑,南宫丕果然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可是在奏折上下毒,隐密性却不高,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说,下毒的人是我么? 在把每一样器物都认真检查一番,枭白最后停在了南宫丕每日都要用的药碗上。道,“陛下的药碗是否从未换过?” “是,药碗不宜更换太勤,不然不吉利,民间也有药碗换太多,病也会变多之说。雄大先生看,可有何不妥?” 枭白拿起药碗,转身对南宫丕道,“陛下的毒便是被下在药碗里的,此碗是邬镇的青瓷,毒是在烧制的时候便淬进去的,熬好的药倒进去,由于加热了,毒自然就出来融进了药里。陛下病时不停进药,怪不得摄入的毒量还是如常。只是如此,下毒人的线索便断了。” “怎讲?” “并不是有人每日在准时下毒,便抓不到幕后指使。” 南宫丕呵呵一笑,道,“毕竟是朕的事情,雄大先生还是先去休息一下,为明日的治疗做准备吧。” &nsp;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枭白还是点点头离开。只不过回到屋子里后,避过暗处南宫丕的耳目,悄悄反还。 从瀚翎阁得到的消息,毒是在药碗里面的,并且这个药碗是第一个揭榜的游医偷偷换下来的。消息是得到了,如何利用还是看枭白的。 趴在南宫丕宫殿的屋顶上,枭白无声的咧开嘴,南宫丕啊南宫丕,我若是你定然会好好调查那个药碗,去找到那个游医,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果不其然,在枭白离开后,南宫丕立即唤来了青影,道,“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青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查到一些,雄大是前几日突然出现在京都的,出现之后,竟直来揭下皇榜,被士兵带来了皇宫,其余的背景来历一律不详。臣恐其为别国奸细,是否要斩草除根?” 南宫丕冷哼一声,“斩草除根?除掉了你来给朕治病?若非你是朕亲手培养出来的,定要怀疑你的忠心了。”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也试探了她,只是一个以为医术高超就天下无敌的人,只会追名逐利罢了,这样的人没别的能力却高傲非常,每日也只是泡在太医院摆弄药材,没有什么动作,不是当奸细探子的料。我唤你来是有别的事吩咐。” 青影低下头,道,“请陛下吩咐。” 南宫丕把药碗递给青影,道,“去查一下这只药碗的来历,查到便可,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 皇家暗卫建立了其独有的情报网,尤其本就是调查宫里的东西,不出两个时辰,青影便闪身前来报到。 “陛下,臣已查到了,这个药碗是在陛下得病之后,贴出的皇榜第一次被揭下的那个游医的带来的,据说是他不小心打碎了陛下原来的药碗,身在皇宫中怕受到惩罚,便私下换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南宫丕勾起唇,“一模一样的?呵呵,若无准备,他上哪去找一模一样的碗来换?朕一直以为后面来的才是探子,没想到从三个月前就有人对朕下手了,这般迫不及待!” 青影问道,“陛下想要如何做,需要臣把他从地牢里带出来拷问么?” 南宫丕摆摆手,“无需,既然是跑来的一只小‘老鼠’,就要顺着小‘老鼠’的足迹找到鼠窝才是,不过这件事你我都不便出面。嗯,夜里,让雄大去,把朕的身体状况透露出去,会有人按捺不住的。至于雄大嘛,你跟过去,暗中保护他便是。”危险是有的嘛,不过想从他这得到名声,总要付出点代价才是。 “是,臣这就去办。”行了个礼,青影再次闪身离开。 屋顶上,听完南宫丕的话,枭白无趣的翻过身去,虽然和她预计的相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出面找‘老鼠’的任务南宫丕会推给他,三年不见,这皇帝是越当越无耻了。抬眼看了眼湛蓝的天空,流云缓缓浮过,面前闪过一双明亮的凤眸,暗暗叹口气,大概是纯净的人看多了,像南宫丕这样的让她反胃。 不过,要不了多久就能了结了。只是不知道初入中原的人在这里适应的怎么样了呢? 清风拂过,枭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秋扬,你过得怎么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老鼠贰 戊时,最后一抹茜色消散在天边,青影换上普通侍卫的衣服,前来敲枭白的门。 “雄大先生,您休息了么?” 枭白帮他打开门,请他进来道,“这位侍卫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青影两手抱拳,对枭白道,“先生为陛下治疗有方,病情已有好转,陛下想着要提前给先生个恩典。” 枭白故作犹疑,“是何恩典?” “陛下知雄大先生视金如土,唯一想要的只是让人承认您的医术,陛下在这里给您个机会。雄大先生可知以前也有人揭榜来帮陛下看病?” 枭白点点头,“那些人不是自觉医术不佳,灰溜溜的走了么?” 青影闻言,抬头看了枭白一样,道,“其实他们并没有走,毕竟是江湖中人,随便放出去难免乱嚼舌根,而且其中还有许多有些声名的人,不得不想好如何处理,所以这些人目前仍在皇宫,而陛下想的是,若是雄大先生将自己的治疗方法,以及高明的医术当着他们的面讲出来,待他们被送出皇宫的时候,自然帮您播散神医之名了。” 听完这些,枭白先是露出迷茫之色,很快便换成一副高傲的样子,落在青影眼里,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道,“多谢陛下恩典,侍卫大哥且带路。”说完率先走出门去。 青影在其背后暗暗叹息,陛下果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派雄大去,一来可以透露信息给奸细,一旦和幕后之人联系,定能顺藤摸瓜找出,二来,若是雄大将治疗方法说出,就不用再受制于这个少年了,若是没有说出,其实也没什么损失,第三,那些被囚禁的人也是有些势力,自诩医术高明,被莫名囚禁在此本就不满,这下可以说是因为他们医术不佳,还不知悔改,这才关起来的。 一石数鸟,尽掌乾坤。利用别人把自己埋在幕后。虽是好谋略,却因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少了些大气。青影摇摇头,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主子,快步向前跟在枭白身边,帮她引路。 囚禁那些江湖游医的地方是一所废弃的宫殿的地下空间。举着火把,穿过漆黑的暗道,枭白让青影在暗道尽头等着,自己去见那群游医。 要说那群游医的居住环境也算是不错的,江湖不受制于朝廷,南宫丕虽然担心他们是探子,却也不会见罪于江湖中人。所以这里虽是地下,整日没有阳光照射,但四周终日点燃火把,也不会过于潮湿,虽然被困在屋内,由木质的网栏隔着,活像是地下监狱,但是每日的吃食不缺,都由人专门送来。床,被褥都是上好的,还有几案,书籍供他们闲时观看。所以除了没有自由外,有些人在这不仅没有消瘦,反而还圆润了不少,更何况学习医理的人,心性也好,倒是还算耐得住。 木栏内的人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不禁好奇抬头,这个时间又不是饭点,应该没人来才是。 入目却见一个瘦弱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走来。火光把她的小脸映得红扑扑,跳跃的火焰更是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脸上笑意浓浓,却生生让人产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像极了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看向枭白的一个白胡子白眉毛,却是黑头发的老头打了个寒颤,吹起胡子道,“小子是谁,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来此处撒野。” 而枭白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露出什么捕猎时的眼神,她还在不停地打腹稿,遣词造句呢,听有人这么说,挑了下眉毛,嘲弄道,“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晚辈不清楚,前辈也应该知道啊,没有陛下之命,谁敢擅自来此处?” 老头眉头一皱,道,“你是谁?” 枭白扫了眼他们,见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她身上,嗤笑一声,“在下雄大,是前来给陛下治病的大夫,你们不是对陛下的病束手无策么?不是说其已经药石无医,又不肯承认自己医术不精么?如今陛下的病已然大好,你们还有何话说,可怜你们还是江湖老前辈,竟连病因是何都看不出,就觉得自己医术无双,呵呵,还不如我这刚入世的毛头孩子,待你们反省之后,陛下放你们出去,也是时候重头开始学习医术了。” “你黄口小二休要胡诌,我等在江湖行医之时你还没出生呢!敢在这里教训于我!” 枭白摇头啧舌,“我便是因此,敬你们一声‘老前辈’,可论医术嘛,就不行了,你们说,你们这么长时间可是看出陛下得了什么病?可有缓解之法?而我来此不过五天,陛下便从每日发作两次,吐出大量的血,变为发作一次,吐血量也减了不少,你们还是不服?我们医者,行的是治病救命之道,做的是行善积德之事,生命不断,善意不止,可你们抛却了行医的本源,抱着那蹩脚的医术不肯认错,还好陛下遇到了我,不然,岂不是又枉顾了一条性命?” 枭白才没有理会听到她的话,那些人或低头惭愧,或气得只能大口喘气平息怒火的样子,而是观察他们中有不寻常举动的人。谁让她不知道第一个来的游医长什么样子呢?无法一下子锁定目标,真是,好无奈 果然,枭白看到一个人磨磨蹭蹭的移到墙角,一只手背在身后似是在画些什么。 不着痕迹的勾起一丝冷笑,‘老鼠’,找到了 又说了些讽刺的话,枭白拿着火把转身,朝青影点点头,便率先走出了暗道。 青影在枭白进去之后,也在暗道前守着,观察被关起来的游医的动作,不过他认得第一个游医长什么样,所以只注重观察他,见那个游医蹭到墙角,面上故作淡定,手上却有些小动作,默不作声的跟着枭白离开,却派了手下暗自盯紧这个人,以及传出的消息。 枭白由青影护送进了房间,面上离开,实则闪身进了枭白屋子附近的树上,监视和保护枭白的安全。 不过枭白并不在意,她五岁便把皇宫里的暗卫一一从他们隐匿的地方找出来单挑了,一个青影而已,又不是没揍过他。枭白哼了一声,换了一件夜行衣,默默地绕过青影的监视范围,来到了囚禁游医的宫殿的宫墙外。 囚禁的地方是在地下,若是从里面传递出消息,除非有通往地面的地道,见四处布置的暗卫还在,便是传递消息的人还没出来,枭白趁此时在附近察看,但并没有发现地下有地道存在的痕迹,心下不禁疑惑,难道对方传递信息的方式不是这样,是更高端的么? 就在枭白凝神思考的时候,脚下闪过一道棕黄色的影子,枭白倒吸一口气,心念,这是啥?立即追了上去,却见那个小影子闪到宫门前停了下来,瑟瑟发抖,不管三七二十一,枭白快步到那个小东西身边,伸出手把它提了起来,拎到与自己视线齐平,挑了挑眉毛,道,“土拨鼠?” 小东西,不,是土拨鼠瞪着两颗黑宝石般水汪汪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的蜷起两只前爪并拢,朝枭白摆了摆。 这是在讨饶? 枭白一瞬不顺的盯着土拨鼠,直把土拨鼠看得抖得更厉害,才道,“你跑什么?难道是你要从地牢里传东西出去?” 土拨鼠立即摇摇头,眼含泪花,四肢噗蹬了起来。 看着这么一只人性化的鼠,枭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由道,“还能听懂人话,你该不会成精了吧?” 土拨鼠停下自己的动作,楞楞地看着枭白,两颗长长的门牙一张一合。 “你怎么知道?” “哎?” 小嘴带动面上的胡须,土拨鼠再次出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土拨鼠精的?” 这下轮到枭白手抖了,她要不要随便说说的话都成真吧 抽抽嘴角,枭白整理了下思路,土拨鼠是草原的特有鼠类,中原很难得见,更何况是在皇宫里,而土拨鼠擅长打洞,体积和人类相比小很多,像她手里拎着的这个小东西如此通人性,已经成精,训练之后为人所用,来回传递消息,倒是隐蔽。 枭白伸手弹了弹土拨鼠的脸颊,笑得是一个意味深长,“还敢说不是要从地牢里传消息出去?你说你一只生活在草原上的小鼠精为何要跑到中原来?说谎修为可是不能进阶,不能化成人形的啊。” 土拨鼠鼓起脸颊,两只前爪环胸,一副不满的样子,“你以为我想来嘛?不久前我被人抓住,他们威胁我说,要么帮他们卖命,要么现在就除了我这只妖精以卫天道。我不想死嘛!还有,别把我跟普通妖精相提并论,我是能化成人形的!” 枭白眯眯眼,道,“你被骗了,若以天道准,那他们放了你不是违天逆命?为若天道是不允许妖精存在的话,你再怎么修炼也是无法成精的吧。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为谁卖命。” 听完,土拨鼠整个鼠都炸毛了,“骗子!”但很快又淡定下来,“可是,我偷跑了很多次,又都被抓回去了,我打不过他们!” 枭白有些无语,看样子这只鼠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问道,“你是真的不想跟着他们了?” 土拨鼠点点头,愤愤不平,“我一天地之精,取草粮为食,又与他们无所图,为何要跟着他们。” 枭白戳了戳他的肚皮,惹得他的身子不满的扭动起来。 “噗,就一小妖精,还什么天地之精。嗯,你若不想跟着他们,我给你个选择,把他们要你带出去的东西交给我,这段时间姑且跟在我身边,完事之后,再回你的草原。” 见小土拨鼠点点头,又戳了戳他的脑袋,枭白一个闪身,回了住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老鼠叁 小土拨鼠被放在桌子上,他东爬爬西看看,冷不丁和枭白的视线对上,打了个寒颤,呜呜,这个人也好可怕,该不会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吧? 理了理肚皮上的毛,从绒毛下拿出一个字条老老实实的递给枭白。枭白满意的接过,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交代了皇帝的病情。枭白问道,“小老鼠,你是打算把这张字条送去哪里的?” 土拨鼠哆哆嗦嗦,给枭白说了个地方,后者满意的点点头,“嗯,小老鼠啊,你说你能化成人形,为何不化呢?” “化成人形累,而且他们说多一个人还要多准备一个人过边关的东西,麻烦。” “那你现在化一个嘛。” 小土拨鼠头上挂黑线,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人打算干什么,面前的这个人捉他又是要干什么,但是这么悠闲,似乎总是有地方不对呢?但鉴于对方的眼神太过闪亮,不容拒绝,于是还是照做了。 看着面前渐渐消散的明黄色清烟,一个身穿黄色衣服圆脸蛋,头发梳成一个小小发髻的正太出现了。这让已经拿过来被单,准备给小土拨鼠裹起来的枭白始料未及,不由好奇问道,“你的衣服哪来的?”狴犴化形的时候似乎是没有衣服的。 土拨鼠化成的小正太闻言,立即抱住膝盖坐在桌在上,把自己护的紧紧的,谨慎的盯着枭白,“呜,就知道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人,不是让我卖命,就是想我卖身!” 擦,这是谁,都给这小妖精灌输些什么东西了! 枭白扶额,“你个小屁孩的身子谁要啊摔!我见过的兽兽化形后都是没衣服穿的,你怎么有?还有,卖身什么的谁教你的?”教小孩子这种东西的人果断不是什么好人! 瞪大迷蒙的眼睛,小土拨鼠道,“我修习的法术化形后就会有衣服的,这衣服就是我的皮毛,所以要小心的对待。教我的人是十几年前,一个红发的女人来草原找一个守墓人,看见我在修炼,然后告诉我的。” 红发守墓人为什么,枭白有了一种知道是谁干了的感觉呢? 摇摇脑袋,把奇怪的念头甩出去,对着土拨鼠笑得阴测测,“我似乎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土拨鼠打了个激灵,又变回了鼠的样子,“阿阿禄” “嗯,阿禄啊,很好。”说着,手上拿了根绳子行动起来,把阿禄捆了个结实,拴在了桌腿上,脚下还是悬空的。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若乖乖的还好,若是想要逃跑,只要你能逃得掉,不然我就呵呵了。” 枭白只是警告他一下,不要想着逃跑,也不要想着回去把遇见她的事情告密,那些抓了阿禄的人能每一次都能找到他,定也是会些妖精法术的,或许根本就是有妖精和他们合作,因为普通凡人是使不出法术的,不然,仙萝狐狸也会教她一些了。所以,草原来的那些人是要好好对待的。不过枭白也不担心阿禄能挣脱这条绳子,绳子是吃完血樱桃后,恢复体力的阿朱产的,阿朱是神兽蜘蛛,她与阿朱现在同体,所以阿朱可以借枭白的身体从玉镯上产出蛛丝,而身为神兽,产生的丝岂是普通小妖精就能挣脱的了的? 拍拍手掌,枭白看了眼放弃扑腾了的阿禄,拿起那张字条转身离开。却听阿禄突然说道,“别从那个门走” 枭白疑惑的回头,见阿禄浑身又抖了起来,道,“就是那个,你抓住我的地方那里地下有个很恐怖的东西掉下去,会没命的” 枭白眨眨眼睛,怪不得他会在那里停下来,那是凌薇门,算是前朝大臣私下会面的一个僻静之处,不过有很恐怖的东西?也是妖怪么? 暂且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枭白悄然走出屋子,身影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在宫墙外等候的一众暗卫早就不耐烦了,自青影头领让他们候在此处准备监视来传递消息的探子,谋害皇帝可是大罪,弄不好是要动摇国本的,他们几乎眼睛都没有敢眨几下,生怕错漏了什么动静,结果除了风吹起低拂的草叶,初夏时节,连只蚊子都没有飞过好不好! 难道青影头领料错了?探子不打算今天传消息,或者传消息的途径不是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看到一处草丛不自然的晃动起来,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中窜出,暗卫立即给同伴打了个手势,跟了上去。 黑色的人影一路跑出了皇宫,一直与身后的暗卫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不让他们跟丢,往往在刚刚逃出暗卫视线后又从另一个角落窜出,气得暗卫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直到黑影来到一处宅邸,左闪右闪再也寻不到黑影的踪迹了。 跟踪而来的一个暗卫刚要去宅邸内,却被身旁的伙伴拉住,一脸迷惑的看着对方,对方咬咬牙道,“你可知这个宅邸是谁的?” “谁?” “楸国如今唯一的大将军,方楚雍。我们楸国虽安定了几十年,但有带兵打仗经验的将军只此一位了,虽然没有兵权,但地位斐然,你敢随便进去搜么?” “那该如何?” “嗯,我们确实是看到人影来到将军府附近不见了的,回去就这么禀告头领,请示完陛下,再想怎么做!” 绕过留下看守的几个暗卫,枭白从一旁的角落里出来,看了看将军府的大门,又瞅了瞅将军府附近的那座宅邸,扬起嘴角,反身朝阿禄说的那一个方向走去。 皇宫里,听到探子是去了方楚雍的府里,南宫丕恼怒的额上青筋突起,猛然间咳嗽起来,青影立刻上前扶住南宫丕,待他的咳嗽平息下来后,问道,“陛下,要怎么做?” “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个探子恐怕已经把消息告诉了他,线索也定然被处理了。”南宫丕冷笑一声,“好啊,朕就知道,这些朝臣们没一个省油的灯,看看这些个大将军,不是不肯交出兵权,就是表面安分,背地里谁知道做什么事!” 想了想,南宫丕又道,“就算这只老狐狸想要毒杀我,也没有名正言顺称帝的理由,定然要扶持一个看重他们一族的皇子,去查查朕的那些儿子,都有谁与他交好。” 青影低声答道,“是。”眼光闪了闪,还是道,“陛下想要处理了大将军么?” “怎么,有何不妥?” “陛下,臣愚钝,但除了大将军已无有行兵打仗之人,现在大陆是七国关系表面平和,内里却暗潮汹涌,尤其是近几年出现的夏国,明明开始只是小小的山寨城市,却迅速发展,吞并了周边国家的许多地方。楸国与夏国相距不远,北面玉华关又与草原牧族接壤,此皆外患,臣以为,此时若将大将军除之,楸国无悍将,诸国必欺之。” 南宫丕叹口气,挥挥手让青影他们下去,他还要好好想一想,如何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江山。 却说枭白这边,来到了阿禄说的地方,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潜进屋子里。 果然,屋内都是牧族人,只是都穿了汉人的服装。大致看了看,屋内有十几个人,或是趴在桌上看地图,或是窝在椅子上喝茶。只见屋子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枭白在芝兰宫见过的拓跋缪。 一进门,拓跋缪就扯开衣服的领子,嚷嚷道,“这汉人的衣服太难穿了,勒死老子了!” 他一说,坐在椅子上的人马上接道,“缪老大,你扮起汉人来也有木有样的啦!” “去你的,”拓跋缪瞪了他一眼,“有模有样个屁,汉人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咱。”叹口气,拓跋缪来到一直趴在桌上看地图的人面前,拉了把椅子,道,“小主子,咱们确定要这么做?” 对面的人抬头,青稚的脸不敛锋芒,“不这么做,草原上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可是,老主子说过,不准咱们入主中原,据说是当着一个汉人的面朝草原之神立的誓言。” “哼,那是老爷子的誓言,不是我的。不进击中原,你甘于在草原屈居人下?” “小主子您不服?但是新可汗是您的兄弟,不会亏待于您的。” 青稚的少年抬起鹰眸,眸光闪耀着灼热的光芒,“你可知与我们达成合作的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他们也是兄弟,不还是为了帝位手足相残么?甚至,明明猜到是我们给皇帝下毒使他生病,不禀告,还催我们快些动手。呵呵,即便这样,缪叔仍是让我相信兄弟么?” “” 想要劝说的话对上那双眼睛,又都吞了下去,拓跋缪淡笑一下,道,“既然小主子心意已决,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小主子深思熟虑后,不要对结果后悔,毕竟,我们都是草原的子民。” 少年站起身,将手覆在心口,郑重道,“我拓跋诚,在此向草原之神宣誓,对所决定之事,绝不懊悔,后果自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嫁祸 第二日一早,枭白给南宫丕做完“治疗”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拱拱手,对南宫丕道,“谢昨日陛下的恩典,给在下一个让那些老家伙们承认在下医术的机会。” 南宫丕面上微笑,心里却不屑,果然只是一个追名逐利不识进退的人,昨日青影来汇报时已经告诉了他,雄大对着那些江湖人不断出言嘲讽,他又未曾亏待过那些人,等那些人放出去后定会集中目标对付雄大,不会来对付他了。 呵呵的对枭白道,“那也是因为雄大先生医术了得。” 枭白不客气的点点头,又道,“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需要进入下一个疗程了,这个疗程与上一个疗程治疗方式完全不同,而且还需要一些稀有的药材才行,只是不知宫中有没有。” 南宫丕问道,“是何药材?” “最好是千年蓉瑚珠,百年琥珀草。当然没有这么高年份的也可。” “若不是这么久年份的药效同样么?” “疗效尚可,不过陛下要多受一阵子罪了。” 南宫丕扶额,怎么偏偏是这两样东西?但为了早日治好自己的病,还是叫来小宝子,让他带着枭白去藏宝库取这两样东西。 南宫丕听到这两样东西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千年蓉瑚珠,百年琥珀草,都是魏郅源在他寿辰时进供的礼物。 蓉瑚珠为山脉石钟乳的一种,却与普通石钟乳不同,凝聚的是水滴中最为明澈的灵气,千年凝集仅有一指甲盖那么大。琥珀草则是生长在冰原之上,虽未绿色,却通体透明,可观其脉络,甚是好看。 南宫丕把这两样东西放入藏宝库,不仅是因为太过贵重,不舍得放在太医院随意入药,而是担心魏郅源心思不纯,恐其在中做手脚,却实在珍稀不忍心扔。 如今既然有医术高明之人坐镇,南宫丕自然是不怕的。 小宝子带着枭白去藏宝库,路过凌薇门,小宝子见枭白盯着门栏发呆,不由停下来问道,“雄大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枭白笑道,“这凌薇门处倒是清僻,明明连着朝堂,为何如此安静,安静的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听完这话,小宝子打了个哆嗦,强笑道,“哪里,皇宫处处都不许大声喧哗,许是雄大先生的错觉。” 把这反应观入眼底,枭白心道,这凌薇门果然暗藏了什么东西。面上却不以为意,像真觉得只是错觉一样,点点头,回道,“兴许是吧,且请宝公公继续带路。” 即便已经下了早朝三四个时辰了,还是有不少大臣留在宫中,三两成群商讨局势,尤其是一些世家公子,为了子承父职做准备,更要跟这些朝堂老人们多多探讨,而其中,就包括洛轻尘。 这边洛轻尘才拜别几位前辈,转身欲回府,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略带歉意的道了声“对不起”,抬眼就见撞上的人扶着额头瞪着他看,倒是一旁传来声尖细的嗓音,“雄大先生,您没事吧!” 不是小宝子太过紧张,他见枭白过了凌薇门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惊出一身冷汗,那里的气息要是给神医大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就坏了,所以一直走得战战兢兢,只是带个路就这么吓掉半条命他也是醉了,可这么一转眼,雄大先生就跟尚书大人的儿子撞上了算是怎么回事!雄大先生那小身板比病弱的洛公子还瘦,撞坏了不能给皇帝治病可就不好了! 洛轻尘见是个身量纤细,年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有些好奇,小宝子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他是知道的,看这少年能由小宝子引路,非是皇子,又不像为官的官家子弟,身份定不简单,面上和善地问道,“小兄弟可是撞疼了?在下给小兄弟赔个不是。” 枭白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今不跟你计较,给陛下治病要紧。小宝子,还不赶快带我去那蓉瑚珠和琥珀草!” 小宝子应了声“是”,向洛轻尘轻轻福了个礼,引着枭白继续向前走。 只是枭白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可还是死死压制住全身想要沸腾的血液,杀父灭族之仇,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手掌握拳,暗暗的深呼吸了几次,洛轻尘,我回来了,你是高兴呢,还是惊讶呢,或者,恐惧呢?呵呵 “蓉瑚珠,琥珀草”洛轻尘呆立在原地喃喃道,“怎么偏偏是这两样东西?” 这是魏郅源费尽千辛万苦才为皇帝寻来的东西,只可惜皇帝不信任魏郅源,不敢用他的东西,如今又怎么要用了?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最近是想太多了吧,再加上父亲一直在催他去找那位瀚翎阁的姑娘,可是从洛府一别就再没见过了。洛轻尘苦笑一声,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会听从父亲的安排,无论对错,无论是否符合自身的意愿恍恍回神,惊觉自己掌心被放了张字条,回身去看,早已不见小宝子和枭白的影子,皱皱眉头,刚才擦肩的人只有他们两个,是谁放的呢? 摊开字条,洛轻尘看着上面的字迹瞳孔猛然一缩。 纸条上写“故人一别,凌薇门下,可一叙。” 内容无妨,只是这字体,洛轻尘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可是他曾经的“准未婚妻”的字啊,曲折有力,独有风骨 信手将字条撕得粉碎,叹口气,今日他在皇宫呆的时间本就久了些,再久一些倒也无妨 再次路过凌薇门,枭白先找了个理由让小宝子先回皇帝那,独自穿过门栏,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穿宝蓝色朝服的男子。 邪邪地勾了勾唇,枭白开口道,“这位大人在此是等在下的么?在下可真有面子。” 洛轻尘无力的靠在墙上,“既然已经告诉我你是谁了,何必还要演戏呢?枭白,你果然回来了。” 枭白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你可知我回来是干什么的?” “报仇。”还需要想么?洛轻尘直起背,踱步到枭白面前,“我知道你恨,恨我骗取你的信任,恨我父亲污蔑魏将军,恨我不站出来,反而充当父亲的帮凶。我明知无话可说,但还是希望你能只取我一人的性命,父亲有错,但他已经老了,父债,当由子尝。” 言罢,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了释然,伸开双臂,将单薄的身子毫无防备的展现在枭白面前。可他没有等来致命的一击,而是被枭白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由于没有防备,直接被扇倒在地,口角渗出血色。 而枭白也疼得咬紧牙,握着打人的那只手,默默喊痛,嘤嘤,在壇城见暮姐姐扇喻小环时倒是比她和黑衣人打架轻松,结果竟然这么疼啊我去!手都麻了好不好! 在心里吐槽完,故作高冷地斜睨着洛轻尘,哼了一声,道,“你知我恨你,恨你父亲。没错。洛琛是错在不该为了前程污蔑我父亲,害得我族人凋零,而你,却到现在不知你自己错在何处!” “你不是唯父命是从么?你不是最孝顺,孝顺到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么?就这么想让洛琛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以为你这些年来自己折磨自己,把自己弄得病弱不堪就能得到宽恕么?你以为以一副英勇就死大义凛然的模样就能得到原谅了么?” “笑话,你自己乐意折磨自己与我何干,你这么做不过是想要自己心安罢了,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 洛轻尘从地上爬起来,心疼,无奈,理解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声音有些沙哑,道,“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冷冷一笑,枭白看到远处的通道有人走来,向后退了一步,踩在一处之上,目光锐利的直视洛轻尘的双眼,“你且看好,我送给你的是什么吧” 枭白感觉脚踩的一方土地变得虚浮,从脚下蔓延的黑色,像一个漩涡一般形成一个一米左右大小的黑洞,接着是腾空感,身子就这么坠了下去。 虽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但是在下坠的一瞬间,枭白还是没有忘记很敬业的喊了一声,“救命啊!” 留下目瞪口呆的洛轻尘,和闻声赶来的内侍们。 洛轻尘在枭白下坠的瞬间想要伸手去抓,却从空中出现的白色影子抢先了,白色的影子随枭白一同坠入了黑洞,等洛轻尘再次回神时,地面上的黑洞已经不见了 雄大先生被洛轻尘推入陷阱之中生死未卜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南宫丕的耳朵里,南宫丕大怒,下令将洛轻尘关尽地牢稍后发落。 即便大怒也没有立即将其打死,甚至都没有打个半死,不是因为南宫丕冷静,而是很疑惑。 按理说,给他下毒的人是方楚雍,那么除掉雄大,让他的病情不能得到控制的人也应该是将军府的人手才是,为什么动手的人会是尚书洛琛的儿子洛轻尘呢? 除非 南宫丕倒吸一口气,马上叫来青影。 “你仔细将那日追赶黑衣人的情况在说一遍,你那时讲,你们一直都没有跟丢,直到将军府?” 青影仍旧单膝跪地,很虔诚的答道,“是,手下回说,虽然那个黑影偶尔会跑出他们的视线,但很快又会再次追踪到,直到将军府附近,因为失踪的地方就与将军府隔了一道墙,所以应是进了将军府的。” 南宫丕紧紧的攥住椅子的扶手,咬牙道,“糊涂啊,假如朕没记错的话,尚书洛琛的府邸就在将军府附近,那人明明能逃出你们的视线却偏偏故意出现,分明是想要让你们追踪下去,直到你们把他的目的地定在将军府。这是想让朕怀疑方楚雍,从而逃脱自己的嫌疑!只是,洛琛为何要这么做?假如你们调查的消息准确的话,洛琛目前还没有选择支持哪一位皇子的吧。” 这时,派去调查毒药来源的白鸽回来了,身影一下闪到南宫丕面前,道“陛下,调查有结果了,陛下身中的毒药源于草原牧族,是那特别生长的一种草。” 牧族?南宫丕暴怒起来,“好一个洛琛,竟然背着我跟牧族和起伙来了!” 白鸽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问道,“陛下何以有此猜测?” “哼,我还好奇他是为了谁才毒害朕的,原来是成了异族的走狗了!先是给朕下中原没有解药的毒,又将嫌疑嫁祸给方楚雍,这么一来朕自然会处理了他,经朕之手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楸国唯一的悍将,到时牧族兵临城下,无人出征,这楸国可不就要易主了么!若不是他们见雄大已经将朕治疗的差不多了,也不会这么莽撞的对雄大出手,凌薇门下的东西,可是朝堂上心照不宣的秘密,掉下去必死无疑。当真是好!” 白鸽听得似懂非懂,还是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随便给洛琛安个罪名,还有你们,最近也别闲着了,洛琛能在朕眼皮底下与牧族来往,牧族之中定然已经有人混入京都了,你们去找出来,给处理了,别弄出太大动静,不好收场。” “是!” 皇宫外,京都的一处街头茶馆中,一个白胡子白眉毛,却一头黑发的老头正与一白衣女子对坐饮茶。 老头抿了口茶,叹道,“喝惯了精致的茶叶,再喝这大碗粗茶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坐在他对面的知鹤忍不住抽抽嘴角,道,“爷爷你明明是被皇帝囚禁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出来真的好么” 不错,黑白如此分明的毛发分布,不是枭白在地牢里看到的那位前辈还能是谁? 老头摇摇头,“你这丫头,就忍心让爷爷我继续呆在里面受罪?再见不到太阳爷爷就长蘑菇了,还有,那里的茶叶还不如这儿小茶馆的粗茶,你让喝惯你和小秋扬泡的茶的我怎么办?” 知鹤撇撇嘴,“我们都劝您别让你去了,您还说要进皇宫去玩玩。现在还挑起嘴来了。” “嗯,茶这东西,宁缺毋滥,这叫精致生活,不叫挑。”老头笑了笑,“不过我进宫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看见那个小丫头了不是?阁里还有很多人没看到的吧。” 看着自家爷爷这么骄傲的表情,知鹤都不忍心打击他说,其实阁内有很多人已经见到过了就听爷爷继续道,“计谋是好,就是棋差一招。” 把打击的话吞下去,知鹤狠狠地点点头道,“就是!枭白太看得起皇家暗卫的调查水平了,那种牧族也进有贵族才拥有的毒药真以为那些人能查得到?还不是靠我们给那些暗卫放出线索才查到的!若是查的时间太久,她的谋划可不就要失败了?” “这丫头倒是敢赌,不过也不怪她。楸国的暗卫,调查所用的时间不都是五六天左右么?她倒是了解暗卫,却是不识毒药的,何况差的那一招小秋扬不已经帮她补齐了?剩下能做到就是静观其变。” 这话说得知鹤很无语,枭白不懂毒药,你这老头就懂了?若不是秋扬哥说,你能知道那皇帝中得是什么毒?装什么装! 不理会自家孙女的腹诽,老头丢下一锭银子,带上放在一旁的斗笠,道,“知鹤丫头,走了走了,回去给爷爷泡茶,准备准备,嗯,也差不多是时候迎接阁主夫人了。” 知鹤满头黑线,什么叫是时候!明明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呐,你从哪里看出是到时候了呢八卦老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蛇王壹 洛轻尘在枭白掉下暗洞之后就被赶来的侍卫抓起来,扔进了皇家专用的地牢里,相较那些被囚禁的游医,这里的环境简直天壤之别,虽仍是不见天日的地下,仍是被木栏阻隔了自由,可除此之外,没有柔软的床铺,明亮的火把,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刑具和久久不曾消散的血腥味。 侍卫将洛轻尘扔进地牢后,举着火把便离开了,半晌,洛轻尘才适应眼前的黑暗,无奈的挑了挑嘴角,喃喃道,“你还是这么冒险啊,为了嫁祸于我,不惜自己落入险境。” 默默观察四周,想着皇帝大概要什么时候来逼问他,谋害给他治病的大夫的目的。以他对当今陛下的了解,自然不会认为他是和“雄大先生”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以为他是为了不治好皇帝的病才这样做的,居心叵测,父亲在朝中危矣 不过,他似乎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早就听闻,南宫丕的地牢,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里面走出去,就连尸体,也不会有人找得到。洛轻尘本是不信,可真正进来之后,就觉得传言非虚。 木栏外的铁质锁链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落下。 滴答,滴答在一片黑暗静谧之中,像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苦笑一声,洛轻尘整理了一下地上的茅草,选了个位置坐在地上,想必过不久皇帝就会派人来审问他了吧,总归这一阵子,能安逸一时是一时。 “你死不了的。” 闻声,洛轻尘心里一惊,警觉道,“谁在说话?” 若是侍卫来拷问他应该会带来火把,他又没有见到这里还有别的犯人,那又会是谁呢? 只听那声音继续道,“先生说这里很安全。” 洛轻尘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那里堆积起了浮土,鼓成一个小土丘,很快,土丘中央冒一个小脑袋,待里面的人爬出来,洛轻尘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额,为什么,皇帝最隐秘的地牢里会突然爬出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穿着黄色的衣服,圆圆的脸,正睁着清澈的双眸看向洛轻尘,不是土拨鼠阿禄还能是谁? 阿禄瞅了瞅洛轻尘,问道,“你是洛轻尘?就是先生说的那人?”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洛轻尘问道,“我是洛轻尘,不过你先生是谁?为什么让你来这,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么?” “先生说,我留在原地更危险。这里是皇帝自己的地牢,一般人很难发现,这次我若不是跟着押送你的一批侍卫也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我在这里,他们就找不到我了。”说着,阿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晃晃悠悠的朝洛轻尘走去,一屁股坐在了洛轻尘身边,还在他身上蹭了蹭,叹道,“一路从地下挖过来真累啊。”化形也好累啊。 洛轻尘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小正太抽抽嘴角,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禄闭上眼睛,似乎是感觉到洛轻尘身体的僵硬,道,“先生让我告诉你,你别这么紧张,皇帝现在有别的威胁要处理,姑且无暇顾及你,所以你还能再这好好休息。” 洛轻尘疑惑,他是枭白设计进地牢的,能提前预料到,如无意外,这个小正太口中的先生就是枭白,只是,她的目的不是要他洛家经皇帝之手家破人亡么?为什么说他会没事,还派人来呢? “你家先生究竟要干什么?” 阿禄趴在洛轻尘腿上打盹,迷迷糊糊听到这话,便道,“他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他自己都去送死了。” 洛轻尘心里一紧,想起枭白掉下黑洞时惊愕的表情,难道,她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连忙晃起阿禄,道,“什么去送死,那底下到底有什么!” 阿禄蜷了蜷身子,道,“和他们中的那个恐怖的人气息一样,很可怕很可怕” “喂!” “没关系啦,他们找不到这里的,所以先生才会让我躲在这。” “” 其实枭白之所以让阿禄来到洛轻尘身边,倒是因为上次潜到牧族的据点的时候没有看到会法术的那个人,她接下来还有计划要实施,答应了阿禄要还他自由,那么在此之前让他独自在皇宫里呆着,万一被那些牧族人抓到可就不好了。不过皇帝的地牢,就算牧族人再怎么渗透到朝堂也应该找不到,虽然听起来是皇帝给那些奸细探子实施私刑的危险地方,对于阿禄来说,却是非常安全的。 至于凌薇门下的东西 据枭白在宫里听到的消息是说,是在两年多前,这里有一段时间突然整道门,包括附近的地方都被一个黑色的混沌球体包裹,气息霸道,无一人能靠近。后来虽然黑色的球体不见了,但每次路过凌薇门时总会有奇怪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再后来,有人路过凌薇门时踢到了某处,那人脚下就出现了黑洞,掉下去后,便再找不到了 这件事皇宫里每人都知道,可人人心照不宣,不敢谈论,生怕下一个掉下去的人就是自己,久而久之,凌薇门就很少有人走了,除了不得不路过这里的内侍,巡逻的侍卫,就是些明知有危险,但不信这个邪的大臣们。 当然,枭白是信的。 所以在听阿禄说门下有恐怖的东西后,专门来到凌薇门,却意外发现这里是一个阵法。想必之前那个黑色的混沌球体就是被制造出来的结界了,由于有只狐狸精师父,和见过狴犴的结界,枭白对阵法和结界是有所了解的,很快就找到了阵法的缺口,也就是造成人掉到地下的一个“开关”,因此才有了在洛轻尘面前掉下黑洞的事。 不过,枭白没想到是这样的黑洞,惊讶倒是真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 虽然危险,但是枭白的目的是让南宫丕相信,洛轻尘是要至她于死地的,想让这么一个多疑的人信服,不下猛药可是不行的。 该怎么说枭白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从洞口一直往下坠,枭白心想,这要掉到什么时候,她该不会摔死吧正在腹诽,不期然,却撞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枭白微微一颤,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秋,秋扬?”你怎么在这啊? 只是还没问出口,就被方秋扬紧紧地揽在怀中,皱着眉头,厉声道,“你先别说话!” 枭白莫名其妙,她还没问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了呢,他倒先生起气来了? 嘟起嘴巴,刚要反驳什么,就见他们身边浮现一层莹莹白光,接着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瞪大眼睛,枭白问道,“秋扬,这是什么?” 就见方秋扬目光锐利的环视四周,发觉没什么危险后才转身看向枭白,直把枭白看得以为他被什么给附身了,才闭上眼睛,上前一把将枭白揽入怀里。 紧紧的,拥在怀中,直到,他能感受到她的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方秋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还在,这次,他没有来晚 感觉怀中人紧绷的身子,方秋扬伸手给了她一个暴栗,道,“你这丫头,就这么喜欢以身犯险么?” 枭白愣了一下,忙捂住额头,刚刚,方秋扬打了她一下? 这个纯良的少年原来也是会打人的么?呆呆问道,“你是秋扬?” 方秋扬难得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如假包换。”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方秋扬无奈的道,“我若不跟着你,你是打算把自己摔成肉酱么?” 枭白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仰头看去漆黑一片,而根据下坠时间来算,至少在百米以上,四周也是混沌无边的,虽然黑,却并不是没有光,就像她现在就能清晰的看见方秋扬的脸。 “这是什么地方?” “小白,你连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自己掉进来,是嫌活够了么?” 枭白吐吐舌头,也听出方秋扬的语气古怪,嘿嘿地打着哈哈,可方秋扬却更是强硬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报仇,可也没必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你若是死了,那报仇又有什么用?你对我承诺过,会回来的,你是想要我一个人一直等下去,还是,直接和你一起死去!” 听了他的话,枭白的手抖了抖,垂下了眼眸。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在九华山被仙萝师父救下后,除了山上的人,她似乎不尝与人有很深的交集,她命不久矣,也不希望有人记住她,因她而伤心。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进太多人的生命里,浔江畔的无心人偶车厘,明明放其自由却死缠烂打要跟过来的白亦墨,行为古怪却很热心的知鹤还有,视她为唯一羁绊的小尾巴方秋扬。 她承认她不太会处理这些关系,或者说,是不敢深入这些关系。 因为她怕有了眷恋,对生的眷恋,从而,害怕即将来临的死去 紧紧攥住方秋扬的衣角,抬起脸微微一笑,“这一次这么莽撞是我不对,可是秋扬啊,你见过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完全可以去寻找更牢靠的羁绊,将你完全放在心上的人。” 而,那个人,不会是她。 方秋扬气结,这个丫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抛弃所有顾虑,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传来的“沙沙”声打断,转身将枭白护在身后,一把抓住袭击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刚刚蜕下的蛇皮,上面还粘着滑溜溜的粘液,这让某个有洁癖的男人一下子黑了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蛇王贰 枭白见心情本就阴晴不定的方秋扬直接黑了脸,也是一惊,赶忙让方秋扬把蛇蜕扔了,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帮方秋扬把手擦干净,生怕有什么毒在上面。 可方秋扬没时间享受枭白难得的体贴,一面护住枭白,目光锋利如刀,逼向渐渐接近的黑影。 却见黑影在距离方秋扬他们百米左右停了下来,闷闷出声,“仙萝?是你吗?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不待对方回话,黑影立即发起攻击,霎时从四周出现无数条黑色不满荆棘的鞭条,纷纷袭向方秋扬,方秋扬也即刻做出反应,抱起枭白,跳了起来,躲避鞭条的攻击。 左闪右闪,不多时,黑影就怒了,高声道,“臭小子,把仙萝放下!” 枭白一愣,让方秋扬停下,将她放下,忍住脑中穿梭的各种想法,道,“这位,额,阁下,你认识我师父?” “咦?等等,你不是仙萝!” 枭白抽抽嘴角,您这是通过什么辨人的?“我是仙萝大人的徒弟枭白,您是谁?” “怪不得会有仙萝的味道呢”悄声嘟囔一句,黑影从暗处出来,一张苍白的脸,褐色的发随意的披着,身上是一件青衫,下面应该是腿的地方被一条粗粗的青色蛇尾取代,蛇尾蜿蜒前行,来到枭白面前,犀利的蛇瞳收缩,直直地盯着枭白,单手摸摸下巴,道,“果然不是仙萝啊,你是仙萝第几个徒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枭白有礼的笑笑,就算对方是,额,蛇精?不管怎么说认识师父,好像也不是敌人,客气点准没错,便道,“在下三年前拜在师父门下,算上前面的苏乔两位师兄,目前拍第三。” “哦,第三啊,那不认识是应该的,毕竟三年前我被仙萝赶走了嘛。” 枭白眨眨眼睛,三年前,不就是她被师父救下的那一年嘛,但是没听说过有谁被赶走过啊。 见枭白困惑,对方很淡定的勾起唇角,“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仙萝很讨厌我嘛,是不会主动给新弟子介绍我的,嗯,我叫荀卿,是万蛇之王,千万不要崇拜我哦。” 额为啥您被讨厌了还能用这么自信的语气说出来?枭白似乎明白为什么仙萝不肯提起这位了。 只是荀卿淡定,不代表方秋扬会淡定,不管他是什么鬼,敢在他面前靠着小白这么近,还要小白崇拜他,开什么玩笑!方秋扬立即插入两人中间,道,“不管你是谁,都靠得太近了。” 荀卿的蛇瞳眯了眯,深深地嗅了嗅方秋扬身上的气息,才退后了一步距离,“没办法,这里太黑,不靠近看不清楚。不过,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人了啊,你是魔族,还是神族?在凡界竟然遇见了九天之子,当真是荣幸。” 闻言,枭白歪了歪脑袋,“九天之子?你是指秋扬不是人类?” 荀卿托着下巴,又盯着方秋扬看了一阵,对着枭白道,“该怎么说呢,虽然体内有九重天的血脉,但身体却是凡人的,应该是九重天上的谁在凡间历劫的时候生出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倒是很多,不过像这样属于九重天的血脉能觉醒的却很少。”又看向方秋扬,“你应该能使用法术吧,不过以凡躯肉身施展对精神力的损耗很大,毕竟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强大的法力施展。” 枭白朝荀卿问道,“那些孩子的父母又去哪里了?” “神族到凡间历劫后,在凡间的一切记忆是会被消除的,所以他们怎么会知道生过孩子呢?而且那些孩子血脉觉醒之前和凡人无异,会按照凡人的生活过完一生,而觉醒的血脉嘛,历过天劫后就能去九重天喽。不过嘛,这种觉醒的血脉成功升上九重天的例子,到目前为止是没有的哦。”荀卿危险的看了眼方秋扬,转而笑意盈盈的看向枭白,“因为你是仙萝的弟子,本座才这么热心的为你解惑的嘛。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听完这话,枭白见方秋扬身体有些僵硬,状似无意的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以示安慰。任任何人突然听到自己是这种身世都会反应不过来吧。不过枭白似乎忘了,身边这位,刚才被一只蛇王定义为“不是人”来着 方秋扬才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震惊呢,或者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血统不是人类了,他之所以有些紧张是因为,他家小白本来顾及就多,若是知道他不是人而是魔族或是神族的后人,不是更加不会对他敞开心扉了么?不过,他家小白并没有因为他不是人类而对他疏远,很好。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对枭白而言,身世如何都不重要,只要是她认定的朋友,认识熟悉的那个人,就好。 这么想来,方秋扬的担心反倒有些多余,向枭白点点头,表示无事。枭白这才去问荀卿,“既然前辈这么说了,那在下就问了,您,为什么会在呆在这啊?” 荀卿笑着的表情凝固,“这个嘛” 还真是很难说明的问题。 对荀卿自己而言,他的一生简直就是一部苦比奋斗史,还是失败的那一个。 九重天万仞岩,是蛇族的聚居地,荀卿就出生在那里,父亲是蛇族族长,母亲是族内最漂亮的一条蛇,本来是很好的家庭,从荀卿孵化出来破壳而出,到他能化成人形,生活一直很安详和乐,可等他化成人形有了自己的意识,并和自己族中同龄的兄弟一同去学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幸运的傻瓜,家里的一个愚笨的累赘。 蛇族是灵识开启比较晚的种族,在破壳而出后的生存都是依靠本能,这段时间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进行生存挑战的时刻,往往会聚在一起自己捕猎,还会为了食物争斗,物竞天择,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直到能够化形,才被家族长辈送去族内的学院学习法术。 而荀卿的灵识开启的比寻常蛇类更晚一些,破壳后,一直只会慢悠悠的爬动,母亲心疼他,并没有将他放逐野外,和其余孩子一样与环境和同类争斗。像他这样,若不是因为父亲是族长,是族内最优秀强悍的蛇类,母亲又美丽温柔,深得族人尊重,又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蛇族之内,早就被同伴杀死了。 直到能化形,被送去族内的学院,荀卿也比一般同龄的蛇化出的人形显得弱小,只是已经有了自己意识的同类不会自相残杀,这才得以继续保全性命。 蛇族取名是在有了灵识之后的,在处于蛇形的时候,就算有名字也听不懂。荀卿这个名字便是父母在他入学前一天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弱质彬彬,卿卿有礼,倒是当得起这个名字。 但是荀卿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在以强为尊的族内,却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柔弱就好,这对荀卿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他的父母不嫌弃他,还是慈爱的将他养大,而不是因为他的弱小而亲手扼杀他。 不幸则是,他的家人对他好,并不意味着其余人也会尊重他,不会看不起他。 蛇族从以蛇形时便开始适者生存,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生长在温床上的软弱的家伙,靠着家人保护才活到现在的人,虽然有了灵识的蛇族同伴不会杀死同类,但是嘲笑排挤还是有的,当这些不屑于讽刺向荀卿袭来,他能做的,也只有忍受罢了。 终于有一天,荀卿受不了了,在学校和那些嘲笑他的人打了一架,回到家留书一封便离开了。只是当他跑出万仞岩,跑出熟悉的地方后,有了深深地迷茫之感。 天地之大,何处为家? 还好他还能化回蛇形觅食,倒是一路流浪,兜兜转转来到了人间。却在某一天,化成人形放松筋骨的时候,误惹了一群盘踞在那为非作歹的一群妖精,于是,来到人间后,迎来的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劫 看着面前明明法力没多少,却块头大了他一倍的妖精,荀卿抽抽嘴角,问道,“打劫,是何物?” 那些妖精一下子就炸毛了,这小子糊弄谁呢,谁不知道打劫是什么意思?这绝对是在耍他们!也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动手揍了起来。 被妖精们一吓,荀卿也懵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打劫是什么意思啊,这一愣,也忘了要还手,就这么被揍了个半死。 可再怎么,荀卿也是九重天的血统,正值年少气盛,额俗称叛逆期的少年,被一群凡间有点小法力的妖精欺负成何体统?再怎么也不能辱没了蛇族的尊严,于是荀卿小朋友维护尊严的方式就是大喊一声停,提出与对方单挑,然后朝死里打。 其实,荀卿的法力也是不错的,不过实战能力就差了点,因此,被朝死里打的人,成了他,更加因为那些妖精在他气吞山河喊了一声“停”后就真的停了,觉得很丢脸,打起来就更加变本加厉 就在他被打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一头红发如骄阳般绚烂,身着素锦衣袍的仙萝飞身而来。 由于荀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模模糊糊看到素衣翩翩,与那群妖精过招,感觉仙萝是来救他的后,就安心的晕了过去,根本没听到仙萝说了什么,只觉她是自己的恩人。 所以在仙萝救起他后,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她。 然而,仙萝之所以赶过去打架只是因为那群妖精踩死了她圈养的一只鸡,赶去报仇而已,只是在把那些妖精赶跑之后才发现地上有个不明物体,拎起来才发现居然是一只蛇妖? 会救起荀卿也是因为,被打成这样还能留下一口气,这只妖精,还真坚强。 后来的种种一直让仙萝无言掩面,她的眼光果然一顶一的毒,这只妖不仅是坚强,还是死皮赖脸的坚强。这让仙萝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为救起了荀卿而后悔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蛇王叁 荀卿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就见有零星的阳光从屋顶上洒下,整理一下混沌的思路,从床榻上爬起来,打量一下屋内的陈设,简单的木板组成的桌子,泥巴和茅草糊成的墙壁,细小的粗木组成的门栏,并没有门的踪影,屋顶是用茅草随意搭的,漏下些许阳光,回身看去,连他躺的床榻都是泥巴与石子堆砌的,上面铺着柔软的稻草。 走出门外,四周是用细细的枝子捆绑成的栅栏,空空旷旷,只零星的跑着几只鸡。 还有就是 那个一头暖如旭阳的发,素衣剪影的人,正背对着他,懒懒的朝那些鸡撒些谷子,见本来在脚下撒欢吃食的鸡纷纷逃走,皱着眉回身看去,瞅了瞅荀卿,道,“醒了?” 荀卿点点头,干涩的道了声,“谢谢。” 仙萝“恩”了一声,道,“你可以走了。” “啊?” 只见仙萝撇撇嘴,“你在这都把我的鸡吓跑了。” 荀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道,“我,还没有鸡有用么?” 仙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了。”鸡能吃,你能吃么? 可荀卿不知道仙萝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觉自己在哪里都只是累赘,垂下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能做的事情。看了看那间屋子,又看看仙萝,猛然道,“可是恩人,我能修屋子,我能干粗活,能耕地种地打水烧饭,为了报恩,你可以尽情的奴役我!就这样我也没有那些只会跑的鸡有用么!” “你说什么?” “我说为了报恩,恩人可以尽情的奴役我,甚至以身相许!” “不是这句!” “能干粗活,种地烧水!” “还有。” 荀卿瞪大蛇瞳,还有什么呢?“做饭?” “对!”仙萝满意的看了荀卿一眼,“看你的样子不似人间的妖精,从九重天来的?我也就不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还被打了个半死,也不要你以身相许干粗活了,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在这呆着吧。你就,帮我做一个月的饭当作顺手救治你的医疗费,如此便两清了。你也别恩人恩人的叫,我叫仙萝,你呢?” 有些疑惑的眨着大大地蛇瞳,“荀卿” 仙萝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才来人间,什么都不懂,抽了抽眼角,叹道,“罢了,救人救到底,你这样,在人间是生活不下去的。” “首先,你应该好奇一下我为什么知道你是从九重天来的,听到别人这么问,你就应该警觉起来,除了信任的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底细,因为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你卖了。九重天是神呆的地方,那里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神还是魔,吃了能增加凡间妖怪的法力,离历劫成仙就更近一步,不过由于从九重天下来的人都很厉害,所以敢打他们注意的很少,像你这样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简直就是主动跳入虎口的兔子。” “还有,所谓打劫就像是捕猎的野兽在捕猎一样,只是野兽劫的是猎物的命,而昨天的那些妖精只是想要你身上的财物,但是也有是要财也要命的。” “还有,不可伤害无辜凡人和妖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这是我的规矩,若是我觉得你犯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还有” 仙萝半闭着眼睛侃侃而谈,轻轻扬起的嘴角,自信的有些耀眼,落在荀卿心里,有些痒痒的。仙萝抬眼,见荀卿在发呆,才不管他的伤究竟好没好,一脚踹了过去,荀卿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仙萝却没有半分同情,居高临下睥睨着他,道,“我说这么多你究竟记住了没有?当然,这些只是然你如何规避危险的,但是真正冲着你来的危险是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正面出击,所以,提高你的法力和战斗力是必须的,你,还是太弱了啊”仙萝突然弯下腰,靠近他后,将柔软的手放在荀卿额发上轻轻抚摸,眼神却似透过他看向已远的过去,淡道,“不过没关系,你的话,我还可以教你” 言罢,不在理会荀卿,转身回到了屋内。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荀卿每天早上被仙萝叫起来练习功法武艺,然后是做顿餐点,当然,主菜是鸡。下午仙萝会不见踪影,他也不会问她是去哪了,只是安静的打扫院子,因为那些鸡都害怕蛇,他也就不照看这些鸡了,只是打扫一下鸡舍。待傍晚仙萝归来,他亦做好晚安,边听她讲外面的事情,今日的遭遇,顺便还教他一些为人处事。 其实荀卿做饭的手艺也是一般,和仙萝不分上下,只是仙萝懒,能假借人手的是就绝不自己动手。这样一来,他们间的相处模式倒是很像寻常凡人家里的夫妻,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妻子洗手羹汤,操持家务。只不过反过来而已。 这日,荀卿照例在打扫屋子,栅栏外来了一个砍柴的樵夫,手里拎着一只刚刚捕获的山鸡,背上背着一捆新打的柴,朝房内喊道,“小狐狸精,上次的药谢谢啦,这是砍柴顺手猎来的山鸡,给你带来!” 樵夫满脸笑意的走过来朝院子里瞧,却没有仙萝的身影,只有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瘦少年,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樵夫是惊讶于仙萝家里为什么会有别的人,而且还是男人?而荀卿则警戒起来,狐狸精?这人是在说仙萝是狐狸精么? 荀卿还在万仞岩的时候听到过“狐狸精”这个词,那是某一日,他娘亲带他去二婶家玩,看到二婶家门外聚集好多人,围在中央叫嚣最凶的一个女人就朝他二婶喊,“你这个狐狸精,除了勾搭别人的男人,还会干什么!” 他娘亲面不改色的牵着他的手拨开人群走进了他二婶的家里,只是放出万钧气势,使得那些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散去,临走前还愤愤道,“不就是仗着有个族长亲戚嘛,有什么了不起!” 荀卿的二婶长得漂亮,却早年守寡,这么长时间都是靠邻里接济才能过得好的,人又乐观,族内倒是有不少人追求,还有主动到她家来干活的。不过这又给她惹了不少麻烦,像门外聚集很多人来叫骂的事情不少。 不过被荀卿看到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狐狸精”这个词,虽然很好奇,都是蛇类,为什么会和狐狸扯上关系,但直觉得,这不是很好的一个词。 听到这个樵夫喊仙萝狐狸精,荀卿自觉将其划为对仙萝不好的人,是坏人,眯起蛇瞳,挥起扫把就朝樵夫打去,樵夫抽抽嘴,不就是打个招呼,怎么惹到他了,但还是躲闪起来,边躲边喊道,“小兄弟,咱们无冤无仇的,这是作甚?” 荀卿道,“你不能说她的坏话。” 唉?坏话?樵夫满头雾水解释不能,荀卿因为一直攻击不到目标急得满身是汗。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仙萝才从树丛那边走过来,疑惑得看着乱作一团的两人,道,“你们这是,在切磋?” 樵夫立马抽身,心道终于停下来了,这小子看起来这么弱,谁知耐力这么好?忙将已经被丢在一旁的山鸡捡起来,递给仙萝,“小狐狸,你给我娘开得药很有效,你不收钱,这个给你,算上谢礼。”嘿嘿笑笑,背起柴火走了。 妈呀,在不走没被打死就被累死了! 仙萝拎起山鸡瞅了瞅,嗯,很新鲜,笑着把鸡递给荀卿,“我看你招式学得不错,但是运用不够灵活,你现在连一个凡人都打不过呢。去把鸡收拾了,明天我找几个人给你继续切磋切磋。” 可是,他这不是在切磋啊 荀卿疑惑,“你不生气?” 仙萝挑眉,她应该气什么? “他叫你狐狸精。” “我本来就是狐狸精啊。”随即恍然,知道他这是误会什么了,危险地眯眯眼睛,“你不会也觉得狐狸魅惑众生,是妖媚邪恶的东西吧。” 荀卿被她这么盯得发毛,忙摇头道,“不会,只是听长辈说这不是什么好词。” 仙萝哼了一声,周身弥漫起淡粉色的烟雾,雾气散去后,荀卿就见面前正优雅蹲坐着一只九尾狐狸,除了额顶是红色的毛发外,通体雪白。 “本以为只有人间对狐狸精有种种误解,没想到九重天也有,真不知道青丘的那群家伙是怎么活下去的。” 荀卿愣了愣,“你也是来自九重天?” 仙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摇摇尾巴,“这么久的时间,你连我是人是妖都不知道,你若是不能适应这里,就赶快滚回九重天吧。” 荀卿张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听仙萝又道,“因有人说狐狸精是不好的词,听到别人叫我狐狸精就生气,只因为我救了你就觉得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在我这住的安心。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本身就是狐狸,虽有别于人间的普通狐狸妖精,但在凡人眼中都是狐狸精。你大概也没有思考过,假若我是看到你是九重天的人想要把你带来吃掉或者利用你呢?嗯,虽然你没鸡肉好吃,战斗力太渣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只能说你到目前为止太幸运了,除了被打劫的那一次,倒是没遇到过什么阴谋危险。可是,这里是人间,不是九重天,能成长到现在,你们蛇族不会自相残杀,其余魔神也各过各的,之间也很是友好,但这里不同,各种魑魅魍魉层出不穷,你一无实力二无戒心,还容易冲动,早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仙萝一晃身子,又化成了人形,道,“趁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回去吧。” 回去吧,要回去再次忍受那些嘲笑讽刺屈辱孱弱的活着,还是在这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荀卿吸了一口气,问“那人间的生存之道是什么?” 仙萝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勾了勾唇角,“其他人的我倒是不知,不过生存之道,生存为先,不管怎样都要先活着,我的生存之道就是明哲保身的同时肆意妄为。自己决定的,就不要后悔。” 荀卿点头道,“定不后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蛇王肆 自荀卿打算留在人间后,仙萝对他的调教,额,不对,是训练更加严苛,还时不时将他推去和附近山上的恶霸妖精单挑,虽然后来的单挑的结果很惨淡,但实力确实有了进步,已经可以自保了。 也因为此,仙萝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反倒是上门找她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附近的村民,和一些小妖精,看个疾病,包扎个伤口什么的,仙萝也不避讳荀卿,有时还让他搭把手,学习一下伤口的处理方法,毕竟,他出门切磋也经常弄得一身是伤。不过荀卿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常。 直到仙萝打算离开的这天。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仙萝在帮一位大娘抓好药后终于有了空闲,拉了荀卿过来,道,“现在一般的伤口疾病你已经知道如何处理了,我教你的那些武功法术只要勤加修炼亦可在人间逍遥,一个月的时间也过,我,也该走了。” 荀卿心一沉,紧张道,“走,你要去哪?这里不是你的家么?” 仙萝踢了踢脚下的草,微微笑道,“家?家是什么?君子循本溯源,我祖籍九重天青丘,我也曾经以为,那里便是我的家,一直想要回去,但始终没有成功。一个回不去的地方,能是家么?后来我跟随一个人回了她的家,她给了我从没有体会到的温存,我以为可以这样到永久,可是那个人死了,我也就再次没了家。如今,我四处流浪,看遍大陆风光,寻一处,建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屋,打着行医救世的称号,倒是被他们叫了一声‘仙萝大人’,可谁又知道,居陋室,治万民,不过举手之间,那些虚华并非我想要的。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厌倦了啊。厌倦了求之不得,厌倦了得而后失。你之所以会舍不得我,不也是因为贪恋此时的放松和温暖么?可,假如我是人类,寿命不过百年长,你,那种失去的刻骨悲凉,你承受得起么?也就是因此,我才不愿在同一处呆太久,不愿意,和那些短命的人类过多接触,因为他们注定,要走在你的面前,承受悲伤的人,从来只是你一人啊。” 将心思收敛,揉揉鼻子,抬眼看了看荀卿,“现在问题来了,家究竟是什么呢?是你魂牵梦萦也想要回去的地方,还是是远游的你想起就会泛起浓浓愁绪的地方,抑或是可以让你不再有重重防备完全放松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局限于‘地方’和‘家’这个名呢?归属之处不一定是固定的。对我而言,哪里承载着的欢乐最多,最为难忘,哪里就是我的羁绊之城。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见荀卿迟迟没有反应,末了,仙萝笑起来,指着这间泥巴和稻草堆砌的屋子道,“既然不拘泥于‘家’,这也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留给你了,就呆到你想离开的时候吧。” 荀卿不说话,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未眠。 他或许早知道她是要走的吧,不然屋顶这么简陋如何规避风雨,用品也是就地取材,坏了就扔的,根本不像是长期的住所,还有,一只嗜鸡如命的狐狸为什么会放任一只鸡的敌人进这间小院里。而她迟早是要走的,并且不会再回头。 所以,任何挽留的话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才来人间不久,不懂得她口中说得那些生老病死有多可怕,九重天上的族人寿命都相似,他从来没被生死困扰过,也不知道离别有多伤感,是否就像他现在这样,心脏在砰砰直跳,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只知道她谈起过去时的不自觉满溢出浓浓的忧伤,但很快又会被掩饰过去。 但,正因为不懂得,所以总感觉他们之间隔得很远,不止是武术法术和医术,也不单单是为人处世之间。他还需要历练,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不过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荀卿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是九重天的蛇族,寿命和青丘的狐狸是相同的,只要历了天劫成仙,就能寿与天齐,不会先她一步离去。 而且他自己也意识到,他会留在人间,除了躲避九重天的那堆同类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此心安处是吾乡。那么他已找到能让他心安的地方,就在她的身旁 仙萝离开那日樵夫也到了,看到仙萝和荀卿聚在一起收拾行李,捂着嘴偷笑道,“我还一直好奇仙萝大人有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呢,原来小狐狸是喜欢这样病弱温柔型的啊,受教了。” 仙萝听完,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如常鄙视的看着樵夫,随手拿了几样药材丢给他道,“拿着,治脑残。” &nsp; “” 樵夫抽出药材里夹的字条,“同往日的药材放在一起熬煮。”嘿嘿笑了笑,“这是给我娘加的药材吧,看看小狐狸又傲娇了。” 这次仙萝干脆不理他了。 倒是荀卿听言,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配得上仙萝的人啊,想到这,荀卿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他会成为配得上她的人的。 但同时,仙萝的反应让荀卿有些失落,却不知为何失落。直到后来他才悟得,假如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谈起她的名字时会有微微触动的,若是毫无反应,只能说明,她根本不在意。他失落的是,他没有走进她的心 不过,这也无妨,他会变成她最重要的人的。 走进已经只剩他一人的屋子,呼吸着曾有过她气息的空气,荀卿觉得,连茅屋顶上的漏下的光影都变得温暖起来。 没过多久,荀卿也离开了那间小屋,在再次找到仙萝之前,荀卿一直承袭仙萝的教导,到各个地方和恶霸妖怪单挑,顺便救下那些被打劫的人,其中不乏贵女千金,见荀卿模样俊美,脸色虽然苍白,身子也显得瘦弱,但有种病弱的美感,而且身手不像外表这样,很是犀利不俗,甚至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虽然荀卿本人没注意到他的人形还不错,很受欢迎这一点,打完架找个没人的地方化成蛇形遁走 总之,不知不觉间,收获了不少同类小弟,成了万蛇之王,当荀卿觉得已经差不多可以去找仙萝的时候,发现这个从来不定居下来的狐狸竟然隐遁在了九华山,还设下了多层结界闭门不出,这让荀卿整条蛇都不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人间娶过妻子的男人,为了给妻子一个好的未来而进京赶考,终于高中,载誉而归后发现,妻子为了给他凑足路费,帮其照顾家人已经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的样子。 明明是为了妻子能有更好的生活才做得努力,最后却成了妻子的负担,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再多的钱财名声也买不来性命健康,与其去赶考,不如一直陪在家人身旁。 不过,如果是人的话,妻子死后,被名誉和奉承冲昏头脑的男人很可能会再娶,过上曾经想让自己妻子享受的奢华生活 额,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比喻和循环在荀卿脑海里的臆想。仙萝除了鸡肉的做法会记得有过这么一条蛇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而荀卿这个死心眼也不是会就这么容易放弃。也正因此,他才会蛇生无望,谱写了一整部悲剧 为了接近仙萝,他来到九华山下定居,但由于蛇王的气息太强大了,来投奔他的小弟也纷纷移民到了九华山,使得九华山附近蛇的聚集量大量增加,但由于荀卿下令不许伤人,倒也没有引起附近村民的注意。但是山上的山鸡也不会因为蛇不随便吃它们而不逃走,没多久村民们便发现,在山上跑的野鸡似乎绝迹了?不过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只是感慨了一下,也就算了。 然,有人算了,有人可是炸毛了! 那可是仙萝最喜欢的鸡肉啊,四处乱跑的鸡肉就这么没了,这只贪嘴的狐狸能不恼么? 所以荀卿和仙萝第一次重逢,荀卿正要告诉她这几年他的所作所为时,对方就动手揍起他来了,所以好好的旧友重逢,应该是坐下喝喝茶,吃吃点心,结果就变成了相爱相杀 由于仙萝记恨荀卿赶走了她最爱的鸡肉,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荀卿也不会真的停下任她打,虽然不还手,但是会不停躲避,是以,荀卿搬到九华山一年多的时间,两人竟然没有好好谈一次! 后来,由于蛇群的不断壮大,不仅使得山上的鸡没了,还严重影响了仙萝自己圈养的鸡的生活质量,发动附近的人捉蛇 无法,荀卿只好带着自己的同伴迁徙,找了一处安置好他们,没成想蛇群中出现了一个叛徒,那是一条已经成精,可以化成人形的蛇。荀卿中了那条蛇的奸计,被他引起了别处想要杀死荀卿,还好荀卿早有防备,没有被暗算成功,两人一路打斗到了楸国皇宫,荀卿因为某些原因落了下风,虽然没被那只蛇精杀死,却被封印了起来。 于是,荀卿在地下呆了将近三年 明明是和喜欢的女子叙旧,结果没进一步发展就被当成了敌人。心灰意冷时遭部下叛变 此生都无望了呵呵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脱困 不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变成和喜欢的女子相爱相杀,到后来还被部下背叛的倒霉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尤其是对方还是跟仙萝的徒弟。 果断要隐瞒! 荀卿摆动着巨大的蛇尾,有些窘迫的移开视线,对枭白道,“这个嘛就是和别人打斗的时候遇到了点意外,就被他用阵法困在这里喽。” 为啥你被困在这里还这么悠闲自在?枭白忍不住抖抖眉毛,“也就是你呆了三年也没找到出去的方法就不着急么?” “着急也没用嘛,何况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仙萝说过,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左右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仙萝又讨厌我,在哪里呆着都一样。” 额这确实是那只狐狸的懒惰想法,虽然枭白不知道仙萝和荀卿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看荀卿这么听仙萝的话,枭白表示非常无语,独自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年还如此淡定,师父,荀卿他已经完全被你教坏了 荀卿挠挠头,叹口气道,“其实也不是出不去,是还不到出去的时候。你看到我的蛇尾么?我现在既无法完全化形成人类,也无法完全化回原形。这就是当时出现的意外,修炼似乎遇到了瓶颈,只要渡过这个瓶颈,法力有所提升,想必就可以打破这个阵法出去了。” 这时方秋扬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荀卿,又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蛇蜕,道,“你进阶了?” 荀卿笑了笑,道,“不错嘛少年,不仅觉醒了血脉,连进阶都懂。” 方秋扬扫了他一眼,看出一旁枭白的疑惑,解释道,“传说九重天虽然是神呆的地方,那是指九重天上的人自出生就已经具有了神仙的根骨,却是没有仙身的,只有修炼后历了天劫,才算真正成仙,而进阶是指历天劫之前的一个过渡阶段,只有过了十五道天雷才算真正成仙。由于人间的妖怪没有仙骨,修炼起来会慢一些。而荀卿他这是突然到来进阶的阶段,法力还不太稳定,才导致无法轻松化形,出现种种意外,等历了天劫,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当然,这是建立在他顺利渡过天劫的基础上,不过,没命活过天劫结束,这些问题也自会消失。” 荀卿,“少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好歹,咱们是一起被困在这里的。” 方秋扬扫了他一眼,“在下只是客观的说明一下,而且我们未必出不去。” 荀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三年来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出去,你这个拖着凡人身躯的九天后裔又能想到什么方法?” 方秋扬走到枭白身边,问道,“你应该拿着蓉瑚珠和琥珀草吧。” 枭白点点头,“需要用到这两样东西么?” 方秋扬轻轻一笑,“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只是有这两样东西会方便一些。不过,这是你父亲寻来的东西,你若喜欢,想留着就留着吧。” 枭白虽然不知道他要药材来做什么,但是方秋扬从来不会要不必要的东西,便拿出这两样东西道,“我只是用它引洛轻尘来而已,我留着也用不到,就给你了。只是你要用来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荀卿三年前开始就只能维持蛇尾人身的样子,就是因为要历天劫了,只不过因为被阵法困在地下,天雷落不下来才迟迟没有进展。我们能从地上掉下来,说明这个阵法存在漏洞,只要通过这个漏洞将这个地下空间与上面连起来,引来天雷,到时自然可以出去。” 荀卿嘿嘿一笑,“小子,这不还是要利用我嘛,放心我一定会活到天雷结束进阶成仙,到时破了这阵法,带你们出去。” 方秋扬晃了晃脑袋,“在下可没指望你能过了这天劫,只要引下天雷,阵法的漏洞会变大到容我和小白两人通过,我自然有办法让我们两个安然脱困,而且”他在掉到这个空间里的时候就决定,在无法解除这个阵法的时候,他便催促自身九重天血脉的觉醒,自己引来天雷,让枭白脱困。只不过有荀卿在,倒是容易多了。 轻轻一笑,继续道,“这蓉瑚珠凝聚了至为清澈的灵气,服用后可以助你突破瓶颈,琥珀草可以在你历劫时护住你的经脉,你先休息准备一下,我很快就把这个阵法的薄弱地方打通。” 荀卿抽抽嘴角,刚才这小子,似乎是说不用这两样药材也可以的吧这是要直接让他用半蛇半人,法力无法完全自由运用的身子去对抗天雷么? 好歹在这里也算是难友,不用直接推他去死吧!有没有照顾到他的感受! 似乎看出荀卿的腹诽,方秋扬道,“我若是完全不在意你的生死,大可直接打通阵法,何必与你废话。” 这,也算是询问他的意见了,但仍旧是炮灰的既视感是怎么一回事!荀卿硬着头皮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反正天劫迟早要经历,成功了修为增加飞身成仙,不成功身死化枯骨,这点一直都没有改变。乖乖的拿着两种药材去做准备了。 看着荀卿隐遁在了黑暗里,枭白吸口气,拉了拉方秋扬的一角,笑道,“那么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方秋扬回头见枭白表情有点不自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对小白,我一直是知无不言的。” 枭白抿抿嘴,“我从第一次离开京都后的所见,所遇,都让我明白,我曾经生活的日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这个世上,有可以帮我延续生命的狐狸师父,有呼风唤雨的神兽狴犴,有凤栖梧木所制的活着的人偶车厘这些都远远超过我的认知,让我知道天外有天,除了人,还有妖和神的存在。虽然很高兴能认识到这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就像现在,分明是因为我,你才被困在这里的,可是我却没办法帮你脱困,反倒是要你想办法尤其是,你们谈论的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我,很害怕,现在的感觉和当年爹爹被南宫丕扣下,有官兵来抄家时一样,想要反抗,却不知如何反抗,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简直差极了。” 枭白垂下脑袋,不仅是因为把方秋扬拖下水的愧疚,还有对于自己太过渺小的所觉,变得自我憎恶起来。 方秋扬勾了勾唇,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护在怀里,道,“小于大,该如何定义?草木之于蚁虫是为大,可之于山川则小,人之于犬兔是为大,之于猛兽则弱小。以井底之蛙视之,砌井的石头是为大,而仅看到的井口般大小的天是小,搏击长空的雄鹰视之,则山石为小,苍穹为大其实渺小与否,只是对比出来的而已,其实万物苍生皆是渺小的,小白能认识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以小白的能力完全不必妄自菲薄,即便你被困于此,不还是把楸国皇室搅得天翻地覆了么。至于什么法术修为,天劫还是什么鬼,与小白无关,你完全没必要在意。” “或者你想要了解,我也乐意解惑,”方秋扬突然俯下身子,附在枭白耳畔道,“只为你一人。” 只觉好听的嗓音突然靠近,枭白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回望着方秋扬。方秋扬也是一惊,被撞入视线的那张忽闪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小脸给萌到了,慌忙转过身子,单手捂住泛红的脸。 唔,他这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而且对方还不是故意的 好吧,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有反应也是应该的 方秋扬长舒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说道,“我,去找点吃的,小白你就,在这休息就好了。”他才不会说想要找个地方淡定一下呢! 却听身后的枭白问道,“秋扬,你饿了么?我这有吃的。” “咦?” 枭白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干粮递给方秋扬,视线有些游移,道,“我还是有考虑这个下面是什么东西来着的,所以不是莽撞的故意掉下来” 但是为什么只是带了干粮?方秋扬接过递来的东西抽抽嘴角,还是没有问出来。不过已经预感到答案会很雷人。 是了,枭白想过以南宫丕的多疑,她若只是表现出被洛轻尘所伤,或是被绑架之类的,很可能会怀疑她是谁派来的奸细,打探到情报后择个由头逃跑了,只有让他以为“雄大先生”是真的被谋害了才好,所以掉到这个朝中人都知道的必死陷阱里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南宫丕的疑心。 对这个阵法下面的东西,枭白还有有些猜测的,从宫里的人口中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想到土拨鼠阿禄了,既然阿禄每次提到那个地方就会吓得瑟瑟发抖,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朝土拨鼠害怕的东西方向思考。 事实证明这个思考方向是对的,阵法下的东西就是吃老鼠的蛇类,不过枭白明显没有按照常理来想的。 她想到的不是土拨鼠的天敌鹰蛇之类,而是地下似乎没吃的。 会饿死,真可怕 可怕到最后实在想不到会遇到什么,干脆什么也不准备,只带了干粮! 若是方秋扬知道枭白是怎么想的话,一定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不离开半步——这个姑娘,感情会细腻到顾虑重重,做事却随意大条,视危险于无物,任她一个人真是放心不下 等荀卿恢复法力,完全幻化成人形,找方秋扬表示可以开始的时候,就见方秋扬和枭白已经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在那吃东西。 荀卿满头黑线,道,“马上就是天雷了,你们就不紧张?” 方秋扬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身手拉起身边的枭白,不屑道,“紧张什么,历天劫的又不是我们。” 嘱咐枭白站远一点,方秋扬周身泛起莹白的微光,然后微光渐渐聚集在了手掌,方秋扬见差不多了,赫然抬手指向虚空的一处,荧光向那处冲去,荧光消散,被击中的那处有了一丝缝隙。只听方秋扬道,“就是现在。” 就见一道银白色的惊雷从那处落下,直直劈向荀卿。站在一旁的枭白即便有了准备,还是瞪大了眼睛,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雷劈啊,长见识了 等三道天雷劈下,方秋扬见洞口已经够大了,看了看枭白,柔声道,“小白,信不信我?” 枭白点点头,道,“因为我对此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所以,我只能信你,而且,我本就信你。” “好。”方秋扬笑了笑,“那在下定不辜负小白的信任。” 紧紧的把枭白抱在怀里,等落下的第四道天雷熄灭,第五道天雷未降临之时,飞身一跃,从打开的那个洞里出来,回到了地面上。 两人避开天雷的范围,站在一旁等待着,等待荀卿的消息。 待第十五道天雷寂灭许久,枭白都没见到洞口有什么动静,急急跑到洞口,难道说,荀卿没有挺过天雷? 趴到洞口旁,却见荀卿也正抬着头看向她。 准确的说,是一团黑黑红红的物体,连总是苍白着的脸也灰突突的,若不是眼睛还在眨着,枭白都以为他已经被烤焦了。愣了一下问道,“你没事,怎么不出来?” 荀卿,“”你挺过十五道雷试试,看你还能不能活蹦乱跳! 方秋扬走过来看到这样的荀卿,也是失笑,道,“就让他在下面休息几天吧,虽然看起来被劈焦了,不过挺过天雷后已经立即修复了,所以除了没有力气外,都挺好的。” 荀卿,“”都好你妹啊,臭小子,你被雷劈个试试,看你好不好! 方秋扬拉过枭白的手,让她远离洞口,道,“走吧,荀卿暂且不用担心,倒是你,冒充雄大设下的局,不打算去看看么?” 枭白闻言,虽然疑惑,她一开始掉到阵法下面时是雄大的脸,现在时间长了,易容药水失了效果才恢复本来样貌的,方秋扬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假如到现在,枭白还认为方秋扬只是一个常年生活在草原的纯良少年那就是她傻了。 可是,方秋扬从未害过她,甚至是帮过她不少,所以枭白对他还是信任的。 身份并不重要。 枭白仰起脸对着方秋扬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道,“秋扬,谢谢你” 这些日子以来,她察觉或是没察觉到的帮助,都谢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宫变前奏 南宫丕自从枭白失踪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朝堂上一直知道有名叫“雄大”的游医在帮皇帝治病,才使得皇帝的病情得到好转。本来朝堂的大臣和皇子就因为南宫丕生病的事蠢蠢欲动,现下又突然发现了异族的行踪,对南宫丕来说这可是内忧外患,这个时候可不适合生出什么变故,所以南宫丕封锁了雄大被洛轻尘杀害的消息,对外说出去寻药材去了。 不过因为南宫丕有囚禁游医的黑历史,所以听到雄大不见了的消息的各路人马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个雄大也没能治好皇帝所以同样被囚禁起来了呢?不过,前段时间皇帝病情确实是好转了啊。 还是说真的只是去寻找药材,做最终治疗?这么的话,这些大臣们也该早做打算,不能随便支持哪位皇子,毕竟皇帝多疑,被扣上谋反的帽子,他们可承受不起。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人派出人手去寻找雄大的踪影,结果当然是找不到的啦。因为掉到凌薇门下,对凡人来说相当于已经宣告了死亡,就算有心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这点让南宫丕很放心,同时也很心塞,难得有一个可以帮他解毒的人还就这样挂了,他的病还没好呢! 尤其是在雄大失踪前正准备换治疗方法,以前的治疗方法不能用了,而新的治疗方案,他只知道需要用到蓉瑚珠和琥珀草,并且这两种珍稀药材也随着雄大不见了踪影。 当然,如果南宫丕知道那些所谓的治疗方法,不过是枭白为了满足自己恶趣味折磨他玩的,而这时间结点又是她计算好故意这么做的,想必反应会更加精彩。 总之,此时此刻的南宫丕想的是,接受雄大的治疗后他如今已经不再犯病了,或许,虽然没能彻底清除毒素,但可以保持不再犯病,直到他找到彻底根除毒素的方法? 事实证明,这真的只是“或许”,枭白要的,可是他“濒死”之态广告群臣的效果啊。 其实枭白每日给南宫丕吃的只是瀚翎阁配置的,缓解和压制毒性的药,长期吃可以有治疗的效果,可是突然停药的话,病情会反弹加重。而南宫丕在接受枭白治疗前就日日上朝,所以就算是“雄大先生”失踪,南宫丕也不会因此不上朝的。 果然,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南宫丕依旧如常早朝,想的是姑且停一天治疗应该没问题。可就在南宫丕准备下早朝的时候,刚从龙椅上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两眼一黑,瞬间就觉喘不过气,晕倒在了地上。面色紫得发黑,看起来比往常任何一次发作都严重,一旁侍候的小宝子马上让人喊来御医,把南宫丕抬回寝殿治疗。 满朝文武也被这一变故吓懵了,不是说皇帝的病情好转了么?难道那只是回光返照,实则已经病入膏肓。大臣们互相看看,愣是没一个人敢离开。 等到赶来的御医诊治结束,面色凝重的走出来时,立即有人围过去,道,“御医大人,皇上的病如何?” 御医面色神色莫名的指了指身后一个端着盆子的宫女,这让大臣有些奇怪,只听那御医道,“那盆子里都是陛下吐的血陛下此病,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大臣们好奇的瞅了瞅那个木盆,不由倒吸一口气,擦,吐了大半盆,这出血量当真惊悚 围在附近的其中几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这时,小宝子急急跑出来,道,“请尚书洛大人,大将军方将军进来,陛下有事要交代。” &nsp; 洛琛心里一惊,昨日他有些不舒服,下朝先儿子一步回府了,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洛轻尘,遣人去宫里问,却听宫里的人说,洛轻尘早就离开了,可是翻遍京都里,洛轻尘常去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他,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如今陛下要他进去面圣,难道和儿子有关?要知道陛下不待见方将军很多年,难道又有什么大事件? 这么想着,洛琛脚下生风的跟着小宝子进了南宫丕的寝宫。结果刚进屋内,就被两个黑衣暗卫一左一右的擒住,“砰”的一声,让他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身边和洛琛一同进来的方楚雍身后也站了两个暗卫,这让方楚雍怔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看向坐在龙床上的南宫丕,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南宫丕又咳嗽了两声,从嘴角吐出一丝血丝,眯眯眼接过一旁小宝子递来的白绢擦干净后,才道,“洛琛,你可知罪?” 洛琛张大眼睛,很是不知所措,“臣,何罪之有?” 南宫丕哼了一声,道,“你勾结牧族给朕下毒,还企图将凶手嫁祸给方将军,最后竟然让自己的儿子杀死给朕治疗的大夫,还敢说自己无罪?不,你确实无罪,你效忠于草原牧族,为了牧族的利益谋害朕,不仅不是罪,还是功呢。” 洛琛身子一抖,洛轻尘杀死了给皇帝治病的大夫?还牵扯到了牧族?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急忙俯下身子朝南宫丕磕了几个响头,“冤枉啊皇上,臣忠于楸国,怎么会和牧族扯上关系,什么尘儿杀死了给皇上治病的大夫绝对是误会,定是有人诬陷,尘儿自昨日下朝后都还没有回家呢。” 南宫丕冷冷笑道,“洛轻尘没回家?他自然回不了家了。昨日他下了朝后在凌薇门对雄大动了手,设计把他推入地下的陷阱里,却在行凶的时候被巡逻的侍卫看到,当场抓到,能是冤枉,误会么?” “为了朕的病不被治好而谋害朕的大夫,好一个洛琛,好一个洛轻尘,真是朕养得‘栋梁之材’啊!” 南宫丕扫了眼押着洛琛的两个暗卫,道,“把他压下去,和洛轻尘关在一起,严加拷问,务必问出他们的计划!” 两个暗卫点点头,避过宫外的大臣的视线,把洛琛拖了出去。 收拾了洛琛之后,南宫丕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对方楚雍道,“将军可知朕叫你来的用意?” 方楚雍其实看到这一幕就把事情想得七七八八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洛轻尘把雄大推到了凌薇门下面,并且被人看见了。凌薇门下是必死的局,皇帝多疑,自然会想洛轻尘为什么这么做,估计又是发现了牧族与洛琛有过什么交流,想要谋害他。让自己过来看着,一是说明他信任自己,二是他又有什么事安排了。方楚雍低着头,道,“臣愚钝,并不知晓。” 南宫丕眯着眼睛,暗骂他是老狐狸,面上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其实朕得的不是病,而是毒,毒是来自牧族,这种毒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楸国境内,最近朕的暗卫发现京都有牧族的行动,方将军可知为何?” 方楚雍心下了然,道,“定是牧族狼子野心,以谋害皇上,图谋楸国皇土。陛下可是有了对策?” 南宫丕终于满意的点点头,“今日朕在朝堂上突然犯病,倒是让朕想明白了一件事,牧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朕下毒,朝堂之上未必没有他们的人,既然他们想要朕不久于世,不如就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对外宣称朕已奄奄一息,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定然按捺不住,进宫夺权,朕已经下了圣旨,将军队指挥权交给方将军,将军这段时间就带兵守住皇宫,来个瓮中捉鳖。”故作感慨的笑一笑,“方将军自朕父皇起就效力于楸国,如今已有四十个年头了,如今已快入花甲之年,可是楸国的老功臣了。虽然辛苦了,不过在这个时候,朕能信任的,就只有您了。” 方楚雍在心里腹诽,你若真的信任,一早也不会把兵权收回去,就算是收回去了,现在也该虎符拿给我啊,若是从没有怀疑过,也不会让两个暗卫寸步不离的站在他背后盯着他了。不过对南宫丕再不满,这楸国也是他和先皇打下来的,有了异族入侵的危机,他定不会坐视不理。对南宫丕抱拳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将危机解除。” “你身后的两人分别叫白鸽,白隼,是朕最优秀的暗卫之一,由他们协助您,定不会让牧族阴谋得逞。” 方楚雍点头称是,带着两个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的两人离开。他早就知道,现在的皇帝,除了他自己,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交代过这些,又将自己行将就木的消息发布出去,安排好一切,南宫丕无力的躺在床榻上。 其实能在只知道这些消息的情况下能做出如下安排,南宫丕是个聪明人。但是对枭白而言,这似乎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因为枭白就是要南宫丕放出这样的消息,做出布置,如此一来,假如她没能从阵法中出来,楸国也因为有方楚雍的守护不会落入牧族之手,洛琛父子得到南宫丕的惩罚,南宫丕也会因为中毒而衰弱而死,枭白的目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而且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报复了! 也不怪方秋扬会生气,为了报仇,这丫头可是搭上自己的命了! 可是枭白从阵法里逃出来的话,结局不会变,不过她会让他们死得更明白些,枭白不介意亲自给他们打脸 这方南宫丕做好准备,拓跋诚这里也收到了消息。 拓跋缪有些激动的站起来道,“小主子,听说那个能解毒的游医失踪了,南宫丕危在旦夕,咱们可以行动了!” 拓跋诚却没有太过兴奋,淡淡道,“你不觉得奇怪么?突然出现一个能解牧族特有毒药的游医,又突然失踪,南宫丕病情加重” 冷静下来,拓跋缪道,“小主子是说,可能那个游医根本没走,只是南宫丕设下的一个局?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拓跋诚鹰眸闪过一丝锐利,“去,查查我们隐藏在京都里的人都还在不在,集合埋伏在郊外的人,顺便叫上那位。再派人通知合作的皇子们,是时候动手了。” “小主子是怀疑南宫丕知道我们的存在,并且对我们埋伏在这的人动手了?” 拓跋诚摇摇头道,“只是谨慎点罢了,其实他知不知道也对我们的计划都无妨碍,若这消息是真的,对我们来说是机会,若是假的,也与我们无关不是,毕竟要谋夺他江山的人,是他的儿子啊。” 拓跋缪点点头,下去执行任务,心里叹道,咱们这位小主子,心智都是一顶一的,为什么老可汗没有选他为继承人呢? 看似平静的白天过去,夜幕降临,皇宫凌薇门处竟出现十五道落雷,将整个皇宫照的明如白昼,夜空波谲云诡,由于这天赐异象,京都内,无论是人心还是政局,变动也一触即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请君入瓮 站在宫楼顶上迎风而立,黑漆漆的天空下,由灯火组成的长长的队伍蜿蜒而来,枭白笑了笑,对一旁的方秋扬道,“那些人果然按捺不住打算逼宫了,看样子,咱们出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可以赶上。” 方秋扬点点头,道,“你预测会有几批人马?” 枭白淡淡道,“两批,最多三批,三皇子或是五皇子的人。牧族的人是不会现在来的,只会等皇子们互相斗得两败俱伤后,再选择扶持谁做皇帝,千钧一发,实力又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更好跟新帝谈条件不是?二皇子和四皇子无心帝位,六皇子虽然想夺帝位,可是一直以来没有为逼宫做准备,突然掺和一脚必会败得很惨,他们现下想必都在家里为以后做打算,若是他们的兄弟失败了,他们也好对南宫丕解释,说不知道逼宫的事,若是成功了,也好早做打算,拉拢成功的那个,寻求庇护。至于七皇子,”枭白顿了顿,想起他自信的样子,“他应该早就做好打算,把自己的人安插在皇宫里了,现在估计正扮演着好儿子的形象跟在南宫丕的身边,等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到来吧。” 方秋扬点点头,他倒是知道七皇子南宫文轩是什么人,可是枭白为什么对南宫文轩这么自信呢?两人分明只见了一面。这让方秋扬不由皱起眉头,有些吃醋了 不过他纠结的样子落在枭白眼里,理解成了不解,解释道,“要知道,楸国兵权掌握在南宫丕手里,几个皇子是没有自己的军队的,所以逼宫需要的人手是自己暗中培养的,左不过千百人,混进皇宫出其不意的话,拿下南宫丕倒不是难事,但前提是南宫丕奄奄一息,无力反击,可是按照我给南宫丕服用的药效来看,南宫丕的毒才复发一两次,离死还远着呢,这些人这么着急行动,很可能是因为南宫丕放出他命不久矣的消息,却仍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刚才的天雷。” “平民愚昧,天生异象,是上位者造势的好借口,自然要利用一番。然而越是这种时候,人心也越是浮动,想要逼宫的人,要么一击即中,要么兵败垂成,而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这个时候,南宫文轩应该已经把自己的人安排进皇宫里了,就等三皇子五皇子和南宫丕斗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救驾’。假如‘救驾’不成,当场斩杀了逼宫的人,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那么小白,我们现在只是看戏?” 枭白咧开嘴,“这可是要记录史册的大事啊,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掺和一脚不是?走,咱们去芝兰宫,找‘太子’。” 南宫丕寝殿外一片肃杀,三皇子和五皇子先后到达,两方人马一相遇,立即剑拔弩张。 三皇子冷笑一声,道,“五弟这是带着这么多人来夜游皇宫么?” 五皇子白了他一眼,这人这么蠢成这样,明明是同样的目的,居然还这么问出来,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虽然不屑,还是道,“皇兄,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目标一致,不如先行合作,等父皇‘寿终正寝’后,再讨论皇位归属,可否?” “五弟,我看不必了,父皇命在旦夕,可是你太过聪明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哼,自古君位交替,长者为先,而后是强者和有手腕的人。我虚长你几岁,又比你强,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三皇子一挥手,手下的人动了,朝五皇子的人手袭去。“五弟可别怪哥哥,通往帝位之路,向来是鲜血堆积的,五弟就成为这第一批染红的鲜血吧。” 还好五皇子早已暗示手下做好准备了,暗骂了一声,蠢货,都还没见到父皇的面就动手。对三皇子喊道,“三兄怎么知道你比我强呢?”说着拉响了一个信号弹,绿色的光芒在天空绽开。 三皇子看见他拉响了信号弹,哼了一声,道,“难道只有你有外援?”伸手拽拉响了一个,橙黄色的火焰随机飞向了天空。 可是两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外援的踪影,反倒是自己的人两败俱伤,面上皆是有了焦急之色,再这么打下去,估计还没进皇帝寝宫,自己的人就没了,却也没有合作的想法,而是暗暗命令几个人先行进寝殿杀死皇帝。 只是这几个人刚刚打开寝宫的门就被一股强悍的内力给袭击,摔倒了地上,寝殿的门赫然大开,一个黑衣人站在其间,道,“三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三皇子和五皇子皆是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家暗卫的头领之一的青影。要说逼宫的最大威胁,就是皇家暗卫的存在,不过暗卫保护南宫皇室的安全,从不牵扯进如帝位更迭的事情中,毕竟要培养一个暗卫所下的功夫不小,他们只听命于皇帝,执行皇帝的任务,可是这次青影头领出面,难道说是有什么变故? 看了看已经被皇家暗卫压制住的手下,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寝殿之中。 两人还没见到南宫丕的面,就听到南宫丕发怒的声音,“真是朕的好儿子,糊涂啊,你们都被牧族的人耍了!” 南宫丕见两个儿子愣住了,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不是和牧族合作,请求他们出兵帮你们逼宫?那两个信号弹就是牧族给你们的吧,可是你们看,他们连人影都没有出现。” 三皇子和五皇子心里咯噔一声,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信息——牧族的人同时找到了他们两人寻求合作,为的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被骗了,而他们的父皇早就知道,所以病入膏肓什么的都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换句话说,他们分别被牧族和父皇给耍了。 一个是利用他们逼宫的混乱,打算趁机要挟好处。一个是明知道牧族的阴谋,隐而不言,故意让他们的野心暴露出来,请君入瓮,然后一网打尽。 逼宫是大罪,就算因为是皇子而免了死罪,但是活罪难逃,少不得要在牢狱里被囚禁一生,真真是好狠心! 只是两人都忘了,从他们想要逼宫时 起就抛弃了父子亲情,也需要承担起失败的后果。 不过说南宫丕狠心,虽然不假,但还是有些冤枉,他的本意是放出消息引来牧族的人斩草除根的,谁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牧族利用当枪使了,心痛之余也不由暗骂牧族人卑鄙,这两人都已经放信号弹了,可还是没见牧族行动,大概是对他放出的消息抱有谨慎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或者就是他的身边还是有奸细! 南宫丕让手下的暗卫把两个皇子控制住,又要人去审问洛琛父子,务必问出牧族的目的,和安插的奸细,对青影问道,“其余皇子现在何处?” 青影对他抱拳道,“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都在自己府上,七皇子之前给陛下侍疾,现下应该已经离宫了。” 南宫丕点点头,却见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阴恻恻的笑了,警觉起来,就听三皇子道,“离宫?恐怕不行吧。” “什么意思?” 三皇子笑道,“我就知道父皇从小疼爱的就只有大哥和这个从宫外带来的孩子,大哥久病多年仍是不肯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而小七呢,从小就拥有许多好东西。可是现在你的这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了。要知道我从进宫后就派人去了芝兰宫,让他们把太子杀了,结果就见小七撞了过来,我可是让他们压着小七一起去了芝兰宫呢,现在想必大哥和小七都已经不在了吧哈哈” 听完,五皇子也笑了起来,“哈哈,三兄,我发现你唯一办的不蠢的事就是这一件了,父皇,不知我派去芝兰宫的人和三兄派去的人能不能杀死你两个最疼爱的孩子呢?” 南宫丕气得大口喘着粗气,差一点要犯病,他们派人去太子的宫里不要紧,太子又不在,可是为什么把南宫文轩牵扯进来?虽然这只是他当作弃子的一个孩子,不过也疼爱了这么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何况南宫文轩还比较讨他喜欢。马上吩咐青影派人过去救下南宫文轩。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去暗牢提洛琛父子的人却回来了,报道说,“洛琛受不住酷刑,死了,到死也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而洛轻尘则不见了。” “死了,不见了!”那可是暗牢,不说除了只属于南宫丕的暗卫知道位置,只要进去的人没有能逃出去的,可是洛轻尘就这么不见了,南宫丕忙道,“你确定是洛轻尘不见了而洛琛还在?” 那暗卫地下头,道,“确实是这样。我们在把洛琛和洛轻尘放在一起后就让人守着了,直到提审洛琛的时候。我们是先把洛琛带出来,用尽刑具的,可是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只是说自己不知道,我们又想去提审洛轻尘,结果一回头,监牢里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南宫丕脸色发白,自己培养的暗卫手段和忠诚如何他是知道的,而且暗牢位置神秘,从来没人能从里面逃出。洛琛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是洛轻尘一开始在监牢里,转眼就不见了人影?难道奸细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可若是奸细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将他们两人都救出,而只是救出洛轻尘?太过诡异了 其实也不是诡异,只是土拨鼠阿禄被枭白警告过离那个叫洛琛的人远一点,假如有人来拷问他们的话就自己先逃,不要被人发现。不过阿禄和洛轻尘单独相处后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所以逃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洛轻尘洛轻尘本是不愿这么就走了,却被阿禄一下子打昏拖了出去。 这时,芝兰宫方向的上空却绽开了一朵紫色的烟花,那是,信号弹? 南宫丕脸色愈发不好看,芝兰宫里有南宫文轩在。难道说,这个他一向省心的孩子也和牧族有合作? 只是没等南宫丕继续往下想,和在皇宫内警戒的方楚雍在一处的白鸽回来道,“陛下,在城郊附近发现牧族的行踪,像是看到信号后打算攻进皇宫的,方将军请求前去收缴他们!” 南宫丕点头表示同意,让青影把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手下关押起来,将暗卫集中起来,压着这两个儿子去了芝兰宫。 虽然牧族看到这个信号弹就行动了,不过南宫文轩并不知道,若他真的和牧族合作,带着这两人当作反面教材劝导南宫文轩也容易一些。 这么想着,南宫丕带着几百个暗卫来到了芝兰宫。 可是和他所料不同的是,芝兰宫里没有大批的人手,连他一开始派来解救南宫文轩的暗卫也不在,心下疑惑,做了个手势,让暗卫把他和三皇子五皇子护在中间,青影打头负责警戒,众人终于进到芝兰宫的宫殿里面。 当最后一个人也走进芝兰宫内后,宫门突然被关了起来,“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的声音,声响之后,有许多东西从宫殿的顶上落下,暗卫们的阵型立即乱了,护着南宫丕三人,众人不断躲闪,拔出自己的武器挥开落下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从空中落下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三皇子五皇子派来的人,和南宫丕派来的暗卫 只不过,都成了尸体 众人心里惊了一惊,待这阵“尸雨”结束后,没等他们把被埋进尸体里的同伴拉出来,就受到了三道人影的迅猛攻击。 攻击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可是所有暗卫,包括其中最强的暗卫头领青影都被打得动弹不得,还活着的暗卫和尸体都趴在一起,这三道人影才在一处没有沾到血迹,勉强算作干净的地方站定。 此时,就算见惯风雨,也手刃了不少人的南宫丕内心也是崩溃的。 不仅是面前的场景太血腥,还是因为那里站着的三个人。 除了一个白衣少年不认识外,其中一个是他宠爱了十多年的儿子,还有一个人是 南宫丕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着雄大衣服的女子,充满了惊讶与恐惧,浑身不自觉的颤抖,道,“你是,魏枭白魏郅源的女儿魏枭白!” 枭白听到南宫丕喊出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惊讶,反倒问候道,“好久不见啊,南宫皇帝,不知道没有在下的治疗陛下还能撑过多久呢?” 并不在意南宫丕的反应,向前迈了两步,道,“天快亮了,差不多是早朝的时候了,不知道陛下是否有意将今日的早朝搬到这芝兰宫里来呢?” 南宫丕的表情更加精彩,大声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枭白浅笑道,“原来陛下看到我在此为您准备的礼物还是不明白,不高兴啊,没关系,稍后还有惊喜哦。”转身对南宫文轩道,“去请人的任务就交给你这个皇子啦,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南宫文轩也笑笑,“不负所托,定将他们都请到‘瓮’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江山易主壹 要说南宫文轩为什么会和枭白狼狈为奸,啊不,是互惠合作,还要从南宫文轩从南宫丕那离开说起。 状似与平常无异,仅仅是关心父皇身体的样子问候一番,似是要离开皇宫,实则是给自己埋在宫里的暗桩做下一步的指示,让他们见机行事。谁料正好遇到了三皇子的人,说要去芝兰宫擒获太子,南宫文轩想了想,决定自投罗网。且不说芝兰宫是一间空殿,根本没有太子殿下,何况牧族的行踪还未定,在此之前他不适合暴露自己的实力。 结果南宫文轩被三皇子的人押送到芝兰宫后,那些人别说太子的影子,连一般宫人的影子都没有,心下疑惑,南宫文轩就趁着他们发愣的当把宫门关上,拔了其中一人的武器开始反击,将困于宫殿中的人一一斩杀,轻蔑的笑笑,“不过一群蝼蚁。” 却听到屋顶处传来人声,嗤笑道,“在下原不知,七皇子殿下也是浴血罗刹般的人物,总共斩杀了多少人?嗯,有两百?” 南宫文轩警惕的盯着声源出,却见穿着雄大先生衣服的女子满脸笑意的从屋顶跳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愣了愣,道,“雄大先生?” 枭白点点头,“七皇子不会连合作伙伴都忘了吧。” 看到枭白的样子,南宫文轩对她的目的有了一丝了然,收起了警惕的目光,道,“自然不会忘,只是没想到魏将军的女儿还活着。这么说,这一切你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会在这里等着?” 枭白“恩”了一声,道,“楸国太子尚在,就算南宫丕身死,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人,就算有人逼宫成功,太子不死,朝臣之中定然有人不服,斩草要除根,所以去南宫丕寝宫逼迫其退位的同时,来摆平太子不是情理之中么?毕竟知道太子失踪的人只有南宫丕和我聪明的盟友而已。无论他们逼宫的结果如何,察觉到前来芝兰宫的人迟迟未归,就算是南宫丕也会心生疑惑,前来查看的。” “你是想让南宫丕自己过来,然后手刃了他?可是外面虎视眈眈的牧族如何处置?就算南宫丕把兵权给了方楚雍,你又如何断定,方楚雍能成功击杀牧族人,又或者牧族人不行动,只是潜伏到京都里,等待朝堂动乱怎么办?” 南宫文轩就见枭白身后的白衣男子道,“七皇子也算是深谙行兵之道的,怎么会不知道,草原距离京都距离之遥,想要大规模不动声色的进驻京都根本不可能,而分批进驻的话定然会被朝廷看出端倪,而且没有大量的粮草供给,所以潜进京都的最多不过千人,就算牧族士兵擅长骑射,能以一挡十,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挡百,兵力不足,再加上不是熟悉的草原环境,功夫施展不开,对上楸国的士兵也是没有胜算。” 方秋扬说完瞥了南宫文轩一眼,他说七皇子深谙行兵之道是有原因的,意在警告南宫文轩,他知道他的底细,合作就合作,不要对他家小白耍什么心计。 枭白没发现方秋扬不知不觉又威胁了别人一把,她早就觉得南宫文轩没那么简单,熟悉兵法也没什么奇怪的,听完方秋扬的话赞同道,“只要牧族出动,被方楚雍发现,外族的危机就能解除,而且,牧族的人绝对会出动。” 这时远处传来两声破空之音,是信号弹升空的声响,枭白看向南宫文轩,道,“这信号弹,七皇子殿下也有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牧族给你们用来联系的东西。”枭白默默哼了一声,她去了一趟牧族的据点可不是什么都没打听到的! “看样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对上了,不过牧族谨慎,现在定然不会贸然出动,但一定会出动。草原与楸国接壤,但牧族与中原相安无事已经许久了,这次牧族突然出现在楸国定是有什么原因,而且特意给南宫丕下毒,鼓动皇子逼宫,为的就是创造这么一个机会,所以牧族的人谨慎归谨慎,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等到时候差不多了,你再把你的信号弹发出,倒时就算他们在怎么沉得住气也会先派一批人来打探一番,只要沉不住气而行动,作为征战数十载的老将军,方楚雍定然能通过这些痕迹找到牧族聚集的地方。” 南宫文轩听完点点头表示赞同,“原来你早在设局的时候就想好了,怪不得说南宫丕会解决异族的问题。”突然给了方楚雍兵权还以为是知道皇子不安分想要逼宫呢,想必枭白早就把有异族渗透进来的消息传达给南宫丕了。这个盟友很聪明,合作起来倒是不吃亏,反倒是占了便宜呢。 又看了看枭白身后的男子,道,“你是想让你身后的这位冒充太子夺得楸国江山么?” 枭白皱了皱眉头,南宫文轩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她杀了南宫丕,楸国依旧要选一个大统继承人才能保得江山不乱,最合适的人就是“太子”,如今太子失踪,又没人知道太子究竟长什么样,自己找一个傀儡代替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枭白根本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她只是把局设到南宫丕身死,牧族危机解除的地步,根本没考虑之后这个王位由谁来坐 临时被南宫文轩提醒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瞪了南宫文轩一眼,挪步到方秋扬身边,伸手护住他道,“你别打秋扬的主意,王位的问题,你解决,反正就算我不动手杀了南宫丕,他身上的毒也会让他撑不了多久了,要么去把太子找回来,要么你自己去做皇帝,再不济你和你二哥四哥六哥抓阄,谁赢谁当。”反正三皇子和五皇子逼宫必然失败,被南宫丕抓住,是没机会了。 抓阄 南宫文轩看着枭白有些无语,这个一步一步设局,将楸国皇帝皇子,牧族玩弄于手掌的少女,竟然对这个皇位没想法,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她却弃之如敝屣,再看她身边的那个男子,也只是宠溺的看着枭白,一点野心也没有。南宫文轩扶额,这俩人真的只是来给楸国皇室捣乱的! 你们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三人在芝兰宫又解决了两批人,一批是五皇子派来暗杀太子的,一批是南宫丕派来的暗卫。枭白这才让南宫文轩把牧族给的信号弹放出,引牧族出动。转身道,“就在这等着南宫丕来,算算时间也快早朝了,就拜托你把你家兄弟和大臣们都请来这里了。” 南宫文轩疑惑,就算你不打算谋夺楸国江山,可是你打算弑君可是真的,不偷偷摸摸,反而叫来所有大臣,这是要干什么? 枭白见南宫文轩呆愣,嫌弃的解释道,“王位更迭可是大事啊,当然要他们来做个见证啦,万一他们心里不服,表面没什么,暗地里再出些什么幺蛾子可就不好了。说不定们为了决出谁当皇帝还需要他们投个票什么的呢?” 枭白说得一派轻松,南宫文轩听得是满头黑线,末了,大笑起来,道,“好,如你所愿。” 说到底,楸国乱起来,对南宫文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这样,三人同流合污,啊不,是同心协力,将南宫丕带来的暗卫们统统打趴下,南宫文轩唤来自己的手下,把他们都绑起来,处理下伤口,毕竟这些皇家暗卫只听令于楸国皇帝,既然皇位注定交替,这时也没什么威胁,留下性命也是好的。 来上早朝的大臣早已听到风声,说昨夜三皇子五皇子来逼宫,失败,陛下无事,方将军还在带兵收缴逆贼,这时正站在朝堂上整理自己的仪表,打算对南宫丕磕头谢罪道,“护驾来迟”呢。 却见七皇子南宫文轩慢慢走来,看了眼站在群臣中央神色莫名的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等人,道,“诸位都知道昨夜的变故了吧。” 众臣子点点头,痛心疾首,骂道,三皇子五皇子大逆不道。 南宫文轩勾了勾唇,却道,“如今父皇身染重疾,三哥和五哥又出了这样的事,父皇深感痛心,这次是父皇让我来请诸位移步到芝兰宫,商讨储君之位的事,毕竟太子病重多时,也是该为楸国的未来讨论一番了。” 说完,转身先行离去。身后的皇子大臣互相对视了一眼,只得跟上前去。 出了昨晚的事,三皇子五皇子是再无继位的希望了,七皇子出身卑微,皇帝从未把他当作大统继承人培养过,太子病重不堪大任,那么只能从在场的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中选择了? 可没等他们为未来思考太多,来到芝兰宫,唯见衣着蓬乱的南宫丕和被绑在一起的三皇子和五皇子,环顾四周,是空荡荡的宫殿和满地的血迹,思路立马就断了,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不是说皇帝无事,逼宫者失败了么?怎么皇帝看起来这么狼狈? 可若是逼宫的成功了,那三皇子和五皇子怎么也被绑起来了? 还是说,还有人参与其中? 而且,不说是皇上要他们来芝兰宫讨论大统的事么?芝兰宫里也不见太子的踪影,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管如何,有人急忙跑去扶起南宫丕,不待他们问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宫门紧闭的声音,从暗处出现了几十个侍卫装扮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只见宫殿正前方一个女子出现,对着惊慌不已的众人道,“诸位,好久不见啊。” 南宫丕被身旁的一个大臣扶起来,勉勉强强站稳后,对着枭白喊道,“是你,都是你,怪不得三年了你的踪迹全无,原来你没死,而是逃到了草原,还带着牧族人潜进京都诱导朕的儿子逼宫篡位,居心何在!身为魏将军的女儿竟然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若魏将军在,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做这种出卖国家的事情的!” 这时群臣才发现站在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火烧他们房子住宅的魏郅源的女儿,魏枭白,他们当时还因为找不到纵火者恨得牙根痒痒的,如今竟然自己蹦出来,还带人逼宫?一个一个的都喊道,“原来是你,当初说是祸国妖女时我们还不相信,如今是信了,竟然敢如此扰乱朝廷纲政!” “居然还连通牧族谋夺楸国国土,罪不可恕!” “魏将军定然以你为耻!想魏将军为了楸国也算是打过几场硬仗的,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想方设法危害楸国!” “” 听着众人越骂越凶,枭白也不在意,等他们义愤填膺都说累了的时候,才淡淡道,“怎么,都说完了?说够了?”见他们真的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个都狠狠地瞪着她,才笑笑道,“你们说完了,轮到我说了。” “你们说是我引来的牧族人,谋夺楸国的江山,可是草原与中原长久和平,我一个女子,如何说得动他们起兵京都?且不说他们为什么来到京都,想要谋夺楸国帝位的人明明就是南宫丕自己的儿子,若不是他们本身就狼子野心的话,怎么会和牧族合作?想必牧族的人也找过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吧,你们若真没有反心,为何知道京都潜有牧族隐而不报呢?” “想必南宫丕你和各位大臣都忘记了,我的父亲,魏将军可是被你们用叛国通敌的罪名处斩的,如今怎么想起他为楸国做的一切了?如今怎么记得他是楸国的忠臣良将了?” “祸国妖女,私通牧族?证据呢?啊不,你们不是不看重证据么,当年我努力寻找对父亲有利的证据时,你们怎么说的?你们说真相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南宫丕想要我父亲死。当时怎么不见你们如此激动?呵呵,这就是楸国的好臣子,喜欢偏听偏信,还是仅仅为了明哲保身?” 突然,静默不语的一个大臣道,“其实你要是为了魏将军的事报仇,我们可以理解,不,我们现在就能帮魏将军洗刷冤屈,可是引来牧族谋害楸国就太过了” 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说道,其实他们早就知道魏将军是清白的了。 枭白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闭了嘴,且听枭白继续道,“且不说我和牧族没有关系,他们来是有他们的目的,你们以为,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名声清白么?三年前我在乎的时候你们不给,现在又想要给了,对不起,现在我不在乎了。” 这话让当年那些对魏郅源冤屈闭口不言,或是落井下石的人羞愧的低下头。是啊,人都死了三年了,名声什么还重要么? “想必各位大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吧,方将军现下正领兵围剿牧族,一时半会可回不来负责皇宫安全的侍卫和暗卫已经被我收拾了,现在可没人给你们救驾。” 有几个大臣已经明白了枭白要做什么,脸色赫然白了。 枭白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仍道,“简单来说,你们在场的各位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上,假如我现在将你们全部杀死,不说你们的家人如何,楸国整个国家的运转定然受到影响,南宫丕执政时隐藏的弊病就会全部暴露,朝廷无人主持,民众不满,不出半月,必然大乱,可,那又怎样?” 在人群之前婷婷独立,娉娉浅笑的女子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说,那又怎样。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这楸国的江山,现下皇帝说得不算,你们说的也不算,我说的才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江山易主贰 南宫丕强打着精神开口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枭白晃着脑袋故作犹疑道,“我想怎么样呢?三皇子五皇子狼子野心趁皇帝身染重病,勾结牧族进行逼宫,诸位救驾不成,仅擒拿了贼首,南宫丕身死,可是,楸国江山大统总要有个继承人不是?”随即粲然一笑,“就请各位大人在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还有七皇子之间挑一个吧,或者是你们几个皇子自己推荐一下也好,你们确定了储君人选,也好让你们的父皇走得安心啊。” 众人听后惊起一阵冷汗,她这是要弑君啊,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弑君!众人不由得都望向已经“身死”的南宫丕,只见南宫丕因为情绪激动大口喘着气而起伏的胸膛,怒得说不出话来,“你” 枭白眯起眼睛,看向他道,“你别气,我可没打算动手杀你,你中了牧族的毒,要不是我给你压制毒性的药,你本就活不了几日,这两天就是你的大限了,别气得提起挂掉,连你珍视的楸国江山给了谁都不知道。” 必死的局面,就放弃挣扎吧。 只是枭白没说的是,假如没有她的药压制,他体内的毒不会一下子爆发出来,或许他还能多活几日。淡淡笑了笑,道,“你们要是再不选出来,我就替你们决定了?” 给了压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侍卫一个眼色,侍卫立即把三皇子和五皇子拉到了众人面前,枭白从其中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利落的挥了一下,霎时鲜血四溅,染红了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将两人杀死后,枭白转身笑道,“逼宫逆贼已死,现在轮到你们了,也不用想着拖时间,等方将军回来能救你们,就算是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是了,皇帝身上的毒无解,就算方将军来了又如何?他们依旧要确定一个大统继承人,与其拖到皇帝毒发身亡,不如趁他还在确定人选,也省得皇子们夺位之争使得楸国动荡不安。 枭白就是在用她的行动威胁。 看着枭白砍皇子都这么嚣张,毫无压力,他们也是真的明白了,他们的性命,楸国的未来是真的把握在了这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女手里。 看到众人瞬间又白了一分的脸色,枭白道,“看来你们都吓傻了,说不出话来,不如这样吧,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过来站成一排。” 三个皇子打了个哆嗦,还是自动走出人群站成了一排,只是南宫文轩突然从一处走到了枭白身旁,道,“我就不参与了。” 枭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和她合作难道不是为了楸国的皇位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 而这时众人才发现,分明是七皇子叫他们来芝兰宫的,而直到刚才,他们都没有看到七皇子的人影,现在突然出现 瞪大双眼,臣子中的一人喊道,“七皇子,原来你是和她一伙的!” 南宫文轩倒也没避讳什么,或者说,他敢从暗处走出来,就没打算隐瞒。耸耸肩道,“所以我不跟你们争啊,大统的人选就在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中选。”注意到南宫丕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屑道,“父皇似乎很高兴我放弃啊,不过也是,我又并非你的亲子,不参与帝位之争,倒是正合你意。” 这下不仅是大臣眼睛直瞪,连枭白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呀呀呀,原来逼宫还能听皇家八卦呢。 南宫丕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叹口气道,“你都知道了?那你也该知道这些年朕待你如何,如今竟然联合外人逼宫,既然不是为了自己做这个位置,那你是为了什么啊!” 众人一听,也是惊讶,原来皇帝早就知道七皇子并非他亲子了,怪不得从未把他当作大统的继承人来培养过,那么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他,给他足够的纵容呢?要知道冒充皇子可是欺君大罪,皇帝竟然也忍? 南宫文轩看向南宫丕,勾了勾唇,道,“别把自己说成什么好人!” 又面向众人,“你们只道南宫丕待我好,可知他为什么待我好?想必你们都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迎我,也就是所谓的七皇子进宫的。十年前,南宫丕刚刚立大皇子为太子不久,太子也是从那时起抱恙在身的,当时你们纷纷上奏,说太子体弱不适合继承大统,于是从那时起太子就居于深宫,甚少上朝,而南宫丕也是松口了,道先不废太子,要考察一下其余的儿子,再择太子人选,而这时迎七皇子回宫,并且宠爱有加,让人觉得他最中意的儿子是这一个,那么其余的儿子攻击的对象,从‘迟早要被废的大皇子’转移为‘最宠爱的七皇子’,是了,我只是他找来的一个帮太子挡这些攻击的挡箭牌,弃子而已。” “而我的母亲是在南宫丕微服私访时遇到的,因着姣好的容颜被南宫丕看中,受到青睐,后来南宫丕回宫,却连告别都没有对我母亲说。就在母亲郁郁寡欢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父亲,而后有了我。没有南宫丕留下阴影的母亲生活倒也和乐,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硬说我是南宫丕的儿子,强将我带回皇宫,母亲不肯,说我不是他的儿子,他们就把母亲打成重伤,直到五年前因病逝世,也不得半分释怀。” “我当时还对自己的身世存有疑虑,父母关系和睦,我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个‘父亲’呢?但是每当这些陌生的兄弟欺负我的时候,这个‘父亲’都会为我出头,起初我还很高兴,可后来我慢慢发现,每当南宫丕为我说话之后,那些兄弟们欺负我的行为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直到我学会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自己学会了何为权衡之术,才调查出来真相,南宫丕之所以会迎我回宫,只是因为当时需要一个儿子来保护他想要保全的太子,也是为了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太子而不是他的王位上,这才想到当初在民间与他有一段情事的我的母亲,至于我是否真的是他的血脉他并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儿子’而已。” “看吧,帝王就是这么凉薄无情,对我母亲始乱终弃,对我加以利用,还有你们诸位,当他对你们起了忌惮怀疑之心后,魏将军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未来。” “哦,对了,各位难道不好奇洛琛洛大人哪去了么?”枭白适时开口道,“因洛轻尘不小心把雄大先生推到凌薇门下的陷阱里,洛大人就被南宫丕抓了起来,说不定已经受尽折磨而死了呢。不过啊,那被推下去的雄大先生正是在下我呢” 意义不言而喻,就是枭白陷害洛轻尘引起了南宫丕的猜忌,就被他抓起来受刑而死了 众人打了个激泠,也是知道南宫丕的多疑,为了不使他猜忌自己,也是过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平民百姓只知他们出门有香车宝马,衣着光鲜,却不知他们也是生活在悬崖边举步维艰 不过,反过来想,他们也是舍不得这奢华亮丽的日子的。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南宫文轩对着南宫丕冷笑一声,道,“你瞧瞧,你的臣子惧怕你,你的儿子觊觎你的位子想要谋害你,你又因为身居高位而被毒害得没剩多少寿命了,你,现在除了一个皇帝的虚名还剩什么?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过你放心,你最珍视的楸国江山,我不会就这么夺取,就算你将我从亲生父母身边夺走,利用我,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是真的。我若想要江山,定会自己亲手取得,不过即将成为楸国先皇的你,是看不到了。” 南宫文轩向枭白点点头,表示他要说的话说完了,后者轻咳一声,道,“那么我们继续选皇帝喽,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快点站好,排成排,各位大人既然说不出话就用行动表达,支持谁就站在谁的前面,谁支持的人多,谁当选!” 众人,“”你敢不敢再随意一点! 南宫丕则差点背过气去。这是他每日都担心被人谋夺的皇位啊,竟然用这种方式选择继承人! 枭白则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明明很公平的嘛,就在枭白准备喊,“预备开始,选”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冷静道,“皇位人选,算上我。” 准确的来说,这人是呈抛物线被丢过来的,即便如此,听了皇家这么重大的八卦,以及接受了枭白选取皇帝的方法后的众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只是听到这个被丢在地上刚爬起来的人说要成为皇位候选人,还是不淡定了,你是谁啊就想掺和一脚当皇帝! 白亦墨也很无奈,他听说昨晚有人逼宫后就被知鹤拎出来带进了宫里,扔给了方秋扬,方秋扬又把他扔到了这里 顶着众人的目光,白亦墨硬着头皮,刚要张口说话,就听南宫丕激动的冲了过来,抱住他喊,“斐儿,你终于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江山易主叁 斐儿? 由于南宫丕的动作,众人都愣住了,南宫文轩也仔细盯着白亦墨的脸端详起来。 将白亦墨丢出来后,方秋扬就从暗处走到了枭白身边,微微把枭白拉出远离人群的距离,语气淡淡地给她解惑道,“南宫丕的大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名叫南宫墨斐。” 这时南宫文轩也发现了白亦墨的眉宇中和南宫丕有些相似,扫了眼方秋扬,他一直以为枭白捣乱了朝廷的一池水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隐藏最深的人是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衣男子。 不仅言辞里透露出知道他的身份,连失踪已久的太子都找得到。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究竟是谁? “所以说白加黑就是太子!”枭白惊讶道,然后瞥了白亦墨,或者叫南宫墨斐一眼,后者打了个激灵,摆脱了南宫丕的拥抱,朝枭白讪笑道,“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 枭白语气听不出喜怒,道,“不是故意,就是有意的喽。”好么,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深不可测。 不说知鹤不一早告诉她她是瀚翎阁的人,一个纯良的守墓人身份是不可捉摸的九天之子,一个赎来的小倌竟然是楸国失踪已久的太子! 总归一句话,他们都隐瞒了她,都是骗子! 枭白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气白亦墨的隐瞒还是气方秋扬的不说。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道,“好了好了,既然太子殿下都来了,那还不赶快站好,选个皇帝有那么麻烦么!” 南宫丕还沉浸在儿子回来的激动中,横眉对枭白,有些自傲道,“帝王乃国之本,怎么能不麻烦!不过朕的斐儿自幼聪慧机敏,倒是当得了这个人选。” 听言,二皇子他们皆是不屑,恶毒道,“一个总是重病的人能当得了一国之君的位置么?早晚累不死他!真是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疼爱他。” 南宫丕则大笑起来,道,“什么重病,还不是朕的斐儿调皮,喜欢到民间去体察民间疾苦,为了不让你们这些老迂腐说什么,朕才说斐儿身染重疾的,你们瞧斐儿的样子,哪有一丝病态?哈哈,就算朕被那些乱臣遗孽害死,朕的江山也不会交给其他任何人的手里,他是属于南宫一族的,是属于我南宫丕的儿子南宫墨斐的!” 众臣子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南宫丕一直属意的皇位人选就是南宫墨斐,所以即便到了被逼宫的地步也不肯松口。众人都低下头,神色莫名。 而南宫墨斐听到南宫丕要把皇位传给他后,并没有欣喜,而是重重的叹口气,道,“父皇,你果然还是不明白啊” “你只知我这几年总是离宫出走,以为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早晚就会回来,毕竟你年轻的时候也会这样喜欢乱走。但你可知我并不是出去玩呢?” “父皇,你知道祖父是如何打下楸国江山的吧。当年祖父刚过弱冠之年,而方楚雍方将军当时也只是一个从军的小兵,当时民众生活苦不堪言,所以祖父和方将军领兵起义,建立了楸国。就当时而言,祖父是起义兵的领袖,他建立了楸国,确实是国之本,或者说,每一个国家的中心都是那位帝王。帝王颁布政策,决定了平民生死人生。” “然,父皇,你忘了一个‘民’字。帝王有决策的权利,但这些决策不是因为帝王自己,而是为了臣民考量,不然,依旧会有人像祖父当年那样领兵起义。” “父皇在位这么多年,想到的都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地位,如何不让自己的江山落入旁人之手,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不让那些人生出争夺你皇权的想法。父皇,你忘了一点,国之本并非帝王,而是人民啊。” “民如水,君如舟。父皇已经被水承载太久,久到都忘了,是水承载着舟,而不是舟在控制水啊。” 南宫丕听了这话,不禁惊愕的睁大双眼,他这是在指责他做的一切是错的? “斐儿,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能得到这个位子,我苦心经营,保护着一切,为何你从不理解父皇,还为当年那什么白家的案件就离宫出走!” 南宫墨斐苦笑一声,道,“父皇,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自己舍不得这个位子而已。为了我?你从来不明白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芝兰宫里寂静一片,大臣们因为南宫丕和南宫墨斐的话陷入沉默,而南宫丕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南宫墨斐。南宫文轩则在听完南宫墨斐关于君民间关系的言论后默默离开。毕竟有了这番话,再加上是南宫丕一直以来属意的人选,楸国的大统人选难道还有异议么?南宫文轩不以为意的笑笑,很好,有明君的想法,或许是个很好的对手,就是不知道,南宫墨斐有没有成为明君的能力了。 就在谁都不说话,或者说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方秋扬突然道,“如果说的白家是指一年多前因为给国库输入糙米粗粮,因而被南宫丕流放的白家的话,我或许知道。” 方秋扬见枭白好奇的瞅瞅他,笑了笑,缓缓道,“一年多前,牧族里的拓跋族遇到粮荒,但不想以武力去中原抢夺粮食,所以传书给南宫丕,向他要粮食,南宫丕确实是同意的,也送了大批粮食过去,拓跋族本是感恩戴德,可是粮食吃了不久就决出了问题,族人因为吃了这些粮食身体越来越差,而本就身体不适的老可汗吃过那些粮食后暴毙身亡。拓跋族的人这才发觉粮食的问题,但因为都吃了这些粮食身体不济,当时才没有出击中原。不过这些年,南宫丕应该没有说过输出过粮食的事,那粮食的来源只能是” 方秋扬适时的停顿引得众人一阵惊慌。 怪不得,草原人民性格开旷,就算想要夺取中原,也不会首先想到下毒的方法,原来是因为南宫丕曾经给他们的粮食里下了毒,还毒死了他们的老可汗。而且从未听他提起过粮食的事,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做了下毒这样龌龊的事情,影响他在民众中的形象。但是粮食突然少了这么多,一定要有个原因,所以南宫丕才造了白家输入不好的米粮的事情,以解释国库突然少了这么多粮食的事,白家只是为了隐藏南宫丕恶行的炮灰而已。 “你怎么知道!”南宫丕不由得喊出来。只是他这么一喊,却让众人的脸色又变了一变,不仅是因为南宫丕的所作所为而不齿,还是后怕,原来,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也随时可能成为被南宫丕拉来顶包的炮灰 众人苦笑,这逼宫是好也是坏,不过楸国也是时候换个皇帝了 为首的宰相大人最先喊道,“三皇子五皇子逼宫,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即刻继位,主持朝政。” 既然一定要换,那他就把这楸国的未来赌在南宫墨斐的身上,不为别的,就为那句“民如水,君如舟”的话,就是其他皇子比不上的。 有了宰相的话,其余大臣也纷纷朝南宫墨斐拱手说道,“请太子殿下继位。” 南宫丕看着这样的场景,突然大笑起来,依次指着站在一旁几个儿子道,“哈哈哈,这就是朕养得好儿子,好臣子。什么君民之说,什么国之根本,不就是想要这个位子么?朕给,给你们!”又面向枭白喊道,“你的目的达到了?害的我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也为魏郅源报了仇了。真是好一个魏枭白,朕真恨,没有早一点杀了你。” 枭白冷笑一声,“不知反省的东西,你只道是我害的你,可是我到现在只不过是陷害了下洛轻尘,告诉了你一声你身上的毒是什么而已,其余的都是你自己做的,要怪只能怪你从未相信过别人,只想保全自己,要怪只能怪朝堂上的人早已被你的多疑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稳。儿子与你离心,臣子与你离德,一切都只是你咎由自取,就算没有我的参与,这一切也只是迟早的事。孤家寡人?啧啧,你难道不知道,你早已只剩下一个人了么?” 最后的话像是压垮南宫丕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倏地脸色酱紫,吐出一大口血,摔在地上,抽搐不已。众人被这种情景吓到,纷纷退后一步,远离他,南宫墨斐想要上前,却被臣子团团围住不得靠近,皱着眉头,最后只能叹息。 南宫丕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因气急攻心,提前毒发,就此断了气。 然而他最后一眼看到不是金光闪闪的大殿,也不是受人崇敬或是不舍的样子。众人的表情没有一丝悲悯伤感,而是或嫌弃,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枭白看已经差不多了,开口道,“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这江山也彻底易主了。不过今日的事你们可都要记得,尤其是你白加黑,或者叫你南宫墨斐,你所说的话,可都要实际表现出来啊,而且,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转而面向一旁的侍卫,虽然南宫文轩提前走了,可是人手还在,这个盟友还是很照顾她的。枭白对那个侍卫头领道,“去吧那些暗卫找来,新皇可能要有吩咐。” 侍卫点点头,立刻去执行。 不一会儿,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暗卫就都被拎了过来,看了枭白一眼,又都低下了头。 枭白指向南宫墨斐,笑道,“你们朝着我干嘛,你们的新皇在那呢。” 青影故作冷静的看了枭白一眼,立马转头面向南宫墨斐,单膝跪下道,“青影率皇家暗卫拜见新皇,另一个头领白鸽正在外与方将军一起围剿牧族,暂不得归,还望陛下赎罪。” 南宫墨斐愣了一下就让他们起来了,只是他们依旧低着头,这让南宫墨斐很不解。 其实暗卫之所以不敢抬头,都是因为枭白在。于暗卫而言,枭白就是他们的噩梦 五岁时就单挑他们所有人,使得他们不得不重新修炼避息和隐藏术,可是修炼过后,还是被枭白找出来,是想他们一群二十好几的男人,还打不过,避不过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足够心塞了 此时他们只想南宫墨斐快点给他们任务,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即便知道枭白不会再找他们单挑了,还是有些心虚。而南宫墨斐哪里知道暗卫心里所想,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还是让他们先去安排一下南宫丕的身后事,又让大臣们先行回到朝堂,稍后议事。 众人如蒙大赦,擦了擦冷汗退了出去。而让南宫墨斐吃惊的是,枭白竟然也走了,只留下方秋扬一人还在。 方秋扬看到他的样子,无奈道,“小白是多随性的人啊,想听解释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不过我倒是很惊讶你的选择,其实你不只是因为白家的事才离宫的吧,你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其实就算我把你丢到人前你也可以否认你的皇子身份,如今这般,倒是再无自由的可能了。” 南宫墨斐抽抽嘴,你把我扔出来不就是要我去争取皇位嘛,装什么装!但也是明白道,“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隐居,也总会有人能查到我的身份,比如说瀚翎阁,这个太子身份太麻烦,无论日后的皇帝是谁,都会对我这个太子忌惮,与其到时候被人找出下黑手将我除掉,我还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不如我自己走出来,主动出击。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啊。” “也是,你在民间都混到了当小倌的地步了,还不如回来做皇帝,你倒是想得开。” 南宫墨斐,“”敢不敢不说这个!“虽然不知道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把我扔出来,不就是为了这样么,我这么做不是正和你意?” 方秋扬点头道,“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南宫丕的其余皇子都不成大器,南宫文轩又不愿如此夺了楸国江山,能对黎民有好处的人选只剩下你了,楸国是小白的家乡,何况百姓无辜,所以我并不希望楸国动荡,这就是我的目的,所以你的选择是对的,而且我也会助你的。” 南宫墨斐疑惑,“助我?如何助?”他早就察觉方秋扬并不像枭白所说,只是寻常守墓人,所以对他的能力是信任的。 只听方秋扬淡淡道,“楸国唯一的武力将军是方楚雍,又是随先帝一同闯江山的人,而他为人一直中庸,不随便支持谁,而你刚成为楸国新皇,武力是必须的,若是有他的支持,自然是好的。” “那我该如何得到他的支持?” “方楚雍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膝下只有女儿,三儿子失踪多年,如果他三儿子的孩子出现,自然要在意一番,若是这个孙子支持你,得到方楚雍的支持倒是简单许多了。” 南宫墨斐瞪大眼睛,“你这是要找人冒出方将军的孙子?”可是有谁能冒出并且讨得方将军欢喜呢,反正方秋扬是不会去的,这个男人就是为了枭白才掺和宫里的这些事的,要他再帮忙绝对不可能。 太大胆了,虽然他和枭白这么狂拽的逼宫就够大胆的了 方秋扬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么蠢,真的能当好皇帝么,真是为楸国的未来忧心啊。 “方楚雍的三儿子名叫方朔,他是我的父亲,亲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不可谋心 枭白将随那些大臣们走出芝兰宫后伸了个懒腰,朝着宫外望,现在还没有方将军的消息倒是有些不安。 不是因为不相信方楚雍的能力,而是她知道拓跋族人中有一个懂得法术的“人”,那个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妖精,单可以利用法术这一点,就使得方楚雍的胜算少了几分。 这时一个黄扑扑的身影一下子朝枭白扑过来,喊道,“先生先生!” 枭白拦住那个小影子,结果对方立即抬头,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煞是无辜。枭白无奈抽抽嘴角,“阿禄,不是让你呆在安全的地方么,怎么跑来了?” 阿禄揉揉鼻子,嘿嘿一笑,道,“先生,你可想不到,我现在安全啦,那个帮着那群人欺负我的妖怪已经死了!” 枭白愣了愣,阿禄说的那群人应该就是威胁他的那些拓跋族人,而那个妖怪应该就是那个会法术的人了。 而他死了?枭白一惊,忙问,“怎么死的?” 枭白知道法术并不是万能的,在军队作战中也不能以一敌百,若是和拓跋族的人在一起被杀倒是能放心,就怕他是被别的突然出现的什么人杀死 一个难测的人死了,意味着杀害他的人更加难测 听枭白这么问,小土拨鼠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没了,伸出两根手指对在一起,扭捏道,“我从暗牢里出来的时候,见到那个妖怪了,吓得我立即躲了起来,可是那个妖怪没有到处找我,而是直接朝着一处去了,我心下好奇,就跟了过去,谁知道,那妖怪要去的地方是那道门里,我没敢靠太近,只见那里闪过一道青色的光线,然后那个妖怪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额,那是荀卿,果然,蛇王有够厉害。 不过若是荀卿,枭白尽可安心下来,还是疑惑,既然欺负阿禄的人死了,为什么他还这么扭捏呢?便问道,“那么你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阿禄眼里再次泛起了泪花,对枭白说道,“能够杀死妖怪的肯定比妖怪更厉害啦,万一他也欺负我怎么办?” 枭白,“”你这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荀卿那么多小弟,怎么会想奴役你?何况枭白摸摸下巴,道,“那是蛇王,你要他欺负你估计不可能,不过有可能会吃了你。” 嗯,蛇吃老鼠是天性,怪不得阿禄说凌薇门危险呢。 阿禄听言,整个鼠都不好了起来,嘤嘤嘤,被吃掉还不如被奴役呢,命都木有了! 枭白见此笑眯眯的默默阿禄的脑袋,刚要再戏弄他几句,抬眼却见隐在树丛中缓缓走出的洛轻尘,笑容马上凝固,给了阿禄一个暴栗,道,“你带了什么出来?” 阿禄自己揉揉脑袋,抬头看了眼这个气息陡然阴沉下来的人,道,“这个人,先生不是认识么?那个大叔已经被人打死了,我看他可怜,就拉了出来,不好么?” 枭白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阿禄,却也没说什么。果然,仙萝师父说得对,生于世,行于天地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交集,人与人之间产生微妙的影响。 若不是拓跋族的妖怪,她也不会让阿禄藏在南宫丕的暗牢里,这样阿禄也不会认识洛轻尘,也就不会救他于牢狱之中。 事成连环,她独独忘记算上阿禄的心善和单纯。 笑了笑,对着洛轻尘道,“看样子你是逃过一劫了啊,怎么样,如今可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洛轻尘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痴了,他喜欢的那个,三年前险些成为他未婚妻的人,却是恨他最深的人,无奈叹口气,“你的目的达到了,设计将我和父亲,让我的父亲在我面前经受拷打之死,我却活了。” 就像当年,你亲眼目睹父母人头落地,同样悲戚 “你不就是想要我经历与你同样的痛苦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的报复也成功了。” 枭白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让你们关进暗牢,经受酷刑的?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没错,我是陷害你了,可那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把你们关进暗牢承受刑罚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南宫丕。就像当年,也是南宫丕授意洛琛陷害我爹爹一样,主导的人是南宫丕,我报仇也只会找南宫丕而已,你们只是顺便,得到这样的结局,可不怪我哦。” 洛轻尘微微睁大双瞳,“你不恨我么?你不是怪我欺骗利用你么?为什么”为什么对他这般无所谓,不在意? 枭白半闭双眸,唇瓣轻启,语气冰冷,然,烙在给洛轻尘心上,却灼烫难耐,成了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记,沉重难当。 “我知道,以当时的政局,就算不是洛琛也会是其他人陷害我爹爹,谋术而已,我懂,我理解,但你不觉得你们用的方式错了么?” “你们可以设局,出谋找出我爹爹的错漏,请皇上治罪,或者用别的方式来取得我爹爹的信任达到你们的目的,可你们偏偏采用最不可取的方式,这种方式或许是最简单的,但却是最差劲的。你们,是用情以谋心的。人心,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你却是要将我的心谋走的,是何其狠毒?” “大丈夫行于世,可以谋天,也可以谋地,但,独独不不可谋心。” 末了,又用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洛轻尘,眸光清明,丹唇微微一勾,道,“还好,我不曾喜欢你。”我的心,从未放在你的身上。 洛轻尘步履有些踉跄,脸色苍白。 是了,枭白还没有喜欢上他,所以对他的态度很冷静,不是他想的那般憎恨。 这样很好,只是为何这样,他却更加心痛了呢?原来,他是更愿意她恨他的,至少那样,说明她把他放在了心上,或许有一点点喜欢呢? 转念想想,抱有这样想法的自己真是恶劣。如今这样的结果,倒是很好。 轻喃着那句“不可谋心”,洛轻尘苦笑,谋心,却将自己的心也谋出去了,果然是很差劲的方法。 而枭白已经不再理会他的反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朝堂之上,听到方将军凯旋回宫的消息后,以宰相为首的大臣们都围了上去,询问围剿牧族的情况,以及告诉他宫里发生的事。当听到南宫丕毒发身死的消息后,方楚雍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这么一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人是无法将楸国带入盛世的,换一个皇帝也好,只是换谁呢?方楚雍微微皱眉,问道,“那么新皇的人选?” 却见有两个人从朝堂高台之上走来,那个白衣的男子嗓音温润,却带着一股不能质疑的气势,道,“自古以来,皇帝崩,太子继位不是传统么,还需有疑问?” 众人皆是抬头去看,只见白衣男子的视线扫了众人一圈,而后停在了方楚雍的身上,状似无意的收回视线,将在一旁的南宫墨斐拉出来,道,“太子殿下在此,诸位还不行礼?” 众人又都打了个哆嗦,虽然好奇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为何气势如此之强,也不敢反驳什么了,不说他们本就支持太子,现今又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太子这边,他们想不同意也不行不是? 方秋扬看到众人的反应后,朝南宫墨斐点点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太子。” 待南宫墨斐喊了平身,让众人起来时,他们才发现那个不知是谁,却强得惊人的男子已经不见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开始商议如何处理这次动乱以及南宫墨斐登基即位的事。 而唯有方楚雍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白衣男子的影响之中 像,简直太像了,年龄虽不对,但气势和举动像极了他的小儿子方朔,难道说 不过既然那个男子和太子一同出现,定然是太子熟悉的人,待群臣散尽,找个机会问一问太子殿下那人的来历。打定主意,一向保持中庸态度的方楚雍稍稍热情的支持太子了一下。 假如南宫墨斐知道方楚雍心里想什么一定会哭的,你家孙子是什么底细他一点也不知道好不好,他本就是打着引起你的注意就走的主意好不好,他若是不想让你看到他,你肯定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 可是方楚雍小儿子早年失踪,其余子弟生得都是女儿,毕竟是将领之家,看中儿子,出现一个可能是自己孙子的人,方楚雍能不激动么? 将方楚雍心思考虑的门清的方秋扬,高调的出一下场再适时离开,不仅先用气势震慑了朝臣,使得他们知道太子背后还有这样的人存在,让他们不敢把太子当软柿子捏,又给了方楚雍一丝怀疑的影子,为了调查方秋扬的身份不得不选择支持太子。 虽然方秋扬只是在众人面前走了个过场,但对南宫墨斐来说,他这出场费还是挺高的。 效果真好。 尤其是方楚雍的支持,让其余还有些花花心思的大臣警惕起来,南宫丕已逝,方楚雍就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他都支持了,其他人就洗洗睡吧 离开朝堂的方秋扬才不理会他对南宫墨斐有了多少帮助呢,只是匆匆赶到枭白身边,却正巧听到枭白对洛轻尘说的话。 不可谋心。 方秋扬不由抽了抽嘴角,他似乎也是在对枭白耍计谋来着 而且也对她隐瞒了许多事 虽然枭白面上表示那是你们自己的秘密,她不问也不在意,可深刻了解枭白的方秋扬却知道,她心里可是气恼了。 叹口气,他也是时候坦白一下,若是等枭白自己发现,估计他是再难靠近她一步了。 唉,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迎面对上脸色不太好的枭白,方秋扬笑的很纯良,看到他的脸,枭白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由的愣了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暗骂一声祸水,果然误事,差点被糊弄过去。 深吸几口气,枭白磨磨牙道,“秋扬,你似乎知道很多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方秋扬不自觉地抖了抖,心道,看样子她家小白是对他隐瞒南宫墨斐的身份很不满意呢。无辜道,“我以前说过,小白若是想知道,我便都说给你听,可是你不问我。其实我知道的还很多,现在你若想知道,我便都告诉你。” 眼神温柔的看着枭白,那纯洁的目光,让枭白觉得,自己对他的怀疑都只是错觉,他就是一个如此单纯无害的人。 当然,这真的只是错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去九华山 实在受不住枭白古怪的看着他,方秋扬轻咳一声,他的身份是个很大的问题,假如让枭白知道他一直以来的隐瞒,想必他和洛轻尘的结局不会差太多,避重就轻道,“小白是生气我没有告诉你白加黑的身份还是没告诉你南宫文轩的身份?那现在白加黑的身份小白已经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南宫文轩的身份吧。” “小白不是好奇他为什么不把握你逼宫时的大好机会称皇呢,一来是因为南宫丕的养育之恩,二来他早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军队。从他知道自己是南宫丕的弃子的时候,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后路谋划,因为从最初他就没有继位的可能,而无论哪个皇子继位,他都不会好过,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小白的逼宫只是一个契机,这种混乱的时候,丢一个从来没有希望称皇的皇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了。而从楸国全身而退后,他就可以安心去发展自己了。事实上他发展的还不错,夏国就是他的地盘,虽然现在还小了点,不过以他的才干,不出几年就能治理的非常出色了。” 好么,原来是夏王 小倌变太子,楸国皇子变夏王,她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枭白很不爽,在这场逼宫中,她一直是主导者,可这一个个冒出来的人却告诉她,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主动变被动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讨厌!眼神不善的盯着方秋扬道,“那么你哪?你又是什么身份。”要说是守墓人鬼才会信!但也别说是什么国家的皇子,掌了多大的权利,她受不了的! 方秋扬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微微笑道,“我的身份很简单,可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没什么江山国土,不过若是小白喜欢,我可以帮你争一争。” 争一争把争天下说得这么容易,还说自己简单!枭白嘟着嘴,脸色愈发不好。 如果一直以来最没有杀伤力,最为纯良的人却是隐藏最深的人,说不受伤是假的,何况你还如此信任这个人。枭白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她不是生气,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她也没有把阿朱的事告诉他不是?或许是觉得不重要所以才没有说,正因如此,要接受这一切,枭白还需要一个梳理的过程。 就在这时枭白体内的阿朱突然躁动起来,强使枭白封闭了感官,拉入了与她之间的意识世界。 方秋扬只见枭白张口刚要对他说些什么,就突然失去了意识,身体一软朝后倒了下去。方秋扬一惊,伸手把枭白揽在怀中,感觉到她的体温越来越低,紧紧的蹙起眉头,视线却落在了枭白腕间的玉镯上。 看这情况,是因为枭白最近都只是在皇宫里行走,玉镯汲取的生机不足以支撑她的生命了 了解到这一点,方秋扬想都没想就从衣袖里抽出一把银质的匕首,划破自己手腕上的血管,让血液滴在玉镯之上。 随着血液不断的渗进玉镯之中,苍白月色泛着银泠冷光的玉镯变得红润温暖起来,直到伤口中流出的血自动凝固,玉镯也因为血液的滋润变成暗红色,枭白除了体温不再下降以外仍是没有任何好转。这让方秋扬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更添了紧张。 怀里的人小小的,软软的,却是冷冷的,平日里忽闪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的闭着,若不是因为枭白还有呼吸,方秋扬恐怕会以为她已经不在了,而这个想法,让他无比惊恐,抱着枭白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若是因为生机不足,那么他已经通过这个暖玉镯给予了很多的血液,为什么没有效果? 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救醒她? 就在方秋扬惊慌失措的时候,历过天雷已经把身上的黑土烟尘清理掉,恢复苍白模样的荀卿手里拎着一条死掉的蛇尸漫步走来,眯了眯蛇瞳,叹道,“九天之子的血液味道就是这么诱人啊。”走进才发现方秋扬和枭白的状况不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秋扬见来人是荀卿,忙将枭白稳稳的抱好,快步走到荀卿跟前,道,“你对法术的了解比我深,你能不能救救她。” 荀卿被方秋扬祈求的语气吓得小心肝颤了一颤,被困在阵法里的时候这小子是要多腹黑有多腹黑,一副什么都难不倒他的模样,现在却这般惶恐不安的求他,喵咪啊,反差要不要这么大。 捂住胸口,压制住被吓得扑通乱跳的心脏,面上不动声色道,“救她倒是可以,但是你也要有条件交换啊,你说你能做什么吧?” 方秋扬正色,“只要你能救她,无论做什么都行。” “包括吃了你?” 方秋扬重重点头,眼神郑重,一点也不是开玩笑。 荀卿抽抽嘴角,心里却有些得瑟道,原来人间也有和他一样这么专情的人啊,虽然腹黑了点,不过还不错,毕竟是配仙萝的徒弟,不能亏待,要先行测验一下嘛。 “咳,虽然吃了九天之子对法力有帮助,不过我已经成仙了所以不需要。不过你也不能随便把血放出来,你血的味道对一般的妖怪很有吸引力,小心被他们盯上。”对方秋扬,荀卿有一种前辈的感觉,方秋扬也是要修习法术的嘛,但是接触的妖怪很少,经验不足,像是一开始仙萝教育他一样,荀卿很是自豪,挺起胸膛,指了指枭白腕间的玉镯,又道,“我可以看出,她是从这个玉镯里汲取生机来支撑她的性命的,一般情况下你把血液渗入玉镯里,等她吸取了其中的生机就能醒来了,但是她迟迟没有反应,说明并不单单是因为缺少生机而陷入昏睡的。” 凤眸中闪现出危险之色,像是如若荀卿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他就会灭了他一样。荀卿抖了抖,分明他已经成仙,法力在他之上,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个少年比他还恐怖呢?这不科学!还是解释道,“问题不是出在生机上,而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因为这孩子命原已散,所以无法自己从玉镯中吸取生机,仙萝因该是尝试了禁术,把其它神兽的灵魂注入她的身体里用以粘合了命原,这应该是那只神兽出了什么问题,才使得她陷入昏迷的。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毕竟神兽只剩下灵魂,这孩子死了,神兽也会消亡。但是我不知道她体内的是什么神兽,要想救醒她,只能找仙萝。” 方秋扬听到枭白没有生命危险后,松了一口气,仍紧蹙的眉头,抱着枭白转身就走,这出乎意料的动作吓了荀卿一跳,忙道,“你干嘛去?” “去九华山,找仙萝!” 瀚翎阁分阁内,知鹤见到方秋扬抱着枭白回来后愣了一下,不是说逼宫很成功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只是方秋扬没有理会知鹤跟他打招呼,抱着枭白就进了阁内,弄得知鹤莫名其妙,转身,就看到跟在方秋扬身后的荀卿。 苍白的面容,张狂的褐色长发,尤其是那双犀利的蛇瞳让知鹤警觉起来,这人绝对不是凡人。 荀卿看到知鹤的警觉,柔柔的笑了笑,道,“在下万蛇之王荀卿,在此拜谒姑娘了。” 万,万蛇之王? 知鹤表示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荀卿之所以会跟来不仅是因为枭白是仙萝的徒弟,还是因为方秋扬,想他已经成仙的人都对方秋扬的气势颇为忌惮,万一对上了仙萝荀卿很担心,若是仙萝也对枭白没办法,这个少年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还是比较担心仙萝的安危。 很快方秋扬抱着枭白再次出现,而知鹤已经从荀卿那打听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见到方秋扬,立马站起来跟上去道,“秋扬哥,现在要怎么办?” 方秋扬脚步不停,还是回到,“我已经让夜陇准备马车了,现在就出发。” 荀卿也跟了上来,道,“算上我。” 方秋扬却已经走到马车里面,嘱咐坐在前面驾车的夜陇出发。 望着一骑绝尘的马车,知鹤心塞的抽抽嘴角,不过倒是很理解方秋扬的心情,转而对荀卿道,“蛇王大人,若是也要去九华山,就容我再去准备辆车吧。不过要再稍等一会儿”知鹤看了看荀卿手里的那条死蛇,她敢打赌,那个洁癖竹马没有允许荀卿上车的原因有这一个,便问道,“这条蛇是什么?要不要帮你葬了?”人家是万蛇之王,说不定是重要的小弟呢? “咦?”这时荀卿才恍然察觉自己还拎着一个东西呢,解释道,“哦一个叛徒而已,后来到了草原帮牧族做事,被我灭了。忘记扔了而已。”凝神思考一会儿,又道,“不过这家伙虽然心思不纯,但毕竟是一只修炼过的蛇精,抛开,他的皮和胆都能入药,而且药效比一般的要好的多,就交给你处理了。” 知鹤抽抽嘴角,蛇王大人也这么腹黑啊,只是在你面前扒了你同类的皮真的没问题么,你没什么心理阴影么?蛇王大人,你也是蛇来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山有木兮 枭白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努力眨了眨眼睛,景象终于有了一丝清明,但是看到的却并非是应有的景象,而是身处在一个山洞之中,从山洞外明灭透过的光线可以勉强看清洞内的陈设,所在的石台之上堆满了茅草,一看就是睡觉的地方,四处都是白色如蜘蛛网般的雪帐。 等一下,蜘蛛网? 枭白起身认真端详起那些雪帐,不禁吓了一跳,这些果然是蜘蛛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一觉醒来就被阿朱拽到她的盘丝洞来了? 可是阿朱是灵魂状态,也不可能做到啊。 这时洞外传来声音喊道,“阿朱,出来了。” 枭白只觉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清澈的嗓音朝着洞外道,“这就来啦!” 枭白脑子还乱着呢,面前的景色就变了。 洞外是一处葱莽森林,光线比洞内开阔不少,迎面来的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朝枭白这边道,“阿朱,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据我所知,你上个月就已经及笄,应当去找夫君了,再不找就成老姑娘了。” 听完这话,枭白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就听那个清澈的嗓音对那个女子撒娇道,“阿姐,你找到姐夫是幸福了,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啦!” 那个女子无奈道,“你是我妹妹我能不操心嘛,父上和母上远在蛮荒战场,我若不照顾你,回头父上和母上怪罪下来,你顶着?” 那也别老在这方面照顾啊! 只有枭白能听到的腹诽,来自于那个清澈声音的主人。 这下,枭白是彻底明白了,这些似乎是阿朱的记忆,她的意识附在了阿朱的身上,可以感受到阿朱的感情变化和腹诽。 这倒是没什么,毕竟是共生在自己的体内,可以当作是了解阿朱的过程。 不过令枭白觉得奇怪的是仙萝说阿朱是神兽,神兽是有神之力的。神之力是指能如操控自然元素的力量,例如狴犴是能够呼风唤雨的能力。这是只有兽兽才能具有的,一般的神仙是不具有的。而从目前看来,阿朱也只是和荀卿一样,只是修炼成仙的妖而已,这是怎么回事? 枭白想也想不明白,只能跟随阿朱的记忆继续看下去。 阿朱在打发走阿姐后就又跑回洞里,换了件衣服,清浅的白色绸缎衣裳将少女姣好的身材表现出来,换好衣服后,阿朱又在山洞里转了个圈,看着裙摆在空中划过的弧线,满意的笑了笑,光着脚丫就跑了出去。 穿过树林是一条小河,河水自不远处的山涧留下,阿朱就这样顺着长满青苔的河石涉水而过,在河流的源头停了下来,爬过阻挡在面前的巨石向下俯瞰,是一处碧绿幽深的水潭,倒映着青空流云缓缓而过,阿朱弯腰在附近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潭中,石子漾起圈圈涟漪,很快,在石子隐没的地方出现一团黑色的暗影,暗影冒出个头,惊起了水潭里宁静。 潭里的人手里捏着个石子颇为无奈道,“你就不能换一个方式叫我出来?” 只见水里的人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身上,肌肤成健康的小麦色,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腰部以下隐在碧绿的潭水之中,由于刚从水底出来,还有水滴从他的脸上划过,顺着光滑的下颌沿着喉结直下 阿朱吞吞口水,单手握拳放在唇边,故作无事的轻咳一声,道,“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喊‘喂’又显得我没家教,只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叫你啦,而且我扔石子是随机的,谁知道你就在下面,这么倒霉的被砸中呢?” 难道这么简单粗暴就有家教么? 男子无言,只是笑笑。 而附在阿朱身上的枭白却是感受到了阿朱所想。很明显,阿朱是故意扔那个位置的。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子姓甚名谁,是什么人,但是阿朱知道那个男子被东西困在了水潭之中,活动范围被控制住。而阿朱扔的位置就在男子活动范围内,命中率极高。 可是对方被击中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阿朱觉得无趣,撇撇嘴,就坐在了岩石之上,两脚腾空晃动着,和男子说话。 讲族里的趣事,讲新学的法术,巴拉巴拉 对方一直认真听着,却并不接话。 末了,阿朱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的说了句,“明明上个月才及笄,你说我阿姐究竟为什么老是说我已经是老姑娘,非要把我嫁出去呢?” 对方道,“你一个女子,不想着怎么嫁一个好人家,倒是每日想些什么?” “想你呀。”阿朱脸对着他,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在想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是闲的无聊想想而已。” 男子听言,脸色有些莫名,“你倒是放的开心,就不怕我是你的敌人?一般人在自己的领地内发现了不明身份的人不应该告诉族人,请他们定夺么?” “那么你希望我把你存在的事情告诉他们么?”阿朱瞥了他一眼,见他蹙起眉头,暗骂一声呆子,她若是想告诉别人早就告诉了,用得着你说?而且,若是本不希望她告诉别人,干嘛还这么提醒她啊!轻哼一声,阿朱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道,“我决定了,看你这么无趣愚钝,跟木头一样,就叫你阿木好了。阿木,我去找阿姐了,明天再来看你!” 转身哼了个小曲,蹦蹦跳跳的走了。 接下来记忆像是隔了很长的时间,虽然模糊,却并没有违和感,枭白只觉眼前的景色从苍翠碧绿到染上了斑驳金黄,天空也淡的少有云影,只是这次,阿朱的心情不太好。来到水潭边只是静坐在那,并没有朝潭里扔石头,叫阿木出来。直到已经习惯了每日来找他的阿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自己从水底钻出来,看到一脸不爽的阿朱,疑惑道,“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阿朱嘟着嘴,喃了一句,“蛮荒的战事快要结束了,父上和母上要回来了。” 阿木挑眉,由于阿朱一直叫他阿木,他倒也习惯这个名字了,“父母回来你不高兴?” 阿朱苦着一张脸,“父上和母上大人回来我当然高兴,我苦恼的不是这个!” “阿姐这些天一直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若是没有,待父上和母上归来就要跟我说一门亲事了!” 虽然阿姐是着急了点,但这也怪阿朱自己。 以前阿姐问阿朱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都是高贵冷艳的哼一声来表达她的不屑,而这段时间,阿朱听到阿姐这么问起,总是不由自主的眼神飘忽,低垂着脑袋躲避。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这种现象是从她见着阿木后开始的。 她这,可能,大概,或许就是喜欢吧,喜欢上了那个困在水潭之中,来历不明的男子。 但是她并不确定阿木对她是什么感觉,所以这次是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一来她是在说事实,二也可试探一下阿木的想法。 想到这,阿朱有些期待的看向阿木,长长地睫毛忽闪,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听到的内容却让她失望。 他说,“很好啊,蛮荒虽然安定下来,但仍旧有些混乱,你也快点找个不错的夫家,好保护你自己。” 阿朱闻言一愣,眼泪差点就当着他的面落下来,气呼呼的站起来道,“谁需要别人保护,我自己就能保护我自己,还能保护别人呢!” 说完,不顾阿木的错愕,就远远地跑开了。 其实阿朱心里想说的是,她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困在这里的他,完全可以放心 下一个清晰的画面是冬季的雪景,阿朱赤着脚,发丝散乱的踏在皑皑白雪之上,因为奔跑喘出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化成奶白色的烟雾,来到水潭边时阿朱已经气喘吁吁,看到没有结冰的水潭,松了一口气,试探的喊道,“阿木?” 阿木听到水面有动静,冒了出来,看着石上慌乱的女子怔了一下。 只见阿朱发丝散乱的披在身后,单薄的白衣下是冻得通红的脚丫,面色微微潮红,说明了其刚才奔跑的焦急迅猛,凝结在长长睫毛上的冰晶化成水露,显得眼睛水雾蒙蒙,很是可爱。 敛下心绪,阿木皱眉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就跑出来了?” 阿朱眨眨眼睛,“我今早起来看到外面下了雪,就来看看你,你冷不冷?” 阿朱没说,她是害怕潭水冻住,害怕他出事,她就见不到他了。 阿木摇摇头,道,“水里不冷,倒是你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别冻坏了。 可阿朱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他赶她走,是讨厌她了么?这一想法让阿朱有些恹恹,深吸一口气,歪着脑袋道,“水里不冷?” 阿木不解她的意思,为了让她放心,就点点头。 阿朱勾勾唇,“那我试试看。”言罢,倏地跳进水潭之中。 阿木瞪大了眼睛,眼见着阿朱的身影隐没在潭水之中,半晌也没见阿朱的影子出现,惊了惊,难道这姑娘不会游泳? 立即潜下去将阿朱拉出来,刚一抓住阿朱的手臂,阿朱便顺势抱住他的身子,钻进他的怀里,待两人从水里冒出来,阿木紧紧环着阿朱的腰肢,以防她再滑到水里,呵斥道,“你不会游泳,跳下来是要做什么!” 阿朱没有理会,软软的趴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略微慌乱的心跳,懒懒笑道,“骗子,水里明明很冷。” 潭水幽深,冰凉彻骨。 “不过你很温暖,让我先趴一会儿。” 阿木皱眉,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两厢无言,在此静默间,天空又下起了小雪,洁白如羽,轻飘飘落在水面,溶于深潭,将积雪与这一方潭水隔开。 隔于,天地间。 仿佛只剩下这相拥的两人。只是一个动了情,另一个只是无所觉。 突然间,阿朱悠悠的叹口气,离开他的怀抱,抬手射出一根莹白蛛丝,对他道,“看样子你在这里也不冷,如此我便走了。” 顺着蛛丝飞身而上,又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离开。 雪越下越大,将阿朱踩在雪地的脚印掩盖,阿朱并没有着急回家,反而在地上捡起了一小截细细的树枝,上面还长着一片小小的枯黄叶子。 失落的垂着眼眸,看着这根树枝,不在意积雪将她光裸的足渐渐深埋。 山有木兮木有枝,连阿姐都看出她是有喜欢的人了,唯独这根木头对此视而不见 还是说,明明察觉,却毫不在意 她的喜欢,大抵似这片树叶一样,还没有长成,便枯萎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经久的执念 只记得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白皑皑的雪地,阿朱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洞穴躺在了床上,周围是嘈杂的人声,阿朱嫌他们吵,想要让他们别说话,却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听他们讲话。 其实基本上是阿姐的声音,不知是在跟谁唠叨。 “你看看这孩子,平日里不是修习法术就是在山里乱跑,见不到人影,这才今年第一场雪,就穿件单衣光着脚跑出去了,结果还晕倒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都结冰了,这是掉到水里了呀!幸好雪下的不大,积雪不深,被跑出去玩的小孩子发现,叫了我们来,才救了她回来,不然可不是要冻死在雪里了,过些天父上母上回来可要如何交代?” 说完,阿姐竟然抽噎起来,数落着阿朱,就听姐夫笑着说道,“你就口是心非吧,发现阿朱出事的时候你可比谁都着急,现在没危险了又开始说得不停,行了,咱们先走吧,让阿朱好好休息,小心别吵着她。” 阿姐点点头,跟着姐夫离开了。 枭白在阿朱的意识里,虽然感觉不到阿朱的病痛,不会因此难受,但是这段记忆混沌兀长,枭白觉得有些无聊了,无聊到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才感觉到有另一个人来。 而这个人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坐在阿朱的床边,帮她理理额上散乱的发丝,就这样静静的坐很久才离去。 从这天起,每日如此。 直到阿朱醒来后的前几天,因为受了风寒一直昏睡,记忆有些混乱,并没有在意那个每日都来的人,只以为是阿姐。所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深潭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她已经这么久没去找阿木,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呢? 可是跑到水潭的大石上往下瞅,水面并没有动静,挑挑眉,阿朱找了块大石块丢进了水里,石块入水,激起的大大的水花,水滴溅到阿朱的身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抽抽嘴角,难道石头太大把他砸昏了?想到这,阿朱有些焦急的往水边靠了靠,却被人从背后拽回了岸边,只觉后背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上,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满是责备和担忧。 “明明不会游泳,还想再掉下去一次么?” 阿朱惊讶的转身抬头,道,“阿木?你可以出来了?” 阿木看了看阿朱,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阿朱却趁着他发呆的当,绕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大量起来,笑道,“阿木,你穿上衣服真好看。” 被一袭缁色的衣衫包裹的矫健身躯,黑发高束,逆着光,小麦色的皮肤有着健康的光泽,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是无奈的表情,什么叫做穿上衣服好看啊,虽然他在她面前都是光着上半身的,但是他有穿裤子好不好? 轻轻叹口气,勾唇笑道,“阿朱,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还在好奇打量着的阿朱闻言猛地抬头,眨着蒙蒙的眼睛,道,“你要走了?” “是,好不容易冲破困住我的东西,我也该回去了。” 心里颤了颤,面上却故作平静道,“那么你是为了等我,跟我道别才等在这里的?” 阿木点头道,“我若是不在这等着,你找不到我,可不又要跳进水里了?又不会游泳。” 阿朱不满的撇嘴道,“我是蜘蛛,本就不会游泳。”又有些心虚的嘟囔道,“谁要跳下去找你啊。” 其实刚才,她是有这样的冲动的。不过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又不放她在心上,何必白白让他笑话去! 阿木摸摸鼻子,蜘蛛是不应该会游泳的么这么看来,他倒是特别了点。 “总之,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 记忆就此断开,接下来是走马花一样闪现的镜头,明明纷乱无章,却清晰无比,看得枭白眼睛疼,这一段似乎是在战场上,阿朱只是不断斩杀着看不清面孔的敌人。而枭白看到的,阿朱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洞口有一个举着火把的人,阿朱扭头看着他,眨着水蒙蒙的眼睛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而那个拿着火把的人,并没有追上来 看完这些,枭白有些莫名,这些记忆里,阿朱的心情飘忽不定,枭白完全想不出阿朱究竟要表达什么,苦恼的皱皱眉头,咦?皱眉?她若是还在阿朱的视角里,她是不可能皱得了眉头的,而她现在确实感受到自己在动,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枭白怔了怔,道,“秋扬?”可是声音干涩的连她都听不出是自己的了。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问道,“秋扬,我睡了很久么?” 却见对方比她还呆愣,枭白嘟了嘟嘴,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要坐起来挪挪屁股,这才发现她一直被方秋扬抱在怀里,微微瞪大眼睛看向方秋扬,眼睛里充满探寻。 方秋扬也终于回过神来,护着枭白的脑袋揽入自己怀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真是要吓死我啊。” 枭白贴在方秋扬的胸口,听着终于沉稳下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脸有些灼热,发觉方秋扬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再次开口问道,“秋扬,我睡了很久么?” 方秋扬确认她是真的醒了无事之后才松开手,道,“三天。” 枭白扬起脑袋看着方秋扬憔悴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摸摸鼻子,“你不会一直都是这样抱着我吧。” 方秋扬张张嘴,想说,他害怕她会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了,但一想,就不要增加她的心里负担了,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反倒让枭白更不好意思了。 看到枭白垂着脑袋不知道想啥呢,便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么?” 枭白摇摇头,道,“其实我的身体里有一只神兽的灵魂,我能活到现在就靠她和你传家的玉镯。” “我知道,”方秋扬又怕枭白会多想,解释道,“是荀卿告诉我的,是你体内的那只神兽出了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枭白同样很疑惑,道,“我的意识应该是被拉进阿朱的记忆里了,我看到了她的几段记忆。” 枭白把她看到的内容说了一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些记忆的片段么?” 方秋扬摇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些片段,除了一开始阿木的记忆,后来的似乎和那些没什么联系。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记忆只有片段?” 枭白突然停顿下来,想了想,道,“阿朱只是一抹灵魂,和人不同,她是神兽,本是不应该记得前尘的,但她仍深刻记得这些记忆的片段,大抵是因为,这些是她最不愿忘却的,经久的执念。” 只是她不解,阿朱执着于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好想好想 方秋扬见枭白一直皱着眉,笑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等到了九华山去问你师父就行了。” 枭白眨眨眼睛,“咱们这是要去九华山?” “是了,你一直昏迷不醒,可不是要去找你师父去想办法?你难道还没发觉咱们是在马车上么?” 枭白这才从方秋扬的怀里跳出来,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很干净朴实的马车厢,虽然很是质朴,但用的材料可是最好的,脚底下,包括她刚刚躺的地方都铺的厚厚的雪鹅绒毯,光脚踩起来绒绒软软,分外舒适,像是踩在云端的感觉。从马车两端的窗口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飞速晃过的层叠树丛表示着马车车速的迅速,可是枭白在车里并没有感到颠簸,这除了是马夫驾驶的好以外,这辆车的质量也是一顶一的,枭白兴奋的回头,道,“秋扬,你哪弄来的马车和车夫啊,好厉害!” 却见方秋扬已经只手搭在身上躺倒在毯子上,枭白微微垂眸,悄悄挪步到他身边,慢慢蹲下凝视着他。 完美妖孽般的容颜有些苍白清癯,显露出憔悴,想必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这才睡着的,目光转在他的胳膊上,指节分明的手指似珠玉般,而从衣袖里露出的半截纱布,让枭白微微皱眉,这是受伤了?可她记得她睡着前是没有的,这三天发生什么了么? 抬手去拉他的袖子,却见自己露出的玉镯变成了暗红色,心里咯噔一下。 能够渗入玉镯的,只有血,而这个玉镯在过了玉华关之后就再没有变成过这个样子了,定是有人在她昏迷期间在玉镯上滴进去了血液。看向那露出来的白色纱布,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幽幽地叹口气,枭白侧身挨着方秋扬躺了下去。 面前的人呼吸均匀,闭着的眼睛下有深深的乌青,明明在睡着,枭白却能想象出他睁着眼睛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君子如玉,浅浅淡淡的笑着,凤眸中潋滟光华,足以使得所有景象皆失色。这样的人,她却从不知他的身份。 或者她从没有知道过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在逼宫之前,她不知道白亦墨就是楸国太子,不知道南宫文轩是建立夏国的夏王,其实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知道太多很累,像她这种拖着半条命的逃犯身份,本来自保就不易,万一被别人察觉知道太多被灭口怎么办? 而他们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才不告诉她的吧,因为提防和不信任。方秋扬应该也是这样,所以才对她隐瞒许多的 只是为何这么想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呢? 既然他不愿她知道,她明明不该去探寻的,但是她心里却非常想要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 这样的心情当作何解?仅仅是因为他对她诚恳,虽然隐瞒了一些,却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么 是了,一定是这样。枭白又朝方秋扬的身边挪了挪,在他身边她总觉很是安心,没来由的总是想要靠近他。明明知道不应该和他走的太近的,她本应活不过三年前的惊蛰,虽然有了些许机缘,又向天抢夺过来了这些许日夜,但她终究撑不过多久,这次阿朱的事情就是一个信号,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而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力气去奢望别人给予的安心温暖? 世间最难割舍的就是情吧,所以她才对洛轻尘的做法嗤之以鼻。 情之一事,一动即殇。她不该眷恋这种温柔的。 可她真的想要靠近他。 好想好想 一连串焦急的喊声将枭白从睡眠中叫醒,枭白爬起来揉揉眼睛,才看清眼前人慌忙的模样。只听方秋扬继续问道,“小白,对不起,我睡着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天知道,他打个盹就见枭白又睡着了有多紧张,生怕刚才她的清醒只是错觉。 枭白怔了怔,道,“你睡着了有什么可道歉的,倒是我一直被你照顾才要说对不起呢。你别慌,我没有那里不舒服。” 方秋扬也觉得自己似乎是紧张过度了,揉揉额角,道,“现在距离九华山还有一天的路程,先下了吃点东西吧。” 枭白点点头,刚要起身,就被方秋扬横抱起来,只见他目光落在她腕间依旧鲜艳的玉镯上,深沉道,“你现在,还是省些力气比较好。” 枭白嘟着嘴,但还是没有拒绝,阿朱不知为何盘桓在她的心口一动不动,也不能吸收生机帮她绪命,现在的精力还是省着点吧。 一下车,就见几个人表情各异的看着她,或者说是他们。 知鹤是看到这么温柔体贴的竹马君各种不适应,说好的高冷阁主哪去了呢!知鹤的爷爷,白胡子白眉毛黑头发的贺仁老头则是两眼放光,方秋扬基本上可以说是他看大的,小小年纪老成的不得了,现在终于见有点孩子气,瞧瞧那看着怀里姑娘的担心宠溺的眼神,呀呀呀,好大的“女干情”啊。 至于方秋扬的车夫夜陇反应就平常多了,两只手不安的捏着袖子,紧张兮兮的看向枭白,该怎么说呢,他可是从一开始就见证了这两人的,阁主到现在能光明正大的抱得美人,是有多不容易啊,阁主这么看重枭白姑娘,他可要在枭白姑娘面前多刷好感度,博得枭白姑娘的好感,以后朝阁主大人申请升职加薪找媳妇也方便点不是? 好吧,这些人中最正常的就是荀卿了,看着那群人犯二,自己默默的找来了树枝在一旁生火,烤食物。 方秋扬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抱着枭白走到荀卿那,也拿着食物烧烤起来。 众人这是激动的想要好好跟枭白打招呼,可是方秋扬根本没给他们机会,这让他们心塞塞,也纷纷围到荀卿升好的火堆旁。 枭白看到夜陇和知鹤虽然好奇,但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没问什么,只是看到贺仁老头就不淡定了,这位特么不是进宫给南宫丕治病的那个游医么?她在地牢里还见过的,这是怎么成同路人了的? 重要的是她还当着这位老前辈的面出言不逊来着,虽然当时是易容成雄大的模样,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找出潜伏的“老鼠”,但还是莫名的心虚唉。 方秋扬烤好一块鸡腿递给枭白,见她看向众人有些拘谨,看了知鹤一眼,知鹤立即知道这个要她做什么了,轻咳一声,对枭白道,“枭白姑娘,我是瀚翎阁的知鹤。” 枭白抬眼看了看她,有些疑惑,她知道她是瀚翎阁的知鹤啊,只听知鹤继续道,“我不是普通的阁众,是我们阁主的青梅竹马” 枭白,“”怪不得在瀚翎阁的时候,那里的人给他们这么大的优待,原来是因为这位是瀚翎阁的大小姐想起江湖上关于瀚翎阁主的传言,枭白问道,“那你究竟多大?” 这回轮到知鹤无言了,拜托,女孩子的年龄可以就这样问出来嘛!但很快就明白枭白的意思了,摸摸鼻子道,“那是江湖传言,我们的阁主其实很额,年轻的。” 枭白笑笑,不置可否。这么大的组织的主人很年轻的话要如何服众,所以怎么可能像知鹤这般年纪呢?说是青梅竹马,大概是年长的哥哥吧。 假如知道枭白心中所想,知鹤一定会呐喊道,对的对的,一般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收复这么多武功办事能力都这么出色的人呢?可是偏偏方秋扬就做到了!这只能说明这个竹马君不太正常,对吧! 有了知鹤开头,其他人要做自我介绍也不觉得突兀了。 接过知鹤话头的是夜陇,“在下夜陇,瀚翎阁总阁的督统,负责各处的消息传递。” 额,我说,传递消息这么重要的职位你跑来当车夫真的没问题么?枭白有些惊悚的看着他。 没等枭白回神,贺仁老头就开口了,“嘿嘿,丫头,咱们在皇宫见过。” 虽然好奇易容术被看破,枭白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是在地” “地上有虫子嘛?真是的夏天就是虫多呀。”枭白还没说完,就被贺仁老头打断,打死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被南宫丕关进过地牢的事,他一把年纪了这样很没面子好不好!贺仁老头自顾自晃晃脑袋,继续道,“老头我名贺仁,是知鹤的爷爷。还有啊,你的易容术虽好,但是改变不了体型,所以被老头我看破了。” 这算是对认出枭白的解释。 荀卿咬着手中烤肉的动作停了下来,“瀚翎阁?是人间很大的那个组织么?” 枭白看向荀卿,问道,“连妖怪都知道?” 荀卿解释说,“你知道的,妖怪修炼的法力是人类所不能企及,而且也学不会的东西,所以人妖有很重要的法则要遵守,就是不能施展法术伤害人类,不然人间的秩序就该乱了,而瀚翎阁的人似乎也会遵循这条法则,不然以他们阁主的势力,以他们的能力,这片大陆早就被统一了。” 荀卿沉吟,“不过人间也有些妖怪会伤害人类,甚至是吃人,这样可以增加法力修为,但是这样的人等历天劫的时候就会被天雷惩罚,灰飞烟灭。不过也有能挺过天劫的,不过那样就不是成仙成神了,而是成幽鬼,游荡于世。” “咦,不是入魔道么?”因为很少听到关于妖怪异神的事情,知鹤也听的很认真,惊奇的问道。 荀卿笑了笑,“这是你们理解的错误了,魔和神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本源不同,分为两派而已。” “神代表着天空,光明,清澈,升发的物质,所以神修炼会选择明亮的地方,而魔生于混沌,代表着土地,黑暗,主下沉。本源相反,所以修炼的方法也是相反,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初的魔君与现在的天君还是朋友呢。所以魔并不是邪恶的。但是神魔之间的修炼法则是不同的,魔的修炼更艰难,而仙神修炼归为一路,所以大部分妖精会选择修仙。神之子出生的时候也是仙,修炼到上仙地步再历一次天劫才能成神。而选择成为幽鬼的,大概只是追求得到无边的法力,并不向往九重天,这样的,九重天一般会派人来收拾掉。” “那为什么还有幽鬼的存在,有妖怪,有神魔,已经够多的了。” “其实还不止,也有些清明之物自己凝聚,具有实体的就成了魅,还有精灵族,取自风林自然。说起来精灵倒是和你们瀚翎阁差不多,独存于九重天,从风等元素中探听消息,却不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场上,唯一一次,也是在万年前的魔神混战中,精灵族族长缒云琅萧偏向了魔族一边,主要是偏向了前任魔君的女儿清蛉这边。对了清蛉是九重天唯一的魔神。” 额,九重天好乱。只是枭白唯一的想法。但知鹤已经问道,“前任魔君,他怎么了?神魔也是会死的么?还有,魔神是怎么回事?” 荀卿,“”女孩子八卦起来还真是没完了。 “神魔本是不会死的,若真有大劫来临,总要有人拿元神来祭天,而万年前来祭元神的人就是魔君。不过我当时还没出生,所以知道的不多。至于魔神,因为清蛉是混血,她是魔君和神族的混血儿。这样的混血是非常难以存活下来的,因为神魔本源不同,要想融合这两种血脉,要有很大的运气眷顾,而清蛉就是被眷顾的那一个。” 听荀卿讲完,枭白不由在心底感慨,当人不容易,魔神也是不容易,转头看向方秋扬,这位可是被认定为九天之子的人呢,可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的情绪波动,觉出枭白一直看着他,反倒是回眸笑笑,盯着枭白啃了大半的鸡腿道,“还要么?” 他的坦然倒是让枭白不好意思了,枭白摇摇头继续啃自己的鸡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除了荀卿是万蛇之王,知鹤夜陇包括贺仁都是瀚翎阁的人,她可不记得瀚翎阁除了买卖消息,还可以租人出来帮忙赶车能找来这么多瀚翎阁的人,方秋扬不会也是瀚翎阁的吧? 深吸一口气,枭白看着方秋扬问道,“秋扬,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 枭白已经做好他说他也是瀚翎阁的人的准备了,而且凭他能找来的这么多阁中且身份不低的人来说,他应该也不一般才对。 只见方秋扬挑挑眉,有些纠结道,“阁主。” “咦?” “我的身份,是瀚翎阁的阁主。” 呆呆的转头,看到知鹤夜陇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方秋扬说的是真的。 枭白伸手捏了一下方秋扬的脸,见方秋扬依旧毫不生气,反而目光纯良的看着她,她表示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她做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 现在在场的人姑且不论,如果被别的阁众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他们的阁主住在一起,并且是他们的阁主在做饭,甚至是现在她还吃着他们阁主帮她烤的鸡腿会是什么反应。 擦,说好的阁主是白衣自在逍遥的大胡子老头呢! 都是骗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都是情圣 别看方秋扬面上还是这幅纯良无辜的样子,内心可是忐忑的不得了。 小白不会生气吧?虽然他隐瞒他的身份是为了能够接近她,不让她顾及自己的身份,他承认耍了些计谋,无论是什么原因。而小白说“不可谋心”,想来想去也想不好什么好的解释,是以方秋扬表示反正他已经这么做了,小白要是不要他,他现在也打算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了。 假如知鹤知道方秋扬心中所想,一定会吐槽道,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够死皮赖脸不要脸的了。什么美人计,牺牲色相,卖萌装纯良什么的她也就不揭老底了。 事实上枭白并不生气了,她连白亦墨都不气,又怎么会气一直帮着她的方秋扬呢? 对着他的脸又揉又捏也算是惩罚了。哼哼唧唧的拍拍手,道,“算了,我一开始也没问你是什么身份,我见你在草原守墓,又对得出暗语,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你是守墓人了。只是谁知道你堂堂瀚翎阁主会出现在那呀,而且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帮了我不少,我吃好了,先回车里了。” 方秋扬抬眼看着枭白的背影,“你不问我的目的么?我可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枭白的身形一僵,哈哈道,“你是你的事情啊,和我没关系不是?而且你是瀚翎阁的阁主大人,留点神秘感也好嘛。” 不是不问,而是不敢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是想要知道那个答案的,只是又害怕得到那个答案。 脚步匆匆。 而这次,方秋扬并没有找什么借口跟上去,只是垂着头眸色微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火堆旁安静的只剩下火星蹦跳的噼啪声,夜陇很难忍受这尴尬,何况他家在人间之中几乎天下无敌的阁主大人的脸,刚才居然被人蹂躏了一番,并且阁主还没生气!要知道他家阁主凭这幅皮囊,虽然才十八岁,但每年有多少女人贴过来,都被阁主拍出了好远去,对枭白姑娘可是一心一意,相当洁身自好,使得阁里的女性当作了标准,对夫君的要求提到很高,而阁中的单身男性因为有一个难以企及的模范表示心好累。就是这样优秀的阁主大人被枭白姑娘拒绝了!真不知道是要为枭白姑娘的勇气点赞,还是要为阁主大人持续了八年的单恋默哀。 荀卿挑挑眉,他是蛇王,虽然对人间的瀚翎阁评价很高,但还没到惊悚的地步,倒是对仙萝的徒弟枭白比较上心,问道,“不追上去么?” 方秋扬站起身笑了笑,“不了,小白接不接受左右不急于一时,现在也是时候,我会等她。”转而对知鹤道,“从今天开始,到找到仙萝,你陪着小白,去前面是车里,我先去后面的车里。” 知鹤点点头,等方秋扬走进后面的那辆车里是时候才敢出声,不为什么,因为一说话她就会破功笑出来,现在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哈哈哈” 刚刚有种,秋扬哥这是在表白之前就被甩了的既视感! 等她连眼泪都笑出来,笑够了之后才想到一个问题,由于一开始是夜陇驾车先一步离开瀚翎阁,知鹤他们为了快点赶路所以没有另请车夫。荀卿不仅是万蛇之王,并且已经成仙,你敢让仙君替你赶车嘛?而他们出发前凑来的贺仁老头是长辈,怎么能让老年人驾车嘛! 是以,荀卿他们的车夫是知鹤。 而方秋扬让知鹤去陪枭白,定然不是去和夜陇交换当车夫了。也就是说荀卿他们的车夫成了方秋扬。 秋扬哥要驾车!大新闻唉,好像让告诉其他阁众,他们的阁主大人为了枭白姑娘不仅放弃了龟毛的洁癖,还为了照顾枭白的感情,亲身去帮别人驾车! 只是等到他们收拾好一切食物用具准备出发时,知鹤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方秋扬说的是先去后面的车上,不代表一直会在那里呆着。 待他们都上车后,方秋扬便唤来夜陇,让他负责给荀卿他们驾车,自己则坐到了枭白那辆马车的车夫位置上。 虽然还是车夫,但是秋扬哥,你在篝火旁表达的意思难道不是要和枭白拉开一段距离的么,这又跟上了是怎么个回事! 知鹤很无语。 但是方秋扬明显没想这么多。他确实是要给枭白一个空间让她想清楚来着,所以他把整个车厢让出来了呀。而且枭白的身子很虚弱,虽然不知道仙萝会用什么方法救治她,但身子的基础不好,很容易撑不住治疗过程,这点,懂得医术并且医术还不错的方秋扬很明白,所以他在枭白昏睡期间就配置了各种丹药以帮她巩固身体。配置适合的药剂自然要时时枭白的身体状况,方秋扬可不敢离得太远。 因此这天下午的路上,荀卿,贺仁老头,夜陇三个大老爷们一路无话,而知鹤则对着枭白吱吱喳喳。方秋扬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稳稳的驾着马车,听着不时传来的枭白的声音,心情很好。 傍晚时分,方秋扬停下马车告诉众人今天在此休息,让夜陇他们帮忙烤些吃的,自己则让取来药材给枭白熬药。 虽然可以食用丹药,但不比汤药效果来的好,枭白昏睡的时候可以用丹药凑合,既然醒了就要认真治疗。 众人正忙碌升起篝火,正忙碌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在喊救命。 枭白有些惊讶,这地方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人喊救命呢?和一旁的知鹤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夜陇则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方秋扬,等待指示,见方秋扬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去,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上知鹤她们。 贺仁老头正靠在树干上休息,见此,对方秋扬道,“既然担心,何不自己追去?” 方秋扬盯着面前的药盅,“那个,没有恶意。” 这话听得贺仁老头摸不着头脑,“荒山野岭的,突然有人喊救命,可不是奇怪了,怎么说没有恶意呢?” 方秋扬看了荀卿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转而对贺仁老头解释道,“贺仁爷爷,那个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我本以为只是顺途,现在看来并非这样,那个不是人,是妖精。” 贺仁老头呆了一呆,求证般的看向荀卿,见他不否认,倏地笑了起来,白花花的胡子随着笑声抖起来,“秋扬啊,我这大半辈子过去一直很平淡,唯一的意外就是我的儿子儿媳死在了战场上,留我一人在世抚养知鹤,可是你的父亲和你让老爷子我知道其实我经历的并不算多,认识你们之后我去了许多地方,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现下居然连妖怪神仙都见到了,真是趣哉!老爷子我可是越来越舍不得这逍遥人生了喔。” 方秋扬见药已熬好,拿出一盏精致考究的白瓷碗,在药盅上覆上一层白纱,执起药盅,将汤药倒进瓷碗里,端起瓷碗朝枭白的方向走去,临了对贺仁老头笑笑,道,“爷爷,命有时,景有致,世间总逃不过一个命理,别忧心的太早了,您的命还长着呢。” 见方秋扬离开,贺仁老头嗤了一声,“臭小子,这是再说我是老不死呢。”又叹道,“明知逃不过一个命理,不还是在为她拼命争取?真不知是在作孽还是在造福啊,呵呵,我老头子就借你小子吉言咯。” 荀卿觉得有趣,“没人可以逆天而行,可你们人类总是在不可更改的命运前保持乐观,究竟是为了什么?” 贺仁老头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满天星斗的天空,道,“为什么?是在问为什么会这样活着么?我啊,在妻子去世的时候很伤心,差点也要跟她一起去了,可是看到当时还懵懵懂懂的儿子的时候,我又强打精神活了下去,为了照顾儿子;后来楸国和牧族有了纠纷打了起来,儿子参了军,儿媳也跟了去,却双双死在了沙场上,我看了看还在泥巴堆里打滚的孙女,咬咬牙,又活了下来。听起来似乎一直在为别人而活,我这一生是不是挺无聊的?” “可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觉得了,说是为了别人而活,反过来别人也在为你活着,其实每个人啊,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能够找到一路相伴的人,添一些欢喜烦忧,不是挺美好的事情么?世间百态说到底,就是人与人间交集产生的相互扶持,或是相互记恨的关系罢了,沉溺其中是谓俗人,游离之外是为圣人,但终究是人,不能逆天逆命啊。” “虽是如此,人不可逆天,唯有开解自己改变面对命运的态度,高兴点挺好。” 荀卿笑道,“这就是您现在对生活的态度么?” 贺仁老头走到篝火前撕了一块烤好的肉,“嘿嘿,老夫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了,那时觉得自己能向天谋夺些什么,现在想来,既然能谋夺到,那说明你的行为在天的认同范围内,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和天相比,人还很渺小。不过,人寿再长不过百年,总要找些有意义的事想想,做做,不然浑浑噩噩的度过,不说别人会嫌弃,自己就觉得了无生意了。有时候想想,长生其实挺可怕的,拥有漫长的时间,真的能找到能全心投入,觉得不枉费光阴的事情做么?” “是啊,”荀卿也走到篝火旁,随手拿了一串烧烤来吃,“长生其实挺无聊的。” 贺仁老头捋着胡须,他这是在质疑成仙的意义,并且面前这位仙君还同意这个说法,认真想来,他一凡人能和仙君坐在一起吃烧烤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了,老爷子的小心脏啊 平息下心跳,道,“那这些妖怪为什么要成仙,想要寿与天齐啊?” 荀卿没看出对方对于能和仙君“促膝而谈”的激动心情,蛇瞳微眯,透过篝火,似乎在看向遥远的彼方,道,“别人我不知道,而我之所以努力修炼,是因为她说害怕承担喜欢的人失去的痛苦,我想成为她喜欢的,又不想让她痛苦,所以我想要长久的性命。” 贺仁老头,“” 得,无论是人是仙,一个一个都是情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情商低的好处 一个方秋扬为一个姑娘久候八年,一个蛇王为了不让喜欢的人痛苦选择要一直活着。你们这么专情真的好嘛? 不过这么看来,人和神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都会为情所困。 咳,想他为了已逝的妻子当了这么多年的鳏夫,其实也是挺优秀的,对吧? 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贺仁老头问道,“怎么,他们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荀卿摇摇头,“无事,如方秋扬所说,那只是一只没有恶意的小妖罢了。” 枭白和知鹤赶到时,看到的是一个深深地土坑,坑的四周是断掉的细枝和树叶,像是一个陷阱的模样,知鹤对枭白摆摆手,示意她站在那里别动,自己则往土坑底下看去。 土坑大概有四五米深,下面有一个桃红色衣裙的女子,虚弱的趴在洞底,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喊道,“是有人来了么?救命啊。” 枭白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从树上扯了根足够长的藤条,也凑了过去,不过是站在距离陷阱远一些的位置,她可以看到坑里的景象,而里面的人看不到她。 不动声色的将知鹤往坑外拉了拉,对着陷阱喊道,“姑娘先别急,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只是姑娘是怎么掉到陷阱里来的呢?” 陷阱底下的女子微微一顿,道,“我是同父母一起出门的,本是要投奔舅舅,可是途中与家人走散了,跌跌撞撞来到了这里,结果一不小心就掉到这个陷阱里了,我已经困在这里两天了,求姑娘们救救我。” 枭白转身见夜陇不知何时也跟了来,安静的站在一旁,笑了笑,将手里的藤条的一端交给夜陇,一端扔进陷阱里,喊道,“这是自然了,姑娘就顺着藤条爬上来吧。” 知鹤站在一旁觉得枭白的举动莫名其妙,其实无论是夜陇还是她,只要运用轻功跳下去就能很方便的把人救上来,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而枭白只是给了知鹤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看着已经爬到地面的女子,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微尘,将不小心散在颊旁的一缕发丝梳理到耳后,微笑道,“谢谢恩人救了我,请要我随着恩人,侍奉恩人以报还恩情。” 好一个知感恩的纯情少女! 枭白眯眯眼,笑得很灿烂,“报恩就不用了,姑娘只需解释一下为何故意在此引诱我们过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咬着唇瓣,眸里泛着点点泪光,“恩人在说什么呢,什么故意,小女子可是不小心落入陷阱里被困了两天,今日恰逢恩人经过才救了小女子出来的。” 枭白笑意不减,“恰逢?我告诉你什么叫恰逢。”枭白指着陷阱周围用于覆盖土坑的细枝草叶,道,“不说别的,就说这些草叶,如此新鲜,一看就是刚采摘下不久,怎么能是两天前的呢?而且这片地方空旷,有草叶的地方不多,突然有一处草叶茂密的地方不绕着走反倒直接踩上去,你的智商是有多让人捉急啊,还有这个陷阱,若说是有人在此处打猎挖的倒也说的过去,可是猎人们通常不会挖这么深,因为这么深的陷阱挖起来费时间不说,虽然控制住了猎物的行动,但不好将猎物抓上来。而且这个陷阱旁虽然没有新挖出来的浮土,但是痕迹还是很新,并不像开挖很久忘了填埋的陷阱。” “这时我就已经怀疑你了。但凡事也有万一,万一真这么凑巧,两天前有个缺心眼的猎人挖了个这么深的陷阱忘了填,你又很笨的踩了上去,也说不定嘛。所以我试探了你一下。”枭白直视着那女子的双眼,“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就在自己身上?” 见对方惊讶的瞪大眼睛,枭白揉揉眉心,很是无奈,这个姑娘,原来是个单纯的笨蛋!十分善解人意的为她解惑道,“第一点,是你的衣服,一个与亲人走散,独自一人迷失在森林里的姑娘,掉到陷阱里,明知四下无人,难道不应该尝试着自己爬出陷阱么?就算不尝试也不应该如此淡定吧,陷阱的四壁并没有攀爬的痕迹,你的衣服上也没有沾染任何泥土,一个两天前就落入陷阱之中的人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下面,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啊。第二点是你看到知鹤后的求救,当时站在陷阱旁,你能看到的人只有知鹤,而后来向你问话的人是我,明明只看到一个人,为何你回答我求救的时候说的是‘姑娘们’呢?岂不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底细,至少也是听过我俩的声音,在这里,就是在等待我们?第三点,就是你说被困了两天,且不说前面的细节告诉我这个陷阱出现根本就没有两天的时间,陷阱里没有水和食物,不说一个被困了两天的人还有力气自己从四五米高的土坑里爬上来,就刚爬上来不索求水源,而是整理自己的服装和仪表就足够让人对你产生怀疑了。我说完了,你也没什么可装的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你找上我们的目的。” 枭白看着那名女子垂下脑袋默默地对手指,已经默认了枭白所说的事实,但还是不开口说她的目的。倒是枭白,说了这么一大段内容已经口干舌燥了,这时正巧有人递给了她一碗液体,也没仔细看,道了声谢就接过那个瓷碗咕嘟咕嘟的把里面的东西喝掉,可是还没咽下去眉毛就拧做了一团,小脸苦着,就想要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唇却被两根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抵住,好听的嗓音传来,道,“是药,咽了,有好处。” 无法,枭白眨眨水灵灵的眼睛对上方秋扬不容质疑的目光,只好忍着浓浓的苦味咽了下去,眼里尽是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方秋扬的不满。 好处?要苦死了,哪来的好处! 方秋扬这才移开手指,看着不满的枭白,笑了笑,如果不是必须,他也不会逼她吃她不喜欢的东西,便道,“很苦么?” 枭白重重点头,将还留有些药汤底的瓷碗递给方秋扬,嘟着嘴道,“苦死了,不信你尝尝!” 方秋扬挑了下眉,“这可是你要我尝的。” 枭白微微发愣,是要他尝的,那又怎么样呢?只是枭白还没想明白,方秋扬的脸就已经凑了过来,枭白只觉唇上有温润的触感,诧异的要张开唇要说些什么,可是方秋扬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舌立即顺势滑进枭白的口中,攻城掠地,枭白的脑袋马上死机,只能瞪大眼睛,呆呆地接受方秋扬找她口中作乱的动作,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 方秋扬觉得差不多了,也是见好就收,没有继续下去,很快就离开了枭白的唇瓣,毕竟,吓到他家小白可就不好了,而且等小白脑袋想明白了又不知会怎么样呢。 只是离开时意犹未尽的在红润娇嫩的唇上舔了舔,接过枭白还端着的瓷碗,对着还在发愣的枭白笑得邪魅,道,“哪里很苦,明明很甜。” 轰枭白的脑袋里炸开一声巨响,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傻傻回道,“我是让你尝碗里的药,哪里”是尝她啊摔! 只见面前的男人微微歪着脑袋,笑得意味深长,“小白是希望我再尝一次么?” “啊?”枭白眨眼睛,继续眨眼睛,虽然知道方秋扬是瀚翎阁的阁主大人,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纯良的模样,这一下子变得这么有侵略性的邪魅无俦,枭白完全接受不能!这货真的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么!真的不是被替换了么! 狠狠地摇头,义正言辞道,“不要!” 但是,她似乎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姑娘,你刚刚是被强吻了的!你应该追究的不应该是,是不是要让他尝碗里的药啊! 方秋扬似是没有将这严厉的拒绝放在心上,一如往常般温润回道,“好”可惜啊。 果然,他家小白呆呆地时候最好,可以趁机窃得暗香,情商低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可是这两人的互动让还在一旁的人看得泪目。 知鹤都在内心呐喊,她高估了枭白的情商,怪不得秋扬哥这么长时间都没得手,因为无论发生什么,这姑娘都不会往那个地方想!而且 难得这个一直扮成纯良绵羊的狼终于露出大尾巴了,枭白唯一的反抗只是狠狠地摇头拒绝而已!知鹤都快被这个天然的姑娘急哭了,刚才还说别人智商捉急,其实你的情商才是更让人觉得捉急吧,明明挺聪明的人,怎么被人占便宜了还不知道呢! 枭白确实只是惊奇方秋扬为何会突然这么做,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快,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让人讨厌 要是枭白讨厌的人敢靠近早被她拍死了,可是方秋扬不一样,只是枭白还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夜陇则是汗颜,他们还在呢,阁主大人就不能注意点影响?还是说他们根本没被阁主大人放在眼里?这一推测深深的伤了夜陇的一颗单身汪的心。夜陇暗道,亏他开始还觉得阁主大人被莫名其妙的拒绝了很可怜的,果然,阁主大人在任何时候,任何领域包括恋爱都不是应该同情的,看这个样子,枭白姑娘绝对是会被吃得死死的 而站在一旁被无视的彻底的女子见此,神色有些莫名,赫然抬头,大步朝枭白和方秋扬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想谋天下壹 女子疾步走去,桃红色的衣裙与脚边草叶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冲着枭白两人而去。 当然,准确的说,是冲着方秋扬。 快速的抱住他的一条胳膊,两眼看向枭白,眼神里挑衅意味十足。 这使得枭白皱起了眉头,也让知鹤和夜陇无言。 姑娘你谁啊?敢这么勇猛的缠上他们的阁主大人? 而且,这阁主和枭白的关系似乎刚刚有了点发展,阁主大人才尝了甜头正乐呵着呢,你这么一搅和,若是让他的追妻路一朝回到解放前,可是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那姑娘的内心其实也是“咚咚”打鼓,故作强势的瞪了枭白一眼后,气息就萎靡下来了,小心翼翼的瞟了瞟方秋扬,记得以前听过路的行人说,瀚翎阁的阁主大人是个很强大的人,而且并不近女色,可她今日看他吻了这个姑娘,想来传言也并不是完全可信的,这才主动贴了过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为什么有美人贴过来,阁主的脸色变得很冷很冷呢? 很明显,方秋扬不仅是脸色很冷而已,没瞧见他的气息已经降到冰点了么?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把她拍死,一是在酝酿情绪,二则是顾及枭白。很好,居然有人敢就这么靠近他,而且是在小白的面前,若是被误会了,呵呵,他保证,对方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的 方秋扬凤眸危险的眯起来,仅仅是扫了那个姑娘一眼,就冻得那姑娘打了个哆嗦,讪讪松手,呵呵道,“其实,我只是来路过的” 知鹤,“”姑娘,你骗鬼啊!你冲上去时的勇气呢? 看着方秋扬和她站得那么近,枭白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插入两者之间,对着那姑娘道,“现在姑娘可以说说,你处心积虑的‘路过’是为了什么了吧。” “我我不为什么” 抬眼却见方秋扬正满目温柔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枭白,不由愣住了,擦,这是刚才那个冷得让人打哆嗦的人嘛! 就在此时,方秋扬瞥了她一眼,姑娘立即低下头,心里腹诽,错觉,绝壁是错觉!于是默不作声,那样子就是在说,你们什么也别问,反正问了她也不说。 方秋扬见枭白不爽的眯眯眼睛,笑道,“小白别在意,只是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小妖,若是实在不爽,我帮你灭了怎么样?” 灭了灭了 姑娘瞅了瞅方秋扬,见他是很认真的提意见,又看看枭白,也是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同意这个提案,脚一软,都快哭了。可怜巴巴的开口道,“嘤嘤嘤,阁主大人,小女子修行不易,求放过!” 枭白回头看了看方秋扬,问道,“你早就知道?” 方秋扬不置可否,“花藤化成的植物系小妖,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话听得那姑娘心里一阵发毛,合着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人,而且已经跟了一路了,竟然都不拆穿,害得她为了能不违和的跟上他们设了这个局,结果人家早已洞悉了一切 求不坑! 被人拆穿实在瞒无可瞒了,姑娘也不矫情了,抬起头甜甜笑道,“小女子百年蔷薇花妖一只,名唤红蔷,特意在此是为了能够与瀚翎阁阁主大人同行,小女子仰慕阁主大人已久,阁主大人就收了我吧!” 收了 就是淡定如方秋扬也忍不住抽抽嘴角,“我又不是道士,可不会收妖。” 红蔷一噎,觉得好心痛,怎么说她也是只有机缘能修炼成人形的妖啊,这人形怎么说也是面容娇媚可人疼,挺美的,怎么没让阁主泛起一点怜爱之心,反倒让道士收了她呢!她这点修为可是宝贝的很,可不能被老道打散了! 等红蔷心疼完自己,就见周围早就没了人影,方秋扬已经抱起枭白离去好远了,连知鹤和夜陇也走了。 瘪了瘪嘴,嘤嘤的跟了上去,她好不容易出山入世,还没达到目的呢,为了未来的大好河山,才不要就此退缩! 红蔷跑过去,惊奇的发现方秋扬他们并没有挪位置,不由好奇,他们不是嫌弃她么?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 很明显,这姑娘想多了,他们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她硬要跟来的目的,可是这里有一只成了仙的蛇王坐镇,又有九天之子方秋扬,为什么要因为一只小妖先走? 蔷薇花妖而已,无视无视。 可是红蔷并不这么想,深吸一口气,做出最甜美的微笑,来到篝火旁。 众人看见红蔷并不吃惊,毕竟人家都跟了一路了,怎么会这么容易放弃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烤着自己的东西,荀卿朝正在帮枭白倒茶的方秋扬看了一眼,道,“这就是那只花妖?” 见方秋扬点点头,荀卿乐了,对红蔷招招手道,“姑娘来,这边坐。”看到她乖乖坐了,荀卿才道,“我说方秋扬,要说花妖和狐狸精都是妖精界的宠儿,化成的人形一个比一个没得冒泡,这送上门的一个让你收,你为何不收?莫非是心有所属,竟然放着这么个大美人都不要?” 这话是对方秋扬说的,可是蛇瞳却好奇的观察着枭白的反应,却见枭白没察觉意有所指,垂眸喝着茶水。 荀卿有些失望。没错,是失望。 从情上讲,枭白是仙萝的徒弟,他这个恋慕仙萝未果的蛇王关心枭白,希望她能找个像他这样,咳,比他差一点点的优秀的男子当夫君。从理上讲,方秋扬为枭白所做的是个知情人都知道,没有一个不感动的,荀卿开始有意为难方秋扬,看看是不是能配得上仙萝的徒弟的人,听到这些事情,也放弃了为难,虽然方秋扬比他差了一点,但是配仙萝的徒弟还是绰绰的,何况他还没有成功的与仙萝接触,正所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荀卿对方秋扬还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着枭白的面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枭白的反应,如果有些不寻常的生气,说明方秋扬有戏。 方秋扬自然知道荀卿的意图,所以没有阻止他说这些,心底反而还有隐隐的期待,可是枭白没什么反应,这让他的期待落了空,看着跳跃的火焰,突然勾唇道,“若是有姑娘凑过来对你说要跟随你,荀卿大人是否会放弃仙萝大人?” 虽然荀卿没有说自己和仙萝的过去,但是凭他的样子也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仙萝的。 闻言,荀卿立刻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对仙萝是真心的!”随即又想到这小子是为什么这么问了,无非是看枭白没反应,期待落了空,所以也要戳一戳他的痛脚。 于是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红蔷的美偏向小家碧玉,花儿一样娇艳,虽然她本来就是花。而仙萝,则是初升的旭日暖阳,美丽中自有她的气势,美的不同罢了。我就爱仙萝这种美。” 虽然,仙萝暂且是不理他,但只要他不离不弃,总有理他的一天的! 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她明明问过很多人,这个人形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呀?嘤嘤,红蔷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眼见着又被人嫌弃,红蔷急了,美貌拼不过,她有实力,据她了解,她对瀚翎阁很有用的!便道,“其实,也不一定要跟在阁主大人身边!只要能让我随着你们开拓大业,一展才能就行了!” “大业?什么大业?”知鹤听罢好奇的瞅瞅方秋扬,问道,“秋扬哥,咱们除了卖茶水和消息外,还有什么额外的事业么?” 方秋扬沉吟道,“除了茶水,还有茶糕。”就是没有什么大业。 知鹤,“”这种时候你说什么冷笑话。 夜陇这时也笑笑道,“那么的话红蔷姑娘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才跟来的,现在误会解除了。”所以姑娘你可以走了。 作为从一开始就跟随方秋扬的瀚翎阁好手下,夜陇一看方秋扬的动作就知道阁主大人现在在思考问题。具体思考什么还用问么?不就是枭白姑娘会不会误会啊,究竟有木有在意啊?表面的淡定都是假象,阁主大人果断已经着急了。 虽然现在看来,会纠结的只有阁主大人一个,枭白姑娘还是没什么反应,但是是障碍,好手下一定要帮忙赶走的! 一听这么说,红蔷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你们没有谋夺天下的计划么?可是在林间修炼时就听过往的行人说起,瀚翎阁是整片大陆最大的组织,瀚翎阁一动,天下都要抖三抖,居然没有想要夺取这天下江山的意思?” 谋,谋天下? 知鹤夜陇也惊呆了,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看向方秋扬,吞吞口水。 这个男人,要是志在天下,不说现在这天下早就是他囊中物了,那也差不离了,可是人家没有这想法。不过要说整个大陆上最有势力的不是某个国家,也不是什么江湖的门派,而是他瀚翎阁,若是有人会有这样的误会也不算太意外,可重要的是,产生这样误会,并且追到阁主面前问出来的是一只本该在山林里好好修炼的花妖! 这就让众人皆是不淡定了。 至于花妖为什么想要掺和进天下之争,枭白并不在意,枭白抬头看着在自己身旁的方秋扬,暖暖的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线条温和,温和无害,让枭白有些发怔,想起他曾说过他没什么江山国土,不过倒是可以争一争。好奇问道,“你对这天下江山,有什么想法么?” 方秋扬低头看向她,温柔道,“这天下兜兜转转也早已几度易主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若是喜欢,我帮你取得又何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想谋天下贰 又何妨何妨 阁主大人,你不要把谋天下说的跟“今天你吃了么”一样好嘛! 枭白托着下巴道,“我对那些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早些年和爹爹一起在京都经历的官场仕途太多了,也并不觉得位高权重有什么好。早就看够那些世态炎凉,人心惶惶,现在只想离那里远一点。”转而看向红蔷,“倒是这位花妖姑娘,究竟为什么想要谋天下呢?” 红蔷亮着眼睛道,“你不觉得谈笑间指点江山很帅吗?就算不是,男儿征战沙场,挥洒鲜血,也是很让人沸腾的一件事!我喜欢并且羡慕这种志在四方的英雄!”撇了撇嘴,意有所指道,“相较之下,那种明明有这种实力,偏偏选择安乐度日,明哲保身的人真真是懦弱无能!” 枭白挑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红蔷姑娘看起来这么甜美的人儿居然这么有胸襟?看姑娘的意思,是要和那些热血男儿一同奋战沙场喽?” 红蔷用力点头,“我虽是妖精,不能用法术帮助人类间的争斗,但是我的武功也是顶好的,用处颇多!” 枭白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么姑娘可是已经想好了要辅佐一个什么样的人,打造一个怎么样的盛世江山了?” “唉?” 见红蔷迟疑,枭白道,“姑娘只是欣赏那些热血奋斗的感觉,对结果并不看重,然,有因才有果,人类之所以会发动战争,有的是为了掠夺资源,有的是因为君主无能,不能给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有的是君王残暴不仁,起义推翻建立新的王朝。虽起因各异,但都是产生了战争。可有开始就有结束,你有没有想过战争结束后要产生个什么局面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辅佐的君主兵败垂成,从英雄变成叛贼后是怎么样呢?” “胸怀天下是很好,但重要的是你胸怀着怎么样的天下,你连想要的天下是什么样都没想好,怎谈想谋天下呢?” 红蔷听得脸上浮现赧色,还是道,“现在夏国在吴国境内崛起,不断向楸国扩张,而楸国外与牧族接壤,是个隐患威胁,内又因先帝驾崩,太子刚刚即位,朝政还没有完全整理清楚,其余几国蠢蠢欲动,都不安生,无论是何缘故,乱世终是将至了,既然如此,就算强大如瀚翎阁也不能说不受影响,既然如此,为何不与群雄一同逐鹿天下?” 枭白想,虽然貌似她就是造成楸国这么早更迭王位的罪魁祸首,但确是如此,乱世之中,谁能得真正的安居乐业,就算几国当权不敢动瀚翎阁,一旦开战,流民四处奔逃,瀚翎阁身处其中,想不乱也难。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开拓自己的天下呢?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方秋扬。 方秋扬被枭白可爱的眼神萌到,看得小心肝颤了又颤,软了又软,心里像猫抓一样,好想把她抱在怀里呢嗷~ 但是作为见过各种场面的瀚翎阁阁主,绝对不会在枭白还没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这么做的! 强作镇定,方秋扬道,“我有我想要的天下,我阁中的人,他们也有自己想要天下的模样,我不会将我自己的期望强加在他们身上,反过来,他们也不会来干涉我。说白了,瀚翎阁是一个做生意的茶楼,我和我的阁众并非为了某一目的聚集在一起,而是我给了他们工作,他们为我打工而已,虽然江湖上传言瀚翎阁势力强大无比,其实我们只是发挥自己的所长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若是其中有人想要去谋夺天下我不会拦着,但也不会和他们一同,乱世至是命数,躲不开,阻不止,唯有顺其自然,我会尽力保得瀚翎阁众人在乱世中的安危,但若不能,瀚翎阁解散就是了。” 方秋扬站起身远离篝火,望着天际星河道,“生于天地,该是知道天地无边无际吧,可是在此处仰望,却是被周围的树影叠枝勾围出一方而已,我在草原的时候,虽然看到的是天地好大,但仍有目所极处,就是地平线在的位置,当你出入人间市集,抬头看到的是被围墙围出的四四方方的一隅天空,你可知为何?” “目有所极,你看到的并不是世界的全部,但可以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的全部。红蔷姑娘所喜欢的奋战沙场的壮志,所想谋得的天下,并没有在我们的一方天地中出现,这里并没有姑娘说要的东西。当然,在下知道姑娘还没有想出想要什么样的江山,我倒是能给姑娘个去处。” 方秋扬转头,对着红蔷道,“楸国南宫墨斐,也就是新帝,初初登基,根基尚不稳固,正是用人之际,姑娘大可到他那寻找自己想要的,期间好好想一想,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天下。” 红蔷怔了怔,环顾众人,皆是对这番话的赞同,垂下脑袋思考,这些,和她在山林中想到的不一样,这些人并不是只顾眼前的小人,却也不是胸怀江山,而像是都已经参透某种东西的样子,那个东西,是她现在还想不透的 荀卿舒服的靠在树干上,看着方秋扬,道,“你们都离开的时候,贺仁对我说‘沉溺其中是谓俗人,游离之外是为圣人’,你看得透彻,却仍心系某人,究竟算是俗人,还是圣人?”言罢还故意瞅了瞅那个某人,可是某人却在篝火边发呆,很是无奈。 方秋扬笑笑,“俗人俗事俗物,皆是身外物,然,身在凡尘,谁能免俗?” “有意思,那么你觉得这整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大概世界上的所有眼睛看到的加起来,才是所有。但这与我何干?我也不求看清这所有,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就够了。” 荀卿随手拔了一棵草放在口中嚼,若有所思,这九天之子天资真好,明明身在人间,却自行修习了法术,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呢? 知鹤懒洋洋,拍了拍手,道,“爷爷,该去休息了,红蔷姑娘,今日就跟我一起休息好了。还有夜陇,把篝火餐具收拾一下。” 荀卿扫了一眼枭白,也是笑笑,和贺仁一起回到马车上,电灯泡什么的,他就不做了。 红蔷看着这些人跟说好的似的,走的走,散的散,摸不到头脑,知鹤看出她的呆滞,一把拽过她,窃窃私语一阵,就见红蔷的眼睛陡然一亮,捂着嘴偷笑,边走还边扭头看还留在那的两人。 等枭白发现的时候,篝火旁竟然只剩她一个了。拾了根木棍,拨弄起火堆。 这时有声音传来,道,“在想什么呢?” 枭白诧异转眸,道,“秋扬?你还没去休息啊?” 凤眸里光华闪了闪,方秋扬道,“我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 “这样啊”枭白微微皱下眉头,站起来道,“秋扬,你说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可以听我说说我所认识到的世界么?” 见方秋扬点头,枭白走到他身边道,“我一直生活在京都,自幼面对的就是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人心叵测,我的世界就是如何小心翼翼不让别人抓住我的把柄威胁到爹爹的安危,可爹爹还是因为我遭人陷害而亡,而后我到了九华山被仙萝师父所救,我的世界就被各种草药和鸡肉的做法充斥,再后来为了报仇,我到草原找到了你,找到了可以绪命的方法,我的世界就是在担忧着能否看到明日的太阳和如何报仇上。现在我已经报完仇,阿朱却又出了状况,不过也在预料之中,我早就知我命之不久,大限将至,我早就该想明白的,可还是会无端惶惶,分明,我没有什么所期待的了。” “何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的生命便是如此,并无什么用途,却偏偏不舍得舍弃。这样的我,你认为,该要如何?” 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就帮我想一下,对待死亡,该是怎么一个态度才能释然。 方秋扬深深叹一口气,看样子不解决这件事,他家枭白是不会想其它事情的了,两手搭在枭白的肩膀上,认真道,“小白,你可信我?” 枭白一愣,“唉?我当然信你了。”自下了九华山以来,一直陪着她照顾她的人都是他,虽然她想不明白瀚翎阁的阁主大人为何要跟她在一起,不过江湖上传这位阁主大人一直随性而为,倒也不用追究为什么,人家茶楼开了整个大陆,任性。只是枭白看着他漂亮的凤眸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无端有些心慌,不敢直视他的模样。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要和他探讨这些问题的,怎么自己反倒害怕起来了? “先别管能不能活下去,我只问小白想要活下去么?就算找不到所想要的世界,看到的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 想不想呢?她当初面对仙萝大人抛出选生选死的问题时,她选择了生,自以为是为了帮父母报仇,但是并不是这样啊,所以才在九华山蹉跎了三年才下山,现在仇已报,这纷繁嘈杂的世界上应再无她的血亲,为何她仍会眷恋呢? 大概,是又增添的羁绊吧,她从小朋友不多,遇到仙萝和方秋扬,才算是得了除父母以外她最信任的人,或许是她又找到了新的,想维系的东西,想看到的世界? 是了,曾经因为爹爹的原因,她的视角局限在楸国朝堂之上,现在走了出来,既然走了出来,为何还要困在曾经之中呢? 枭白突然眨着自己明亮的眼睛,对方秋扬道,“想,我想要看到和以前不同的世界。” 不再是为了家人在危机四伏的官场上如履薄冰的世界,而是更加温暖的,肆意的一个世界。 方秋扬笑了笑,道,“既然小白信我,就不要担心这些问题,你只要记得,你的生命真的很重要,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更多。” 枭白也回一个笑容给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秋扬,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我?我的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至于我的世界,其实一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嗯?” “其实没什么,夜凉了,回去休息吧。” 静夜思悄悄,星河落云梢。夜风拂过,撩起两人的发丝轻飘。 枭白不满意的嘟着嘴看着这个顾左右而言它的男子,见他仍是笑而不答,顺便还温柔的帮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回耳后,哼了一声,回到了马车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起他的世界,在另一个人身上时为何会这么急躁。 方秋扬感受着指尖因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颊而残留的温存,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他不是不说,而是还不到时候。现在要他如何对小白言道,他的世界从来不在谋天下上,而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就算小白的脑回路里不会把他当成心怀不轨的流氓,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因为他从始至终一直想做到的也只是如此。 天大地大,与君同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逼婚 第二日一早,红蔷就和方秋扬他们告别,说,“虽然很可惜昨晚没有看到想看的八卦,但是有了要去的地方,也算不枉此行。小女子就此别过去楸国了,诸位再会。” 这话听得知鹤冷汗直冒,眼神不由自主的朝方秋扬那里瞄,她可不是故意把你喜欢枭白的事情说出来的,还不是为了昨晚能把红蔷拉走给你们留地方! 方秋扬睨了知鹤一眼,算是警告,心里叹道,还好小白还在车里,没听到。 好吧,这下连昨日才见的红蔷都知道他喜欢枭白了,只有枭白还不知道唉,方秋扬的内心其实是无比的,心塞。 由于现在已经距离九华山不远了,众人也没有过多的休憩,匆匆吃了早饭就打马上路了。 可是在距离九华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见到了在路上急急奔跑的一只头顶红色毛发的九尾白狐 正是仙萝的原形。 当然,第一个发现,或者说是闻到仙萝气味的自然是荀卿,明明还隔了老远,荀卿却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喊道,“仙萝就在前面!”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吓得赶车的夜陇马上拉马停车,手都抖了起来,擦,这可是蛇王,成了仙的蛇王,他赶车速度不慢,就这么跳下来真的没问题嘛! 夜陇深吸一口气,见赶在前面的方秋扬没什么反应,也淡定下来,继续赶车,仙君嘛,施个法术就没问题了。 虽然仙君施个法术就没问题了,可是忘了自己会施法的仙君似乎就有些问题了。 这么跳下来的后果自然是,落地后踉跄着几步,为了稳住身子用手掌撑地,手掌都磨破了皮蹭出血来,却不不管不顾的朝仙萝出现的方向跑去了。 甩着九条白尾巴的仙萝看到迎面奔来的人影升起了一丝恼怒,她正逃窜着呢,别挡道啊!可待看清是谁后立即停了下来,突然起跳蹦到了荀卿身上,荀卿因这意外一跳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回神,仙萝狐狸就又蹭了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欢快的摆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道,“荀卿,你是荀卿对吧,我记起来了,你是我在茅屋收留的那条蛇。” 记起来了终于知道他是谁了若不是地方不允许,荀卿现在已经放鞭炮庆祝一番了,一激动,伸出手臂就想抱住仙萝,可是看到自己手掌和衣袖上的灰尘,不由暗暗叹气,又将手臂放下,这灰扑扑的,弄脏仙萝的毛怎么办? 仙萝当然不知道荀卿想的是什么,不过对他有歉意是真的,因为赶走了他和他的那群蛇后,大徒弟问道,“这里其实并不适合蛇群居住,蛇王究竟为什么会来这呢?”这时仙萝才想起以前救起过一条蛇没想到相杀这么久居然是熟人,仙萝,汗 坐在荀卿身上正要好好打个招呼时,却看到了他手掌上的伤痕,秀气的皱皱眉,一边帮他舔舐,一边道,“不是教育过你嘛,人间不比九重天,有妖怪是会打你的主意的,你还专门受伤放血吸引他们来嘛!” 荀卿被仙萝的动作弄得脸颊发烫,一股热血涌上额头,使得大脑思考不能,再加上仙萝的尾巴时不时的蹭到他的脸上,蹭得他心里痒痒的,吞吞口水,荀卿磕磕巴巴道,“仙,仙萝,你还是原形呢要不要先化形?”你这个小小的样子他要失去冷静了,还是换成人形淡定淡定吧。 仙萝想了想,后面的人大概没这么快追来,而她,万一被凡人看到有一只会说话的狐狸也是不妙,便施法化成了人形。 不过一化形,他们两人的动作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仙萝狐狸就是窝坐在荀卿身上的,一化人形,个头就变大了,依旧是坐在荀卿身上,只是动作变成了骑跨在他腰部,两只手扶在他的胸膛上,支撑着身体。素色的锦衣称着暖暖的发丝更加红艳,微微歪着脑袋,任发丝随意倾泻。 荀卿发觉他错了。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仙萝这个人,所以无论是兽形还是人形他都会喜欢,何况他连兽形都被萌了一脸血,人形更何谈把持得住?现在好了,血液不仅往头上涌,还朝身下的某处叫嚣额才刚刚见面,这若是被仙萝知道了还得了?荀卿支支吾吾,虽然舍不得,但是现在是应该寻个理由让仙萝赶快从他身上下来。 只是他还没开口,后面方秋扬他们的马车就赶了过来,众人下车看到这一幕不由纷纷摇头,仙萝大人貌似还没到历天劫的时候呢,怎么反倒是成仙了的蛇王大人被压倒了? 再看看荀卿满脸通红娇羞的模样,假如有可能的话,这一压估计就是一辈子咯~ 众人的腹诽自然不会传入当事人的耳中,仙萝抬起头看到正在围观的枭白,眨着潋滟的桃花眼,又立即从荀卿身上下来,扑向枭白道,“啊,徒儿,你回来的正好啊呜!” 啊呜? 枭白呆了呆,师父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么?忙道,“师父,出什么事了么?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而且还是化形出来的 枭白在九华山跟仙萝一起呆了三年,不得不说非常了解她的习惯。她除了每日下山给人看病外都窝在山上摆弄药材和喂鸡,而她只有遇上急事的时候才会化成狐狸形,因为狐狸的奔跑速度比人形时快很多。 看这个时间,师父应该正在九华山喂鸡才对,怎么匆匆跑出来了?真的出事了? 仙萝扑进枭白的怀里呜呜直叫,最后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徒儿啊,师父我再也不吃鸡肉了” 枭白心里一惊,狐狸师父不吃鸡肉了?这果然是大事件,要知道作为一只吃货狐狸,一顿少了鸡肉都会不开心,现在居然要不吃了,单是听听就好惊悚。 不吃鸡肉了? 荀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心想,这可是个好消息,当初他来九华山找仙萝就是因为把山上的鸡吓跑才被讨厌的,若是仙萝不再吃鸡肉,那么他便不会再被讨厌了。不过鸡肉对仙萝的意义相当于仙萝于他的意义,好吧,虽然这样说荀卿很心塞,但确实是事实,现在仙萝居然说不要鸡肉了,他高兴之余还是很担心。 这是有人欺负仙萝了?谁这么大胆子! 仙萝在枭白这里寻求安慰的差不多了,才松开手,看了眼枭白身边围着的人,揉揉鼻子道,“师父我被人逼婚了,徒儿可要帮帮我。” 逼婚? 枭白很无语,你九华山之主,受人敬仰的仙萝大人,谁敢逼你啊?更何况,狐狸精要嫁给谁? 看出枭白不信的眼神,仙萝嚷嚷道,“是真的!是一只混蛋山鸡!” 事情是这样的,听仙萝娓娓道来。 自从三年前荀卿走后,山上也慢慢又有了山鸡,仙萝自己圈养的鸡也好好吃食了,看着这样仙萝就已经很满足了,谁知一个月前九华山下入住了一批山鸡,他们的头是一只可以化成人形山鸡精,山鸡精名唤山尧,来到九华山之后就找到仙萝,说求仙萝给一个住处,他的小弟每日都会在山上乱跑,仙萝可以随意抓 一听有好多鸡,仙萝立即就同意了,谁知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 山尧天天到仙萝这报道,还专门帮她炖鸡肉吃,再加上他容貌也算是俊美的,山上的弟子看到他也心生好感。 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就在昨天,山尧突然带着众多小弟都上了九华山,说要娶仙萝为妻,只要仙萝同意,这些小弟随便吃,连带着山上的弟子也跟着山尧附和,直逼着仙萝嫁给他,仙萝无奈,只好逃了出来。 说完,仙萝还悲鸣道,“从来都是好吃的多多益善,没成想会被好吃的食物逼的出逃,我还是第一次觉得鸡肉多了是罪呢,好心痛。” 荀卿一听就怒了,你一只只配成为食物的山鸡精居然敢打仙萝的主意,他都还没求婚呢这就逼婚了?好,很好,看我不把你炖了! 转身就要去找那只山鸡算账,却被方秋扬拦住。荀卿眯了眯蛇瞳,道,“拦着我作甚!”被逼婚的不是你家枭白你又不着急! 枭白也走过来对荀卿道,“荀卿大人不要冲动,这里面有问题。” “哦?” “荀卿大人可是会吃自己的族人小弟?” 荀卿一怔,“不会,任何一个族群,数量多总是会占优势的,只要开启了意识神智的妖精就不会自相残杀。” 枭白点点头,“这就是了,这只山鸡精用自己的小弟可以任由师父吃为条件入住九华山,又用自己的小弟为聘求娶师父,甚至亲自肉给师父吃,不觉得太不合常理么?” 荀卿皱眉,确实如此,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呢,他是有些着急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师父,虽然不知是什么目的,但总之不会是因为喜欢师父。”枭白看向仙萝,“师父既然留他在九华山,也不是一无所觉吧,师父可知他的目的了?” 仙萝讪讪一笑,摇摇头道,“我自然不是那么傻,随便什么人都留在山上的,他们突然来时我就调查过了,他们原来定居在距此不远的黑岩山,因为那里的草虫突然减少,食物贫乏了才移居来的,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为了族人小弟能吃饱才来,却放任他们被我吃掉,我虽然有疑惑,但是想不明白也就不管了,总之是有鸡肉吃,不吃白不吃。让他可以进入九华山巅也是对他抱着怀疑的态度,谁知道,他最后是要来逼婚啊!” 枭白,“那现在要怎么办?师父你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何况还有弟子在山上呢?” 仙萝因为激动突然冒出的狐狸耳朵耸拉下来,“可是现在你的那两个师兄都不在,那些弟子只想看我的热闹,太不乖了,我就躲到苏酥和乔冥回来就行了” 枭白叹气,“怪不得会把人放进九华山呢,原来是师兄都不在啊,你这师父当的”想了想,转而看向方秋扬,“秋扬,我们是先和师父一起躲着,还是就这么回去?” 方秋扬看着枭白亮起的眼睛就知道,这丫头是想去九华山会一会那只山鸡精了,随即笑道,“躲是躲不过去的,自然是去九华山,咱们可是还要仙萝大人帮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这是孽缘 荀卿看着仙萝可怜巴巴的模样呆了呆,勾了勾唇。 他认识的仙萝一直是一个人,所以任意而为,潇洒自在,他从来不认为仙萝会因为别人逼迫的事困扰。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即便遇事第一想到的是逃跑,她也有要在意的地方。 因为不能随意丢弃逃脱而纠结不已。 这样的仙萝,比以往更鲜活,更让他欢喜 见他们都决定要回九华山,仙萝的狐狸尾巴都炸了出来,眼泪婆娑道,“徒儿,师父不想嫁。” 枭白,“我没有让你嫁,只是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不是?而且九华山是咱们的地方,不能平白被山鸡占去了。而且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仙萝扫了一眼知鹤他们,暗暗琢磨,虽然是凡人,但是功夫不错,根骨也好,对付几只鸡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扫到方秋扬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目光呆滞,走到他面前,伸手要捏他的脸。 方秋扬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制止,任仙萝捏住。 仙萝捏住后愣愣喊道,“方朔?” 听仙萝这么一喊,方秋扬笑道,“早就听父亲说过,娘亲养了一只狐狸当宠物,这宠物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仙萝这才回神,松开手哼了一声,别开脸道,“我就说,方朔现在也不可能还活着嘛,你是那家伙的儿子。”顿了顿又道,“想我家主人秋容是多可爱的一个人,怎么生出的孩子这么讨厌,跟你爹一个德行!什么宠物宠物的,按辈分,要叫我小姨。” 众人,“”所以,他们是一家人? 倒是枭白面上松了口气,原来师父是秋扬的小姨啊,这就能知道秋扬为何要跟着她一起来到九华山了。 只是心里,却因这看起来的事实,无端有些失落。 将枭白的反应看在眼底,方秋扬朝仙萝拱拱手,“那小侄就在此见过小姨了,现在还请小姨跟我们一同回九华山。” 仙萝本还想挣扎着不去,可是对上方秋扬不容置疑的眼神打了个哆嗦。 嘤嘤嘤,这小子果然像极了方朔,怎么不像秋容一点呢,明明秋容辣么温柔的说! 加上仙萝,一行人又继续向九华山进发。 仙萝在枭白的马车里默默抹眼泪,好不容易跑出来,居然又被送回去! 但是知鹤很高兴,这是秋扬哥的,小姨呀。清清嗓子,对仙萝大人道,“仙萝大人,我是秋扬哥的青梅竹马,能给我说说秋扬哥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吗?” 不怪知鹤好奇,她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文武双全还懂医术的妖孽来的,而且秋扬哥一开始是为了寻找父母才建立的瀚翎阁,但是现在看来,方秋扬似乎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样子 仙萝一听说是青梅竹马,立即来了精神,这种关系一般都把握着对方的某种糗事,她要是能知道,岂不是可以拿捏这小子了么? 让你这小子跟你爹一样臭屁! 虽是这么想,可是眼神里满是怀念,透过车厢上的小窗看了眼正在赶车的方秋扬的背影,又收回视线缓缓道,“当年我第一看到他的时候,才只有这么大。” 仙萝用手比划了一下,“只有两个巴掌长,轻轻的,像是一用力掌上的生命就会碎掉一样。” 抬头看到枭白和知鹤诧异的目光,仙萝笑笑,道,“小秋扬是早产儿。” “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吧。小秋扬的父亲方朔,是楸国将军方楚雍的三儿子,母亲林秋容,在人间的身份是京都做布匹丝绸买卖的林家小女儿。秋容是在嫁给方朔之后才收养我的,所以之前的事我并不知道,不过从我见到的时候起,方朔就很宠秋容了。你们都知道十九年前牧族侵犯楸国的战争吧,魏郅源好像就是因为这场战争才封了将军的。而方朔作为方将军的儿子自然也是参加了这场战争的,我不知道当时的战局是怎么样了,总之方朔就因这场战争流离到了草原上,回不来中原,而这时秋容已经有了身孕,战场上传来的消息是方朔战死,秋容不信,便拖着身子去寻他,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没能找到他,生下孩子托我交给方朔后,消陨了” 什么在人间的身份?某种原因?消陨? 为啥听不明白呢? 枭白和知鹤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这时方秋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道,“因为我的母亲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枭白想起了荀卿说过的,九重天的人在人间历劫余下的九天之子,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凡人,他将瀚翎阁开遍整个大陆要找的不是在人间历劫的那个身份的父母,而是他们九重天的身份。 仙萝眨眨眼睛,看来这孩子已经知道了,也不隐瞒,道,“是了,我的主人林秋容是九重天的神族,现在应该已经忘记了在人间的一切回九重天去了。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我实在是想念和秋容在人间的日子。” 听到这,方秋扬手中的缰绳一抖,不由反问道,“我娘回了九重天?” 仙萝以为他是自幼没见过母亲所以听到母亲不在人间的消息很激动,忙安慰道,“小秋扬别着急,你身上有秋容的神族血脉,好好修炼,经历了天劫就能去九重天找她了!” 方秋扬整理下情绪继续驾车,道,“仙萝,你被我母亲收养的时候就是妖精了吧。” 仙萝不解他为何这么问,回道,“是啊。” “那么对神魔妖怪有一定的辨识吧。” “对。” “你一开始知道我母亲是神族么?”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她身上的气息,靠近很舒服。” “那么你有没有告诉我父亲,母亲是神族的事?” “没有,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间图谋不轨的妖精还是很多的。” 没错,似乎都没错 但是结果似乎差了很多 方秋扬默默感叹,父亲,我们似乎都搞错了一件事 沉声对仙萝她们说道,“其实我的父亲,也就是方朔,也是从九重天下来历劫的而且在草原的时候恢复了法力和在九重天的记忆,知道母亲已经逝世,历劫之后他并没有回九重天,而是在人间寻找母亲的转世,希望能够一直在一起” 然没想到的是林秋容也是九重天的人,转世,能找到就有鬼了!这是什么展开啊! 就算是素来沉稳的方秋扬,此刻也只觉头顶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好想高呼一声,这都是孽缘! 和方秋扬的不淡定相比,仙萝就是彻底呆住了,突然,她捂着肚子笑了出来,边笑还边道,“哈哈哈,方朔,哈哈哈,让你欺负我,经常弄乱我的毛,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但是心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九重天历劫的地方不定,来人间的只是少数,而少数之中能够相遇的几率更是少之又少,这两人是造的什么孽,啊不,是有多大的缘分才碰到一起的啊!而且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末了仙萝忍住笑意,咳一声,问道,“所以方朔,现在还在人间寻找秋容的么?” 方秋扬回道,“不出意外,应该还在人间,不过父亲从离开后就再没找过我,所以现在身在何处我也不知。这些年我也在一直寻找他们,我的父亲,和我母亲的转世” 结果自然是找不到的啊喂! 仙萝轻叹一声,“认识方朔的时候就这么死心眼了,没想到连恢复了九重天身份后还是这么死心眼。不过小秋扬放心,天道讲的是机缘,若是两人缘分未尽,是会碰到一起的。”只是这缘是不是孽缘她就无法保证了,呵呵哒,反正秋容现在连她都不记得了,多虐一虐方朔也是好的。 听出仙萝话里的幸灾乐祸,方秋扬回道,“既然一切随缘,那么仙萝大人在面对缘分的时候为何要逃呢?” 仙萝,“”所以这个小子真的和方朔一样讨厌唉!撇撇嘴,仙萝道,“都说了叫我小姨,而且这不是缘分,是阴谋!你怎么忍心让小姨主动去跳入别人的阴谋之中呢!” “假如阴谋是冲着你来的,你逃了这次还有下次,是躲不掉的,不如从根本上消除,迟早还是要陷入阴谋之中。再说,缘当作何解?谁知这不是缘呢。”方秋扬扬起缰绳,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惊得马匹买来了步伐加速前进起来。又继续道,“缘字顺万物自然,简而解之,天道如无常流水,生灵如入水之浮萍,随波而动,不知所遇,却仍保持自身分明。而你在路途上遇到我们,不也是缘分么,既然讲究缘法,浮萍之身,避是绝无可避的,就不要逃了。何况你是我母亲的‘宠物’,也算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宠物这两个字被方秋扬咬得很重,听得仙萝头挂黑线,都说是小姨了,这小子都是她第一个抱的,中途还去看望过他,虽然那时他还在襁褓中,记不得事,但把她当成长辈能怎么样!没礼貌。 虽说道法归缘,她也知道是躲不开,但是苏酥和乔冥不在,她实在是不擅长处理啊!而且遇到你们还不知道是不是孽缘呢,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所谓禁术 表面上哼哼唧唧很不满,可是嘴角是掩都掩不去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仙萝,枭白就知道,这只狐狸又傲娇了。 明显是很在意方秋扬一家人的。 为了不让仙萝继续气鼓鼓的下去,便转移话题道,“师父,苏乔二位师兄究竟去哪了?” 仙萝是为什么成为了九华山之主,这件事从未听人说起过,只是九华山附近的人第一次见到仙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两个徒弟,大徒弟苏酥,二徒弟乔冥,虽然仙萝从没有隐瞒过她是狐狸精的事实,但是苏乔二人,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秋容人间的死后,仙萝便独自在人间流浪,潇洒自如。但这主要是因为仙萝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点,万一有了什么麻烦事,讨厌的事可以马上卷铺盖走人,不需要费力解决什么纠纷。可是定居九华山后就不一样了,由于是长住,所以和村民,山上的动物妖精的关系要处理好,而这些都不是仙萝擅长的,于是理所当然的推给了两个徒弟去做。 让苏乔两个凡人去和山上的妖精打交道,二人表示很心累,凡人没有修习法术的根骨,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去交涉了,并且交涉的很好很成功,这就说明了两人的手段,久而久之,仙萝就再也不问这些麻烦事了。 不算上后来的枭白,仙萝真正的徒弟其实只有这两个人,教习的也只是医术药理,还有厨艺。虽然仙萝自己厨艺一般,但常幻想着自己的弟子能青出于蓝,然而结果是苏乔二人都没有学习厨艺的慧根,再第八次将山上的厨房炸掉之后,仙萝满含热泪的让他们放弃了。 九华山中其余的十几个弟子都是苏乔二人收的,名为教习医理的学徒,其实是因为山上人手不够,找些免费打杂的人咳,毕竟是仙萝狐狸的徒弟嘛,别想的太纯洁比较好。 开始苏乔二人还是很有节操的想要劝说仙萝收些徒弟来山上打杂,毕竟他们二人还没出师,就这么收弟子不太合适,而且借着仙萝的名头还能收些会法术的小妖精,用法术打扫屋子,听起来就好酷炫!但是仙萝很嫌弃的说道,“教你们两个已经够累的了,绝对不要再收。”就算只是当打杂也不行! 苏乔二人,“”特么累你妹!你见过那个师父每天只花半个时辰教导他们药材的药性,其余时间都去喂鸡和捉摸鸡肉的做法!从打扫到整理药材,再到处理山上妖精和动物,以及附近村民间关系的事都交给他们有这样的师父,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 不过,即便牢骚满腹,但是苏乔二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九华山。对此枭白只能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同样傲娇,当然,这么说的时候她还不时仙萝的徒弟。 枭白总觉得苏乔二人和仙萝的关系不像师徒,更像是家长照顾孩子,只是,被照顾的人不是徒弟而是师父仙萝。仙萝不擅长处理人与人间的关系,总喜欢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世间,真正需要涉足人事的时候都会拜托苏乔,她离不开这两人。所以枭白听说这两人都被仙萝派出去的时候感觉很意外。 听到枭白问起苏乔两人,仙萝无奈的笑了笑,不客气的用手指戳了一下枭白的额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阿朱是不是出问题了?” 枭白一愣,回道,“师父不是说过,将阿朱的灵魂注入我的体内帮我绪命只是你试验的禁术,并不能长久,随时有可能出问题的么?所以我并不意外,只是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仙萝半闭双眸,摇头晃脑的解释道,“所谓禁术,并非有违天道法理之术,而是难以用平凡手段达到的理法。凡‘术’,皆有存在的‘理’,但不可违反‘道’。就像行医治病,如何治疗病人的手法方式为‘术’,应用药材的药性给病人用药,以达到治疗的效果是原‘理’,但就算可以稳住病情,医治了这次的病症,难保下次还会犯,而且医治只能缓解病痛,并不能使病人本身的寿命延长,或者说是就算有法术,也不能延寿,这是不能违的‘道’。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有寿命,只是命原散了不能维持寿命,所以我并没有违‘道’,将阿朱注入你的体内是一种很难成功的‘术’因为是初次试验,我自然不能保证效果了,不过看来,假如阿朱不出状况的话,还不错。”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看到玉镯的颜色就知道阿朱不能吸取生机了。当然这不是你的原因,你也知道阿朱是游离出躯体的一抹游魂,她这种情况,是因为与她相连的本体出了问题。我派苏酥和乔冥出去,就是为了打探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谁知道这么巧来了一只山鸡精呢!不过除了不能吸取生机以外,还有什么异常么?” 枭白想了想,道,“昏迷三天,中间做了个梦算么?” “梦?” “虽然不是很连贯,不过大概是阿朱以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师父说过阿朱是神兽,可是梦里的阿朱,是可以化成人形的蜘蛛妖精啊?” 仙萝对着枭白眨了眨她的桃花眼,发觉枭白是真的很疑惑后,轻咳一声道,“我难道没告诉过你么?” 枭白歪歪脑袋,“告诉我什么?” “好吧,我似乎是忘了阿朱一开始并不是神兽,而是九重天蜘蛛族内族长的小女儿,已经修炼成上仙,之所以成为了神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不至于在魔神之战中消失,主动抛去了上仙的修为,用人形之身祭天换取了神兽之力,成为了族内的守护兽。” 枭白奇怪,“抛去人形之躯是指成为神兽之后不能化成人形了么?可我在路途中见到狴犴,他也是神兽,为什么他能化成人形?” 仙萝心里一惊,有些紧张,面上却仍是故作冷静道,“狴犴?你在哪里见到的狴犴?” “是在浔江,似乎是在那里盘桓了百年,怎么了么?” “啊,没什么。”仙萝眼神游弋一下,转而道,“狴犴之所以能化成人形是因为他本就是神兽,拥有神之力,而阿朱只是修炼的妖精,为了得到神之力,只能用一些代价去换取,她所用的,就是人之躯体和努力修得的修为,没有了应有的喜怒哀乐,成了一只真正的,只靠本能和保护族人为己任的蜘蛛。” 枭白睁大眼睛,生怕听错漏一个字,想起来她梦境里的最后一幕,黑黝黝的山洞的洞口处,那个看不清身影表情的人举着火把,阿朱看了他一眼,转身前进。 迈了一步,又一步,心也随着步伐一点点下沉 只因背后的人,始终没有跟上来 枭白想,那应该是变成神兽之前吧,当时阿朱是希望背后的人阻止她么? 枭白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么师父为什么会有阿朱的灵魂?可是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变成神兽么?” 仙萝用手指卷了卷耳畔的一缕发丝,“应该和万年前的神魔之战有关,具体发生什么,我不是在九重天出生的,所以知道的不清楚,只是九重天有两个蜘蛛族,当年大战的时候一方支持魔族,一方支持神族,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阿朱的家族才会遇到危机,不得不成为守护兽守护族人吧?但是结果并不理想,阿朱幻化的神兽体型庞大,又力量惊人,为族人所恐惧,所以族人总是远离她而居,只有当外敌入侵的时候才出来御敌,但是族人依旧不能很好的接受她。” “真是可悲,明明是为了族人才抛弃身躯成为守护兽的,可是却为族人所惧。后来神魔之战结束,九重天又恢复了和平,阿朱的存在就成了影响族人生活的障碍,于是阿朱来到了人间的一处隐藏起来。当年我流浪四处,遇到了阿朱,那时的她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她’了,神兽之躯强大,但也要有强大的精神力和灵魂支撑,无法用自己的精神完全统治这具身躯,灵魂和躯体就会慢慢分离,分离后的灵魂会消散,这个时候阿朱这个人就彻底不存在了。” “每日灵魂与神兽之躯相互搏斗,相互消弭是很痛苦的,所以我问了和遇见你时一样的问题,想生还是想死,我自然是无法还原她本来的身躯的,但是可以让她的灵魂寂灭,得到解脱。可是她的回答和你一样,她说,虽然不知还期待什么,但是,她想生。” 说到这,仙萝两手一摊,对枭白坦然道,“于是我就把她的灵魂带来了,虽然没了法力,但还是有残缺的曾经的记忆和自己的意识。后来我又遇到了你,她想生,你也想生,聚到一起,也是各得其所。只是隐藏起来的神兽之躯没了灵魂的照管,便静止不动了。我在阿朱躯体附近施了个诀,一旦附近有什么异动我就能立即知道。这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神兽之躯有了异动,毕竟神兽之躯是由阿朱本身的躯体演化来的,两者之间自有联系,躯体异动,和你体内的阿朱也会有些反应,于是我立即让你师兄们去看看。” “也就是因为神兽之躯发生了异常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那么躯体消亡是不是意味着阿朱的灵魂也会消亡?” “我也很苦恼这一点,”仙萝纠结的皱起眉头,“并非如此,两者间虽然有联系,也可以独存,但是主要看阿朱是如何选择的,就像这次神兽之躯出现了异常,阿朱只要不管它的话也不会使你陷入昏迷了,还梦到了以前的过往,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阿朱她,似乎还是有什么心结放不开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秘地 九华山位于吴国与楸国的边界,草木茂密,植被丰富,灵气十足,有不少妖精在此定居,但并不骚扰人类。周边人类依山而生,倒也富足。 九华山巅看起来是被云层缭绕,望不到顶,实则是施展的一层结界,普通人和妖精不经允许是上不去的。而通往九华山巅的万千石阶九曲八弯,车马皆不能通过,只有靠步行。 枭白一行人来到九华山下后,方秋扬本是打算自己带着枭白上山,毕竟除了荀卿和仙萝,众人都是凡人,贺仁又是老人家,不能太过掺和进妖精的事情。但是遭到了知鹤和夜陇的反对,知鹤是想要上山见识见识一般的小妖精,而夜陇则是担心方秋扬的安危,虽然阁主大人很强,但是也是在相对于人类而言的,对上有法术的妖精,还真是不敢想,就算真要上山,还是人多一点比较好。 看到夜陇这么担心的模样仙萝很无语,她的九华山是什么魔窟么?就算被一只别有用心的山鸡精占领了,有她在也不会有什么吧,至于紧张兮兮的么? 争执一阵,最后方秋扬决定,贺仁爷爷年事已高不适合爬山,就不上山了,夜陇留下照顾贺仁,顺便安置马车,知鹤则和他们一同上山。 分配好后,方秋扬突然将枭白横抱起来,枭白被突乎其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搂住方秋扬的脖子稳住身形,脸色微红道,“秋扬,你这是做什么?” 方秋扬在抱起她的同时已经开始上山了,听枭白这么问,有些好笑道,“平日里我不也是这样,帮你代步么?还是没习惯?” 眼神瞟了一眼像是发现什么好玩事情的仙萝,枭白将脑袋埋在方秋扬的胸前,习惯虽然有人代步很好啦,但是这么不好意思的场面都被师父看到了,果断还是好害羞啊! 就像是,有了什么想不明白的心情,让枭白觉得很局促莫名 感觉枭白像小猫一样在他胸前蹭了蹭,方秋扬脚步一顿,唔,好想就这样给她顺顺毛啊 深吸一口气,将那点痒痒的心思压下,现在上山巅比较重要。 一行人轻功都不错,所以不久就行了一半的路程,中途枭白还抬头问方秋扬累不累,方秋扬轻笑着摇摇头,枭白也见他面色如常般平静,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也安下了心,还好她不算是累赘。 倒是仙萝看着这一对默默敛下眉目,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八年了,连秋容的孩子都知道处对象了,看到这两人,就像当初方朔宠着秋容一样,唏嘘不已。 这就是传承吧,有些东西,无论经历多少物是人非都不会改变。 是情感羁绊 只是走着走着,一直在前面的方秋扬忽地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对仙萝道,“我觉得你应该将这些日子那些山鸡究竟做了什么简单说明一下,给我个心理准备。” 仙萝很好奇,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她的小侄子表情这么严肃?斜着身子,视线越过方秋扬后,本还因为时光荏苒,吾家侄子初长成,还和自家徒弟凑一起而深深感慨,满含着笑意的表情立即凝固,连漂亮的眉眼都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道,“小,小秋扬,你确定这是前往九华山的路?” 见方秋扬重重的点头,仙萝求证般的瞅了瞅荀卿和知鹤,连枭白都探出头来无奈地对她道,“师父,别逃避现实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仙萝抽搐的更厉害了 雾擦!瞧瞧这一地鸡毛一地便便,是全天下所有鸡都搬来九华山了嘛! “呜呜呜,搞这么脏大徒弟二徒弟回来会骂死我的!”环境卫生都是他们搞,离开几天就变成这样,他们的牢骚都能把她淹死! 众人,“”你担心的是这个?不是应该在意那些鸡在干什么么 方秋扬侧身凝眉,看着一地翩飞鸡毛,道,“他们这是在找东西,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么?” 荀卿顺着方秋扬的目光看去,微微皱眉,道,“确实是像找东西。假如那只山鸡精是头领,手下的应该也是在修炼,只是还没有达到幻化人形地步的妖精,具有自己的意识,而鸡是直肠子的动物,走哪拉哪是意识无法控制的。我们刚才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一根鸡毛,而上面却到处都是。从这些脱落的鸡毛的位置来看,是自然脱落的,并非是什么打斗,并且活动范围始终控制在前面那段地方,说明他们是有目的的,而且目标就在自此以上的地方。”荀卿看向仙萝,道,“仙萝,看样子他们的目标确实不是你,或者说不完全是你,而是山上的某个东西。你跑出来才半天时间,他们这是已经抓紧时间把九华山翻了个遍了么?” 仙萝思索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荀卿一眼,认真道,“荀卿,你现在的实力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很多,就看在我以前帮过你一次,现在你可以帮我一次么?” 荀卿虽然不知道仙萝要让他帮什么,但是想到这是仙萝请他帮忙,内心里直冒小泡泡,像小鸡叨米似的连连点头,“不只是一次,你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 仙萝迷糊的眨着潋滟的双眸,“你说什么呢,本来你来找我时被我追杀就是我不对了,拜托你帮忙你能同意我就很高兴了,怎么能次次麻烦你?” 方秋扬,“”果然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怪不得就算失踪了三年,小白的情商还是一点都没上涨。 荀卿,“”他就说自己很苦比,枭白情商低还能被方秋扬抱抱亲亲呢,自己喜欢的妹子连帮她一下都要算得这么清,他这是在示好啊示好!暗暗为自己默哀一下,还是扬起笑脸道,“那么仙萝大人这次是要我帮什么呢?” 仙萝状似无意的扫了眼隐匿在层层枝叶上的一只山鸡,做了个手势让众人走进一点,然后在众人的外围施加了一层结界,将他们的身影,声音和气息阻隔在结界之外。清清嗓子,道,“我先把事情告诉你们就知道了。” 方秋扬挑了下眉,将枭白轻轻放下,寻一处比较干净的台阶,将内力带入袖风之中,将灰尘清理掉后坐了下去,又拉了枭白一把,让枭白坐在他的怀里。 呼出的热气拂在了枭白脸上,使得她脸上又飞起了两朵红晕,道,“秋扬,我没这么弱,把我放下吧,你都抱了我一路了。” 方秋扬一脸正经的回道,“不累,地上凉,你身体不好,不能受凉。” 仙萝无奈的摇摇头,“小徒儿就让他抱着吧,你身体确实不能受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秋扬一眼,温香软玉在怀,这孩子怎么会觉得累呢? 荀卿看到仙萝一脸了然的样子,再次暗自给自己默哀,看看这为自家侄子当助攻的样子,为什么这只狐狸对别人的事一看就明了,对自己就这么迟钝呢!心好累,让他缓缓 知鹤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拜托,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么?叹口气,提醒道,“仙萝大人,是不是要先把事情告诉我们?” “哦,确实呢。”仙萝拍了下脑门,“小秋扬的青梅竹马我也就不当外人了,我徒弟自不用说,小秋扬是我的侄子,肯定会帮我的,荀卿也同意帮忙了,嗯,有这么多人我就有底气多了。” 知鹤也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似乎是个很长的故事呢,她就乖乖洗耳恭听,“所以,仙萝大人,究竟是什么事?” 仙萝看到几个人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了,有些无语,真是当故事听啊,看到荀卿身旁还有空位,挠挠脑袋,也不矫情的坐下了,缓缓道,“你们知道妖精要去九重天,只能经历天劫成仙,施个觉法就能去九重天了。然而九重天上的人想要来到人间却并不需这么麻烦,神魔和仙想来人间就能来,而九重天上还没有修炼成仙的妖精则要通过秘地。” “秘地是连通九重天与人间的通道的名称,但是秘地位置不定,一次出现在这边,下一次可能就出现在其它地方,几乎无人能预料秘地的方位。因此,在九重天上游荡的妖精很可能会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了人间。而人间的妖精因为没有仙骨,所以遇到秘地也无法通过,撞在秘地的外层后,再从那处走过,秘地就已经转移了位置。因此遇到秘地的大部分妖精会把这当作错觉。” 知鹤好奇的眨眨眼睛,“也就是秘地是连通人间和九重天的一个单向通道,九重天的妖精来了后回不去,人间的妖精也进不去。但是这和仙萝大人要我们帮的忙有什么关系?” 仙萝揉揉眉心,万分无奈道,“关系大了,自己随意出现,到处乱跑的秘地没什么危险,因为它的随意性和随机性,倒是不会带来太多的妖精来人间。但若是固定在一个位置的秘地,就有问题了,万一被人利用,可就不是九重天有妖精下来了,人间的妖精进攻九重天可是大问题。” “秘地不是不会固定么?而且人间的妖精也不能通过啊?” “那是一般情况,但是人间不仅有妖精,还有没有按照正常法则修炼的幽鬼啊,幽鬼的能力和神仙相同,若是从秘地上去了九重天,可就不只是如万年前般只是九重天的动乱了,这一乱还包括着人间。谁知道人间有多少靠着吃人和小妖修炼的幽鬼啊。” 仙萝瘪着嘴道,“最重要的是,自行出现的秘地虽然不会固定,但是被外力挖出来的秘地就是固定不动的了,很不巧,九华山就是一处被挖出来的,固定的秘地所在之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永遇乐壹 见众人都惊讶不解,仙萝摸摸鼻子,道,“我不是一直都说我至少有四分之一青丘九尾狐的血脉么?因为人间对九重天不了解,所以更不知道神族九尾狐一族,我也懒得解释,他们觉得我是普通的狐狸精就狐狸精好了。事实上” 九尾狐是神族,居于九重天青丘之国,所以说仙萝就算是在九重天,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 而仙萝会流落到人间,还要从白媛说起,真是有些,说来话长啊 青丘之国九尾狐族对血统非常看重,原是从不与外族通婚,可自从魔神之战后,青丘国君白曜的孙女与南荒帝君木晔结成连理后也就不怎么约束了。也因着这放开的约束,使得族人的寻找另一半的目光不再局限于族内。 仙萝的娘亲名叫白媛,是一只纯种九尾白狐,也跟风而动,到了找夫君的年龄了,放弃了对自己很好的一个族内九尾狐大哥,反倒是找了外族的一个王子,要与之成亲。 找外族就外族吧,现在找外族的九尾狐狸也不是没有。可等白媛把那外族王子带来介绍,族内的人看到那人后,就都不淡定了。 要说一只狐狸找恋人找外族也就算了,可那还是个没毛的,不是哺乳类动物也算了,重要的他没有脚啊,就算没有四肢,你倒是找一个同为陆地上生存的物种。 可白媛找的是九重天东海帝君聂瀚治下一条河流里红鲤族王子。 那是一条红鲤鱼。 族人,“” 别看九尾狐们对自己国君的孙女嫁给木晔君并不反感还挺骄傲,但并不代表能接受这么跨物种的结合啊喂! 不说对方是条鱼,跟狐狸这种动物基本上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打得着,那也是捕猎与被捕猎的关系和食物谈恋爱,你是怎么想的 何况对方还是与东海帝君有关系,谁不知道青丘之国与云荒帝君清蛉亲厚,而聂瀚的女儿栾夙上仙和清蛉有些过节,连带着栾夙看青丘都有些不对付零零总总兜转下来,纵然魔神之战结束,九重天四海升平,神族魔族间也和平相处了,但是东海与青丘的关系还是非常微妙。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九尾狐族里竟然出了一个要和东海的人联姻的人,简直是勇气可嘉。 但是白媛并不觉得这是件很惊悚的事,遭到族人反对后,还非常不解的反驳道,“你们都接受南荒的木晔君了么?为什么不能接受红鲤王子?” 族人,“”那什么红鲤能和木晔神君相比嘛喂!木晔神君与云荒苏木子俞并称为九重天第二智囊,还是南荒的帝君,魔神之战中的主力军!木晔神君杀敌千万时,那只小红鲤还穿着兜裆布呢啊喂! 当然,反对最为激烈的就是白媛的父母,同为纯种九尾白狐的他们虽然不反对族人与外族联姻,但对血统仍有很大的追求,可自己的孩子居然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气的他们二人血压都有些高,为了阻止白媛因为反对而直接和红鲤王子私奔,将白媛关了起来。 然而 关得住一个有血肉的人,关不住一颗叛逆的心。 &nsp; 白媛觉得其实在屋子里思考着如何逃出去与她的小王子幽会也挺有趣的 等她的父母发现就算关住她,她还是有办法出门见那只红鲤鱼的时候,白媛已经思考出了三十八种密室逃脱的方法,并且已经实行了其中的二十四种。 得知这个事实,二老的内心是崩溃的,特么的,女儿聪明就算了,为啥聪明劲用在这种事情上啊! 这边二老还没安抚好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呢,白媛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她怀孕了,红鲤王子的孩子。 二老愣了一下,老爷子立即拿了扫把将白媛扫地出门,高喊,“滚出门就别再回来了。” 白媛见到爹爹这么激动,忙笑着安抚道,“爹爹别气,女儿这就离开。” 然后背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而看到自己女儿这么快就拿出包袱离开,二老脑子里只回响着一句话,“早有预谋!” 雾擦,她这就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好名正言顺的离开,还能说是是被长辈赶出门的,不是私自偷跑的喂! 连父母都算计,这孩子没法要了! 二老对白媛的做法是心寒,可自幼与她一起长大,并且一直将白媛当成自己准媳妇的九尾狐大哥,就只剩下心痛了。看着蹦蹦跳跳要去东海岸的白媛,问道,“真的要去么?” 可是对方笑得很灿烂,“当然要去了。” 九尾狐大哥只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那好,祝你幸福。”转身离开了。 只是还沉浸在自己心愿得尝中的白媛没有看出对方背影的悲壮 离开了青丘,白媛来到了红鲤王子的家,因着怕麻烦,又不被族人祝福,而且还怀着孕,所以红鲤王子和白媛并没有大办婚礼。开始的这段日子生活还算平静,可等怀胎五十天,分娩出的孩子可是吓了他们一跳:这孩子非但没活下来,还是个长着鱼头狐狸尾巴的怪胎。 两人这才想到,虽然九重天并没有规定跨物种不能成亲,但是这种夫妻很少见,而且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家庭有过孩子又看了看被放在小手绢上包裹的长相畸形的孩子,两人皆是打了个颤。 虽是如此,但没过半年,白媛又怀孕了,这次生下的是一个头顶是红色毛发,健康的九尾白狐。 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吧,可眼瞧着孩子和红鲤王子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红鲤王子眯眯眼,对白媛道,“这孩子不是我的吧。” 白媛也不隐瞒,“对,不是你的。” 红鲤王子,“”特么的你生了别人的孩子不想法骗骗他就算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谁给你的勇气! 事情是这样的。 由于红鲤王子的原身是鱼,又居于河流之中,整日泡在水里,而白媛是陆地生物,没几个月就受不了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与水作伴的日子了,身上雪白的毛发因为沾染水汽厌怏怏,毫无生气,时间长了,白媛就开始想家了。 在外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依靠就是家,这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就算任性如白媛,也是如此。 想着想着,白媛就把想象变成了行动,跑回了青丘几次,偷偷看了看父母,发觉他们被自己的姐妹照顾的很好,又看了看以前一起玩的小伙伴,发现没了她,他们也过的不错,叹口气,准备回程。路上却被九尾狐大哥发现了,白媛见被看见了,呆了呆,正准备好好打个招呼,就听见九尾狐大哥冷着张脸,道,“白媛妹妹是回家省亲?” 白媛听到对方如此冷硬的问候,又看到他身后跟来的一个女子,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道,“大哥成亲了?” 九尾狐大哥点点头,指了下身后女子的方向道,“那是你嫂子。” 见此,白媛虽然莫名的不舒服,还是礼貌的回道,“那么祝大哥生活幸福。” 其实白媛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觉得不舒服,也没有什么嫉恨的想法。 本来就是她自己不想嫁给他的,现在人家成了亲,和她划清了界限,她也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那条红鲤鱼,这是很高兴的事情呢,但是白媛有些失落。 假如她嫁给了红鲤鱼生活的合心意的话就不会这样,反倒会释然,可谁让她过得并不像她曾想的那样好呢?无论是什么生物,一旦追求到的东西并不如想象中美好,就会开始对自己的选择追悔,想要回到选择前的时候,甚至会以为选择另一条路的话会生活的更好。 白媛也这么想,但只这么想了一瞬间而已。她清楚的知道她只会惹父母生气,而她的兄妹却能把父母照顾的很好,曾经一起调皮捣蛋的小伙伴现在就算没有她也一样欢乐打闹,与以往没有一丝区别,甚至连 一直迁就她的大哥都与别人终成眷属,与她形同陌路了 选择任性离开的人是她,而且她熟悉的人就算离开她也生活的很好,她认识到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轻轻叹口气,白媛想,没人期待她回来,这样的青丘已经不是她的归属了吧。 那么这世上谁会把她当成独一无二呢 瘪着嘴坐在了一处无人的山坡上感慨,风吹草低,带着甜甜的植物的香味让白媛无比留恋,无意却在低低起伏的草坪之中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白媛眉毛一挑,走去察看。却见那是一只受了重伤的红色狐狸。 青丘之国生活的是九尾狐,但并非没有别的生物存在,例如兔子,蛇,还有来此定居的神魔仙,而且九尾狐也是分为九尾白狐和九尾红狐的,只是红狐与白狐不同,并不是神族,只是九重天的妖精而已。白媛捡到的这只就是一只已经修成了人形,却因为被同伴排挤打架受了伤恢复了原身的九尾红狐狸。 白媛觉得有趣,而且放任他自己一个趴在地上也会死去的,所以带着他回到了河流附近,在森林里安顿了他。 不怪白媛会好奇,青丘之国虽然注重九尾狐的血统,但是并没有反对白狐和红狐间交往。但她父母却是极度的维护九尾白狐的血统,从不让自己的孩子与别的血统不纯,或是红狐一族接触。所以白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红狐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永遇乐贰 红狐狸慢慢苏醒过来,却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动动耳朵仔细探听四周的动静。 远处有潺潺流水之声,近处则有莺鸟婉转啼鸣,并不是他晕倒的那个山坡之上,虽身在之处陌生而安静,却没有觉察到危险,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帘。只是看到的却让他的整个狐狸身子僵硬起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树洞,只见距他不过半尺的地方,一只白色的九尾狐狸正滴溜溜的双眼盯着他看。这种眼神他见过许多次,那是好奇的端倪和面对弱者猎物的眼神。 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警觉害怕,白媛上前舔了舔红狐狸的皮毛,还晃晃自己的尾巴以示友好。不为什么,白媛只是觉得与同类交流还是同样用原形比较好。可是红狐狸却不这么以为。 红狐狸名唤“黎”,生就只有八条尾巴,在九尾红狐一族中被视为不详,除了父母,就只有那些不会修炼的小动物会毫无芥蒂的接近他,其他的族人见到他不是朝他丢石头,辱骂他,就是一群人围在一起揍他一顿,总之日子过得很不好。他几度忍受不了想要自杀,却都被父母拦下,道,“黎,可知何为黎。是黑夜与白天的交界啊,不要因为现在的黑暗,而放弃将要到来的黎明。”于是黎活了下来,日子还在继续,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光明。所以黎看到这只九尾白狐毫无防备的接近他对他示好,下意识的以为这也是一只无法修炼的普通狐狸。自己差不多估量一下身上的伤势,伸出脑袋在白狐身上蹭蹭,制止了白狐的动作,看着白狐疑惑的眼神站了起来化成了人形。黎的人形并不是很强壮,却有一股子书卷气在身上,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又给他添了些邪气,然两种气质并不违和,配在他身上刚刚好。浅浅一笑,对白狐招招手道,“过来。” 白媛很是配合的跳到了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欢快的摇着尾巴。黎见状叹口气,问道,“是你救了我?” 白媛点点头,表示肯定。 “你怕不怕我?” 白媛摇摇头,表示不怕。 这下黎确定,这只白狐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便道,“我叫黎,你救了我,我却是应该报答你的,你不排斥我,却有自己的意识,想必是还没有修炼成的小妖精,黎身无所长,倒是懂些医术,可以助你修行,如此可好?”只是你修炼出人形后,就不会这么不设防的靠近我吧 白媛,“”不排斥他就不是妖精了?这人是怎么想的。不过人家既然只把她当成普通狐狸,那就普通狐狸好了。 黎见怀里的白狐狸懒懒的趴在他的胳膊上,像是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似的,也不在意,毕竟只是只不能修炼,有些灵性的小狐狸罢了。不去深思,抚摸着小狐狸的皮毛走出了树洞,观察这是什么地方,只是一看却吓了他一跳,这里并非青丘,而是东海的某个地方,惊悚的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所以,他是怎么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白媛毫不心虚的回望着黎,反正她是只“普通狐狸”,她没有被质疑的压力。 黎揉揉太阳穴,东海就东海吧,这里看起来也很安全,反正青丘的人也不见得欢迎他,就算要回去,也要先帮这只白狐能够修炼了才行。做好了留下来的决定,黎抱着小白狐转身又回到了树洞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媛每天都被黎逼着喝各种各样的汤药,搞得她都想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她是神族,是可以修炼化形的了,可是每次看到黎盯着她喝药时,那期待又担心的眼神时,又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再看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无奈的表情假装不解的摇着尾巴。 其实时间一长,白媛早就摸清楚了黎都是在想些什么了。他生在九尾狐族却只长了八条尾巴,有些意识的妖精都会敌视他,再不就是刻意回避他,而像自己这样主动接近他的很少,所以才被当成不能修炼的小狐狸。 黎每日尽心熬药期待的是小狐狸能化成人形,想要知道那会是什么模样,担心的是,这只时常窝在他怀里乱蹭的小狐狸有一天会讨厌他,躲得他远远地。 他害怕她有了自己的意识后离开他,又希望她能够修炼。毕竟在九重天,不能修炼的生物会被妖精所捕食,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白媛起初会对这个心思细腻又温柔的男子很无语,若是她的话就不会这么纠结,既然不希望她离开,就不要熬那些能助修炼的药好了,弄得她每天都要喝那些苦的要死的药,虽然只是想要看他纠结的有趣表情,但确实使她的修为增加了不少 后来渐渐的,白媛开始发现,她越来越喜欢窝在他身边,喜欢他帮她顺毛时的触感,这是和红鲤王子在一起说没有的 这天,黎照例将寻找到的药材拿进树洞里进行分类处理,准备配置新的药方。白媛立即蹦到他的面前晃着尾巴,黎瞪大眼睛微微一愣,“你不喜欢吃这些,所以不要我再熬药了么?” 白媛重重的点头,她又不是不能修炼,只是觉得你有趣而已,她现在已经不想玩了。 黎却是嗤嗤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狐狸脑袋,不说话。白媛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脏“咚咚”直跳,突然从树洞的门口跑了出去 她准备去找红鲤王子和离。 是了,和离。白媛想,她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喜欢上这个她捡来的只有八条尾巴,文文弱弱的红狐狸。既然如此,就不要维持与红鲤鱼的那段因为生下的孩子是那种状态而各自心里颤颤兢兢,却不敢言明的感情。可是等白媛跑到红鲤王子的水下寝宫的时候,却看到了红鲤王子与另一只红鲤鱼在红鸾暖帐,翻云覆雨 白媛呆了一下,眯起眼睛笑了笑,本来她还担心红鲤鱼会拒绝和离呢,但是现在看来,并不会这样,而且她当初只是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从青丘跑了出来,两人并没有举办成亲的仪式,亦没有到九重天的月老神树那填写姻缘签。她会来,只是因为一开始她是想要找一个外族人成亲,觉得那样以后的日子不会只局限于青丘,会变得有意思,而受到父母阻挠的时候,那种斗智斗勇很有趣,她的目光并非一直在红鲤王子身上,他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巧出现,并非她生命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现在任性够了觉得对不起红鲤王子而已,但是既然红鲤王子都找到了第二春,她的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即便认识到过去的错误,果然还是很任性 红鲤王子的障碍解除了,白媛转身步履匆匆的跑回了树洞。此时月已高悬,树洞里射出暖暖的烛火光芒,白媛顿足,看着在树洞前张望着的黎。 微黯的烛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影,他抬头看着渐渐西斜的弯月,眸中光辉一寸一寸的淡下去,最后所有的期待都化成一声叹息。 白媛想,有个人会期待着她的归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是她想要的归属。 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起跑两步纵身一跃,跳入黎的怀里。还没等黎因为她的归来而泛起的笑意到达眼底,就被怀里的小东西泛起的白色烟雾惊得瞳孔缩了起来。 待轻烟散尽,黎讶异的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女子。 “小,小狐狸?” 白媛将脸埋入黎的衣襟,闷闷的道,“黎”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能化形的狐狸。” “而且我还是不久前青丘出的那只非要嫁给红鲤鱼的那只狐狸” “你,嫌不嫌弃我?” 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白媛仍是不敢抬头看他。 从来只是做自己高兴想做的事的白媛,此刻却因隐瞒觉得理亏而些忐忑不已。 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温文尔雅,有喜无怒。黎伸手将白媛的脸捧起,凝视着她明丽如洁面芙蓉般的脸,心里暗叹,原来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小白狐长这个样子啊,真好看。 轻轻扬唇,道,“小狐狸,我哪有这么笨啊,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也该弄明白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不是?” “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医术还过得去,可是你食用我的汤药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点能修炼的迹象,这时我就怀疑了,你其实已经能化成人形了吧。东海与青丘关系不好,会出现在这的九尾狐只有一个吧。” 黎松开手,留恋的抚摸着白媛黑丝顺滑的秀发,“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的身份,是要离开了么?” 也是了,他是只有八条尾巴的红狐狸,而她是血统纯正的九尾白狐,就算跟红鲤鱼跑了一段时间,现在想要修正错误,也是要回青丘找之健全的九尾狐。像他这个被认定不祥的人,还是远离了好 白媛愣愣的看着他,“你不嫌弃我?”嫌弃我的任性,嫌弃我与红鲤王子的一段往事? 黎摇摇头,“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这只白狐的性格也是有了了解的,她只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却会认真的思考,很聪明,也很善良。正是因为好奇和善良才会救了他这只八条尾巴的狐狸吧,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她对他的尾巴也不感兴趣了,和别人一样认为他是不祥的,要离开了吧 他早该习惯才是,可是看着这张芙蓉般娇嫩的脸,有些不该有的感伤 白媛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兴奋的跳起来,轻吻他的唇后,附在他耳边轻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只狐狸要离你而去了?” 黎的两眼有淡淡的哀伤,迷惑的看着她,“难道不是?” 白媛笑了起来,拉着黎跑进了树洞里面,疾行而带起的风将蜡烛的火光吹灭,黑暗的树洞内,白媛将黎推倒在床铺上,俯身吻住他的唇,两手也不规矩的作乱着,扒开了黎的衣襟,努力的汲取他的温度 被她一系列动作弄得大脑死机了的黎这才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脸热了起来,道,“白,白媛唔你这是” 白媛深深的喘着,灼热的气息拂在黎的脸庞,使得他脸上的燥热又增加了一度,只见白媛亮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明明是暗漆漆的树洞内,可是黎觉得她的眸光可以照亮一切,将他的所有看穿,直击内心。 喜欢我么 喜欢么 承认吧,你当你知道她是谁却仍不愿揭穿她的时候就该知道,你舍不得这份接触,想要这份温暖 但他,被认为不祥的人,可以喜欢么? 黎深伸手,一只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紧紧贴近自己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集齐全身所有勇气似的道,“我喜欢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然后他沉默松手,等待着她的判决。 白媛闻言再次笑了起来,明媚如光,道,“傻瓜,有自信点,是我在请求你喜欢。” 将衣衫半解,紧紧地攀附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黎,我绝不负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永遇乐叁 黑夜将歇,白日将近,两者交界的这段时间,称为黎明。 将世界从黑暗带往光明。 晨光透过层层枝影缝隙,映射在黎的眼帘上时,他才悠悠转醒。回想到昨晚的种种,他的头脑立即清醒过来,微微偏头,看到身边人安然酣睡的脸,虽然有些紧张,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柔软。 她在。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想到这,黎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这时白媛也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黎凝视她的视线。黎的表情一僵,小心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可是白媛却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对着黎的脸“吧唧”一下,又覆在他的身上,嘟囔了一句什么,黎虽然没听清,但看到她趴在他的身上不动了,就知道,这只小狐狸又睡过去了。 不自觉的勾勾唇,将她软软的身子固定好,黎翻身将她置在身下,红色的发垂落在她脸庞,显得她的脸更加娇艳,黎眸光深了深,轻轻点水般碰在她的唇上,一触即离,随后起身穿好衣服,还不忘帮白媛拢好衣衫,然后走出了树洞。 日出前的清风微冷,可黎并不在意,抬头看着渐渐明亮起的天空微笑起来,他这是已经迎来了自己的黎明。 一个不会嫌弃他,主动靠近他,还说喜欢他的人,遇上她这件事,已经足够他幸福一辈子了。他现在只是感谢,当初听从父母的话,没有放弃这条性命,才让他得见,光明温暖 白媛醒来时,树洞里只有她一个人,发觉自己的衣衫被整理过了,微微一愣,想起黎文弱的样子,磨磨牙,虽然她是主动了点,但是,昨晚不是没有拒绝嘛!现在是想不认帐么?哼,若是那家伙敢跑,她保证扒了他的狐狸皮! 起身就往洞外跑,没想到迎面就撞见正要回洞里的黎,白媛嘟着嘴道,“你去哪了?” 黎举起手中擒住的一只山鸡道,“我见你还没醒,就先去找些食物。” 白媛扫了那只鸡一眼,扑进黎的怀里,“黎,你可不能跑哦。” 黎看着紧紧抱住他的女子,睁大了眼睛。似乎,喜欢,眷恋这种接触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微微笑道,“我为什么要跑。” 却见白媛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像是要记住他的味道,又像是让他身上沾满她的味道,这才扬起头道,“这下好了,狐狸的嗅觉可是很灵的,我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所以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无奈的摇摇头,黎道,“这是威胁?”虽然他绝对不会想要主动离开的。 白媛用手揉揉鼻子,道,“当然。”歪歪脑袋,凝视着黎的脸,直把他看得脸色绯红,有些不自在了,才继续道,“不过这样还不够!” 不顾黎的惊讶,就施了个诀拉着黎跑去了别的地方 九重天月老神树上用红色的丝带零零星星系了些檀木木牌,木牌上都写着两个名字。 这木牌就是姻缘签,这里是九重天最郑重的地方,因为相悦的两人,会在这里许下生生世世的契约,如若违反,当受天罚。 神魔仙的寿命若不出意外都与天齐,漫长的岁月意味着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没人敢保证现在遇到的人是不是与自己最合适的人,所以九重天上的人很少敢来月老神树下填写名字,许下契约。因为万一以后反悔了,经不过天罚,只能灰飞烟灭。 这不仅是对另一半的郑重,更是一场用自己生命,左右自己心意的一场豪赌。 但也不是没有人敢在上面写下名字,例如云荒清蛉与创世神楠华,又例如白曜的孙女与神君木晔 再就是,刚来到月老神树下拿着木牌正准备写名字的白媛 黎看着正准备在木牌上落笔的白媛,纠结一阵,还是伸手阻止了她。在木牌上写下名字系在神树上,就相当于两人永生永世的绑定在一起了,他虽然很喜欢白媛,也很想与她绑在一起,但是白媛呢?她真的考虑好了么?现在这样,万一她想离开他了,他也不会拦着她的,但是一旦写下名字许了契约他不会忍心看着她灰飞烟灭 白媛扭头好奇的望着这个满目纠结的男人,道,“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么?还是不希望一直和我在一起?” 黎拧着眉头道,“那你真的想好了么?一旦落笔就再无反悔的可能了你知道我生来只有八条尾巴,被视为不详,你如今能接受我,喜欢我,我已经很幸福了,但是你呢?现在的话,若是以后你遇到了更好的人,想要离我而去我不会阻止,可是写下姻缘签,就意味着你离开我会受到天罚,我”不希望你会有事。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白媛以唇封住。慢慢的吮吸撕咬着,直至两人皆是面色通红呼吸不畅,白媛才退开,凝望着黎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我非常确定,我喜欢你,也非常确定,要和你契下永生永世的约定,你还在顾虑什么?”再次上前,温柔的舔舐着对方唇上被她咬伤的痕迹,又道,“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没有谁能预料到以后会遇到什么,既然现在欣之所遇,就要好好把握,何必为还没有发生的以后自苦。” 永遇乐,永远不会为所遇或是将要遇到的事情自苦,所遇之事,皆做乐趣。 这就是白媛的生活态度,以一种明媚的,肆意潇洒的姿态存在着,吸引着他。 黎伸手捏捏她的脸,拿过木牌,做出了决定。 率先写下自己的名字,对白媛道,“提笔落字为证,这下我就要跟着你永生永世了。” 白媛也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笑意自由眼底漫溢 填下姻缘签后没多长时间,白媛发现她怀孕了,想了许久,白媛拉着黎做了一个决定,他们不在九重天呆啦! 两人熟悉的地方有两个,一是青丘,二是东海岸。而青丘,白媛是任性之下跑出来的,现下也不好意思回去,而黎在族内被视作不详,在外有了住的地方,还不如不回去呢。至于东海岸的这块地方,距离红鲤王子的领地不远,地方都被白媛玩遍了,现在她和黎在一起,谁还要继续呆在这啊? 然而青丘与东海的关系一向微妙,既然要与红鲤王子掰了,就不能让他将此事当作由头把事闹大,使得两方的关系更僵,必须要善后。若身在九重天,无论是哪里,都会被这些麻烦事所扰,干脆去人间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将这个决定跟黎一说,黎虽然惊讶了一下,却是同意了。果然,他的媛媛就是这么任性可爱,从不缺乏勇气,和她一起自己的勇气都增加了不少,笑着问道,“你究竟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填下姻缘签,他们就是九重天最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那什么红鲤王子去见鬼吧! 白媛嘿嘿一笑,“我这么任性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又道,“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我还没有历劫成仙,无法自由的出入人间呐!秘地的位置向来随意,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呢,要是能打通一个就好了!” 黎,“”你不就是想要打通一个通往人间的秘地么,装什么装。 宠溺的捏了捏白媛的脸颊,道,“媛媛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决定一番,在白媛分娩前的时间里,和黎一起找到了开启秘地的方法,又悄悄回了趟青丘与黎的父母告别。 天下间所有父母都是如此,无论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有几条尾巴,只要他还活着,就会给予最好的爱将他养大。 黎的父母就是如此,并没有因为黎只有八条尾巴而嫌弃他,反而顶着族人异样的眼神将他养大,好在黎也聪颖善良。黎在遇到白媛之前之所以忍受族人的侮辱仍呆在青丘,一来是为了让父母放心,他还健康的活在他们面前,二来是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在遇到白媛之前,他的生活一片昏暗,但是现在,他已经迎来了他的黎明,也是时候到处走走了。 此时身在青丘的黎的父母,因为他的失踪已经焦急了许久。他们的这个孩子因为生来缺陷,自幼心思细腻脆弱,可偏偏善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一直呆在他们身边,若非顾虑他们,黎大概早就去了别的地方了。若是黎自己离开了,他们也不容如此着急,可是听说那日黎是被别的狐狸殴打受伤,然后不见了踪影。 受了伤,又不见了 难道是有什么不测? 这个想法让两人都有些害怕。 这天两人又在外寻找,无功而返回家后却见黎正携着一个明丽的女子浅笑的看着他们,黎看到他们归来后,便道,“父亲,母亲,这段时日让你们担心了。” 两人愣了愣,立即拉过黎,关切的询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黎的父母并不经常在红狐族之外的地方活动,所以不常与白狐接触,但还是看出白媛是只纯种的九尾白狐。 自家儿子怎么出去一趟就带了只神族的白狐回来了? 只是听了儿子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了讲,就感到后怕。 当日若是白媛没有路过那个山坡,自己的儿子不是就已经死了么? 正打算对白媛道谢呢,白媛就已经对他们喊道,“爹爹,娘亲。” 两人一愣,不解的看着黎,这怎么领来的救命恩人叫他们爹娘呢? 黎被父母盯着脸红,走到白媛身旁道,“我和媛媛许下了姻缘签,已经是夫妻了,这次来是和二老告别的,我们打算去别的地方定居,不回青丘了”黎看了白媛一眼,刚见面就对父母说要去人间,似乎有些对心脏不好。 白媛了然,捏了捏黎的手,表示理解。 他们表示这么说已经很为父母着想了,可两位家长可不这么觉得,先是心酸自己的儿子要远离自己了,又是很理解,毕竟自己的儿子在青丘被族人不待见,难得会找到一个想要接近他的人,还是一只神族的九尾白狐,自然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不是? 两位很开放的同意了,热情的张罗了顿饭食,白媛也不矫情,和黎的母亲一起下厨收拾,让黎的母亲很是高兴,瞧瞧这儿媳妇,多勤快啊,长得又漂亮,儿子和她在一起肯定能过得很好。但是儿媳太优秀,儿子会不会弱势一点?所以在厨房里,妯娌两个说了许多话,不过大部分都是黎的母亲在说黎的优点,例如长得俊啊,会医术啊,人品好啊等等。 就是不希望黎太弱,被白媛看扁了 白媛当然不会看扁黎,她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但是即便黎的母亲说了黎这么多好话时候也更改不了黎的气势。 黎始终会是被压的那个 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永遇乐肆 将秘地的通道打好后,白媛也产下了一只健康的小狐狸。 在黎的悉心照顾下,白媛很快就从产后的亏空中恢复了。这日,白媛抱着孩子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下,鼻息间都是被日光晒出的浓浓青草香,看着正将煮好的膳食端来的黎,幸福的眯起眼睛。将饭菜摆好,黎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问道,“我们何时出发?” 白媛走到他跟前,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下午我去找红鲤鱼,晚上就可以出发了。” 听到此,黎微微皱了皱眉头,还要去找那只鲤鱼啊,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白媛将小狐狸安放在一旁,侧身靠在黎的肩膀上,一只手抓着他火红的发把玩着。 “总是要做个了结不是?何况以后的事我们都安排好了,你还担心什么?” 黎轻轻将头埋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我舍不得你离开,一刻都不行。” 白媛轻笑出声,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道,“黎,我就在这里,只是离开一下,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说到红鲤王子,其实是红鲤族内有名的纨绔子弟,所以当初他将白媛带回族内的时候没人在意,因为他以前也经常带女子到族内,也唯有红鲤王子的父母,也就是红鲤族的族长对自己的儿子非常信任,想着都把与东海常年不和的青丘的女子拐来了,这次绝对是准备真爱了啊。因此虽然没有让白媛与自己的儿子举办什么仪式,但心底是把白媛当作儿媳妇看待的,可谁知道,没几个月,红鲤族长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就又开始带其她的女子回家了。 红鲤族长,“” 可是自己的而在再怎么纨绔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虽然觉得对不起白媛,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媛抱着孩子来找红鲤王子说清楚的时候,红鲤族长也是刚刚来看儿子,见到从自己儿子房间出来的,这个月他见到的第十二个陌生面孔的女子时,连脸上的胡须都抖了三抖,拉过儿子,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样,要是让白媛知道了要怎么想?” “自然是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喽。” 一道女声从红鲤族长的背后传来,使得他背影一僵,这是直接被儿媳妇抓包了?随即转身,讪讪道,“白媛回来了?” 红鲤族长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谁知自己儿子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愧疚感,反而看着白媛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要自己的孩子,你不能生,我就找别人了,你理解就留下,不理解就滚蛋。” 红鲤族长,“”这混蛋不是他儿子,这种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人家可是青丘血统纯正的九尾白狐,就算不考虑别的,也要为东海和青丘的关系考虑啊喂! 谁知白媛依旧笑容不减,道,“你想要孩子,就是要让红鲤族内二十七个女子,怀孕了八个,生出孩子了十个,其余女子虽然还没有消息但也差不多了,留下来?你蠢么?” “今日本姑娘来就是告诉你,姑娘没工夫陪你这个纨绔子弟耗下去了,你能想明白,各自都好过,想不明白,你也阻止不了我离开,只能给自己找不痛快。” 红鲤族长抽抽嘴角,原来自己家的孩子有过这么多女人唉不对,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白媛这当面说出来,证明早就知道了,现在这是想要离开才摊牌的,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都不让人省事啊,关系搞得这么僵,就不能考虑更多点么?为了族内和平发展,为了东海和青丘的长期共存? 红鲤王子听言也愣了愣,这才看到白媛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狐狸,问道,“这是你生的孩子?” 白媛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问题可不是大了?红鲤王子额上的青筋都突突起来,“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妻子生出的不是我的孩子,可不就是问题么?” 白媛翻了个白眼,“妻子?你举办过什么成亲的仪式了么?你有在月老神树下许姻缘签么?这些都没有,我也只是和那些你带回来的女子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有问题’?”白媛不打算再废话下去了,道,“我只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好好的来跟你告个别,你若是想在此事上做文章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最后有礼貌的对红鲤族长点点头,转身绝尘而去 红鲤族长见白媛人都走了,也挽回不了,想着和平解决这样散了也好,瞅了眼面色发青的儿子,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一天带一个女子回家,现在白媛跑了,也没理由留啊。只希望这个儿子不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东海和青丘都不好看。 结果他还是小看了自己儿子的任性,红鲤王子将事情捅到了九重天天帝君的面前,说青丘白媛,见异思迁,不守为妻的本分。 红鲤王子是想,白媛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而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反倒是自己有多少女人生了多少孩子,被白媛摸了个清,所以想将这件事情闹大,让白媛被万夫所指,这样难保和白媛在一起的人还会要她。 其实红鲤王子的心态就像是,明明是自己随便放在桌子上的糖果被别人拿去了,虽然自己不觉得这一颗糖果有什么好处的,却被别人当成了美味,有些不服气,便诅咒拿了糖果的人牙齿坏掉,不希望他好过。 但是白媛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不是毫无思想的糖果,对于红鲤王子的这种幼稚做法完全不屑一顾,把这些将要发生的与她有关的麻烦事抛到脑后,带着黎和孩子跑到了人间去玩耍。 再说红鲤王子,说他去天帝君那里告状就告状吧,可偏偏他告状的时候青丘国君白曜也在,你当着人家国君的面说他们族人的坏话还了得?白曜一听这话就不满了,非要找东海的聂瀚来,一起讨论事情的对错。青丘一族向来护短,对白曜来说,这一只小小的鲤鱼精也敢对他青丘的人口出狂言,简直活腻了,让聂瀚来只是因为随便处理他治下的人会说不过去,所以要当着他的面收拾 总之无论谁对谁错,就是要收拾这只蠢鲤鱼了 聂瀚君听到天帝要传他过去的消息后吓了一跳,了解了事情的原由,想到青丘的那只老狐狸也在,揉揉额头,把红鲤族长也找了来,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询问之后,聂瀚稍稍有了点底,这事不光是红鲤王子的问题,青丘的白媛也有错,那老狐狸也不能怎么样不是? 红鲤族长也是头疼,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会搞事情呢?白媛考虑的不周全就算了,可他的儿子,分明是自己的错处,为什么还敢跑到天帝君那去呢? 然而事实证明,考虑不周的人只有红鲤王子一个,聂瀚君和红鲤族长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聂瀚君与红鲤族长一到,就发现,这里不止是管理九重天的天帝君和青丘白曜在,连创世神楠华和云荒清蛉也在,不禁有些吃惊,额,不是在处理红鲤王子和白媛这两个小辈的关系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啊喂,走错地方了吧? 两人正犹疑呢,红鲤族长就听见红鲤王子喊他的声音,表情一抽,扭头告诉聂瀚君道,“聂瀚君,我们没走错。” 不知自己父亲心里正惊悚呢,红鲤王子跑到了自己父亲面前,显得有些趾高气昂,嗯,这么多大人物都在,想必白媛的事不闹大也不行吧,哈哈。 可,红鲤王子不知的是,除了天帝君可能会公平公正的处理事务外,白曜是站在自家族人立场上的,楠华和清蛉,都是白媛找来的外援 白媛能任性到这个年纪还没怎么受过打击,除了她的法术修为在同辈人中算得不错外,还有她聪明的头脑,就算任性惹出什么问题,也会想办法解决,因此让长辈又爱又恨。和白媛比起来红鲤王子就是头脑简单的笨蛋了。 白媛知道自己要和红鲤王子闹掰只有两种解决方式,一种是和平解决,说散就散,各不相干,另一种就是将事情闹大。虽然白媛觉得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将这样的事情闹大,但还是做了另一重准备,防患于未然。 在打通秘地的同时,白媛还和黎去了趟云荒。 要说现今九重天谁最说得上话,那绝对不止是天帝君。 因为天帝君作为管理九重天的人,相当于人间地方的县令,处理事情尽量遵循公平公正,常常被些小事物弄得头疼不已。而创世神楠华与天帝君同出一脉,却不问世事,但地位还是在那放着呢。 自从魔神之战结束后,魔族新任魔君折苏算是魔族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不过神魔间还夹着一个只要喊出来名字,所有人都要奉为上宾的,那就是清蛉。且不说是九重天唯一将魔神血脉融合的人,又是前任魔君的女儿,现任魔君折苏的妹妹,夫君是地位与天帝君齐平的楠华,除了和东海有些过节,又和九重天其他地方的君主交好因此要说九重天最能说得上话的人是清蛉并不为过。是以,白媛找到了清蛉。 白媛先是来到云荒,在附近观察了一天,第二日才去见清蛉。此时清蛉和白媛一样怀着孕,并且已经两个月了,楠华怕她一不小心滑倒跌跤之类的出什么事,便限制她的自由,关在寝殿里不许外出,天知道清蛉已经无聊疯了。 白媛被云荒的女侍引荐入清蛉的寝殿里后,并没有着急,反倒是先教给她从寝殿里不惊动周围人的逃脱方法,足有八十七种之多,清蛉一下子来了兴致,坐在软榻上轻摇着素色团扇,静静听白媛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然后点点头。 虽然这姑娘任性了点,但是很及时的改正了自己的错误,还签下了姻缘签,许下生生世世的契约,这份心就值得赞许,相比之下,那什么红鲤鱼简直不能更渣了。不就是摆平一条鱼嘛,这个忙她帮了! 别了清蛉,白媛刚扑到在清蛉宫殿外等候的黎的怀里,就被楠华君派来的人请了去,白媛抬头看到黎惊异的视线笑道,“我教坏了他夫人,他自然要找我要个说法呀。” 楠华身为创世神虽然没有天帝君忙,但也被天帝君扔来了许多事务处理,名为分担。这天他正在为天帝君扔来到东西头疼,就听说来了只青丘的狐狸,并不是木晔君的妻子,而是另一只九尾白狐,好像在和清蛉商量些什么。 商量什么?不会是如何溜出去玩吧?很明显,作为清蛉的夫君,楠华是很合格的,清蛉的什么想法他都摸得很清,因此这才让人把白媛他们带来,想知道究竟密谋了什么逃跑方法。 白媛见到楠华后倒也没有隐瞒,又将那八十七种逃跑方法的围堵方式告诉了楠华。 楠华从抽抽眉毛到无语,再到对白媛某种天赋的佩服,无奈道,“既然你想出这么多方法帮她,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 白媛笑了笑道,“我也是对清蛉女君有所求,但是万一她逃跑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小的可承担不起责任,还请楠华君照顾好女君。但是照顾并非囚禁,假如孕妇无聊苦闷心情不好,对孩子也是有些影响的。”然后白媛福福身子,对楠华告了辞。 看了看白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黎对楠华谦谦笑道,“楠华君见笑了。” 楠华君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对黎道,“你夫人应该也怀着身孕的吧,这么乱跑没问题么?” 黎道,“没问题,我不想因为什么而束缚她,使她不开心,况且狐狸怀胎只需两月,我又是个医者,有我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楠华揉揉额角,有些郁闷,所以这只狐狸是在炫耀么? 狐狸怀胎两月,清蛉却要怀十月,这物种优势真是 不过,确实,他似乎紧张的太过了,而且明明说过会对她好,任她做任何事,结果还是因为自己担心让她不开心了。 反思完毕,楠华对黎轻轻叹道,“在下受教了,我是应该以让她开心为主。你们的事我会帮你们搞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永遇乐伍 后来的事具体是怎么解决的,白媛并不知道,但是楠华和清蛉出面后就道,白媛与红鲤王子并没有举办什么成亲的仪式,也没有在月老神树下许姻缘签,也就是说两人名义上并没有什么关系,红鲤王子竟然说青丘的白媛不守为妻之道,这是在愚弄天帝君,何况红鲤王子与自己族内的二十七个女子交好,让其中十个生出了孩子,还有八个已经怀有了身孕,却没有认真对待其中的某一个,这样的人他自己都没有尽了身为丈夫的义务,如何要求别人尽为妻之道。 天帝君闻言一怒,道,“红鲤王子任性妄为,又不知悔改,罚去染无君的凌原蛮荒习苦力五十年。并将其恶行昭告九重天,以示警告。” 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明明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事,红鲤王子非要告到九重天上,现在白媛的名声没被毁坏掉。他的花心之名才是会被广而告之,自此之后大概也不会有女子再跟他在一起,往后的日子只有三个字表述: 注孤生。 再道来到人间的白媛和黎。 两人打通的秘地通往的地方,正是九华山。两人又用修为将秘地的通道封印,这才放心的带着孩子去人间各处蹦跶 “也就是说九华山的秘地,是仙萝你父母打通的?” 听完这些,荀卿有些惊异的问道。秘地位置诡秘,他当初就是误入了秘地才来到人间的,就算是九重天的上仙也不一定能知道打通秘地之法,可仙萝的父母当年还是没有成仙的妖精,竟然能做到,真的要膜拜了。 仙萝点点头,“我娘亲任性,爹爹也陪着她任性,所以两人都学习了些奇怪的东西,他们能打通秘地,我并不觉得惊讶。要说九华山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秘地了,假如我推测的无误,那只山鸡精就是来打秘地的主意的。可是我很好奇,爹爹和娘亲来到人间后第一时间就将秘地封印,连我都快忘了九华山还有秘地存在,这些山鸡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枭白看了看仙萝,虽然对九重天和妖精的事情不了解,但还是道,“也不一定是知道秘地所在,也可能是什么师父不知道的东西存在才来寻找的。我们还是要上山看看,千万不要先将秘地的存在表露出来。” 仙萝也赞同,“那么我们现在上山?” 荀卿摸摸下巴,“不过,仙萝的父母不是会更清楚九华山的事么?他们二位在哪?” 抬手正要解除结界的仙萝身形一顿,垂下头道,“他们二人,轮回去了” “在我修炼化形那年,生了场大病,为了确保我能顺利化形,两人耗尽了本就因为封印秘地而所剩不多的修为,然后有了与寻常人类相同的寿命,死后也与他们一样,堕入轮回。” “本来我觉得他们已经签下了姻缘签,就算轮回后,也会再次在一起,并不以为意。可是被秋容收养,经历了人类的生老病死后,我觉得很对不起爹爹和娘亲爹爹在去轮回之前说过,跟着娘亲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勇气,但是最需要勇气的那次,是在东海岸的树洞里,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喜欢你,这一承诺,就是永生永世。娘亲也说过,她的兴趣有长有短,但是喜欢爹爹,是她感兴趣最长的一件事。” “生有时,命有尽,这样的两人,却要因为光阴短暂不断地分离,实在是让人难以开怀” “那么你没有去找过他们么?”知鹤眨着眼睛问道。她似乎知道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九重天的九尾狐下人间轮回,说不定她还在不经意间见过呢,好激动! 只是听到知鹤这么问,仙萝刚刚黯淡的心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纠结的模样 要说仙萝的父母像凡人一样轮回去了,仙萝也不是没有去找过他们,只是看到他们二人在轮回后生下的孩子看到她,张着嘴叫她“阿姨”的时候,仙萝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对方只有三岁,她看起来的人间年龄也是二十几岁,但认真来算她是长姐,这一下长了一个辈分,仙萝表示接受不能特么的臭孩子,她有这么老嘛! 荀卿看到仙萝拧起的眉毛,以为是想自己的父母了,忙开解道,“左右他们都有自己的命数,像你父母那样的人,轮回后体味不一样的人生也是不错的。” “说得是啊,”仙萝解开了结界,朝山顶是看去,笑道,“所遇之事,皆做乐趣,作为他们两人的孩子,也要将这种肆意姿态进行到底不是?” 说完,施了个诀法,将面前的那堆鸡便鸟毛扫进了石阶两旁的树丛里,率先一步向前去。 不就是一只别有用心的山鸡么?只配作食物的东西,她仙萝还搞得定! 九华山上的弟子都是苏酥和乔冥二人收下的,平日里苏酥教他们些药理,乔冥教他们些拳脚,而仙萝大人教他们炖鸡肉。 弟子们表示,“” 若不是他们经常见仙萝下山给附近的人看病诊治,一定不会觉得这样的人是他们师父的师父。仙萝的医术承袭了爹爹黎的,虽然没有黎的医术精湛,但一般人的病痛她都能解决,可是她并不直接教导苏乔以外的人,所以在九华山的弟子眼中成了吉祥物一般的人物。 狐狸精,长得漂亮不是? 这段时间苏乔二人被仙萝派了出去,弟子们没有师父教导,每日打扫打扫卫生,也闲的无聊了,突然移民来了一群山鸡精,而且山鸡精的头目还讲明要娶仙萝大人,弟子们像是找到什么乐子似的起哄起来。 虽然他们并没有将山鸡精的话当真,只是以玩笑的话来调侃仙萝大人,谁知道山鸡精是真的打算求娶的,又岂能料到因为他们的戏弄仙萝大人被逼离家出走了呢! 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师父们也就在这个时候归来了? 所以,弟子们苦比了 苏酥和乔冥两人回来的很巧也很及时,就在山鸡精山尧让手下的一堆小弟在九华山四周搜寻之后,打算对九华山巅的住所内寻找的时候,这两人回来了,看到石阶上混乱的脏东西脸立马黑了起来,心道,难道仙萝师父又运了一批鸡进山?结果在山巅学习的弟子七嘴八舌的一说,又看了看完全将自己当成九华山之主,指挥着自己小弟乱窜的山尧,苏乔二人才明白,这次不是仙萝的问题,完全是自己蠢徒弟的问题。两人一气之下将弟子收拾一通全部赶跑,就差拿着菜刀找山尧拼命了。 仙萝的脾气他们两人实在是太清楚了,不太擅长处理人群之间的关系,他们也就纵着她,替她把九华山上妖精和村民的关系处理好,本来这次为了枭白小师妹的事出趟远门,想来仙萝不下山也不会出什么事,结果,就在他们谁都不在的空挡出了事! 他们俩好吃好喝好照顾着的仙萝狐狸精,就这么被一群外来的鸡精,一堆蠢弟子吓跑了?虽然仙萝身为妖精修为也不错,跑到外面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但被别人从自己的地盘吓跑了,简直不能忍! 阴着张脸找到了山尧,谁知对方正望着背着包袱背鼻青脸肿被赶走的弟子们温和笑道,“两位是不是太严厉了,那些都是普通人,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罢了他们师父都跑了还玩笑!苏酥当即挽起袖子就要和山尧拼命,却被乔冥拉住,苏酥很不满的瞪了乔冥一眼,似乎在道,干嘛不让我揍这个混蛋!却也老实的停了下来。 乔冥这人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还整天穿着黑衣服显得阴沉的不得了,但却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别看苏酥才是大师兄,可每每有事,都是听乔冥的。 乔冥瞟了苏酥一眼,便面向山尧,“你的目的。” 山尧面上依旧温和,挑了挑眉道,“目的?是问我来的目的么?当然是求娶九华山仙萝大人了。” 乔冥依旧面无表情,“我是问你费心留在九华山的目的。” 山尧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还是道,“我的目的就是求娶。” 苏酥快要气炸了,咬牙道,“你不过是一只山鸡精,凭什么,靠什么求娶!” 山尧笑道,“这是我们妖精的事情,不要用你们人类这种世俗的标准衡量。我们只需两情相悦,无需什么金钱地位凭证。” 苏酥,“”怎么听起来他变成不高尚的了?又道,“两情相悦,我师父可没说喜欢你!所以立刻滚出九华山!” “你师父不也没说不喜欢我么?而且九华山这么和平的地方,可没有禁止谁来的规定,我为什么不能呆在这里?” 这时乔冥又拽了苏酥一下,目光锐利的盯着山尧,“那在九华山之主,仙萝大人回来之前,还请阁下老老实实的呆在九华山,不然,对我们双方都不好。” 言罢,拉着苏酥转身回到了山巅的住所里。 山尧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一笑,笑意却不抵眼底,一直躲在树丛里的一只山鸡跳了出来,抬头对山尧道,“主上,看那个黑衣男子的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不用灭口么?” 山尧摆摆手,“暂且不用,若是我们找不到,还要利用仙萝,杀了她的徒弟,不好以后的行事,何况,他就算知道我们另有目的,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是?”抬头看看天空,本是晴朗的天气忽地压下了几朵乌云。 “看来今日是找不到了,去,通知其它人,先回山里,从长计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对策 来到住所里,苏酥非常不满的对乔冥道,“你拦着我干嘛?我和那家伙拼了!” 乔冥来到窗户旁,用手轻拂窗棂上的灰尘,看向远方,道,“苏酥,你我是凡人。” “嗯?” “何况你连我这个凡人都打不过,拿什么去拼?看样子是你我在人间呆的太久,都忘了自己是来自于哪,又因何而来了”乔冥转身看向苏酥,面无表情中夹着严肃,“天地熔炉,炼心炼性,师兄,莫要冲动。” 苏酥垮下双肩,一下子没了气势,“所以,现在要怎么办?真的要看着他们把九华山变成鸡窝嘛!” 乔冥叹口气,“等师父回来在说吧”只是那只狐狸自己,估计不会这么早回来。 而且乔冥担心的是别的事情。山尧说,那些弟子只是普通凡人,不要和他们计较,言下之意不是说,苏酥和他两人不是普通凡人么? 他们的身世来历,除了那个人和仙萝外,并不为外人所知,那只山鸡精也不见得知道他是谁,只是看出他们的不寻常而已。 但能看出这一点,那只山鸡精的修为实力,不可小觑。 这次的事情,麻烦了啊 九华山在外看直耸入云,不可高攀入顶,实则那只是因为结界造成的假像,其实并没有入云端那么高。 打开出入九华山巅的结界,山巅景色映入众人眼底。如今时令已过夏至,山下渐渐也有暑热的气息,可九华山巅仍可见葳蕤繁华,温度适宜,假如可以忽略苍翠茂密林丛间的鸡毛便便,这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仙萝刚一踏上山巅就觉出有地方不对,枭白也从方秋扬的怀里下来,四下张望一番竟发现山巅并无一人,仙萝心里一紧,“弟子们都去哪里了?” 枭白打量了一下地面,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这里的鸡毛便便有被清扫过。我认为那些山鸡们是不会打扫的,所以应该是九华山的弟子打扫的,说明他们还无事,师父先别急,再到处找找。”转头却见仙萝已经燃起了诡异的气势,有些头疼。 这只狐狸虽然总爱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世事,可一旦关系到自己人,就相当护短了。 只听仙萝道,“那些山鸡若是敢欺负我的弟子,看我不把它们剁成肉酱!” 枭白刚要劝正欲发怒的仙萝淡定,一把扫帚直直的朝仙萝的脑门飞来。荀卿蛇瞳一眯,挡在仙萝面前,伸手抓住扫帚,注入法力,使得扫帚裂开,碎片四散在空中,阴沉的盯着扫帚飞来的方向。在他面前就敢欺负仙萝,胆子不小! 从角落里出来的苏酥被荀卿盯的发毛,抽抽嘴角,道,“所以师父大人不是逃跑,而是去找援兵了么?” 在看到苏酥的一瞬间,荀卿就将阴沉的气势收了不少,仙萝的徒弟苏酥和乔冥,他在被从九华山赶走之前是打过交道的,但由于他没有允许进入九华山巅,所以也不太清楚苏乔二人与仙萝间的相处方式,难道这对师徒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如此清新脱俗?荀卿表示理解不能。 枭白则是看惯了这场景的样子,对着苏酥喊道,“大师兄,你回来了?” 苏酥朝枭白点点头,一只手挠着后脑勺,望了望渐渐被云层遮盖的天空,又看了看枭白一群人,叹口气道,“先进屋再说吧。” 因着仙萝是怕麻烦的人,九华山巅的住所也是采用最简单的陈设,木制方桌,四角的椅子。走进屋内,枭白先是对苏酥介绍了方秋扬等人,瞅了瞅四周,问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弟子呢?” 苏酥随意拉了给椅子坐下,胳膊撑着桌子,用手托着下巴,整个人显得吊儿郎当,道,“那些人欺负师父,被我和乔冥赶走了。” 仙萝摸摸鼻子,“那不算欺负吧,只是起哄” 苏酥一下子就炸了,“还不算欺负!我们宠着的狐狸精居然被些不知所谓的家伙吓跑了,赶出去都是轻的!就是乔冥,说那些山鸡不简单,不让我揍他们。” 枭白松了口起,有乔冥师兄拦着就好,还是谨慎的问道,“所以,大师兄没有和他们拼吧?” 苏酥不满的撇撇嘴,“小师妹,你都听师父说了?怎么你也不许我找他们麻烦啊” 枭白伸出小手拉了拉方秋扬的袖子,又看看荀卿知鹤他们,示意他们坐下,这才又对苏酥道,“你一介凡躯,拿什么和妖精拼?你刚刚拿着扫把是要打扫的吧,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苏酥直起身子,眨眨眼睛道,“端倪?什么端倪?最讨厌你和乔冥了,明明发现了什么,却总是不直说。” 枭白,“对了,乔冥师兄呢?” 苏酥哼了一声,“他让我在外面打扫鸡便,自己去打水擦地去了。” 枭白不置可否,对他解释道,“我们发现那群山鸡精来到九华山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在具体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做什么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不过他们没安好心是一定的。” “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放任他们一直在这吧,不然他们还没做什么动作的时候,九华山就会被那些鸡的便便淹啦!” 一袭黑色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冷声道,“小师妹的意思不是放任他们,而是将他们的目的调查出来。” 枭白望向门口,“乔冥师兄可是已有对策了?” 乔冥点点头,弯腰将手里提着的木水桶放下,额上两侧垂落的有些卷曲的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 “对策我还没想到,但是此事的关键在于师父,所以我想等师父回来再定夺,本以为需要很久,没想到这就让师妹抓来了。”乔冥也找了把椅子坐了过来,盯着荀卿,有些好奇他为何会和仙萝在一起,便道,“蛇王大人,好久不见。” 荀卿回了一个微笑,“是啊,好久不见。” 苏酥揉揉额角,“乔冥的意思是问,你们几位是为何凑到一起的?曾定居九华山的蛇王,瀚翎阁主和阁主的青梅竹马。”假如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仙萝把荀卿赶走的,怎么现在关系这么好?刚才他扔扫帚的时候还是荀卿挡在了仙萝面前,虽然仙萝自己也能躲开吧 仙萝嘿嘿一笑,“荀卿和我以前是故交,是我找来帮忙的,当初只是我忘记他了而已至于小秋扬,他是我侄子,知鹤是我侄子的妹妹,是想来九华山看妖怪的。咳,这些事情以后再提,现在是想如何处理山尧那群鸡精的对策。我毕竟和山尧面对面过,老实说,我打不过他!” 众人,“”打不过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方秋扬想了想,道,“就算打得过,我也不推荐用武力解决。虽然我没见过山尧,不知他的实力,但他手下的山鸡就是众多,很容易出现漏网之鱼,不能斩草除根,终究是个威胁。” 仙萝打了个寒战,“斩草除根别学你爹爹的样子,很冷很恐怖唉。” 而乔冥对方秋扬的话并没有异议,“只是我们是凡人,要如何对抗这么多妖精。” 枭白眨眨眼睛,面向荀卿道,“荀卿大人是说要帮忙的吧?” 荀卿看了眼仙萝,“当然。” “那么荀卿大人能召集多少小弟来呢?” “原来如此,妖精对抗妖精确实比你们凡人之体有效的多,”荀卿笑了笑,“不过我已经三年没回去了,不知还能找来多少人。” 枭白眯眯眼睛,“其实也无需多少。” 见方秋扬和乔冥他们都好奇的看着自己,枭白神秘一笑,道,“那只叫山尧的山鸡精不是要娶师父吗?那么就请师父继续牵制他,而这段时间就请荀卿大人找来自己的人给我们造势。” 方秋扬看着枭白狡猾的小样子,勾勾唇角,道,“那只山鸡说出的目的是求娶仙萝,所以只能用仙萝来牵制他的行动,趁此机会打探出他们的底细和目的,等荀卿归来后帮我们坐镇,所以就算山尧有再多的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乔冥听后了然,“我们这里能和山尧一拼的只有师父和蛇王了,而且蛇王的实力能否对抗山尧还不确定。这个计划虽好,但是蛇王大人对山鸡精的威慑作用如何是重点,不然山尧他们群而发之,我们突然应袭抵挡不了,还要做好第二手准备。” 三人又琢磨了一番,最终敲定了一个计划,只是让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 苏酥和知鹤,“”所以这是什么鬼? 荀卿,“”我好歹是仙君了,能不能给我点自信? 仙萝,“”你们说用我来牵制,怎么牵制?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 讨论完毕,枭白给了仙萝一个灿烂的微笑,“师父,需要你牺牲一下哦。今日就算了,明日找来山尧,来聊聊你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和意见,看看对方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成为妖界好夫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遗言 室内的空气又一瞬间的凝滞,仙萝睁大眼睛,视线在三人间流转。 一个侄子两个徒弟,这是要把她拉去卖了的节奏对上三双毋庸置疑的眼睛,仙萝弱弱道,“他的真实目的又不是我,拉我出来也没用啊。” 枭白笑道,“我们也不是真让你嫁啊。” 话是如此,但被自己的徒弟当抢使仙萝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很失败。乔冥似是看出仙萝的想法,道,“总之就是以嫁人的条件为由,去为难折磨山尧,还能吃上许多鸡肉,不是你最爱做的事情么?” 这么说,似乎没错但是你们就这样把她推出去感觉上有些微妙呢 仙萝是犹豫不决,可是苏酥他们则是面面相觑了,半晌,苏酥问道,“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枭白将计划告诉他们,听明白后,荀卿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两手激动的拍在桌子上,喊道,“我不同意!” 雾擦,这是要仙萝出卖色相让山尧“求娶”的目的得逞,使得他不能轻举妄动。 在他们人数能力都处于劣势的时候,这个主意是好的,但是荀卿心里接受不了。 他心里最最任性的小狐狸怎么能委曲求全做这种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虽然这反对中包含了他自己对仙萝的私心,不想要她去面对一个图谋不轨的男人吧 荀卿的反对让仙萝很意外,也很感动,嘤嘤嘤,人家虽然是她好多年前收留过的一条蛇,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在瞧自己的徒弟差距啊。 不过这么一来,仙萝一下子将荀卿从“找来帮忙的朋友”划到“自己人”的位置上了。仙萝平日待人没有架子,但被人叫一声“仙萝大人”可见与人交还是有距离的,能被她划进“自己人”范畴的,其实很少,但一旦划入,仙萝就会毫不客气的任性撒娇。苏酥和乔冥名义上是徒弟,却也是仙萝的“自己人”,所以他们之间相处才会毫不客气,但却一致对外,谁也不能欺负自家的狐狸。 看着比她反应还激烈的荀卿,仙萝深为受用,却也冷静下来,对枭白他们的计划不反对了,总之就是折磨山尧嘛,虽然这种方式有些不爽抬眸望向荀卿,潋滟的桃花眼闪现出暖意的流光,扯了扯荀卿的衣袖,道,“你别激动,折磨人这种事我最喜欢了,总之就这样定了。不过我也拖延不了太久,荀卿,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早点回来早点回来 嗷哦仙萝你突然说这么暖心的话真的好嘛! 荀卿的情绪一下子化解在仙萝的眸光里,别扭的别开脸,视线游弋着,苍白的脸上来出现了不寻常的红晕,僵硬道,“那你要小心,若是那只鸡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你就当场对他不客气,我会早点回来的,有我在,你不用顾及。” 雨水逢在此时滴落,渐渐紧密,淅淅沥沥击荡在屋檐瓦楞之上。苏酥看了眼在仙萝再三拉扯下才不自然的坐下来的荀卿,咳了一声,道,“放心,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家的狐狸吃亏的。” 荀卿蛇瞳微微缩起,锐利的瞪向苏酥,你们都让你师父出卖色相了,还没吃亏? 苏酥被荀卿瞪的有些讪讪,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一直观察着荀卿的乔冥却突然开口道,“事不宜迟,蛇王打算何时出发?” 再次深看仙萝一眼,荀卿道,“现在吧,我这就出发。” 乔冥眼神闪了闪,对仙萝点头道,“我去送送蛇王大人。”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两把油纸伞递给了荀卿一把,两人一同走出门外,背影渐行,模糊在山间水雾之中 因为雨水的原因,山路石阶被冲刷的干净了些,两旁灌木草丛湿漉漉仍是郁郁,乔冥撑着伞走在前面,荀卿则悠闲的跟在他身后,等待着他先开口。 果然,不一会儿,乔冥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仙萝现在有些不一样?” 依旧冷漠深沉的嗓音,在降水后有些微冷的空气中传开。 荀卿停下脚步,凝视着乔冥,“你要说的只是这个?” 乔冥也是停下,转身亦与荀卿对视,“是。” “我不知道你和师父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印象里的师父又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师父很好。我大概可以了解你反对的原因,想要宠着她,不想让她做讨厌的事,对吧?生在人世,总会有许多讨厌却不得不做的事情吧。我认为那只任性的狐狸学会了硬着头皮去做讨厌的事情,是种进步,现在这样,很不错。” 荀卿微微一愣,“你是想要她有顾及和牵挂?” 可是仙萝明明害怕这些东西。凡生寿命不过百年长,而妖精不同,仙萝正是害怕人百年后的失去,才小心翼翼的与人交往。 看出荀卿的不解,乔冥继续道,“你遇到她时,想必她还自由自在的在人间到处跑呢。那种生活,听起来肆意潇洒,其实她只是有意的规避那些情感羁绊,周游天下,并没有想象中的勇敢,于她,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蛇王大人可知师父她为何会在此定居下来?” 乔冥垂下眼眸,幽幽道,“因为她在此收留了我和苏酥啊因此又有了顾及和牵挂。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虽然看上去师父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这么做,然而正是因为有了羁绊牵挂,才会学会妥协不舍。有了不能舍弃的东西,是不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鲜活了呢?” 若是仙萝本性就随意妄为,喜欢游于天下也就罢了,可是并非这样,她是因为亲近的人离她而去想要避免再次受到伤害才游走四地的,但人间就是由这些生命短暂的人组成的,避开与一个人的联系,还会有下一个人来,而仙萝也是一边害怕着,一边想要靠近着。而难得的,仙萝现在避开了害怕的心思,再次与人产生了交集。 荀卿睁大了双眼,随后敛目轻叹,“我明白了,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乔冥扔下纸伞,两手抱拳对荀卿欠身施礼道,“师父现在看起来是无事,可我等是凡人,待我们百年之后,师父会怎么样我就不得而知了,蛇王大人既也是妖,并且与师父是故交,还望荀卿大人以后照顾师父一二,乔冥感激不尽。” 等候了许久,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两侧垂落的卷发沾湿贴在了额上,但乔冥仍未抬头起身,毕竟是有求于人。 荀卿的心情有些复杂,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会好好照顾仙萝的,但被对方拜托,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这类似于托孤的话,让荀卿深感自己在这对师徒眼里就是一个外人 整理好心情,荀卿走下台阶拍拍乔冥的肩膀,把自己的纸伞递给他,对上乔冥诧异的眼神,道,“别说的跟遗言似的,先把那只山鸡赶跑再说,等我去带人过来。” 怔了一下,乔冥接过纸伞,道,“那便有劳荀卿大人了。” 荀卿微微一笑,话既然说完了,那他也不多呆了,施了个诀法,闪身快速离开。 乔冥只觉一道光影划过,就已不见蛇王的踪影,勾唇一笑,这修为看起来有与那只山鸡一拼的把握。只是 遗言么? 大概吧 看了看掌心的生命线,有些无奈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仙萝趴在桌子上烦闷起来。到底是有毛的生物,一到雨天,空气中湿气增多,就显得厌仄仄,只是很快看见方秋扬端来的食物眼睛一亮,一瞬不顺的看着方秋扬将端来的东西放在了枭白面前,直起身子拿出一副老成的模样,道,“侄子啊,你瞧你小姨我也这么辛苦了,所以我的食物呢?” 方秋扬瞥了她一眼,道,“这是我给小白做的药膳,健康人吃了不好。” 药膳? 听言,枭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和方秋扬以前做的一样啊。困惑的抬眸,却见方秋扬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做的食物有一股熟悉的清香么?那是草药的香气,我将药的苦味去除,只留下了药性和草叶的味道。你身子一直单薄,我便也一直用药材帮你调理。” 听着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话,枭白下意识的垂下脑袋,“唔,还是把明天的事先设计好吧,都需要我做什么?” 方秋扬对枭白的顾左右而言它并不在意,只是笑道,“小白,不要忘了我们来九华山的目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修养。” 苏酥和知鹤从厨房端菜进来,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道,“没错,小师妹,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身体要紧。这次我和乔冥出去就是为了你的事情,结果被那堆山鸡一耽搁,忘记说了。” “我们去找阿朱的神兽之躯所在的地方,然而那里并没有阿朱身躯的存在。” “什么!”最先炸起来的是仙萝,“阿朱的神兽之躯这么庞大,怎么会不见呢?你们有没有认真找?” 苏酥苦恼道,“我和乔冥当然认真找了,那里除了师父你施下的法术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我和乔冥怀疑,要么是那具躯体羽化成灰了,要么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了。只是什么人会带走,能带走神兽之躯呢?” 连带着仙萝也沉思起来,却被方秋扬打断,“不论那具神兽之躯去了哪里,对小白有没有影响?” “额”仙萝看了眼气息阴沉的侄子,故作平静道,“就目前来说,影响还不算大,但是阿朱明显是还留恋着那具身躯,或者说留恋那具身躯之前发生的回忆,这样的话,若是那具躯体出了什么事,小徒儿也会受到影响,甚至是性命不保。” 枭白摸摸下巴,“现在阿朱毫无动静也是因为那具神兽之躯出了问题,所以要么使得阿朱与神兽之躯的关系斩断,要么找到神兽之躯解决问题,否则我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方秋扬眸光一深,伸手揉揉枭白的发丝,道,“或许还可以让阿朱脱离你,这样就可以不受神兽之躯的影响了。” 枭白并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晃着脑袋道,“但是我是靠阿朱才能粘合起命原的啊,离了它不还是要挂嘛!” 方秋扬闷闷的嗯了一声,道,“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起身出门去了。 仙萝看了看自家侄子,对仍在浅笑的徒儿道,“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不要说得这么随意好吧。” 枭白垂眸,拿着筷子夹了一棵青菜,却觉得无味了,缓道,“那么应该怎么办?我只是客观分析一下罢了。如今这个情况,是要我趴在这里痛哭一场呢,还是交代一下身后事?皆是无用的吧。放心,师父,我看的很开了。” 仙萝一噎,闭口不言。 你这是看开了,可是落在将你放心上的人眼中,是种折磨与不甘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雨霖铃 这日依旧下着雨,苏酥乔冥和仙萝一同去找山尧周旋,知鹤因为好奇妖怪的模样也跟着去了,屋子里只余下枭白和方秋扬两人了。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昨天的事都被众人自动忽略,都鼓足精神,休息的休息,对付山尧的对付山尧。 枭白站在门前,看着雨滴自瓦楞上落下,啪嗒啪嗒,在地上溅起一排小小的水花,在口袋里找出一个六角铜铃,是在京都的时候方秋扬帮她从听雨轩上取下来的。有些怀念的笑笑,轻念道,“还好没忘。” 找了根竹竿,走进雨幕里,用竹竿挑起铃铛,将其挂在屋子的檐角上。只一瞬,雨水敲击在铜铃上,漾起渺渺梵音,空灵婉转。 这时,枭白身后传来声音道,“京都人人盛传听雨轩是一处妙景,然其最妙之处却是这可以奏乐的铜铃,今日闻得,果然名不虚传。” 枭白转身,柔柔一笑,正要说什么,就被方秋扬打断,只见他蹙眉看着枭白被淋湿的衣衫,道,“怎么不撑把伞,生病了怎么办?” 夏雨潮湿了空气,也喑哑了他的嗓音,再加上他声音本就好听,现下使得枭白心漏跳了半拍,揉着鼻子道,“山上只有两把伞,都被师父他们拿去用了,而且我只淋了一点,又没湿透。” 方秋扬勾了勾唇,将枭白拉进屋内,用内力将她一身水汽弄干,握着她的手变得温暖后,道,“还想出去走走么?” 枭白眨眨眼睛,就见方秋扬从角落里拿出些竹篾和丝线,道,“我见有无用的竹篾竹竿,可以现做一只伞骨。” 说着,方秋扬就将做伞骨用的东西拿到桌上制作起来。指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毫不生涩的摆弄着竹子,并不粗鲁,还煞是好看。枭白趴在一旁简直要看呆了,吞吞口水,对方秋扬道,“秋扬,你到底有什么不会做的呢?” 瀚翎阁的阁主,会茶道,会做饭,会医术,武功又好,还会做手工,简直不要太万能! 方秋扬将做好的伞骨收起放在桌上,迎上枭白几乎要发光的双眼,不由好笑,“我还是有事情做不了啊。” “嗯?” “我”无法救得你的性命啊只是顿住后,却是道,“我变不出纸张来做伞面。” 枭白,“” 眼睛笑成弯弯月牙,枭白起身道,“我记得师父的房间里有些小牛皮纸,我去拿。” 望着枭白的背影,方秋扬眸色黯淡 孔雀石和红花制成的染料,细细的墨云豪笔。 枭白拿着纸张一来就见方秋扬已经在伞骨上刷好了浆糊,见到枭白来,接过纸张糊了上去。道,“小白要不要在上面画画?” 枭白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不过我从来没画过,画难看了怎么办。”那样也不好意思撑出去啊。 “无妨,”方秋扬将沾着胭脂色颜料的画笔递给枭白,“小白画成什么样都好。” 枭白看了他一眼,在伞面上斟酌半天才选在一处落笔,只是效果就 鼓起脸颊,“看吧,我果然画不好。” 方秋扬看了看她,修长的大手包覆在她握笔的小手之上,头靠在枭白的颈窝之上,缓缓道,“交给我,你这一笔是花么?小白想画什么花?” 吐出的热气痒痒的,枭白不自觉缩缩脖子,又惹方秋扬轻笑起来,才磕磕巴巴,道,“这里只有胭脂色的颜料,就画桃花吧。” 方秋扬点点头,笔下一蹴,一副枝头灼燃的桃花图跃然纸上。 这下,枭白除了觉得他全能外,还有丝羡慕,嘟囔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方秋扬挑挑眉,就听枭白继续道,“幼时爹爹把我当男孩子养,教我习武练功,娘亲把我当女孩子养,教我厨艺女红,到我大一些,爹爹又把我当他的士兵养,每天和真正的士兵一起操练,学习文字兵法虽然没有时间空闲学习手工字画,但会的东西也算是很多嘛。可是你呢?”枭白倏地扭头,唇瓣蹭到了方秋扬的侧脸,虽然一触即离,却留下了酥酥麻麻的触感,枭白心微微一动,再次低下脑袋,抿了抿唇瓣,声音更加嗡声嗡气,“可是你才多大,就会这么多东西,我这完全被比下去了” 方秋扬低低笑起来,嗓音像陈年窖藏,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仅仅听着就能迷醉期间,只听他言道,“若是小白想学,我教你便可,若实在是怠懒,想做什么我帮你做如何?” 枭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方秋扬牢牢抱在怀里,可她并不想从这怀中挣脱,只觉心跳越来越快,可转念一想,她被方秋扬抱在怀里的时候并不少,似乎应该习惯了,可是每次被他抱住总是有不一样的感觉涌动 想不明白 枭白摇摇头,现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以后总该有明白的一天吧大概。轻咳一声回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只是看你什么都会羡慕罢了,我如今学来也没多大用途。” 怀抱的力度又紧了一分,枭白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到他流转在凤眸中的黯黯眸光,故作一笑,“秋扬,你不会觉得我是要死的人,所以很可怜吧。”枭白伸手指了指屋外的雨帘,道,“人生就像这些落雨,也好似我刚刚下错的那一笔桃花,滔天落雨如此壮阔,水墨画亦可填补修饰,然,两者皆是无法重新来过的事务。落地无忧,落笔无悔,凭你追忆也好,弥补也好,也是回不到当初了,生命也是这样。” 所以枭白从来不追悔过去,也不会对接下来的命运悲叹。 落地无忧,落笔无悔,就算能填补些曾经的残缺,也无法还原当初的模样。 然他最为追悔的,就是当初离开京都的三个月 方秋扬闭上双眼,感受着怀里还鲜活着的她,道,“我没有觉得你可怜,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你有事,那样的话我会很可怜。” 枭白听他这么说,有些莫名,“秋扬,我都不自怨自艾,你又可怜什么?”要说你堂堂瀚翎阁阁主,会可怜什么? 嗤笑一声,方秋扬松开了怀抱,道,“墨迹差不多干了,我去厨房拿些桐油,刷在伞面上就能防水了。” 他不能可怜,也不会可怜。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不是?既然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她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怎么会就这么放弃任她生命消逝? 这是不可能的! 在伞面上刷好桐油,用内力将其烘干,枭白刚将纸伞开合一遍,仙萝他们便回来了。 看到仙萝狐狸满面笑容的模样,就知道耍人家耍的很爽 知鹤也是很愉快的样子,与仙萝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是苏酥和乔冥脸色却是非常的难看。但还是硬挤出一个微笑,看到枭白手中崭新的油纸伞道,“小师妹,这是新作的伞?” 问完,就见枭白两眼都放出光来,道,“你们说,秋扬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连油纸伞都会自己制作,是不是很厉害!” 听到这话,苏酥和乔冥的脸色更不好了。 而知鹤听到这似乎是炫耀自家人的语气了然的勾起了唇角,蹭到方秋扬的身边,用虽然小,却能被枭白听到的声音道,“秋扬哥,你可从来没有给我做过纸伞,或是什么别的玩意啊。” 知鹤的意思是要方秋扬以此来表现对枭白的不同,然而方秋扬却并没有顺着知鹤的剧本行动,反而给了知鹤一个暴栗,一本正经的说,“别闹了,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知鹤摸着脑袋,抽抽嘴角,这么好的刷存在感的时机不把握,秋扬哥在想什么?还是老实的把经过告诉了方秋扬。 原来仙萝和山尧对上后,两方当然都是彬彬有礼的,山尧又把自己求娶的目的说了出来,仙萝不置可否,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这下山尧摸不到头脑了。 若是和上次一样强烈拒绝,他也好做出热切追求者的模样,直接跑到山巅去,若是同意,他也能理所当然的去山巅之上。然而仙萝态度模糊,这下山尧警惕起来,难道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不会啊。 正在思考对策,就见仙萝面颊绯红,娇羞一笑,道,“虽然山尧君仪表堂堂,修为也好,还做得一手好菜,可是奴家要得不仅是这些。” 额,奴家? 山尧是彻底迷糊了,而在仙萝和知鹤身后撑伞的苏酥和乔冥则暗自打了个寒战,师父,放大招前求打个招呼,你这突然间可是连画风都变了啊喂! 没给众人更多的反应时间,就见仙萝桃花眼中浓浓眷恋的味道看了看山尧,又羞怯的看向一旁的知鹤。分明就是陷入爱河的少女模样,再加上狐狸精天生魅惑的模样,山尧就算开始对她没想法也不由的小心脏扑通直跳,太有诱惑力了! 而接受到仙萝眼神的知鹤瞬间明白了,上前一步挡在了仙萝面前,唯露出仙萝娇媚的侧脸,鼓起架势睨着山尧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是仙萝大人这么貌美的女子了。好女子可是不能随便有人求娶就嫁了的,要配自然要配个好夫君可不是?山尧大人,想要娶仙萝大人为妻,是不是要拿出点诚意和觉悟?” 山尧直觉这女子是来捣蛋的,还是面含微笑道,“山尧既然来娶,自然有诚意和让仙萝幸福的能力觉悟,只是姑娘是谁,可是能替仙萝做主的人?” 知鹤恰起腰,气势昂扬道,“自然,我是仙萝大人的侄女,也就是仙萝大人的家属,虽不能说左右仙萝大人的决定,替她做主,可这参考作用还是要起到的。”言罢回头看向仙萝,道,“是吧,小姨?” 仙萝这才再次抬眼看向山尧,却眉目含情,有泪盈盈,声音如啼嗓音却柔柔,如雨季里的一阵旭日暖风。 言道,“难道山尧君接受不了考验,并非真心求娶奴家?” 山尧一愣,立即摇头解释,“自然是真心的!” 不是真心可还得了?定然是没有理由再上九华山了。虽然并不是打不过仙萝,只是仙萝在人间救治过许多人,杀掉她影响太大,何况对方并不知他目的何在,轻易出手容易扩大影响,被九重天的人知道了,可是不能善了。因此山尧选择这种迂回的方法,只是 “既然真心,那就好办了!”知鹤明媚一笑,露出的皓齿晃瞎了山尧的眼,而山尧此刻却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只觉心重重一沉。 他似乎,进了某个圈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随缘非不争 果然,知鹤优雅的挑着眉道,“我们仙萝大人才貌双全,要找的夫君自然也要德艺双馨。为了照顾我们仙萝大人,首先要有一手厨艺,会的菜色可以不多,但也要各个色香味俱全;琴棋书画不求精通,样样多少要会一点,以便增加生活的情趣嘛;两人一起生活,家务可是少不了,万一桌椅板凳那里坏了,你可不能让娇滴滴的女子来修吧?还有纺织针线绣花女红,山尧大人纵然是男子,也应该为了所爱放下身段,会得一些不是?对了,仙萝大人还说山上的排水系统不太好,万一茅厕堵了的话,咳,还是要劳烦山尧大人” 知鹤在前面说着,仙萝偶尔还会站在后面补充,最后还要对方有很大的势力足够她挥霍胡闹,甚至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摘到。不说山尧,连背后帮仙萝和知鹤撑伞的苏酥乔冥都听得脑袋上挂黑线,特么你这是着夫君么?怎么可能有人做的到! 心里不由腹诽,以后他们找老婆一定要离这两个女子远一点,按这种标准,他们可不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而且苏酥和乔冥不由自主的看向山尧,没想到对方听到这些近乎无理取闹,刁难的要求,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是谦和一笑,甚是了然道,“山尧自觉六艺精湛,但口说无凭,姑娘可是要考验一番?” 知鹤点头道,“自然是要考验的,山尧大人可是接受?”心里却是暗暗警惕起来,她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开始有些惊讶,现在已经恢复了淡定自若,想必是料到她们是有意的了,这人,城府很深啊 和知鹤的警觉相比,山尧显得自如多了,“那么先从哪方面考验呢?”扫了一眼四周,又道,“就算要考验也不能在这半山腰吧。” 知鹤撇撇嘴,这些山鸡的目的果然在山巅,但还是做出请的姿势,对山尧道,“山尧大人请。” 枭白听完抽抽嘴角,“所以你们让山尧把六艺经传全耍了个遍?” 仙萝坐在桌边伸手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呵茶盏上漂散的热气,眯着眼睛很是满足道,“自然是要他慢慢耍了,哪有这么快啊。”这么快,岂不是很快就没了乐趣? “今天试的是厨艺。我没让他在咱们厨房做饭,露天搭了个雨棚,然后山尧把自己手下的鸡叫来排成排任由我挑选,现宰现炖,”仙萝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似乎在回味,“而且炖好后由我和知鹤挑毛病,然后再由我挑只鸡,在做一道菜,直到我们说好吃了才停。” 怪不得你这么满足呢枭白无奈叹气,“不是好吃了才停,是你们都吃饱了吧?” 仙萝摸摸鼻子,“小徒儿真懂我啊,不过也不全是。让他自己宰了自己这么多小弟马仔,也得给他个缓冲期不是,何况没有柴火了,现在已经送山尧下山去休息了。” 枭白,“”她怎么微妙的觉得没有柴火是重点呢? 同样坐下喝茶的知鹤也很满足的叹道,“其实山尧的手艺不错,还这么有耐心,若非是他另有目的,这样的男子确实可以当作夫君的选择。”若是这样,荀卿大人似乎就有些危险了呀,不知道对她们的测试,荀卿大人能挺过几关呢? 仙萝则是听言,被喝下的茶水呛了一下,“咳咳咳,知鹤,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恨嫁啊!”喵咪的,就知道以这种近乎相亲的方式折磨人家容易被想到别处去! 知鹤莫名的眨眨眼睛,“我以为仙萝大人很羡慕自己的父母那样,难道不是?” “”仙萝打了个哼哼,没有否认,道,“那也不能嫁给山鸡精啊,作为一只吃货,半夜闻到鸡肉的味道会忍不住谋杀亲夫。” 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酥和乔冥打了个哆嗦,狐狸师父你够了 两人本来看山尧为了讨好仙萝,把自己的小弟马仔宰杀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场景,就觉得对方真是丧心病狂。可听了自家师父的话才陡然发觉 最丧心病狂的人还是自家这只 就在众人还对今日发生的事各自吐槽的时候,方秋扬突然提起仙萝背后的衣服领子,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拖走,道,“小姨,侄儿有事相商,还请跟我来。” 仙萝,“”你都把她拎走了,还请个毛啊!但只是扑腾了几下,并没有反抗。因为 小秋扬叫她小姨了有木有! 对于方秋扬突如其来的动作,知鹤只是惊讶了一会儿就淡定了,秋扬哥是因为枭白才来九华山的,虽然遇到了山鸡精的事情,但他的目的始终如一,找仙萝出去,定然是为了救治枭白的方法。而九华山的麻烦事,他也帮不了多少忙不是?秋扬哥虽是九天之子,似乎还没开始修炼法术,就算现在修炼了,也对抗不了这么多山鸡精,瀚翎阁是人间的组织,成员都是凡人,倒是不便参与妖精间的事情。 放下茶盏,托着下巴,知鹤轻叹,她还没见过秋扬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呢,可是一遇上枭白,来到九华山,她才发现,原来这只竹马并没有想象中的无所不能。 只因他对抗的,并非是人事吧 懒懒的打个哈欠,知鹤站起来道,“姑娘我吃饱喝足去房里休息啦,顺便想想明日如何考验那只鸡。” 这话让苏酥和乔冥的脸色又不好了一分,乔冥看了眼苏酥,后者立即抖了一下身子,对知鹤道,“虽然折磨的是别人,你们开心就好,但也别太过了,在荀卿回来之前,我们还没有筹码和对方闹掰。” 知鹤咧开嘴朝苏酥一笑,“嘿嘿,你是担心你自己达不到我们的标准找不到媳妇吧?” 苏酥马上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不理她,心里却在腹诽,这种标准正常人能做到才有鬼! 像是猜到苏酥想的是什么,知鹤背靠在门栏上,环着双手,道,“你做不到可不代表没人做到,我这个标准可是我和我们瀚翎阁的众人一同根据某个人想出来的。”知鹤瞟了眼枭白手中崭新的油纸伞,摇了摇头,“放心,我和仙萝大人是商量好的,自有分寸,不会把那只山鸡惹毛了,直接发起攻击的。” 因为一直的阴雨,山上的气温也更低了些,从天空完全看不出现下是什么时辰,只是大概推算出是未时左右。 方秋扬把仙萝拖出屋外后就放下了她,仙萝此时才表达自己的不满,“我说小侄子呀,你好歹在我徒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不是?就这么把我拖出来,我很难立威啊。” 方秋扬,“”你的威严早就被你自己的所作所为碎成渣了,装什么。抽抽嘴角,道,“我有正事要说,去哪?” 仙萝捋了捋自己的红发,故意叹气道,“侄大不中留哦”抬眼就见方秋扬危险的眯着眼睛,轻咳一声,道,“去囤积药材的屋子吧。” 言罢,先一步前去。 虽然只是才接触几天,仙萝便已经发现,方秋扬基本上完全承袭了方朔的性格,只是没有方朔的隐忍退让,不然方朔也不会不得不被困在草原之上,与秋容两别。 方秋扬遇事不会仅仅为大局考虑,他会把自己的目的放在第一位,为了这个目的倾尽一切,但仍会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 所以现在来找她商量的事情,只能是他来此地的目的了——枭白。 推开屋子的门,两人进去后,仙萝立即设下了结界防止外人偷听。 “你是想问我的小徒儿还有没有救是吧?” 方秋扬并不否认,道,“我只是想问,若是离开那只蜘蛛,有没有别的方法黏合命原,巩固根本?” 仙萝蹙眉,“方法是有,但是成功的几率很低,而且现在条件不成熟,我并不提议这种方法,或者说等到有这个条件后再使用。如今只能借助阿朱,可是阿朱的问题啊,不好解决。” 方秋扬道,“那么那个方法是什么?” 仙萝桃花眼眨了眨,眸光却是难得的正经,“可是就算有方法又如何,枭白只是凡人,而你的父母都是九重天上的人,资质又不错,不出意外可是可以历劫成仙,寿与天齐的,寿命有别,她就算活过她本来的寿命,也是要去轮回的,你还是要看着她先一步离去么?你也知道人不可以逆天而行,与天争命是不可能的,何况枭白自己都随遇而安了,你等她下一世又何妨?” “你说过所遇皆是缘,浮萍之身,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你强求想要争得什么?” 室内光影黯淡,逆着光,仙萝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是皎皎白衣卓然如玉却因主人气息的阴鸷而似蒙上一层灰色烟尘。仙萝张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正苦恼如何出言,就听自家侄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些年也算是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许多多分分合合生离死别,有几家欢乐或许就有几家烦愁。死亡这件事一直与人间相连紧密,只是活人太过温暖了,以至于不记得危险就在身边,有的人可能会因为误食什么东西而毒死,也可能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也可能被邻家扔来的砖头砸死,我也见过那些油尽灯枯哀叹自己人生过往如意或是不如意的老人,但小白,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怨怼,不悔恨,用随意向上的态度在等死的人。” “小姨问我想要强求争取什么,你可知我对小白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常常怒其不争,可每次却都会败在她忽闪明亮的眸光之下。你想,连这一世都没有好好经历,如何期待下一世的离合?随缘没错,可随缘非不争,在还有办法的时候,不能放弃一丝希望,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向往着现在的生。” 随缘非不争,流水无常,虽然将浮萍限制在了水中,但就算是河流里的浮萍,也有选择漂泊到哪里的能力。 仙萝无奈笑了笑,道,“那争与不争也都是枭白自己的事,你又紧张什么?” 方秋扬从一旁的架子上挑出一颗药材,挑了挑眉,道,“我也不知为何要如此紧张小白,喜欢本就是如此莫名的事吧。” 仙萝,“”这是,骄傲了嘛?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徒弟迟钝的样子,你都还没追到人家呢,骄傲毛毛啊! “所以,小姨说的那个方法是什么?还需要什么条件?” 仙萝鄙视了自家侄子一眼,缓缓道,“其实是需要些机缘,麻烦点的办法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追忆 月牙白色的伞面平铺,灿灿桃夭灼燃其上,枭白抚摸着被细心打磨得光滑圆润的伞骨,立在门前的屋檐之下。 雨水敲击着铜铃泛声泠泠。 方秋扬从药房里归来,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站在檐下朝水雾氤氲的远方眺望。 青丝由一根玉白色的发簪松松绾起一部分,披下的部分乌黑墨染般勾勒出细细的腰身,一袭雪青色的衣,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透亮,察觉到有人走近,枭白微微侧着脑袋,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到是方秋扬,樱色的唇瓣绽开一抹微笑,道,“你回来啦!” 方秋扬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小白是在等我么?” 枭白举了举手中的伞,嘟着嘴哼了一声,“当然是在等你了,你做的油纸伞,第一次拿去用自然要和你一起了。” “好啊,我来撑伞。”方秋扬拿过枭白手中已经被拿得温热的伞柄,顺势将枭白带入自己的怀里,让枭白的脸埋在了自己胸前,枭白的双手则反射般的环住了他的腰。 惊奇的抬起头,脸色不自觉的变得绯红,不待枭白开口问为什么,就听方秋扬温柔道,“雨伞不大,靠近点两人都不会淋湿了。” 温润的嗓音和着铜铃悠扬的乐响缓缓回荡,枭白抬头,看到方秋扬的眼神温柔,是很正经的提议,心却不自主的加快了韵律。 噗通,噗通 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脑袋,调整了一下抱着他的动作,并未松手,算是同意了。 方秋扬挑了挑眉,淡笑不语,撑开了纸伞,配合着枭白的步调步入雨中 苏酥和乔冥在屋内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很是无语,他们的师妹,这是不是被诱拐了? 是的吧,一定是的! 真没想到瀚翎阁的阁主大人看起来这么道貌伟岸,实则是个诱拐纯洁少女的大尾巴狼! 不过两人皆是没有阻挠的意思,一来,这看上去是他们的师妹主动去抱住人家的,他们阻挠也没什么好说的,二来,是完全被打击了。 没错,是打击。 要说跟在仙萝狐狸身边这么久,两人已经觉得自己非常贤惠能干了。为了照顾仙萝,两人除了不会做饭外,采药种菜,洗衣打扫,连仙萝衣服烂了个口子也要拿起针线去缝缝补补。这已经是居家好男儿里的佼佼者了吧?可是听到知鹤和仙萝的标准后,就算明知是为了为难山尧,脸色还是不由的不好起来,由于知鹤和仙萝说得太过真切,让两人想起,他们每次做好什么事后仙萝从来不道谢和夸奖他们,他们是以为是太过熟悉的熟人了,道谢多见外啊,谁知,完全是因为没有达到她们的标准。 本来两人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她们这样的标准一定没人达的到啊,可是一回来就看到了标准的范例。 苏酥和乔冥思索了一下,方秋扬,家世是仙萝大人的侄子,瀚翎阁阁主,根据江湖传言来看,六艺经传皆通习之,再看昨日的菜色,厨艺也很精湛,而且为毛连油纸伞这种东西也会做?上面的画也是现画的吧? 瞧瞧每次看到小师妹宠溺的样子,拿出他在人间的势力让小师妹任性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所以,知鹤说这些标准是瀚翎阁众人根据某人想出来的,这个某人指得不很明确嘛! 据说瀚翎阁的姑娘各个明丽动人,若是都按这种标准要求自己的夫君 想想就心好累,感觉不会在爱了 想完这些,苏酥摸了摸下巴,道,“看样子师父的侄子是喜欢小师妹的,那么小师妹的事他知道么?” 乔冥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知道的,师父说帮小师妹绪命的玉镯是在草原的一个做守墓人的故人那里的,那个故人应该就是方秋扬吧,既然如此,师妹的情况他应当很清楚才是。” “那他还这么诱拐小师妹?像小师妹这么迟钝的人,等意识到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吧。”苏酥挠挠脑袋,“我是很希望小师妹能和这么宠爱她的人在一起,可是” 乔冥瞥了苏酥一眼,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缘生缘死,缘起缘灭,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还是想一想,找一找那只山鸡的目的吧。以山鸡之能,是可以直接拿下我们四下搜寻的,却宁可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说明他们有什么禁忌和顾及,使得不能简单粗暴的来。若是能知道他们顾及的是什么,我们的胜算会大一些。” 乔冥垂眸叹气,“不知荀卿大人何时才能归来,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时间已经不多了” 眼瞧着这山雨下了近两天了,仍没有要停的意思,被风雨摧残了许久的繁花也败下阵来,留下一地残红。枭白将一只手掌伸向伞外,接过几滴微凉气息的雨滴,水渍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脚旁。枭白突然问道,“秋扬,你是喜欢晴天呢,还是喜欢雨天呢?” 不待方秋扬回答,枭白又喃喃道,“我倒是挺喜欢雨天的,因为只有雨天的时候练武场休息,爹爹才不会严苛的教导我习武练功,但是习文学习兵法之类的从未间断过。也只有雨天,娘亲会做好点心给我,把我留在家里,然后爹爹会带着娘亲去听雨轩享受二人独处的日子。对了,我最喜欢的点心就是寒食节的青团了,用石灰将艾草煮烂,挤出一小碗浓绿幽幽的草汁,和上糯米面,将熬得软糯的红豆沙包裹在其中做好后莹莹反着绿色的光泽,还有一股子青草香,就和现在闻到的雨中的青草味一样瞧瞧,我现在就开始怀念回忆了,是不是挺讨厌的?” 枭白扬起脸颊,黝黑的大眼眸中却并没有蕴含那只追忆的情绪,反而深邃,毫无波澜,像是对着一面镜子,只是被目光看了看,就已无处遁形了。方秋扬被这视线惊住,皱了皱眉,不知她要表达什么,做什么决定,但依旧直直的撑着伞,与面前的小人儿目光相对,并不移开半分。 “而最好吃的青团,当属瀚翎阁的吧,豆沙碾磨的细致,甜而不腻,除了有艾叶的香气外,还有很熟悉的青草香。我本都快忘了,可是昨天你说我食用的都是药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我还在京都的时候,附近的茶楼里经常会派送的点心,尤其是寒食节里送来的青团,都有这种熟悉的味道,因为那时每日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从未注意过那茶楼叫什么名字,就在咱们逼宫前,我特意看了看那家茶楼才知道,依旧是那个位置,那套装潢,写的可是你瀚翎阁的名字。所以说,秋扬” 看到方秋扬此时表情有些僵硬,枭白突然调笑道,“那么现在,说我自恋也好,脸皮厚也罢,容我说说这个推测对不对?秋扬,不止是现在,在很早以前,你就一直在我身边了对么?” 其实只要细心一点就可以早点发现,毕竟是将军府,在茶楼开始派送点心之前也是在瀚翎阁买过点心的,当时并没有那种味道,枭白在九华山上,附近的村民有帮仙萝带瀚翎阁的点心,也同样没有那种熟悉的青草味,只能说明,那种味道,或者说点心里加入的药材都是为她特意定制的。 仔细想想的话,茶楼派送点心的日子似乎都是在她偶感风寒或是骨折卧床期间,想必加入其中的药材也是因她的身体病症而更改各异的吧。 枭白见方秋扬不做声,垂下眼帘,默认一样,便抚摸着腕间血染的玉镯,道,“在玉华关时说这个玉镯是祖传之物,只能给也是为了跟在我才这么骗我说的么?” 枭白歪歪脑袋,有些奇怪道,“所以,是为什么?” 方秋扬这才抬眼,满是无奈的看着她,不说以前,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他觉得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可对方的脑电波似乎一直不在一条线上 不过也好,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 方秋扬叹了口气,还以为小白这么认真是要说什么呢,只是说这些的话还好表情也不再僵硬了,伸手摸摸枭白的脑袋,如常柔柔笑道“是为了你呀” “哎?”枭白迷惑的眨眨眼睛,可奈何对方仍只是笑着,不再说什么了,蹙起了眉头。 若是一开始枭白只是当方秋扬是来找仙萝,跟着她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仙萝的徒弟,发现这点后就不再这么以为了,但是原因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也不敢去想 嘟着嘴,正要再问一下的时候,方秋扬突然凑到她耳畔道,“借你发簪一用。” 倏地一道白光射入草丛之中,只听草丛中传来一阵响动,有个粗哑的声音喊道,“谁这么没礼貌啊,敢袭击我!” 等声音的主人爬出来,就觉有两道视线看向他,一道警觉一道冰冷,冻得他直打哆嗦,忙抬眼看去,这一看,却愣住了,粗哑难听的嗓音试探的喊道,“小主人?” 枭白和方秋扬,“”什么就小主人了? 说来两道视线,警觉的是枭白,毕竟是从草丛里有东西藏匿,可能是威胁,而冰冷的自然是方秋扬了,因为 他家小白刚刚说得那些话,这是要开窍的节奏啊,一个迟钝的孩子要开窍了这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一件事啊,虽然他还不着急,刚打算要小白再思考一段时间,想清楚对他的感觉再说的,居然被打断了,而且打断他的还不是人! 粗哑嗓音的主人是一只黑色的,八条腿毛茸茸,有巴掌大的蜘蛛! 是蜘蛛精啊! 这么会捣乱,他能不能踩死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幽冥来客壹 似乎是觉出这只蜘蛛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喊道“小主人”,枭白捋了捋全部散下的发丝,看了看还在警戒的方秋扬,道,“蜘阁下是谁?因何而来?” 枭白在山上生活了三年,四处的妖精也差不多都认识,确实没有一只蜘蛛精的存在。 但是若说蜘蛛的话,枭白想到的只能是她体内的阿朱了。 黑蜘蛛爬到方秋扬的身边,顶着刀子眼打量了一番,“你身上有魔族和神族两种血脉,你难道不知道?” 听到这话,方秋扬压制住想要踩死他的冲动,却也没有太过诧异,只是沉着脸道,“那‘小主人’又是何意?” 黑蜘蛛皱了皱眉,虽然蜘蛛是看不出皱眉的,但枭白和方秋扬还是感觉到对方是在皱眉。 只听黑蜘蛛清了清嗓子,道,“我的主人是九重天唯一的魔神,孩子自然会有一半魔族的血脉”似乎是察觉什么不对了,黑蜘蛛又道,“不应该啊,女君是魔神,楠华君是神族,孩子应该只有三分之一魔族血统,可是你确实魔族神族血统各占一半的”这下黑蜘蛛迷糊了,除了他主子的老爹,前代魔君,谁还辣么任性,敢和神族结合? 嫌弃的扫了眼在趴在地上碎碎念的蜘蛛,方秋扬转面对着枭白,眼光立即柔和起来,用空出的手抚着枭白散下的发,缓声道,“发簪丢掉了,回屋我帮你绾发如何?” 枭白眼神一亮,几乎崇拜道,“秋扬,原来你还会绾发,我真是找不到你不会的事情了!” 勾唇苦笑,这个女子刚才问他是不是跟她许久了,现在就又天然起来了,时而聪明,时而又迟钝的难忍,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可方秋扬还是耐心道,“那你多和我在一起,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就有了。” 还在自言自语的黑蜘蛛眼瞅着两人共撑一把伞依偎的走远了,头上挂了黑线,抖了抖细腿绒毛上的水珠,叹了一声,喊道,“等等我,我是有正事找现在的九华山之主!” 九华山的住所陈设虽然简单,但是用具一应俱全。枭白的住处不算大,但是和仙萝大人的住处离得很近,是仙萝把她救上九华山的时候固定下来的,万一身体有什么毛病,仙萝也好照顾一二,可是现在,似乎成了某种障碍 屋内,方秋扬让正拿着木梳轻柔的梳着枭白的发丝,可对背后那道灼灼的目光实在难以无事,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了仙萝一眼,后者讪讪一笑,却并没有收敛自己的八卦之光。方秋扬见眼神威胁无用,又转身继续帮枭白梳发,似是刚想到的样子,道,“刚才我和小白看到一只黑色的蜘蛛,说是有要事来找现在的九华山之主,现下大抵已经到前厅了。” 仙萝表情一凝,掐指算了算时间,嘟囔了一句“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就跑开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枭白好奇的抬头,因为她坐在凳子上,方秋扬又站在她身后,倒是没看到方秋扬的脸,抿了抿唇,没好意思发问,只好又垂下脑袋,在那掰手指。 方秋扬觉出她的动作,轻笑出声,“小白想要问什么就直说吧。” 枭白这才迟疑的开口问道,“那只蜘蛛是什么?怎么一听到他来师父就这么慌忙?” “嗯也不是知道是蜘蛛,而是听到有人叫她现任九华山之主。”方秋扬打理出一缕青丝道,“小白的头发很好,梳个一般的双平髻就可以了。” 见枭白点点头,方秋扬一边梳出发型,一边为枭白解惑道,“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会定居在九华山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不止是因为白媛和黎把秘地开在了这里。 白媛和黎变成凡人堕入轮回后,是和凡人一样要经过幽冥忘川的,仙萝有时也会到忘川河畔目送两人再次转世轮回,久而久之,仙萝也喜欢上来这里看众生轮转。不过幽冥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所以仙萝总是小心翼翼,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在秋容回到九重天后,仙萝又来了一次,谁知这次幽冥的冥帝正在忘川附近巡查,结果正抓住在一旁鬼鬼祟祟的仙萝,仙萝吓得狐狸耳朵和尾巴都炸出来了,忙道,她是来送朋友的,不是来轮回的。 可是冥帝只是抓起这只狐狸并不理会她的话,反倒是颇有趣味的看着她,道,“青丘的狐狸?怎得跑到了人间?” 在神魔之中有三个奇特的存在,一是创世神楠华,虽与天帝君同出一脉,却有构建这个世界的能力,虽然这个能力不可轻易发动,一旦发动世界的构架会发生变化,而他也会因为发动这个能力而受创;另一个人是太虚幻境的歧沐神君,太虚幻境说到底就是一个空间,可这个空间无处不在,可偏生你又找不到它在哪,歧沐神君也甚少走出太虚幻境,所以九重天上的人也只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知道有这么一个神君,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传言歧沐神君是不死神君,生来就能控制太虚幻境,是很强大的神;最后一个就是幽冥的冥帝了,冥帝是神族,却居于人间终生的轮回之所幽冥,原因是什么却无人知晓,只知冥帝就算去九重天也是和天帝君平起平坐的人物。 仙萝虽然在人间是修为不错的妖精,可面对真正的神还是会怯的,在冥帝的几个眼神下,哆哆嗦嗦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冥帝听完把仙萝扔在了地上,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倒是很有趣的缘分呢。”瞥了仙萝一眼,道,“我有两个孩子,但似乎是到了叛逆期了,不太听话,小狐狸若是能帮我把他们调教一番也是好的,在人间以凡人之躯调教个十年,之后我自会派幽冥来使去将他们带回来的。” 仙萝瞪大了眼睛,“幽冥来使?” 只听冥帝道,“就是神兽之类的,像是狴犴饕餮之类的,当然假如小清蛉借给我的话,哈哈嗯,你们就在九华山吧,你父母曾在的地方,你也比较熟悉不是?现任的九华山之主就是你了。” 仙萝抽抽嘴角,弱弱的问道,“那曾经的九华山之主是谁?” 冥帝挑眉,“当然是我喽。” 仙萝,“” “所以,苏酥和乔冥两位师兄是冥帝的儿子?怪不得来九华山的路上听到我说起狴犴,师父有些反常呢”枭白蹙起了眉,“现在幽冥的人来了是接走师兄们的么?可是在这个时候” 方秋扬笑道,“一开始我对仙萝给你的那瓶忘川水有些疑虑呢,等我调查出这些事情后,也就释然了,时常出入幽冥的狐狸弄一些忘川水来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我猜冥帝并非只是来让仙萝调教孩子这么简单的,山尧的到来,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幽冥来客,这些事情聚在一起不是偶然,但是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方秋扬放下梳子,找来了一条丁香色的绸带系在枭白的发上,然后道,“梳好了,小白果然无论怎么样都好看。” 枭白却没有立即去照镜子看,而是起身看向方秋扬,神色莫名,黑色的眼眸里有些紧张和担忧。 “仙萝师父说你娘亲是神族,那只幽冥蜘蛛又说你体内有魔族的血脉,那你不就是”这世上第二个魔神么?两种血脉不好融合,能将这两种血脉融合的人必定不是凡人,听了这么多九重天的事,枭白也多少知道九重天唯一的魔神,也就是狴犴的主人,云荒女君清蛉是有多大的声势了。可是方秋扬现在还是凡人之躯,两种血脉都还没有完全觉醒,到底能不能完全融合还是未知,若是不能,那不就 看到枭白似是很关切他,方秋扬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可是我现在还是凡人啊,无论能不能成功成仙,都还要许久的时间呐,而且还要像荀卿那样历天劫,你是很想看我变成那个黑突突的模样么?” 枭白眨眨眼睛,想到荀卿当时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末了打量了方秋扬一番,点头道,“我还是喜欢你白衣的模样!” “这不就结了,你放心。而且我早就有准备了。” “咦?你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有神魔两族的血脉的么?” 方秋扬笑笑道,“当然不是,幼时还在草原上,父亲记忆觉醒的时候就告诉我了,父亲是魔族,现在魔族有清蛉女君一支,折苏魔君一支,具体是哪一支,父亲倒是没说,但却把如何修习魔族的法术教给了我。我是听仙萝说起才知道母亲是神族的,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无妨,仙萝已经把修习神族法术的精髓告诉了我,有了魔族的基础,倒也不是很难。我倒是对今日来的这只幽冥来客有些好奇。” 枭白问道,“那只蜘蛛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倒是没有,只是我没有在它身上感受到神兽之气,法力也很弱,冥帝分明说会派神兽来接两个儿子,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枭白笑道,“你这样也想不出来,咱们也去前厅看看来客不就好了。”说着就抓住方秋扬的手往外走,快到门口了又突然停住,跑了回去,到铜镜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扭头对着方秋扬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咳,我就是看看。”女孩子的头发被别人梳弄,检查一下没关系吧? 方秋扬眯眯眼,“我知道。” 枭白看着方秋扬绷起的表情,忙道,“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就是欣赏一下你的手艺。” “嗯,我明白。” 枭白,“”你那个表情那里是明白了!阁主大人我真的只是看看! 见枭白小心翼翼的瞅着自己,方秋扬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嘴角抽了抽,还是扬了起来,伸出手掌递到枭白面前,等着她主动握住,道,“好了,走吧。小白无论什么样都可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幽冥来客贰 九华山巅的大厅气氛有些诡异。 仙萝,苏酥,乔冥三人正默不作声的盯着爬到房梁上结网的巴掌大的黑色蜘蛛,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外头的雨声和铜铃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吐丝结网的声音 盯着蜘蛛有一会儿了,见对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仙萝瞅了瞅两个脸色臭臭的徒弟,摸摸鼻子,率先开口道,“阁下就是冥帝派来的幽冥来使?敢问如何称呼啊?” 黑蜘蛛从房梁上结下一丝,自己把自己溜下来到和仙萝视线齐平的地方,才哑着嗓子道,“鄙人石清,是冥帝派来执行任务的。” 任务一词脱口,苏酥就炸毛了,“擦,老头子什么意思,任务!随便把自己儿子丢给别人当任务!这是亲生的嘛!” 苏酥冲动,倒是乔冥听出了什么来,道,“任务并不是接我们回去,对吧?” 石清低低笑起,声音粗哑,听得让人感到一股冷意,道,“小公子聪明,大公子是应该向小公子学习才是,只不过小公子说错一点,任务确实不是接公子回去,而是让公子自动回去。” 乔冥皱眉,“什么意思?” 石清又顺着蛛丝爬上了房梁,道,“不可说不可说,具体的鄙人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公子们自己就明白了。”爬到自己织好的宽大的蛛网上,石清伸展着八条腿,道,“当然鄙人也不是什么都不说,可以给诸位提个醒,此事与九华山上来的那群山鸡有关,鄙人再说一些事,长期居住在九华山的妖精似乎减少了一些,很可能就是那只山鸡干的。” “那只山鸡捕捉那些无害的妖精做什么?很可能是被吃掉了呢。会吃妖精的妖精,大概是选择堕入幽鬼道的妖精吧”石清打了个呵欠,似是要休息睡觉了,“仙萝大人应该知道从哪方面入手了吧?哎呀,从幽冥一路爬过来很是疲累了呢,你们九华山的事务鄙人不便插手,就不客气的再次休憩了。” 言罢竟再无反应了。 仙萝很是无语,自家孩子丢过来让她带了近十年,来个人只是说两句就把事情抛下睡觉了,九华山说到底也是你们冥帝的地盘啊喂!你们幽冥的人敢给她客气客气点么? 可无语归无语,山鸡精确实是把事情闹到她眼皮底下了,现任的九华山之主是她,她倒是非处理不可,不能推脱。撇撇嘴,仙萝转身对苏酥和乔冥道,“自我们回来后都没有下山去看看,山尧虽然可以上山巅,但还是居住在半山腰的,而长期在半山腰住着的妖怪与山鸡精作伴,也不知怎么样了,苏酥乔冥,你们去调查一下,是否真的少了些妖怪,若山尧真的是吃妖怪的幽鬼,那自是不用留情了。” “留情?师父有对付他们的方法了?” 仙萝发觉自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游弋,把两人推出屋外,道,“总之你们快去,注意安全哈。” 苏酥和乔冥,“” 方秋扬和枭白来到就见刚把苏酥和乔冥打发走的仙萝,拍了拍手掌正在叹气。枭白好奇的看着仙萝道,“师父,你让师兄们干嘛去了?” 仙萝瞅了瞅守在枭白身后的自家侄子,忙把枭白拉到自己身边,道,“只是让他们两人寻一下山。为师顺便感慨一下,过不多久你们一个个都离为师而去了,为师还能干啥呢?” 枭白听言,有些了然,也有些无奈,道,“师兄要什么时候走?” 仙萝瞟了眼趴在蜘蛛网上石清,道,“大概是要等到事情结束吧。只有等凡人之躯消亡,才能回到幽冥,所以这只蜘蛛不是来接苏酥和乔冥的,现在接也接不走。” 枭白问道,“什么意思?” 仙萝缓缓道,“苏酥和乔冥是冥帝的孩子,自然也是神族,他们两人来到人间并非是历劫,凡人之躯是冥帝在他们原本的躯体基础上帮他们重塑的,将施展法术的能力封印在躯体之中,如凡人一般,这个封印不破他们也回不去。我只是好奇,冥帝为何要派一只蜘蛛来,说好的神兽呢!” 枭白,“师父是以为冥帝是派人来帮忙的么?” “难道不是?”仙萝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砸向石清的蜘蛛网,却被石清灵活的躲开,仙萝哼了一声,“时间定为十年,恰巧遇上山尧的事,派一只蜘蛛来,直接暗示我山尧是幽鬼,冥帝大人可是早就察觉幽鬼的行踪,只等他们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对么?” 石清呵呵笑道,可从他的声音里很难听出他是真高兴还是在冷笑,“仙萝大人聪明,只因这是人间的事,冥帝不好太过插手,何况敢行幽鬼之法的妖精狡猾,冥帝大人察觉他们后却很难抓到他们,只能慢慢等待了。” 枭白诧异,“等待,等待什么?” 石清从被仙萝砸破的网上下来,落到屋内的桌面上,“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可从普通的生命成为能修炼的妖精可要凭得几许机缘,这些机缘甚是难得,其中真正能得道修仙更是少之又少,只因缺乏慧根,这位姑娘可知妖精为何要修仙?而修仙后为何要化作人形?天地之使,世间还仅有神魔两族存在,神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魔则随心所欲,创造了许多动物植物,所以人在世间生灵中最为弱小,确是和神最为相像的生命。能够本本份份凭自己的能力修仙的妖精向往的是前往九重天,与真正的神仙相交往,而通过邪门歪道修炼的妖精,虽然有和神仙相当的能力却是无法去往九重天的,这样的妖精已不是单纯的妖精了,而是成为幽鬼,在人间祸害人类妖精等生灵,却因无法去往九重天愤恨,所以想要找到去往九重天的秘地,与九重天的神仙们一决高下。冥帝大人就是知道他们的这种心思,才故意放出九华山有被封印的秘地存在,直通九重天的消息,这么能展现他们抱负有吸引力的消息,无论真假,都当来试它一试不是?” 仙萝,“”所以她这是被冥帝当枪使了?喃喃道,“怪不得连我都快忘了的秘地所在,那些山鸡居然知道。”仙萝盯了石清一会儿,突然用手重重的锤在了桌面上,震得石清跳了一跳。只见仙萝抖抖眉毛,压着嗓子道,“可是冥帝派你这只蜘蛛来有什么用啊喂!你连化形都做不到吧!山尧的修为在我之上,我可干不过他!这事情要怎么解决!” 石清,“咳,山尧只是一只小部队,他的幕后还有人,所以不要着急” 仙萝喊起来,都开始爆粗口了,“不着急个屁,被山鸡围起来的又不是他!冥帝这是用九华山的秘地做饵来调出山尧幕后的人呢!但是九华山是真有秘地存在的,万一真被攻占了呢?” 石清幽幽道,“冥帝大人说,他已经将幽鬼的事情通知天帝君了,他说万一拦不住就让天帝君去收拾烂摊子。至于派我而不派狴犴那些神兽” 石清扫视了在场三人一眼,道,“狴犴因为才从人间归来,正在和清蛉女君撒娇,冥帝借不来,我虽然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妖精,其实我曾经是神族你们知道九重天有两个蜘蛛族吧?万年前的魔神之战,一支蜘蛛族站在神族立场上,另一支蜘蛛族则支持前任魔君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云荒女君清蛉,而我就是站在女君一方的蜘蛛族,女君是我的主人,我是蜘蛛族的族长石清。” 方秋扬听完石清的介绍,凤眸轻轻扬了一下,道,“蜘蛛族的石清,我倒是听说过,言说是九重天最为有手段的人之一,蜘蛛族是神族,族人生来有仙骨,本历劫成仙就早普通妖精一些,可是石清比一般人更特殊,一般族人历劫是经历十五到天雷,而他是经历三十道,天雷受过之后,他直接从妖精跨到了神的位置,不说直接越级,单经过三十道天雷而还活着,这就足以为人称奇佩服。万年前的魔神之战,石清也是出色的主帅,对手的多次暗杀都未能了结其性命,只是魔神之战结束后就消声秘迹了,没想到是变成了这样,在冥帝手下,幽冥之中,自然是寻不到了。” 石清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声音里可以听出一丝紧张。纵然对方是九天之子,生在凡间,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然而石清想问的,也是仙萝和枭白好奇的,方秋扬看到枭白好奇的眼神,就算有心隐瞒也是不成,宠溺的笑道,“瀚翎阁笼络天下消息,自然不能放过神仙界的不是?” 一人一狐狸一蜘蛛,“”你这和没解释一样 石清看了方秋扬一眼,“从一族之长变成这个模样看起来是可笑了些,可和她相比,我的情况倒是要好的太多了,若是我早一步冻死在幽潭之中,倒也没了这后来的种种。会去幽冥,只是因为冥帝见到我说情丝未断,缘分未了,本来是一直在幽冥居住,可是冥帝突然派我来九华山,我还以为是阿朱快要出现了呢。” 阿朱? 听到这,枭白和仙萝对视一眼,同时对石清道,“你认识阿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阴谋 空气一下子凝滞,石清愣了许久才道,“你们,知道阿朱?”声音却是颤抖的,似乎是很害怕听到回答的样子, 仙萝看了枭白一眼,道,“你说的若是拥有神兽之躯的阿朱,我倒是认识,只是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石清没说话,只是咕噜咕噜,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仙萝见此,也不追问了,毕竟牵扯到了万年前的魔神之战,战争从来不是什么有趣的,能回避就回避吧,只是道,“你想见阿朱,想必是不可能了,她的神兽之躯不知被何人带走了,而她的魂魄在我家小徒儿的体内,也沉睡了。” 石清一愣,“体内?” “总之就是粘合命原,帮忙绪命的用途,两人是互惠互利的,只是前段时间阿朱突然沉睡,让小徒儿也受了不少苦。”仙萝两手环胸,用脚勾来了一把椅子,虽然是粗鲁的动作,可她做来却有些潇洒在里面,坐在椅子上翘起一只脚,单手托着下巴,道,“我总觉得阿朱神兽之躯消失的事情有些太凑巧,神兽之躯一出问题,我便派苏酥和乔冥去察看,而山尧恰在此时来,我可不认为是偶然。” 枭白站在仙萝的身边,摸摸下巴,突然挑挑眉,挑衅似的看向方秋扬道,“阁主大人不是笼络天下消息什么都知道嘛?这回可是还知道什么?” 方秋扬无奈失笑道,“小白这可是找到我也不会,也不知道的东西了。就算是瀚翎阁,也笼络不来天下间所有的事情,更何况是我一个人呢?苏酥也说过,想要带走神兽之躯并不容易,但是对于修为很高的幽鬼来说似乎不是很难,而且神兽也是万物生灵中的一种,并且有神之力,对于一般妖怪很是畏惧的神兽,对幽鬼而言或许是很营养的一种食物,若是山尧,或是和山尧一同,修为更高的幽鬼的话,倒是有可能是他们把神兽之躯带走加以利用的。可是,若是仙萝没有遇到过阿朱,自然不会再神兽之躯附近施下阵法,也就不会知道神兽之躯的异常,更不会让两名弟子去察看,这样山尧也不能这么容易入驻九华山。分开看起来好像都是偶然,但太多偶然在一起就是必然了,我猜我们都被算计了,这似乎是冥帝大人的一盘大棋,我们只是其中的棋子。现下我倒是想要拜谒一下冥帝大人了。”方秋扬看向枭白,“不知不觉深入棋局之中,这倒是比小白逼宫的手段高明得多。” 枭白努努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个的音节表示不满,他这是因为她拆他的台所以报复过来嘛! 方秋扬伸手摸摸枭白的脑袋,“我的意思是小白只在意结果,匆匆设局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而冥帝是从很早就开始策划了,现在虽然可以看出是他的所做,但我们还是要按他的计划来走,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冥帝的最终目的。”说起来冥帝的手法倒是和他习惯的方式有些像,不知不觉引人入局。 枭白眯眯眼,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这家伙,这不是在说她的手段有些简单粗暴嘛!只是时间来不及而已,她那时刚到京都又急于报仇,冥帝这可是从十年前就开始谋划的。 不对,或许不止十年前,从告诉石清他与阿朱还有缘未断的时候就开始了,至少也是百年前魔神之战结束后。 这么久的谋划,冥帝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两人是各自在思考着问题,可落在仙萝眼里那叫个闪瞎她的狐狸眼。 仙萝晃着脚,看着这一对冒着粉红泡泡的秀恩爱,咳了一声道,“现在别管冥帝究竟想要做什么,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怎么处理。虽然小秋扬那只是推测,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必须要快些将阿朱的神兽之躯找来,不能被别人利用了。还有山尧,既然他只是幽鬼派来的一支,我们现在斩杀不完,放回去他们还是会再来的,这要怎么处理?” “既然只是一批,就不能放过。”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仙萝抬眼就见在门口淡笑的荀卿。 肩头被雨淋湿,使得那部分青衫颜色有些深沉,褐色的长发,发梢还滴着水滴,脸色似乎比以往更加苍白了。看得仙萝心头一跳,站起来迎上去道,“你可是搬来救兵了?刚刚那话又怎么说?” 荀卿本还忐忑,以仙萝的个性,会不会他跑出去一趟回来又忘记他是谁开始“相杀”了,看来她还是认真记得他的,还好还好。缩起的蛇瞳扩开,荀卿终于放松似的开口道,“我回到我安置那些小弟的地方,发现他们还在。当年那只小蛇叛变是离开了许多人,剩下的都是些修为不好的,或是当年还不能化形的蛇,不过三年间他们的修为都有突破,造势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这次是将他们全都带来的。”荀卿顿了顿,仙萝立即拿了个新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荀卿微微一怔,接过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垂下眼帘,不知是被茶水的热气还是怎么地,脸色有了一丝红色浮现。 喝了口茶水,荀卿继续道,“此番我并非只是带来了我的小弟而已。我听他们说三年前那些叛乱的人所去的地方,是黑岩山。” 方秋扬凤眸上敛,“你的意思是,那些叛变了的人已经和山尧他们勾结在一起了?这倒是有意思,不过你三年没有去见你现在的小弟们了,他们是敌是友,又可不可以信任呢?” 荀卿眯眼看向方秋扬,笑道,“我能在人间活到现在,也是有些方法的,对于手下人是否可信,我确认过了,现在跟随我来的这些人,我也试探过了,虽然修为还差了些,但都是可用之人。只是”荀卿一眼瞟到了桌上的黑色蜘蛛,眉头一跳,“所以这是什么?” 石清动动八只脚,道,“鄙人来自幽冥,是冥帝派来帮凑数的。”石清本想说帮忙,可现在确实没什么他帮得上忙的,就说个凑数。 荀卿有些诧异,可是知道了石清过去的仙萝三人就有些心酸了,曾经的神君如今竟然以这样谦卑的语气和他们这些小辈说话。 “既然是仙萝的入宾之客,就是朋友了,”荀卿看这几人的反应就知道石清不止是单纯的一只蜘蛛了,于是忙继续道,“其实我在来之前还去了一趟黑岩山打探了些情况,我化成原身掩藏了气息去黑岩山走了一趟,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黑岩山距离九华山和荀卿安置他小弟的地方不远,说是黑岩山,其实是附近城镇曾经的采石场,如今荒废了,倒成了许多妖精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树木虽被采伐的所剩不多,可是荒草茂密,是个修炼所选的好去处。荀卿贴着地面在草丛间蜿蜒而行,虽是如此却没有惊扰一棵草木,因为他原身是青蛇,在大面积被开采的石块上行走容易被发现。可他奇怪的是他寻了大半个山头也没有察觉到一只妖精的踪影,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却见草丛里有只雪白的兔子窜出,荀卿心想,终于见到只活物了,本想靠近,只是看到的情景让他顿住。 那只兔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至于荀卿,他在人间这么久可没见过什么紫色眼眸的兔子,所以眼眸颜色不对,他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幽鬼。这只兔子并没有正常的修炼,而是采用捕猎别的妖精的方式修炼的幽鬼。但是兔子这种只吃植物的动物,处于被捕食位置的生物,为什么会成为幽鬼呢?和本性也不符合呀 不待荀卿想明白,就见那只兔子停在了一块石头前,轻敲了两下,石头就裂开了一个空间,里面钻出一条黑黄相间的蛇,却和兔子一样,瞳孔是紫色的,嗞嗞地吐着信子,道,“你怎么才来呀,都要开始了。” 只听兔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已经很快了,我都感觉我再过不久就能化形了。” 那条蛇突然上前缠在了兔子身上,在兔子耳边吐信子,兔子的长耳朵敏感的晃动一下,那条蛇才放开兔子,道,“我看不是在修炼化形,而是到别处狩猎加餐了吧,悄悄你嘴巴下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呢,啧啧,明明是只兔子,居然比我这冷血的蛇狩猎的次数还多呢,你胃口这么大,还是快点进来吧,免得又跑到尊上那哭着说,你是只兔子抢不过我们。” 说完,蛇率先进去了石头里的空间,兔子用爪子抹了抹嘴,也进去了。 “随后石头裂开的地方又自动合上了。我在它们对话的时候小心的散开了灵识探查里面的情况,却被结界挡开,唯一察觉到的就是里面散发有一些神之力,在石头合上之前我透过兔子的身侧模糊的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有像是蜘蛛的腿。”荀卿看向仙萝,“我之前无意听到你说过什么蜘蛛的神兽之躯,不知是不是这个东西。” 仙萝凝望着他,点头道,“是有这个,那是阿朱的神兽之躯,我们本还在推测是不是被那些幽鬼带走的,又带去了什么地方,还好你注意到了。” 荀卿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绝对不能说他是特意散开灵识偷听仙萝和枭白在马车上的谈话的。又道,“而且那条蛇我以前见过,正是叛乱的蛇,所以基本可以肯定现在在我麾下的小弟们所说的属实。可是,这却难办了许多。” 众人脸色都有些沉,很明显,方秋扬的推测应验了,他们也知道阿朱的神兽之躯在哪里了,可他们一点也不开心。 看情形,阿朱的神兽之躯果然是被那些已经成为幽鬼的妖精食用了,而且根据那条蛇说“免得兔子跑到尊上那哭”就表示,他们所谓的“尊上”并不在黑岩山。 不见其人,不知其修为,无法得知是否有与之相搏的实力。 敌暗我明,十分不利。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众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方秋扬沉思了一会儿,发现枭白仍皱着眉头,便笑道,“其实暂且无需想这么多,就算想得再多,我们现在也无法一下子将他们铲除。现在我们面对的,只有山尧这一批山鸡精罢了,想必他是施了障眼法改变了自己的瞳色的,既然如此,就是说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是幽鬼了,我们应该好好运用这一点。还无需太过紧张,山尧只是先遣的一支,说明对方对九华山还只是在试探阶段,我们按照先前的计划实行便可。敌不动,我们可别先乱了阵脚。” 荀卿看了眼苦着脸的仙萝,也是笑笑,道,“我在半山腰见到了苏酥和乔冥,他们说要先安排我带来的小弟再来商量接下来的事,你大可以放心,有我在,至少有与山尧一拼的实力。” 众人都已放宽心,只有石清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叹口气,不言。 方秋扬自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只是现在却急不得。 而他仍好奇的是他们虽然已经大概知道幽鬼们的目的,他们的阴谋是和去九重天有关的,可是以冥帝之能完全可以将幽鬼们扼杀在发展阶段,但冥帝却放纵幽鬼们成长,这倒是让方秋扬不得其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身世 本来荀卿为了去找帮手,顺便还探察了黑岩山,颠簸了两日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然而这天知鹤和仙萝又打算去折磨山尧,和苏酥乔冥四人正准备出门,临行前知鹤非常厚道的来到荀卿房间的门前,对荀卿报道了一下行程。只一瞬间荀卿就醒了神,什么疲劳都没了。 他也听说了知鹤和仙萝的考验标准相当的严苛,只是为难山尧还好,可是她们打的幌子是“仙萝夫君的标准”,作为一直朝“仙萝夫君”这个目标努力的荀卿,怎么可能不在意?万一以后仙萝真的按照这种难以企及的标准要求,他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达到他的目标啊! 看着急匆匆追出去的荀卿,方秋扬默默摇摇头,却是自觉的走进厨房给枭白做饭去了 昨日众人商讨了一番,还是觉得先别轻举妄动的好,能拖延就拖延,他们也好做些时间做准备。 具体是准备什么呢?除了仙萝,石清和方秋扬,没人知道。 待方秋扬从厨房回来后,就看到枭白坐在大厅的桌子旁发呆,看到方秋扬,枭白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也坐下,道,“你觉得冥帝为什么如此设局?” 方秋扬挑了下眉,道,“小白为何这么说呢?”手下却不停,给枭白盛了碗粥出来。 只见枭白皱眉道,“冥帝是和九重天的天帝君是可以平起平坐的人物,石清也说,实在不行天帝君会处理的,那么同为神君的冥帝为何不在发现这些幽鬼的时候就将其扼杀,反而放纵他们发展到现在?冥帝,有这种能力的吧。” 方秋扬笑了笑,“这也是我百思不得解的地方。” 枭白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支着下巴,囔囔道,“可是这事不问冥帝本人是搞不清楚的。” 方秋扬道,“为何?” “你看啊,就连和冥帝距离最近的人也是同样迷惑,自己的儿子是计划的一部分,石清又是用可以再次见到阿朱拐来的,可见冥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仅仅是在做而已,并且是在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去做的。神君的能力我虽不清楚,可是世事无常,能够预测未来发展这种能力是不存在的吧,但我们却也身在其中,还不得不照冥帝的意思去来。我们若是不把引来的幽鬼除去,九华山就会被幽鬼占领了。但是被人当作棋子戏弄真心不舒服。” 方秋扬愣了一下,他倒是没往“预测未来”这种能力上去想,这倒是一条调查冥帝目的的线索和方向。嗯,小白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和他一样聪明。 若是知鹤听到他的腹诽,一定会吐槽道,阁主大人,您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啊 看到枭白半是幽怨半是不满的嘟着嘴,方秋扬又将本是放在一旁的药碗推到她身边,道,“这么看,这场棋局的操控者是冥帝喽?若按这么讲的话,我们不仅不知道冥帝的目的,还不知道他与之对弈的人是谁。不过,棋子虽然无法抗拒操控者的手,却可以主导棋局的输赢啊。” 枭白垂头看了眼药汤,沉思一会儿,猛然间抬头,很是认真的盯着方秋扬的脸道,“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把阿朱的神兽之躯弄回来吧,石清虽然不说,可他却是为了见阿朱一面才来的,想必是很担心阿朱的吧” 方秋扬忙不迭的点头,凤眸里闪现出戏谑的光芒。 “对,没错,小白说得是,可不管怎样,药是一定要喝的。” 枭白被戳破了心思,心虚的看了一眼方秋扬,弱弱道,“一定要喝么?” 大大的眼眸上浮现一层蒙蒙的水雾,看得方秋扬的心软了又软,但是为了她好,只能做强硬的态度,还不忘威逼利诱道,“必须要喝,喝完,就告诉你,我打算怎么让石清去见阿朱。” 听言,被好奇心驱使的枭白果然乖乖喝掉了,水雾蒙蒙的眼睛眨呀眨,传递出的信息只有一个。 “阁主大人,求解释呀!” 然而方秋扬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枭白只觉自己越眨眼睛,面前的景物就越是模糊,伸手揉揉眼睛,却还是没有用处。呆呆的看着方秋扬,张张嘴却什么都还没说出就晕了过去。 在枭白晕倒的一瞬间方秋扬就已伸手接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抬头瞟了眼房梁上的石清,道,“别看戏了,准备准备该走了。” 转身将枭白抱回她的房间里,仔细的用被子把她裹好,坐在床沿凝视她的模样。一切就像回到八年前,不同的是这并非魏将军府,但却是同样的危机四伏。 这时石清也爬到了房间里来,故作叹息道,“此行凶险,你确定不要她知道?” 方秋扬这才从袖中拿出一只青瓷净瓶,抽出一把银质匕首,将枭白带着玉镯的手从被窝里移出来,在腕间隔开半寸长的小口,将一些血液引入净瓶内,只见一道红光顺着流出的血液也进入了净瓶之中,方秋扬立即给净瓶塞上塞子,连忙给枭白涂起伤药止血。动作一丝不苟,仍没有忘了回答石清的问题。 “我定然是能回来的,又为何要让她知道?她在此担心也不能让此行少一分风险,不如让她如常就好。” 石清怔住,“你对她保护太过了。” 直到伤口止住血,方秋扬又拿出绷带包扎,幽幽道,“因为我想。有我在,她不用为什么事忧心。” 方秋扬举着净瓶对着石清道,“已经按照仙萝所说的方法将阿朱的灵魂引出来了,可以看出这一抹灵魂仍在沉睡,并无什么知觉,你怎么看?” 石清只是怔怔的盯着净瓶,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我我” 却见方秋扬已经将净瓶收进口袋里了,方秋扬扫了石清一眼,冷冷道,“动心忍性,你一见她,即便只是一抹毫无知觉的灵魂就这样,日后真正见了她要怎么办?冥帝派你来的目的,可不止是去了结你的夙愿,还有协助,你若是这般心神不定,不如不带你去。” 石清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绪,抬眼对方秋扬道,“我是有些焦躁了,但我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征战的经验要比你丰富的多!”话音未落,石清又扫到了枭白腕间的玉镯上,激动的整只蜘蛛都跳了起来,“擦!这不是九重天顽渊山上的灵石所制成的玉镯嘛!” 言罢,石清跳到了床沿上,伸出一只脚碰了碰玉镯,激动道,“果然是!”看到方秋扬向他投来的疑惑的的视线,石清问道,“小子,这是你的吧,你父母难道没告诉过你?” 想了想又回过神来,解释道,“怪不得,我只是看你法术修为都不错,就以为你知道了,我本就该想到的,若是在九重天生下的神子又怎么和会流落到人间?想必你的父母是九重天下来历劫的人吧,怪不得一魔一神会结合在一起,而且生下的孩子竟然还成活了,小子运气不错啊。” 方秋扬此时已经不耐烦了,衣袖一拂,就将石清从床沿上扫落。 擦,这是小白的床,管你以前是神君还是现在是神君的,跑到床沿上就算了,还在那蹦跶! 看着在倒躺在地上露出腹部的黑蜘蛛,方秋扬忍住想踩死他的冲动,道,“我敬你是神君,又是长辈才这么客气的,还望石清大人快点说,重,点。”果然,无论是人还是神又或是一只蜘蛛,也无论往昔多么风姿飒爽英击勃发,上了年纪都喜欢唠叨啰唆。 石清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即便是蜘蛛身,还是想要翻下白眼,这小子有这么着急么?懂不懂得尊老爱幼啊 不过关乎自己的身世,确实应该着急。却是不知这个男人会如此完全是因为他跳到了枭白的床上,这醋吃的 石清轻咳一声,整理一下自己沙哑的嗓子,还是解释说道,“制作这只玉镯的灵石采自九重天顽渊山,是前代魔君为自己的女儿,现在的清蛉女君寻得的。女君身上有魔族和神族两种血脉,两种血脉相生相克,清蛉女君能融合两种血脉平安诞下已属不易,为了使女君能够长大成人,前代魔君将女君的灵魂抽出寄存在灵石之中,躯体则保存在魔族之中,等灵魂得到灵石滋养茁壮后才与躯体归为一体,得以顺利成活,直到在现在的九重天上混得风生水起。那块灵石在清蛉女君灵魂抽出后就没用了,但毕竟是女君用过的东西,又有滋养灵魂的作用,女君就没有丢掉,打磨制作成了一只玉镯,赠给了女君身边的军师大人,苏木子俞。而苏木子大人又给了谁,或是自己留着了,我就不清楚了。我曾见过那只玉镯,所以这位姑娘手上的确是那块灵石打造的。” 方秋扬听言还在思索,石清已经再次开口道,“不过我猜苏木子大人是不会把女君送予的东西随便处理的,毕竟苏木子大人是前代魔君收养的孩子,一直陪伴女君长大,是哥哥一样的人物。只是几十年前苏木子大人突然消失在了云荒,具体是到哪里了,想必除了女君也没人知道了,原来是来到人间历了人世一劫了啊。想来你就是苏木子大人的儿子,不过你随意将这镯子送给别人真的好么?” 此时方秋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眯眯眼睛,又问道,“苏木子俞?我倒是听说过,九重天第二智囊,呵呵”父亲的来头还真大呀怪不得他在人间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他的消息,第二智囊,果真是个狐狸。抑或者,他已经知道母亲是神族已经回去九重天寻找了? 目光又移到枭白腕间的玉镯上。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怪不得父亲要让他贴身收好。方秋扬突然勾唇笑了笑,心念,想必父亲是怕他魔族血脉无法和人间的躯体好好共存才送给他的,谁知他还有神族的血脉,倒是巧了,现下给小白可以保护滋养她的灵魂,是个有用途的物什。 只是想起父母,方秋扬突然有点忧伤,原来九重天也是这么混乱的地方,历完劫就不认识对方了,失去记忆的母亲大概不会记得父亲,更不会记得她还生过一个孩子了 所以这淡淡的狗血感觉的身世是什么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密谋 接连几天的阴雨终于有将歇的意思了,树林间一个被简单搭起的避雨的草棚中,山尧一袭缁色的长袍独立期间,脚边还站了两只公鸡,仰着头,像是在给山尧护卫的样子。见着仙萝一行人来了,一只公鸡打了个短响,似是在提醒山尧,又像是欢迎仙萝。 山尧微微欠身,朝仙萝他们谦谦施礼,嗓音温温,不急不躁,也没有一丝不满的意思,道,“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不知仙萝和知鹤两位姑娘今日要测试些什么,心里很是忐忑呢。” 山尧这话面上是对仙萝和知鹤两人说的,可目光却迎向仙萝的眼睛。仙萝见此,依旧笑得娇羞可人,仍是不答话,眼睛上瞄了一眼山尧,便以袖遮颜,眼波流转,最后停在了知鹤的脸色,让山尧碰了个软钉子。 知鹤故意插到两人之间,生硬的咳嗽一声,道,“昨晚我和小姨已经想好了。虽然我们是要求琴棋书画六艺经传皆同,但是小姨长在这深山之上,也用的不多,骑射武艺这么不和平的东西又不符合小姨平日里仁心仁德的形象,这次就测试些和平些的东西。”知鹤望向草棚外,看到雨终于停下了,对着山尧粲然一笑,使得山尧一直维持的笑容不由地出现一丝裂隙。 特么的,他算是怕了这姑娘了,这姑娘一笑准没好事,昨天就是,她一笑,就意味着他又要宰杀一只自己的手下做成吃的,以至于今天一看到知鹤笑,就有些发毛。条件反射,其实挺好形成的,对吧 果然就听知鹤笑道,“连日阴雨,使得山间草木多有毁坏歪斜,连小姨种植的药材也在水里泡坏了不少。就请山尧大人整理山间草木,抢救药材吧。这件测试不仅是为了展现山尧大人的耐心,还能显现山尧大人的药理了解,毕竟我们仙萝大人是以医术见长的,夫君自然是要懂些的了。” 山尧抽抽嘴角,还没说什么,身边的一只公鸡就率先站出来,尖着嗓子道,“连日的雨水使得山路泥泞不堪,你们这哪里是测试,分明是耍我们大人!” 知鹤则摇头斜睨了那只鸡一眼,“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耍?你们大人追求我家小姨,帮我们家小姨些忙有什么要紧?若是真的两人情投意合,我家小姨的事不就是你们大人的事么?哼,何况又不是你们大人一个人追求我家小姨,我们自然要在其中挑个最好的了。” 言罢,知鹤已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荀卿,荀卿明白知鹤的意思后脸立即红了,踱步上前来,避开仙萝投来的好奇视线,支支吾吾道,“在下亦对仙萝心生慕慕意,同样是来求,求娶的。” 知鹤点点头,投去一孺子可教的眼神,荀卿垂头不看她,都想要找个地缝钻出去了。 不过他是不会钻出去的,假如现在逃跑了,估计以后也不要在仙萝面前出现了 至于知鹤嘛,她自然是故意鞭策荀卿的。从故意透露仙萝的行踪引荀卿跟来,到现在逼荀卿当众求娶仙萝。一来让山尧有了个竞争对手,不会以为他们的为难仅仅是针对他的,二来看荀卿的动作太慢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给荀卿加把火 知鹤一直闹不懂,秋扬哥和荀卿大人喜欢别人为什么不直说,反而在对方身边暗搓搓的搞小动作。知鹤就不会这样,她的喜欢,总是直接说出来的,虽然,当场就被拒绝了知鹤暗自叹口气,已经有几年没回去看过了呢? 五年零六个月加十天 即便远离了,也不会忘记啊 将胡思乱想甩在脑后,知鹤强打起精神,道,“这么说荀卿大人也要加入测试喽?呵呵,山尧大人又添了一位竞争对手了呢,仙萝小姨怎么看?” 仙萝本看着荀卿发呆,听到知鹤问自己,才怔怔回神,很快又别扭的别开脸,很是扭捏道,“小侄女看着办便好” 只不过熟悉仙萝的人才知道,这和刚才对山尧的那般故作姿态不同,是真的害羞起来了。 一直站在仙萝身后充当背景的苏酥和乔冥,看到此情此景,深深对视一眼,突然有种要把养大的孩子嫁出去的既视感,这可是自己宠了近十年的狐狸精啊,同时看了一眼掌中的生命线,表情很是无奈,怪不得嫁女儿的那些老爷子们总是喜欢为难自家女婿,毕竟把养大的姑娘送出去,那感觉还真是无比的,空虚寂寞冷 虽然,这还没嫁呢 知鹤见仙萝同意了,晃晃脑袋,一锤定音道,“那么以这个雨棚做线,左边部分归山尧大人,右边部分归荀卿大人,不许让属下帮忙,必须亲自亲手整理山间的所有草木植被药材,最后由仙萝大人做评。从九华山脚下的植被起,现在下山准备开始吧。” 下山路上,山尧和荀卿并排而行,身后是知鹤和乔冥,因为知鹤说仙萝作为裁判要保持公正性,所以并不跟随他们一起下山。而知鹤和乔冥下来是为了监督山尧和荀卿不能作弊。 其实知鹤却是顺便下山去找夜陇和爷爷,让他们通知阁中的人派几个女孩子来,具体做什么,知鹤表示很无语。 昨日方秋扬与仙萝石清“密谋”许久,一出门就找来知鹤,说他要出趟远门,要她寸步不离的照看枭白,若是实在不行就再从阁里调几个人来,等等巴拉巴拉。 这一通交代下来,知鹤也有些紧张,难道枭白的身子真的撑不住了么?然而等方秋扬阴着脸离开后,知鹤才想到,秋扬哥是不是说要出远门了?似乎山上除了她和仙萝外,都是男子,要她找几个“女”子“寸步不离”可不是怕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人靠近么? 毕竟苏酥和乔冥是师兄,虽然是冥帝的儿子,但师兄妹之间,要防患于未然,而且山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山鸡精啊蛇精啊于是方秋扬就是用自己手下的势力来防护的,毕竟自己手下的人,多少还是向着自己的不是? 知鹤表示,“”她怎么才发现秋扬哥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呢? 仙萝和苏酥回到山巅的住所里,就见方秋扬已经坐在桌前等候着了,只需一眼就能看到桌上的茶具被重新清洗过一遍,干净的茶盏中是金黄色的茶汤,一根短短的茶梗浮在茶汤之中。仙萝轻嗅着屋内的茶香,展颜笑道,“常听人说瀚翎阁冲茶技艺高超,果真名不虚传,未见茶汤的颜色,就被香味吸引了。” 毫不客气的倒了一杯茶饮了起来,仙萝呷嘴道,“方朔倒是什么都肯教你,不过你这茶意,倒是比方朔更高一筹,嘿嘿,总算一浪更比一浪强,终于把方朔拍死在了沙滩上。” 方秋扬,“想来父亲是经常给母亲泡茶了。”顿了顿又道,“茶意并无高深之讲,精的茶,好的水,再加上一点功力自是可以烹出香茶的。京都盛产的是片香茶,和九华山上的云雾茶味道自有差别,喜好不同罢了。” 仙萝满脸兴味,“怪不得都说瀚翎阁的人各个茶艺无双,可没有一个人泡出的茶味道相同的。” 方秋扬点点头道,“就是茶叶,生长在不同地域不同纬度的茶叶,味道也大不相同,就小处来言,每一片茶叶都是不同的,而人,就连双胞胎也不能说完全一样,这么多不同放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泡出一模一样的茶水来呢?” 仙萝翘起脚晃着,道,“所以啊,总是有人说品茶要如何如何郑重,怎么怎么样,我常是不屑的,要说品茶与大夫看病有什么区别?基本上都是望闻问切,倒是将品茶这件事提了几个档次来着。” 方秋扬笑笑,道,“大概是喜欢的不太一样罢了,毕竟万物生灵很少有相同的不是?” 仙萝挑眉道,“只因喜欢?” “没错,只是喜欢。” “那好吧,此行注意安全。” “” 苏酥看着这两人来回跟打哑谜似的,不由问道,“你们究竟密谋了什么?” 仙萝悠悠叹气道,“因为有人为了红颜不想要命了,我只是指条路,给个成全而已。” 方秋扬鄙视的看了仙萝一眼,“倒是没看见,是哪位美人在山鸡面前故作娇羞,在这里翘着脚要多疯癫有多疯颠。” 仙萝,“”哼了哼,不情不愿的解释道,“神兽之躯蕴含的神之力不可捉摸,不能一直放在那些幽鬼手里,当然也是为了你家亲爱的小师妹,小秋扬准备去黑岩山处理一下神兽之躯,能完整的带回来自然是带回来比较好,若是不行,只能毁了。”说到这,仙萝眸光里划过一丝冷色。 苏酥没有被这一道冷芒吓到,反而放心的拍拍胸脯道,“嘤嘤嘤,那个任性潇洒粗鲁的师父终于回来了,天知道看到师父你面对那些山鸡时的模样,我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现在终于正常了!” “啪”的一声,仙萝一巴掌甩在了苏酥脑袋上,道,“臭小子,师父我很粗鲁么?我可是很可爱很可爱的人呢!” 苏酥立马讨好一笑,道,“师父自然可爱,可爱,狐狸精怎么会不可爱呢?呵呵,秋扬兄啊,此去只有你一人么?千万小心啊。” 这是,拿方秋扬当挡箭牌?方秋扬勾唇一笑,道,“石清和我一起去,我已经用仙萝教给我的办法将阿朱的灵魂从小白身体里引出来了,我会把阿朱的灵魂也带去。至于小白”方秋扬朝枭白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我给她服了药,或许会昏睡几天,还劳烦仙萝小姨照看些许,有什么需要跟知鹤说,她会解决的。” 仙萝点头,笑道,“别说这么客气嘛,我自己的徒弟自然会好好照看,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跟知鹤客气了。”何况小徒儿这是朝侄媳的方向发展的节奏啊。 只不过方秋扬没走一会儿她就知道了,方秋扬果然只是跟她客气客气,满足一下她作为长辈的虚荣心,枭白根本不需要她照顾! 看着面前的三个来自瀚翎阁的姑娘以及她们拿在手里的,照顾枭白所有的注意事项,仙萝这才明白,所谓“无微不至”和“宠之入骨”究竟是何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心悦君兮 仙萝看着面前三个在方秋扬离开不过三个时辰就赶来的姑娘,微微挑了挑眉,正要指导她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其中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甜甜一笑,做起来介绍来。 “小女子名叫纹杳,这位烟绿色花裙的姑娘叫缚流,这位暖黄色叠纱裙的姑娘叫蝶眉,我们是奉阁主大人之命前来照顾枭白姑娘,和负责仙萝大人等人饮食起居的。请仙萝大人放心,阁主大人已经交代好我们了,我们清楚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虽然仙萝没有自觉,但她是狐狸精,容貌姿色超出凡人一些也不为过,但她面对这三人的时候依旧觉得小心脏一蹦一跳的,纹杳属于甜甜的女孩,活泼却内敛,水蓝色是很常见的颜色,但能穿出高冷感的不多,纹杳就是那不多的人之一,当然那是不说话的时候,她一说话,嘴角牵动脸颊的肌肉就是完全不同的邻家暖暖甜甜的女孩模样,反差萌好棒! 再说缚流,衣服上有繁复古拙的小小花纹,却并不显得呆板生硬,难能可贵的是她还穿出了高贵之气。缚流很冷,是性格淡泊冷冷清清的冷,从她手中薄茧可看出她是习武之人,武器是剑,却不见剑在哪里。 三人中蝶眉年龄最小,却是其中唯一化了妆,涂了胭脂水粉的人,虽然涂了,却仍是透出自己年龄那样的娇俏可爱,这是极为难得的,很多女子以为可以用胭脂水粉掩盖岁月的痕迹,年纪越大的女子越爱在脸上涂抹东西,直到那些东西越来越厚,其实不然,虽然那些东西有遮掩皱纹的用途,但遮掩太过就显得欲盖弥彰了。而蝶眉的却正好,诚然她很年轻,这也是一部分因素,但在她这个年纪如此懂得打扮,擅长打扮的人并不多。 只不过 仙萝很担心,虽然自家小徒儿也是肌肤白皙,模样俏丽,虽然不倾人倾城,但也是十足的美人了,尤其是时嗔时喜,灵动的表情和眼眸但是自己阁里有这么多美人,为什么还苦哈哈的追求自家小徒儿?仙萝很是好奇,和这三个女子相比,枭白年纪似乎小了一些,但也是和蝶眉差不多大的,难道—— 自家侄子是萝莉控? 只是这么想完,仙萝就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不过她也看出自家侄子很大部分遗传了方朔的性格,想必也是很专情的,抱着玩玩的心理始乱终弃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但是 放着自己阁里的美人不要,喜欢这么一个迟钝的姑娘,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被人心悦之,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种心理好想跟自家侄子好好谈谈人生唉。 苏酥看了眼瀚翎阁来的三个美人姑娘,摸摸鼻子走出门外透气。都说瀚翎阁美人多,果然如此呢 抬眼就见笑嘻嘻跑来的知鹤,苏酥打了个哆嗦,嗯,瀚翎阁美人是很多,若是每个都是这种性格的话,还是算了。想完还自顾自的点点头,惹得知鹤很是好奇的盯着他看。 苏酥故作无事道,“知鹤姑娘,我脸上长花了么,你这么看?” 知鹤笑眯眯道,“你脸上没花,可是你刚刚心想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你脑袋开花。” 苏酥抽抽嘴角,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得是什么?” 只见知鹤神秘一笑,道,“我们瀚翎阁笼络天下消息,自然不单单只是提取消息还要为之分类,反过来,只要有了一条消息,我们就要按这条消息提供的线索搜集其余的消息,所以我们瀚翎阁的人推理的能力可是很强的。我看你站在门口自顾自的哀怨,就知道我找来的人已经到了,九华山应是还没来过这么多女子的吧,你这是在担心她们三个和仙萝大人跟我一样闹腾?放心,她们很乖的。” 苏酥表示怀疑,古人云,女人的话都不能信,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古人说的又道,“你把你们瀚翎阁的事告诉我没关系么?”知鹤瞪了他一眼,“因为你是自己人,告诉你又无妨,而且你就算告诉别人,也没有人能够取代瀚翎阁。” 苏酥被知鹤瞪得不知所措,只能垂下脑袋,下山去找乔冥,心念,怪不得这姑娘能和师父混在一起,原来是兴味相投。不过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说,也说明有足够的自信,方秋扬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 知鹤抛开苏酥进门后就见呆立在那的仙萝,调皮的眨眨眼睛,笑道,“仙萝小姨这是在看什么呢?” 仙萝揉揉眉心,“我在看你们的人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的。”看着连打扫屋子都做的跟穿花舞剑般好看的缚流,仙萝问道,“知鹤你说,你们阁里有这么多德艺双馨的美人,小秋扬为什么还跑来追求小徒儿啊。” 知鹤撇撇嘴,“我哪里知道他脑袋里想得是什么啊,若是知道了,也就不为他着急了。明明喜欢人家到现在还是忍着不说。” 听言,仙萝低低笑出声,“我虽不知他为何喜欢小徒儿,可我倒是知道他为何不喜欢青梅竹马的你了。只因他和小徒儿都会想太多,而你却是和我一个性子的。” “你且说说你的喜欢是什么?一种感觉,还是仅仅是觉得有趣?你大概是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了,对方也喜欢你,这样正好,若是对方不喜欢你,或是对你没有感觉,你就会逃得远远地了。你缺乏耐心,也没有太多的勇气。你去表白是一鼓作气,之后便直接气竭。” 知鹤一愣,磕磕巴巴道,“你怎么知道?” 仙萝神秘一笑,“好歹世人尊我一声‘仙萝大人’,虽然不擅长与人交,但看人这点,还是挺准的。小秋扬之所以到现在还不说,是担心时候不到,被拒绝了吧。” “时候不到?” “对,就是时候不到。”仙萝顿了顿道,“当初我娘亲对红鲤王子的时候,喜欢的是那种恋爱游戏,直到遇到我爹爹,才清楚的认清了自己的心,若是在娘亲抱着玩一玩心情的时候就遇到了我爹爹,可能结果就不会这么顺利了吧,时间是个妙东西,把握好了,就是一辈子,把握不好,可能就错过了。” 仙萝抬眼看到知鹤幽怨的小模样,潋滟的桃花眼里流光婉转,都要乐出水来了,事实上她也真的笑出来了,“我娘亲虽然任性,但她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世间生灵千千万万,你不可能做到对于所有人都独一无二,那么就去找将你当作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吧。因为是独一无二,因为是被吸引,所以喜欢的原因也是千差万别。娘亲自私任性,无论是嫁给红鲤王子还是和我爹爹游戏人间,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乐趣,但是这一点她坚持了一辈子,也正是这样,她才活得潇洒自在,随心所欲,这种勇气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爹爹才会被她吸引。我嘛,虽然不太确定喜欢是什么,但它一定是个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我虽然也为小秋扬着急,却也知道他不着急的原因,担心不被接受,担心挑明之后见面的各种尴尬不适,喜欢就是这般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么?” 仙萝好奇的瞅着说话的人,只因呢喃这句话的人并非知鹤,而是在扫屋子的缚流,只见清清冷冷的缚流美人停下手中的扫帚,目光飘渺望向窗棂外。 “落花有意悦君兮,流水无情自关心。” 黑岩山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以方秋扬的脚程,快也要大半天的时间,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被废弃的采石场中飘荡着点点磷光,给环境平添一丝诡异的光华。 方秋扬在距离黑岩山大约一里地的一片小树林里,四下观察一番,找了一棵看起来粗壮的树,跃上枝头在上面小憩。在方秋扬身后费力追赶的石清这才得以放松一下,晃晃酸疼的八条腿,也爬到树上。 作为一只洁癖君,是不可能让石清爬在自己身上的,即便那样不容易走散 待石清休息过来后,对着方秋扬悠悠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只听黑暗里传来一声嗤笑,方秋扬随意道,“看心情。” 石清,“” 却听方秋扬又道,“你还是趁现在讲讲你的故事吧,阿木。” 方秋扬并不是八卦的人,他会问只是因为他家小白或许想要知道,而且他还想从石清那里套来一些关于九重天的事情。 至于阿木这个名字,方秋扬自然是听枭白讲的,阿朱喜欢的人的名字。 然而这个名字是阿朱帮他取的,而他本来的名字是什么,方秋扬并不知道。可是方秋扬知道的是,九重天两个蜘蛛族互相站在对立面上,也只有因为是不同族的人才会被各种原因阻挠,阿朱也因此不能将阿木的存在告诉族人吧。也有可能是,无论是不是站在对立面的妖精,只要是误入阿朱的族内都会被处理掉,阿朱所在的蜘蛛族倒是封闭传统的一族。而阿朱在变成神兽之前所希望阻止她的人,应该就是阿木。当时能够阻止的只有身为族长的,阿朱的父母,而阿朱的族内已经同意了她要去变成神兽的事,所以自然不是她的父母,那么的话只有另一个蜘蛛族的族长石清能够阻止了。 阿朱变成神兽的时候,魔神之战进入了最末的时间,神族魔族关系已经缓和,所以两个蜘蛛族也并非处于对立之中,一族有了事情,另一族也有权利知会,而最大的行驶权利在于两族的族长手里。处于灵魂体的阿朱所能记住的只是自己最不能放下的片段,根据枭白所讲,阿朱最不能放下的是阿木,也就是在最后没有去追赶阻止她的人,而能去阻止她的人只有另一族的族长石清了,所以方秋扬推测得来的结果就是,石清就是阿木。 那个没有给予阿朱期待的那个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踏莎行壹 想到这,方秋扬对石清的同情减少了许多,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 “你当初为何不阻止阿朱变成神兽?” 石清趴在树干上,苦笑一声,道,“不是不阻止,而是阻止不了,不过这也是我的借口吧,不,确实是借口,人人都道我得到上天庇佑,在他们修仙历劫时就以成神,理所当然的成为族长,理所当然的成了魔神之战的主力将领,也正因如此,我到后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他们所言的那般强大,是如此的胆小懦弱。” 魔神之战的起因一般人并不知晓,后来人听这名字就以为是魔族和神族之间因为什么缘故而打起来了,其实不然,是精灵族长缒云琅萧在蛮荒发现了浊然妖物,告知了天帝君让其处理,精灵族是纯净之物化聚的,对那种妖气很是敏感排斥,所以最先发现了那些妖物。然而天帝君一人处理不了了,号召了九重天所有人来对抗这不知名的妖物,这所有人自然是包括魔族的。可是刚开始神族与魔族各自为政,并不和谐,直到战争接近尾声时才通力合作,又由魔族的魔君将元神祭出才换来现今九重天的安宁。 九重天有两个蜘蛛族,石清就是其中一支的族长,魔神之战伊始就站在了魔族这一方,或者说是九重天唯一的魔神清蛉这方,而阿朱所在的族内却是站在神族那方的,并且是排斥魔族的那一方。 其实两个蜘蛛族积怨已久,比魔族和神族之间的矛盾都来得久,应该是属于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既然有两个族群,想要和谐共存,不得不费些工夫,但是两族似乎都没有在和谐共存方面费工夫的意思,相互回避对对方嗤之以鼻都是轻的,剑拔弩张两族的人见了就血拼才是常事。由于这样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两族的人也想眼不见心不烦,所以阿朱所在的那一族遁隐了山林,与其余人隔绝,除非是天帝君的邀约,擅入者杀无赦。 而石清的一族驻扎在了魔族附近,自然与魔族亲近些。 若非魔神之战,这两族之间大概还要继续冷战下去吧,若非魔神之战,石清又怎么会遇到阿朱呢? 石清遇到阿朱时是被困在深潭之中的,并非是因为他擅入丛林碰了陷阱。他本在蛮荒战场上,当时那场仗打得凶险,他率领的将士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另外十人,身在敌人腹地,受到夹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他想要另外十人使用传送符回到自己军队驻扎的地方进行修正,另外十人却言自己的传送符不见了,石清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在重要的战场上,用来传送保命的东西竟然可以不见!无法,石清拿出自己的一张传送符,吩咐他们站好,他施法画咒扩大传送范围将他们都送回去。 可是在战场上施法是很不稳定的一件事,何况四周还有不停攻击来的敌人,就在他的快要完成的时候,敌人的主将赶来,对石清进行袭击,石清匆匆完成传送阵的最后一笔,堪堪躲过这一击,却让他错失了进入传送阵里的机会,虽然如此,却让他有机会抓住了传送符里最后一丝法力,一边躲避敌人主将的攻击,一边在那一丝法力里注入他自己的法术,倒是将他自己从危险的战场上转移走了,只是一心两用,被对方主将使用的束缚术击中,困在了掉落的地方,也就是阿朱发现他的那个深潭之中。 石清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才解除了束缚术,却在这段时间里认识了阿朱,他本以为离开后就能再不相见,自此天涯陌路不再回首,却无奈因为战争的缘故再次相识了。 是了,要对这么一个灵动活泼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视而不见,这样的人就真的是一块木头了,石清弄清楚自己传送至什么地方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安定下自己的心,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动心忍性,远有战争未结束,近有两族的矛盾纷争未解除,不可以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意,何况人家姑娘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你在族人面前隐瞒踪迹已是很难得了,你又怎能在时局不稳的情况下肖想人家呢! 所以石清在摆脱了束缚术,和阿朱告别后离开了。 石清的假设很美好,战争再久远也有结束的一天,若是到时他有幸不死,说服族人和阿朱的父母,光明正大的迎娶她,神仙有长长久久的时间,最不怕的就是等待,怕的只是,重逢来太快,猝不及防地,给了你心头重重一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阿朱也会掺进战场之中,要说神仙里对于性别其实没什么区别,同样修仙,同样要历劫,不因性别而有什么优待,清蛉女君就是女子,一样来到战场上,成为魔族的主帅之一,阿朱作为九重天一份子,来参战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石清却害怕的紧,他害怕她不敌敌军而受伤,害怕她去了危险的地方回不来,她传送符带好了没有,有没有缺什么?他还害怕的,也不得不面对的,就是此刻的重逢吧 虽然此刻担惊受怕的人应该反过来。因为并不是在别的地方,阿朱是为了刺探魔族整合的关于敌军情报,潜进身为主将的石清帐篷里被发现的。石清看到这只被发现在自己帐篷里正瑟瑟发抖的不速之客简直哭笑不得,阿朱则看清对方是谁后眼睛一亮,咧开嘴笑道,“阿木,竟然是你!”在想到对方身份后,笑容一收,道,“阿木,竟然是你。” 明明是同样的六个字,被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听得石清心里苦涩,面上还是平静道,“嗯,是我。” 魔族和神族虽是对抗敌军的同盟,可私下相互刺探的事情不少,通常像阿朱这样刺探途中被捉住的不是被好声好气的送回去,就是被不情不愿的送回去,因为不得不。就算神族再怎么不待见魔族,他们此时是同盟,何况天帝君有意无意的想要借共同御敌的事情来缓和神魔间的关系,天帝君的面子,神族要给,魔族多少也要给些,也因为此,相互刺探的事屡禁不止,天帝君对此也是颇为头疼,几乎暴走道,“你们是同盟,同盟!知不知道同盟是啥意思!” 石清也捉住过几个来刺探的人,他的对策是第二天一早趁着众人集合人多的时候把人送回去,多少要面子的队伍,自然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派人去刺探了。只是面对阿朱 石清自然不会为难阿朱的,甚至连究竟有没有被她刺探到什么消息都没有问就把她放走了。这是对阿朱的一种保护,可是落在阿朱心里可不会这么想。 他这只是在报她落在她族内深潭之中而不举报的恩情,说不定在心底还会觉得她麻烦。 这是阿朱的想法,虽然石清不知道 自此后阿朱的每场战争他都会紧张兮兮的,这些阿朱同样也不知道 假若这样的日子继续持续下去的话,也不是太糟,只要到了战争结束,石清就可以按照之前所想的到阿朱的族内求娶,然而和瞬息万变的战争局势一样,生活和计划处处存在着意外。 石清没想到战争末尾,神族魔族关系缓和没有给他和阿朱走进的机会,反而使得他们越走越远,到了无法逆转的位置。 神族魔族间的关系缓和意味着连曾经单纯支持一方的族群间的对立分崩瓦解,一般的族群还好,只是这两个蜘蛛族,却是如何都不肯握手言和的。 问题的重点并不在石清这一族上,而是阿朱的父母。石清这一族这些年与魔族走得近,却是全体修仙的,虽然魔族的修炼方法与之有出入,但是魔族的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实力也在与外界的打磨中精进起来。而阿朱这一族遁隐山林,甚少与外界接触,修炼方法承袭过往的,实力也没有经过很多实战,自觉不及石清一族,所以他们认为与石清他们言和很没有安全感,必须有了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后才能放心,于是他们想到了神兽,想到了神之力。 只要他们中有人通过秘法蜕去人形,换来神兽之躯,他们就有了神之力作为力量和后盾,不仅不用再担心石清他们那一族,还对魔神之战最后的胜利有帮助。 这个想法由阿朱的父亲去向天帝君提案,天帝君面部抽了半天,终于还是同意了,对着身边的侍君玉冉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为了自己那些微妙的安全感想出这样的方法,只求他们,能够负的起后果与代价” 事实证明,能负的起后果与代价的人很少,少到根本没有族长很愤怒,说到取的神之力保护你们时一个个跟打鸡血似的,轮到挑选牺牲之人,却各个避恐不及,何其自私! 却听有人道,“族长说得这么大义凌然,为何自己不去?” 族长愣住了,是啊,他一心劝解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害怕的?害怕抛却了一切,害怕承担后果。 正在族长思来想去,不如还是否决这个提案再寻它法的时候,阿朱站出来。 嗓音清澈,白色的衣裙像绽开在水塘上的白荷一般婷婷濯濯,表情空洞,无喜无怒,道,“父上大人,就有我去吧。” 阿朱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很意外,当初阿朱是非常反对这个提案的,如今怎么肯站出来了? 可是实在是无人,再三思索,还是同意了。 同意了让阿朱做这个牺牲品 石清听说的时候,正是阿朱前往某个山洞进行换取神兽之躯的仪式的,身为另一个蜘蛛族的族长,对于对方族内的提案消息有知会的权利,而这次因为事出重大,阿朱的族人担心对方会因为他们要有神之力来庇佑,故意反对,所以很晚才告诉石清,这一小肚鸡肠的做法被石清的族人嗤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石清听到后冷汗瞬间下来了,忙施诀法化身一道流光飞去阿朱那里。 可是到了山洞前,他无端忐忑起来,他不知要如何问起,这是阿朱自己的决定,没有人逼迫,他可是要用什么身份过问她的决定呢?朋友?不是,喜欢的人?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还有就算拦住了阿朱,后果呢?阿朱的族人肯定以为他心怀不轨,要和阿朱名正言顺在一起受到的阻力更大 而阿朱已经在石清的百转千回的思索中走进了山洞深处,脚步声重重的在山洞里回响,由近及远,直到消失不见。 石清的心也随着声音的渐渐消失而变得空落落的,一拳挥在山洞所在的山体上,不平整的石壁扎破了他的手,血液从手上流下,啪嗒啪嗒滴落在地,可是扎在心上的伤呢,血液滴答滴答又落在了什么地方? 自此之后,九重天出现了两个传说,传说讲魔神之战后期,两个蜘蛛族中有两个大放异彩的人物。一个是神兽阿朱,巨型蜘蛛兽,每次出场卷起的旋风就能杀敌千万,另一个是蜘蛛族的族长石清,每每进入敌人腹地,解决最危险的敌人,是个英勇无敌的人物。 谁又知道,阿朱这样是因为已经抛去了身为“人”的所有情感,石清这样,是为自己因为犹豫害怕而没能阻止阿朱的赎罪? 魔神之战彻底结束,阿朱回到族内不久就失踪了,石清在战争中耗尽了修为回到了修炼最初的蜘蛛原形模样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当然保住这条命是因为不知是何原因从幽冥来到九重天的冥帝对他说。 “因缘未尽。” 其实他和阿朱并没有发生什么,其实他们只是相处过五个月的熟人而已,感情有时就是这样莫名,不知为什么,就有这么多情绪心情。 可是两人就这样错过了,连带着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心情。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结果就是相错而过了啊。 而一错而过,一过则,永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踏莎行贰 夏季熏风飒飒穿过林间树梢,淡开的云层显露出点点星光。 沙哑的嗓音晕散在暗凄凄的树丛中,凄糜空洞,心酸不止,终于再次归寂。 讲完,石清幽幽的叹口气,看向方秋扬,却发现对方优雅的躺在树枝上,白色的衣摆耷拉在树枝下随风摆动,在黑暗的林间显得突兀,只听他的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石清抽抽嘴角,有些恼怒,道,“混小子,你让我说,我也说了,我说了,你却不认真听,是要耍我?” 方秋扬闭着眼睛,道,“非也,耍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此间长空星河,多好的一副静夜思,却是和你这么没情趣还上了年纪的蜘蛛一同欣赏,真是浪费”方秋扬微微侧过身子,抬手将手背搭在额上,睁眼对上漫天繁星,道,“让你说出来,只是让你坦然面对过往,不要再去纠结罢了,此去,我们很有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 夜风越来越冷,撩人发丝,方秋扬无来由的轻笑了一声,从树枝上坐起身,望向九华山的方向,道,“不过听了你的事,我也下定决心了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黑岩山说到底,只是一个大一些的土坡,是真的,一点也不高,周围只零零散散分布着几棵松树。石清观察一番,又回头看了看方秋扬,道,“四下没有什么躲避隐藏的地方,你这身白衣太扎眼,要不换一件?” 方秋扬盯着那几棵松树,扫都没扫石清一眼道,“这里只有些蔓草巨岩,就算换一件衣服也无处可藏,既然一定会被发现,何必做那些麻烦事。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石清顺着方秋扬的视线看去,那只是几棵松树而已,有什么好奇的? 方秋扬收回视线,指了指不远处散落的一块巨石道,“这里散落的大多是灰岩和砂岩,常用作建筑材料,像石灰石,白云石含量高的会被做成常踩在脚下的青石板,这里是个很好的石矿,瞧着也才采了十分之一不到就被荒废成这样了,不觉得奇怪么?” “你也说这里是某个小镇的采石矿,说不定是因为用不到这么多石头呢?” 方秋扬笑了笑,道,“妖怪们的修炼取自于自然,不会像不会修炼的人类这样建造住所和维持生计,甚至是不理解人类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自然不会知道,人类采石可不仅是建造自己的屋子,还会运往别处,建造别人的屋子,石矿的取地虽然不像金属矿那样难找,但想找到好的矿石来满足需求也是不易的,一般的石矿至少要开采二分之一才会停下,而这一处矿石却只采了很少的量就被荒废了,从痕迹上看至少已经荒废了五十年以上,看这些已经开采的石块并没有运走,就算是遗弃也太匆忙了些。说不定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石矿。” 石清“噗嗤”笑出来,道,“你们瀚翎阁不是号称笼络天下消息,连九重天的消息都不放过么?怎么,你也不知道?” 方秋扬无奈道,“我毕竟是个生意人,没有用途的商品是不会收集上架的,消息也是一样,跟我们做生意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哪里的采石场荒废没有荒废不是?”方秋扬拿出他在休憩的树林里找来的一根半米多长的树枝,边整理上面的残枝败叶,边道,“不过我却知道这个采石场在一百年前是个什么地方。” “哦?” 只见方秋扬手中的树枝蒙上了一层莹莹的白光,待白光散尽,原本普通的树枝就成了削铁如泥的宝剑利器,方秋扬轻轻勾唇,飞身一跃,脱口的话音还未落,便闪到了三十米以外的一个石块之上。 “看那些闪现的磷光也该猜到了,一百年前,这里是一片坟场啊” 此时石清那里还听得见方秋扬说了什么,早已被展现的法术震惊到了。 “化器至臻!你居然能做到徒手化器,你真的是在凡间长大的嘛!” 化器的法术并不是很难,只要是能化形的妖精都会,但使用并不广泛,只因化器术虽然简单方便,但化成利器的锋仞程度却因人而异。越是简单的法术就越是难以达到高深的境界,瓶颈这种东西是很难突破的,所以化器术只是妖精们在遇到意外的打斗时折片树叶拔棵草,对付对付所用的,而达到至臻之后,无论什么东西到手里都能和世间最锋利的宝器一拼,像人间打造剑器的工匠想要打造一把宝剑是相当不易的一件事,修炼也是一样,也因此很少有人能将化器术达到至臻的境界。 至臻指的是极致,这种境界达成不易,就连在九重天适合修仙的环境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将某一种法术达到至臻的,可是这孩子在人间这种环境居然达成了,这比听到黑岩山是坟场还让人惊悚。 石清抬眼看去,却见方秋扬独立在岩石之上,发带束起的墨发迎风扬,在黑漆漆,唯有点点星光和幽幽蓝色磷光装点的环境下显得遗世独立,单是这么看,完全不见其杀气,只是手中那把化器而来的宝剑泛着冷色,表明其意不善。 发觉石清还是在黑岩山下发呆,方秋扬嫌弃的皱了皱眉,道,“快点。” 石清这才回神,好歹他也是参加过神魔之战的人了,经过百年多的消磨,怎么这般没见识,吭哧吭哧的爬过去,才发现方秋扬所站的位置下面有一条被砍成两截的小蛇,一看就知道是刚死不久,是身边这位的手笔。而此蛇的蛇身虽然不是荀卿描述的那个颜色,但看它的眼睛是紫色的,就知道这是幽鬼无误。石清吞吞口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位置是这里?” 方秋扬道,“我不知道,但是它们告诉了我。” “它们?”石清顺着方秋扬的目光看去,依旧疑惑道,“你指的是那些磷光?” 方秋扬点头道,“这些幽鬼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也并不只是起于三年前。” 石清想起,荀卿说他是三年前遭到叛乱,叛乱的人就是来了黑岩山。若是刚萌芽的幽鬼,连自己捕猎妖怪饱腹还不够,怎么可能给别人提供修炼方法,使他们也成为幽鬼呢?所以当时黑岩山恐怕已经有了一批极具实力的幽鬼存在了。 方秋扬又道,“我记得魔神之战是在万年前,直到百年前才彻底结束,而冥帝是在百年前,魔神之战彻底尘埃落定之前找到你的,恐怕当时,那些幽鬼就已经存在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幽鬼会蛰伏近百年的时间,也不明白为何冥帝放任他们到现在才想要我们消灭他们不过并没有什么所谓。” “咦?” “我来是为了切断神兽之躯与阿朱的联系的,凡是威胁到小白的东西我都会将它一一铲除。” 方秋扬从岩石上跳了下来,落在蛇尸的旁边,赫然转身将掌中剑插进岩石之上,未等石清反应过来就听见石块碎裂的声音,还好石清很快做出反应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才避免了被粉碎的石块活埋的悲剧,他敢保证,就算他被埋进去,方秋扬也是不会把他挖出来的。挪步到方秋扬的身边,看到刚才站着的岩石碎成渣,露出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往地下的甬道,石清抖抖细腿上的粉尘,道,“你还没说为什么看到磷光就知道在这了呢?” 方秋扬用剑挑起蛇尸举在前面,信步走进甬道之中,甬道很长,也很黑,方秋扬在确认道路还很长后,才对石清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妖精是为什么修炼成幽鬼的吧,想要快速增进修为,所以捕猎食用别的妖精,这个食用,并不是普通所解的那种直接吃掉,幽鬼化炼的,是所捕猎妖精的修为,并不是其,捕猎化炼的妖精越多,幽鬼的修为也就越高,也是因此幽鬼也不怎么吃人,因为人本身并不具有修仙的体制,偶尔捕猎的那些人类,也是因为那些人类本身存在一些灵气。这里是幽鬼的据点,而那些被捕猎的妖精的尸体,想必也被埋在地下了,尸骨与土壤解除产生了磷,磷与空气接触,达到一定温度就会产生磷光,现在是夏季,温度够高,所以燃起的磷光很多,倒是给了我线索。” “所以我才说,这里百年前,是坟场啊” 石清道,“我看四处的磷光比这处亮多了,你怎么确定是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呢?” “就是因为这里的磷光最少。荀卿不是将那只兔子的事告诉我们了么?想要将这么多幽鬼汇聚,众幽鬼的主使想必很有手段,最好的手段就是给他们提供可以化炼的修为,然而选择成为幽鬼的人本性都贪婪,不满足主使的手里得到修为,还自己外出捕猎,这样的事怎么好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呢?所以那些捕猎来的尸体只能藏在自己隐藏居住的地方附近,久而久之,那里的磷积聚起来,磷光自然会多些。这种偷偷自己捕猎的事情定然是所有幽鬼都在做,而能够成为他们的主使,虽然不知是什么方法,但自然也不是捕猎大量的尸体供幽鬼们化炼,所以磷光最少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据点。荀卿上次在这里看到阿朱的神兽之躯就是幽鬼们聚集在一起,而他们的主使并不在,想必主使是让他们是固定一个时间发放化炼的修为,其余的时间他们自行修炼。但是阿朱的神兽之躯庞大,既然在此了就一定是在这里了,而且神兽之力并不像其它妖精的修为那样好化炼,若化炼不好会出意外的,所以并不担心这些幽鬼贪多,渴望快速得到力量,这样贪婪的人惜命的很。” 方秋扬话音刚落,正好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这里很黑,也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空间比甬道宽阔了些,方秋扬并没有贸然前进。 突然,从道路深处传来一声空灵的声响,雌雄莫辨,却有股刻入骨髓里的阴森寒冷。 “少年好聪明,只是你说错了一件事,幽鬼们贪婪,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的贪婪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踏莎行叁 只见面前原本漆黑的空间突然自近及远燃起了森森磷火,眼睛适应了幽蓝的磷光的照耀,方秋扬和石清才看清面前的场景,通道比甬道宽广许多,墙面和地面,就连头顶都是由一块一块的砖块垒成的,两旁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镶嵌在墙壁上,本该放灯油,现在却燃着磷火的烛台灯,磷火跳跃摇曳着,显得这里更加鬼气森森,前方虽然也燃烧着磷火灯,可仍是看不到尽头。 方秋扬打量了一下,像是在估算什么,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把从那声音出现后就一直神经紧绷的石清吓得够呛,忙喊道,“都走到别人的地盘了,都被发现了,还能笑得出来?” 方秋扬眯眯眼,道,“你难道不知道,从我们一走近,就被人发现了么?”方秋扬抬步继续向前走,甩了甩剑器上的蛇身,道,“这条蛇现在似乎也没什么用途了。” 石清见他丝毫不见紧张,也跟了上却,心里却不停地疑惑,这小子看起来不傻啊,他自己也不笨,怎么到这里来,这小子的行事一点都看不懂呢? 好在方秋扬还是很好心的解释了,只是不知是在为石清解释,还是告诉那个声音的。 “你不明白?那我给你解释解释好了,我可是很少对小白以外的人有耐心的。” 石清,“”他是不是要先道个谢? “记得我推测那个石矿荒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么?” 石清道,“五十年前左右。” “对,五十年前左右,可是这里幽鬼存在的时间却是有百年以上了,若你我是幽鬼,想必是不会允许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行走的,一不小心就会暴露,暴露在人类面前还好,万一被九重天上的神君知道了,会被收拾掉的。所以你们没有出手赶走那些采石人,他们是自己走的。” 方秋扬瞄了眼四周的石墙,“看到这些还不明白么?我们走的甬道是向下的,按我们的脚程和行走时间算,大约在地下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尽头又是这么平整堆砌的砖墙这里,是个墓地的通道啊。若是那些采石人挖到了墓地的一角,还发现了具面貌狰狞的尸体,自然会吓得逃掉,连开采出的石料都来不及收拾了。” “盘桓在这里近百年,又是靠不光彩的手法修炼的,若没有手段掌握附近的一举一动也不能安全的呆在这里这么久了,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所以就这么高调的进来了,以为会遇到许多幽鬼来拦路呢,看来,这次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石清抽抽嘴角,“什么叫正是时候?”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居然没有人前来处理,这不是很奇怪么?刚刚那位阁下说,那些幽鬼利用他得到化炼的修为,他同样也在利用他们,你以为他利用的是什么?自然是他们的身体了,利用他们的身体化炼修为,然后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成为自己的猎物,还真是合算的买卖。只需提供给他们不多的化炼修为,他们自己再去狩猎化炼,小有所成后再成为了阁下自己的猎物,所谓渔翁得利,阁下真是有耐心的猎手。” “咦?你的意思是这个主使先给别的妖精些甜头,让他们成为幽鬼,他们为了快速增进修为就不停地外出狩猎,积聚了很多修为后又被他们的主使杀死,成了主使自己的猎物?” “对,而且那些成为幽鬼的妖精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化炼阿朱的神兽之力,毕竟一个人化炼的话有极限,若是被许多人蚕食化炼后,主使再去吸收也方便容易。” 石清的眼神很惊悚,他纵然参与了魔神之战,还是主将,习得些许兵法,但这样恶劣甚至为人不齿的方式还是很少见到的。方秋扬却一脸坦然,“只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我们又何尝不是被利用?而且那些小喽啰处理起来也费事,由主使阁下处理了,倒也省事些,只不过与主使阁下对上的话会更费力,好在目标只有一个。” 空灵阴森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通道里,“既然明白,你怎么还敢往前走?” 方秋扬依旧淡然回道,“你不是知道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么?不达到目的,怎么肯罢休。” 那声音道,“你不怕死?” 方秋扬笑笑,并不理他。 “咳,”石清打破两者间短暂的安静,道,“小子,你是说主使在这里?而且他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自然,”方秋扬继续说道,“我们是根据那只兔子的话才判断他们的主使不在的,但我们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那个人或许不是不在这里,而是还一种方式存在,在某一次修炼并不直接出面呢?至于他为何知道我们来的原因,从石清你出现的那一刻,主使阁下就知道你是谁了,自然也知道我们的目的。” 主使的声音再次出现,依旧雌雄莫辩,只是这一次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 “我自然知道他是谁,因为我就是阿朱啊。” 蝶眉在屋子里无聊的对着镜子,素手一指戳着镜面道,“镜子啊镜子,今天中午谁做饭啊?” 纹杳,“我说蝶眉,阁主大人让我们来是照顾枭白姑娘的,你又在那里神游什么呢?” “可是”蝶眉放下镜子蹙眉道,“阁主大人说此去凶险,却不让我们帮他,反而让我们寸步不离的守在枭白姑娘这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纹杳对着这姑娘摇摇头,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枭白,道,“你可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可是八年来,阁主大人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我和枭白姑娘接触过,无论是行事手段,虽不及阁主大人,但可比我们强得太多了,倒是配得起咱们阁主大人。” 蝶眉面上虽然不再说什么了,却还是暗搓搓的和枭白做对比,容貌,她似乎不比枭白差啊,身材,枭白久病缠身,身材纤弱,没有她丰腴,身份?枭白是魏将军之女,以前的话还是名门之后,可是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逃犯而已,而她身份普通,却是瀚翎阁的人,单此一点就足够得人尊敬了,至少她不是逃犯!而且琴棋书画她都略懂一些,上次阁主见她还夸奖她茶艺又精进了不少,有了些“意”了呢! 她不比枭白差! 但是为何,阁主大人不喜欢她呢?蝶眉托腮冥想,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抬眼问纹杳,“缚流哪去了?” “她呀,下山采购食材去了。我也不指望你这个小姑奶奶去做饭洗衣了,但是好歹把房间里的茶水换了去?这都已经是昨天的了,万一不小心喝下去,会闹肚子的。” 蝶眉算是看出纹杳是不想让她在这里呆了,撇撇嘴,抱着茶壶出去了。 蝶眉一走,纹杳就自顾自的笑了笑,小心的坐在枭白的床沿上,看着枭白的睡颜啧啧道,“果真是个妙人呐,怪不得阁主大人如此用心拼命,可仍是甘之如饴。”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迟钝的丫头妙在哪里。” 纹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动动眉毛,很快恢复,看着进门来的仙萝,从床沿上站起来道,“能让我们全能冷静淡然出尘的阁主大人喜欢,这就是妙处。” 仙萝瞬间乐了,哎呀,自己的侄子不好玩,手下的丫头倒是挺有趣的。 找了把椅子坐下,也让纹杳坐在她身边聊聊天。仙萝的眼睛看向门外,道,“虽然我家侄子只喜欢我家小徒儿,可是喜欢我家侄子的人,似乎不少啊。” 纹杳明白仙萝的指意,尴尬的笑笑道,“虽然阁主大人常抱怨说枭白姑娘的情商低,其实他自己也会迟钝。像蝶眉这样的女孩子很多,只是女孩家矜持,阁主大人又只关心枭白姑娘,倒是不知道。” “那你呢?”仙萝耍弄着自己暖阳般的发丝,她可是听说纹杳是小秋扬救来的人,这桥段难道不是要以身相许的么? 纹杳对上仙萝近乎放光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一开始我是真这么想过的,可是阁主大人在把我救来,调理好我的身子后就把我交给了阁里的其他人教导,之后就听他们说阁主大人有心心念念的人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纹杳干干的咳了一声,道,“其实不止是我哦,我们其实都很少能接触到阁主大人,但是每次有重要的消息或是什么制度推行的时候阁主大人都会出现,神出鬼没却重要非常,所以我们遇到为难或是危险的时候从来不怕,因为我们相信阁主大人总会在最后关头出现就我们于危难。还有啊,阁里也不是只有阁主大人一个男子,其他的男子同伴人都挺好的!”纹杳算是看出来了,仙萝大人就是想在这里挖关于她们的八卦,以前入阁的时候被知鹤这么盯着过,因为是阁主大人的青梅竹马,曾一度被认为阁主大人喜欢的人就是她,所以多少会客气和弱势一些,后来混熟了,倒也和朋友一样。 可是面前这位可是“长辈”!就算看起来很年轻那也是阁主大人“货真价实”的小姨!是真的不能放肆的人物! “就像缚流啊,她就是为了别人。” 眼下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纹杳很无奈,为什么阁主大人这么个谪仙般的人物会有这么两个喜欢八卦玩闹的家人呢?还好枭白姑娘不这样 可怜的纹杳姑娘不知道的是,枭白不八卦只是因为她比较迟钝发现不出潜藏在身边的八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踏莎行肆 仙萝没有看出纹杳的无奈和紧张,就算看见也当作没看见,嗯! 却也放过纹杳一马,道,“你说缚流,就是那个烟绿色衣裙,清清冷冷的女子?她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谁?” 顶着仙萝比太阳还亮的八卦目光,纹杳深吸一口气,喵咪呀,终于不挖她了。虽然为此而“出卖”缚流有些不道德,但是缚流的心思阁内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连迟钝的阁主大人都察觉到了,告诉阁主大人的小姨应该没问题。纹杳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觉悟,讲了起来。 “其实我们瀚翎阁的人来路千差万别,但只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都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我们会以瀚翎阁为荣尽心尽力,不是因为瀚翎阁在大陆中的地位,而是因为我们都将它当作家了啊,哪有人会不维护自己的‘家’?也不会有人对自己亲近的‘家人’不利。瀚翎阁人的骄傲和资本就是源自于此。但是缚流和我们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但她并不是无家可归的人,也不是被阁主大人带来的人,她是自己跟来的。昔年伊始” 春暖送屠苏,新桃换旧符。 当然过年要阖家团圆只是一个说辞,瀚翎阁开得处处都是,走到哪里都和家一样,过不过年,倒也没太大区别。不过瀚翎阁的人虽然没有过年的意识,但方秋扬还是给阁众们放了假,过年的这些日子不用开店,自己到处耍着玩。 什么?你说瀚翎阁做的是消息买卖,停业了问那些等着这些天消息的人呢?呵呵,方秋扬表示过自己的年,让那些在辞旧迎新日子里还想耍阴谋诡计的人一边玩去吧! 正是新年第一天,方秋扬和夜陇正悠悠闲闲的落脚在了吴国边境的一个发展中的小镇上。镇子不大,可是新年第一天活动颇多,庙会上人挤人,糖人,糖葫芦,各种平日见着见不着的小东西都冒了出来,大部分人都去逛庙会,使得镇上开门迎客的小店并不多,而且开门的店前门可罗雀,店里大多只留下一个小伙计看店,方秋扬和夜陇就坐在其中一家打尖的小店里,看过往的行人。夜陇饮着杯中的屠苏酒,对方秋扬道,“阁弟弟,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方秋扬不许夜陇在外叫他阁主,可是叫名字的话夜陇又不敢,折中一下就叫了弟弟,可是对方是阁主大人啊摔!于是每次叫方秋扬弟弟的时候,夜陇总会觉得折中的不是称呼,而是他的寿命方秋扬对称呼毫不在意,看着自己面前的屠苏酒皱了皱眉头,瞟了眼在柜台上神游打盹的小伙计,随后道,“你不记得这附近的特色了么?” 特色?夜陇放下酒杯,想了想,这里降水不均匀,气候较为干燥,没什么好的茶叶生产,论什么好吃的特色糕点,也没有,这里只是个小城镇,位置偏僻,百姓和乐,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实在想不到,夜陇挠挠头发,道,“弟你就告诉我吧。” 方秋扬也没卖关子,道,“距离城镇不远,临近高山处有个村落,名叫梨村。说是村落,实际上只有一两户人家,空房子倒是不少,都是到狩猎季节进山打猎的猎户的房子。” “那岂不是很萧条的地方?”夜陇不明白。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何这么个萧条村落,会有一大片梨树林。” 夜陇,“”阁主你看上别人家的梨子直说好不好! 方秋扬浅浅勾唇,道,“夜陇结账,我们去梨村看看,据说那里有上好的梨花酿。” 通往郊外的栈道旁种植的柳树上已经萌发出嫩黄的小叶,提醒着行人新春已至。新春第一天本就是休息,用于与家人团聚,在城镇里闹庙会的日子,以至于道路上来往的人着实不多,方秋扬和夜陇就是不多的行人之一。 只是方秋扬和夜陇并没有去到梨村,他们在城镇郊外被拦了下来。 准确点说也不是被拦下来,只是遇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视而不见的事 眼下栈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个行人,耳畔恍恍惚传来似有若无的歌声,歌声清越婉转,歌词却听不明晰。这让一向自誉好耳力的夜陇起了好胜的心思,越是听不清,就越想知道唱的是什么,只是跟着方秋扬,又不敢造次。方秋扬看着急得跟猫抓似的夜陇,无奈笑道,“你若想去,就去好了。我们多年交情,怎么还是如此拘束。” 夜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也不矫情的朝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最先看见的是被系在柳树枝条上的一条女子绑头发的缎带,缎带是淡淡的青葱色,若不是因为柳叶还没长出来,很容易被忽略。越过柳树,是一座长亭,古人折柳赠友,长亭送别,这本不稀奇,稀奇的是站在长亭之中的女子唱着的歌既不是送别友人的惜别曲,也不像是独自在此聊表情怀的一阕词,夜陇凑近才听清,那女子清越的歌声下吟唱的歌词竟然是随意胡凑来的。 人的思想都有一种习惯,一个字遇到残缺的笔画,人脑子里会自动帮其补全,一句读熟的句在其中颠倒一两个字,人依旧会按照熟悉的顺序读出来。夜陇的耳力很好,刚才也不是没有听见歌词里的字,但由于歌词是随意拼凑的,夜陇脑补出的片段与歌曲的音调对不上,他才会如此着急的,现下听清这乱七八糟的歌词,不由抽抽嘴角,为这曲音惋惜,这么好的嗓子,若是好好唱可比阁里的那些姑娘好得多了。 夜陇这正腹诽着呢,只听歌声戛然而止,抬头就对上了长亭里姑娘的眼睛,老脸绯红。别看夜陇自跟在方秋扬身边起就一直嘟囔着娶媳妇,其实他到现在还是纯纯的,咳,处男一枚,他并不擅长应对女子,平日里帮阁里打点接触女子,因为是公事倒还正常,像这种突发状况,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 只见夜陇不好意思的垂下眼不敢与亭中的女子对视,手搓了搓衣角,忽然指向柳树上的缎带,道,“姑娘,那是不是你的?” 隐在一旁看自家手下出糗的方秋扬鄙视的瞟了夜陇一眼,这生硬的搭讪方式,差评! 长亭里的姑娘也没有理会夜陇说了什么,反而是抽出放在一旁的长剑,举剑引颈,夜陇心里又是吓了一大跳,喵咪的,他说什么了这就要自杀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弄不明白! 心里这样吐槽,可手里并没有闲着,用不知何时捡起的小石子击向那柄长剑,生生将剑击成两半,身形如风掠到那女子身边,伸手准备夺剑。毕竟人命关天呐! 可是在夜陇伸手夺剑的时候那女子倏地瞪了他一眼,没有丢开断剑,反而握紧,调转方向刺向夜陇,因着没料到这一击,夜陇只好临时调整去夺剑的姿势,勉强避开这一击。 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夜陇喘息的时间,见一击不中,几乎立时,下一击就来了,只是这时夜陇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nsp;瀚翎阁明面上是做茶楼的,实际上也是茶楼,并且是整个大陆最好的茶楼,方秋扬的宗旨是既做就要做精,所以在买卖消息这方面,也是整个大陆无人能及的。既然买卖消息,这消息自然要有来源,虽不至于像在战场上那样为一条消息而送命吧,但是为了获得消息潜伏在危险的地方,时刻做好迎敌的准备是探得消息的必修课程,作为身经百战的瀚翎阁成员,瞬间调整出最佳状态对抗敌人这点,夜陇自然也不意外。 既然对方都已经选择战斗了,夜陇自然也不会太过手下留情,将断剑击落踩在脚下,三下两下就制服了那名女子,近乎将女子的胳膊扭脱臼。在一旁围观的方秋扬可算是看不下去了,这夜陇眼里只分为友人和敌人,只要被认定为敌人,就不再有男女之别,直接简单粗暴的制服。方秋扬开始不出来只是觉得夜陇搭讪个女孩子不容易,让其自由发展,后来女子拿剑,方秋扬依然淡定是因为他清楚夜陇的实力,从这几下可以看出女子的剑法是不错,招式使用也很流畅,只不过缺乏实战经验,灵活度不够,是比不过身经百战的夜陇的。 方秋扬不担心夜陇,现下却开始为那名女子担心了。夜陇这个木头已经维持擒拿的动作很久了,既不询问,也不松手,方秋扬都替他无语了。为自己的木头手下叹口气,默哀了一下,方秋扬走来道,“夜陇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为何要拔剑相向呢?” 女子见到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微微惊讶了一下,知道是和擒拿自己的人一伙的后,哼了一声,别开脸道,“要么直接把我交给老头子,要么就让我死,少在这里说那些讲烂的道理!” 敢这么不屑的对阁主大人?夜陇皱眉,阴着脸,正欲发作,却听方秋扬道,“夜陇放开她。” 夜陇抬头就见面对他们难得笑意盈盈的阁主大人在笑。下意识的四处瞅瞅,嗯,枭白姑娘不在,阁主大人笑得没道理啊? 难道阁主大人又有什么主意了? 想到这个可能,夜陇老实的放开那名女子,是了,除了关乎枭白的事和有了什么主意和想法的时候,方秋扬是不会有这么温软如玉的表情的。 那名女子在被夜陇放下后立即站起来,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却没有逃跑,看了夜陇的实力也知道,她逃也逃不掉,但仍旧倔强的抬着头不说话。 方秋扬也不着急,徐徐道,“姑娘耍的那套剑法名叫‘清弄’,是虎梅山庄的绝学。虎梅山庄在江湖上以铸剑为名,剑法高超并自成一派,门下弟子不计其数,但是这套‘清弄’剑法却是只传给虎梅山庄庄主的嫡亲子孙的,现任的庄主名叫谢峰,年过七旬,膝下只有三子,孙子孙女倒是不少,看姑娘的样子也才十七八岁,应是谢峰的孙女吧。嗯”方秋扬看向夜陇,道,“我记得去年年末那时虎梅山庄出了什么大事来着?” 夜陇对方秋扬拱手道,“似乎是虎梅山庄的庄主闲来无事,便邀武林人士给自家孙子孙女招亲来着。说是给孙子孙女都招亲,可来得都是男子,除非他孙子是断袖,不然就只是为了给自己孙女招亲来着,谢峰还扬言道,虎梅山庄以剑闻名,若有人能毁坏或是从他孙女手中夺剑下去,就是孙婿之选。” 方秋扬点点头,转身就走,口中却叹道,“就是不知虎梅山庄是否如传说中所言的那般言而有信呢。” 夜陇不明就里,只得跟上方秋扬的脚步,同样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踏莎行伍 夜陇正为自己阁主不按常理出牌捉摸不透呢,没走一会儿,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跟来,夜陇皱眉,转身道,“姑娘,我们都没有追究你的无理,你还跟来做什么?” 女子怔了一下,深吸口气,平静道,“我若不跟来,就容得你们到处败坏虎梅山庄的声名么。” 夜陇眯眯眼,“这话你可要说清楚,谁会去败坏你们虎梅山庄的名声?” “难道不是?”女子冷笑道,“既然不是何必搬出虎梅山庄的名头要挟我,要娶我大可明说,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你也达到了要求,我是虎梅山庄的人,也不是不同意的。” 夜陇此刻的内心如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所以说这位姑娘,我第一次见到你吧,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娶你啊!听这语气还是他为了要娶她不择手段的样子,拜托,他夜陇虽不说是啥正人君子但还是不会强人所难的喂!纵然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可是节操和贞操还是有的啊喂! 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咆哮,夜陇道,“我为何要娶你,我凭啥娶你?”姑娘有毛病吧! “凭什么?凭我是虎梅山庄庄主谢峰的孙女!”女子说到这里,有些骄傲,也有些暗恼,若她不是谢峰的孙女,也不至于因为被逼婚而逃跑了!只是为何现在的对话,像是她在逼别人娶她呢? 虎梅山庄?这个名头很响么? 虎梅山庄有精致的茶,美味的点心,灵通的消息么? 有会亲自教导武功秘法,亲自医治包扎帮你调理身子,万能亲民的阁主大人么? 没有吧!什么毛线山庄,在瀚翎阁面前就是渣! 夜陇,“”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说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女人根本不讲道理,她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想,你若认真就输了 索性转身不理她,跟上早已走远的阁主大人去。只是为何阁主大人又回到了一开始小镇的客店里了呢? 依旧是那个位置,小伙计连他们的杯盏都还没收拾,夜陇看到自家阁主那恭候多时的样子,终于耐不住问道,“阁弟弟,你究竟搞什么?” 方秋扬支手撑着下巴,从容不迫道,“也没什么,前几日我发现咱们阁里的女孩子剑术虽然精进了不少,但还存有些许破绽,现今江湖上最精湛的剑法就是虎梅山庄的,尤其是他们教导女子的‘清弄’剑法,我本想用别的手段见识一下,没想到这就遇上了。把这个女子拐走,帮阁里的人改进一下剑法。” 我就说你肯定有什么主意了嘛,所以您是故意引来那个姑娘的对么?您这么为阁众们着想,真是让人又无奈又感动。 “可是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跟来?”夜陇道,人家有手有脚,怎么不能到处乱跑,非要跟过来瀚翎阁?虽然瀚翎阁很不错,不过人家姑娘现在又不知道。 “放心,”方秋扬看向客店的门外,道,“铸剑如做人,人身正,剑有魂,钢铁反复锤炼,虎梅山庄也在江湖浮沉中几经打磨,说出的话就是信誉,庄主的孙女若是不讲信誉,可不是很糟糕?她自然不会做有损家族信誉的事,哪怕是以身相许。” 夜陇,“”所以阁主大人,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这样的事情呢?不会害羞么?不觉得节操掉了么? 却见方秋扬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还道,“夜陇,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咱们阁众实力精进的重要性你懂,务必要把人家拐过来。” 夜陇,“” 果然,方秋扬没走多久,那名女子就来了,夜陇也是硬着头皮,道,“你若执意跟着我,就跟我来吧。” 女子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为啥要知道你的名字?夜陇满头黑线,阁主大人为什么交给他这么个任务啊!不耐烦道,“就是让你取个代号,哪来这么啰唆!” 只是代号? 女子低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下,道,“缚流。” 是被束缚的河流,还是挣脱束缚的流水呢? 希望她能做后者吧 只是缚流跟着夜陇来到瀚翎阁,见识过众人后,心底有些发毛。瀚翎阁是什么地方她可是一清二楚的,这里的人是不屑于掺染江湖纷争的,也是不屑于毁坏任何地方的名声的,所以她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缚流看着这个分阁里上下打量她的众人,拽了拽夜陇的衣袖,“你,这是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夜陇,“缚流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是你说要跟着我,我才把你带到我住的地方来的。” 缚流,“那这些人?” “如你所说,是朋友啊。” 缚流,“”朋友,是朋友吧,她怎么见着有人还睡眼惺忪着呢?头发都没梳就跑来看她,真的是好朋友,对吧。 “或者也可以说是家人。”夜陇说完,又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家人?缚流数了数人数,所以她可能有无数个小姑子大叔子了?好麻烦哦,婆媳关系最难处了 若是夜陇知道缚流在腹诽什么一定真的会咆哮出来的,所以姑娘,他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而缚流也在找她切磋武艺的人中度过每日,明明被压榨的不要不要的,还坚强的以为是家人的考验 而夜陇在发觉方秋扬给他留下句“治好紧张症,千万莫弃疗,早日娶媳妇”的字条就不见了踪影,整个人都不好不好了,所以阁主大人是故意让他来诱拐缚流,鞭策他早日习惯面对女性不再紧张么?呵呵,连这个都考虑到,夜陇都要为方秋扬搬个奖了,真是史上最为手下考虑的好老板,也是最无良的腹黑奸商 仙萝听完,非常没形象的大笑出来,道,“我是知道小秋扬很腹黑,没想到这么腹黑,哈哈哈。”但也放心下来了,本来只是挖八卦,却听到了好消息。 她本以为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方秋扬的日子会过得不好,真是没想到不过也是,方朔和秋容的孩子,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笑够之后,仙萝又道,“所以缚流就一直要求夜陇娶她?成功了没?” 纹杳无奈一笑,“自然是没有了,其实我们混熟了后也劝她。我们这些人因为无家可归,瀚翎阁可以给予我们家的温暖,而缚流是有家的,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会更好些吧?何况我们瀚翎阁人的实力,能够打断她剑的人多了去,不能各个都嫁吧?可是这姑娘倒是倔得很,不听劝。” 仙萝看着纹杳道,“其实和自己家人在一起,有时还不如和你们在一起呢。你知道小秋扬的父母么?他们就是因为受他们家里人的迫害才分隔开,到最后都没有见上一面的咳,不说这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倔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回家啊,想必是什么原因,或许真真是对夜陇那个木头生出几分情谊了呢?” 纹杳耸耸肩,“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夜陇是怎么想呢?他跟我们阁主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迟钝,想必还是以为缚流是为了虎梅山庄的信誉吧不过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人间的事啊,千丝万缕总相连,情事更是如此,线头太多总也捋不清,只希望他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吧。” 这时纹杳听到床铺上有细微的响动,扭头看,竟然枭白已经坐起身了,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似乎很好的样子。纹杳有些惊讶,因为方秋扬说过枭白至少要昏睡两天,怎么这还不到一天就醒了呢? 仙萝也是惊奇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又明白了。方秋扬给枭白服药是按照阿朱的灵魂还在她体内时的身体状况调整药量的,现在阿朱的灵魂不在了,枭白的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看样子阿朱灵魂的沉睡也会关系到精神状况,再加上一直戴在身上的玉镯有滋养灵魂的作用,药效就消失的早了些。仙萝还是问道,“小徒儿什么时候醒得?” 枭白脸上绽开一抹笑,“已经有一会儿了,你们讲故事的时候就听得到了。” “原来如此,好嘛,别人家的孩子是听着故事入睡,你到是听着故事醒来。” 枭白没有理会仙萝的调侃,举起手腕,看着腕上的绷带,幽幽道,“师父,你不该给我解释些什么么?” 仙萝摸摸鼻子,道,“小徒儿乖啦,其实就是我和小秋扬合计了一下,沉睡的阿朱和被盗走的神兽之躯,拖着实在是太被动了,所以我就让小秋扬把你体内阿朱的灵魂引出来,去找神兽之躯了,情况好的话可以把两者都带来,不好的话阿朱就再也不存在了。” 见枭白瞳孔一缩,有些紧张,仙萝忙宽慰道,“这都是时运不齐赶上了的,说不定是好的情况呢?” “你是说秋扬一个人去了黑岩山?” 听到自家徒儿紧张的语调,仙萝很是欣慰,嗷噢,自家侄子这么做终于有成效了,小徒儿都有些紧张了! “你放心,小秋扬还是很有能力的,何况还有石清在呢。” 枭白却是低下头,用没有伤口的手撑着额头低语,道,“我就是怕正是因为有石清在啊,师父,情况有些不对,我担心黑岩山有什么变故,秋扬会有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踏莎行陆 “哦?小徒儿是对石清不放心么?” 枭白摇摇头,道,“我不放心的不是他,想必他也是真的不知情,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 “冥帝对石清说他还能与阿朱再见面是在百年以前,假设那个时候冥帝就知道阿朱在人间了为何不告诉石清,反而蹉跎到现在?若是不知道,他这一次派石清来明显就是让我们考虑石清的心思找回阿朱的神兽之躯,我们的一切行动想必都是冥帝预料策划好的,我原还在想冥帝又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为什么能摸准幽鬼的行动来算计我们的行动?可是纹杳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一点。” 纹杳睁大眼睛,“我?”她有说什么么? 枭白抬头看向她们,道,“你说世间的事,千丝万缕总相连。我一开始只是想幽鬼既然早已出现,为何冥帝不出手剿灭,反而任其发展,他的目的是什么?可若是冥帝与幽鬼有联系呢?” “冥帝是神族,怎么会和幽鬼有联系?”仙萝抽了抽,直觉自己小徒儿的猜测有些惊悚。 可是枭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认真道,“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没有想到两者有关系,可是只有两者间有联系,才能解释冥帝的放任自流,才能解释石清现在才知道阿朱的消息的原因。” “但是冥帝没理由站在幽鬼那边啊?” “我想并不是站在幽鬼那边,不然我们根本不会得到幽鬼的一点消息,冥帝和幽鬼应该是相互牵制的,现在幽鬼发展太过壮大,所以才利用我们消磨他们。”枭白道,“相互牵制,相互制约,可是并不下杀手。这一次冥帝引来山尧,大概是和阿朱的神兽之躯被幽鬼带走有关,冥帝应该是不希望幽鬼吸收掉阿朱的神兽之躯,由此可见神兽之躯的重要,假若冥帝和幽鬼有关系,难保他们会认识石清,有石清在,秋扬暴露的会很快。” 仙萝听着这些也有些心虚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得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冥帝,因为他是神族,所以心理上就是信任的,若是他本来就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仙萝打了个哆嗦,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去帮忙么?” 却见枭白已经下床穿好了鞋子,道,“不,冥帝的目的是让我们解决掉神兽之躯,所以阿朱算是凶多吉少了,至于秋扬”枭白敛下忐忑的心思,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去同样是不清楚环境和形式状况,说不定还会拖他的后腿,所以不能去。” “那该怎么办?”纹杳也着急了,阁主大人以往遇到的对手都是人,自然打遍无敌手,现在面对的是妖怪,面对身为人类并不了解的东西,纹杳很是担心。 “无妨。”枭白走到仙萝面前,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直到仙萝心里发毛,才道,“还请师父帮个忙,我要去幽冥一趟。” 仙萝错愕,“你要去找冥帝?” “是,至少要弄清楚他是敌是友,以及他和幽鬼的关系,我们不能一直被动下去,至少无论如何,那些残害别得妖精的幽鬼是不能继续留在人间的!” “你,是阿朱?”面对空灵的回响,石清颤巍巍的问道,使得方秋扬又鄙视了他一眼,阿朱的灵魂在他手里,说话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阿朱,但是很有可能想到这点,方秋扬暗自叹口气,望着还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道,“阁下于我不如做个交易?” 自称是阿朱的主使者的声音道,“什么交易?” 这次声音依旧阴恻恻寒入人心,却不再雌雄莫辨,嗓音更偏柔美了些。 方秋扬勾起唇角,道,“你告诉我你与冥帝的关系,我把石清交给你随意处置。” “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这只没用的蜘蛛又要做什么?” “若你不是阿朱,要这只蜘蛛自然是没用的,若你真是阿朱,那便有用。”方秋扬言罢见对方不答,也不着急,慢悠悠解释道,“对于这种负心人,自然要杀了泄愤呐。” 只听对方又笑道,“连石清都不清楚,你又如何知我与冥帝有关系,又如何知我不是阿朱?” 方秋扬道,“这还是小白提醒我的,神兽之躯失踪后山尧那群山鸡就来了,不久冥帝就派来了与阿朱关系颇深的石清来,冥帝又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只能说冥帝一直知道幽鬼的动态,这次是为了不让你们炼化阿朱的神兽之躯故意而为之。” “既然知道是被他利用了,为何还不退出去?” “明知如此,却不得不去做,这就是冥帝的高明之处了。” 通道里寂静了半晌,才传来了半句话来,话声如一阵冷风,却没有一点杀伤力。 “冥帝他确实高明啊” 通道里不再有声音传来,方秋扬反而比刚才更提起了精力,收起来嘴角的笑意。 石清就算再笨也知道那个声音果然不是阿朱了,见方秋扬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从容了,虽然心里存疑,还是没有开口打扰。 只听远处有墙体摩擦的声音,等方秋扬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时,发现前方出现了第一个拐角。方秋扬伸出手在阻挡着直行的墙上摸索一番后,道,“这个墓地倒是挺高级的。” 石清爬上了墙面,用一支腿敲了敲,道,“这些墙面是可以移动的,他这是临时改道,没有让我们沿着开始通道通往的地方前进。” 方秋扬这时才把长剑上的蛇尸丢下,沿着现在通道的地方拐弯,道,“无妨,我们不是都不知道这通道是通向哪里的么?慢慢来总有找到的时候。” 石清沿着墙,留下一条条蛛丝,道,“可是死人住的地方,要这些机关做什么?” 方秋扬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因为死人也分许多种,真正死了的人和活死人,这里住得可能是活着的死人啊。” 滴答,滴答 水滴从头顶石洞的顶端落下,坠入地面上的暗流之中,溅起好看的水花,与暗流融合一起,流向不知名的远方,另一滴水滴也是同样,往复,并不循环。 大约已经有三十一亿五千三百六十万滴水从顶端落下,时间也在这不止息的滴答声中蹉跎。 她常常好奇,明明暗流与顶端之间并不循环,为何水滴生生不息,一百多年了仍是不枯竭呢?若是三十一亿五千三百六十万滴水汇聚在一起至少也是一个小水塘了吧,可是她无论盯多久,石洞的顶端始终只有一滴水,落下一滴,立即有另一滴补上,然后 滴答。 落入下方的暗流之中。 她没来由的笑了笑,紫色的眼眸中有了一丝神采,这一丝色彩像是点睛的最后一笔,使得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将手伸进暗流之中,灵活的流水从她的指缝流过,流水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很舒服,她看向暗流流淌的方向暗付:这河流就算已经增加了一个小水塘的水量,也还是没什么变化,像是无论增加多少水滴它都坦然受之的模样。 这点倒是像她。 这么想完,她又笑了起来,抬手间石洞的石壁上亮起来两盏磷火灯,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百年之久,根本用不着点灯,可她还是点燃了,不因什么,就是想要点燃。幽蓝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唯美的侧脸。这时她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讨论她为何突然改变道路的走向,她听到那个聪明的少年说死人也分两种。眼睛眯了眯,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启唇给上面的人传音道,“可是真正的死人和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已经死了的了。” 上面的少年停顿了一下,随即道,“确实,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分别,但是活人往往还是要为死人操些心的。” 她呵呵的笑出了声,只是马上又闭上了嘴,她今日是笑得有些多了,可能是才将那些招俘来的,刚变成幽鬼不久的小妖的修为化炼的缘故,她有些兴奋了,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近百年,她很少有如此兴奋的时候,她杀过许多妖精,并不是在乎增加的这点罪孽,若是不增加罪孽,她可就要死了,虽然她不怕死,但是有人不想要她死,所以她还活着。 没隔多久,她又开口道,“你们本就没打算退缩,根本不用管我要你们到哪里去。”顿了顿,她又道,“我本是打算让你们按原来的路子走,和这个墓室里的机关斗一斗的,但你们既然是冥帝请来的客人,他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我给你们改道可是为了让你们避开那些机关,不过如此一来路程会增多不少,我这可是好心,你们可要相信我。” “你们要是着急也不要紧。我就先讲个故事给你们听,也算是消磨消磨时间,不至于太无聊。你们不是要找阿朱嘛?那就讲个阿朱的故事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踏莎行柒 九重天的人都知道有两个互相对立的蜘蛛族,一个族做什么,另一个族就必须与其对着干, 可究竟为什么是“必须”呢,这点没人知道。就连两族的族长都不知道,可能是两族互相攀比成了一种习惯吧。阿朱一直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可笑,但轮到她走到魔神之战的战场上后,见到另一族的人还是不自觉地采取视而不见的高傲态度,可能是从小经受的教育潜移默化的缘故吧。虽然如此,但相较于其他族人,阿朱的态度已经是非常温和的了。 所以当阿朱所在的军营营长找到阿朱,让她去对方军营的大将营帐里窃取资料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虽然两族之间有矛盾吧,但是魔神之战中,魔族和神族都结成同盟了,他们有必要窃取什么资料么? 营长语重心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打得什么主意!” 阿朱,“”其实我也挺想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来着 抽抽嘴角,还是问道,“那为什么选我去。” 只见营长目光有些暧昧的看着阿朱,道,“你对另一族一向没太多偏见,还是漂亮的女孩子,任谁看了都不会为难的。” 阿朱,“”她算是知道为何她来到战场这么久还是一个小兵了,纵然她修为不错,可没有营长这么多心眼,她真是好奇,是不是官越大的人心眼越多呢? 吐槽归吐槽,作为一个小兵,阿朱还是很老实的去执行命令的,于是悲催的被抓了。正当她抱着视死如归,被抓就被抓,反正是同盟又不会杀了她的作死心理,准备喊出“大爷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抓住她的人却把她放下了,心里一松,偷瞄了对方一眼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木! 长发此时已经规矩的高束起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洁白的单衣,从领口露出的部分还是可以看出其结实紧实的肌肉。 阿朱还没因为两人的重逢高兴多久,就想到了,这里是另一族主将的帐篷,这个时间在这里穿着单衣做准备休息状,不就是那个主将么!阿朱的表情略尴尬,她来之前有调查过这位主将的来历,石清,蜘蛛族内年轻一代成神年纪最轻,修为最高的人,因着自身天赋成了族长。 只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阿木也是蜘蛛精,特么的你一蜘蛛为啥能闷在水潭里五个月,蜘蛛还能会游泳?这下她也明白为何在水潭的时候阿木对她视而不见了,因为两族间的敌意,他身为族长会和她这个小蜘蛛认识,本身就是个笑话 阿朱深吸一口气,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位置,重逢叙旧什么的自然不用,所以石清放她走时她也没过多的过问,就像她当初发现他没有告诉别人一样,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当然,假如石清知道阿朱心里想什么,一定会告诉她,自作多情一番又何妨,他会迎合她的期待的。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这是他们在战场上第一次相视而见,也是最后一次。不过并不包括两人抱着各自的想法偷偷对方的次数。 喜欢就是这么个东西,刚刚萌芽的时候,就算心里再怎么告诫自己不可以,关上了心情,心意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是藏不住的。 &nsp; 从石清那里归来告诉营长任务失败后,营长也没在意,但是日后他惊悚的发现,他在谈论到对方族群在战场上如何如何时,阿朱周身都会冒出黑色的不知是怨怼还是不满的瘴气。 营长眼皮一跳,“阿朱,你不是对另一族不排斥嘛?这又是怎么了?” 阿朱,“没什么。” 营长,“”你骗鬼呐! 可是阿朱骗的不是鬼,是她自己,她无法控制每次听到石清名字的时候的悸动,又担心被别人看出来,只好用别的情绪掩盖,却是,欲盖弥彰,最后连阿朱的父母也知道了自家女儿情绪的不稳定,暗自思量,阿朱毕竟是女孩家,每天在战场上厮杀,心里上难免有些不好受,她姐姐好歹有她姐夫在,阿朱既然只有一个人,不如也给她找一个依靠?现在战局进入焦灼状态,在天帝君的撮合下神族魔族都和好了,他们家阿朱又不差,视线也别只放在自己族里,到别处看看,拐个神君魔君来,对他们家族的地位而言也是极好的。 父母二人这算盘打得挺响,笑眯眯跟自家女儿的营长请个假,把阿朱从军营带出来,说是要叙叙旧,可阿朱看到笑得脸上都快开出花的父母两人,头皮发麻,也满脸堆笑的问道,“不知父上母上找女儿来有什么事?” 阿朱的父亲则呵呵道,“我听说你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啊,可是受不了战场上的血腥了?” 阿朱笑道,“没有没有,战场上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何况我们的敌人是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女儿没有受不了。” “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日找个依靠,受不了的时候去撒撒娇不也是挺好的?天帝君也说我们族太过避世,我和你母上也想了,年轻人都喜欢外面的世界,你若是看不上自己族里的人,去和神族魔族联姻,我和你母上也不反对。” 阿朱,“父上,我今年才及笄”怎么就老大不小了! 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父母打得什么主意了,不就是想让她何神族魔族搞好关系,增进家族在九重天的存在感嘛。其实他们蜘蛛族的实力也不差,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两个蜘蛛族竞争压力大?屁呀,竞争压力产生的不应该是前进的动力么,你这搞些小动作有毛用! 正在阿朱心思转几个弯,面上僵硬的笑着,想要如何辩证联姻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现在把自己嫁出去的弊端,委婉的打消父上母上的这个想法时,父上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看另一个族里的族长,似乎是叫石清来着的,在战场上表现就不错,现在已经是向东海聂瀚君的女儿栾夙上仙求亲了。” 人是神按照自己的模样性情创造出来的,所以人的七情六欲是和神仙一样的,反过来讲,神仙也是人,神仙也和人一样喜欢八卦,尤其是在枯燥乏味却时刻要警惕着的战场上。因为神魔间关系和好了,神族和魔族的阵营也合并到了一起,那可以说的八卦可就太多了,什么青丘国君白曜的孙女心慕清蛉女君,上演缠绵悱恻的百合之恋,后来又被神君木晔的天人之姿吸引,千里追夫 什么清蛉女君被甩了后找西海神女姒韵借酒消愁,却被失踪已久的创世神楠华抓走,两人往昔恩怨颇多就一同大战了三百回合 什么木晔君听说清蛉被楠华抓走,急忙前去救,却发现那两人打着打着打到了月老神树上,还写下了永生永世的姻缘签 咳,这些都是什么鬼天帝君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八卦故事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因为这些阵营里也填上了些许喜气,看着兵将们难得的笑颜,天帝君打了个哆嗦,他们想八卦就暗地里八卦好了,可千万要背着点当事人,事件主角可没一个好惹的,若是不小心被八卦主角听到,他们不会找你们这些小兵的麻烦,可是会找他的麻烦好不好! 果不其然,第二日众将士就看到莫名其妙鼻青脸肿的天帝君给他们训话,说八卦归八卦,还是收敛点比较好,神君魔君什么的人,不太好惹。 这意思大家都懂,众将士得令后,苦恼了一阵,也便释然,不八卦神君就不八卦好了,那就八卦惹得起的人物,比如说万仞岩蛇族的冷血美娇娘,比如说新秀蜘蛛族的神君石清和栾夙上仙。 以至于一时间关于石清的八卦传得有些火,连一直对八卦不感兴趣的阿朱都听到了传言,不过阿朱觉得,就像青丘狐狸和清蛉女君的百合之恋一样,这是不可能的吧,心理上觉得不可能,但是由自己的父上母上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阿朱觉得,胸口很闷,心脏很沉,呼吸也不是很顺畅,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早就知道他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和他也绝无可能,她要站在什么立场上气闷不已,又有什么资格因为他喜欢别人而恼怒呢?她转而又想,连神族和魔族都和好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同一个物种,相处的气氛还是搞得如此之僵算是什么事啊!若是两族真能和好,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所以和父上母上分别后,阿朱并没有回营帐,而是在外面散步。 蛮荒之上几近寸草不生,夕阳时分,被打扫过的寂静战场上多了两道被拉长的影子,其中一道是上仙栾夙,另一道却是石清的。 阿朱看到这两人后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是转念想,自己光明正大,为何要躲?就站在可以看到两人的地方没有动。 风卷起战场上的沙砾,在地上打着卷摩擦出声响,阿朱听不到石清和栾夙两人的谈话,因为栾夙背对着她,也看不清栾夙是什么表情,但是她却能清楚的看到石清的脸。 暖色的阳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添上柔和的光辉,不知是被夕阳映红,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而红了的脸有些局促,眼神却是温柔而怀念,说着什么,还有些可笑的用手挠挠头。此时的他不再是被人传颂的天才神君,也不是战场上英勇无敌的将领,只是一个将自己一腔赤诚捧在喜欢的人面前,忐忑不已的情郎。 她现在是知道那些八卦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她父上母上说的也确是事实。可是 她喜欢他现在的模样,不是困在深潭中的木头模样,也不是战场上拼死搏杀的铁血模样,而是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的,温柔 她心里为发现了喜欢的人不同的模样而欢喜,也因为这位情郎眼中的人不是她而心伤。 喜欢果然是件矛盾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何人吟唱越人歌 其实无论是人间的战争还是神仙的战争,一个国家,一个地域,总是有自己原本的制度和秩序的,想要统一或是消灭这个秩序,在其之上重建一个新得制度,就要打破旧得,就像断掉的骨头想要重新结合,重造期间的过程自然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想要改变,总是要付出代价不是?何况人心何其的不安定,不统一。 魔神之战就是这样,既然想要摘除这潜伏多时突然冒出的敌人,就应该面对九重天各族间关系的改变,适应这反复无常的战局,纵你焦躁也好,难忍也好,权当只能当作苦行的一部分。 可是面对各族间关系的转化,有人坦然受之,有人则各种别扭。乐于看到这种和谐气氛的自然是主掌九重天大小事务的天帝君,而别扭的人也不少,其中就有阿朱所在的蜘蛛族。 阿朱的父母身为族长也不是不明白天帝君所想,只是他们族避世太久,没有经常活跃在人前的另一族为人熟知,何况对方族里还有个为人称道的天才石清,两族和好后,自己族定然会被石清的族的锋芒掩去。他们一族之所以避世就是因为个性不屈高傲,现在他们手上没有什么拿得出的资本,就这么成为石清一族光芒下的影子,心里多少会不舒服,但是天帝君撮合,也不能不和好,左思右想,阿朱的父亲想到了快速得到力量和资本的主意,找一个人,以人形和人心为代价取得神之力,化身为神兽,有神兽坐镇,他们也有底气。 从神族和魔族有和好趋势起,阿朱的父上母上就开始琢磨这件事,阿朱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当时阿朱投的是反对票。抛去人形,就与其他族人不同了,就算明知是同族,也因为外形的差异而敬而远之,而抛去人心,就失去了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了属于自己的贪嗔痴念妄,已经不能算是“自己”了啊。阿朱明白,这是最不能抛去的,生于世的基本,所以她反对。再加上族内也实在没人献身,阿朱的父亲很发愁,但也只是愁,他并不想打消这个念头。这个时候,他善解人意的女儿站了出来,决定成为神兽。 决心抛去人形和人心,你自以为是很大的牺牲了,可是换取神之力并没有这么简单。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开天辟地以来,除了九重天已经被诸位神君魔君收复的地方外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所以说神魔也不是万能的,所以没隔一段时间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冒出来,九重天的各位又难免要乱上一乱,像是换取神之力的方法,也是从上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不过有没有人使用过呢,拿到这个方法的阿朱的父亲并不知道,阿朱猜是没有人试过,因为万物生灵修炼的根本是修得自己的灵识人心,人类之所以不能修炼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喜怒心情,所以无需,至于那些放下贪嗔痴念修习大道,求得皈依的人,又是另一种法则了。跟着父上来到换取神兽之躯的一个山洞里,阿朱想,人虽然脆弱,可像她这样抛弃一切求取力量的人才是笨蛋,真是奇怪,她平时挺聪明的啊 大概是因为,抛去了人形人心,就不再会为喜欢不喜欢所辛苦了吧。 阿朱不得不承认,她在落日下看到的那一幕很刺眼,刺得眼睛生疼,像是切辣椒洋葱一样把眼泪都呛出来了,疼痛却没有因为眼泪的落下而缓解,反而顺流而下,刺入心中,连带着没有说出口的心情。 阿朱承认自己的胆小鬼,她不敢去告诉石清,因为害怕他当面说出他喜欢的人的名字,她不想在他的眼里看到别人的倒影,所以只好逃避。 山洞里的山路漆黑一片,阿朱一直站在那里,左边是通往换取神兽之躯的道路,一旦进去就意味着彻底远离了现在的生活,当然也包括现在的心痛,右边是进来时的路,若是退回去,就是维持现状。 阿朱只是站在那里,既不左转也不右转,她可能在彷徨,可能在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等着什么。 终于,山洞前有人来了,只是那人也同样是站在那里,既不进山洞,也不离开。 阿朱无声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或许就是等这个人来吧,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她都乐意当作是他。 于是向左转身,迈步 暖一颗心要多久,阿朱并不知道,可彻底凉一颗心,却只需要一个转身的瞬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阿朱不断低吟越人歌,越人之音在山洞中回响,最后不知是阿朱自己在唱,还是石壁的回音在唱。 却是缅怀和纪念过往的最后一程 “阿朱自己记住的部分大概就这么多了吧。可是我在故事里没有感受到恨意,她是个好女孩。” 她愉悦的说着,虽然语气里并没有显出她有多高兴,若是和她熟悉些就一定能知道,她其实很少说话,一直以来独居在此,她不喜欢自言自语,因为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又不屑于和那些因为贪图快速增加修为而被招来的幽鬼说话,所以了解她的人很少,不过还是有的。 她抬头又看了眼石洞上的水滴,喃喃道,“我都好久没有看过青空下的水塘了” 软软的白云倒映在水面之上,蜻蜓在其中留下点点叹息 时间过太久,久到她都忘了,晒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面是什么滋味了 故事讲完的时候,方秋扬和石清又转过了好几个弯道,方秋扬见石清状态不对,便停了下来,揉揉额头,道,“他讲的不会是真的吧?” 石清也停下来,“大概吧” “大概?” “当初栾夙上仙是来找过我,但她只是要我陪她散步,还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自然是拒绝的,并且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传言,还被阿朱看到了。” 方秋扬,“可是传言却是在栾夙找你之前出现的。” “你是说有人故意散发谣言?” 方秋扬摸摸下巴,“无论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你就这样伤了阿朱的心,这就是她会站出来换取神兽之躯的原因,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你还真是窝囊。” “那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你不也是没有告诉她么?凭什么要女子先主动呢?你实在是不懂女人心啊。”方秋扬叹了一句,“夜陇也是这样,不过他比你更懂得女人心思,他说不要不在乎女人心,当她在意你的时候,一点无中生有的小事都能成为她们胡思乱想怀疑你的理由。所以从你确认了自己的心思却被各种外因所扰没有行动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现在的局面,阿朱会变成这样你的责任最重大,变成现在这样也活该。” 石清沉默,似乎是在反思。 方秋扬持剑指向前方,道,“路要到头了,收起你摇摆不定的心思,现在不是你追悔的时候,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石清顿了一下,轻声哼道,“我自然知道,临战的时候,我是不会分心的。” 方秋扬挑了下眉,不再言语。毕竟是参与过战争的神君,无需他过多提醒。 通道尽头是一个空旷无垠的墓室,幽幽磷火大致描绘了墓室的形状,墓室很大,修筑也很精良,只不过无人欣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墓室中央的庞然大物所夺。 庞然大物足有三米高,算上肢体的长度有四米宽,躯壳上反射着冷色的磷光。 石清在看到庞然大物的一瞬间就失声喊了出来。 “阿朱——” 方秋扬略微皱皱眉头,将手中的利剑挡在石清的面前,道,“别轻举妄动,你瞧清楚,它真的是阿朱?” 石清愣了一下,仔细去瞧,然后对方秋扬点点头道,“确实是,魔神之战后期阿朱作为神兽参战,我见过,而且它身上有神兽之力,怎么了么?” “确实,荀卿说来黑岩山的时候看到了蜘蛛的腿,想必是因为神兽之躯庞大,只取了它身上的两条肢给幽鬼们吸收,是我多虑了,这确实是阿朱的神兽之躯。”说是多虑,可是方秋扬的表情一点也没放松,“可是你不觉得太过轻松了么?我们一靠近对方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虽然那些还没能化形的幽鬼已经被主使阁下化炼了,可当是还有已经化形的幽鬼存在的。” “何以见得?” “主使阁下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所以无论是诱拐妖精成为幽鬼,还是将神兽之躯的肢体送出甬道供那些幽鬼们化炼,都需要有人跑腿,证据就是,主使阁下的同伴山尧就在九华山。” 石清沉默片刻,表示同意,“可是我们一路上除了那条蛇以外没有遇到其他幽鬼,安全的走过来还听了故事。若是因为冥帝的缘故主使根本不会带走神兽之躯,可若非冥帝,明知我们是来带走神兽之躯的,为何还放我们过来?” 墓室里突然起了一阵阴冷的风,方秋扬看到面前巨大的蜘蛛躯体似乎动了动,凤眸眨了眨,心里犹疑,难道是错觉? 却听主使的声音从墓室里传来。 “我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让我的那些手下来阻拦你们也没有什么用途,不如给你们行个方便,你们能带走神兽之躯就带走,带不走的话就都留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不如归墟 方秋扬紧盯着神兽之躯的眼睛,勾起一抹笑,道,“看样子主使阁下很为自己的手下着想,你只是知道就算他们拦住了我们,冥帝还会派别人过来取得神兽之躯的。” 石清只觉空气中的气氛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就听主使悠悠的飘来了一句话。 “是啊,冥帝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物呢与其把神兽之躯给旁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给你们好了,毕竟能和自己喜欢在一起,也是件乐事呢。只不过” 突然神兽之躯动了,眨眼间一支蜘蛛腿就攻向了石清,可方秋扬却像早已准备好了似的举起化器得来的利剑替石清抵住了这一击。 “只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从来不喜欢做让别人高兴的事,既然你们这么想在一起,不如就一起葬身于此吧。” 说完,神兽之躯的另一条腿也动了起来,这次方秋扬却是用利剑的剑身将石清拍到了远离神兽之躯攻击范围的地方,闪身到了神兽之躯的头顶,道,“我这人也有个毛病,最喜欢让不让别人高兴的人不高兴了。” 谈话间,方秋扬已经快速的斩下蜘蛛的一条腿,因为斩下的并非是已经能动的部分,而是用于支撑庞大的神兽之躯的腿,失去平衡的神兽之躯陡然倒向一边,可就在倒下的瞬间,已经行动的两只腿在空中一划,划破了方秋扬的衣袖。 此时方秋扬已经退开,道,“我猜的果然没错。” 神兽之躯肢体努力了一下,还是没有站起来,只好趴在那里不动了,就听到主使的声音懒洋洋道,“遇到太聪明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说吧你又猜什么了?” 方秋扬盯着趴在那的神兽之躯,微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猜到你不会让我们轻易达到目的罢了。” “从你说你是阿朱时我就怀疑,到你讲出阿朱的故事,再到现在神兽之躯无端的行动起来,我才完全确认,你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吧,能够游荡传达你意志的是你的灵魂,因此你才能在通道里跟我们传音。被换取的神兽之躯不比真正的神兽,神之力并不好运用,阿朱的灵魂正是因为无法好好运用蕴含在身体里的神之力才造成灵魂被消磨,仅仅能记住最不能忘怀的记忆片段,而这具神兽之躯是由阿朱人形换取的,里面存有阿朱过往的记忆,只是她本身已无人心,是无法提取记忆的。而附身在神兽之躯上的魂魄却不同,所以你能知道阿朱的故事并不奇怪。因此我一看到这间墓室里无人,仅有阿朱的神兽之躯存在就警戒起来。既然不派别人来阻挠我们,又不想让我们如愿,只能是运用神兽之躯了吧,看样子在下很荣幸,能使得主使大人亲自操控神兽之躯来对付。” 主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道,“你果然很聪明。我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你也是够荣幸的。不过啊”主使顿了顿,又道,“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懒,你这次能成功的使这具蜘蛛的躯体倒在地上,在于我根本是临时想到要运用这具躯体的,以前只是看这具躯体闲着也是闲着,当故事来看她的记忆,所以现在用起来不太灵活。” 方秋扬道,“毕竟没人会提前适应食物的身体不是?” “哈哈,你果然是有趣的孩子,但是并不代表我现在运用不灵活,我只是懒得挣扎而已。但这样并不代表我没办法让你们葬身在此。” 方秋扬依旧从容,“阁下确实有办法,但若是现在仅凭神兽之躯自然是不行。” “为何?” “因为你漏了一点。” “什么?” “你所在的是阿朱的躯体,自然要看阿朱的心情。” 只见瘫倒在那里的神兽之躯突然起了变化,莫名的肢体动了起来,挣扎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向方秋扬袭击,而是闪现出耀目的光华,在光华包裹全身的瞬间,庞大的身躯飞跃起来从墓室的顶端冲出,直把墓室戳出个大洞,方秋扬看了一眼被他一下子拍在墙面上的石清,摸摸鼻子,他似乎用的力气太大了,都扁了 轻咳一声,方秋扬朝石清道,“出去了。”然后循着神兽之躯冲出的出口飞身而去。 待石清从墙壁上把自己“抠”出来,他发现墓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再瞅瞅墙壁上留下的他形体的轮廓,心情颇为复杂 所以,他是来干嘛的?一路上被方秋扬这个小辈训,还表现的非常不冷静,好不容易找到阿朱的神兽之躯了,最终的打斗都没有他的份!还是被救的那个 暗骂一句“狐狸”,石清算是看明白了,方秋扬斩断神兽之躯的腿不仅是为了让它失去行动能力,还趁机把阿朱的灵魂放了回去,神兽之躯是阿朱的原身换取的,比仅仅是附身在上面的幽鬼主使操控要灵魂的多,而阿朱的灵魂在回归本体后就夺取了身躯的控制权,运用神兽之力冲出了一个出口。 作为前辈,有个方秋扬这样一个似乎什么都算计到的后辈,真是毫无成就感,甚至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真特么的没面子 嗯,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在幽冥过得太悠闲了的缘故,人就是不服老不行,绝对是这样! 叹口气,石清也从被冲出的出口跳了出去,嗅到了久违的,地面的空气味道。 神兽之躯来到地面上后并没有立即停下,仅剩的五只腿不协调的晃动着,终于相互交叉的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主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方秋扬能听出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神兽之躯。 “少年,你是如何知道,阿朱一定会帮你,而不是向我刚才那样去杀石清?” 方秋扬就站在神兽之躯的面前,低下眼眸与神兽之躯的眼睛相对,道,“阿朱的灵魂之所以会游离在外是因为她想生,自己想生的人是不会忍心剥夺别人的生命的,所以我确定她不会杀了我们。你一开始问我怕不怕死,我之所以不答,是因为不须回答,我,并不会死。” “你从踏入甬道开始就小心警惕算计一切,可偏偏还一派从容无辜的样子,真是有够腹黑的。那么现在的局面也是你算计到的?” 方秋扬如实道,“是,神兽之躯庞大,若是没有阿朱,就算你不出面我们也带不走,届时我们也只能将其毁掉。这实属无奈之举,因为阿朱的灵魂一直在沉睡,可是你在讲故事的时候她渐渐觉醒了,所以我就想到了这样应对。当然,其中也包括你被封印在墓地之中,虽然可以通过自己的魂魄知道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无法在地面施法,不然早在我和石清靠近黑岩山的时候,你就传话给我们了,而不是等我们走入通道之中后。” “嗯,不错,我的魂魄若是能在地面游走,不然幽鬼之名早就名扬天下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就算阿朱能控制这具躯体,你也带不走她。” 方秋扬难得的睁大双眼,惊奇道,“为何?” 主使嗤笑一声,道,“因为你漏了一点啊,阿朱的心情。” 说完,主使似乎离开了,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神兽之躯再次行动起来,把交叉在一起的肢体掰弄到正确的位置,晃悠悠的站起来,头颅猛地凑到方秋扬的面前,发出不太符合躯体的声音。 “你就是喜欢枭白的那个人么?” 方秋扬的脸一下子红了,这真是他对着除了枭白以外的人的第一次脸红。除了因为对方的蜘蛛脑袋都快贴到他脸前的缘故外,还因为对方的声音,清澈悦耳,是妙龄女子才能发出的,可是他面前的,却是一直躯体残缺的庞大蜘蛛。 方秋扬试探的叫道,“阿朱?” 阿朱嗤嗤笑道,“对啊,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连我都知道了,枭白还不曾察觉呢?” 见方秋扬不言,是默认的模样,阿朱继续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呢?我的意思不是她故意假装成不知情的样子的。枭白是个迟钝的姑娘,但她除了迟钝之外还异常敏感,我的灵魂在她身体里三年她都没能找到和我交流的方法,不是因为她愚笨,而是想太多了,她在做事之前会考虑会不会对别人有危险,造成什么损失,当然,她考虑之中从来不包括自己。就像我在她身体里她能知晓我的感受一样,我也能知晓她的感受,她其实很紧张你的,只是她的生命不太稳固,害怕以后会给仍留于世的人带来遗憾和悲痛,因为有人逝去,哭泣的总是活着的人啊。” 半晌,方秋扬动动嘴唇,道,“我知道,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而是不敢去想,她是很为别人着想很心软的姑娘。” 阿朱拉开了两者间的距离,投给方秋扬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道,“你能想清楚我就安心了,毕竟在人间这些年,我所体会的喜怒哀乐人间百态都是和枭白一起感受的,在我走之前,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好了。” “走?”方秋扬惊讶道,“只要你放弃这具躯体,虽然是灵魂状态,但还是可以活着的,为什么要选择死?你不想看看石清么?” 阿朱微微转头,看向已经爬上来的石清,淡淡道,“我又不是枭白,我啊,并不为我的选择后悔,也不恨当初在水潭之中见到他,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自己决定好的,后果也是我想过的。回想起来,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与他相遇的回忆了,我也想明白了,我喜欢的他,一直是我见到的他的样子,在水潭里的阿木,在战场上拼杀的将领,还有夕阳下谈着自己所爱的情郎,即便他面对的人不是我,我能看到这一切都已经很满足了,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些画面被我回想了千遍万遍,我已经不知道我喜欢的是我回忆里的石清,还是活生生存在的石清了,那么与其辩析究竟是喜欢什么,不如带着这些璀璨耀眼的回忆归墟,至少自己是欢愉的。” 言罢,整个蜘蛛躯体又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像是鼓尽了许多气体一般,躯壳龟裂开来,化作无数光粒子,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光晕之中似乎有过一个白衣女子的影子,微笑着看着石清,可是石清走近伸出一只腿去触碰,却触碰不到她的实体,只能对其喃喃道,“阿朱” 阿朱仍是微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当日我吟唱着越人歌想着是为何思悦之心不为君知,现在想,其实并不重要,我终于可以在你面前把那句没说出的心情告诉你了。” “石清,我喜欢你。” 但也只是,喜欢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此处润无声 光晕散尽,黑岩山又恢复了静寂,方秋扬站在那里抬头仰望黑暗深邃的天空。 亘古长夜,时间周而复始,永不止息一直在前进。 只是这世上再无阿朱的身影。 可是,有多少人埋没在深邃的时间里了呢? 方秋扬看着天空翻卷的云层沉默。果然,不多时就有雨水降落在地面,淅淅沥沥敲击着地面上的碎土泥沙,也淋湿了立在此处的雨中人。 石清一直站在阿朱消失的地方,雨水顺着他只有巴掌大的躯壳留下,连毛茸茸的八只腿也沾满了雨露,整个看起来像是蒙在水雾中的黑色蓬草,却不知道这些液体中有多少是他自己流出来的 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给谁听。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欠了阿朱一句回应,那句深埋在心底的“喜欢你”。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方秋扬想,果然女人的心思很难琢磨,似乎不止是石清,他也应该去向夜陇请教请教了。 紧抓不放的幻觉和实实在在的人应该如何选择,他的话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所以他才一直保护枭白不让她受到危险。 因为与其期待着遥遥不可待的来生,他会把握住今生的时间。若是今生他都没有追求到喜欢的女子,何谈来生再见呢?虽然守墓人出身的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待。 然而无论对任何人来说,最沉痛冗长的事情也是等待。 方秋扬不太懂阿朱的心情,也不用懂得,因为那是阿朱的选择,而不是他的。 骤雨落下,倒是来得正好,无根之水总是最能洗去世间繁杂的,不是它真的能冲刷走什么,只是身在其中,就能浇熄心头的情绪,包括种种怅然所失和茫然失措。 方秋扬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像是抓也抓不住的无可奈何。在人间的这十八年来很少会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无论是被方朔抛下在草原上生活,还是创建瀚翎阁遭到旁人白眼不屑的初期,即便是独自面对一批群狼的时候,他也是连眉角都不皱一下。如今瀚翎阁遍布天下,无论是哪一国的帝君,还是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都要避弃三分锋芒,怎么会有无能为力的事? 但是他现在确实无能为力,连这种心情的源头都抓不到,何谈去解决消磨这种情绪呢?然而他现在唯一清楚知道的是自己的力量还不够。 纵然瀚翎阁势力很大,那也只是对待凡人而言,如今他与之为伍的不再只是人间的种种势力,而是和普通人类无法对抗的法术神力,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以后要怎么做。 虽然 这次黑岩山之行并不算失败。在来之前他和仙萝就做好了放弃阿朱神兽之躯的打算,可是方秋扬并没有料到阿朱的选择,他以为阿朱会选择生,毕竟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就算成了一只毫无姿色可言的黑色蜘蛛,但若是真的喜欢,就不会在意。然而阿朱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即便如此,这对阿朱自己来讲也是种成全。她或许看得更透彻,两人并没有真正相处很长时间,而灵魂飘忽不定,石清现在是对她心存执念,可是以后呢?所以阿朱选择抱着美好的回忆而去,这样石清会忆起的,也是关于她最美好的部分。 阿朱已经并不在乎石清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白衣完全湿透,雨露顺着发梢,脸颊,指尖,流淌而下,方秋扬向东方望去,天色朦胧有渐明的趋势,只是这种天气,是看不到日出了。 运用内力将身上的水分蒸干,水汽化作白雾从他身上蒸发出去,方秋扬只是对石清淡淡说一句“走吧”,半阖着眼眸转身朝九华山的方向走去。 他不是石清,他和阿朱的关系结点在于枭白,他不会为不熟悉的人痛苦彷徨太多时间,因为他有他所珍视在意的人还活着,他必须为她披襟斩棘护她周全。 石清若还清醒就该知道,连九重天的神也有元神归寂的时候,何况是身躯残疾的阿朱?他无法也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半晌,从沾在身上的水珠丛中传来一声叹息,石清抖了抖将露水洒落,回身去看,方秋扬的背影已经氤氲在水烟色的布景里了,爬动着跟了过去。 土壤接受上天赐予的甘霖,虽然安静却是灵动活生生的,万物也曾在流水中腐朽,终将归墟,生死化朽之间寂寂,至少此处,细润无声 且渡离殇,迤逦河川,迷失又彷徨 幽冥忘川,是迷失的魂魄所归的地方。 传言,凡人死去之后魂魄会自动离体,来到一处暗河之上,因为魂魄是没有重量的,可以飘在河川之上,顺着河流的方向飘忽前进,边前进,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连那些刚出生本不该记得的事情都会想起来,然后为自己的一生忏悔或是感到满足,等回想完一生后,就到了河川的尽头了,那里有个漩涡,魂魄被吸入漩涡中,在旋转的波涛中洗去所有前尘,投入新一轮的轮回之中 那条河川,名为忘川,其实只有漩涡之中的水是忘川水,暗河里的水,却是普通的水。 忘川是通往幽冥的通道。 仙萝曾去过幽冥忘川,但她当时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送行,又怕被幽冥的人发现,当作死去的魂魄抓去丢到忘川之中,所以很小心,只是在忘川河畔观望过,并不知道幽冥内部的情况,苏酥和乔冥虽然是冥帝的儿子,却已经离开十年之久,对幽冥内部的变化不甚清楚,唯一清楚知道内部情况的石清又不在,枭白想自己去幽冥探情况总归是太危险了。 仙萝劝了又劝,枭白也不是没听进去,反而是听得很认真,末了鄙视的看了一眼还很悠哉的狐狸师父,枭白无奈道,“我并非意气用事,你所说的危险我自然也是考虑到了,现在秋扬和石清去黑岩山情况未明,你现在虽然绊住了山尧,但并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多少势力存在,你现在连山尧都搞不定,倒时出现的那些势力你能一一铲除么?我只是去找冥帝确认一下他的立场而已,我不习惯也不喜欢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既然想要掌握主导地位,风险是一定要冒的。” 最后,仙萝考虑了下利弊,还是同意了枭白的想法,苏酥和乔冥必须在九华山呆着,经常出现在山尧面前的人贸然消失,会被怀疑的,因此枭白只能一个人去。 只是等枭白离开后仙萝才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自家侄子回来发现自己喜欢的姑娘去了状况未明的地方,她会不会被自家侄子给炖了?想到这仙萝擦擦额上的冷汗,对着纹杳讪笑道,“若是秋扬现在回来,你会出卖我说是我放枭白出去的么?” 纹杳优雅的笑道,“我不阻拦是因为枭白姑娘此去,对阁主大人很快要遭到的可能存在的危险有化解的帮助,但若是阁主大人比枭白姑娘早回来的话,我是一定会出卖的。”这是原则问题,无论阁主大人的心思是什么,她们都会以阁主大人的安危为主。至于之后的事,给她发工资的人是阁主大人又不是仙萝 仙萝,“” 忘川并不如世人所想的那样,因为是死人聚集的地方而阴森恐怖。 这里有阳光,有花香,和人间一样,或者说,比人间环境更为祥和。 大概是因为人只要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未了的贪念皆化作无物,无欲无求的魂魄,无论生前是好是坏,反倒是更容易和平相处。 忘川河畔种植有粉嫩桃花和各色曼陀罗,人间已是七月的光景,这里却仍是四月的温度。枭白看着河畔的繁茂花朵不由感慨,这里果然是魂魄迷失的地方,若不是她来此处是有自己的目的,也想要沉迷在万花从中了。淡淡叹口气,枭白心道,曼陀罗花有制幻的效果,怪不得魂魄飘荡在此处时会回想起过往的一切,大概也和这花有关系。 掌中是前来时顺手拿来的油纸伞,枭白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会想要拿走这把纸伞,从伞骨上传来的似乎还有共伞者的气息,莫名的心头一颤,摇摇头,跟着魂魄归去的方向沿着河畔行走。 没走多久枭白就发现前方有若隐若现的人影,人影状似也发现了枭白,但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似在等待枭白的靠近。枭白眼神深了深,踱步过去,浅笑道,“阁下是在送人,还是在等人。” 人影也回以微笑道,“人间已无我的故人,我也不是已经死去的魂魄,所以我既不是在送人,也不是在等人,我只是在观看而已。”人影望向河川,道,“忘川之所以叫做忘川也可能是因为在河流上飘过的人,只要过了这条河,人间就不再有这个人的痕迹了吧,就算他们还能够再次出现,也不会再以曾经的容貌形象,心境地位了。” 枭白在对方说话时才认真打量起来。这个人是个男子,暗色玄袍披在身上,显得身躯空荡荡的,脸上的颧骨凸出,却不失庞然的气魄,仅仅是站着,就使常人不敢冒昧而犯,可见其来历不俗。枭白呆了一下,随即失笑,这里是幽冥忘川,会这么大刺刺的站在这的怎么会是凡人,连仙萝狐狸来到这里也不会这么大胆,而且对方并不问她的来历,还笑着给她回答枭白心里已经对对方的身份有了猜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冥帝 虽然有了猜测,但也只是大概,在确认之前枭白也不会贸然出声,于是就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继续侃侃而谈。 只听他道,“在这里啊,曾有魂魄逆着河川而行,结果还是到了忘川尽头的漩涡之中,你说是为什么?”他却没有等枭白的回答就道,“因为河川是没有尽头的啊。河川由水构成,水又是在大大小小的溪流,暗流,河川,大海中汇聚,在雨露中传递河川一直在旅行。不过,你好不好奇?忘川水起到遗忘的作用也好,大海里的水咸到苦涩也好,深井水清冽,山泉水清香水一旦离开原来的地方,似乎总会变得不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在循环往复啊” 他突然回眸看向枭白,依旧浅淡的道,“人其实也一样吧,只要换个环境,总会身不由己的做出些改变来。不,或许不同,人会创造环境,只要不想,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可以不为环境所变。而相同的是,对于那些不得不的改变毫无办法啊。” 枭白没说话,却因突然对上对方的双眸吓了一跳。 那双眼眸淡然无波,瞳色却是神秘深邃的是紫色。 那人看到枭白有些诧异的表情,温和道,“抱歉吓到你了,自顾自的说这么多真是失礼。我叫楚翼,他们都称呼我为冥帝,还请多多指教。” 态度谦和有礼,枭白却抽抽嘴角,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受了点惊吓。虽然枭白早就猜到对方是幽冥的人,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冥帝本尊!身为和天帝君地位齐平的冥帝,您老这么谦虚有礼真的好么!说起来初见石清时他也是很弱势谦虚,原来不是因为自身变成蜘蛛的缘故,而是幽冥的教养本身就很好啊! 看到枭白的拘谨,楚翼依旧笑容谦谦,道,“别担心,我没想要做什么,只是找你聊聊天而已,你若是因为我看起来和仙萝告诉你的气势不同,大可放心,就算是神君,经过十年的消磨也是会挫掉锐气的,现在的我已经不会随便抓来只九尾狐狸让她帮我带孩子了。若是因为我的眼眸颜色这可是天生瞳色,我也没办法,不过也是因此你们才能分辨出幽鬼和一般妖精的区别的不是?” 枭白眨眨眼睛盯着楚翼,难道说 只听对方道,“就是你心里的那个揣测,这人间的第一个幽鬼,是因我而生的啊。” 幽鬼是化炼别的妖精的修为的,且修炼成的幽鬼皆是紫眸,但一直以来只是认为是修炼方法的缘故,没人追究过其源头。若是世间第一个幽鬼化炼的是冥帝的修为,倒是可以将一切说通,只不过 “那么冥帝大人对待幽鬼的立场是什么呢?”枭白的脸色郑重起来。楚翼却好奇道,“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身为神君会和吃人和妖精的幽鬼牵扯在一起么?” 枭白摇摇头道,“往事又何须再提,就算我知道了也无法在第一个幽鬼诞生的时候加以阻止,既如此,着眼于现在,您创造了幽鬼,现在却又利用我们来对抗幽鬼,希望您能给予我们一个说法。一直被您掌握住实在让人不爽,从您这么多年来放任幽鬼的行为来看,实在是担心哪天被您为了幽鬼的安危而卖了。所以这次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冥帝您的立场,究竟是敌还是友。” 楚翼眸色黯然,面上仍是笑道,“这么说你们可是要站在幽鬼的对立面上了?” “并不是幽鬼的对立面,而是站在那些辛辛苦苦修为自己的妖精立场上。既然牵扯了进来,就不能放任那些妖精被幽鬼残害。当然,只要幽鬼们不再残害无辜的妖精,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 “你们现在有赶尽杀绝的能力?” “无。” 楚翼嗤笑一声,道,“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此大言不惭。” 一言未闭,枭白就被突如其来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牢牢地站在原地,直视对方的眼睛。冥帝不愧为冥帝,就算被打磨下去了锐气,也不会埋没了干练和不怒自威的气势。玄色衣袂临风飘飘,凌眉横竖,道,“你一点也不紧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枭白抗着毫无减弱气势的威压,故作轻松的自信道,“冥帝您不会。此处便是幽冥忘川,您若是想要杀我,直接将我丢到忘川水里便是,何必与‘死人’废话,浪费力气呢?我虽不知道您使得幽鬼出现的缘故,但您,至少现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虽然也不是朋友,若非此,也不会把师兄们交给我师父了。当然,他们是我的师兄,我也没有拿他们当人质要挟您的意思和能力。”枭白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不过我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我敢来这还是有些依仗的,这个依仗便是九重天。” 楚翼将压在枭白身上的气场收起,淡淡道,“此话怎讲?” “您说人间第一个幽鬼是因为您产生的,若是此,您定然不会让其在超出您控制之前被人发现,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幽鬼’的存在,并视之为敌人呢?我问过仙萝师父,她告诉我说,曾经有幽鬼历过天劫,有了和神仙一敌的实力,因此对无法升上九重天愤恨不已,在人间四处作恶,天帝君得知此事后派来仙君来人间除之,从那时起,幽鬼之名才流传出来,自此之后又有几例,也都是被天帝君找人解决了。所以要说幽鬼们有什么顾忌,那大概也是怕再实力势力还不足够的情况下被九重天抓到什么端倪了吧。这也是为什么,山尧分明实力比仙萝师父高,却还是不得不采用迂回的方式,就是担心事情闹大,让九重天听到风声。”枭白顿了顿继续道,“我虽只是个凡人,才智也有限,但却有个妖精师父,若我在此处耽搁太久的话,狐狸师父一着急,难保不会打开通往九重天的秘地,现在就将事情捅到清蛉女君那里去。” 楚翼挑了挑眉峰,倒是笑了,道,“为何不是捅到天帝君那里?” 枭白也是有礼回道,“我自幼和爹爹混迹于官场,无论对什么都要留个心眼不是?石清初到九华山时就说,事情实在解决不了就告知九重天的天帝君,难保您不是和天帝君合计好了。要说幽鬼存在有百年之久了,天帝君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天帝君相信,我也不相信。” “都说人和神仙很像,我倒是觉得人比神要狡猾得多,瞧瞧这心眼。”楚翼摇摇头,道,“我确实和天帝君有约定,只是说若我们立场相互对立,动手时绝对毫不留情。不过你阐述这些根本没有信任我的意思,也没有对我会帮助幽鬼有任何意外,既然如此,何苦还跑来问我是敌是友?” 枭白正色道,“那是因为冥帝您的所作所为也看不出有任何帮助我们的意思。我只是来要个准确答案,确保以后不会有多余的期待,也好提前做好应对的策略。” “可是既然是敌人,为何要让你提前知道并且做好应对的策略?” 枭白,“”所以您这是要当反派了嘛! 楚翼看着枭白无语的样子心情很是愉快的又望向了忘川之上。那里依旧有各色魂魄飘过,有年老的,有年幼,有面貌凶恶的也有面貌和善的,有生前行善积德的,也有做尽恶事的无论怎样的,都免不了进入这生死轮回之中。 夹岸吹过熏风和着人间早该凋谢的桃花香气,吹乱了枭白鬓边的碎发,她顺着冥帝的视线望去,道,“这些故去的魂魄会飘向何方?” 楚翼回道,“左右逃不出轮回之外,脱不了离合之中,总是要再回到人间的,只是再回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几度悲欢后,换一个地方欢笑。人啊,总是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和河流一样。” 枭白听后有些好奇,“幽冥不是掌管凡人生死的地方吗?您不知道?” “所以啊,人间的传说也不尽是事实。人类说多多行善积德,这样生活会好起来,来生也会保佑投胎入个好人家,若是恶人,这一世做得坏事若是得不到惩罚,下辈子也会投到一个不好的地方,受苦受难。可是你瞧见忘川上的这些漂泊的魂魄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 “无论善恶,到了这个地方,过往的一切都会清零,投入新的身份之中,这个身份是随机的,并不遵循什么善恶因果,就算是天帝君也无法操控,何况是我,这里的缘由就像神魔修炼之处都要经历天劫一样,恐怕只有天知道。” “我一直很欣赏的就是人类这种在困窘的环境中还能心怀‘来生会更好’的心理的,有可以寄托的愿景,对神魔来说是件很新奇的事情,因为神魔的魂魄是无法轮回的,这大概也是因为,人是神创造出来的吧。人比神多了样东西,那就是无论身处何处都存在的,希望。” 楚翼看向枭白,道,“你可能不明白我为何要说这些,可能是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变成敌人了,公平起见,有些事情我要交代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梦帘幽壹 开辟天地之后的人间,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它虽然同样有生灵草木,山川河流,地广丰茂,但是和神魔聚集的九重天相比冷淡许多。当神魔两族和附属的妖精们分帮结派把九重天的地牌瓜分的差不多了之后,众神魔的视线又投降了人间。只是当时他们想的是如何把人间的地域瓜分干净。 要说对九重天的神魔来说,人间绝对是一块食之无味的鸡肋,就修炼环境来说不及九重天,距离九重天又太远,一般的妖精还无法自由穿梭。但这些并没有打击那些九重天小妖神的热情,为了争夺人间的使用权倒是相互都打红了眼,只是冷静下来后他们才想到,凭他们的修为根本无法去人间,究竟着什么急呢? 着什么急?这是一种种族自豪感,若是和自己相距不远的族群都在人间取得一席之地,而自己族里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自己没有不要紧,也要阻挠别人,人间什么的,大不了都不要了。 虽然都是那些无法进入人间的妖精们在小打小闹,可是时间久了,天帝君也头疼,因为这些小打小闹屡禁不止,自然有那些神君仙君的默许,只是神君仙君好面子,不会直接把想要人间的事情说出来,只能通过那些小妖精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可是 特么自己的领地才刚刚稳定,就像扩张,都在想什么呢! 天帝君头疼一阵后表示:呵呵,你们不说,我也就不遂你们的意愿,人间什么的,谁都别想要! 但是不给他们分也要有个理由,天帝君和魔君两个哥俩好,商量一阵后想到了创造“人类”这个种族,将他们放在人间,这样既可以使得人间充满生气,还有理由把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外扩的神仙的口堵上。就这样,天帝君带着几个亲信的神仙按照自己的形象性子创造出了人类的群体,然后天帝君腆着脸找来了正在愁着如何泡妞的创世神楠华君创造了人类的生死轮回秩序。 虽然神魔妖精是自开天辟地后自身吸取灵气修炼幻化出来的,所有的修炼法则都是遵循“天”道,而创世神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唯一具有改“天”能力的人,所以创造个种族建立个秩序这件,对于天帝君他们来说难于登天的事对他来说真是小意思。 生如流水,循环不息,因此人类有了躯体和魂魄,用命原稳固维持。命原散尽,躯体寂灭,魂魄离体,这一世的喜怒哀乐便都成了过往。 死如流云,举重若轻,拥有这一世记忆的魂魄来到忘川之上洗去所有前尘,在度轮回兜转入下一世。 其实最初天帝君并没有造出多少人类,一来是懒,二来是本来就只是为了堵住九重天众人的悠悠之口,取得内部和谐稳固共同发展,有个由头就行了,那里想得了太多?所以原始魂魄只有十几个,但是轮回来轮回去只有十几个人是不行的,至少具有智慧的人类几番轮下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楠华在建立秩序的时候又给了人类发展自己子嗣的能力,也就是生出拥有自主魂魄意识的人,这样人类的人口可以持续扩张发展。 当然,楠华神君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这样下去小神仙好奇跑到人间去玩也不会显得太突兀好吧,楠华君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带妹子去人间玩才这样做的,但是这个目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帮人类安排好轮回秩序的一切后,还被天帝君夸奖为思路周全,能冷着脸不动生色的接受这夸奖,楠华的脸皮也有够厚的 就这样,人间的一切进入正轨,百年的时间人类已经在人间开拓的很好了,王朝庙宇迭起,纵观历史,总体的发展方向还是良好又健康的,除了哎,那人是不是拿了小黄书在街上看啊喂! 但是向生之灵总是对死亡充满畏惧的,想象力丰富的人类也对他们的轮回之所,他们称之为“幽冥”的地方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不过没有法力的人类在生之时是无法探得幽冥的位置的,能探得幽冥位置的人只有死去的魂魄和修炼法术的妖精。死去的魂魄因为受制于楠华给人类创立的秩序,倒是没什么,麻烦的是那些妖精,倒不是害怕妖精给魂魄捣蛋,妖精修炼化形为的是去九重天,人类是和神最为相似的生物,妖精还不至于对神创造的种族为敌,但就是因为人间的妖精与人类关系太好来,才担心他们把幽冥的所处之地泄露给人类。可是这些闯入幽冥的妖精又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全部灭口有点太过分,所以天帝君又头疼了。 楚翼就是这时候出现,来为天帝君分忧的。 其实楚翼他从天地间幻化出的时间本并不比天帝君晚,只是不巧的是他刚幻化出自己,具有意识后遇到的两个人不太友好。 嗯,也不算不太友好。楚翼第一个遇到的人是缒云琅萧,由于是有意识一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想打招呼亲近亲近,奈何身为万物至灵的精灵,缒云琅萧就是一块大冰块,瞥了楚翼一眼就走了,这让楚翼想要接触他人的热情消减了一半。原地蹲下画了半天圈,收拾好受挫的心情,楚翼再次站起来,遇到一个人就证明还有别的人,他不能封闭在自我的小天地!至少也要找个同类聊聊天不是?所以楚翼再次去寻偶遇,这一次他遇到的人是魔族魔君。 魔君人很健谈,对待神魔都很热情友好,当然这是在他平常的时候,一旦有人约他去打架,那魔君大人就不是一个“被打鸡血”能形容的了,而楚翼遇到的正是“被打鸡血”的魔君,所以他给魔君问的那声好,再次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当然,若是魔君像缒云琅萧那般无视的彻底也就罢了,那样楚翼可能还会再去偶遇别的人,可是热情的魔君并没有,走了两步发觉有人给他打招呼,他又回去了。拔掉楚翼蹲在原地种的蘑菇,拍拍楚翼的肩膀,魔君大人说,“你这体格不行,约我打架还不够格,我先去应天帝君的约了,过些日子再见!”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楚翼,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魔君大人,人家是要约您打架嘛! 此时楚翼的心里是对这个明明已经无视了他又反过来跟他打招呼的人满满的感动,暗暗抹了把泪,默默道,“原来他们不理我,是因为我修为不够,太弱了啊!我会努力修炼让,然后和你们打成一片,成为好朋友的!”双手握拳,以似是找到问题症结般的心情回到了自己幻化的地方,继续修炼。 只是这一修炼,就是几千年,等他觉得自己的修为差不多了,睁开眼再次出去的时候,九重天已经被其它神魔瓜分的差不多了。此时他一出现就被附近的小妖精发觉了,禀告给了这片领地的主人,而这片领地的主人看楚翼修为不凡,已是神君的样子,面孔却并没见过,好奇的看了楚翼几眼,就把他带到了天帝君面前。等天帝君与楚翼交流一番后发觉,对方完全是被自家老友魔君给坑了的天真孩子后,小心翼翼的瞄了楚翼一眼,心说魔君真会给他惹事,现在楚翼的修为完全高过他们,就算放在当初也是有瓜分九重天领地的实力的,这生生的把人家耽搁了,若是人家一生气,再次把九重天搅乱了可如何是好?像这时候,也只有缒云琅萧和楠华才能压制住吧?还是想想如何和平处理,只是像这样的大神,该放哪啊? 悄悄给自己抹了把汗,把九重天的情况给楚翼说了一通,末了却发现对方脸色苍白,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天帝君心里一惊,暗道,“坏了,千年修炼事小,错过在九重天立威扬名的时机事大,魔君兄弟,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兄弟我帮不了你了!” 不过楚翼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是想,原来交朋友也不是一定需要好的修为的,只不过现在九重天该结帮的结帮,该分派的分派,他现在到哪都是外来户,错过时间了 他只是觉得脑袋发懵,什么都听不见,头顶盘桓八个字——生不逢时,遇人不淑! 坑爹呀!他就是想和人说说话,容易么! 楚翼并不觉得修炼苦,也不是觉得没人说话没有朋友会寂寞,只是他修炼的目的是想交朋友,现在却得知交朋友和修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千年时光如一梦,梦醒了,自己想要的却没得到,想不心酸都不行。 天帝君看到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的楚翼,抽抽嘴角,道,“楚翼君有何打算?”若是想找魔君,我给你指路哦! 这位正想着为了九重天的和谐,死道友不死贫道呢,楚翼却道,“天帝君可有什么去处给我?” 这么好说话?天帝君想了想,也是,都能被魔君的几句话返回去重新修炼了,怎么不好说话,他果然是想多了,九重天还是和谐的。眯眯眼睛,故作深沉道,“九重天你不熟,你只见过缒云琅萧和魔君,缒云琅萧就是精灵族里的移动冰块,跟谁都不说话,想要跟着他恐怕是不行的,魔君嘛他人很好,你们还交谈过,只是他是魔,与神相对,他倒是好客,但是他那个地方不利于你的修行。我倒是可以留下你,只是我的地方总共就是这几座宫殿,说得好是管理整个九重天,其实和那些有自己领地的人琐碎事情太多了。不如人间倒是个好地方,当初那些妖精还为人间打起来呢,那里和九重天差不多,就是多了一个种族,人类,你可以居住在人类的轮回之所,也就是幽冥,驱赶一下忘川附近的妖精,别让他们把幽冥的位置什么的散播到人间就行了,你还能和人间的人类妖精交朋友,多好。” 楚翼思考一会儿,想到自己在九重天也是没一个熟人,幽幽的叹口气,同意了天帝君的意见。 天帝君面上为楚翼惋惜,却迅速的着人帮楚翼带些用的东西打包送去幽冥,自己在自己脑袋里撒花,免费劳动力到手啦,他再也不用为人间的事犯愁啦! 背着包袱跟着天帝君派来的两个引路的使者走着的楚翼却是很阳光的想,既然人间和九重天差不多,也是可以好好交朋友的,嗯。就这样,带着阳光的想法来到了人间幽冥。 只是楚翼这时还不明白,这天地间有种人叫骗子,而且还是没有同情心的那种骗子,不巧的是天帝君就是这种骗子,他这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梦帘幽贰 虽然天帝君把楚翼忽悠到人间,并且迅速送走他是有避开那个漏嘴巴,性子豪爽的魔君的意思,以魔君的性子来看,若是真的再见到了楚翼打一架是在所难免了,只是打一架的变故太多了,万一楚翼开始没生气,越打越气怎么办? 但是身为九重天掌管者的天帝君是真的业界良心,人间真的很不错,比九重天这些神君妖精间勾心斗角要轻松多了,对于还不了解人心善恶的楚翼来讲,是个顶好的去处。 总之,在天帝君摸着自己的良心挥手帕送别之后,楚翼从幻化到现在,是彻底将遇人不淑进行到底了。 幽冥之名,是人类在人间盛传的名号。楚翼初听这个名字以为人类魂魄的轮回之地是个很阴暗的地方呢,可是没想到的是,幽冥忘川河畔,是个桃花灼灼花香弥漫的。虽然没在人间瞅几眼,但是楚翼清楚,幽冥之处确实胜过人间许多地方,有妖精来此流连也情有可原,只不过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赶走那些妖精,在不伤及他们性命的同时不让他们泄密。可是应该怎么做呢?楚翼犯愁了。 虽然楚翼和旁人接触不多,但并不傻,他了解人心的喜怒哀乐,或者说他了解自己,无论如何,人心总是一样的,以己度人,他立即有了对策。 在河畔放出自己的气势和威压,在此处逗留的妖精受不住气势的逼迫只能被动离开。当然这并不算完,对于突乎而至的危险,所有生物的第一反应都是逃离,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大开脑洞开始琢磨了,是以,匆匆从逃出幽冥的妖精们就开始想,那地方平时挺安全的,怎么突然这么恐怖了呢?这就透出那句古语的正确程度:好奇心害死猫。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妖精心想,大不了不去了那里了,虽然环境很美,但对修炼没太多帮助,他们这点修为宝贝着呢,不想拿去冒险。 好奇而又胆大的妖精,自然还是会去幽冥,只不过会小心翼翼,好奇心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是? 楚翼将这些妖精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将威压放了五天才褪去。并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他在纠结。别看这种威胁方式看起来很好,到最后妖精们实在是无法进入幽冥了,天帝君给的任务要求也算是完成了,无人进入幽冥也就是说就算有人知道幽冥的位置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干啥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无人进入幽冥不就是说楚翼要独守这么大的地方,说好的朋友呢?说好的和众多妖精和谐共处呢? 所以这个方法并不好,楚翼盘腿坐在花丛中拧着眉毛,苦思冥想 想着想着,和着花香就闭上眼睛养神起来了,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楚翼是被人给推醒的。 并不是说有人能抗住神君的威压,因为天帝君说只是驱赶妖精并非诛杀妖精,所以楚翼放出的气势并不会伤人,只能说人间的妖精见识小,又修炼不易,因为在意自己的修为,就算是好奇,也不敢轻易前来。现在的情况是,楚翼用自己的气势来吓唬妖精,而妖精们也真正被吓唬住了。 至于这个推醒楚翼的人,或者说妖精,也并不是因为有多大的胆量,实在是楚翼自己没料到,有身在幽冥,自身化炼出的妖精存在,作为幽冥的坐地户,就算被驱赶,也不能轻易离开啊?所以这位忍受了半天,看着那些外来的妖精一个一个的离开,等到了楚翼状似睡觉去了,才敢出来找楚翼谈判。 可是谈判要先要有筹码,尤其是面对一个凭空冒出来的,还一来就把别的妖精都赶跑,修为高到一般妖精联手都打不败的人。于是这位等到了楚翼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才行动,毕竟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物种都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这位就是趁此机会,用花藤将楚翼困住,这才叫醒他。不过这位似乎没想过,能把那些妖精逼走的人,怎么是她这样的小妖精能困住的呢? 果不其然,楚翼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就是把束缚在身上的花藤弄开,当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仅仅是施个诀法就能让这些东西碎成渣,然后异常淡定的看着面前呆愣的人。 再说这位,本来叫醒楚翼是想告诉他,他已经被她绑住了,若是想要自由就把那些威压收起来,然后离开幽冥,然而她还没开口,就见自己的筹码碎了一地,自信的笑容瞬间扭曲,盯着楚翼就这样哭了出来。 楚翼本来遇到过的人就很少,像这样一见面就哭的更是头一次,尤其是,面前的人是一个女子? 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看了看正在哭泣的人,又看了看被自己弄碎一地的花藤,楚翼沉思一会儿弯腰捡了一条花藤自己把自己绑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人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看,我被绑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了。” 结果对方瞅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楚翼不会安慰人,因为他遇到过的人都不需要他来安慰,更不会哄女孩子,所以他只能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哭完,于是等着等着楚翼这次真的睡着了。 有谁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在对方面前哭个不停?又有谁会不安慰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女孩子,反而站在那里睡觉呢? 这两人绝对是神妖界的两大奇葩,当奇葩遇到奇葩,他们的正确交流方式是咳,是指这位哭够了,那位睡醒了之后所进行的交流。 楚翼将刚睡醒的惺忪意思赶跑,看着对方朦胧的泪眼,想起了在离开九重天之前天帝君教他如何与人交朋友的“搭讪”技巧,似乎是应该先微笑,然后自我介绍? 于是楚翼深吸一口气,做出美好的笑容,道,“你好,我是九重天天帝君派我来管理幽冥的,我叫楚翼,咱们交个朋友吧!” 这位听言微微一愣,九重天派下的人么?那还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再看楚翼的脸,嗯,鼻子好挺,眉目也好好看,一脸真诚不是在说谎的样子,抱以赧色,道,“我是生于幽冥的白色曼陀罗花妖,没有名字。”随后又想到她本来的目的,慌忙退后一步,暗暗在心底唾弃自己,怎么泛起花痴来了,虽然她本来就是花!两手恰腰,对着楚翼喊道,“就算是九重天的人也不能不讲理,一来就放出气势欺负我!还把我的小伙伴赶跑了。” 小伙伴? 楚翼眨眨眼睛,看着这位看似凶悍实则没有一点威胁的女子为难道,“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办,若是惊扰了他们真是无比抱歉,天帝君是担心有妖精把幽冥的位置泄露给人类,毕竟是轮回之所,不得不谨慎。” “那你也要好好跟我们商量一下嘛!天帝君让你这么干的么?” 楚翼垂眸黯然道,“天帝君,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嘛!”曼陀罗花妖本打算好好数落楚翼一通,然后让他跟外面的妖精道个歉什么的,却看到对方失落的样子,语气一软,道,“额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只是要换个柔软点的方式而已。” 却听楚翼幽幽叹气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朋友” 别看幽冥是个景色如画的好地方,但是忘川之上人来人往,人多的地方,能修炼成的妖精很少,大概是人身上的红尘气息不适合至纯之物的聚集吧,总之幽冥忘川,从开天辟地这千万年来,只有这一只曼陀罗花妖,所以这位花妖姑娘对于人间的理解都是来自和忘川上飘过的灵魂的搭讪,以及来到幽冥玩的妖精口中,因此花妖姑娘虽然不曾离开过幽冥,但也不能说是完全单纯的不解世事,但总的来说,和别的妖精比起来,她还是很单纯的。然而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比她还单纯的人,而且这人还出自九重天! 曼陀罗花妖听完楚翼讲完他的遭遇,泪水再次奔涌决堤,这次轮到她解开楚翼绑在身上的花藤,扑到楚翼胸前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都抹在了楚翼衣服上。当然,花妖小姐表达的是对这个单纯的娃的同情之心,这样就被九重天的那堆人给坑了,简直不要太可怜!她决定了,什么被赶走的小伙伴统统不管,就要帮楚翼在幽冥人间立威立足! 不过楚翼一来就用威压,这点就很好,剩下的就是要打响他的名号了。这朵曼陀罗花已经完全忘记她本来对楚翼用威压是非常不满的,虽然在哭,脑袋里却异常活跃的思考着楚翼应当打响的名号。 既然是主要管理幽冥,那便以冥为号,冠帝之位。 对外称呼冥帝! 而楚翼则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完全在自己身上了,对着这个在自己胸口哭的女子很是无奈,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受人喜欢么?那么自己还能不能交到朋友啊? 感受着已经被浸湿大半的衣衫,不知所措,却在心底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边是无论是人是妖,女人都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梦帘幽叁 其实以楚翼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些,单单是放出的威压就能吓跑一众妖精了,但是常年在幽冥的曼陀罗花妖依旧觉得,楚翼还需要些别的才能保证在幽冥,在人间不受欺负。 例如,让楚翼在幽冥施加的威压放了五天后解除,引一些妖精来,然后使那些妖精臣服于他虽然楚翼并不需要什么高高在上的地位,也并不是希望为妖精们畏惧,但是曼陀罗花妖说,若是不先确立一下自己的地位,反而和妖精打成一片,会被那些妖精挑战权威的,到时那些妖精对楚翼的命令不理不睬,也不利于他完成天帝君交代给他的事。 别看曼陀罗花妖并没有出入过人间,但是听那些魂魄讲的王朝秘辛并不少,为官之道也多少知道一些,就这样班门弄斧的给楚翼安排一通,楚翼还没进入状态,她就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楚翼看着热情满满的花妖,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这个姑娘太爱哭了,万一又哭了怎么办?左右他也没经验,就由着她好了。而且楚翼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笑起来比哭好看。 人的轮回自有一番秩序,并不需要楚翼操心,所以在曼陀罗花妖的带领安排和支持下,把冥帝之名散播到人间妖精之中后,忘川河畔彻底安宁下来了。 传言道冥帝掌管人类生死,凡冒犯幽冥者永世不得重回人间。使得妖精中只要听到冥帝这个称号就敬畏的不得了,也不见得他们有多清楚楚翼的实力。所以说不要小看包装的力量。 幽冥所指,并非只有忘川河畔,忘川尽头漩涡之下,另有一片天地。那是创世神楠华创造轮回秩序时余下的空间,生于幽冥的曼陀罗花妖自然知道,因为楚翼在她的广告下成了“冥帝”,冥帝要知道自己治下的所有区域,所以曼陀罗花妖对他并没有隐瞒,带着楚翼从一条隐秘的通道绕过忘川漩涡直接通到了那一方空间中。 这一处并没有忘川河畔的繁花耀眼,是由无数具有灵气的灵石打造的空间,虽不及九重天的修炼环境,却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还原。不过曼陀罗花妖并不喜欢呆在这里,因为这里太过寂静阴暗,太像人类想象中的幽冥的景象,她喜欢阳光和花香 楚翼环顾四周,发觉在这里曼陀罗花妖的兴致并不高,为了让她高兴,走近她对她柔柔笑道,“左右幽冥已经无事了,不如去人间逛逛?” 曼陀罗花妖脸一红,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人间的无论人还是妖精都对他没有威胁,有时他和曼陀罗花妖会装作人类在人类之中游走,有时他们会隐藏气息和普通的妖精打成一片,毕竟很少有妖精真正见过“冥帝”,这段日子里她会叫他楚楚,他会叫她花花。 人世百年,弹指刹那,这段日子,是楚翼和曼陀罗花妖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曾有人说过,人生如茶,清水一沸滚,茶叶一卷舒,茶味慢慢便弥散出来了,但水泡出的第一茬茶水味道多少会寡淡,到了第二茬第三茬的茶水,味道才是最好最美的。与人相处同样是这样,第一眼看到的印象就和选茶叶一样,有人喜欢毛尖,有人喜欢龙井,有人又钟爱老头茶,只有第一印象好了,才会想要继续接触,交朋友,这是泡茶的过程。 楚翼接触,或者说连见到的人都很少,所以对茶叶也并不挑剔,他对曼陀罗花妖的第一印象是对方是个女子,然后是个爱哭的女子,时间长了才发现她的可爱之处,并且深受吸引,最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楚翼因为没有别的神或是妖做参考,所以觉得这个进程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到,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楚翼被天帝君派来的使者请去九重天坐镇的时候,他还在哄孩子睡觉,天帝君见到这个充满温柔体贴奶爸气息的男人的时候,差点给哭了。 嘤嘤嘤,可怜他为九重天上下操劳,连讨老婆的时间都没有,再瞧瞧这位!虽然从头到尾遇人不淑,最后还被他坑进人间做了免费劳力,结果,人家娶妻生子了! 果然傻人有傻福,挡也挡不住。 既然如此,天帝君也不客气的拜托楚翼帮忙了。 这时正值魔神之战蛮荒战场正式开始之前,天帝君担心身在蛮荒的敌人会通过倏忽出现的秘地去人间,所以交代楚翼注意人间的动态,一经发现敌人,立即处理了。 楚翼听到战争的局势表情有些凝重,很果断的答应了,既然有东西入侵人间,他身为人间的冥帝自然是要处理了,好好维护人间的秩序的 这件事情楚翼自然也是告诉花花的,他从来不对她隐瞒任何事情,不过他很霸道的让她留在幽冥看孩子,不让她掺和,一来是因为花妖的修为还是没有他高,二来是杀敌这件事,很危险。你去杀敌是为了维护治安,对方和你血拼可是为了活下去啊,自然会比你凶残。 楚翼是想幽冥并不属人间,秘地想要开也开不到这里,可是他漏算了一点,忘川尽头是人的轮回之所,那里可是与人世相连。 秘地虽然神出鬼没,但百年间才能开启一两次,楚翼的任务说起来并不艰巨,唯一困难的是秘地开启后,如何在敌人涌入人间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过在人间混迹的这么长时间,楚翼和各地的妖精都有联系,有了这么多眼线,发现什么了,到时用传递消息的诀法给楚翼送去消息就行了,左右目前为止还没有秘地同时开启过呢。 只是世事又总是这般,担心什么来什么。 这次的秘地虽然并非同时开启,但相隔的时间并不长,其中一个开在了人间极北之处,同时涌入了几个敌人,楚翼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化身一道流光前去对敌,没想到另一个秘地没过多久就开启了,而且正是开在了幽冥的轮回之所附近!不巧的是同样也有敌人从此处涌入,虽然不多,只有两个。 曼陀罗花妖安置好熟睡的两个儿子,正为楚翼担心,虽然楚翼的修为能力在那里放着,那些人不会是他的敌手。或许是因为当了母亲的缘故,也或许因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就算对方只是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会儿,去厨房炒个菜倒杯水,她都会稍稍有些失落。 只是这回曼陀罗花妖的失落感比平时更为强烈,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也是很快,她的不安便应了验,只是并非应验在了楚翼身上,而是在她自己身上,看着从河川中爬上来的两个黑面獠牙,背上还有着长长倒刺的怪物,她的心脏漏跳了半分,瞥了眼隔着远远的,还在安睡的孩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不安是应验在了她的身上,而不是他或是儿子。 曼陀罗花妖的战斗经验并不足,甚至可以说没有,因为平日被楚翼保护的太好了,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此时面对似乎没有意识,只知道迎面扑过来想要她的命的两个敌人怪物,她只知道要将他们引到别处,离自己的儿子远远的,抽一个空闲给楚翼发消息,她是对付不了对方的,还有就是,不能让这两个怪物离开幽冥,一旦进入人间分散开来,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遇事不会太过慌乱,思路仍旧清晰分明,这是曼陀罗花妖的优点,只是却因为这个有点,丢下了一条命。 楚翼收到花花的求救后就飞速的赶回来,看到倒在血泊里面色苍白的人儿,目眦剧裂,仅仅一击就把那两个怪物杀死,跃到花花身边,扶起她柔柔弱弱,仿佛一触即碎的身子,感觉到她几乎散尽的修为,慌乱无措。 他若是,能早点归来就好了 眼见着怀中人气若游丝,再不补救就回天无力了,楚翼突然想起了幽冥忘川下的另一个空间,虽然怪物是从那里爬上来的,但是里面的环境却是非常适合巩固修为,想着便抱起花花跳了下去,只是修炼并非一朝一夕,楚翼便将自己的修为渡给花花化炼 枭白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冥帝说第一个幽鬼是他创造出来的了,因为那是他的妻子,那个曼陀罗花妖,冥帝将自己的修为渡给花妖已是无奈之举,可是而且渡给的方法,恐怕也是通过伤害自己的血肉,这应该也是幽鬼修炼需要捕猎别的妖精化炼形式的雏形,其余的幽鬼都是由世间第一个幽鬼发展而来的,所以冥帝的紫眸也就这样流传了下来。 楚翼突然看向正在思考的枭白,苦笑道,“你知道么,当时我为了能够救她一命几乎流尽了自己的血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忘川河下的石室里,当时我还想着,这大概都是一场梦吧,醒来后就会发现,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所以她不会遭到什么危险,不,或者我醒来时我还在九重天修炼,根本都还没有遇见过她只是,睁开眼后,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实。怀里的人虽然冰冷,却还有呼吸,为此我高兴了很久。” 枭白问道,“然后?” “然后花花一睁眼睛,是和我一样的紫眸,我虽然诧异,但她还活着!可是没多久就发现,花花必须要靠化炼别人的修为才能生存,不然还是会死” “如此你便帮她铸就了幽鬼之名?” 楚翼摇摇头,道,“是她自己,既然我需要修为,我便给她我的,只是每次见我失血过多晕倒,她不忍心,我曾想过要和她一起死,但是我们的孩子还小,所以她一声不响的自己离开了。她告诉我,她要活着,但是为了自己活着做出的事情恐怕不是正义的,既如此,我们便就此分明吧。”楚翼挤出一个微笑道,“她说,现在开始她就不是妖精,也不是神魔,她以幽为念,冠鬼之名,她将她自己称呼为幽鬼。” “这是我的过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而她却一直为我着想,若是当时她将那两个怪物引出幽冥,她就不会受伤害了,但却会造成别的生灵的伤亡,那便成了我的职责缺失。可是现在她也在造成生灵的损失我们做得这些事,总是出人意料的本末倒置。”楚翼仰头叹道,“世事无常,世事难料,世事,果真对得起这四字批示。” 回头想想,或许总归是人间该历的劫难吧。 帘席玉枕,恰似一梦清幽。 是逃不脱的宿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七月流火 身为神君,妻子却成了幽鬼,怪不得会在两者间摇摆不定。只是,这能说是冥帝在实用自酿的苦果么? 并不是吧。 枭白想,若是她处在冥帝的位置,恐怕也不会有意外的结果,她或许可以庆幸还好是冥帝面临那种抉择,而不是她,可造成现在的状况,她又真的深陷其中。 沉默一会儿,枭白道,“那么冥帝是想要站在您妻子那边了么?” 楚翼道,“冲泡茶叶,从第四茬第五茬茶水开始,茶味就不仅是甘醇,而是变为苦涩了,但我只认准这一种茶叶,即便苦涩到不堪入口,也不想浪费茶水,多苦都会想要喝下去,哪怕是自讨苦吃。” “不忍丢下已经无味的茶叶,确实是自讨苦吃,但是人生并不真的如茶一般。”这只是一种比喻罢了。 楚翼笑笑,道,“确实,你的人生还能继续,并不是可以丢弃的茶叶,但是我们并不是了。” 枭白心下一惊,又想到这里是幽冥,自己命原已散的事情,恐怕很容易就能被知道。便问道,“何出此言?” “因为,只要你抓住机会,就还能继续活下去,而我和花花,早就做了选择,已经回不去了。”楚翼转身走在这片曼陀罗花丛之中,指天而道,“万物皆有秩序,有正便有误,有对相应便有错,更有天地分阴阳,有黑白,同样的,这世上有一种事物,就有另一种事物与之相对。循环不止,一一对应,因此对可以变成错,错,换一个立场有会成为对的了。” “就像我以我之身提供花花化炼的修为,然后花花没能死去,于我而言是对,但是我却创造了幽鬼,这对那些妖精来说,就是错的了。可是是非对错间的分界又在哪呢?” 枭白顿声,道,“何为正,何为邪,何为清,何为浊?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分得清明?” “是啊,根本分不清明。”楚翼收手回身看向枭白,道,“既如此,我与幽鬼对立也好,帮助幽鬼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为了那些无辜被捕猎的妖精打抱不平,这是你的立场,若你们为正,幽鬼们为邪,那么我便打点好一切与她共赴邪道!” 枭白叹口气,道,“您说的打点,是指将幽冥的事情交给两位师兄么?” “是啊,虽然轮回之所不需要操心就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妖精也在我的威慑下不敢随意进出幽冥了,但是凡是总有万一,我现在可是怕极了这个万一了。而且维护人间秩序也是‘冥帝’的任务之一,现在幽鬼层出不穷,可不能少了人维持。我既已决定要帮花花,就要先培养出取代我的人,就算是今后的敌人也罢。”楚翼讲完,突然诧异的扬了下眉毛,“你,不阻止我?” 枭白眨眨眼睛,笑道,“我只是个人,何况你定下这心思已久,早就有了决断,我拿什么阻止,又如何阻止?而且就算我阻止又能打消你的念头么?我虽不赞同你的做法,也只是在我自己立场上的不赞同,我并不希望有一个这么强的敌人,但是你,没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不是?何况还是未来敌人的看法。” “不会乌乌泱泱说什么是正义邪恶的大道理,真是个有趣的人,能和你这样开明的人为敌,真是一件幸事。” 枭白很想吐槽,要和你这么一位神君为敌,她还真是荣幸不起来,但看着冥帝悠远怀念的目光,还是没有煞风景的说出来。 每至夏历七月,天气渐渐转凉,每当黄昏时分,可以看见大火星,即心宿,由中天位逐渐西降,从西方落下去,时暑热开始减退,知暑渐退而秋将至,是为七月流火。 没有阴雨的天空明丽透亮,枭白撑开油纸伞,将傍晚的流霞挡在伞面之上,脚步不停的赶回九华山的方向,她不知道离开幽冥之后她为何要如此急迫的想要回去,她只是想要回去而已,因为那里,有等着她的人,师父,师兄,假如行程顺利的话,秋扬应该也回去了吧? 这么想着,枭白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抬眼,就见刚刚还想着的人正站在自己的去路上,白衣映上了云霞的颜色,脸色却并不如天空那般美好。 只不过枭白没想太多,一蹦三跳的来到了方秋扬面前,道,“秋扬,你回来了?” 方秋扬闷闷的嗯了一声,沉声道,“你这丫头,不知道你的命原不稳固么,居然还敢乱跑?” 枭白吐吐舌头,手掌轻巧的转动伞柄,使得纸伞在背后旋转起来,对方秋扬笑道,“你还敢说我,是谁故意把我迷晕了自己跑去黑岩山的,那里可比幽冥危险多了!” 方秋扬眯起眼睛,抬手给了这个不听话的女子一个爆栗。 要说这位可是已经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冒着霖漓小雨赶回九华山的,结果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子跑去了情况不明的幽冥去了,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仙萝看着自家侄子的低气压,弱弱的给他指了幽冥的方向,连劝他休息的话都没敢说,这长辈当得,当真是没骨气的很。 这不,还没走到幽冥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枭白 枭白捂着被敲的脑袋正想抬头表达不满,却见方秋扬眸光悠然,像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凝睇着她,半晌,蓦然叹气道,“你若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枭白微微一怔,半敛眉目后,深吸一口气,对上方秋扬的视线,道,“你想什么呢,我这条命还宝贝着呢。” 这下轮到方秋扬怔住了,虽然他一直担心枭白自己没有生得意志,可是她这一下子想通了,方秋扬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这么想了?” 枭白笑了笑,率先朝九华山的方向走去,将旋转的伞面对着方秋扬,只听少女清甜的嗓音越过纸伞传来。 “因为我想把握住当下啊。” 幸福和喜欢,生存或死亡,正义与邪恶,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想法和定义,枭白不会,也没有能力评析这些定义的对错,或者说对错都无妨,因为能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无疑是最快乐的。 冥帝选择了有他所爱之人的世界,就算这样与世间所定义的正义相悖。站在妖精的位置上你可以痛斥冥帝的邪恶血腥,但你不能否认他对曼陀罗花妖的感情。他情愿被万夫所指所追求的,不就是能再次与自己妻子在一起么? 幸福就是这样,无论对错,无论正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九华山下,夜陇正躺在他和贺仁老人借宿的屋子的屋顶上朝西方眺望,暮色西沉,像是燃烧的流火,贺仁老人则靠在屋檐下的墙上抽了口旱烟,结果一口罢了,被呛得咳嗽起来。 夜陇看着从屋檐边冒起的青烟,无奈道,“老爷子,不行就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结果贺仁老人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也嘲笑我不会抽烟?” 夜陇无奈,劝慰道,“当然不是,当然是因为您老的身体重要,不能抽的!” 夜陇真的很无奈,贺仁老人虽然年纪不小,但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后来儿子儿媳过世,独自带着孙女,日子也没萧条过,至少,贺仁老人没种过地,这些年因为瀚翎阁拓展,虽然也走过不少地方,但大多时候都是游玩,顺便考察当地特色的点心茶叶,像这样在九华山下借住民宿,和附近的农民村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种庄稼,可是头一遭,这不,前些日子和人家一起插秧,见别人抽了两口旱烟,贺仁老人也想尝试一下,于是 最后结果就是,贺仁老人这个倔老头继续与旱烟死磕,咳得肝肺都颤也不听劝。 夜陇摇摇头,继续观天,心道怪不得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脾气,可不是和小孩一样?正郁闷呢,突然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闪过,直击他的右眼。夜陇嘴一抽,微微偏偏脑袋,就躲了过去,屁股都没挪一下,便道,“缚流姑娘,您这都要一天都要突袭我五六七八次了,还没闹够啊。” 只听风声轻过,缚流像是一团烟绿色的云雾一般,飞身翩然落在了夜陇身边,抽出被她射入屋顶瓦砾之上的软剑,瞪着夜陇道,“虎梅山庄庄主,也就是我爷爷传令江湖说,只要有人能打断虎梅山庄子孙的兵器利剑,子孙必将以身相许,但是你并不娶我。”缚流看夜陇闷声不吭,又道,“你不娶我,我便只能杀了你,这样你打断我剑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了。” 这话说得叫一个正气凌然,一副为民除害的模样。 夜陇,“事情是应该这样一笔勾销的嘛!” 缚流哼了一声,道,“这件事阁主大人也同意了,所以,接招吧!” 言罢,软剑一闪,又冲夜陇刺去,这一剑比刚才那一击凌厉多了,夜陇也不得不挪起屁股跳起来躲避。闪身后看到他原来坐的地方漏了一个大洞,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所以这姑娘是来真的啊,真是要他的命! 眼见着缚流又攻了过来,夜陇不得不边躲边劝,“姑娘,这是我们租的屋子,你看你都戳了几个洞了,要不咱先停战?你看,贺仁老人也还在,误伤了阁主的爷爷也不好不是?” 缚流听言,也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在考虑。夜陇松了一口气,嗯,都停下了,说明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时却听屋檐底下乘凉的贺仁老人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给他们俩中谁在说,道,“还是秋扬小子贴心啊,知道他爷爷喜欢独门独院,专门把这间房子买了下来,说是以后有空翻修一下,供我养老长住。嗯,我看我一直抽不好这旱烟可能是这烟杆不透气,我出门再买一杆去。” 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投给夜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关门,离开。 这一刻夜陇的内心是崩溃的,什么叫以后翻修一下,不就是说现在弄坏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嘛!你还专门出门,这不就是给缚流腾地方嘛! 果不其然,这位刚刚因为夜陇的话犹豫了的姑娘已经没了顾忌,再次束起了剑刃。 夜陇直想哭。 雾擦,这老顽童是谁,能不能不坑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反攻前奏 若说被坑,夜陇首先是被自家阁主大人坑。若不是方秋扬,他根本不会和缚流有牵扯! 额,这么说也不对,毕竟一开始他和缚流姑娘搭讪时可是因为他自己,但是会带缚流回瀚翎阁,确实是因为方秋扬的授意。 方秋扬的意思是,瀚翎阁里姑娘们的剑法需要改进,缚流的那一手“清弄”剑法很适合,引进给阁里的人学习学习,具体最后要如何把缚流送走呢?夜陇寻思,阁主大人肯定没想,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因为他们阁主做事从来都是把最终结果给预计好,而且不出意外,事情总能按照阁主所预料的节奏进行,这也是瀚翎阁众人心甘情愿为他工作的原因之一。 不过遇到缚流完全是个意外,若不是夜陇自己想要去听清楚歌词,阁主也不会打起拐个免费剑术指导的主意。既然是临时起意,之后的善后自然不会想吧? 夜陇曾以此来给瀚翎阁的伙伴说,这么多年,终于找到阁主思虑不周的地方啦!结果那个伙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没错,对夜陇来说,那欠抽的模样与刚才贺仁老人坑他的时候给他投来的视线一样。 这是个什么情况,夜陇根本不明白,而且也没有时间想明白,因为缚流的剑已经像雨点一样朝他袭来 剑影波光,迷乱人眼,一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隐没在地平线以下,缚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长时间的挥剑,缚流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紧紧的贴附在身上,在朦胧的夜光中,勾勒出窈窕的轮廓。 夜陇见此,吞吞口水,一时不察被缚流一剑刺中。 只听“刺啦”一声,然而首先被吓到的却是缚流。 听到声响的一瞬间,缚流就丢下手中的软剑跑到夜陇身边,紧张道,“你受伤了?伤哪了,我看看!” 夜陇下意识的一闪,额,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打不过缚流来着。只是从对上缚流开始他就一直闪身躲避攻击,这是条件反射。 夜陇并不是打不过缚流,他自诩不是君子,所以见到美色做不到坐怀不乱,因此暴露了破绽被缚流击中,但是他也是有原则的,在他眼里只分为朋友和敌人,朋友有男有女,对待男子,随便切磋便是,夜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沙包一样挨打,但是对待女子,夜陇是不会动手的。自从将缚流拐进瀚翎阁后就,夜陇就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了,是以,后来缚流每一次找他对打,夜陇都只是被动躲闪。 不过受伤是第一次。 缚流见对方避开了她的靠近,摊开手,担忧的对他道,“你看,我没有剑了,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帮你包扎。” 姑娘,你不会忘了你是要杀我的吧,包扎,你确定不会等我靠近再补一刀? 夜陇嘴角一抽,差点把吐槽说出来。但还是乖乖的让缚流检查伤口,女人嘛,莫名其妙一点,男人应当纵着。 缚流掀开夜陇伤口附近衣料,拧着眉头检查那道伤口。伤口并不长,缚流松口气般的笑道,“伤口并不深,来,进屋我帮你擦药。” 夜陇却是道,“擦药不着急,先把你是怎么想的说清楚好不好?”不然你又是要杀我,又是要给我上药的,实在是女人善变也没这样极端的啊! 缚流一愣,连看夜陇的眼神都变得委屈起来,看得夜陇真的无可奈何了,才道,“夜陇,我的心思,你不知道么?” 夜陇,“”我应该明白什么? “夜陇,你知道一开始我在长亭唱些什么么?” “唔,不知道。”你唱的又不是有意义的词句 缚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在唱男人都是混蛋,死光就好了!结果转脸就看到了你这个混蛋。” “那你也没必要见到我这个混蛋就自杀啊?” 缚流撇撇嘴,“你不懂。” “你不懂身为江湖名门子孙的压力,自幼要求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虽不精通但也要略知一二,虎梅山庄以铸剑闻名,对剑法的要求自然更加苛刻。这些都还好,只是虎梅山庄的庄主,也就是我爷爷谢峰更是在子孙年纪都大了后要求,择偶也要以剑为标准,只看剑法不论来路,这导致比武招亲之时武林里各种乌合之众都敢冒出来,拼一拼,我向来对这种做法不屑,却也被爷爷逼迫,这才逃出来。可是爷爷号召武林中许多人来抓我,逃到长亭之中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当时我就想,若是这时有人抓我,我还不如死了好” 夜陇迟疑,“既然你是为了逃婚,那为什么还要我娶你?” 缚流张张嘴,又抿起唇瓣,闷声道,“你真的不知道?” 夜陇摇摇头。 缚流都快被急哭了,“我是逃出来的,躲在瀚翎阁这么长时间,爷爷一定不会让我再回虎梅山庄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居然说不知道!” 突然,院门被打开,门口站着的正是出门买烟杆的贺仁,贺仁倚在门栏上,又抽了口旱烟,仍是一口就咳个不停,不得不放下烟杆,对着愣在院子里的两人,道,“别把你们阁主想得这么没责任心好嘛!秋扬小子可是每个月都给虎梅山庄的庄主寄去一封家书,汇报你的情况的,庄主还说,凭瀚翎阁的信誉,缚流你在这里很放心,不过你若是想家了就回去一趟,左右比武招亲不能每天都办嘛,最近就没有这种活动哦。” 缚流看看贺仁老人,又瞅瞅毫无动作的夜陇,朝着夜陇剁了下脚,运用轻功飞走了。 临走只留下一句话。 “夜陇,你果然是个混蛋!” 夜陇看着缚流消失的方向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倒是贺仁老人无良的笑了,道,“你真不知道?” 夜陇鄙视的看了一眼贺仁老人手里的那把旧烟杆,道,“无论是真是假,总比你一直听墙角的好,别说是什么正好那个时候回来,又恰好听到我们的谈话,我不信!” 贺仁老人没反驳,道,“你还说你了解女人心呢,我看并不比别人知道多少,不,甚至比别人知道的还少。” “那么你呢?说得给你能多知道一样。” 贺仁淡笑,“至少我成过亲,孙女都这么大了。” 夜陇,“贺仁老人,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尊老爱幼。”不能总戳人痛脚,他不成亲不是因为没找到姑娘嘛! “咳,不说这个,缚流被你打发走了,纹杳和蝶眉那两个姑娘呢?” 说到正事,夜陇表情也郑重起来,朝贺仁老人拱手道,“已经在附近找了房子安置了。” 贺仁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又对夜陇交代道,“妖怪之间的事情我们掺合不了,也掺和不起。明日让知鹤也下山来,左右秋扬和枭白都还没回来,她又帮不了什么忙。” 望着不知何时就升起的星斗,贺仁老人又叹道,“夜来南风起,该变天啦” 九华山巅,仙萝,荀卿,知鹤,苏酥,乔冥,还有从黑岩山归来的石清聚集在一个屋子里,围坐在桌旁商讨对策。 整间屋子中只有桌子中央点燃了一盏烛灯,灯火将众人的影子拉长,伸向了屋子的墙壁上,场景看起来略微有些诡异。尤其是桌面上还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黑蜘蛛的时候。 首先发话的是仙萝,烛火映红了她粉嫩的脸颊,连带着火红的发也又暖了几分,仙萝清清嗓子,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山尧再有耐心,在挖了几天山上的药材后也该生气了,我们要趁着他有些浮躁的时候,不能等他真的撕破脸,部署好让手下把我们一窝端了的时候。” 荀卿瞥了眼知鹤,深以为意,同样挖了几天药材的他明白这种“煎熬”,尤其是,作为主动要求添加进求娶仙萝的测试中的人,被知鹤点名说不准偷懒,何况他又不仅仅是为了帮忙使山尧放松警惕,他是真的求娶,自然不能因为她们本意是为难山尧而懈怠。 “那些山鸡所呆的场所已经打扫好了吧?” 苏酥点头,“已经收拾好了,阵法已经画好,就等明日开启了。” 乔冥补充道,“这个计划我们安排的是不错,但我们并不清楚山尧的真正实力,唯一知道的只是师父打不过他而已,还是要想一下第二手准备比较好。” 仙萝,“”什么叫她打不过他,她实话实说也有错嘛! “还有就是山上消失了多少妖精?” 发言的是石清。石清从黑岩山归来后一直一言不发,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嗓音依旧沙哑,只是仔细听就会发现,比之前深沉内敛了不少。 乔冥答道,“九华山附近有妖精三千六百五十七只,我和苏酥察了一下,消失了两百一十五只,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被山尧他们所抓,不过应该差不离了。” “那两百多只妖精的修为如何?” “大概是因为附近能化形的妖精和师父都很熟悉,所以抓走的那些妖精只是还不能化成人形的,修为并不高。” 石清为不可察的上下晃动着自己的蜘蛛脑袋,是在点头的样子,道,“这么来看山尧从到九华山为止没怎么修炼过。”看到众人不解,石清继续解释道,“幽鬼化炼别人的修为来增加自己的修为,但是停止化炼后自己的修为会减退,若是持续下去不仅化炼来的修为会消失,自身原本的修为也会大打折扣。不过山尧虽然没怎么化炼,但实力仍旧不可小觑,我和方秋扬在黑岩山得到的消息是,那些实力不济的幽鬼已经被他们幕后的人化炼了,留下的幽鬼我虽然没见,但肯定很厉害,山尧能留下,只能说明他不简单,莫要轻敌。” 仙萝点点头,道,“放心,我们会小心的。”然后面向知鹤,“小侄女明日就下山吧,遇到小秋扬就把我们的打算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要开始了。” 知鹤虽然诧异,为何要方秋扬准备,又是准备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答道,“我会的。” 随后给苏酥一个挑衅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虽然姑娘不会法术不能打,但可是重要的联络员,任务不比你的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捕猎,从你开始 晨光刚刚撕开云层,含羞的花朵上雨露未干,早起的人就已经离开了睡梦之中。 苏酥和乔冥看着已经梳洗好的仙萝,若是放在平时,他们两人早就为仙萝的勤奋早起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了,只是今天不同,两人只是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凝重。 仙萝看着眉毛拧成疙瘩的两个徒儿,轻松道,“平常心平常心,你们的状态不太对哦,会被那群山鸡看出来的。” 苏酥看了仙萝一眼,虽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还是道,“我可没你这么没心没肺。” 仙萝,“”居然这么说自己师父,真是师门不幸啊。 这时已经整装好的知鹤走来,看着这个时候还在斗嘴的既然,松了一口气,昨晚讨论得那么严肃,还以为他们压力会很大呢,没想到是她多虑了,会心一笑,跟他们打招呼告别。 “看到你们这么精神我就放心啦,姑娘我就先走了,等秋扬哥回来后我便告诉他。” 仙萝三人点点头,道,“回头见!” 只是看着知鹤离开的轻快脚步,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因为他们并不敢保证,还有回见的时候。 送走知鹤,仙萝嘱咐苏酥和乔冥分头行动,自己转身进屋准备,刚进门,却见屋子里的桌子上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待烟雾散尽后仙萝看到桌子上站着一位高大威猛的,额大叔? 身躯虽然矫健结实,但是头发散乱,胡须不长,但看起来就扎手,衣着下还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浓黑的腿毛仙萝看到突然出现的这等形象的人,抽抽嘴角,一声“哪里来的妖怪”就想要脱口而出,然而,身为九华山主仙萝大人的素质和涵养让仙萝把话吞了下去,愣了愣,就想明白这是谁了。 “石清?” 看到仙萝惊讶的脸色,石清苦笑一声,道,“吓到你了?” 仙萝道,“并没有!”只是游弋的眼神表明,她确实不淡定了一小下。 只是,这能怪她嘛!仙萝认识阿朱时听阿朱讲过一点她无法放下的人的形象,虽然只是描摹了个大概,但在仙萝的印象里,应当是个很英俊的人。后来又听枭白讲,她在阿朱的记忆里看到的人,是一个拥有小麦色肌肤,肌肉结实俊朗的男子。然而现在看 身材肌肉还说得过去,但是说好的俊朗呢!这个世界真喜欢开玩笑。 仙萝敢说,若是阿朱当初遇到的石清就是这种形象,应该就不会因为喜欢他而纠结了。 喵咪的,喜欢一个腿毛大叔,这该有多重口啊! 虽然无法跟想象中的形象联系起来,但这确实是石清无疑。仙萝轻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人为啥会变成这个样子,问道,“你可以化形,难道实力恢复了?” 石清从桌子上跳下来,摇摇头,道,“从阿朱消失之后,大概是受了弥散出的神兽之力的影响,我的实力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能达到化形的地步,想要恢复我曾在巅峰时期的实力肯定是不行了,不过对你们这次还是有些帮助的。” &nsp; 仙萝挑了挑眉,也没多问,对他们的行动有帮助就行了。 九华山半山腰处,山尧盯着自己脚旁的一棵药材皱着眉头,既没有去挖,也没有离开,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倒是跟在山尧身后的一只山鸡不满的嘟囔起来。 “主上,我们都在这里这么久了,那只狐狸都不肯答应您的求娶,还让您做饭除草的,根本就是想逗您玩,您居然还忍了!” 山尧睨了脚下的这只鸡一眼,道,“不然应该怎么样?” 山鸡顿了一下,叹气道,“主上就是太好脾气了才被那群人推出来办这件事的,都知道狐狸精难缠不好对付,而且主上您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修为基本上没精进,那群人倒好,还能化炼尊上提供的修为。” 山尧嗤笑一声,道,“你们不是为我捕猎了附近的妖精供我化炼了么?” 山鸡不满的晃晃嘴巴,“那些小妖精能顶什么用啊!” 山鸡继续碎碎念,并没有发现山尧的眼神变得深沉莫名起来,只听他道,“是啊,那些妖精不顶什么用。”山尧眯着眼睛看着那只山鸡,“不过已经修炼到会说话的幽鬼可能会顶一些用途。” 山鸡一愣,看到山尧逐渐危险的眼神,发起抖来。 “主上?您,您想做什么?” 山尧勾起唇角,却用法力一把将这只山鸡吸入掌中,抓住了它的脖子,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为我打抱不平,就献身给我化炼好了。” 不待山鸡再说什么,就咬开了它的脖颈 用拇指抹了抹残留在唇边的血迹,舌尖还舔了下唇角,一举一动,靡靡魅惑,当然,这是在若没有刚才的场景的情况下才这么说的。似乎已经化炼完毕,山尧突然看向一旁的大树,笑道,“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苏酥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被山尧发现了,却也没有过分慌乱,闪身走出躲藏的树后。 山尧道,“你不用如此看着我,我知道你们早就知晓我的底细了。” 苏酥故作淡定的看向山尧,“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这么老实的在我们眼皮底下挖药材?”我们知道你是幽鬼,你又知道我们知道你是幽鬼,彼此心照不宣,还又是做菜又是挖山的,这是谁逗谁玩呢?这样的人,若是平时,苏酥早就吐槽说这人纯属闲的蛋疼了。只是现在,山尧已经放出自己的气势来压制苏酥了,他还能冷静的站在这里已实属不易,尤其是山尧还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哪还有心思吐槽? 山尧笑道,“我来的时候是很想粗暴的解决你们,然后找出秘地所在的,但是我突然改了主意。你知道是为什么么?”山尧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苏酥继续道,“一开始求娶仙萝只是个由头,但是我现在觉得这狐狸精着实可爱的紧,真的娶了也是无妨的,若是不听话了,她那些修为可比一般的妖精高的多,化炼了,也对我的提升有帮助不是?” “你早就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了?” 山尧点头,道,“把我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条蛇放出来挖药材,还不许手下人掺和,为了防止我们作弊,还把我手下的山鸡聚集到一个地方看着时常进出的地方,一旦习惯,警惕心就会降低,只是恐怕此时,它们平日聚集没有危险的地方已经被阵法包裹,只等你们一网打尽了。” 苏酥一愣,“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顺着我们的计划,为什么不提醒你的手下!”明明可以零损失击败他们,为何要逗弄他们,还任由自己手下的人进入他们的陷阱? 山尧轻蔑一笑,道,“尊上说,我的任务是搞清楚这里的秘地,最好不要引起任何动静,我自己本来也没打算造成太大的动静,真引得九重天都了,对谁都没用好处。至于那些山鸡嘛” “修炼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事情,别以为普通的妖精有多和平,他们为了抢夺有灵气的修炼地方也是大打出手,只是这种情况在幽鬼中更甚,对于幽鬼来讲,妖精只分为两种,食物和捕猎者,而我,不巧,正是一个捕猎者,捕猎你们的人。” 苏酥被山尧盯着直冒冷汗,后背的衣襟都被浸湿了。山尧却是轻巧道,“捕猎,就从你开始。” 一道流光化作千层叠影朝,只在瞬间就朝苏酥袭来,还好这些年来,苏酥虽然是凡人之躯无法修炼法术,却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和妖怪打交道,躲避法术攻击的技术还是很好的,虽然之前面对的妖精都没有山尧这么厉害。 顶着攻击,苏酥在树丛中左闪右避,但因为山尧的强大,很快就遍体鳞伤了。 只是苏酥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凭山尧的能力,对付凡人足以做到秒杀,但是现在却像是在逗弄他一样,虽然攻击会因为他的躲闪不及而伤了他,伤到的却并非要害,只是鲜血浸满了衣服,显得恐怖而已。 扭头一看,苏酥就觉出了山尧的目的,因为他一直在躲,闪都闪不及了,根本没时间思考躲避的位置,现在一看,他正被山尧的攻击朝着山巅而去。 而师父和乔冥他们根本不知道山尧已经将他们的计划看穿,还在安抚那些山尧手下的山鸡们,等待着开启阵法将它们一网打尽,若是突然看到满身是血的他,肯定一时反应不过来,从而打乱他们的进程步骤。 为了不影响师父他们,就算最后失败,至少也要将山尧的手下消灭,减少一些后患,苏酥决心不躲了,甚至要拖住山尧一段时间,不让他登上山巅。 和一直慌忙躲避的苏酥不同,山尧一直很淡定,这下看到苏酥的眼神,就知道对方看破了他的打算,他反倒很坦然的说道,“我确实有想拿你吓唬吓唬仙萝的意思,看到美丽的狐狸精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肯定很美妙。不过也不是必须的。” 苏酥也对他笑道,“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是我却必须拖住你上山的脚步。” 边说,边朝山尧冲去,不再躲避那些似是而非的袭击。 山尧看着冲来的苏酥仅仅是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心道,不愧是仙萝狐狸的徒弟,确实够倔强。但并不手软,右手注入法术,朝着苏酥的胸膛刺去 山尧看了看胸口戳了个大洞,倒在血泊中的苏酥,又看了看自己血染的右手,啧啧道,“本来就是必死的,何苦弄脏我的衣袖呢?可惜你这个人了,这么热血冲动,我还挺喜欢的。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让你兄弟去陪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向死而生 和前几天一样,明面上是苏酥去看着山尧,知鹤去看着荀卿,两人的手下由他带着分成两组呆在空地上,说是防止它们帮忙作弊。实际上知鹤已经下山,仙萝和荀卿在屋子里面做准备,等到束缚阵法启动后给山尧的手下致命一击,任务唯一不变的就是苏酥,因为他要稳住山尧,不能让山尧看出异常。 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山鸡们像平时一样嘟嘟囔囔不满的走到乔冥要他们呆的地方去,等到山鸡们警惕心放松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乔冥走到屋子附近给仙萝做了个手势,仙萝心领神会,启动了空地上的阵法,将山鸡都束缚住,慢悠悠的从屋内走出来,看着惊慌莫名的山鸡,仙萝可惜道,“这么多食物,居然只能消灭掉,真是浪费唉。” 跟着仙萝走出来的荀卿揉揉额角,颇为无奈,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吃,实力莫测的山尧还在后面呢 呆在空地中的山鸡不知道,为何会被突然困在平日里安全的地方出不去,更加不解的是那个自家主上一心求娶的女子对着它们笑得诡异,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脚下为何会突然觉得炽热难耐,慢慢的竟然真的出现了火焰,火焰燎燃,很快就将它们,连同他们的为什么一起烧成了灰烬 由仙萝和荀卿两人联手施法解决掉了山尧的小弟手下们,接下来就等山尧看到火光前来查看,引他走进阵法之中,至少将其困住一时,使他们取得先机。 只是看着在渐渐熄灭的火焰下残存的只有焦黑的土壤,乔冥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发不安起来了,而且这不安并不只是因为待会要对上山尧。从山尧出现到现在,虽然仙萝没有告诉乔冥,但是他知道,这些事情和自己的爹,也就是冥帝有一定的关系。先是以十年为期,把他和苏酥丢给仙萝,定居在九华山,又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派石清来,告诉他们幽鬼的事情,因为山尧他们是用了法术将幽鬼特有的紫色眼眸遮盖了的,不仔细的话,都会忽略眼睛这个细节。 然而对乔冥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紫色眼眸,因为就算已经十年不见,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老爹,眼眸就是紫色的,不过他的老爹是纯正的神族,就算他再怎么想,这点也是毋庸置疑的,乔冥只是把这件事当作巧合。可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似乎都和他家老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乔冥眸光深沉,暗道,老爹,千万不要像他想的那样啊。 敛下心思,深吸一口气,乔冥又朝通往此处的道路上看去,仙萝和荀卿施法并没有遮掩,山尧这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他手下聚集的地方起火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还没赶来? 就在这时,乔冥背后突然一阵旋风袭来,未及反应,胸口便像撕裂一般的疼痛,垂头看去,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树枝贯穿了他的身体,乔冥突然想到自己不安的源头,他们自以为算计了山尧,可难保山尧也在算计他们?他们所做的事情,说不定早被山尧看穿了。 瞄了眼掌心刚好燃尽的生命线,乔冥笑笑,或许他家老爹也算到了这些,分毫不差,时间刚好 乔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就听身旁走来一人,那人说道,“贯穿胸部,给你们兄弟俩同样的死法,我果然是个好人。” 是山尧的声音。这是弥留意识里,乔冥最后想到的话 正检查着阵法是否还牢固的仙萝和荀卿,再一抬眼就见乔冥已经倒在地上,心下一紧,仙萝不敢相信的想要走过去察看,荀卿却是警惕,蛇瞳微缩,突然拉过仙萝从原地跳起来,移动到别的地方。 仙萝心里正诧异,瞧了抓着自己的荀卿一眼,回望刚才他们所呆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喵咪的,好大一个坑! 坑前还还站着一个人影,那不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山尧么? 仙萝看到山尧睨了倒在地上的乔冥一眼,一脸嘲讽,瞬间就知道,山尧这是看破了他们的打算,先下手为强,乔冥是凶多吉少了!仙萝的眼睛瞬间因充血而发红,急着就要去找山尧拼命。 荀卿伸出胳膊挡住仙萝的去路,想要知道,仙萝在冷静的时候都不是山尧的对手,何况现在还如此冲动呢?只不过山尧伤害的是仙萝的徒弟,这些日子下来,他也明白仙萝的徒弟对仙萝有多重要,是仙萝最重要的羁绊,仙萝一时情绪不受控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仙萝冲动不要紧,他不能冲动,不然就彻底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荀卿本来就觉得他们的计划进展的太过顺利了,除非山尧是笨蛋,不然绝对不会好好先生的接受仙萝刻意的刁难,现在山尧反击,荀卿反倒安心了,抱住仙萝,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冷静一下,我先去会会他。” 趁着仙萝发愣,未免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用束缚术禁锢住她,荀卿对仙萝柔柔一笑,打了个响指召唤来自己的小弟,递给小弟们一个眼神,赶来的小蛇们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看着被自己手下团团围住,保护在中央的仙萝,荀卿终于满意的走向山尧,狭长的蛇瞳危险的眯起来,对着山尧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开始顺着我们的计划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坦白的站出来,只是无论是怎样,今日定要将你斩杀于此处。” 山尧冷笑一声,“你这么自信,无非是认为我只有一人孤立无援,”山尧瞥了一眼焦黑的土地,道,“但实力强大的人根本不屑于找帮手,尤其是那些无足轻重的山鸡精,还不如我手中的鸡毛有用。” 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了三根鸡毛,山尧手指一指,鸡毛带着凌厉的气势冲荀卿袭去。荀卿见此非但没有紧张,反倒笑了起来,抬起手掌,只见冲来的鸡毛就这样停在了手掌前的半空中,随着荀卿默念的诀法,一寸寸在半空中化成粉末消弭掉。然后对山尧幽幽道,“只是鸡毛,也么什么用途。” 山尧眉头一挑,随后恢复平静道,“原来是仙君,看样子要好好对待一下了。” 苏酥时常会觉得自己没用,在幽冥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了。身为大哥,却很冲动,考虑事情不及弟弟乔冥周全,脑子也不及乔冥灵光,很多事情乔冥都想到了他还在那傻乎乎的,连自家老爹都说他很容易被人骗。他一直觉得这样挺好的,凭着一股热血劲,比之看起来阴沉不善言辞的乔冥,这些年在九华山附近倒是得到了不少好评,而同样不擅长和人交流的仙萝狐狸在这方面也很依靠他。靠着这点,他偶尔还会骄傲一下,只是现在他根本不会为此而骄傲,若是上天给他回炉重造的机会,他宁可像乔冥一样多长点脑子,好评在多在危机时刻能有毛用! 苏酥想,若是乔冥遇到他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至少不会像他这样,仅仅是拖延了山尧一会儿就被秒杀吧? 唉,他怎么不能聪明一点呢? 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心跳都越来越弱,自己都快要感受不到了,他这是要死了吧?闭上眼睛,苏酥想,他家小师妹好像就是在九华山的树林里被师父捡走的,他这算是体会了一把小师妹当时的感觉?一些曾经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有自己老爹的,有仙萝狐狸的,有乔冥的最后想到的却是知鹤,雪色长裙,红色围腰,婷婷袅袅,当真如仙鹤般不可接近,只是对上后就会发现,她这人,可是丝仙气都没有,简直不要太草根,也和他一样脑子时常不够用,并且和他相似,有一个脑袋很够用的哥哥 大概是这种同类意识,苏酥临终前最后想到的人是知鹤,他想起没多少时辰前,这姑娘还对他说“回头见”,结果这转身就再也见不着了,想要苦笑,却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要死了的人了,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然而 不对,苏酥费力的睁开眼睛,眨了眨,又动动手指,瞬间觉得不可思议,他,还能动? 被人粗暴的开了胸居然还能动?这是不是说明 苏酥一生都没觉得活着是这么值得让人欣喜的事情了,若非情况紧急,他一定要蹦起来庆祝一下,他居然真的没死! 这是自然的,身为冥帝的儿子,好歹也是有仙骨的人,纵然被冥帝改成了凡人的身躯,但内里的仙根是抹不去的,就算能,冥帝也不会给他抹了,这可是亲儿子啊! 只不过正如妖精进阶成仙成神前都要历劫一样,身为冥帝的儿子,劫是少不了的,不过冥帝算了算,自己儿子要历劫还要很长的时间,他实在是等不了了,只好给自己的儿子们塑造了凡人身躯,自己给他们设了一劫,让他们提前历劫,这就是为什么苏酥和乔冥的凡人之躯仅有十年的生命线,十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死。 当然,这个死只是指凡人之躯的死,凡躯一死,他们原有的神仙之躯就会还原,是以,这一死是怎么都免不了的,所谓向死而生,失而复得。在死亡的大悲和生存的大喜之中平复自己的心境,这就是这一劫的关键所在。 只是这些苏酥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又活了,现在山巅上的情况未名,他要前去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交战 这位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一劫,并且因为恢复了神仙的躯体,所受的伤也愈合了,不过苏酥没来得及检查,就朝九华山巅跑去了 至于乔冥,虽然也是和苏酥一样复活了。 和苏酥不同的是,乔冥一直知道自己会死,所以对于自己死后还有知觉的这件事并没有过大的欢喜,只是睁开眼睛后他还是意外了一下。当初他老爹塑造了他们兄弟俩的凡人之躯他是知道的,石清来时又说,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幽冥,那时他就在想,是不是等这具凡人躯体死去了?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死后会直接回到幽冥,毕竟人间的魂魄都是这样,也因为这样,他才会把自家养熟的狐狸交给荀卿,因为以后,他可能照顾不了。 可等他睁开双眼动动指头,却发觉自己仍是倒在被偷袭的地方,贯穿胸腔的木头都没挪一挪,不由抽抽嘴角,侧头就见被众蛇保护起来的仙萝。 要说荀卿给仙萝使用束缚术只是为了让她冷静一下,所以时间并不长,仙萝很快就挣脱了,不过也因此冷静了下来,反复的深吸气压下情绪,看到荀卿和山尧打斗并没有落下乘,松了口气,移一下视线就看到情况不妙的乔冥动了起来,仙萝一愣,被压下的情绪又涌了出来,嘴一撇,眼泪就下来了,可是说出的话仍旧和平常一样不着调,让“死而复生”的乔冥哭笑不得。 只见仙萝伸手指着乔冥道,“你这是没死透还是诈尸啊?” 乔冥,“师父,你先把插在我身上的木头抽掉好不好。” 仙萝抽了下鼻子,对围在她身边的蛇点了点头,小蛇们很有眼色的散开,围着仙萝,和她一起移动到乔冥身边。 仙萝先是观察了下伤口,又看了看听声音很健康的乔冥,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果断的抓住木头的顶端快速拔出,乔冥又在地上趴了一会,翻了个身进行调息,之后才坐起身对仙萝道,“师父,让你担心了。” “哼,我才没担心呢!” 话是这么说,仙萝却已经开始揉眼睛了,乔冥自然是知道,这狐狸又傲娇了,他若是真的有事了,仙萝肯定不会这么说,只是见他现在无事了,才会这么打趣的。 为了转移话题,仙萝还晃晃手上的木头,道,“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这么粗的木头,别说心脏肺脏了,连肋骨都能碎了,你居然无事?” 乔冥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还以为你希望我死掉呢。”见仙萝不满的哼了哼,马上乖乖的解释道,“我不是没有死,而是死过了。只不过死去的是我家老爹给我塑造的凡躯,凡躯消陨,现在活着的是我曾经的躯体,如今这算是历过一劫,已经是仙君了,我调息了一下,虽然修为停止在当初,但是修习的法术已经可以运用了。”乔冥瞅了瞅已经愈合的伤口,暗笑一声,道,“不出意外,苏酥应该也和我一样已经恢复了法力,这时间掐的太好了,好到”他都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家老爹策划的了。不经意的叹口气,乔冥道,“也好,可以为对付山尧多出份力。” 仙萝眨眨眼睛,看向和山尧打斗的荀卿,道,“以你的实力,确定不是添乱?”这可是高手过招啊,她一开始都不知道那条曾被她救过的小蛇有这等实力,可以和山尧打成平手? 乔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这要看是给谁添乱了,别看荀卿现在是和山尧打成了平手,但恐怕很快荀卿就会败下阵来,并不是说荀卿的实力不及山尧,而且看起来荀卿的修为还要高出山尧一些,只是对战中并非都是实力高的占优势,真正占有优势的,是经验,尤其是实力相仿的人之中,经验更是最关键的一点,荀卿比山尧要缺乏许多实战经验。” 仙萝眉毛皱成一团,担忧的看向打斗的两人,即便两人的身影都在快速的移动中成了虚影,但仙萝还是能一眼找出荀卿的所在。 荀卿好歹也曾受教于她,荀卿缺乏实战经验不足她也是知道的,虽然这些年荀卿也提高了许多,都已经超出了仙萝的预测,但是和以化炼别人修为的幽鬼来所,还是少了许多,更何况修炼成像山尧这般实力的幽鬼,该要捕猎化炼过多少妖精啊? 只是这等水平的打斗,她过去真的帮不了荀卿的忙,甚至会使得荀卿分心,实战不是加减法,一加一的效果不一定等于二,甚至还会打折扣。仙萝嘟着嘴,问道,“徒儿啊,该要怎么给山尧捣乱?” “趁他们打斗激烈,按原定计划将山尧逼到阵法之中束缚住,在由我和苏酥给他致命一击。” 仙萝抽抽嘴角,“你们两个行吗?”刚恢复仙躯就能施法? 乔冥扭头看到哼哧哼哧从半山腰爬上来的苏酥,揉揉眉心,他就知道这家伙复活后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恢复仙躯,是能施法直接飞来的,看着因跑上来满头是汗的苏酥,乔冥不厚道的走去拍拍苏酥的肩膀,道,“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苏酥刚跑来看到无事的乔冥正想松口气呢,却听乔冥这么说,瞪大了眼睛。 所以,是要干什么? 乔冥没理他,对着仙萝道,“其余的都不是问题,只是束缚阵法还是需要加固一下,我和苏酥联手,也无法对山尧一击即中,还需要时间,只怕师父设置的阵法,无法撑到结束。” 可是加固阵法同样需要时间,眼见着荀卿渐渐不敌,形势落了下乘,三人都焦急起来。 这时,石清从一旁冒了出来,因为是腿毛大叔的形象,没见过的苏酥和乔冥两人吓了一跳。 石清瞄了两个失态的人一眼,轻咳一声,道,“如果说是阵法的话,我已经设好了,不过并不是在原有的位置。” 一开始他们想的是,山尧前来查看“自燃”了的小弟们,自动走进围困过自己小弟的阵法之中,不过现在看来,山尧早就洞悉他们的做法,甚至说,他本就不在乎那些小弟的生死,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焦黑的土地上时,他便已经来偷袭了。 既然知道仙萝设置的束缚阵法在那里,山尧就算再无处可躲也会避开那个地方的,所以石清选择在另一处设置了阵法。 阵法既然无事,那么下面就是将山尧逼到石清的阵法之中,眼见着荀卿被山尧压制,仙萝有些着急。 石清却是自嘲一笑,“交给我吧,你们不是还不知道我阵法在哪里么?” 说着,闪身缠住了山尧,快速击打了山尧身躯的几个穴道,用胳膊禁锢住山尧的身子,撞入了树丛中的某处,立时,两人皆是动弹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石清都是从魔神之战中历练出来的,虽然遇到了方秋扬受了些打击,但实战经验是没得说的,他有他自己的骄傲,除了阿朱,没人能让他放下自己的骄傲。 荀卿见自己的对手被束缚住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掌,他虽然已经历了天劫,但实力还是不够啊,至少现在看来,并不足以保护仙萝 握拳,荀卿抬眼看了看仙萝,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就知道他们现在是要做什么了,对着苏酥和乔冥道,“你们不是要给他一击么?还在等什么?” 苏酥和乔冥同样很着急,或者说他们从头着急到尾了,开始他们急阵法支撑不了多久,然后又急没有把山尧逼进阵法的方法,见着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他们又有了新的着急的问题——山尧进阵法被束缚住了没错,石清也进了阵法好不好!他们两人的法术波及范围太大,伤了石清怎么办? 仙萝,“”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徒弟好笨呢。 荀卿,“”这顾虑重重的样子也是仙萝教的?果然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石清,“”他们真的是冥帝的儿子么,冥帝的果决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眼见着山尧在他的压制下仍是越挣扎越厉害,石清瞥了苏酥和乔冥一眼,“大公子,小公子,快点动手吧,若是他真的冲出了束缚,就真的白费了!” 苏酥道,“那万一伤了你” 石清,“你们的修为想伤我?” 苏酥和乔冥,“”既然石清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动手。 倒不是石清吹,也不是为了使苏酥和乔冥放心而撒谎,就算他现在修为只有这么点,但神君的神躯还在,可不是一般人能伤害的了的。但是拖延的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何况对方是靠化炼别人修为提升自己的幽鬼?石清并不因山尧已经被制服而放松警惕,眸光深了深,默默的给阵法增添法力,但是对上山尧的视线,还是有些不自在,想了想,石清做了个决定 山尧被石清困在束缚阵中,见着苏酥和乔冥袭来的攻击本来惊恐的脸色发白,等到攻击真的打到身上,那撕裂般的疼痛更是难忍,山尧差点把牙齿咬碎,这才没有喊出来。 尤其是还听到苏酥说,“看你穿我们的胸穿的挺爽,不如自己试一试?” 试一试?试你妹的! 山尧只觉自己的眼球都要碎裂开来,大概真的离死不远了,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压制自己的石清。 突然山尧看向天空中悬着的近乎透明的丝线,想到了什么,可是没等他深思,一股从身体内部而来的疼痛向他袭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绝杀 光芒,温暖却并不刺眼。 不是阳光,也不是别的光芒。 像是源于宇宙洪荒尽头,天地尹始,生命所孕育之初便存在的,甚至说可以以为,生命就是从这光芒中诞生的。 自山脚下向山巅延续,直到蔓延了整座九华山,将整座山的生灵包裹其中,像是将大山环绕如母体的怀抱,山中所有的生灵都陷入生命原始的梦乡。 除了林中零星分布的些许不和谐的音色,那是山鸡的哀嚎 光芒出现之后,仙萝只觉自心底有一股暖流流入,整个人如回归了母体一般,不受控制的放松了警惕,将一切事情抛诸脑后,脸上泛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她就知道,小秋扬会及时的。 荀卿的状况和仙萝相仿,不过他并不如仙萝一般完全信任这无端的暖光,仍强迫自己的头脑保持一丝清明,但是看仙萝毫不意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她设计好的,姑且算是安心了。 受影响最大的无非就是身在束缚阵里的山尧,别的生灵都是在光芒中觉得舒爽,连苏酥和乔冥都不意外,只有他,受到的煎熬比刚才被苏酥和乔冥联手都要强烈,若是开始只觉皮肉绽裂,现在是连心脏都要被撕开了! 山尧的变化,看得最清楚的莫过于同样在阵法中的石清了,只是看到皮肉一寸一寸开裂,血液喷涌的山尧,神色有些复杂。 假若之前石清还不确定,现下则完全确信了,方秋扬绝壁是苏木子俞的孩子。 因为这些光芒,这一法术招式,是苏木子俞独创的。 是了,这些光芒是方秋扬准备的。本来仙萝和方秋扬讨论的时候,是想就算他们打不过山尧,打个半死将其逼退也就行了,还有他手下的山鸡们,不见得都乖乖的呆在他们准备的空地里,不过左右它们实力不济,漏网之鱼就放过好了。但是方秋扬不这么觉得。不是因为他谨小慎微,而是常年笼络天下消息的他更清楚的知道,何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放过的只是些可有可无的幽鬼,以后呢?谁能保证它们不会成长到比山尧还可怕的地步? 即便山尧只是幽鬼中的其中一批,斩草要除根,顺便威慑下别的幽鬼,让那些幽鬼知道九华山不是好动的。所以方秋扬决定放个大招,把找上门的这些幽鬼清理干净。 树林中此起彼伏的悲鸣声便是那些逃走的山鸡们的,它们本来是因为不服仙萝的话才没有去仙萝要求呆的地方的,见到那些同伴被烧着了,还庆幸着躲过一劫,结果承受了比同伴更深重的痛苦。 神魔仙妖,说到底是取自天地间至纯之物的,这光芒则是将施法者身体中的至纯之灵无限放大,播散开来,普通生灵受到光芒的影响会有回归母体怀抱的感觉,无限安心,还会对妖精巩固修为有很大的好处,对于一般的植物动物,则能提高他们的抵抗力,体格更强壮,而幽鬼,虽然开始也是纯净之物,可因为捕猎化炼了别的妖精的修为,添加了杀念,有了杂质的生命,就不再是纯粹的生灵了。因为本源已经不纯净,本能的排斥这些光芒,除非自体消陨或是逃出这光芒,不然是摆脱不掉的。 而分布在树林里的山鸡,自然是逃不出光芒的包裹的,迎来它们的结局,只有消亡。 给予生灵温暖,给予幽鬼绝杀。效果很是明显。就连最难对付的山尧也支撑不住,爆体而亡了。 等笼罩在山头的光芒消散,九华山姑且又恢复了平静 仙萝看到山尧爆体后连血都化成了烟雾弥散在空中了,不由啧声道,“不愧是我家侄儿,解决完都不用打扫卫生了。” 众人,“”坏人才刚刚消灭,你这时候放松是不是太早了? 不过这话在心底说说就算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惯着仙萝的。 又调笑了几句,紧绷的情绪算是缓和下来了,转脸却见石清仍是立在阵法之中,不觉好奇的前去问道,“石清大人怎么还不出来?自己设的束缚阵法自己无法解开了嘛?” 这话说得有几分调笑意味,可是走进看到石清难看的脸色,众人的心思又提了起来,紧张道,“你究竟怎么了?” 石清可是解决山尧的一大主力,若不是他设了阵法,并将山尧拖进阵法中,也不能这么顺利。只不过石清是真的进了阵法,被苏酥和乔冥的攻击波及,开始是说他本来也是神君之躯没有关系,但是他已经变成蜘蛛好多年了,难保有什么意外。 所以嘴上关切的问着,苏酥还想要上前扶住石清,却被石清皱眉喝止了,见苏酥一愣,石清叹口气道,“大公子别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酥呆呆问道,“什么意思?” 石清苦笑,“你看到阵法附近的蛛丝了没?蜘蛛这种生物与别种不太相同,普通的蜘蛛靠蛛丝狩猎,成精的蜘蛛以蛛丝作为武器,设阵施法的时候,也习惯将蛛丝作为辅助。我这个阵法设的匆忙,为了达到效果,自然使用了常用的蛛丝,可是千丝万缕的蛛丝是连接在一起的,山尧若是真的束缚在阵中不能动弹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能挣扎,就触到了蛛丝,蛛丝又牵着到阵法,我为了不让他破阵,就将自己作为阵眼” 苏酥瞪大眼睛,“作为阵眼?那之后呢!” 乔冥却是一把拽过苏酥,脸上一片冷凝。 之后?一个阵法有阵眼则成了活阵,阵眼在,阵就存在,然而反过来说也是同样的,阵法不在了,阵眼也就只能消失。石清匆匆以蛛丝做阵,蛛丝的存在时间能有多长呢? 乔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被他老爹的一句话忽悠过来的么?而他老爹在遇到仙萝之后,分明知道阿朱在哪却不告诉他,他为什么还要帮骗他的人的儿子牺牲自己呢? 石清坦然一笑,“因为我,可能早就不想活了吧。” 假若魔神之战后阿朱失踪,他仍心存侥幸的活下来,在眼见着阿朱消失后,他的心就真的已经死了吧。心都死了,还能算活着么? 别人怎么想石清不知道,他只知道,对他而言,心死了,他这个人也就同死了无异。 日光倾洒下来,虽然不及刚才的光芒,却也平凡而温暖,更加不可或缺。近乎透明的蛛丝在阳光下显形,而后,断开,离散,石清的身影也和阳光融合为一体般变得透明起来。 扫视了众人一眼,石清道,“到最后我也总算是帮上你忙一点忙了呢,以后的路你们好自为之怎么,朋友要走了,不好好告个别,怎么都是这个表情呢?我只是,要去见阿朱而已啊。” 石清怀念的垂下双眸,“只愿她,不嫌弃我呢。” 九华山脚下早已聚集了许多人,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因为知道有什么幽鬼才来的,而是看到了自己时常仰望的九华山被一层光晕淹没,而后光晕又逐渐散去了,附近的村民心下好奇,不知是出了什么异像。当然,九华山附近的村民在仙萝的影响下都是有素质的人,不会对现象妄加揣测,也不会说是什么狐狸精带来的不好的事情,还会担心仙萝的安危。只是等光晕散去后,细心的人们发现,九华山的植被似乎突然长高了不少,连林里窜出的兔子似乎都长大了?真是太特么神奇了! 只是造成这神奇现象的人现在状态不太好,施法的范围过广,又是凡人之躯,因施法损耗的精神力太大,再加上已经有三四夜未曾合眼了,所以在施法结束之后,方秋扬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要说方秋扬累倒谁最担心?夜陇和纹杳瞄了眼急得团团转的蝶眉,很有默契的一人拉住蝶眉的一只胳膊向后退了一步。开玩笑,没瞧见枭白姑娘脸色在自家阁主大人倒下之后瞬间变白,紧张的扶起阁主大人了嘛!哎呦,说不定就此枭白姑娘就看清自己的心意接受阁主大人了呢?作为好属下,自然不能打扰自家阁主和喜欢的妹子多多接触啊。 蝶眉虽然也想扑上去,照看阁主大人,奈何被两人拉着,喊出声又怕惊扰了阁主,只能不满的撇撇嘴,心里对枭白很是不屑,不就是仗着阁主喜欢嘛!连同伴都不帮她了! 这夜陇和纹杳两人倒也不是不担心,只是自家阁主大人明显就是太累了,晕倒了反倒能好好休息,而且,保不齐这是阁主大人的苦肉计呢? 反正自家阁主追妹子,从来都很拼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真是猜错了,方秋扬就算真的是神君了,长时间不睡觉还消耗这么多精神力也受不了啊。可是他倒下后并没有立即失去意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看到枭白慌乱的模样,感受着枭白跪在地上将他扶起,把他的身体挪到自己肩膀上摇晃的动作,那软弱的触感,方秋扬觉得此生都圆满了。 咳,就此圆满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只是方秋扬并没有多想,幸福的勾勾唇角,这才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美妙的误会 枭白的心很乱。 她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方秋扬的睡颜,依旧是那张妖孽般的容颜,白玉般的皮肤,精致的凤眸紧闭,仅仅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就显遗世脱凡。可枭白宁可他不这样安静,也不这么卓然出尘,她想要看他睁开眼睛的样子,看他眸光中闪现他特有的光彩,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让她确认他真的安然就好 她知道的他,从来都是站在她面前的,她失落,他会安慰,她遇险,转身他就在身边,她知道他的身份,觉得他很强很厉害,虽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跟着她,但也绝对按他的实力来讲能够化解危难也是理所当然。枭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人会在她面前倒下去,那一刻她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她怎么就忘了,就算拥有神魔的血统又能怎样?他只有凡人之躯,和她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人”啊! 瀚翎阁的阁主又如何?势力很大又如何?方秋扬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在人间历劫的父母很早就离开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创造来的,可正因如此,她忽略了他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更别说这次他对付的不是他一直接触的人,而是连仙萝师父都斗不过的幽鬼。 不安的坐在方秋扬的床头,贺仁老人已经来帮方秋扬诊过脉了,是因为长期得不到休息,又几乎耗尽了精神力,这才累倒的,枭白自己也靠着半桶水的医术诊断了一番,得出了相同的结果,只是见不到方秋扬睁眼,她还是觉得不安心。 手不自禁的拉住方秋扬垂放在胸前的手掌,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枭白勉强算是放松了些,摩挲着方秋扬枝节修长的手,冷静下来的枭白突然觉得自己脸颊发热,心跳得厉害。 就在这时,知鹤悄然走进,凑到枭白身后,“呀”地一声,吓得枭白后背一僵,转头看是知鹤,不由抽抽嘴角,道,“他在休息,别闹。” 知鹤看到枭白这等反应,挑了挑眉,道,“我没闹,只是爷爷说,秋扬哥最近身体虚脱的太厉害,他开了副药给他补补,只是山下药材不够,我没有仙萝大人的允许过不了结界,只能拜托你去带些药材回来了。” 枭白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依旧沉睡的方秋扬,点点头,道,“我这就上山,很快就回来,他”后面的话,枭白自己顿住了,这里都是他瀚翎阁的人,照顾自家阁主能不尽心么?她瞎交代啥?皱皱眉头,又补充道,“我先走了。” 知鹤“嘿嘿”一笑,冲着枭白奔逃的背影道,“你就出去一趟,这人丢不了,放心!” 摇了摇头,知鹤暗道,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 是不是真的开窍,这还真不好说,只是枭白真的是用最快的速度上山拿了药材,又用最快的速度下山煎药,顺便还拽了仙萝下来。 仙萝很无奈,自己这个小徒儿平日虽然不及乔冥,但也是个淡定的主,这风风火火是闹哪样?抓着她就跑,话都来不及说? 结果下山才知道,原来是她家小侄儿累倒了,小徒儿心里紧张,这才着急忙慌的。打发枭白去煎药,转身仙萝就暗笑,小秋扬这是离修成正果又近了一步啊。这位大步流星的朝方秋扬的屋里走,和夜陇纹杳一样,她也是不相信自家侄儿会这么倒下,城府深心思黑的人,结实着呢! 可是看到自家侄儿是真的累倒了,仙萝又心疼又是反思,难道腹黑的家伙并没有那么结实,真的是她想多了,也是,能包绕整座山的法术,就算是她都很勉强了,何况自家侄子现在还只是个凡人呢?暗暗叹口气,毕竟是秋容的孩子,和秋容一样好强,不到实在支撑不住就不会休息 这么想着,抬眼就见端着药碗的小徒儿从门口走进来,这位又把刚才的种种自责压了下去,八卦之心一起,道,“我看小秋扬还要有段时间醒不了,小徒儿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我上山收拾一下善后的事情,明日会让你师兄再送药材来的。” 枭白,“”善后有师兄在还用得着你?不添乱就成啦。只是这话枭白没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她又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脚底抹油般的出了屋子,却是抓了知鹤屏蔽了两人的气息窝在一角看屋内的动静。 为什么看八卦还要抓知鹤呢?不说在九华山巅这些日子,两人脾性相投已经成了很亲近的人了,万一仙萝没走被枭白撞见,也好说是两人叙旧所以忘走了不是? 呜哇哇,这么长时间来,终于轮到枭白主动了,看着两人的互动能成什么结果好兴奋呢! 只是两人太过兴奋,根本忘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方秋扬都还没醒,那里来的互动呢? 这两人忘了枭白可是忘不了,看着方秋扬的睡脸微微蹙眉,要不要叫醒他呢?只是他这么累了,也叫不醒的吧,何况为了喝药就叫醒未免太可怜了,但是不叫醒要怎么喂药呢?这药要喝了才能有效,若是不喝,他要是醒不来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让枭白心里一惊,端着药汤的手都抖了一下,甩甩脑袋,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绝对不会醒不来的,嗯! 给自己打了打气,枭白先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桌上,轻轻的扶起方秋扬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觉到肩头的重量,枭白心头微微一颤,原来,一直会怀抱着她,会给她做油纸伞,握着她的手绘画的人,是这样的,并非真的无所不能,也有这般虚弱无力的时候 眼眶一热,枭白定下心思,执起药碗,用汤勺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起初会慢一点,也会担心会呛到他,后来有了经验倒是快了一些,但是枭白一直稳稳的,并不急躁。她心底只是想,要他快点好起来。 方秋扬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枭白虽不说是不眠不休吧,但也一直呆在他身边照顾着,为了能一睁眼就看见他,枭白本来是想在屋子里打个地铺的,但是夜陇在当夜就搬了张床进来,道,“阁主有吩咐,枭白姑娘自己身子就不好,再因为照顾阁主生病了,阁主醒来一定会怪罪的。” 傻着眼看着夜陇纹杳两人把所需的物品一样一样的搬来,枭白除了为瀚翎阁的人办事效率高感慨外,也没多想,更加不会疑惑,明明有这些人在,为啥还要麻烦她照顾他们的阁主大人呢? 只是照顾方秋扬,枭白可是一点也不会觉得麻烦,毕竟他会变成这样是为了帮助她师父,其中也有她一部分原因,更别说面对的是方秋扬的属下了,她只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不会害她,更不会害方秋扬,这就够了。 但是有人觉得够了,有人却觉得不够。蝶眉已经好几次想要打发走枭白自己去照顾阁主大人了,可是夜陇,纹杳和知鹤都拦着,甚至连贺仁老人都几次告诉她说这里人手够了,她可以回瀚翎阁了。 蝶眉不甘心,决定再试一次。 这天晴,湛蓝的青空万里无云,蝶眉避开知鹤等人走进方秋扬的屋里,就见枭白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凝视着她的阁主大人,蝶眉暗自撇撇嘴,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热情友好的表情对枭白道,“枭白姑娘这两天辛苦了吧?在看什么呢?” 枭白回头看是蝶眉,她虽然对蝶眉不太熟悉,但还是见过几次面的,根据她和纹杳知鹤的交流经验,瀚翎阁的人应该都很好说话吧,枭白就没太大隔阂的轻松道,“看你们阁主啊。” 蝶眉呼吸一顿,我当然知道你看他们阁主大人了,就是想知道看了这么久,究竟打起什么心思了!不过这话蝶眉自然不会说,反而试探道,“你觉得我们阁主怎么样?” 怎么样?枭白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认真的看着方秋扬紧闭的眉眼,经过这两天药物的调理,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就是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这无力的样子看得枭白心里总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可转念又想要欺负一下在这妖孽样完美的脸上作乱是怎么回事? 便道,“你说我要是在他脸上画画,他一着急是不是就能醒过来了?” 说完枭白自己就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 蝶眉皱了皱眉头,他们的阁主怎么能容人这么亵渎呢?可是小姑娘眼睛转个圈,就想到了个主意,枭白不是被阁主喜欢么?若她因为在阁主脸上画画被阁主讨厌了,这不就行了嘛! 蝶眉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了,连忙搬来了一桶墨汁,对枭白道,“不如枭白姑娘就真这样试试?” 枭白,“”她是说着玩的 正想解释,就听纹杳在外叫蝶眉出去帮忙,枭白拿着墨汁叹了口气。正准备放下,可是 看到方秋扬沉睡的脸,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画画么? 手痒的枭白果然没有辜负蝶眉的“好意”,只不过 涂完之后枭白又觉得不忍心,在这么完美的脸上画画,心理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赶忙又打了盆水帮方秋扬擦脸。 一直沉睡的方秋扬此时终于有了知觉,感觉自己的脸上有水的意思,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在照顾他,还帮他擦脸?深觉受宠若惊的他为了不让枭白觉得他睡傻了,努力忍住笑意,心里却在道,他喜欢的女子在照顾他,这些日子他都错过了啥? 而枭白因为方秋扬突然醒来,眼光一滞,瞅了瞅有些乌突突的毛巾,表情讪讪,暗道,还好已经帮他擦干净了,不然 这位心里挺美,这位又无比庆幸,所以说,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鹊桥仙壹 枭白拿毛巾的手一顿,道,“你,你醒了?” 方秋扬点点头,就要坐起来,却被枭白按在在床上。枭白把刚才因为捣蛋而不好意思的表情收了起来,皱着眉道,“你先别急着起来,你已经躺了两天了,起得太急又要头晕了。” “两天?”方秋扬有些诧异,他居然睡了这么久,看样子以他现在的能力施展法术还是勉强了些。 看方秋扬乖乖的没有动,枭白给他掖掖被子,这才笑道,“你刚醒,要不要吃点东西?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方秋扬很好说话的道,“只要是小白做的什么都好。” 枭白笑笑,转身要去厨房,方秋扬又道,“小白,帮我把夜陇叫来吧。” 说是只要夜陇去,但是听说自家阁主大人醒了,众人怎么可能不巴巴的去看望呢?这不,不多时,夜陇,知鹤,纹杳,蝶眉都挤进了屋子,神色激动的给阁主大人问好,敢从床上爬起来的方秋扬揉揉额头,道,“别说什么有的没得,说重点,夜陇总阁那里怎么样了?” 夜陇笑笑道,“先生那里果然有了动静,不过有颢大人在那盯着呢,半月前阁内消息的流通就被我们控制了,主导权并没有落到他们手上。” 方秋扬点点头,道,“主导权不落在他们手上很容易,要让他们以为主导权在自己手里才比较难。” 夜陇立即知道所指,抱拳道,“定然做到!”却见方秋扬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当夜陇以为自家阁主又有什么重要指示的时候,方秋扬才沉吟道,“你把缚流气走” “噗”夜陇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反复咳嗽几声才顺了气,“阁主大人,好好的提她干嘛!”而且那是他气走的嘛!分明是她自己走的好不好,为什么一个二个都算在他头上? “毕竟缚流也是我的手下,关心手下的去向不是应该的么?”方秋扬挑了挑眉,明明是自己想逗夜陇玩,偏偏还是很认真的表情,“这次事情牵扯的可不止是瀚翎阁,通知下江湖中人比较好,只是缚流走得急,似乎还没来得及交代她,就由你去虎梅山庄找一下她好了,缚流是庄主的女儿,回去省亲,顺便说道说道,也不会引人怀疑。” 夜陇,“”为什么要他去啊?缚流眼巴巴的要嫁他,进了她家的门,他回来还能是清白之身么? 只是阁主大人的命令又不得不从,对方秋扬拱拱手,道,“好,阁主大人,什么时候去办?” 方秋扬淡淡扫了他一眼,“现在。” 夜陇,“”闪身就离开了。 知鹤见屋子里除了方秋扬,剩下的都是女孩子了,打开了话匣子,撇撇嘴道,“瞧夜陇的样子嘛,缚流姐姐哪一点配不上他了?平日里没事就念叨着要娶媳妇,这送上门的媳妇又不要了。” 纹杳也附声道,“或者夜陇这叫婚姻恐惧症,心里很急迫,可是又害怕以后各种各样的改变。阁主大人这是直接把他送过去,想要强迫他接受嘛?” 方秋扬白了两人一眼,“我会为了撮合手下下达无意义的任务么?”所以说任务才是重要的,撮合只是顺便。 可是听到这话的两人也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讪讪道,“阁主大人,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方秋扬道,“纹杳和蝶眉回阁里就行了,知鹤你的话要把你派到阿颢那里么?” 知鹤,“不要!” 把事情交代完后,方秋扬就打发三人离开,抬头就见蝶眉挪着步子走走停停,而知鹤和纹杳已经各忙各的去了,微微蹙眉,问道,“蝶眉,你有什么事么?” 蝶眉动动嘴唇,道,“阁内出事了,阁主大人就不回去么?就因为枭白姑娘在这?” 方秋扬有些不明白她所指,以为蝶眉是担心这次的危机,笑道,“先生与牧族合作这事,听起来很大,其实也没什么,波及不到你们,无事。” 但是蝶眉却已经激动起来了,道,“就因为阁主大人喜欢枭白姑娘,便抛下瀚翎阁众人不顾了嘛!可是枭白姑娘真的能回应阁主大人的心意么?她一点都不在意阁主大人你,甚至还给阁主大人画花脸!” 方秋扬,汗 眼神瞟向被枭白临时藏在床脚下的墨汁,翘起唇角,“我知道。” 虽然一醒来就看到枭白拿着毛巾在照顾他,可是看到他醒来并没有惊喜,反而还僵硬了一下,想也知道他家小白心里有鬼,即便知道是他误会了,方秋扬还是觉得很幸福,毕竟这两日来,枭白确实一直在他身边照看他,单是这一点就够他美的了。 美妙的误会,应当一直误会下去,不是么? 何况他要追的是如此迟钝的女子,不多点这样的误会,到现在为止,他心塞也都心塞死了。 蝶眉说完才醒悟自己说了多么多余的话,忙道,“属下僭越了。”低着头匆匆离开,正好与端着饭菜的枭白擦肩而过,不自觉的瞪了枭白一眼,年轻气盛的姑娘连招呼都没打就跑了个没影,留下使得枭白莫名其妙,她似乎没惹这姑娘吧?怎么看她的眼神如此不善呢? 枭白很无辜,方秋扬却在屋子里寻思,虽然真的无事,但他是否真的应该早点启程,万一自己阁里的人都和蝶眉一样没底,想要他去坐镇呢?只是没责任心的阁主大人转念一想,这是个锻炼众人心性的好机会,不能万事都靠他搞定不是?他依旧可以再在这里拖延几天,嗯。 这位完全不知道,蝶眉不是因为瀚翎阁遇到了创阁以来第一次内部动荡而心里没底,而是在,嫉妒和吃醋,还想着让纹杳看着她,多打磨一下蝶眉的心性呢 大米淘洗干净,虾仁,青菜切成粒,按次序倒入熬好的鸡汤中煮,盖上锅盖,不需太久鸡汤米粥就出锅了,因为方秋扬昏睡期间都只是喝些药汤,一下子不能吃太干硬的东西,所以枭白只是准备了几样好消化的点心,把刚才被蝶眉瞪的事情抛诸脑后,将饭食端放在桌上,对着方秋扬道,“好了,看看是我的手艺好,还是你的手艺好。” 方秋扬执起筷子,笑道,“当然是小白好。”只要是小白,什么都好。 枭白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宠溺,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方秋扬吃东西,她此时算是知道,何为一举一动皆为风景,不知是因为对方刚醒来激动的缘故,还是自己观察的太专注了,枭白竟看着方秋扬的脸发起呆来了,直到方秋扬放下碗筷喊她才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唾弃自己,这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都看了两天了,怎么还没看够,以前也没见这么花痴啊! 脸色一赧,眼神飘忽起来,道,“怎么了?” 方秋扬看到枭白这等反应,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乐开花,啧啧,还是美人计有效啊。假装纯良的问道,“刚才只是给夜陇他们交代了阁里的事情,忘记问九华山上的情况了,仙萝他们怎么样?” 提到这个,枭白目露忧伤,道,“师父和荀卿都好,苏酥和乔冥两位师兄因为恢复了仙躯要回幽冥了,石清,他消失了。” 枭白将仙萝下山来告诉她的事情又给方秋扬讲了一遍,方秋扬却并没有意外,而是道,“你别恼了,其实石清,他从看到阿朱消逝后就一直不太对劲,大概早就生无可恋了,就算不是这一次,出现第二个山尧的时候,他也会这么选择,他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岂不是很好?” 枭白愣了一下,“你是说幽鬼们还会再来?” 方秋扬点头,道,“根据你从幽冥,和我从黑岩山探到的情况,想必是的,虽然不会来得这么快,因为我们只知道冥帝是为了自己的妻子选择为邪,但我们依旧不知他们要做些什么,黑岩山内的那位主使,也不像是仅仅为了保命捕猎妖精的,究竟想做什么,我们还是不知道。” 见枭白垂下脑袋皱眉思索,方秋扬好笑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不过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就算现在不知道,早晚也会知道的,我只是担心你的师兄要怎么办。” 要与自己的父母为敌,还是被自己的父亲逼的,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幽冥忘川,花香夹岸。 时隔十年,苏酥和乔冥再次归来,还是对此地觉得倍感亲切,不是因为此处景物鲜美产生了流连,而是游子的归心而已,和依赖感。 两人在忘川河岸左瞅右看,果然在一片曼陀罗花从边看到了他们的老爹。 苏酥想笑的亲切点,却生生的忍住,毕竟他是被他们老爹给扔出去的,表现的兴奋了让老爹看扁?乔冥却坦率的多,不苟言笑的他此次脸上也漾出一抹笑容,对着站在花丛中的人喊道,“老爹。” 楚翼早就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可是迟迟没有转过身去,不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儿子,而是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解释,半晌,总算是整理好措辞了,脸上是谦和的笑容,楚翼回身对苏酥和乔冥道,“你们回来了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鹊桥仙贰 楚翼把事情的经过以及他的打算讲完便陷入了沉默,琉璃般紫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们,似乎在等待他们表态。 “老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苏酥呆愣道,“你是说幽鬼是你创造出来的,而派幽鬼去九华山的是我们娘亲?” 乔冥比苏酥要冷静许多,或者说两个人中一定要有个人保持冷静的态度,所以他一直都比苏酥冷静。 “老爹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接替你的位置,取代你的任务,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我们素未谋面的娘亲那边了,甚至是要我们与你们对战?” 乔冥冷笑一声,真是好父亲,打得算盘真响,到底有没有想过身为孩子要与父母为敌会是什么心情! 苏酥冲上去拽住楚翼的衣襟,喊道,“老爹!你费力让我和乔冥提前历劫成仙就是为了让我们有能力取代你冥帝的位置吗?你都要去当坏人了还理冥帝的任务干甚!我们一家子都去当坏人不就行了!你选择了娘亲,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乔冥却站在苏酥身后冷声道,“你想要与师父为敌么?” 苏酥瞪大了眼睛,抓住楚翼的手缓缓松开,楚翼温和的看着苏酥,伸手慈爱的抚着他的额发,道,“苏酥长大了,‘冥帝’的责任与义务,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楚翼看向乔冥,道,“只希望,你们不要恨我。” “恨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算好了么?从你把我们交给仙萝开始,不就是在逼我们为正,而你和娘亲要为邪。” 若是十年前冥帝就将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不顾冥帝的决定也要同他一起入邪的,可是这十年间他们已经与人间的人,那只狐狸精产生了种种羁绊,他们是狠不下心的。冥帝,就是算计了这一点。 “好与坏,正和邪要如何分辨?立场不同罢了,而大多数人所站的立场,就正面的。而我却自私了点,按照自己的喜欢选择了对我来说正义的立场。”楚翼面对两个脸色莫名的儿子轻松道,“别怪我没有给你们选择的余地,帮孩子选择,这是当父亲的特权。” 乔冥沉着脸道,“你是不是这就要去见我们娘亲了?” 楚翼点头坦白道,“是。” “我们从此刻开始便是敌人?” “没错。” “那好。”乔冥朝苏酥使了个眼色,苏酥一愣,立即做了准备。只听乔冥继续道,“那么我们便执行身为冥帝的责任,于你这邪祟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形便闪身冲向了楚翼。楚翼并不着急,眯起双眼,暗道,花花,等着我,教训完咱们的这俩蠢儿子我就去见你。 待苏酥和乔冥齐齐落在楚翼刚才呆的地方时,楚翼已经化身一道虚影,悄然落到两人身后。 “不死不休?呵呵,你们,还不够格” 九华山附近民风淳朴,越是淳朴的民风,越是对传统节日看重。七月半刚过,转眼便到了乞巧节,九华山下的妇女们皆是做出了花灯美食,华灯初上,每家每户其乐融融的坐在院子里,吃完食物,便围在灯下缝缝补补做些女红,顺便教导年幼的女子这些针线功夫。 而这一天同样是枭白的生辰,十六岁,及笄之年。 虽然枭白对过生辰没有什么实感,自从当年逃出京都后便渐渐将生辰给忘了,而她又不需要乞巧。尤其是现在她并不是在山下,方秋扬醒后的第二天便搬来了山上住,山下的气氛弥漫不到山上来,所以对枭白来说,这节日也和平常无异。 只不过她不在意,方秋扬却是算着日子的,这些天来除了思考着他家小白生辰这天应该做什么之外,一边处理来自阁内的事物,一边拽着仙萝,要她教他法术,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每天枭白都只是见自家师父耷拉着耳朵回来了,不由好奇,按理说仙萝是教导方秋扬的师父,没见过教个学生,老师厌仄仄的呢!抽空问了出来。 只是不问还好,一问,仙萝重重叹口气,道,“唉,别提了” “嗯?” “像这种天赋逆天的小子就应该丢去荒原自生自灭!” 没见过这样的,明明教一个法术,很快就能熟练运用不说,还能举一反三,都比她这个老师厉害了,这是要饿死师傅的节奏嘛! 只不过嘴上嘟嘟囔囔说方秋扬这样不好,心底还是很骄傲的,毕竟是秋容的孩子嘛,这么聪明也是应该哒! 可是听仙萝这么吐槽的枭白并不只情况,抽抽嘴角,对仙萝道,“师父,那是你亲侄子呀”要他自生自灭你忍心? 仙萝瞪了她一眼,哼哼道,“当然是亲的!”不亲她就不理他了! 枭白,“” 这时方秋扬从屋内走来,看到枭白后微微一笑,看了看天空升起的繁星,向她伸出右手掌邀约道,“小白,可以和我一起走走么?” 枭白被这一笑吸引,晃了神,迟疑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手,低低的“嗯”了一声,是答应了。 枭白在九华山生活了三年多,每一寸地方她都已熟悉,只是今天和方秋扬一起,被他领着,她却是像第一次走过这些地方一样,感觉与往日不同。这点意识让枭白觉得有些紧张,连带着心跳都加快了。 “噗通,噗通” 她自己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方秋扬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并不是漆黑一片,是一处开旷的地方,四周只有低矮的灌木丛,抬头便见天悬星河,远望是山下的万家灯火。 夜景撩人。 看到枭白在远望山下的人家,方秋扬勾唇一笑,握住枭白的手突然用力,将枭白带入自己怀里,不及她反应,便凑到她耳畔亲昵道,“小白,生辰快乐” 悠扬的嗓音就在身边回响,枭白只觉从耳根到脸颊陡然发烫,抬起脸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方秋扬道,“秋扬,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的?” 方秋扬笑笑,道,“你的什么,我都知道,只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什么?” 方秋扬再次将枭白抱在怀里,用手臂紧紧的锢在怀中,下巴抵在枭白头顶,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枭白听言下意识的慌乱,想要推开他,回应她的则是更加用力的拥抱。 “小白,你先别急着拒绝,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我知道你,认识你,就同你自己推测的那样,并非是在草原上开始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是什么心情,你真的不知道么?还是你故意忽略了?” “我并不是非要你答应,我只是告诉你: 你若看见,我必欣然 你若伸手,我必相拥 你若需要,我必孑然 我可以等待很长很长的时间, 只想你告诉我你的答案,不要再反复踌躇,杳杳无音。” 枭白在方秋扬的怀里轻轻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夜风太凉,方秋扬的怀抱很温暖。她会颤抖,只是因为她自己而已。 她一直摸不清方秋扬跟着她的理由,听到这些,她难免会惊讶不并不是惊讶,她对这个理由猜过千编万遍,唯独漏过这一个可能,会是偶然么? 绝对不是,而是因为她心底,也是想要这个结果的,可是她呢?她对他又是什么感觉呢?也是喜欢么? 可是,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呢? 枭白抿起唇瓣,道,“秋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以前也喜欢过别人,可是那感觉,和对你,不一样” 方秋扬并没有着急,反倒轻轻的拍着枭白的背,给予安抚,道,“你是说你曾定亲的事情么?你说是对洛轻尘么?你那,真的能叫喜欢么?” 方秋扬眯眯眼,即便知道他家小白只是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的感情拉出洛轻尘来做对比,但是从喜欢的人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果然还是会不爽。方秋扬深吸一口气,松开怀抱着枭白的手臂,一只手轻抬起枭白的下颚,让枭白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拉住枭白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风华无双的眼眸中都是枭白的影子,方秋扬一字一句的道,“你觉得那样就叫做喜欢了么?可我认为喜欢是这样的。” “你感受到它的跳动了么?你听到它有力的声音了么?这才叫做喜欢!” 从手掌上传来对方温暖的体温,心脏像是被她握住一样,她清楚的感受到有力的心跳。 “噗通,噗通” 和她的心跳同样快速,甚至有些紊乱,如同它主人此刻,面上虽然保持了平静,但已经难掩忐忑。 凤眸轻巧的眨了一下,方秋扬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什么?对方已经将心脏放在自己手上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她应该怎么回答,如何回应呢? 此时方秋扬已经摊开两手,将选择的权利交在枭白的手上,山巅的夜风吹起衣袂猎猎作响,枭白却已经要急哭了。 “我我” 手掌从方秋扬的身上挪开,枭白木木的退后两步,突然转身逃跑,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仙萝,荀卿和知鹤以及终于上山了的贺仁老人,在屋子里像被猫抓似的到处跑,很明显,他们是知道今天方秋扬要对枭白说什么的,但是碍于方秋扬的威胁,四人皆是不敢跟上去八卦。正焦急呢,却见枭白捂着脸从他们的门前跑过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四人对视一眼,明显的看出了各人眼中的信息。 告白失败了。 贺仁老人觉得很可惜,道,“仙萝大人,你这徒弟是怎么教的,我们家秋扬多优秀啊!” 仙萝也是很无奈,道,“我又不是教恋爱的,唯一讲过的故事就是我爹爹和娘亲,但我只是教她别跨物种恋爱,没让她不跨生死啊。” 一句话就点名了枭白的顾虑,贺仁老人闭嘴了。 但是荀卿苦比了,不能跨物种啊,可他是蛇来着 知鹤轻咳一声,道,“我先去看看秋扬哥,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绝了,想必不太好受。” 都说山上的天气莫测,尤其是这个季节,开始还是星光满天,转眼便黑云遮天。 山风肆虐,夹带着几滴雨点。 知鹤看到方秋扬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和枭白在一起时的位置上,知鹤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呆了半晌,才敢出声道,“秋扬哥,你没事吧?咳,枭白这么迟钝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八年都过来了,还怕多等几天?” 慢慢靠近,知鹤吓了一跳,喵咪的,还以为秋扬哥受了多大的打击呢,竟然在这里笑! 笑你妹啊!她这是白担心了! 方秋扬则是愉悦的瞟了知鹤一眼道,“我早就知道。” “你早知道会被拒绝?” 方秋扬瞪了她一眼道,“不是拒绝,只是没有接受而已。” 知鹤,“”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只听方秋扬继续道,“当你喜欢一个人,到完全了解她的时候就知道了。”想到枭白对着他欲言又止,纠结不已的模样,方秋扬笑了一声。 “她发愁的时候我会觉得有趣,当她微笑,全世界都亮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眼见着雨点越来越多,知鹤鄙视了方秋扬一眼,“得,我是不懂,但是您老人家也别在这里淋雨啦,不是说明日启程回总阁嘛,我留下,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嘛?” 方秋扬道,“其它的我都说过了,我在交代一下,关于枭白的身子,因为没了阿朱粘合命原,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还是有逐渐虚弱的趋势的,记得要她按时喝药。” “嗯,还有”想到枭白慌乱逃走的模样,方秋扬轻扬起唇角,决定让她吃点苦头,便道,“你可以,唔,在她的药里多放二两黄连。” 知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入局 夜半风吹雨,晨起时,除了露花更重外,倒是没留下太大的影响。 枭白从床上起身,推开窗户胳膊撑着下巴趴在窗棂上朝外观望,徐徐清风拂起枭白披散起的长发。 一夜辗转无眠,让凉风迎面吹着有些发胀的脑袋,枭白揉揉额角。 只是她究竟在纠结什么啊? 若是根本没有动心,就不会苦恼了吧。 思索的结果就是,她,是喜欢他的,对吧 可她本身这个样子,怎么能够答应他呢? 但是不应他,那么现下要如何面对他呢? 悠悠的叹口气,枭白想,风过了无痕,语毕也是同样的吧,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然而垂下的眼眸中是难掩的失落 这时,房门被粗暴的敲了敲,但是敲门的人并没有等到房主的许可就推门而入,像敲门只是礼貌,走一下过场,通知一下有人来了而已,知鹤冷着张脸,手里还拿着一把笤帚,道,“仙萝小姨让我来叫你去帮忙打扫鸡舍。” 知鹤正欲转身,视线似有若无的扫过枭白的脸,停下动作撇撇嘴,不满道,“秋扬哥已经走了,你不用觉得不舒服!” “走了?” 枭白很意外,分明刚才还在想要如何面对他,现在就听到他已经离开九华山的消息,避免了尴尬,本该松口气才是,可是枭白心里没有轻松,反倒是有些紧张道,“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夜里,风雨正大,我拦都拦不住!”言罢,知鹤还偷偷看了枭白一眼,看对方脸说不上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心里纳闷,这究竟是对秋扬哥有感觉还是没感觉啊?却仍是再接再厉道,“秋扬哥说,他留下来怕你尴尬,这才冒雨离开的,他还说你若不喜欢他也不会纠缠你,他只要知道你一切安好就好。” 知鹤看出对方仍是呆呆的,不由咬咬牙,难不成,她这次是要把黑脸唱到底了? “是,我是不该左右你的想法,但是这些年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从没见过我们瀚翎阁的阁主大人会这样心疼一个人,万事以你为先,甚至放下身份地位一直陪着你,从人员冗杂的边关,到诡变莫测的皇宫,你说说,没有秋扬哥,你能这么顺利么?人人都说瀚翎阁阁主神秘莫测,千变万化,但他在你面前自始至终都只有宠溺的一面,他把心捧在你面前,难道还换不来你认真的一句回应吗!” 再不管枭白,知鹤夺门而出,不然她怕她自己真的会哭。 当然,是笑哭。 知鹤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有演戏的天分。虽然方秋扬交代她并不需要多做什么,也不要逼枭白,但她仍是觉得,像枭白这种性子,就算发觉自己喜欢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此知鹤和仙萝暗搓搓的讨论一番,决定在背后推枭白一把。 从种种迹象表明,枭白并不是不喜欢方秋扬,只是她总是顾虑重重的,这其中最大的顾虑便是寿命的问题。 方秋扬是九天之子,体内又有神魔的血脉,资质不差,再过几年大概就可以历劫成仙寿与天齐了,而枭白,这半条命都是靠阿朱才得以维持到现在的,现在阿朱不在,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支撑不下去了呢? 若是一般的朋友也就罢了,毕竟远走的朋友偶尔凭吊感怀一下便已经仁至义尽,枭白若是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动过后也便同意了,可她偏偏不是,而且方秋扬明显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凭他对她执着了八年仍旧不弃,便知道,他不会忘了她。 于枭白来说这是好事,喜欢本来就是自私的事情,知道有一个人就算在自己死后也不会忘记她,将她永远放在心上,单这一条就足够枭白感动了。但是感动过后呢?她若是因自己的喜欢就答应方秋扬,然后自己高高兴兴的轮回去了,这让方秋扬长久的寿命何去何从?等她的下一世么?谁知道要等多久,谁又知道,她下一世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她知道,只要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他便会不顾一切的达成,固执的让人无所适从,也固执的让人舍不得 舍不得让他为难,不希望他为她放弃再寻自己的幸福 敛眉轻叹,枭白决定不想了,左右,他现在不在九华山。 鸡舍里已经没有鸡了。山尧来之前,仙萝每天都会在鸡舍里忙活半天,又去厨房忙活半天,这么下来一天也过得差不多了,可是仙萝一点也不觉的浪费时间,反而乐此不疲,经常眼神灼灼的看着某只鸡琢磨它应该怎么炖,哪个位置用哪种方式烹饪好吃。每天想着吃,这样的人厨艺本该不错的,但是仙萝属于想象派,实际操作,就呵呵了,常年下来,她的厨艺仍是停留在“能吃”阶段,距离“好吃”还有很大的距离。 因为山鸡的动乱,仙萝圈养的鸡已经死的死逃得逃了,这让仙萝很郁闷,看着满地的鸡便,仙萝发现,她又想吃鸡肉了!虽然她也喜欢吃别的肉,但是鸡肉是最爱,真真是割舍不掉! 整理着喂鸡余下的粮食,仙萝正哀怨呢,转头就见自家小徒儿来了,忙笑道,“小徒儿快来帮帮忙!因为下雨,这么多鸡粮堆在一起都要发霉了,趁着今天阳光好搬出去晒晒!” 枭白盯着仙萝的笑脸呆了一下,随即柔和的笑起来,是了,就像粮食一样,发霉了晒晒太阳,在暖暖的阳光下打个盹,就此睡过去,平静的过完余生吧 仙萝看到一直安静搬东西的小徒儿,不由有些着急,轻咳一声道,“小徒儿啊,你不觉得今天少了什么人嘛?” 枭白看了仙萝一眼,垂眸道,“师父,你不用说了,我都已经想好了。” “死人不该贪恋活人的温柔对吧,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活着的人不该执着于逝者。我现在就和死了一样,可我很担心秋扬他会放不开,所以不如这样,两两相忘,喜欢若还没有开始,以后多少还能好受一些。” 仙萝急得跺脚,“小秋扬对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能说放开就能放开么?” 枭白一怔,道,“放不开,又能如何?我真的告诉他,我也喜欢他,又如何?我可是很贪心的人呢,我想要独享他的温柔,想要他一直一直记得我,就算我去轮回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希望他能不离不弃。可是,我凭什么这么要求?这么一想,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贪心是因为还有期待,想要更好的生活,可这世上,输的总是贪心的人啊。不如这样便好” “可是你说过要把握现在的!” “我是这样说过,但我不能为了我的现在不计较他的后果,我再把握,还能有多少时间呢?” 仙萝吞吞口水,她当年将她救回九华山的时候就曾开导她,她现在的命都是争来的,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自怨自艾,这样只会拖累别人。现在看,是开导的太好了?小秋扬杵到她面前都不知道撒娇了?抽抽嘴角,仙萝只好放大招了,暗暗叹气,道,“本来是打算准备好了再告诉你的,不过现在这么下去你是真的就生无可恋了,咳,其实我有让你活下去的方法,就是比较危险,可为了这一世,为了小秋扬,你要不要试一试?” 枭白眼神一滞,随后亮了起来,道,“师父还有办法?当初不是说阿朱已经是最后的方式了吗?” 仙萝摸摸鼻子道,“那个是保守治疗的最后方式,这个是比较危险的最终方案,你先听我说一下,这个方法成功和失败的概率各占一半,成功的话可以和小秋扬一样寿与天齐,失败的话便彻底神魂寂灭,你,要不要赌?”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风险高回报嘛?枭白挑眉,当初她遇到白亦墨的时候就是和他赌,不过那时赌的结果是既定的,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拿命赌了,要不要呢?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她现在每一天不都是在赌么?赌还能否看到明日的太阳,与其这样战战兢兢下去,不如赌一下,左右,她死后也不会知道下一世的样子,还不如这一一劳永逸下去! 而且想到方秋扬,枭白的心颤了颤,微微笑道,“我,要赌。” 只要能活下去的话 下一次就由我来说“喜欢”吧 见着枭白终于想开了,仙萝不由在心底叹口气,当师父真不容易啊,既要教学药理,又要照顾其身体,还得负责开导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当然,仙萝是绝对不会承认这里有她想要八卦的兴趣的。 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枭白,道,“小徒儿,这是我和小秋扬一起研制的药,你若是真的决定了,就吃下去,可以保证你这段时间命原绝对不会有问题,趁着这段时间找到那法子所需的东西,再用那法子就成了。我提醒你一句,只要吃了这药丸,就意味着你选择了这场赌局,你好好想想再决定也不迟。” 枭白则摇摇头,道,“师父,你和他都背着我研制出药丸来了,我还能不下定决心么?我说过,我是很贪心的人啊。” 只要成功了,就能没有顾虑的和他在一起了呢 毫不迟疑的将药丸放进嘴里,枭白一触口便知道这是他的手笔,熟悉的青草香,就是有点苦 枭白瘪了嘴,对仙萝打了个招呼就跑回屋里去找水喝了。 见枭白走了,隐藏了气息躲在草丛里的知鹤笑眯眯的跑了出来,仙萝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击了一掌。 知鹤嘿嘿道,“终于搞定啦。” 仙萝点点头,笑意掩也掩饰不住,“这算是旁敲侧击的引小徒儿入局了,接下来就看小秋扬的了。” “就是嘛,看秋扬哥的意思,还是想继续这么温吞吞下去让枭白自己选呢,但是不让枭白彻底摆脱顾虑怎么能有发展呢?这回秋扬哥该谢谢我们啦!” 仙萝想起自己侄子的性子,拍拍知鹤的肩膀道,“若是不想让他恨你就别说,咱们当当无名英雄看看热闹就好了,可以功成身退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上门女婿 夜陇本出生在世家之中,八岁那年突遭横祸,家破人亡,父亲临走前将其托付给寺庙里相熟的主持,这才得以保得其性命。只是性命无忧,却已无家可依,再加上少年意气,在寺庙里呆了十年,学习了武术后便跑到江湖上去闯荡,报了家仇之后,成了江湖游子。 遇到方秋扬的时候对方还只有八岁,夜陇想他也是这个年纪没有家的,所以听到方秋扬说,“你若无处去,可以来我家,成为我的家人”的时候,心念一动,就答应了,后来眼见着瀚翎阁壮大起来,夜陇常常觉得这是他的运气,虽然,并不是常常为这运气感到高兴。 譬如现在,站在虎梅山庄的大门前,夜陇觉得遇到方秋扬绝对是因为他流年不利,恶魔啊 世家子弟的传统思想是,成年之后就要开始想着传宗接代,绵延子嗣的事情了,夜陇虽然在江湖上拼搏过几年,但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拼不掉的,更何况他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更且他已经多大了,娶老婆抱儿子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然而每次他跟同伴抱怨,同伴们都会以他这是炫耀的目光幽怨的看着他,偶尔还有人说他这是有了媳妇来炫耀,一点都没有同胞爱。 但是,夜陇很想咆哮,他哪来的媳妇,有的话他还着急么?虽然,他表明看起来确实不着急,可他就是不懂,为啥一个二个的都以为他和缚流有关系,还有直接叫缚流“夜嫂”的人是想干吗! 尤其是,别人也就算了,自家阁主为毛也跟着掺和?派来虎梅山庄给缚流传话,咱家养的那么都信鸽信鹰是摆设嘛! 这边夜陇在心底吐槽自家阁主的无良黑,已经沾染了知鹤的八卦之风了呢,虎梅山庄的门开了。 虎梅山庄地处群山怀抱之中,坐落在盆地之上,附近多种植柏木,远远瞧去,郁郁葱葱一片。虎梅山庄开庄的庄主来自民间,靠着家族的打铁技艺发家,偶遇了一江湖侠客传给了他剑法,才有了如今声名远播的虎梅山庄的剑法与造剑技艺,也因此虎梅山庄并没有造在远离人烟的地方,而是在市集错落的地方,初代庄主还教育子孙万万不可学那些隐士,跑去远离人群的地方。为啥?打铁就是打铁,舞剑就是舞剑,都是自己的生计,跑那么远买个馒头都找不到地儿,就是作。有这么一位接地气的老祖宗,难怪虎梅山庄的风评一直很好,助人为乐,深受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平头百姓的推崇。 虎梅山庄的名声强大与瀚翎阁不同,瀚翎阁人虽然平易近人,但还是以生意为主,像是高原上不可攀折的雪莲,只可远观,不敢亵渎,那么虎梅山庄就是白菜高粱,不可或缺,只要是需要用兵器的人,就连虎梅山庄转角杀猪卖鱼的人都曾找虎梅山庄的人打磨过菜刀。 再到如今的庄主谢峰,承袭老祖宗的教训,待那些来求剑问法的人热情客气。不过你待别人客气,别人可不一定待你客气,那些仗着自己武功一流的江湖浪子对这“老字号打铁铺”谈不上有多尊敬,心里只认为他们谢家就是打铁的,做的再大,江湖声望再高也没用。 对这样仅仅把剑当作工具的人,谢峰就算再不待见面上也是和和气气的,心里却很不舒服,没用?没用你们特么的上我们这求剑!你们算老几啊,上这里求剑还一副这是我们家应该做的,等他们发迹了能让虎梅山庄光荣一把的样子,搞屁!多少风骨不凡的侠客上虎梅山庄求剑或是切磋剑技都是虚心求教的模样,你们这些小辈真是 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和这些江湖新人抱怨啊,虎梅山庄屹立之久,不能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谢峰也寻思,是否是因为他们家的发源太草根了,真的引不起那些人尊敬?所以谢峰就想给自己家人注入些“高贵”血统,这便是他想要给自己的子孙比武招亲的目的——让江湖上有声望的侠客英豪入赘,这么无论是谁都不敢小看虎梅山庄了。庄主谢峰的夫人曾经就是江湖上颇具声望的人,只不过嫁给谢峰后便不在江湖上随便跑了,知道三十年之前彻底不在江湖上走动,而两人的三个儿子谢策,谢筑,谢礴,除了大儿子谢策是取的普通人家的女儿外,其余两子皆是娶的江湖女子,甚至是三儿子谢礴自己还在江湖上走过一阵。 而缚流便是谢峰三儿子谢礴的二女儿,按孙辈顺序排第五,本名叫做谢芸,因着父母都可以说是江湖儿女,对她的教育也偏重剑法一些,可她偏偏喜欢去找她大伯谢策铸剑打铁,虽然对剑法不曾懈怠,可时间久了做父母的就发现,自家女儿对她大伯比对他们俩都亲厚 咳,对于夜陇来说,缚流是叫缚流还是叫谢芸都无妨,她喜欢自己父母还是喜欢她大伯,喜欢仗剑江湖还是铸剑求精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想快点结束任务然后躲得远远地,这丫头在瀚翎阁就缠着要他娶她,现在都进人家里拜访了,夜陇的小心脏啊砰砰跳,不知道是为了要见缚流而激动,还是因为要拜访铸剑大家而景仰。 待家仆打开朱漆木门,看到一袭墨绿锦袍面容英俊的夜陇时,眼睛一亮,礼貌道,“敢问阁下来自何方,是来求剑,还是来求见?” 夜陇谦谦一笑,道,“在下夜陇,与你们五小姐是朋友,这次是来访友的。”阁主大人说是以虎梅山庄之名发消息出去,他还是不报瀚翎阁的名字了。 家仆立即请夜陇进来,朝夜陇轻轻作揖,道,“五小姐早已恭候多时,庄主也交代道,若是夜陇大侠来到,如若方便,请先过厅一叙,不知大侠是先去看望五小姐,还是先应庄主之约?” 庄主? 别看瀚翎阁已经做大做强,整片大陆之中无人敢打它的主意,也无人能撼动它的地位,但是夜陇对虎梅山庄是真的抱有崇敬之心。且说虎梅山庄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夜陇闯江湖的时候便听说过,还心痒痒的想要求剑,只不过因为当时心急报仇,便将求剑的事耽搁了,后来方秋扬根据他的习惯和优势量身定制了适合他的武术招式,和一把趁手的武器相比,还是自己的武功比较重要,毕竟武器只是你自身的附属品。而瀚翎阁再强大,也是近十年来的新产物,夜陇更是几乎看着它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与其说崇敬,不如说瀚翎阁是自己家,自己家再强大也是自己家,家就是包容放松的地方,对自己家心怀敬畏还有没有好了? 于是夜陇一听庄主要见他,除了好奇寻思为何要见他以外,还有一股尊敬之感,对那家仆道,“晚辈无能,有幸得庄主之邀,岂有不应之礼?只是请阁下先遣人告诉五小姐一声,在下要稍晚些再去拜访她了。” 家仆一愣,鼻子一酸就想哭,妈呀,这就是五小姐说的瀚翎阁的督统大人?都说瀚翎阁强大无比,连那些真的来求剑的人都不会对别人家的一个家仆这么有礼,瀚翎阁人的素质果然好高啊! 不知道因为自己平常的话语让对方感动,夜陇看到家仆莫名的红了眼眶很是纳闷,他做了什么无礼的事了嘛? 感动的够呛的家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低头,都要把脸埋在袖子里了,道,“夜陇大侠客气了,小人这就派人去禀告五小姐,请大侠跟我来,庄主就在前面。” 说着,家仆对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朝夜陇鞠了一躬,欢快的跑开了。 与其说跑,不如说那人都跳起来了。喵咪呀,五小姐说的果然确有其人,而且表现不俗,他要赶快告诉大家,三房的上门女婿来啦! 假如夜陇知道跑开的家仆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定会脸色难看的掉头就走,什么上门女婿,说笑的吧!他夜陇来执行个任务不至于就此卖身吧! 可惜的是夜陇并不知道,依旧对着一开始就接待他的家仆笑的谦谦,做手势请他带路,还不忘问问他如何称呼。 这并不是说夜陇对人有多热情,而是打探消息的习惯,家中下人往往要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家族里的大小事情也是最为了解的。 虽然,夜陇在来之前就已经将虎梅山庄的家族关系,里面都有什么人搞清楚了,包括家仆丫头的家庭来历,所以遇见谁他都不陌生。例如这个引他的家仆,名叫小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左右,自由父母双亡,本来由他舅舅舅妈抚养,可是舅舅是酒鬼,舅妈是赌鬼,在他六岁左右就卖给了虎梅山庄当小厮,因此别看年纪小,在虎梅山庄六年也算是老人了。 不过这也是夜陇最郁闷的一点,有时候明明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是要浪费时间问一问,不然显得唐突,一看就知道图谋不轨。 就这样,夜陇在小锄的引荐路上,再次了解了一下从此处的风土人情和谢家内部的风云变化。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边脚刚迈进大厅的门栏,那边“三爷的上门女婿”来了的消息一经在谢家后院传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剑心 屋子的陈设,因为是屋主人长期生活的地方,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屋主人的某些习惯,但是虎梅山庄的大厅却给了夜陇一种奇怪的感觉,青花瓷的花瓶上纹绘繁复,茶盏却用了琉璃珐琅彩的,显得奢华无双,茶叶也是很考究的西湖龙井,取得水,身为行家的夜陇一嗅便知道是山泉流水,总之,整体非但没有百年世家的底蕴,反而处处显得像是胡拼乱凑显富贵的暴发户。 大厅正面对着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与屋里陈设格格不入,却意外的让夜陇喜欢。 等在大厅里的庄主谢峰刚请夜陇坐下,便见夜陇的视线在那副字上停留,笑着解说道,“夜大侠很喜欢这幅字?据说这是我们老祖宗偶遇一位得道高僧,请那位僧人来写的。” “我本还好奇,原来是方外人士书写的,怪不得如此工整又不失清逸洒脱。” 谢峰听夜陇夸赞,谢峰谢老爷子面带庄重的微笑,道,“夜陇大侠懂字?” 夜陇摇摇头,道,“一知半解,不过身边有人懂。”他似乎还没找到阁主大人不懂的东西呢! 谢峰颔首,道,“可是瀚翎阁的阁主大人?哦,忘了言明了,我家孙女顽皮,这些年多得督统大人和瀚翎阁阁主大人照顾,在下在此谢过。” 听这称呼就知道,谢峰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夜陇忙道,“哪里,谢姑娘在阁中也帮了不少忙,要说谢也应当是我们才是。” “呵呵,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芸儿从小任性惯了,只是天资聪颖,无论是剑法还是铸剑术,她一点就透,再加上勤奋,我们也都纵着她,结果这就纵出毛病来了,竟然敢逃婚!还一连几年不回家,幸得遇到的是阁主大人和督统大人,万一遇到旁人,芸儿可就要受苦了。”谢峰长叹一声,“其实受些苦头也好,不至于一回到家,又对她爹娘选的夫君不满了。” 选夫君?夜陇心头一惊,随后恢复平静,算算缚流来瀚翎阁都多长时间了,也是该嫁人了,只是想到缚流要嫁给别人,夜陇感觉有些微妙。面上仍是保持平静,道,“哦?谢姑娘已经选好夫君要嫁人了么?倒是还请庄主通知在下一声,这几年下来我们瀚翎阁的人都已经和谢姑娘混熟了,成亲当天有我们来撑撑场面,保证谢姑娘以后不会被夫君欺负。”顿了顿,夜陇又补充道,“庄主大人也别客气,什么督统,不过是瀚翎阁里一个小角色而已,在下与您孙女是朋友,您直呼我姓名夜陇便可。” 谢峰听言只是点点头,道,“夜陇大侠多礼了,就算不是瀚翎阁,夜陇大侠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声望的,十几年前的那些贼寇也是多亏了夜陇大侠才得以伏法。” 夜陇抽抽嘴角,没想到对方连十几年前他为自家报仇的旧事都知道了,心里感慨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嘴上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庄主又何须再提呢?不说当时我也是为我自己家人报仇,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如今再在江湖上说起夜姓之人,恐怕想到的都不是我了。” “夜陇大侠过谦了。江湖上恩怨纷争从来没有停止过,也因此武器这一行也经久不歇,虎梅山庄一直以铸剑闻名,可是最近我检查儿孙们,却发现他们已经偏离了虎梅山庄的根本,完全专向于剑术的修习,小辈们的铸剑工艺没有一个达到先辈标准的,我如今已经年过七旬,还有多少时日能够指导他们呢?实在是担心虎梅山庄会就此衰败啊。” 额这是虎梅山庄的家族事宜吧,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一外人呢?夜陇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家阁主大人给卖了。 缚流回家后,谢峰虽然没说什么,但挨不住别人说闲话,尤其是缚流的娘亲,虽然开始也是江湖上的人,可是嫁人后,那种浪迹江湖的心性也被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消磨的差不多了,沦为一普通妇人,见到女儿终于回来了,忍不住对她的终身大事唠唠叨叨,从她逃婚,在到最后如数家珍的拿出好多男子的画像,缚流很无奈,解释劝阻都没用,对方又是她娘亲又不能怎么样,只好硬着头皮告诉对方道,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是瀚翎阁的人,叫做夜陇。 瀚翎阁?当娘的隐去江湖很久耳朵却很灵,这不是天下第一大组织嘛,自己姑娘能勾搭到瀚翎阁的人当夫君她脸上有光啊。 唯有谢峰听自己孙女这么说,转身就给方秋扬回了一封信,问是不是真的。方秋扬很厚道的说,夜陇不小心打断了他孙女的剑,所以他孙女就赖上夜陇了,至于夜陇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当然,只要夜陇同意,他当阁主的自然会亲自准备聘礼。 谢峰一听是自己孙女追人家,不由感慨,他这孙女在小辈中可是出挑的很,犯得着倒追人家么?但是自己的孙女,而且他们阁主都不反对,他再撮合撮合也就差不多了吧?于是谢峰见着夜陇,多少有种看孙女婿的感觉,和自己“未来孙女婿”讨论一下自己家未来传承的大事,不算什么吧,他又没教他家传的剑法和铸剑术。 夜陇不知道这些事情,于是很有礼貌的推脱道,“庄主为何问在下呢?在下就算当初也只是一个江湖浪子,现在更是一个生意人,铸剑一事实在是没有太多想法。” 谢峰老爷子才不管夜陇的推辞是为了不涉及他们家的隐秘而礼貌为之呢,呵呵道,“可是夜陇大侠见多识广,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夜陇沉吟了一下,既然是意见的话他就不用在意对方的面子了。 “庄主大人铸剑仅仅是为了传承么?”夜陇不客气道,“既然是听听在下的想法,在下也就不矫情的坦率说了。我们阁主大人说过,铸剑如做人,人身正,剑有魂。在下也是这么觉得,甚至是,世上任何事都需要有魂,这个魂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铸造这把剑,行使这件事的人的‘心’。心存何物,万物皆可为何物。我不知道虎梅山庄最开始是什么样的,仅只是我从山庄门口走到大厅这段路途,就见到了无数混杂的植物,虽然名贵抢眼,但和在一起并不出彩,反而俗艳,再是这大厅,也是浓妆艳抹,用许许多多不同品种的瓷器装饰,我且问庄主,虎梅山庄的‘心’呢?” “能够屹立百年,必须要有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迎合别人,更不是去迎合来虎梅山庄求剑的人的喜好,虎梅山庄要有自己的特色,而这个特色正在被您用别的东西掩盖。” “被我?”谢峰有些惊讶。却见夜陇认真的看着他道,“没错,正是您。” “您因为不被江湖小辈尊敬而比武招亲,希望凭借招来的人的声望平复那些不在乎,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因此得到那些新人的尊敬,他们尊敬的真的是虎梅山庄么?身为虎梅山庄的庄主,怎么可以看不清,自己就对自己的家族没有信心呢?” 夜陇站起身,走到那副“禅”字前,道,“我虽不知虎梅山庄的初代庄主为何将这个‘禅’字挂起,但在下妄自揣度一二。禅为修心,参悟世间万物运转之理,将本心融入其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铸剑何尝不是一场修行呢?修的,是铸剑者的‘剑心’,剑作为武器流入江湖之中并不单单是要杀人,常常还要用来保命,杀人与护人听起来相隔万里,其实只在一线之间,想要救人,有时是要杀掉敌人的,所以一把好剑,应当是把融合万物的剑,不能只带有杀人的戾气,也不能太过软弱,而什么样的人铸就什么样的剑,若是铸剑人的本心便是对自己铸剑工艺的不自信,甚至想要抛下铸剑这件事,那么他铸就的,绝不会是一把好剑。” “所以说,他们应当修心?” 夜陇转头看向谢峰,道,“不是他们,或则说不止是他们,包括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修心。” 只有真正得知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怎么样的自己的时候,才能破除迷茫,如此,做出的东西也就不会迷茫。 世上生灵难道不都是在不断修炼自己的心性么?也正因此,才会有不停的变化吧。然而万千生命中,唯有人类是最善变的。 方秋扬踏着皑皑白雪登到了山顶,刚到,便有一个穿着黑色貂裘的人迎上来,与方秋扬身上的银色大氅相应,满脸无奈的对方秋扬道,“抱歉,我没能劝住他,只能如此了。” 方秋扬不以为意的笑笑,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放心。” 见方秋扬如此冷静,他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对方秋扬道,“那你小心,我先回去,不然会被关起来的。” 方秋扬点点头,道,“小心,山下有人接应。” 两人相视一眼,便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各自走在各自的路上,只不过是他下山,而方秋扬则进了山顶的建筑内。 七拐八拐的终于进了一个房间,只见房间内炉火烧得正热,桌上有热乎乎的酥油茶,还有摆好的棋局,房间里还有一人,似乎久候多时的模样,正拿着棋子研究着空空的棋盘,似乎在想在何处落子,抬头看见方秋扬,立即笑道,“秋扬,等你多时了,这里高寒,我便没有准备你喜欢的酵头茶,来点酥油茶暖暖身子,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下下棋,你也不至于无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本心 吴国之北,有一雪山,高耸入云,高峰顶上积雪终年不化,相传此处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许多得道之人,或是巡礼信徒会抱着虔诚的心登顶顿悟。只是,无论心有多诚,想要登顶都需要一个良好的体格,耐冻的装备,雪山高寒,经常有人挨不过,想到山顶气候或许更加恶劣,失去信心,因而死在登顶的路上。 唯有能够等顶的人才知道,在这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有一处天堂。 能够称为天堂的地方其实不如世人所想的那样金碧辉煌,只有经历过地狱的人才知道,天堂只需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顶,一个暖暖和和的被褥,以及可以食用的热水和新鲜食物即可。 这天堂的主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雪山顶上建造了一做石屋,足有两层楼高,其中有许多空置的客房,房主人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些登顶问道的人一般。 没人知道房主人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在雪山顶上造房子的,唯一可以得知的是房主人无论论道还是武艺都深不可测,与他结交的人只知他自号浩渺道人。 浩渺道人总是穿着青色道袍,留着黑色的胡髯,清心寡欲,如果说喜好的话,便只有下棋一事了。 方秋扬看到屋子里拿着棋子跃跃欲试的浩渺道人,微微一笑,解开披在身上的银色大氅,道,“有先生在此秋扬怎么会觉得无聊呢?秋扬只怕先生在此苦寒之地呆久了,真的是无聊了呢。” 说着,方秋扬已经来到棋盘对面坐了下来。 浩渺道人挑眉,道,“呵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既然如此就坦诚说好了” 却见方秋扬仍旧微笑,指着旁边的漆木棋盒,道,“时间还有很多,不如先生先选子吧。” 浩渺道人捋着胡子,啧啧道,“你竟然一点也不着急?也是,若是着急了就不是你了,倒是我那儿子,自从知道我要做什么后急得跳脚,跟烧了他屁股一样。” 方秋扬道,“颢兄为人仁善,有智有虑,而他总会将虑放在智的前面。” “哼,明明你们二人是一起开创的瀚翎阁,他一点瀚翎阁半个当家人的自觉都没有,老实说,你们瀚翎阁当初没有我的资金注入,能办的起来嘛!我还没动手,那小子就先数落起来了,他事事以你为先,都不知道谁是他老子啦!”最后,浩渺道人还不客气的翘起脚,拍桌子道,“就是你,我若是想要瀚翎阁的主导权,你敢拦着嘛!” 方秋扬仍是笑着,将黑子推到浩渺道人面前,道,“若先生是怕事情结束后,秋扬会对颢兄关系有嫌隙,大可不必用此激将法,莫说秋扬知道此事与颢兄无关,就算有关,也是无妨,倒是您现在就为之后的败绩做准备,是真的没有信心么?” 本以为浩渺道人会激动的拍案而起,谁知他悠悠的叹口气,道,“秋扬小子,你还记的是谁教你的道业战术么?” 方秋扬垂眸施礼,道,“秋扬先承教于父亲,又德蒙先生教诲,莫敢忘怀。” “教诲谈不上,我自认也算是看着你如何发展过来的。初见你时你才五岁,裹着一袭青夹袄,呆着顶棉花帽子,还没颢儿堆的雪球高,偏偏老成持重的说要求我授业给你,颢儿很高兴,毕竟每个来雪山登顶的人不说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也都差不多了,我倒是想了更多,百里之外只有你一人的脚印,说明别看你才五岁,武功内力已经不是常人可企及的了,但是我却同意了。当然,说是授业,也只是允许你在屋子里看书罢了。这里来往的人都是些有功底的老头子,在这住段时间,被我忽悠,或是自己心血来潮,多少都会把自己所学记载下来,你在这里一呆便是一年,仗着天资聪颖,倒是将所有的书籍学习完了。” 浩渺道人顿了一顿,倒是对方秋扬让给他的黑子没客气,手指夹起一颗棋子放在棋局的中央,道,“这都是十来年前的旧事了,别嫌我啰嗦,别看年纪,我和你也算是老相识了,但我到现在,都不能说完全看透你,你究竟会多少东西?又如何记得住这么多东西的呢?听说你为了讨老婆,连篾匠的活都会干了,油纸伞,呵呵,你如今是瀚翎阁的阁主,只要表明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居然会这么费力的讨好一个女子,我还真是想要见一见。” “哦?先生叫我来难道只是为了秋扬的终身大事么?若是此,还请先生不要操心,小白很好,时候到了,自会让先生一见的。” “嘿嘿,你一点都担心输了啊,十年磨一剑建立出这么大的势力,被我蚕食干净都不问为什么?” 方秋扬执白子闲闲的落在棋盘上,道,“人人都说浩渺道人心性安定,才选择在此飘渺之处隐居,我看则不然。先生若是真心想要隐居,何苦费力在雪山峰顶建造,又何必请求过往的巡礼者留下书籍,尤其是,先生喜爱下棋,若是无人,怎么对弈?”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不静?” “不是不静,先生是想要它安静,只是没有成功。修行一事说起来只是炼心性,悟天地,但和环境同样息息相关,道行高的人可以隐于俗世闹堂,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不为外物影响,是为大隐,只有小隐之人,才会选择在隐秘山林,因为凭他们自己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性。人心并不是一定的,他们还在不停地修炼成长,所以小隐可以变成大隐,只是人活一世,无论是做什么,不都是想不违本心么?” 浩渺道人呵呵一笑,“你道人心会变,你可知我的本心是什么?你认识我时我已经三十好几,如今也到了半百之年,且一直蜗居在此地,变?又能变到哪去?老夫我其实从未变过本心,只是你从来没有深入了解我罢了,如今被我反咬一口,秋扬小子,现在,你是否为当初是向我取得开拓瀚翎阁的资本而后悔?” 黑子落下,白子瞬间变为劣势。方秋扬却并不着急,淡淡看了眼棋盘,勾唇一笑,道,“棋局一旦开坛便一定会有输赢,只是现在一切都尚未明朗,先生此时断言未免太过草率了。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朝廷之中都立于不败的瀚翎阁内部出现了动乱,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先生是否对拓跋诚的部署太过自信了些。” 浩渺道人惊愕了的瞪大了眼睛,“颢儿告诉你的?不,这些日子颢儿都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也没有你们的信鹰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秋扬在大片黑子的地方放下一子,让浩渺道人摸不着头脑,无论是方秋扬的落子,还是他应对瀚翎阁动乱的方法。 “先生,本来我还对你的本心心存疑虑,现在倒是完全确定了,先生您,根本对胜负没有信心。我一来便要我对颢兄不要有芥蒂,可棋局对弈又好胜心切,若先生真的保持本心从未变过,又怎么会做如此自相矛盾的事情呢?” 浩渺道人眼神锐利起来,厉声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肯定,而不是怀疑。 方秋扬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缓缓道,“兵欲行其事,必先利其器。先生还不知道我当年为何要选择受诲于先生吧。其实当时年幼,考虑的并不多,一来是知道先生能在雪山之巅生存,武功心法自是不必多说,二来,与先生交往的人都是求道之人,讨论的道业,自是比别处丰富。后来想要创建自己的势力,因为我没有根基,资金筹集困难,觉出先生手头宽裕,便借了先生的,先生当时还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我心里却疑惑,将钱财视为身外物的人,手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家财呢?然而,相交之人,秋扬从没有怀疑过,因此就算瀚翎阁势力已经达到这种地步,我还是没有动用一丝一毫来调查先生的来历出处。但如今,秋扬并非对先生的来历完全不知。” “你调查我了?”浩渺道人问道,心里虽然认定方秋扬就算聪颖,就算势力很大,可最近已经被他控制了不少,突然之间也不会查到什么,可是拿着棋子的手还是顿了一下,暴露了他的忐忑。 方秋扬等浩渺道人落子后,紧接着也落下一字,只是一字毕,棋盘上的形式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白子在不知不觉间,对黑子进行了截杀。白子的劣势在慢慢转为优势。 “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应该也知道我的来历了吧。” 浩渺道人一愣,随即点点头。方秋扬的身份从未隐瞒过任何人,对于不认识方秋扬的外人来说,瀚翎阁阁主深不可测,可是阁内的人都知道,方秋扬的父亲是方朔,而方朔是楸国将军方楚雍的小儿子,只是多年前在对牧族的战争中失踪。可是这时方秋扬提他的来历做什么?难道说 浩渺道人额上已经有汗流下,只是温暖的屋子里,他流下的却是冷汗。 方秋扬笑笑,道,“智者往往能观一叶而知天下,秋扬虽远远不及,但也循着蛛丝马迹知道了一些东西,先生想必很有兴趣听一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旧事 “十九年前楸国对牧族的战争结局,由牧族投降,楸国在牺牲几员大将后勉强算作胜利。牧族对战中原的原因不外乎两点,粮草和领地,而当时的战局明显呈胶着状态,继续拖下去牧族也是会败的,然而牧族会投降的如此爽快确实让楸国之人始料未及。楸国的人哪里会知道,一向骁勇的牧族士兵会主动认败的原因,是因为拓跋一族的族长将自己的兵力撤出,牧族的人数减少,再战便会让楸国的将领看出他们已经无力可敌,若是让楸国的军队乘胜追击,他们绝对无法活着走出战场,因此草原上其余族的族长不得不商讨投降事宜。至于拓跋族撤兵的原因”方秋扬指了指棋盘,又看了看已经不知如何落子的浩渺道人,道,“先生可认输?不如撤子再来一局?” 浩渺道人结巴道,“不,不用了,是你赢了” 方秋扬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稀奇,道,“拓跋族之所以退兵,是因为他们部落可汗的弟弟私自挪用了资金。拓跋族一直由可汗和可汗的弟弟指挥,老一辈将可汗的位子交给了哥哥,但是弟弟毫无怨言,并且辅助哥哥维持族内的秩序,可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弟弟很是愧疚,所以可汗对弟弟很是信任,还说自己万一死了,就将可汗之位交给弟弟。可汗经常上战场,早死的机会是很大的,然而他每次上战场,最为担心的人就是他的弟弟,负伤了,他弟弟恨不得代为受之,因此可汗对其愈加信任,与楸国的对战便是如此,可汗出征,弟弟守住族内,只是可汗没想到这一次,他的弟弟竟然会在此时将族内的财产卷走大半,从战场上急急赶回时发现,所剩下的,仅仅足够族人过了这个冬季而已。可汗不知道他弟弟为何要这样做,但是自此以后,可汗再也不出征了,以中庸之治在草原上过活。” “至于之后的事情,秋扬并不知晓了,只不过被带走的那些资财再未出现在草原上,甚至在这片大陆上都没有出现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想要自此了无痕迹,除非分为数份撒在人间,要么藏了起来,前者单看草原部落的条件就可以排除掉,当时都食不果腹的草原人民,怎么可能拿了财物四散开了呢?那么便只能是藏起来了。秋扬不才,并不知道当初那人盗取了部落里财资要做什么,只是数月前见到拓跋族现任可汗的弟弟拓跋诚而已,想到现在拓跋部落的情况与当年如出一辙,联想到了而已。而拓跋诚对瀚翎阁做的小动作,莫要忘记瀚翎阁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瞒过我,看不到这里有拓跋族的影子呢?若是先生想要瀚翎阁,大可以让颢兄慢慢接手,将我的权利移除,只是先生明显没有这么做,似乎是想将颢兄排除在外的样子,我不得不猜想,先生既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又是为了谁呢?” 浩渺道人苦笑,“这些只能说明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我儿子,并不能证明不是为了我自己呀。” 方秋扬摇摇头,道,“先生说过自己本心未变,当初都没有参与瀚翎阁的建成,现在也自然不会为了自己谋夺,您只是为了别人,而同时牵扯进来的只有拓跋诚,所以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拓跋诚。当年拓跋可汗的弟弟带走的可不止是财物,毕竟大批财物也要有人运输才行,而运输到中原,要有熟悉中原的人。我的父亲曾经与拓跋可汗是朋友,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父亲却是知道的,作为闲话也告诉过我,有一个约莫十几岁的汉人孩子也被可汗的弟弟带走了,这个孩子是拓跋族的人在玉华关外捡来的,对这个孩子来说,拓跋族对他,是救命之恩。” 方秋扬说完,凤眸定定的看着浩渺道人,看得浩渺道人脸颊抽了抽,无奈叹气道,“我就说我看不透你,那些旧事,你居然能知道,还记住了这么久,实在是” 伸手倒了一杯酥油茶,香味浓厚,浩渺道人呷了一口,道,“那个汉人小孩确实是我,可汗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主子带走我的目的,也确实是让我给他们带路,只是主子并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跟随他们的” 浩渺道人当时只是个神智未开的小孩,被拓跋族救回去后,虽然对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但也有自己的傲气,拓跋族内对汉人虽然不歧视排挤,但总归有些别扭,待他定是不会像待自己的小孩那样,而拓跋族内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可汗和可汗的弟弟了。 别看拓跋可汗征战草原,刀下亡魂不少,可是对族人孩子可不是一般的仁厚,而可汗的弟弟则内敛多了,对人看起来笑容很温和,可总有股说不出的距离感,唯独对浩渺道人亲热有加。当时的浩渺道人还不知道,其实可汗的弟弟早在当时就有了离开拓跋部落的念头了,早做打算拉拢他,这才对他亲厚的。因此,可汗的弟弟趁着可汗出征卷款逃走,找到他时,他还是狠狠地意外了一下。 别看他年纪小,他也是知道可汗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是真的非常好的,他实在想不通可汗的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浩渺道人的疑惑,对方并没有因为他还是孩子而隐瞒,道,“你也觉得大哥他很好吧?就是因为太好了,为了不亏待我,我都弄不清他是真的受伤,还是故意受伤了。别看现在拓跋族内挺和谐,大哥与我共同主持大事,可是拓跋族是大哥的,他若不再了,由我继位,便会有许多问题出现,为了让大哥珍惜生命,我觉得我离开才对,这样大哥在征战的时候会顾忌到族内没人,适可而止,顺便我也拜托了负担,何乐而不为?” 浩渺道人当时是很感动,屁颠屁颠的给他们带路,来到了中原,只是慢慢的,他也发现了不对。 你若是为了你大哥,带走这么多财产干啥?不是诚心让他心疼着急嘛?眼见着冬天要到了,没有这么多财产,他们拿什么换粮食,兽皮过冬啊喂! 此时盗走财物的主使才对浩渺道人说,“我的目的确实不止这些,离开大哥,我总要闯出点事业才行,中土是个大地方,有许多危险,也有许多机遇,我就是想,抓住这些机遇,让草原部落也能入主中原,让那些汉人不再认为草原人只是会挽弓打猎不动脑子的民族!而且你放心,那是我的亲族人,给他们留够了过冬的食物和物品。” 浩渺道人,“”放心,放心个鬼啊!你这么跑有想过自己在族内会担负什么骂名嘛!若是真能称霸中原还好,若是不能,岂不是一生的污点啦! 可是对方却洒脱一笑,道,“淡定啦,凡事皆是有利有弊,若总是三思而行,会有许多事情丢下做不了的,不如都抛诸脑后,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了,为什么老是纠结身后名呢?” 就是这句话,让浩渺道人认定这个主子,直到他的主子在运输财物进行藏匿,顺便旅旅游观光的路途中,因为水土不服而缠绵病榻,三年后病逝,浩渺道人都没有抛下过他主子给他的信念的意思——让草原部落入主中原。 听完浩渺道人的故事,方秋扬挑眉,道,“所以你的本心,是带着你主子的财物,等待一个机会。” 浩渺道人点点头,道,“欲行其事,先利其器。主子去世后,我和随同来的拓跋族人将主子安葬了,打听到了雪山在这里,尤其是那些论道之人的意义非凡,便以此为根据地,一面与他们结交,一面在大陆上发展自己的势力。只不过这里虽然有拓跋族的族人,但都不是主子的亲人,以他们的名义起义为对主子的不忠,所以势力的发展止步不前,主子不再,也没有新主子继任的情况下,拓跋族的族人也各自在人间生活,甚至融入了各国的百姓中,唯有我还在坚守,直到我知道拓跋诚也如当年的主子一样来到了中原,并且和主子一样想要入主中土”浩渺道人坦然一笑,“我知道拓跋诚和我家主子不同,比我家主子阴鸷多了,可是他与我家主子想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所以我也不顾后果的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了,至少,可以让我觉得,是和主子一起开辟中原!” 方秋扬眯起眼睛,道,“何谓本心,想必先生在这雪山之上也迷茫过许久吧,既然先生所做的皆是自己想做的,再说本心又有何意呢?只是,棋局有胜负,争斗也是同样的,成王败寇,后果嘛,想必先生也是知道的。” 浩渺道人,“你就知道自己不会输?” “我只知道先生不会赢罢了。”看到浩渺道人一脸警戒的样子,方秋扬淡笑道,“放心,我是很尊师重道的人,即便知道先生武功不敌我,我也不会对先生动武的,我就坐在这里静候事态发展。” 雪山脚下,奕颢刚下山,就见有马车驶来,驾车的人下车,抖了抖蓑衣上的积雪,对奕颢抱拳道,“颢大人,阁主让在下在此接应,不知颢大人想要去何处?” 奕颢一愣,又将身上的黑色裘衣裹紧一些,对驾车的人道,“去哪呢?去总阁吧。” 驾车的人低头道了声“是”,在奕颢上车后,把马车调头往回赶。 空旷的山间有点点积雪装点,驾车的人拿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吆喝一声“驾”!马匹打了个响鼻,喷出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出淡淡的白雾。 时节虽然才八月,这里却已经有些冷了呢。 奕颢在车上端坐着,闭上眼睛思考着,他父亲将方秋扬引到雪山上想要囚禁他,可是即便囚禁了瀚翎阁的阁主,难道就没有别的威胁了么? 他父亲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以方秋扬的谋略,恐怕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了吧 现在瀚翎阁分为两派,一派是他父亲扶持的拓跋诚的人,一派是方秋扬的人,那么他呢?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瀚翎阁的呢? 方秋扬派来的人还会问他想去哪里,说明方秋扬并不打算控制他的行动,无论他支持哪一方他都赞同。 十几年兄弟了啊 奕颢睁开眼睛,轻声道,“秋扬兄,你将选择的权利交给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从来最怕的,就是选择了么?” 重重叹口气,奕颢朝着车夫的方向喊道,“别去总阁了。” 车夫立即勒马,问道,“颢大人说什么?” 奕颢又重复了一边,道,“别去总阁了,去”去哪呢?奕颢思索了一下,知鹤似乎在九华山,而且秋扬兄未来的夫人,也就是他弟妹也在那 轻快的笑了笑,道,“去九华山吧。” 车夫道了声,“好嘞!”赶马继续前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大侠您就从了吧 打铁是原始的锻造工艺,虽然平凡,却很实用,看起来简单,学起来却不易。 民间传言,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意指打铁日日在炼炉旁忍受炎热,撑船则行在风口浪尖上,随时有翻船丧命的危险,而磨豆腐卖豆腐,更是要三更睡五更起,,做驴子的工作,得仅能糊口的钱。 所以选择打铁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惊人的忍耐力。 不过好歹是靠手艺吃饭的行业。 铸剑虽和普通的打铁方法不同,但是本质是同样的,一样辛苦,尤其是想要打造一柄好剑,更是要寻找适合的冶炼方式,近乎苛刻的温度控制,以及打铁的力道。 虎梅山庄谢家祖上打铁为生,机缘巧合才成了武林中的世家,一时间声名鹊起,这是好运,但是伴随好运而来的,并非都是好事。例如现在,谢家子孙受不住打铁的热浪,宁可苦修剑法,也因此,虎梅山庄输出的宝剑越来越少了,到了这一代,唯有谢峰的大儿子谢策不擅剑法,专攻铸剑。 与谢峰交换了一下见解后,谢峰便再没有继续的热情了,对夜陇礼貌道,“今日听夜陇大侠一言,茅塞顿开。听闻大侠是来找芸儿的,老夫这便着人带大侠前去。还有阁主大人交代的事情,老夫早在芸儿回家当天就已经办妥了,请夜大侠放心。” 夜陇一看就知道谢峰想要自己思考一番,于是抱拳施礼,转身出了大厅,就见候在门外的小锄朝他露了一个笑脸,让夜陇跟着他走。夜陇也对他笑一笑,跟着小锄离开了,这回,夜陇什么都没问小锄。因为 他刚刚给谢峰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夜陇讲的时候很爽,只是爽过之后,夜陇就开始心虚了 虽然阁主大人在时,他也经常发表自己的意见,阁主大人也喜欢他们参悟论道,畅所欲言,但是他今天面对的不是阁主大人,也不是瀚翎阁的任何一个人!是虎梅山庄的庄主谢峰大人好不好! 无论究竟修行如何,辈分和年纪都放在那呢,他这么说好唐突啊,万一认为他们瀚翎阁的人都不尊老爱幼怎么破 夜陇摸摸鼻子,心一横,反正是庄主让他说自己的见解的,不是他非要说的呀,他不是有意冒犯的,嗯! 夜陇这在做自我反思,谢峰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这么久以来,他是否真的忽略了虎梅山庄的根本,外界的评论算得了什么?若虎梅山庄在意这些,根本就可以将山庄建造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故意做出高冷的姿态,而他们老祖宗让他们呆在尘世,不就是为了不违根本么? 不然,他们为什么会连门口卖猪肉的大叔的菜刀都接收打磨呢? 虎梅山庄需要的,不是一个人人敬重的名声,要的是,传承在铸剑术和钢铁中的剑魂! 铸剑才是虎梅山庄存在的意义,不能被那些虚华之物掩埋了! 虎梅山庄的后院的路由青石板铺就,两旁种植的是近百年历史的柏树,树皮上一道一道的剑痕,已经被狰狞的树皮纹理包裹,那是剑成后试剑留下的痕迹。柏树青葱,笔直沧桑,空气中弥漫着柏树有刺激性的辛辣气味,嗅得夜陇神清气爽。 后院与前面用于会客的前厅装扮不同,并没有杂乱的装饰花卉,看得出虎梅山庄的人还没有在迷失的路上越走越远。 半途上,夜陇突然顿住脚步,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谢峰明显是知道他的身份的,阁主与他也有书信往来,甚至是阁主还托给他事情,就现在而言,虎梅山庄能做的,不就是他来此地的目的,让虎梅山庄将瀚翎阁内部动乱的消息以对瀚翎阁有利的方向散播到江湖中去嘛!那么,他来这还有什么用嘛!难道说 阁主大人是故意的?就这样把他卖到谢家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迎面便有凌冽的剑气袭来,夜陇心中一凛,他就说这段时间少了点什么嘛,原来是少了缚流的偷袭。此刻再不做他想,拎起小锄的衣襟飞身而起,在不远处的一棵柏木的树干上借力,落到地面上将小锄放好,又一跃跃开,与缚流对上。 倒是小锄,不知道自家小姐对着准姑爷就砍,以为是小姐练剑没看清来人是谁,忙喊道,“五小姐,这位是夜陇夜大侠,您快停下!”那是准姑爷,砍坏了可怎么办? 谁知正在对阵的缚流,也就是谢家五小姐谢芸冷声道,“我知道是他,所以才砍的!” 小锄又看看似乎一脸拿你没办法的宠无溺奈表情怔住,难道这就是两人的正确相处方式?他似乎,有些看不懂 不过,他家小姐开心就好,可是,小姐,您拿的可是大房谢策老爷亲手打造的,已经开刃的宝剑啊,就算他不识货,也知道策老爷的剑千金难求,虎梅山庄就是靠策老爷来维持现状的名头的,您拿它砍准姑爷,万一不小心真砍坏了,姑爷缺胳膊断腿的,您还要么? 只见谢芸拿着宝剑,一会儿砍到了柏树上,给沧桑的树干又舔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一会儿斩断了夜陇的衣袖,小锄站在刚好避开剑气的位置,想出声制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阻止这两人特殊的“恩爱”方式,只能“哎呦,哎呦”的喊着,不知道是心疼剑,还是心疼一直躲闪的准姑爷夜陇。 夜陇看着比往日攻击更加狠厉,步法却完全凌乱了的人,皱着眉头,想要制止,可因为剑气的关系不得靠近,只能躲闪。忽然,谢芸的剑气一个收不住,朝四周播散开来,眼见着谢芸自己放出的剑气就要伤到自己了,刚闪身到柏树枝头的夜陇深深叹一口气,暗道,我这真是欠了你的。 踩着树枝借力,飞身扑向谢芸的方向,替她挡住剑气的袭击。 谢芸呆呆的看着直面她而来的人,正想要举剑刺向他的时候,却见对方脚下踉跄,嘴角有血丝渗出,一看就知道是被剑气震伤内脏了,手上一松,就朝夜陇跑去。夜陇是刚受了剑气的伤,谢芸又是一直在攻击,早就有些脱力,两人凑到一起,皆是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于是因为听到后院的动静纷纷赶来的众人就看到,他们家的五小姐气喘吁吁的扑到了一名衣服被剑气撕得破烂不堪的男子 这一定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看到如此劲爆的场面呢? 能进谢家后院的人都是谢家自己的亲人或是家仆,都多少知道今天来了个瀚翎阁的人,是他们五小姐的准姑爷,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小姐是主动的那一个! 喵咪呀,他们从来都是冷冷清清,不是去铸剑的密室学习,就是练习剑法的,勤奋刻苦的五小姐原来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真是孩子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的幸福努力,而不是等待别人给予了 “咳咳。” 听到后院有打斗的声响,静思完毕的谢峰忙赶来,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额,这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夜陇大侠似乎还是受伤了的样子,刚才还好好的呀? 目光扫视一周,最终停在了带夜陇进后院的小锄身上,瞥了小锄一眼,后者立即意会,颠颠的跑到自家庄主身边。 谢峰点点头,对众人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将小姐和夜陇大侠扶进屋休息?没看到他们受伤了吗?” 驱散众人后,谢峰才抓过小锄,问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小锄摸摸脑袋,道,“小人也不知道,夜大侠走到这的时候,五小姐就拿着剑攻了过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姐就把大侠给扑到了。” “噗”谢峰被自己呛了一下,自家孙女,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想到了最近收到的阁主的一封信,谢峰朝小锄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小声交代些东西。 小锄听言张大嘴巴,看向谢峰道,“庄主,您确定要这样么?” 是不是不太好啊? 谢峰一点也不觉的自己为老不尊节操掉了,背着手学着酸儒一般晃着脑袋,道,“他们阁主都这么交代了,最近瀚翎阁正是多事之秋,正好让他们别掺和进去,顺便把婚事给办了,何乐而不为?” 小锄,“”他少,可别骗他。连他都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更何况五小姐还是这个脾气 夜陇睁开眼,入目的是粉红色的纱帐,再看自己,卧槽!他衣服呢? 只见夜陇破烂的外袍已经被褪去,仅有一件白色的单衣,坐起身来摸摸披在身上的棉被,红色的缎面上绣着鸳鸯戏水图,被窝里绵软舒适,是被太阳晒过的新棉被,只是夜陇的冷汗就这么下来了。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入了洞房,然后贞操不保了吧? 事实上,夜陇虽然想得有点多,但也不离十了。 房门突然一开,小锄看到已经醒来的夜陇讪然一笑,道,“夜大侠您醒了?” 夜陇也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小锄,这是什么情况?” “啊,是这样的!”小锄回道,“您比武不是胜过了我们家五小姐了嘛?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您是一定要娶五小姐的,若是您拒绝了,不仅损害了我们家五小姐的闺名,还是轻看我们虎梅山庄!无论是哪样,庄主大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大侠您。” “可是,我们那只是比武而已啊?普通的切磋怎么能算是招亲呢?” “哎呀,夜大侠您不知道么?谢家的女子从不与男子切磋武艺,一旦对上,就是招亲的性质。”小锄说完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嗯,不是他胡诌,是庄主交代他胡诌的,传话而已,他是好孩子,从来不说谎! “何况我们五小姐哪里不好?人美,心善,铸剑术在这一辈里是最好,深得策老爷的真传,剑法武功也是拔尖的,虎梅山庄虽然比不上瀚翎阁,在江湖上也是说得起话的,这两个势力都和夜大侠联系上不好么?更何况我们五小姐还喜欢夜大侠,娶了我们家小姐对夜大侠百利而无一害,大侠不如就从了吧。” 大侠您就从了吧从了吧 这是什么鬼! 夜陇吞吞口水,道,“你们就这么担心你们五小姐嫁不出去么?” “小锄只是一个下人,大人们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庄主交代我说,让夜大侠在此好好休息,顺便考虑清楚。” 夜陇眯眯眼,“你们是想要把我关起来么?” 这是真的逼婚啊?只是,凭这房间,凭这些人手,能拦得住他么? 掀开被子,夜陇将靴子穿好就要出门,结果还没站起来,小锄便补刀道,“庄主知道夜大侠武艺高超,所以早就给大侠服用了软骨散,大侠现在别说内力了,站起来都困难。” 噗通一声,夜陇从床边摔在了地上。 “这话不应该提前说么?” 小锄吐吐舌头,道,“就算说了,大侠不还是要站起来确认一下嘛,都一样。”还是会摔的。 夜陇,“” 小锄觉得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福福身子,退出门外,道,“那么夜大侠好好休息。” 顺便,将房门给锁上了 夜陇又费力的爬到床上,不足三尺的距离,却让他大汗淋漓,累得不轻,这下是逃不掉了。然而,夜陇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软骨散,一般的软骨散对他应该没有用了才对,毕竟他们阁主医术高明,已经用办法让他们的身体对普通的药剂产生了耐药性,怎么会中招呢? 除非 这药就是他们阁主大人提供的! 不仅是坑他进虎梅山庄,连逼婚都掺和进去了!不愧是腹黑的无良奸商,卖得一手好队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欲擒故纵 何处为江湖?江湖也并不是指一个地方,一个群体,有人在的地方就叫江湖,也可以说,所有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江湖。 而江湖最是是非多的地方,身在其中的人要适应它的变化。 先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又随着方秋扬自主创业的夜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遇事从来不冲动慌张,因为谁知道下一秒又有什么变化呢?何况只是逼婚而已,又没有性命危险,等他攒足了体力一样可以跑路 个屁啊!阁主大人的药剂是这么容易失效的嘛! 夜陇自闯江湖以来遇到的首个最大的危机 首先,由于瀚翎阁与虎梅山庄姑且算是合作关系,所以夜陇不能动用武力,而且,就算想动武也要能行才是,再一点是,是虎梅山庄要嫁女儿,吃亏的怎么着也不能是夜陇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夜陇很是抗拒这件事。想想来,缚流人真的不错,还是被他拐进瀚翎阁的,缚流的剑也的确是被他弄断的,因此自那日之后,缚流就改用软剑了,他到底应该要负责。只不过负责不用以身相许这么夸张吧? 夜陇躺在床上苦思,这种关在屋子里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瀚翎阁里还有好多事呢,不知道纹杳她们处理的怎么样了,庄主说是把消息散播给了江湖众人,但是后续是否像阁主大人预测的那样进展呢?出了纰漏怎么办? 只是夜陇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人外,夜陇根本见不到别人,而送饭的人只会问他考虑好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拜堂成亲外,一点外界的消息都不透露给他,这让夜陇很是焦急,但最后只能无力的叹气,左右是被阁主大人给卖了,说明这些进展都不用他操心,可是有些事不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何况事关瀚翎阁的存亡! 都不知道阁主大人为嘛会那么淡定 这时夜陇房间的窗户被粗暴的打开,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夜行衣,一从窗沿上跳进屋就朝夜陇丢来一个药瓶和一件衣服。 “那是软骨散的解药,马上穿好衣服我们逃走。” 夜陇这才看清来人是缚流,只是 夜陇看看天色,又瞅瞅被紧身衣勾勒出的紧致身材,吞吞吐吐道,“缚流,天还没黑呢”这才酉时,天还亮着呢,你穿夜行衣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吧 缚流,“”别扭的别开脸,冷声道,“快点吃药,等天色暗下来就走!” 夜陇,“” 只是夜陇很好奇,一直缠着他的人是她吧,现在庄主都帮她了,怎么反而帮他逃跑呢? “你是不很好奇我为什么帮你?”缚流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等着夜陇从软骨散的药效中恢复,“喜欢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若不想,强逼也没用,难道非要我看着你为了你自己的贞洁以死明志嘛?我没有恋尸癖,所以就算了。” 额,虽然放弃了是好事,至少缚流以后再也不会拿着剑偷袭他了,只是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唉! “那么,你为什么也要逃?” 缚流挑眉,“自然是躲避娘亲的逼婚了,还有,我们的目的地是同样的吧我在瀚翎阁这么多年可不是只认识你!” 夜陇微微一笑,看向缚流,后者立即别开脸不去看他。夕阳似乎在缚流脸上镀上一层光晕,长发没有绾起,而是扎成一个马尾,人显得精干不少。夜陇这才发现,缚流是真的很漂亮,这回不是因为别人告诉他,而是他发自内心这样感觉的,毕竟平日缚流看到他不是偷袭就是谈婚论嫁的让他很有压力,避还避恐不及,怎么敢认真打量?而现在,既然缚流打算放手,两人又谈开了,陡然发现,缚流其实是一个好姑娘,甚至想起,他眼见着就要奔三十了,有个这样的女子做夫人,也不错? 这一念头一闪而逝,吓得夜陇连忙摇头,他是最近闲的了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别人不追着偷袭他了他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他是受虐狂么? 缚流看到夜陇的反应,好奇的眨眨眼睛,道,“你中邪了?” 夜陇忙摆手,道,“不是!只是想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怎么不知道缚流这姑娘平日里是毒舌呢? 缚流,“等天一擦黑,就走” 黄昏与黑夜的交界时分,虎梅山庄后院里窜出两道黑色的身影,黑影行动如风,虎梅山庄的家仆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两道影子。 等到傍晚,家仆给夜陇送饭时才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同时,三房的夫人,也就是缚流的娘亲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于是本该平静进餐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这两人 唯有庄主谢峰听到这些消息后面上一片震惊,转脸进屋就眉开眼笑的趴在桌上写信。 没错,这一切都是计划! 先是将两人分开,他孙女以为夜陇已经回去了,自然不会做他想,而夜陇则觉得这是谢家要逼婚,只不过,想要两人成亲是真的,但他们谢家还不至于为了嫁姑娘而逼迫别人。 之后再故意透露夜陇被他们关起来的消息,凭他孙女的傲气,自然不屑于他们的做法,甚至是亲自放他走,而她心里一定也以为自家这是不把她嫁出去不罢休,因此两人也会一同逃走的。沿途再交流交流感情什么的,两人不成也差不多了。 这招欲擒故纵着实是妙,一切尽在计算之中! 别看世人都说而江湖是洒脱的地方,仗剑天下,不像朝堂官场,还看重什么门当户对。其实江湖也是同样的,江湖世家也是喜欢让自己的子女与同等地位的人结合在一起,而由于虎梅山庄是打铁出身,地位上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世家大族觉得虎梅山庄地位不高,试剑江湖没有背景倚仗的人又觉得高攀不上,所以后来的谢峰想到了比武招亲这一说,一来将声势造大,显现出自家的剑法也是可以与大世家相比的,另外有没有背景的人来,也给了他们一个扬名的机会。所以瀚翎阁虽然势力广大,但游离于江湖与朝堂之间,虎梅山庄也并不是非要抱着夜陇这一个人不放的,谢峰这样做,主要还是自家孙女喜欢,既然孙女喜欢,当爷爷的就当支持。 别看谢峰有三个儿子,都是自己和他夫人的亲骨肉,可谁叫一碗水都端不平呢?大儿子性格内敛,醉心于祖传的铸剑术,谢峰从小也灌输他要传承家业,二儿子和小儿子到了可以冶炼钢铁的年纪后,因为不再要求他们传扬家业了,便在教导铸剑术上松懈了一些,结果小儿子叛逆一些,觉得自己父亲对自己不重视,傲娇的跑去江湖上打拼,誓要创出番事业,回来时还带来了自己的媳妇,当父亲的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后来,小儿子无论做什么谢峰都支持,可是小儿子有了孩子,不再任性了,谢峰想放纵支持都没地方 好在,小儿子一家生了孩子,谢峰便把对小儿子的亏欠转到了小儿子的孩子身上,尤其是缚流。这姑娘从小懂事,求谢峰的事都是学习祖传的铸剑术,让谢峰很是欣慰,难得自家孙女遇到喜欢的人,就算不择手段他当爷爷的也要帮孙女搞到手! 更别说,夜陇的阁主也从侧面支持着当爷爷的完成这件事,欲擒故纵的计谋和软骨散都是方秋扬友情提供的,谢峰用起来简直不要太正当。 把用了计谋后的结果写出来卷好缚在信鸽上,再将信鸽放跑,谢峰谢老爷子神清气爽的把众人叫到大厅,宣布,软骨散的解药被他孙女偷跑了,两人这算是“私奔”了?到底两人都不小了,凭他们的本事也不会遇到啥危险,大家就别到处找啦。 听自家庄主都这么说了,其他小辈们也觉得很有道理,两个人就是在外面认识的,准姑爷又是瀚翎阁的人,别看瀚翎阁现在有点危机,但还是很厉害的,自家小姐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只是面面相觑间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你们都能郎情妾意双双私奔而去了,为啥不能在山庄里准备准备拜个堂成个亲?都是自己家了,能费什么事?难道你们追求的就是这种私奔的快感? 山庄里的人们表示,他们实在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难道真是他们老了? 不管山庄里的鸡飞狗跳,已经远远逃开的夜陇和缚流两人在距离山庄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夜陇看着因为急行而脸色潮红,额上还有汗珠渗出的缚流,有些尴尬的开口道,“缚流姑娘,是要跟我一起回总阁么?” 缚流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跟你一起,别以为你是带我入阁的就能怎么样了,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真正将瀚翎阁当作自己的家的,家有难,我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不知怎么的,在虎梅山庄时夜陇总是担心瀚翎阁的情况,现下出来了,看到缚流这么着急,他倒是淡定下来了,道,“放心,瀚翎阁是所有阁众共同的家,不会出现树倒猢狲散这种惨景的。” 缚流哼了一声,道,“枉你还在江湖中实实在在呆过一阵子呢,你难道不知道,最难揣测是人心啊。” 就算所有人都将瀚翎阁当作自己家,但也并非是真正的家,也因此,瀚翎阁内有了叛徒,给了拓跋族的人以可乘之机了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局危已 “蹬蹬蹬” 蝉音鸣鸣,正值晌午,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在官道上走走停停,只是从车厢包厢的装饰布料可以看出,马车并不如看起来这般陈旧寒酸。马蹄扬起的灰黄尘土浮起又潜落,没精打采,看得出是长时间赶路,只是并不像寻常赶客的旅人。车速缓缓,也并不是因为车夫怠懒,更非乘坐者不着急赶路。 相反,身为乘客的奕颢心里很是急躁,但他却不想,或者说不敢疾速前进。他已经无处可去,而唯一能去的地方 有不忍心相见的人。 在父亲和兄弟之间,他左右为难,于是选择逃避,可是远离他们的争斗后才发现,仔细想来,他生而二十多年,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归依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越是靠近他开始觉得要去的九华山,他就越是迷茫。 身为人子,他虽不是最仁孝的,但也称得上是孝顺,身为兄弟,他虽不是最热血的,但方秋扬有事的时候,他出人出力从不抱怨,甚至,和方秋扬同时开创的瀚翎阁建成之后,他为了巩固方秋扬的地位,主动退出了瀚翎阁的管理。 因为对于奕颢的决定无可奈何,方秋扬为了不亏待自己的兄弟,才强迫他领了一个“颢大人”的名目,让他可以随意出入瀚翎阁,享有和阁主同样的权利。 想到这,奕颢深深的叹口气,若是当时能当机立断摆脱这个名目,是否就能连自己的父亲浩渺道人的地位也摆脱掉了呢?那么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状况了吧。 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分庭抗礼 只不过,那是他们两人的选择,与他无关,他既然选择逃避,那些事情他就没什么发言权了,他纠结的是另一件事情,距离九华山越来越近,路途上奕颢每每发呆,眼前总是浮现这么一个人影—— 雪白的纱纺长裙,鲜红明艳的束腰,未长开的眉眼娇俏可人,远远站着,便是婷婷袅袅,猛然回头,红润的唇角绽开一抹微笑,声音甜甜道,“颢哥哥!” 那是知鹤的模样。 准确来说,是六年前知鹤的模样,当时知鹤才十二岁,因为奕颢大方秋扬和知鹤几岁,便以大哥哥的身份自居,就算方秋扬再怎么聪颖,奕颢也都是将他当弟弟照顾的,更何况是知鹤,奕颢自然是将其当妹妹看待了。且不说当时奕颢也才十五六岁,开窍晚,还没有打开情窦,知鹤也才那么小,他又不是禽兽,怎么会生出别样的心思?当然,若是当时他知道方秋扬十岁就对枭白一见钟情,他定然不会这么苦恼。 可惜当时奕颢不知道,更何况知鹤是方秋扬的青梅竹马,他又听说方秋扬有个一直放在心上的女子,好奇的他自然是在距离方秋扬最近的地方找,所以他断定方秋扬喜欢的人就是知鹤,不说当时他对知鹤只有兄妹之情,更兼有“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训,奕颢在知鹤找他表白心迹的时候很是严肃的回绝了,甚至为了让知鹤“回心转意”故意躲起来,只要知鹤在的地方,他都离得远远的。 在他知道方秋扬喜欢的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已经躲了知鹤两年有余。 世上所有的误会,大多是不经意间产生的,若是得知是误会的时候便鼓足勇气解除误会也就罢了,可是具有这种勇气的人很少。 &nsp; 奕颢知道枭白的存在的时候眉头都拧的打结了,所以,知鹤不是“朋友妻”,知鹤喜欢他,知鹤身为女孩子抛开矜持率先对他表白了,然而他 因为无知和驽钝深深的伤害了知鹤的少女心,还伤害了两年之久 奕颢默。 现在去找知鹤澄清说他拒绝她,躲着她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他以为方秋扬喜欢她,而他不想要秋扬伤心,为了防止她对他继续情根深种,这才远远逃开的? 不说知鹤,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可恶。 就算方秋扬真的喜欢知鹤,可是喜欢是这样可以随便躲避隔离的东西么?知鹤若是真的因为他勉强和方秋扬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不幸福呢。 喜欢不可以随意出让,对知鹤来说,她能鼓起勇气率先对奕颢表达心情,就说明她的喜欢很重要,而奕颢却是将友情放在喜欢之前,在听到知鹤表白的时候他第一感觉不是欣喜,而是考虑兄弟的感情。 可以说奕颢仁厚有礼,可这种听起来美好的品质恰恰是一种伤害。 很深的伤害。 奕颢不知道要如何抚平这道伤害,更不知要如何面对知鹤,如何解释他逃避的行为,索性一直躲避下去,他告诉自己这是在考虑如何看待问题,实际上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 直到现在,他不知道瀚翎阁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至少自己的父亲与方秋扬定然是决裂了,他的处境难堪,至少趁现在混乱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安然出现在知鹤等人面前的时候解释清楚,省得父亲与秋扬之间真的无法挽回的时候,无论谁输谁赢,那个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是别有用心了 他知道不能一直躲避下去,在这个契机和事件爆发点下定决心去找知鹤,而此刻忐忑,皆因近乡情怯。 如是而已。 九华山上,枭白坐在门沿上晒太阳,墙边立着方秋扬做给她的油纸伞,抬头就可以看到她从听雨轩上留下来的六角铜铃。阳光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移动,渐渐将枭白的影子拉长,任谁看了,这场景都是岁月静好,若是方秋扬在,定然会心一笑。 只可惜方秋扬不在,不仅不在,看起来安详静坐的枭白还因为这个人心神不定! 枭白手中拿着的是知鹤刚接到的瀚翎阁的消息,枭白知道瀚翎阁是做消息买卖的,所传信息必是内部人员才能看的机密,因此对知鹤最近频繁的接到信鸽信鹰的消息,虽然诧异,仍是很有礼貌的回避。直到昨晚看到知鹤接到信鸽传来的消息后脸色刹然惨白,枭白忙问道是怎么回事,知鹤脸上灰暗,木木的将写着消息的纸张递给枭白。 只见上面写着“阁主生死不明,拓跋进,局危已”。 枭白一怔,用质疑的目光看向知鹤,道,“局?什么局?阁主,不会是指秋扬吧?” 知鹤僵硬的脸色更加难看,用近乎无情的口吻道,“除了秋扬哥,谁还敢称自己为阁主?” 枭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总之脸色应该不比知鹤好多少。 秋扬出事了?什么事能让他都生死难料?是九重天上的事?关于幽鬼的事?还是什么人陷害他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最后,枭白只剩下一句祈愿——秋扬,你不要有事啊!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深吸一口气,枭白强迫自己镇静,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以因为几句话就自乱阵脚呢?若是秋扬可以自己解决的局面她着急也是白着急,若是秋扬需要她,那么她着急,反而会让秋扬多一份危机! 目光变得坚定,双手搭在知鹤的肩膀上,让知鹤面对她,道,“知鹤,先别着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据知鹤所说,瀚翎阁开始建立的时候,考得是隐居雪山的浩渺道人的资助,谁知浩渺道人是拓跋前可汗的弟弟的旧部,如今,现任拓跋族可汗的弟弟拓跋诚遇到了和浩渺道人的主子同样的事情,浩渺道人心念一动,想要帮助拓跋诚,首当其冲要帮拓跋诚取得的势力就是瀚翎阁,无论怎样,只要将瀚翎阁笼络天下消息的情报网络收为己用,那不说统占天下,至少中原这一带的夺取就成功了三分之二了。 这次似乎是方秋扬知道了这件事,去雪山寻浩渺道人,结果音信全无,不知是生是死,拓跋诚更是率领自己的手下,和浩渺道人拨给他的人围困了总阁,瀚翎阁的消息网被他们掌握了十分之三。 不要小看这十分之三,听起来是没多少,可若是了解瀚翎阁的消息网有多么庞大,就会对这个数字汗颜了。 拓跋诚,或者说浩渺道人,是真的想要接手瀚翎阁,甚至不顾往日的情分,直接从自己学生的手里夺取! 听完这些,枭白虽然急切的想知道方秋扬的消息,但她也知道不能着急,一来着急也没用,二来方秋扬自己行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也急不得。 枭白知道他胸有沟壑,聪颖机敏,他似乎有掌控一切的力量,不是因为真的有,而是因为看到他,就觉得他有,枭白不担心方秋扬会死,她只是牵挂他的身体,记得他因虚脱倒下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脆弱的样子,枭白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他不会死,可是,他会不会在某处脆弱无助? 想到这,枭白也顾不得知鹤心情如何,有没有调整好,厉声道,“知鹤,明日必须将拓跋族近三个月的行动信息告诉我,以及浩渺道人的来历势力!” 知鹤震惊的眨眨眼,道,“什么?” 只听枭白道,“我必须知道事情始末和对方的能力,才能大致判断秋扬的所在,才能确认他的生死!” 语气听起来生硬无比,实际上枭白是有些气闷的,她可不信拓跋族是最近几天才联系到浩渺道人的,可是方秋扬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仍不告诉她!还为了她的事情东跑西跑!这让枭白如何不生气,只是生气之余,又心酸,她,原来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忽略自身危机的地步么? 只是拿到知鹤提供的资料,那点心酸感动全都化成了愤恨!从不爆粗口的枭白都忍不住大喊一声“卧槽!” “都麻烦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九华山耽搁了这么久,方秋扬,他这是嫌命长嘛!” 枭白苦着脸愤懑的咬着牙看资料,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若是真是如此,那岂不是真的,局危已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花开两朵 且不论浩渺道人究竟掌握了多少,就想要吃下瀚翎阁这点,若非有确凿把握,一定是留了什么后手。瀚翎阁能从十几年前横空出世,发展到今天任何势力都不能企及的位置,其强硬是可以想象的,而且瀚翎阁万事皆由阁主操持,以阁主的命令为准,就算浩渺道人是瀚翎阁的“资助商”也是无法轻易撼动的,因此浩渺道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不然怎么敢如此笃定? 只是这个后手是什么,方秋扬知不知道浩渺道人的打算呢?这点枭白无从知晓。 更兼有的疑惑是,浩渺道人的人悄无声息的掌握了瀚翎阁十分之三的消息网,这是针对瀚翎阁的危机,这种内部动乱,权利更迭的事情本应悄无声息,越低调越好,可方秋扬却命令夜陇将这件事情传播到江湖中去,瀚翎阁是消息往来传递的地方,无论江湖还是朝堂上,总有人,有些不愿为外人道的事情,瀚翎阁一乱,朝堂中人还会矜持的观望,江湖中人却不会,为了防止自己那些事情泄露,第一时间会群起而攻,到时瀚翎阁不仅要面对内部的矛盾,还要应付江湖人士,岂不是腹背受敌? 还是说,秋扬就是想要它乱? 可是乱了,有什么好处? 枭白柳眉颦起,脑中闪出一丝灵光,道,“原来如此。” 接着又揉揉额角,自言自语道,“可是如此的话,就难办了” 突然,一把笤帚朝枭白面门飞来,枭白抬手就将笤帚接住,无奈的冲着笤帚飞来的方向道,“师父,我在这想东西呢,能不能别闹?” 攥着笤帚把,枭白一阵无语,果然物以类聚,苏酥和乔冥两位师兄喜欢用丢笤帚来代替打招呼,仙萝师父也喜欢这样,什么毛病?或者说是怎么养成的这种奇葩习惯呢? 果然仙,妖的世界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见枭白兀自点点头,像是肯定什么,仙萝撇撇嘴,道,“你在这都快坐一天了,我怕你再坐下去就傻了。” 仙萝是真不明白自家小徒儿的感情线,前段时间似乎决定要接受小秋扬的心意了,怎么听说秋扬出事竟然这么淡定,居然还这么冷静的思考对策? 正确的情况下不是应该情绪紧张崩溃,坐立不安,然后飞奔出去,寻找方秋扬的下落嘛? 枭白见仙萝表情诡异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东西了,微微笑道,“师父啊,我着急就能救他于水火么?我崩溃就能让他安然的出现在我面前么?” 仙萝一怔,摇摇头。 “这不就是了,我情绪紧绷也好,坐立难安也好,都不能缓解他任何危机,那么不如冷静下来,想一想如何才能帮他。” 仙萝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师父你不也是不担心秋扬的生死么?秋扬是你侄子,你都这么淡定,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如何不冷静?” 枭白瞄了仙萝一眼,后者不由抽抽嘴角,仙萝表示,秋扬是秋容的孩子,她不关心就怪了,只不过她确实不操心方秋扬的生死,浩渺道人拓跋诚之流,再怎么也是凡人,懂得法术的仙魔妖怪虽被禁止对完全无抵抗力的人使用法术,但自保时是可以使用的,而方秋扬正是会法术的九天之子,而且修为法术的精进已经和仙萝这只狐狸精差不多了,要是逼急了方秋扬,仙萝该担心的应该是方秋扬的敌人才是,何况方秋扬还这么腹黑有心计呢? 她这是故意试探小徒儿的意思呢,只不过她似乎是话本看多了,那些生离死别中潸然泪下的场景果然是假的,对待危机的正确方式正是小徒儿这样的,冷静,敏锐。只不过,太过正确,让她接受不了,并且深深怀疑,小徒儿是真的对小秋扬动心了嘛?唉,这是多么难解又深奥的八卦难题啊。 枭白敛下眉头,不再理会仙萝,素手托着下巴,却是对仙萝解释起来。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想要吃下瀚翎阁,几率是非常低的,就算能,也要付出很高昂的代价,我虽没见过浩渺道人,却可以想象出其并非一个鲁莽的人,更何况还有拓跋诚的参与,这种想要一口吞并瀚翎阁的事情,想必是不会做的。” 枭白想到当初躲在暗处时看到的拓跋诚的样子,不由皱皱眉头,那个人,可是非常富有野心的呢。叹口气,枭白继续道,“理论上不会做,然而他已经做了,那么只能说明他们还有别的目的,至少醉翁之意,不全是在酒之中。” “试想,瀚翎阁笼络天下消息,被全天下人觊觎和忌惮,这两种感情结合在一起,一方面人对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渴求,去瀚翎阁买卖自己想要的消息,另一方面又对瀚翎阁拥有庞大的消息感到可怕,面对瀚翎阁时,总有种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正常人都是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所以对瀚翎阁,应该是又爱又恨的。然而瀚翎阁强大,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阁主又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让众人安心不少,也从侧面确立了瀚翎阁不属于江湖和朝堂,甚至凌驾之上的地位,毕竟,瀚翎阁这样的存在,无论落入哪个势力之手,都将产生强烈的动荡。可是现在,这个凌驾江湖朝廷之上的瀚翎阁中权利有了分散,甚至是要落入某一个势力之手时,大部分人肯定是忐忑不已的。” “只要瀚翎阁落入某一个势力之中,凭借瀚翎阁内部的消息,足够让江湖和朝廷产生强烈的动荡,一直以来的平衡都将打破,所以众人不可能不采取行动。首先那些头脑简单,却有些小秘密的江湖人第一个会坐不住,朝廷官员倒是会矜持的先观望一段时间。总之瀚翎阁一旦出事,必定将天下目光都汇集于此。浩渺道人不隐瞒要帮拓跋诚夺取瀚翎阁的消息,秋扬将瀚翎阁危机的事情传播到江湖,都是这个目的——让全天下的视线聚集于此!” “这样做的话,有什么好处呢?我便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拓跋诚的事情了。那是我逼宫楸国的时候,拓跋诚当时是想要入主中原的,而瀚翎阁的总阁就是在吴国迁都前的旧都,距离楸国边境不足三千里的地方!” “三千里说近不近,对于一个轻功绝佳的人来说,正是一日半的脚程,若是江湖群豪聚集总阁,朝廷官员又对总阁虎视眈眈,很容易在别的地方打开缺口,而这个缺口,便是拓跋诚真正的目的,入主中原!” 仙萝瞪大眼睛,“也就是说,这是拓跋诚迷惑众人的一场戏,都是他们的阴谋?” 枭白缓缓摇头,道,“不是阴谋,是阳谋。这无疑是利用瀚翎阁转移天下人的注意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他并没有松懈对瀚翎阁的夺取,也就是说两方面都是真的,侥幸夺得瀚翎阁无疑是幸运,若是没有,也搅浑了瀚翎阁与天下间的水,同时还入主了中原,皆不耽搁。” 仙萝垮下脸,好吧,她阴谋阳谋都不擅长,所以不清楚人类的花花肠子,再者,她是妖,也不需要了解!只是道,“那么该怎么办?” 枭白轻巧一笑,道,“师父放心,秋扬能够凭己力建立瀚翎阁,就不能小觑了他的智慧和能力,浩渺道人有后手,相信秋扬也有对策,不过啊,我还是想要去住他一臂之力。” 仙萝愣了一会,诡异的眯起眼睛,那表情叫一个猥琐,咳,小徒儿果然是对秋扬有意思的! 枭白看到仙萝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得啥,忙皱眉怒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帮个忙而已,顺便收点东西!师父不是说我想要活着需要药引么?传说中的瀚海草和翎羽花可都在瀚翎阁呢!” 仙萝,“”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从枭白手里夺过笤帚,扭着屁股走了。 弄得枭白一阵无语,所以您就是来问问,都不说帮你侄子一下?虽然你也帮不上啥忙吧 再次无奈的摇摇头,枭白瞥着立在墙边的油纸伞。 屋檐上的阳光一寸一寸的偏移,将油纸伞的倒影延伸至枭白的脚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伞柄,扇面上褶皱间露出的灼灼桃夭艳艳,枭白轻声呢喃道,“你还好么?” 秋扬,你在哪里呢? 同一时间的雪山之巅,方秋扬也透过窗户极目远望,只不过他没敢望太长时间。 周围冰雪林立,苍茫一片,时间长了,会失明的。 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方秋扬披着白色大氅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悠悠道,“此花开尽便是无花,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雪花更多变难以捉摸的么?嗯,有的吧,雪花无论是什么样子,最终都是要化成水的,而别的呢?世间没有一朵相似的花,正如没有一个相同的人,可是总有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灼燃在心头。” 凤眸闭起,方秋扬在心底暗道,小白,你,还好么? 你可知我在牵挂着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各表一枝 世间事情无比玄妙,同一时间的两人,面对不同的花朵,心里惦念着对方。若是方秋扬知道枭白也在想着他,一定会没脸没皮的蹭过来道,“这是天作之合”,然而两人隔着大半个国家,一片疆土。 听起来略可惜,不过也掩藏了某阁主腹黑没下限的特殊属性,大概是好事吧? 枭白从门沿上悄然起身,轻轻拍打身上的尘土,拾起油纸伞,撑开甩在肩后,迎着阳光微笑,道,“在九华山修养的够就了,那个药服用后就是找寻药引了,顺便入世搅浑这一滩水,总不能辜负秋扬的心意”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哦! 仙萝给她的那个药是给她一个机缘,成则生,败则亡,枭白接受了。只不过枭白并不知道,这并不是方秋扬想要的,因为仙萝并没有告诉方秋扬这个丹药失败的后果是形魂俱灭,因此方秋扬只是以为失败了的话他就要等枭白的下辈子了,这才共同制作了那个丹药。仙萝是故意的,她清楚知道方秋扬对枭白的感觉,若是告诉他后果,说不定他就这样放弃,选择安安稳稳的陪在枭白身边,轮回人间。 不过已然选择了服药,仙萝隐瞒事情也无伤大雅,顶多是方秋扬知道后虐她一顿,然后更加对枭白尽心尽力。但是方秋扬现在困居在雪山之巅,这让仙萝的悲剧来的没有那么快。 枭白所需要的药引都是天地至宝,枭白虽轻松的吃下丹药做了选择,也意味着她未来的道路有多么艰难。那些药材比之当年枭白的父亲魏郅源得到千年蓉瑚珠,百年琥珀草还要困难,因为枭白连听都没听过这些东西,更别说知道它们长啥样都不明白了,唯二知道的两种药材就是瀚海草和翎羽花,而且这两种东西都是瀚翎阁的镇阁之宝。 听到这两种药材,枭白不由满头黑线,她和方秋扬的关系该怎么说呢?现在秋扬遇到危机了,她还要打人家镇阁之宝的主意,虽然她是真心想要帮方秋扬的,但怎么都有种趁火打劫的意思,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若是瀚翎阁的阁众知道了枭白的想法,一定会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枭白的袖子道,您一定不要不好意思,这让我们如何好意思呢?要知道,从方秋扬得知枭白需要这两种药材后就火速命令阁众把药材搬出来好好保存,掉一点碎末都不行,众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枭白姑娘需要,众人默默掬泪。 瀚海草是什么?万里深海,不见一丝光明之处,镇守整片海域的生机的至灵植物。瀚海草只需一丝叶片,只要那人魂魄命原完整,就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长生无铸,青春永存。 翎羽花是什么?生于莫名,翱翔于天际,非飞鸟,非羽毛,仅仅是漂泊在天空中,只有成熟后才落于地上,而在落地之后,整片土地百亩平方无一活物。 总的来说,这两种药材是天地润泽的产物,一主生,一主死,如何难得就不说了,这两株还是方秋扬的老爹方朔,也就是苏木子俞在九重天要挟天帝君要挟来的呢,虽然苏木子俞不懂得养儿子照顾儿子,但还是对方秋扬很照顾的,至少这两株药材就是方秋扬手中的一大底牌。 只不过,如此难得的东西,方秋扬丝毫不心疼的就给枭白留下了,可不是让瀚翎阁的一众心酸不已。 &nsp; 阁主大人这是要虐死一众单身狗啊,心理伤害面积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虽然众人对阁主大人眼睛不眨的就为自己八字还没一撇的夫人贡献出至宝有些肉疼,但还是很支持阁主的决定的,至宝药材是需要机缘的,没用用途就是一棵杂草,献出两棵草,得来一个瀚翎阁主母,还是蛮划算的嘛! 尤其是现在瀚翎阁混乱的时候,与其便宜了叛徒,不如给自家未来阁主夫人留着,以后总是自己人。 枭白要是知道瀚翎阁众人的心理,绝对是鸭梨山大,主母什么的,你们想多了 还好枭白不知道,想了想应该怎么做,便去找仙萝告辞,正踱步回房收拾东西,动身下山 知鹤与方秋扬虽然不是光着屁股到处跑时认识的,不能说是正统的青梅竹马,但若说跟在方秋扬身边时间最长,最了解方秋扬的心性,无疑是她。枭白不了解是因为她之前不敢逾越自己跟众人的一条情感界限,而知鹤却没有任何顾忌。 也因此,知鹤对自己这个竹马非常有信心,不就是瀚翎阁危机嘛?秋扬哥还解决不了?怎么可能! 她不担心方秋扬,但是为了诱枭白入局牵扯进方秋扬的事件里,使得两人距离更近一步,知鹤不得不装作不知所措的模样。想到昨晚收到消息后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鹤不由自主的捂住脸,真特么丢脸,为了帮助方秋扬她这算是不要形象了! 她瀚翎阁的大小姐,这些年虽然很大很危险的事情没经历过吧,小事情可是不断在处理的,心理素质怎么可能这么差呢?而对于接到一张纸条便惊慌失措的知鹤,没有怀疑反而立即相信的枭白,知鹤只能说这是关心则乱吧,不然以枭白的聪明,肯定能想到她这是在做戏。不过也好,说明枭白是喜欢秋扬哥的。 满意的笑了笑,知鹤心道,秋扬哥这算是要苦尽甘来啦!天知道这八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替秋扬哥感到着急无力。 喜欢这件事,果然折磨人! 可却也令人,甘之如饴 站在九华山半山腰的石阶上翘首盼望,她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 说好的,天涯海角,再不相关呢? 奕颢的马车在到九华山附近的小镇上时便让车夫离开,自己在小镇上慢慢晃悠。 他仍是有些忐忑。这里就是知鹤所在的九华山脚下吧,他若是在镇上住着,是否有一天会和知鹤在街道上不期而遇呢? 只是在这么近的地方遇到她,说不上故意的他自己都不相信,都到附近了还不去找她,她会不会以为他是真的不想见他,因此而讨厌他呢? 可是他主动去找她的话又要说什么呢?解释当初?又有什么用途呢,芳心已伤,旧情已碎,再提旧事,只能徒添尴尬。 更何况,知鹤这么好的姑娘,这些年怎么可能没人喜欢呢?世上什么都少,就是人多,人多,优秀的人也多,知鹤当时看上他是年少无知,现在也该懂得在人群中权衡了,比较来比较去,新人将他这个旧人比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奕颢垂下眼帘,眸光晦暗不明。 怅然得失之中,奕颢竟不期然的走向了九华山的方向,不偏不倚,等他抬头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九华山脚下,怔怔的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奕颢苦笑一声,道,“我终究还是来了,纵然躲避,也有面对的时候,我的心是想要早点了断的,既然如此,就向心而行吧” 脚步沉沉,亦步亦趋的登上石阶。 奕颢的轻功不错,虽然比不上方秋扬,可是在瀚翎阁武功排行中也是站在鳌头的。轻功不仅是暂时的忽略重力飘飞在空中的功夫,在赶路和爬楼梯中也可快于寻常人,用途很大,可是奕颢在登阶时并没有运用轻功。 他的心怦怦直跳,人在犹豫不决,紧张兮兮的时候总会这样,脑海里想着各种可能,心里做着种种猜想,行动上缓慢不已,一切都是等待最后的决定,慢慢行走的话,还能有立即后悔回旋的余地。 若是一鼓作气冲上九华山上见到想见的人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这是奕颢和方秋扬的不同点,也是方秋扬能够统领瀚翎阁而奕颢不行的原因。奕颢习惯反复思考,不敢轻易冒一丝风险,可是不管是江湖厮杀还是朝堂运作,就算只是做生意,也有赔本的时候。而方秋扬不同,方秋扬敢舍得,敢为了一个自己想要却希望很渺茫的事情铺设一切,然后寻找契机去完成,而奕颢经常会放弃。 正如现在,奕颢登到九华山的半山腰处向上望去,冷俊的容颜上浮现一丝挣扎,坚毅的嘴巴绷成一条直线,半晌,奕颢痛苦的垂头,准备转身下山。 勇气这个东西,他还真是缺乏啊 自嘲着想着,刚刚转过去一步,就听到高出的石阶上有脚步声的动静。 经年已久,他依旧一下子听出熟悉的脚步音,不因别的,无论是喜欢一个人,还是讨厌一个人,想要完全回避一个人,最初的条件一定是先了解这个人的一切,包括习惯,动作,已经细小的声音 天命如此,奕颢默默的叹口气,不知是解脱还是紧张,回身望去,浅浅勾唇,道,“好久不见,知鹤妹妹。” 距离奕颢四五个台阶之上的知鹤愣了一下,随即眨眨眼睛,轻笑道,“好久不见,颢哥哥。”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只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在平常的叙旧招呼。 仅此而已。 谁说往事已如风,谁说年少不留情? 只是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太多,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年少的心情像是种子,可以生根发芽,长出鲜花,也可以陷入冬眠,安静绵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有些花在不经意间绽放,又不经意的凋谢。 或许又是下一季,有了雨露风霜的洗礼做契机后,才会再次开放。 花开花谢有时许,就看世事沉浮与造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道路 两人就隔着台阶四目相望,一望似有亘古。 不知过了多久,知鹤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道,“颢哥哥,这么久不见,也不带点土特产来?”言罢,意味深长的看着奕颢空空的两手。 奕颢呆了一下,甩了甩盈着清风的袖子,竟真的无所适从的报以赧色,不知所措。 知鹤努努嘴,道,“哎呀你这个木头,怎么还是这么经不起玩笑啊,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跟我上山吧。” 转身面向山峰,揉揉自己的脑袋,暗想,都五年多了,连夜陇那家伙跟在秋扬哥身边都知道长几个心眼了,为啥颢哥哥还是这么老实宽厚?她当初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了呢? 真奇怪。 碎碎念归碎碎念,嘴旁却是挂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会心微笑。 奕颢看着知鹤潇洒远去的影子,不知是不是应该追上去,只见走了大概五六米的知鹤一只脚踏在高一阶的石阶上,侧身睨了奕颢一眼,居高临下的意味不要太明显,道,“颢哥,快跟上,连特产都不拿,还打算让我找人抬你上山嘛!” 奕颢,“”被知鹤的毒舌刺了一顿,奕颢反而放下心结了,真心笑道,“怎么会,我还想看看弟妹长什么样呢。” 便也跟了上去。 是了,被拒绝,心结最大的人本该是知鹤,他反而让知鹤装作洒脱的“安慰”自己,若是仍犹豫不决,他就枉为男人了。 知鹤在九华山半山腰是专门在等奕颢的。从她在听到消息说奕颢从雪山下来后就猜测奕颢会不会来九华山,无论是看“准弟妹”枭白,还是来找她,奕颢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所以几乎每天一有空就去半山腰守候着,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别误会,不是知鹤对奕颢不忘旧情,痴缠不休,知鹤在江湖上打拼,也是洒脱的江湖儿女,儿女情长恩怨不休什么的果断不适合这个比较果决的女子。 知鹤当初喜欢奕颢是喜欢的壮怀激烈的,可是被拒绝后感情也在时间里慢慢消磨淡去,但是初恋,就像浓缩在胸口的朱砂痣,可以不在意,但它一直存在。譬如小孩子学习走路,摔倒的第一次会觉得疼痛难忍,像是遭到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大哭一场,第二次就有些习惯了,到最后摔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将摔跤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但是即便如此,小孩子也是不会轻易忘怀第一次摔跤的场景的。 动情不比摔跤,人生难能几次真正的拨弄心弦。而少有的几次心动,总是难以忘怀。知鹤第一次动情的人是奕颢,这是知鹤摔的第一跤,之后知鹤再也没摔过,所以摔的第一次,就算是因为年少无知,可以随风轻轻带过,在岁月蹉跎下去,不深刻,也深刻了。 更何况知鹤是女子,女子的心思细腻难猜,连夜陇自诩了解女人心的人都不敢妄加揣度,更何况是完全不解女儿家心绪的奕颢呢? 因此知鹤对奕颢翘首以盼并非是出自男女间的那种喜欢,只是单纯的很好的朋友而已,事实就是朋友这般,还是五年未见的朋友,知鹤从未想过,自己和奕颢的重逢能如此正常安宁,略略寒暄,了解双方日子过得怎么样,知鹤心里惊涛骇浪不平静,但是面上很是欣慰安详,奕颢也是同样。 江湖儿女常说,红尘如酒,今醉今休,饮了一口少一口。 陈年旧事又何须再提呢? 只是两人到了九华山顶才发现,奕颢来的很不巧,早在三个时辰前枭白便已经离开了,仙萝只说枭白说要帮瀚翎阁一把好换取药材,具体怎么操作,仙萝就不知道了。 知鹤听仙萝如此说道,很是惊讶,九华山的山路只有一条,她一直在阶梯上,枭白在三个时辰前就离开她怎么会看不见呢? 仙萝表情挪揄道,“谁告诉你只有一条路了?” “难道不是?”知鹤诧异,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石阶了呀! “世上本无路,换句话说,就是世上有太多的路,无即空白,空白和无限,其实是同一个道理。” 知鹤,“”不是说路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奕颢庄重的脸上却是一亮,道,“仙萝大人是说,从此处到目的地处,不一定要走规划好的,或者说所有人都以为的路,因为路是由人开拓的,有些人只会循规蹈矩的走在前人的路上,按照大众的思路按部就班,有些人则会拓广出自己的路。” 仙萝笑笑,“为何非要拘泥于‘路’呢?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想走在哪里,就走在哪里就是了。” 奕颢突然朝仙萝拱手作揖,谦逊道,“在下受教了。” 仙萝浅笑不语。 倒是知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枭白到底是怎么不见了的呢!” 仙萝摸摸鼻子道,“就是说,走树林也能到山下,走石阶也能到山下,我家小徒儿为啥一定要被你看到的意思。” 原来如此,知鹤微微点头,立即又瞪大眼睛看向仙萝,“说实话,我这么好骗嘛!”枭白又不傻,走的这么急可能不会舍方便图艰险的不走开拓好的阶梯走山间泥泞树林! “咳,你这么急干嘛,我就说这么比喻一下,其实是九华山上的鸽子精正巧也要下山,小徒儿和他一起飞走了的,现在估计都出九华山地界了。” 知鹤,“这也算路?” 仙萝弱弱道,“天路也是路” 说完,“嗖”地一声跑掉了。 知鹤撇撇嘴,知道和这个不着调的狐狸精不能太认真,却是狐疑的看向奕颢,颢哥哥,可不是不着调的人,为什么会朝仙萝行礼?问道,“颢哥哥,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 奕颢盯着知鹤的脸看了许久,缓缓道,“是我的思维出现了定式,仙萝大人开解我,不需要按照世人所指的推测进行推测,有时候,想要达到目的的方法不止只有约定成俗的那一种。” 就像瀚翎阁的危机,在此动乱下,都以为唯有父亲浩渺道人和方秋扬你死我活才能结束,可谁又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三种情况呢? 但是,既然他已经来到九华山准备置身事外,那么他只要听到最后的结果即可,至于会不会出现第三种情况,他身份尴尬,着急也没用,不如放宽心,顺其自然。 但是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顺其自然,可一点都不容易,奕颢突然宠溺的看向知鹤,伸手捏捏她的脸,道,“不过我就是一个俗人,只能想到世俗的那种结局,但是俗人还有一个强项,便是凡事朝好的地方想,知鹤妹妹可愿,在事情结束之前收留我这有个大俗人?” 知鹤嘟着嘴,一把拍掉捏住脸颊的修长手掌,嗔道,“你来都来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更何况,我又不是九华山之主!哼!” 言罢蹦蹦跳跳的跑开了,留给奕颢的背影,让奕颢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年的她,也是这么活泼可爱,似乎一切,从未改变,他亦是,不曾蹉跎什么 但愿,不会终是错觉 三天。 从九华山到夏国整整颠簸了三天,枭白一直马不停蹄,刚刚进入夏国境内,便再也撑不住要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这一行,她也发现了她自己的弊病,耐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半年前她赶去草原也没有体力不支,如今只是在马背上跑了三天,体力就透支了,这让她有种老年人的感怀。 怪不得上了年纪的人会怀旧,毕竟老人家也是从青壮年走来的,青年时如何如何,风烛残年时又如何如何,两相对比,难免唏嘘。 光阴不可逆,这是生灵轮回的宿命。可是枭白不是耄耋老人,她才十六岁,生命却比耄耋之年还要羸弱,说是已经接受现实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找了家客栈,要了间房间,躺在床上,枭白悠悠叹气。 她若是还想要活着,就要尽快找到药引了。可是已知的药引仅有瀚海草和翎羽花,这两种药材若是在陌生人手中也就罢了,坑蒙拐骗偷,枭白咬咬牙也不是做不出来,问题是这两种药材在方秋扬手里,而且现在方秋扬还遇到了危机,这让枭白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要是方秋扬和瀚翎阁没有出事,枭白厚厚脸皮找方秋扬讨要一些也就罢了,再不济也有师父仙萝在呢,多少也能帮衬吧,可是现在瀚翎阁出事了,还是搅乱天下的大事,不说就算瀚翎阁没有两种药材,枭白心系方秋扬也会出面帮忙,现在有这两种药材,枭白总有种自己动机不纯的感觉。 她真的不是单纯打药材主意的! 咳,事实上就算打了也能说是公平交易,但是这样的话和方秋扬的情谊总觉得会打些折扣,这让枭白很不舒服。 枭白经历官场沉浮,人心叵测,对这种事情是相当在意的。 要是方秋扬知道枭白所纠结之事,一定相当开怀,会觉得不舒服,那是因为枭白希望两人间的感情处在一个公平纯洁的平台上,不需要一个人一味付出,更不想要任何利益交换。 是否说明,枭白真的喜欢方秋扬了呢?发自内心的喜欢? 当然是了。 可是枭白要真正认清自己的心意仍需时间。 好在方秋扬从来不怕等,或者说只要枭白好好的,他什么都不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偶遇 夏国是新崛起的国家,定都地在原吴国境内,也就是夏国国君初步建立自己势力的地方,近些年通过征战扩张,国土已经侵占延伸到了楸国。 说侵占似乎不太确切。对于本土原住民来说,侵占是外来统治者用残暴的武力手段夺取他们生存空间的使用权,而夏国国君开始时在吴国一点势力都没有,算是占地为王,之后并不对当地百姓进行奴隶剥削,整治一下当地官员,平民该干啥干啥,甚至颁布新的整理条例,慢慢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以至于民众一点换了国籍的自觉都没有。 其实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忠之属,而百姓,基本上生于斯长于斯,是农民,祖祖辈辈是农民,是商人,世世代代来经商,金戈铁马征战沙场,泼洒的是英豪的热血,是英雄忠义血脉的成全,皇权更迭,也不过是两股势力的对抗,拼的是力量和谋略,当输赢尘埃落定后,所有的空虚都要从百姓身上克扣,朝代国家,总是换汤不换药的转了又转,能得一个英明神武的国君便是此生幸事了。 枭白停留的地方是夏国边境的一个城,名唤菀竹城。在客栈休息好后出门转了转,枭白直觉长了见识。 从起源就能猜到夏国是一个发展中的战斗国家,就连现在也仍是不安分的想要向吴国和楸国扩张,境内应当有许多巡逻的兵甲才是,可是真正看到,枭白很吃惊的发现,这里何止是巡逻的士兵多啊,简直是全民皆兵有木有! 城内无论老幼妇孺,走路皆模仿兵士的正步,一板一眼,有些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是气质浑然天成,傲骨铮铮。找了几个当地人聊天,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听了些同为行人的人相互间的对话,枭白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原来夏国的国君对民众说,他们可以创造自己的国家,努力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实现自己想要的自由,就算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要为了不被外强的铁骑击碎现在的安详,修习自己的体魄,准备对别国先下手为强!弱小的国家总是免不了被吞并蹂躏的结果,为了不成为被欺侮的一方,只有强大自己! 莫名其妙换了国籍的百姓本来还在纳闷,听到这些话反倒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意思,对啊,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但是别的国家的人有看不惯我满意的,会来破坏,不被破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强大自己到外人不敢欺负的地步!或者是对本来就对现在日子不满意的人,想要转换一下现在的生活需要一个混乱作为契机,就像乱世出英雄,乱世,同样给予众人公平崛起的希望! 于是夏国的热血青年一个个壮怀激烈想要创出一片事业,连带着整个国家的老幼妇孺都激动起来。 枭白一路听来,不由的抽抽嘴角,你们雄心壮志是没错啦,但是你们难道忘了,你们本来在吴国或是楸国生活的好好的,若是没有突然成为夏国子民,你们还能够向以前那样安稳生活下去,不会有吴国或是楸国突然出兵围剿你们夏国这个小国家的危险。 不过这或许是好事吧,新的秩序需要从旧的中打破再生,夏国之所以能建成,也是拜吴国旧都的腐朽所致,起码,暂时没什么坏处,这里的百姓生活也比以前更好了一些,至少他们是挺满意的,虽然全民皆兵这个是不可能的,但至少,无论老人还是小孩,体制都变好了一些,嗯,军姿军步锻炼什么的,有利于身体健康。 只不过枭白来夏国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观摩国情的,别人虽盛传夏国国君是和瀚翎阁阁主一样的神秘人物,但是她却是知道,夏国国君正是曾就楸国的皇子,南宫文轩! 虽然南宫文轩不是南宫丕的亲生儿子,奈何别人不知道,他占了楸国皇子位子这么多年,突然成为夏国的国君,有心人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哦?你身为楸国皇子,在别的地方建立国家,难道是对曾经的太子,现在的楸国皇帝的统治不满,想要谋权? 诸如此类。一个不相干的夏国皇帝征战楸国那叫权利更迭,可一个曾经的皇子征战曾经自己的国度,那就叫不臣之心。 强强对抗和逆反谋逆,别说南宫文轩现在没能力吞并楸国,就算最后南宫文轩真的吞并了楸国,说出去也不太好听。世人有言,三人成虎,位高权重者也敌不过底下小人的碎碎念 咳,扯远了。枭白来夏国却是找南宫文轩的,然而她和南宫文轩还没有熟到主动找他去做客的地步,之所以来夏国,还是因为瀚翎阁。 拓跋诚的目的无外乎入主中原,无论夺取瀚翎阁成不成功,制造了影响力如此之广的混乱,怎么可能不抓住机遇呢? 是机遇也是挑战,是拓跋诚的机遇,为什么不能成为南宫文轩的机遇呢? 想到这,枭白勾勾唇角,她就是来当说客的,劝说南宫文轩参与瀚翎阁的混乱! 菀竹城的街道熙熙攘攘,明明是最接近吴国的边境之所,两国开战,最容易受到波及的地方,可是看百姓脸上的神色,像是完全没有将这种危机放在心上,这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们相信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距离城外不远处吴国边外驻扎地的士兵对这里虎视眈眈。另一点便是他们有自信,对安全有自信,对士兵有自信,或者说是,对他们现在的国君有自信。 无论是什么,枭白都对南宫文轩很佩服,能让民众信任如斯,就是一般上位者做不到的。 起码说明,她没看错人,没找错合作者。 领略了一番菀竹城,枭白准备回客栈准备干粮和马匹继续向夏国都城赶路的时候,在距离卖糖人的小摊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人。 浓发绾成妇人的流云髻,一缕发丝垂在了耳旁,英气十足的脸上闪现出小女孩才有的表情,伸手指着糖人小摊上插着的糖人,对着身边人叽叽喳喳。 街道上人声鼎沸,枭白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到她拥着身边人走到糖人小贩面前,大概能猜到,那是在说她想要个糖人玩玩。 身边的人宠溺的笑笑,一脸无可奈何,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帮她拿了个糖人,安静的付了钱给糖人小贩。 枭白惊讶的不是在这里见到她,因为她说过她是来了夏国,枭白惊讶的是她身边的人居然是个面貌平凡到毫无特色的男子。 男子长得说得过去,个子也很高,从衣着看身家很是不俗,但是站在她身边,枭白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个人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她,可是壇城青竹馆叱咤风云的老鸨姐姐,薛暮芮! 暮姐姐! 枭白摸摸脑袋,轻轻笑了起来,缘分这个词果然奇妙,夏国这么多地方,暮姐姐那里都不在就在这里,她来夏国的第一站亦恰恰是这里。不过寻思一下,这里叫做菀竹城,暮姐姐这么爱竹,选择这里也是冥冥中的必然吧。 而枭白,喜欢顺其自然,既然偶遇之,就上前打个招呼?顺便看看暮姐姐身边的人是怎样的不俗,竟然让英勇霸气的暮姐姐露出那种小女孩的表情。 再次抬眼,薛暮芮和那个平凡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枭白并不为此着急,既然同在城中,就跑不了,就是晚打一下招呼罢了,视线又转向卖糖人的小贩,嗯 好久不见集市,糖人也是如此,稍稍让她怀旧一下吧? 就是这样,枭白踱步到买糖人的小摊上,刚要选一个糖人,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在她这个位置一扫而过。习武之人的直觉灵敏,像枭白这样自幼习武之人直觉基本上就等于事实了。 那视线仅停留一瞬便移开,但她可以感受到视线里的侵略性和炽热,唯独没有杀气,而且目标并不是她。 别说枭白八卦,而是之前卖糖人的小摊根本没有人光顾,来这里驻足的只有刚刚离开的薛暮芮和她,目标不是她,难道就是暮姐姐?既然如此,枭白就一定要搞清楚这视线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暮姐姐。 枭白猛然转头,看向视线主人所在的位置,一个瞬移便来到了那里,只是看到视线的主人,枭白不由一愣。 对方同样也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枭白会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枭白看着对方傻掉的样子,苦笑一声,怪不得这里的百姓这么有底气,原来正主就在这里坐镇啊。 她这是什么巧合,也还好她休息后没有即刻赶路,而是在外面逛逛,探查民风,不然可不就要白走一趟了? 便道,“我说南宫文轩,你当皇帝当傻了?”连人到面前都不知道,万一她是刺客呢?你这不是成活靶子了,好歹是一国国君啊,怎得还不如在楸国当皇子的时候呢! 南宫文轩看到面前的是枭白,怔了怔,道,“原来,是你呀” 随后又敛眉叹息,道,“我想我是傻了。” 番外一至三 番外一:略禽兽 时间调整至八年前,方秋扬第一次见到枭白,并对其怦然心动的日子。 年幼的枭白在床上调养好身子,得到医生的嘱托可以下床活动了。 一般的小孩子被困在床上不能动弹个两三天就受不住了,可是枭白整整修养了两个月也没见急躁,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虽然枭白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件很难得的事情。毕竟从学习武功起,因为骨折而躺在床上几个月也是常事。 枭白已经习惯了。 可是这一次,枭白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明显觉得有哪里不一样,时时刻刻都有种被人和关怀的感觉,等她想要抓住这种感觉的时候,这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了,这让枭白抓不住头脑,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对方全无恶意,仅仅是,远远观看着而已,或者说,是守护。 这种守护似乎无处不在,以前见都没见过的点心,急需却很难得到的药材诸如此类,对枭白和魏将军府来说,变成了容易入手的东西了。枭白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未经点染的小孩子,很难将这些与暗处的联系在一起。 至于另一边 瀚翎阁的阁众壹:喂,今天我把枫镇的枫叶糖送给枭白姑娘了,小姑娘嘛就是喜欢些糖果什么的,瞧瞧小脸上的笑容,多可爱啊。 瀚翎阁的阁众贰:切,你那算啥,我可是暗搓搓的把那个啥尚书准备弹劾魏将军的证据给弄成假的了,小姑娘要是知道了,不得要谢谢我了! 瀚翎阁的阁众叁:谢谢你?用不用供起来你?别说枭白姑娘会不会,就说枭白姑娘供你来你,你敢不敢应? 瀚翎阁的阁众贰:这是阁主大人的心上人,他敢应那是找死吧 瀚翎阁的阁众肆:别说这些有的没得了,自从知道阁主喜欢枭白姑娘,咱们送去多少好东西了?送块糖,挫败个阴谋都邀起功来了?你们敢说自己送东西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没目的?怎么可能,他们的目的就是 阁主大人方秋扬今年才十岁啊好不好!就已经有心上人了好不好!小小年纪就动这个心思,是否有些早? 枭白姑娘也才八岁好不好!胸屁股都没张开呢,难道阁主大人就好这口?真真略禽兽 番外二:早恋这件事 十二岁的少女年华豆蔻,比朝露还要娇嫩易逝,却无与伦比的单纯明亮。 然而在这样柔柔软软的年纪,枭白却在习武场和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起习武练功,在连续扔出六个汉子后,再没有人敢去挑战她。 鹅黄色的紧身劲装勾勒出微微有些发育的身材,长发在脑后梳成单马尾,额上颈上滚滚晶莹的汗珠落下,枭白却一点也不觉的疲累,反而很是兴奋,以女子身份,年幼之力挑战这么多成年人,谁不骄傲?换个心性不稳的都要高兴的跳起来了。 枭白却只是面带微笑的站在挑战台上,稳稳道,“还有谁要来挑战?” 日光下的少女,自信而张扬,甚是美好。 场下一片骚动,汉子们左看看右看看,摆明都不想上去。上去干啥?被一个小自己一般的女孩扔出去嘛!刚刚扔出来的人武力实力都和自己差不多啊,难道说自己竟比不过一个小女孩?众汉子郁闷了,转念一想,额,枭白是自家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自己被扔,也是在情理之中嘛,嗯,就是这样! 悄悄瞄了眼远处眺望台上的魏郅源魏将军,众人刚刚因为给自己找借口而松下的心思又提了起来,嘤嘤嘤,将军大人的眼神好恐怖的说! 魏郅源对自己女儿很欣慰,本来正瞧着自家女儿意气风发呢,却察觉有人偷偷瞄他,眼神一下子变的锐利起来,特么的这群人,连小女孩都打不过,真给老子丢人! 只是,魏将军也不想想,他一直将自己的女儿当成男子看待,若是自己的女儿输了他就不觉的丢人了?所以说心态这个问题真的是难以捉摸,人很难满足,譬如魏将军现在又骄傲又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就在这时,挑战台上上去了一个俊逸的少年,少年白衣翩翩,面上笑容和煦,对着枭白道,“枭白妹妹,请赐教。” 在少年上去的一瞬间,场下立即安静了下来,然后众人爆发一阵愉快的笑声,无关嘲笑,就是有趣而已。 枭白对乱糟糟的场下充耳不闻,就是略微纠结的看向少年,道,“洛轻尘,你确定?”这都第几次挑战了,你现在又打不过我,何必次次来找虐?受虐狂嘛! 洛轻尘同样很无奈,他又不喜欢被打,但是他打不过枭白啊,父亲让他接触枭白,可枭白除了武场便是回家,女子的闺阁是进不去了,只能在习武时找到接触的时间,尤其是,挑战的时候,完全一对一啊有木有?就是有点惨罢了。 若是真的对枭白没兴趣,就算父亲家法伺候他也不来这里找虐,可是他来了几次后竟然真的对枭白产生了兴趣。虽然可能只是一股新鲜感,但在少年的心里已经弥足珍贵了。 头脑冷静,心性稳定,武艺高强,当世奇女子也,这么一个姑娘当老婆,比那些庸脂俗粉好多了! 因此,愁着自己女儿会因为他嫁不出去的魏郅源与洛轻尘父子一拍即合,就这么把乖巧懂事的女儿送了出去。 只不过是送进了火坑里。火坑里业火滔天,将多年家业焚烧殆尽 到了最后一刻,魏郅源幡然后悔,他究竟为何着急忙荒的把女儿往外推?女儿才十二岁!这么可爱这么萌,别人忌惮他看不上枭白那是别人眼瞎,这可是自己的宝,怎么能这么早就嫁出去呢? 报应啊! 最后,魏郅源叹息道,早恋真不是一件好事。 教唆早恋更是自讨苦吃。 他这不,都把自己脑袋坑掉了 若是枭白能听到,一定会喷出来,就算面临生离死别也一定要吐槽道,爹爹,都这个时候了,咱能靠谱点么 番外三:小白和小黄 枭白逼宫后,楸国太子南宫墨斐继位,大赦天下,而在先帝南宫丕身死前以谋害罪名逮捕的洛氏父子皆在大赦范围内。 只不过,洛氏父子,仅有洛轻尘一人还活着了。 南宫墨斐看着曾经京都贵公子如今孱弱似乎朝不保夕的样子,不由叹口气,拍拍洛轻尘的肩膀,道了声保重,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洛轻尘和枭白的婚事,因为后来魏郅源的冤案流传很广,洛轻尘成为魏将军女婿这件事便是导火索,所以知道的人很多,甚是将两人改编成了狗血虐恋,写进话折子里,当然这些话本都被方秋扬借助瀚翎阁的势力烧干净了。 某阁主的心思就是这样,这是他老婆,或者说是未来老婆,跟别人写进话本这算肿么一回事?就算枭白本身什么心思都没有也不成!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唉! 打死都不说是自己小心眼吃醋了! 但是烧得了笔记,解决不了口口相传的问题,虽然像这种江湖八卦,过些日子就消散来,但某阁主心里还是会不舒服,至少还要在流言泛滥的时候不舒服一大阵子 京都是事件发生地,身为养在深宫的原住民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洛轻尘和枭白的这一段呢?所以南宫墨斐不安慰洛轻尘,因为木已成舟,无可安慰,也同样不会同情他,正如枭白所说,谋天谋地,不可谋心,洛轻尘犯了大忌,惩罚,是必然,就看其能不能解开心魔了 大赦之后,洛轻尘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京都,连家都没回,身无分文的他竟然在街边的一个小酒馆里宿醉。酒馆打样的时候他付不出银子,自然被店老板揍了一顿 洛轻尘因为当年的愧疚的心思以及方秋扬给他下的毒,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怎么能经得住这些打击呢? 一拳下去,他便倒地不起了,可是对着雨点般而来的拳头,仍旧躲也不躲,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枭白的身影,洛轻尘暗道,枭白,身上疼痛,心上就能好受些了呢,你却从来不怪我,难道不正是因为自己愧疚才算最狠的惩罚么? 捂住脑袋承受拳头的洗礼,洛轻尘口角溢出鲜血,却面带笑容。 枭白,我已经这样了,你是否已经消气?来,快来对我说 我恨你 就在这时,一个弱小的身影出现,稚嫩的小脸硬邦邦的扬起,挡在殴打洛轻尘的人的面前,脆生生的童音说道,“你们不是要钱不要命的嘛!他都快被你们打死了,还不住手!” 殴打的人道,“哪里冒出的小朋友!算了,你既然不想让我打他,就把酒钱给出来,我们便放了他。” 土拨鼠精阿禄很是迷茫的眨眨眼睛,道,“你说你们在搞什么嘛!你们搜他身了,一分钱都没有,就把他从酒馆里扔了出来,就是说不要他的钱了,却让人揍他一顿要知道打人是需要力气的,人的力气是从吃饭中得来的,而吃饭是要钱的,本来他吃白食就浪费了你们的钱,你们还浪费体力金钱来揍他,这是何道理啊!” 对方“”听起来是这个道理,为毛感觉怪怪的泥? 而阿禄则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抱着洛轻尘绝尘而去,等殴打洛轻尘的人想出来这是一个思维误区,他被耍了的时候人家已经不见了 阿禄是老鼠,老鼠认为安全的地方是地下。 这里是阿禄挖的一个休息的洞,好在土拨鼠擅长挖洞,不然一般的老鼠还真藏不起一个成年人呢,但地方还是狭窄,两人并肩躺下才刚刚勉强。 阿禄刚让洛轻尘平躺下,正准备卧倒休息呢,突然洛轻尘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阿禄惊叫一声,小脸蛋上绯红一片,喊道,“卧槽,就说人类不是好东西,老子是男哒!” 可是洛轻尘反而岳抱越紧了,紧紧贴着阿禄,呢喃道,“小白,对不起” 阿禄心里泪流成河,暗道,你叫先生的名字干嘛,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那啥嘛!别介醒来后对他不负责任了! 便重复说道,“劳资不叫小白叫阿禄!” 洛轻尘哪里还听得见呢?反复喊着小白的名字。 最后阿禄没办法了,嘤咛道,你别叫我阿禄,叫我小黄也好啊,我的皮毛是黄色的不是白色的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问骨 这下轮到枭白傻眼了,她可是随口说说的,你就这么承认自己傻了真的好么?不对,身为国君,你就这么傻了真的好嘛! 半晌,南宫文轩苦笑一声,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说我傻才出现的吧。跟我来吧。” 枭白,“我虽然不是专门说你傻才出现的,但你连问都不问我就让我跟你走,未免太放心了吧?” 南宫文轩一条眉毛戏谑的挑了一下,像是刚才苦恼的人不是他,突然间恢复了那个楸国皇子的气度,甚至更为意气风发,道,“你难道不是为了瀚翎阁的事来找我的么?” 枭白,“” 她虽然是为了瀚翎阁的事情专门来找他的,但是她能正巧找到他可不是因为这个啊! 等等,这么说来,南宫文轩认识暮姐姐? 想到这,枭白看南宫文轩的眼神都奇怪起来了,一国之君跑来做暗探,还是来盯一个女子的梢 枭白眼睛一转,笑得意义不明,道,“你不是说要走么?还不快去带路!” 破了个洞的旧木门,入目是昏暗的厅堂,陡然入室,眼睛有好久都不适应这种环境。 一方面是眼睛要习惯灰暗的光线,另一方面,枭白完全是惊的——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下榻在这么个小屋子里,抬头看看屋顶,这地方下雨天漏不漏雨都还是个问题呢! 南宫文轩看到枭白的动作,不由面露暖色,怪不得方秋扬会这么宠着她,果然是小孩子,可爱至极。当然,若是方秋扬知道南宫文轩居然这么夸觊奖觎枭白,一定立即将他收拾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管你是皇帝还是什么鬼,敢对他家小白图谋不轨! 即便,南宫文轩没这个意思,只是他长在皇家,接触的都是阴谋诡计,乍见这么天真的姑娘,情不自禁的欢喜。 南宫文轩,柔柔一笑,道,“这里不漏雨,可以放心。” 听到南宫文轩这么说,枭白的反应反而更大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这孩子,不会是当初南宫丕苛待的太过了吧?都当国君了还这么勤俭节约 那怜悯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 南宫文轩温柔的表情对上那可怜的目光再也维持不下去,掩嘴轻咳,道,“天将降大任于世人,苦心劳志是必须的。” 枭白眨眼鄙视道,“你就装吧,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谁能想到夏国国君会选这么个看起来四处是破绽的屋子居住呢? 哪个皇帝的住所不是固若金汤,不说富丽堂皇,至少也要殷实,不会连个碗都是破了的吧? 枭白巡视了下这间屋子,“大隐隐于市,这点是没错,不过是否有些过了?”指着炉灶上破了个洞的铁锅,枭白继续道,“从外面看,便知屋主人穷困潦倒,可是从烟囱上的新灰可以看出,屋主人常常做饭,至少在半月前仍起炉灶,可是你这锅却是破的,岂不是破绽?” 南宫文轩道,“你没看锅的痕迹么?锅上的破洞便是十来天前新弄的。这里是我弄的一个暗桩,守在这里的人装扮成一个穷困潦倒的干瘦跛子,十几天前遭遇强盗洗劫,混乱中跛子拿锅子反击,结果定然是不敌,一下子摔在了炉灶的角上晕了过去,强盗以为是被打死了,这才逃过一劫。” 枭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看看炉灶旁留下的痕迹,炉灶角有一个新近的缺损,上面有点点干涸了的血迹,倒是和所设定的场景相符,抬头却见南宫文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服气的撇撇嘴,道,“难道不奇怪嘛!这里是你的治下,距离吴国战区最近,却还有强盗出没,难道不会扰乱你百姓的人心?还有,强盗不抢劫家境好的人,反而抢劫这么个家徒四壁的人,强盗有病没吃药么?” “额”南宫文轩不明白枭白的语气为啥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呆呆的解释道,“前期的铺垫是,跛子捡到一个包袱,然后将强盗嫁祸给了吴国的间谍” 跛子捡到的包袱自然是吴国间谍遗留下的金钱或是情报,所以 不得不说,南宫文轩黑是真黑,既散布了夏国境内有吴国探子的消息,使得真正的探子不知自己是否暴露,又带动了百姓反吴的心理,吴国探子对夏国国民行凶,让百姓人人自危,同仇敌忾,只要能避免这件事情传入吴国,那么这间屋子便是对南宫文轩最安全的所在。因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跛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所以屋主人跛子先生呢?” 南宫文轩笑道,“三条街前的路口,我派人施了薄汤淖糜,跛子先生正在排队领些吃食,毕竟身体不便,又受了伤,也无法自己做吃食不是?” 枭白从鼻子里闷出一声“哼”,算是对南宫文轩做法的肯定。南宫文轩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 他哪里知道,枭白只是讨厌他的态度而已。作为上位者,手下人提出一些意见,上位者只能表示赞赏,首肯,不能像朋友甚至学生一样去请教这种意见具体怎么样。不耻下问在盛世的时候,是上位者礼贤下士的表现,在乱世,便显得不能聚集人心了,试想,谁会拜在一个没有气势,什么都需要请示你的人当主子?凡事都请你做主,不如自己当王了! 南宫文轩便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因此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位置,对手下某个人赞同一下,对那人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赏了。 可是枭白不一样,她既不是南宫文轩的手下,又不是南宫文轩的子民,甚至连朋友这个词都欠奉。何况枭白对着方秋扬的时候,方秋扬对她总是迁就,就算她的想法出现错漏,方秋扬也会循循善诱,引导她,总是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对待她。因此,别说枭白本来就是跟皇帝斗起家的,就算是九重天上下来的神君,枭白也不觉的自己低人一等,对南宫文轩不自觉露出的上位者的态度实在是不感冒,若不是看在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而已,况且她还有事情找他,才不会仅仅是哼一声这么简单呢! “好了,该说正事了。” 不在对暗桩的事情挑刺,枭白散播内力察觉了一下屋外的情况,得知没有人后,立即将话题转到正事上,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知道我来的目的,时间紧急我也就不问了。情况大致你也了解,我就问你,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先是莫名其妙的挑刺,现在又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南宫文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最是善变女人面”了,想到那个人,心里刺痛一下,痛意蔓延至眼角,却转瞬即逝。 枭白自然是注意到南宫文轩的表情的,看到这里,不由的皱皱眉头,刚想问问,就听南宫文轩已经恢复正常道,“枭白姑娘既然是要当说客,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可以打动我的计划了么?” 枭白一呆,将好奇压在心底,转瞬的情绪被掩饰的很好,这就说明不想被别人探查到吧,贸然问,显得多管闲事了。枭白从来不是多事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影响她的目的就行了。 于是枭白在四堵墙围起来勉强称为是屋子的地方,找了个破破烂烂的椅子,拂了拂尘土,扭身翩然坐下,纤长白皙的手指灵巧的敲了敲几根木头支撑的破烂四方小桌,道,“对于俗世而言,天下分为四种人,有权势的人,有钱帛的人,穷人,和什么都没有的人。” “而有权势的人大部分都有钱帛,有钱帛的人慢慢也能发展成有权势的人,所以这两种人也可以合并成一种人。这样的人霸道,胆大,却自私自利,若不是靠着胆大心细,也做不到权钱滔天的位子,所以说,这种人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穷人,并不是说物质上的匮乏,或者说不止是物质稀缺,还有精神上的贫瘠,一个人可以生活困窘,却不可以失去一身清高傲骨,人,除了生活拮据,行为还畏畏缩缩的话,那便是真正的穷人了,甚至一生都不会改变,因为他从心底认同了自己的这个‘穷人’的位置,一旦认同,所有的行为都以这个为基准,再想要改变,就难上加难了。” “至于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像前两种人说得是一种人一样,这一个却是指的两种人,一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的人,他们或无欲无求,或随波逐流,行事随意,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充满光棍精神,可取之处在于,他们的‘自我’,无论生活贫富,他们有自己的铮铮傲骨。另一种便是看起来什么都拥有,他们对生活,对世界非常重视,喜欢所有,害怕失去,每每季节兜转,伤春悲秋,明明不愁吃喝,不少玩乐,却总为了可能到来或是即将到来的失去担惊受怕,以至于连现有的欢乐也不懂得欣赏,这种人看起来什么都有,可是仍旧高兴不起来。” 枭白晃晃脑袋道,“听起来这些人好好坏坏,窝窝囊囊,但都有可取之处,都有自己的生活基准,挺直腰杆和弯下头颅,风凌傲骨和委曲求全都是一种姿态。” 南宫文轩一直安静的听着,发觉枭白不再说了,纳闷道,“你怎么不继续?你说这些究竟想要说什么?” 枭白抬眼对上南宫文轩的眼睛,末了,笑了笑,道,“以上就是说,懂礼貌的人就算穷的揭不开锅也是有礼貌的,至少不会在客人到自己的地盘做客半天了,连口茶水也没有。” 南宫文轩,“?”到底什么意思? 枭白,“我饿了,端点吃的来。” 南宫文轩,“” 虽然他知道,枭白这番话并非只是说着玩玩的,枭白说的是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这种生存方式深入骨髓之中,不能全盘否定,也不能都认同,世间对与错不过如此。而枭白问的,并且想要知道的,是他的深入骨髓中,并且以此为基的想法。 南宫文轩自认有一身傲骨,只是这身傲骨因何而来,又将何去何从呢? 卿为引路人,铸我前行途,荣光渐乱眼,醍醐问傲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最适合的上位者 南宫文轩抬手放了个信号,不多时,三五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端着考究的瓷碟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珍馐小点放在枭白面前勉强称之为桌子的上面,枭白摸摸下巴,审视的看着黑衣人。 待黑衣人全都离开,南宫文轩也找了个椅子坐在了桌前,道,“我的暗卫,可还好看?” 他可是记得,枭白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单挑了楸国所有的皇家暗卫的,由枭白来评价他的暗卫再适合不过了。 却见枭白果断的摇摇头,“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不客气的抬著夹起一个水晶虾饺。整体来看,碟子与环境格格不入,但是不影响枭白吃东西的热情。枭白咬了一口虾饺咀嚼,而后再次评论道,“跟这虾饺一样根本不够看。” 要知道,枭白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武功停滞不前了,可奈何她接触的人武功都是个顶个的,不说仙萝这只狐狸精,知鹤,夜陇,还有方秋扬的武功内力,拿出去随便就能够纵横江湖了,以至于枭白现在眼界甚高,普通王朝的暗卫什么的,还真不能被放在眼里。 南宫文轩虽然不知各种详情,但想到枭白曾经的战绩,也知道他的这些暗卫不比楸国的那些高多少。只不过不解的是枭白对这些点心的评价。 认真的瞅瞅瓷碟上的虾饺:半透明晶莹的饺皮看着便韧性十足,透过皮可以看到内里肉红色肥嫩的虾仁美食当色香味俱全,水晶虾饺在色这个字就做的很好,轻轻嗅着,食物香气也可圈可点,味道怎么想也不会差了,怎么到枭白这里就成了“不够看”了呢? 他那里知道,这纯粹是被方秋扬养刁了胃口,只是以为小女孩脾气,非要找茬。身为一国之君,南宫文轩完全发挥了他帝王的气度,对枭白的苛刻不置可否,笑着看她进餐。 等到枭白吃饱喝足,半时辰的光景已经过去了。 可枭白一点也不觉的让南宫文轩等着很不应该,理所当然的抹抹嘴,这才继续饭前的话题。 枭白可不是被惯坏的人,无论是问骨,还是要点心吃,甚至失礼的评论都是有目的的。 人面百变,心性如一,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因此,看过苍生的人可以通过一个人的习惯来推断出这个人的心性,行为,甚至以此设想这个人的未来走向。这并非是算卦神棍,而是看遍人生百态后的经验。巡溯历史,古往今来,虎将渴战,希望生于沙场,这样的人好战,不安分,若是陪同主公打下江山后,也是过不了和平日子的,说句不好听的,与其在平安中碌碌终老,甚至以为功高震主受到自己接受不了的待遇,不如将性命丢在沙场上来得热切,至少,不悔。再例如江湖浪子,要说悍将骨子里是忠心为主,泼洒鲜血,江湖中人便是彻头彻尾的贯彻自己的信仰,或自私,或道义,洒脱不羁,是所有江湖儿女所追求的,骨子里热爱自由的紧,漂泊是他们的日常,你不能希望他们有朝一日安定在某一处混吃等死。 同理,国君之所以成为国君,取决的不仅是所谓的皇家血统,这是种机遇不错,但是草根崛起的帝君同样很多,这就是帝君本身的人格魅力与磅礴大气。帝王心术,所讲的并不单单只是阴谋诡计,只会玩弄权术的那是屈居人下的官员,为了取得更好的位置而做的,帝君本身,拥有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利和地位,他不需要为了取得谁的重视,换取什么利益而做什么,无论是否拥有,他本身就只能代表所有,一个人,撑起一个国家,将国家,放在自我享受的前面,真正将国当作自己家。 这种事情并不好做,所以帝王是权利最大的人,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动不动底下人就会对你有意见,是以,一国之君这个位子,并不好做。 想不通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想要这个位置! 这话枭白自然只是在心里想想,有些时候,有些人要这个位置,仅仅是为了保命而已。像是南宫文轩,他想要,也必须要脱离楸国皇城,因为他本身并非南宫丕亲子,南宫丕身死后,他的身世暴露,无论是南宫丕哪个皇子继位,他都名不正言不顺,被当作孽子处死都是轻的,甚至会被安一个冒充皇子图谋不轨的罪名千刀万剐了。至少枭白想,若是她站在楸国皇子的位子上,不管南宫文轩是不是真的南宫丕的儿子,有机会踩他一脚彻底拔出这个威胁,自然不能放过。这世上无中生有的事情太多了,尤其牵涉到皇权,皇子们更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人敢保证,对方上位后不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忌惮自己的存在,因而痛下杀手。 南宫文轩必须逃。 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化身草莽,隐遁山林,担心着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被揪出来处死?南宫文轩自然不愿意。 既然不想任人鱼肉,只能化身刀俎,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势力足以对抗那些人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性命无忧。 这大概便是南宫文轩开拓夏国的初衷吧——为了活着。 但是现在呢?南宫文轩知不知道他所选择的路任重而道远,并不像他的初衷那样简单呢?这就是枭白试探他的原因。 分列出世上的几种人,是想提醒他,他拥有什么,又没有什么。问骨,是想从南宫文轩的反应中得出深入他骨髓中的,不可磨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保命么?挑剔和刻意让他等候,只是想看看他的心性,看得出南宫文轩知道她的目的,若是他就此沉不住气,枭白不得不考虑换一个合作伙伴了。 瀚翎阁是事情带来的机遇,并不是只面对夏国的。 当然,枭白对南宫文轩的态度虽然比较欠扁,可提出的意见是确确实实的,那暗卫的功夫在知鹤夜陇这些人面前就是渣,而食物嘛枭白果断怀念起方秋扬做的了! 枭白看着南宫文轩笑了,笑得有些如释重负。 果然,瀚翎阁的事情牵扯甚广,一不小心全盘皆输。天下棋局,有输有赢是必然,对枭白来说本不应太过在意,只是,她掺和进来万一输了,赔进去可是还有方秋扬的命啊,她不敢马虎。尤其是在她势单力薄,必须要找人借力的时候。好在,南宫文轩过关了。 说实话,枭白认为,南宫文轩是她见过最适合成为上位者的人,夏国的建立也并不是一点契机都没有的。流匪,动乱,赋税沉重,百姓难以果腹历来的起义无非都是这些原因。 就算是好斗的人心思里也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百姓从来都是承着上位者暴政的受害者,还是不敢反抗的那种,当这种不敢反抗的压力压缩到最大时,所有的不满爆发时,便是这个王朝分崩离析,全盘溃烂的时候,而吴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南宫文轩若是单纯为了保命利用溃烂中的吴国,虽然理所当然,但枭白不会轻易与他合作,因为这样的话,野心不够,狠心不够,以自身安全为着眼点,也不够胸怀天下。但是看到夏国的发展,枭白知道,南宫文轩的心很大。 全民皆兵是什么概念?全民上下同仇敌忾,热情高涨,布施行善,仁人之风扬起,南宫文轩不就是想建造一个理想中的国度,一个没有战争的安心之处么? 无论是让百姓安心,还是让自己安心 在枭白失礼的情况下一点也不着急,更不训斥,说明南宫文轩对他自己有自信,凭他对枭白的了解,并不怀疑枭白看他不爽,直接吃完东西走人。 有能力,有耐心,有野心,更有仁善之心,这样的人,确实可以为友。 将瀚翎阁的转机压在他身上未尝不可。 枭白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转而看着南宫文轩,双手托着下巴道,“是这样的,瀚翎阁总阁在吴国,江湖纠纷朝廷也不好插手,然而从情报上来看,拓跋族的人已经选好了某个国家,并且潜伏起来,等待时机进行雷霆一击,应该就像你建立夏国一样,夺取一处当作自己国家的据点。我想,从楸国宫变之后,拓跋族是不敢一下子打定一个国家皇位的主意的,但是拓跋族不像你一样有对吴国暴政强烈不满的百姓做人事基础,根基薄弱,这样的话,虽然建立了自己的据点。周围的汉人同仇敌忾,排除异己,拓跋族很快就会遭到汉人的反噬,因此拓跋族必定要选择一个有倚仗的地方。瀚翎阁便是他的倚仗,就算瀚翎阁换了统治的旧主,它依然是瀚翎阁,江湖和朝廷十年来的忌惮已经确立了它不可轻易动摇的地位,尤其是现在,瀚翎阁危机来得突然,其余势力并没有做好趁机完全清理瀚翎阁,将其拔出的准备,所以只要拓跋族成功,短时间内都是安全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拓跋族最可能出击的地方,将其计划粉碎。但是瀚翎阁开的到处都是,具体是会在哪里呢,我只找出几个可能的地点,拿来地图,咱俩合计合计。” 番外四至六 番外四:所谓始乱终弃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眼皮还没睁开,便被鼻息间泥土的味道惊了一惊。 难道他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活埋了? 不对,他记得之前他喝了酒,后来没钱付账所以被人打了,所以,他这算是喝酒喝死的还是被人打死的呢? 总之死法很窝囊便是了 只不过这些人还知道挖个坑把他埋了,而不是直接扔进乱坟岗也真是业界良心。 洛轻尘苦笑一声,至少他发现自己还没死的时候不用从一堆尸块中爬出来,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衣服沾上土还好说,若是沾上了血和尸臭,可如何是好? 假如让熟悉洛轻尘的人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下一大跳的,这还是那个京都贵公子么? 而且,洛轻尘似乎忽略了个问题,被活埋比仍坟场要恐怖的多,万一埋的太紧真的窒息了肿么破?何况,这里明显是专门挖的一个地洞,没感觉到四肢还有活动空间的嘛! 可见,人在落魄的时候不仅喝凉水会塞牙,喝顿酒会没钱,而且智商也会下线 不说这些,洛轻尘闭着眼睛察觉一下他所在的位置,想了想距离地表有多远,应该怎么出去,动动手指,却觉出手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阿禄其实比洛轻尘醒的早,准确来说,他是几乎没有睡,这只纯纯的土拨鼠一直在思考着一个严峻的问题,他都和这人睡在一起了,到底会不会有小孩? 他是公老鼠,应该不会生,那么就是这个人会有孩子了?那他要不要对他负责呢? 但是是这个人强睡的他呀,一般来说不都是被用强的人生孩子么? 这么说是他要生小孩了? 想到这,土拨鼠阿禄脸皱成苦瓜,据说生孩子很疼唉? 这时阿禄感觉到一旁的洛轻尘动了一下,似乎是醒来了,忙闭上眼睛装睡,咳,不是刻意的,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难道要让他直接说你把我睡了,可能会有孩子,你要对我负责嘛! 阿禄表示,他丢不起这个鼠脸,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结果一等,二等的,洛轻尘都没反应,只是暗暗的把抱着他的手撤了回去,这让阿禄很不开森。 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是看他没醒,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始乱终弃嘛! 果然人类都很坏!同床共枕的情谊都可以这么抹杀! 心中愤愤,不自觉的瘪了嘴角,将眼睛睁开条缝,可怜巴巴的瞅着洛轻尘,那被抛弃了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被这样无声的指责,正在头疼的想昨日醉酒后究竟发生什么的洛轻尘很是莫名其妙,他是记得后来阿禄来找他,帮他挡住了别人的殴打,可是怎么会跑到土地里面?他就算半死不活的被人活埋,也不至于把阿禄也埋进去吧?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神色迥异的对望着,一时甚是诡异 番外五:史上最纠结 九重天对于大部分妖精来说是个好地方。 为什么只是大部分妖精呢? 九重天的妖精因为一直生活在九重天,缺乏人间灵气稀缺的地方做对比,自然是觉不出九重天的好的,反而觉得人间多姿多彩。而人间的妖精向往九重天丰富的资源,省得再人间因为一点灵气争的头破血流。两方都觉得对方比较好。 因此,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种心理并非只有人类存在。 扯远了,至于在人间说出来比较稀罕的九重天,作为九重天土著的苏木子俞表示没什么好牵挂的,他本来是云荒首席军师,又是云荒帝君清蛉的哥哥,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但是在清蛉嫁人后这个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谁让清蛉的夫君是楠华呢,创世神可不是盖的,计谋战略什么的,与苏木子俞不分仲伯。然而两人同在云荒,就有些那啥了,虽然都和清蛉亲厚,可一个夫君,一个哥哥,怎么也会分亲疏吧苏木子俞理所当然的败下阵来。 败便败吧,反正在神魔之战期间已经出够力气了,正好要到人间历劫,离开云荒是个很好的选择。 谁知 他在人间真正爱上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先他一步而去 他踏遍红尘寻找她的轮回 然而 万万没想到,人家姑娘也是九重天下来历劫的人! 而且这件事还是清蛉家孩子过生日他不得不放弃寻找回九重天庆贺,偶然看见她才知道的! 而他还巴巴的在人间找了十几年的轮回,着轮回苏木子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真真是笨蛋了。 但是,苏木子俞发现这件事后第一感觉是,这便是传说中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欣喜吧!虽然历劫的记忆对方已经失去了,但不耽误苏木子俞激动,他们俩孩子都多大了,只要找到人,就跑不了了!苏木子俞很有自信。 可,整理好心情上前和姑娘打招呼时,那姑娘的话给了苏木子俞迎头一击。 那姑娘道,“苏木子先生,您就是与木晔神君并列为九重天第二智囊的人吧!听说您不仅聪明而且专情,爱上了在人间历劫时的姑娘,并且陪着她的轮回生生世世,真是太感动了,我以后找夫君也要找这样不离不弃的人!” 苏木子俞,“” 若是说他一直没找到那姑娘,而那个姑娘就是你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图谋不轨,甚至将其专情的事情抹杀,当成花心大萝卜。可若是不解释,那么两人顶多是朋友。 这并不是苏木子俞想要的结果,而且他家儿子还等着见娘亲呢!可不能让儿子失望啊! 只是,这谣言是谁传的?他若是真在人间找到了轮回至于一脸纠结嘛! 这话没法接了 番外六:叫叔叔 苏木子俞不愧是称为九重天第二智囊的男人,面对已经忘记在人间的所有,以陌生人的姿态出现,对他两眼冒星星的老婆忍住所有纠结,因为这个两眼冒出的只有敬重和向往,并没有不矜持的占有欲和欣喜。 这其实是一种礼貌,从传言来看,苏木子俞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虽然九重天并没有非要要求一夫一妻制,但是从苏木子俞身边的人都是一人一心一白首的,例如创世神楠华和苏木子俞的妹妹云荒女君清蛉,例如神君木晔和青丘国君的孙女,而且就苏木子俞在人间蹉跎十几年来寻找发妻来说,旁人自然而然的就以为苏木子俞也是只会选一个妻子的人,对于这样明知道有一心一意喜欢的人了,还巴巴的凑上去破坏人家庭那不就是作死么? 但是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苏木子俞真的已经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并且在一起了,然而现在的情况是 这世上最悲哀的不是你找不到喜欢的人,而是你找到之后,喜欢的人却认为你已经和别人和和美美终成眷属了。尤其是不能解释,一解释不仅会使对方误会你的用心,还会将本来对你专情的好印象打破,就算以后解释清楚,也会让人心存芥蒂,对你不再全心全意的信任。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真是让人左右为难。但苏木子俞确认一点,现在并不是相认的好时候,若是想要不出任何幺蛾子的情况下认回自己的老婆就只有一个办法,等她自己恢复记忆,然而历劫回来的神仙想要恢复记忆,除非有了什么契机自己主动去想,不然根本不会记得那时的事情,因为契机难寻,神仙的寿命很长,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人间已经转了天地物是人非,想起来也没有故人做念,因此神仙们很少有人会费力去想的。 如何让她去记起呢?苏木子俞用最快的速度想好对策,调整了僵硬的表情,眸色沉重,黯然神伤,却是优雅的扬起唇角,轻声道,“人间这么大,我还没寻遍” 一副情之所至,未能得偿的哀伤男子,加上苏木子俞形象很是俊美,对方本来就是欣赏他这种专一有耐心的性格,如此表现,惹得母性泛滥,对苏木子俞同情崇拜有加! 而这场宴会的发起者,正抱着孩子接受众人送礼的清蛉女君听到苏木子俞这么说,不由喷了出来,看到正在给孩子送祝福的小仙人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忙挥挥手让他放下礼品离开。因为实在是没想到苏木子俞能这么 装比! 对,揍素装比!什么这么大,没寻遍啊,如此酸掉牙的话居然从苏木子俞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那啥了,想当初木晔对她念了几首自己写的情诗都被他刺激的不行,还被他抓住教训一顿说,什么男人的花言巧语不可信啊,导致自己最后选择了楠华这个从来不说好听话的人!现在好啦,自己找老婆开始装比啦! 但是啊,清蛉眼珠一转,抱着孩子笑眯眯的走向了苏木子俞两人,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转而对着苏木子俞道,“子俞哥哥,你还不认识吧?我看你们说话客气的很,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天帝君的女儿聆柔,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们就别什么苏木子大人这位上仙什么的称呼了,按份叫就行了。” 天帝君的女儿? 苏木子俞一愣,脑袋里立即对新的到的信息进行分析思考。他因为突然见到她太过激动竟然忘记了确定她的身份姓名,到苏木子俞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了,但是提亲还是少不了的,他要堂堂正正的带着自己老婆去月老神树上写下姻缘签,现在由清蛉告诉他,他本该感谢这个助攻才是,然而 楠华是清蛉的夫君,和天帝君地位相仿,因此清蛉虽然是天帝君兄弟的女儿,还是和天帝君称兄道弟没大没小来着,而他是清蛉的哥哥,虽然是不敢让创世神楠华叫他大舅哥,也是和楠华的地位相同的,对天帝君也是平齐,而他老婆聆柔是天帝君的女儿,那岂不是要叫自己叔叔? 叔叔?虽然就神仙来说,寿与天齐,容貌辈分什么的并不看重,但是叔叔和侄女什么的,果然还是别扭,若是之后聆柔记起来和自己在一起了,可传出去,一个叔叔一个侄女,实在是太 苏木子俞脸色略微不太好。 聆柔也是傻眼了,对方是自己崇拜敬重的苏木子大人,一下子成了叔叔,这真的没问题么?好奇怪的说!脸色微微报赧,磕磕巴巴的叫道,“苏苏叔” “停!别这么叫!”你一叫出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可怜九重天第二智囊史上第一次不知所措大脑死机,落荒而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凡阡陌是盛世壹 咱们来合计合计 南宫文轩听着有些怪异,“你就这么信任我?”什么铺垫都没有直接说计划了,我可都还没准备跟你合作呢! 枭白则看着他,一脸嫌弃,道,“就算我不找你你也会这么做的,我有我的目的,你又有你的打算,纵然目的不尽相同,可目标是一致的,你也需要些助力不是么?明人不说暗话,谈谈你想从合作中得到什么吧。” 南宫文轩表情一滞,面上有些尴尬的移开枭白的直视。 南宫文轩并非不想和枭白合作,在楸国时他清楚的知道枭白的能力,行动犀利无所顾忌,与他习惯步步为营不太相同,合作互助能够产生互补的效果。但,就算心里这么想,面子上也要矜持一下,夏国虽小,可他好歹也是夏国的国君,被一个女子随便就敲定合作者的身份,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想要在此之前为自己和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也是平常谈判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利益互取,各取所需,交情尚浅的两方为何要尽心尽力的合作?一般情况下,不搞清楚利益划分,就算开头计划的很好,实施起来因为不同心,也只有失败告终。南宫文轩是谈判高手,自然会很小心这个问题。 然而,他忘了,那是对一般人平常情况下 枭白明显不是这一类人。这也要从枭白的教育过程说起,魏郅源魏将军虽然受到南宫丕的打压,但是作为平乱功臣,明面上是不敢亏待他的,以至于枭白的生活虽然充满了阴谋算计,倒是从未为缺衣少食犯过愁,在枭白看来,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中途的危机困难努力化解了就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魏郅源对女儿的教育一直都是英雄式教育。因此,至于完成目的之后呵呵,枭白表示,她完全不清楚该怎么做,没有谋划这个的意识,大不了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若是逼急了,枭白很可能会大怒道,都还没成功,想这么长远干毛! 然,南宫文轩不同,他进宫后每一笔支出都是由南宫丕付的,虽然不愁吃喝,总有种寄人篱下的困苦感,到了自己打拼出夏国雏形,更是每一笔款项支出都斟酌斟酌再仔细。 国家国家,万千国土成一家。国君便是这个家的一家之长,家长不仅有浩大的权势还要一言九鼎,给自己家的孩子做榜样,更是需要操持家政,保证孩子们吃饱穿暖。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南宫文轩为了自家百姓们的口粮小心翼翼的争取利益的愁,枭白真的不了解。 就这样,一个觉得评抒直述理所当然,一个觉得没有利益交换不合常理,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南宫文轩沉默不下去了,心里暗想,这姑娘脑电波不正常太不按常理出牌了,直接跳过谈判的环境讲计划不过,枭白是什么人?可是直接把南宫丕耍一阵后弄死的人,并且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枭白都如此干脆了,他再矜持下去,可就要被才得到的合作者讨厌了。 想到这,南宫文轩倏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故作姿态丢掉,坦然道,“也是,没什么好谈的,我需要瀚翎阁当作契机,解除瀚翎阁的危机是顺便,你想要的不就是救出方秋扬么?你不需要得到什么额外的东西,所以战斗的成果自然是都归我了。” 枭白微不可察的皱皱眉头,他怎么知道她是为了方秋扬呢?但随即枭白便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鄙视的瞥了南宫文轩一眼,因为枭白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货是在跟她谈判?枭白立马生气了,瀚翎阁势力庞大,轻易不可撼动,一动则动摇整个大陆,如今便是这种状况,外表看来瀚翎阁岌岌可危,对于各大江湖门派或是朝廷来说,此刻的瀚翎阁绝对是块大点心,每一个人,每一个势力都想要分一块来,毕竟拓跋族是外族,等瀚翎阁和拓跋族两败俱伤,众人再以攘凶除外联合起来对付拓跋族,瀚翎阁由他们瓜分就行了。但这真的只是外表,瀚翎阁和拓跋族的具体情况却是没人知道,枭白如今就算是带着知鹤告诉她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分析,给南宫文轩送方便来了,怎料这货如此贪心,竟然想得到大部分瀚翎阁的物资? 若不是枭白只有自己光杆一个,她又担心方秋扬的安危赶时间,才不会找南宫文轩寻求合作呢! 只不过枭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得,只要你能拿到,便都是你的,我所要的,也不过是他的平安罢了。”哼,想要吞战果,也要有能力,瀚翎阁的东西,有她在,瀚翎阁方秋扬的东西你抢不走! 南宫文轩扬扬眉毛,不置可否,心里却想,能者多得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混乱之至,别怪我雁过拔毛了,他这可是有一个国家的人要养呢! 这个问题告一段落后,才真正开始谋划合计,等两人敲定好方案,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 因为两人只顾动脑子和动嘴皮子,根本没有在意屋内的环境越来越暗,末了,两人一抬头,竟然发现周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还好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不至于真的像瞎子一样,那可就真的是抓瞎了。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去,南宫文轩是因为这里本就是他的暗桩,不需要离开,枭白则是在苦恼她离开该去哪? 脑力劳动之后的虚脱无力感比之体力劳动更甚,枭白想,若是方秋扬在这的话,一定会收拾好一切,就等她回去休息了,而现在呢?枭白还要自己回客栈,自己打水洗漱,自己铺床叠被总之,都是要自己一个人。 不会再一转身,便有人帮她收拾好一切了,因为那个人,现在自顾不暇 枭白惆怅的垂头叹气,索性便坐在屋里休息。南宫文轩见枭白不走,也就没动。 大概是太过沉默了,枭白半是无聊,半是询问的问道,“南宫文轩,你,想要怎样的天下?” 黑暗寂寂的屋子里突然出现清越的声音,生生吓了南宫文轩一跳,意识到枭白在问什么后,反问道,“那么,在你意义中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呢?” 野心,,执念,风骨这些是人类特有的情绪心念。 说到野心,并非都是指不好的东西。野心?谁没有野心? 一个乞丐的野心或者是街头买包子的小摊,医者的野心或许是收下全天下最好的药材,掌权者的野心是有朝一日不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取得最高位 野心,大多是一个梦,人都会做梦,更擅长做美梦,不靠谱的还有白日梦,但真正将梦化作现实的人,并坚持做下去到成功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值得传颂的枭雄乃至英雄很少。 枭白从和南宫文轩交谈便可以听出,他的野心,便是那个最高的位置,并不是单一一个国家的最高位,弱国无外交,小国无政治,他想要的是不再受任何人钳制,任何大国国君也不行!而且,他还是切实实施,一步一步进行的人。对此,枭白很是欣赏。 至于南宫文轩为何想要这个位置,枭白并不特意去问,就像当日在九华山路途中遇到的蔷薇花妖红蔷,红蔷要的是奋战沙场的快感,为什么一个本该与世无争的花妖会想要征战沙场,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可偏偏这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追根究底,在于红蔷自己喜欢罢了,无论是何种喜欢,都是莫名玄妙的事情。因此枭白不会去追究,更不会去问,也是因此,枭白只是问南宫文轩,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天下? 谁知被反问了。 可是这个问题倒真的将枭白问住了。 枭白不是喜欢手握大权的人,对天下没有一个准确的大局观,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她一直以来只是想要守护住重要的东西而已,像父母,像家人,像朋友,像自己的生命 可是,父母已逝,家族被灭,朋友和自己的生命的话当她真的死去,朋友也便与她无关了吧 仅仅是这些想要保住却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已经将她逼得受不了了,怎么有时间畅想一个美好的天下大局呢? 南宫文轩觉出枭白的误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环境。” 枭白怔了怔,难得的柔声道,“我啊,曾经的生活目标就是想办法让爹爹远离朝堂,带着我和娘亲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隐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爹爹和娘亲不在后,我一度迷茫,我以为报仇是我的所有意义了,可是杀死南宫丕后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感都没有,后来,因为秋扬一直陪着我,我才想明白,原来再深刻的仇恨,再浓厚的发泄都只是心中的不平,心魔难却时确实是想要了却仇恨的心结,但是解开心结后,发现自己珍视的东西早已不再了,怎么会快乐?” “我现在想要的,不过是重要的人都平安,如此罢了。至于什么天下大局,在所谓的天下不伤害对我重要的人的情况下,我才懒得鸟它!” 南宫文轩,“”好好的女孩子,爆粗口真的好吗! 不过,话粗理不粗,生命的意义,无非就是和珍视的人在一起,平安无事。 可是“平安无事”这四个字是多么难以做到啊 南宫文轩眸色沉了沉,突然轻快道,“对啊,其实‘天下’就是这么简单,繁华建树都是虚无,平凡阡陌才是真正的盛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凡阡陌是盛世贰番七 “其实大部分的人所希望的生活都不过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需太多财富,也无需很多权势,足够生活之余,有充足的时间戏儿弄孙,平安自足。”南宫文轩眯起双眼,抬头看着屋顶,却像是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嗓音深沉,尾音特殊的抑扬又填了少许少年人的纯真向往。语音缓缓道,“我的故乡,是在江南水乡,在一个不大的边陲小镇,临岸的楠木吊脚小楼,我的家里经营着一个客栈,租给一些往来船舫的商旅,以及供应漂泊在此的渔民食物和水,民风淳朴,每个人见面都是笑着打招呼调侃的,当时不觉的什么,等我因为南宫丕的缘故进入京都后,才知道,故乡的人是多么可爱。我被南宫丕的人带走的时候,家乡的人虽然不舍,却是说,京都是大地方,比之小镇好得太多,那里可是真正的盛世繁华,但当我真正理解京都背后代表的风云糜烂后,对‘盛世繁华’这个词产生了异议。” “繁华是什么?难道只是指纸金迷醉,酒池肉林的荼蘼生活么?盛世是什么?难道只是将官员内部的乌烟瘴气用出行的仪态,做作的阵仗层层遮掩出的豪奢么?”南宫文轩沉声道,“并非如此吧!繁华若只是指那些浮华外表,那么国库恐怕是最繁华的地方,而盛世——” “是一个国家的底气。” “像枭白你所说的,你所想要的生活无非是一家人平安的生活在一起,这也是所有百姓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只有国家所有百姓都安详生活,这个国家才不会乱,这个国家才能有底气,才算是有了底气,这才叫做盛世。” “但是这个盛世要怎么到来呢?有别人给予和自己创造两种方式。大部分百姓都是选择别人给予,一来是身为平民已经习惯了被官员管理,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只要有口饭吃,便不会反抗,顶多是想想如何才能吃得更饱,穿的更暖。二来是被给予比创造容易的多,创造者也比被给予者承受更大的压力,纵然创造盛世的人怀抱的是美好的愿景,但真正能否做到,能不能被百姓满意却是个问题,祈愿是美好的,现实却是艰辛的,若是做不好,或者干脆失败了,承担悲剧的仍旧是百姓,而百姓不会因为你的初心是美好的原谅你,反而会将你加诸在身的痛苦放大,以至于将你带来的好处抹杀,到时,创造者能否承受的起千夫所指呢?” “我曾经就是一个傻傻的被给予者,生活在平凡的小镇,过着安静祥和的生活,甚至以为希望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这座小镇便是如此,一代一代,平和的轮回着南宫丕打破了我的这一生活,将我带到了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残酷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权势最大,金钱为最,我这才知道,我曾经的那种生活有多么难得,同时在他们眼里又多么的可笑。” “他们是有能力创造盛世的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打造出一个盛世。他们眼中,只有自己。”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其实寻常百姓也和他们同样。只不过百姓没有他们的能力罢了。他们都只是为自己着想,自己过的朝不保夕时,无暇顾及他人,等自己吃饱穿暖了,多少会关照四周,可等自己有了过更好日子的时候,别人会不会跟自己争夺资源呢?所以富人越来越富,穷人却越来越穷,只有平凡的人最幸福。” “这个天下便是由许许多多的个人组成的,枭白姑娘似乎对天下有些误会,你说你没想过天下的问题,其实不然,你每天都在想自己应该怎么样生活下去,这也是对天下的一种思考,只是立足点在个人,而不是所有百姓身上罢了。开始,我之所以建立夏国,便是想要过你说的那种生活,只不过我的身份,若是没有什么势力傍身,是安定不了的,但是等夏国建立起来后,我便想,既然身为国君,那么我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生命无忧,才会想要安定的家,有了家,便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国家展现自己的抱负,而我,身在国君的位置上,不能不为百姓着想,或者说,我的抱负便是,建立一个真正的,平安无恙的盛世!” “也许我一开始的想法没有这么大,可是当你身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便不得不了,我现在便是想,让大陆上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安详。就算不能真正达到那个地步吧。”南宫文轩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不同的人,幸福的模样都不相同,但至少有一点是同样的,那边是衣食住行都不缺,甚至还有余裕。” 枭白一直静静的听南宫文轩讲,南宫文轩所说的,不是一个帝君所有的凌然天地的庞大野心,只是以己度人,建立一个幸福和谐的国家,并且将安详传递到整个大陆之上。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人言笑晏晏,这大概只是理想中的世界。 枭白不知道能否真正做到这一点,但是从这种仁心仁风来说,南宫文轩作为统治者很让人放心。而作为上位者,一个新国家的建立免不了牺牲和战斗,南宫文轩又足够狠心。 听起来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然,有乱才有治,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 只是不知道南宫丕看到这个被他随便拉来的棋子有今天的发展会作何感想,开始明明只是想要自保,却发觉了自己终身的抱负和理想 虽然,距离南宫文轩想要的距离还有很远,不过枭白相信南宫文轩纵然没说,心里已经有了确凿的想法了。 有些时候,出发点就像是楼房的根基一般,根基打好了,剩下的便是用耐心和实力,按照已经算过的路线,一步一步的前进了 番外七:生孩子壹 阿禄最喜欢的颜色是黄色。 黄,地之色也。天玄而地黄,解得黄矢。 黄,是泥土的颜色,是阿禄皮毛的颜色。 在草原的时候,阿禄感觉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挖个坑将自己深埋起来,鼻息是泥土深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耳边有从泥土里传来的响动——小草的根茎一丝一丝生长,寻找吸收土壤中水分的声音,蚯蚓在土地里松动的声音,还有,大地脉动的声音 凡生皆灵,生于自然,长于自然。阿禄不懂得很深的道理,他能够在自然里由普通的一只小土拨鼠修炼成可以化成人形的妖精,凭借的只有运气和机遇,对于复杂的心思,阿禄一概不知。 他所懂得的只是对别人告诉他的信息进行最单纯的理解,像某些事情,阿禄问别人,别人也不会,也不好意思细说,所以阿禄对于某些问题一知半解。 例如 生孩子 阿禄只知道两个人躺在床上睡一觉,其中一个人就会怀孕,也就是肚子里有了小孩孕育。而两个人中,怀孕的那个人叫女子,是另一个人的妻子,也是肚子里孩子的母亲,而另外一个不会怀孕生小孩的人叫做男子,是另一个人的夫君,负责养妻子和孩子,责任之重大难以想象。 但是责任越大能力就越大,阿禄自认为和洛轻尘那个容颜憔悴浑浑噩噩的人类相比能力大多了,而且他很确定自己是男子,所以面对同床共枕过的洛轻尘,自然而然的担任起对方夫君的角色,承担起照顾自己妻子和‘孩子’的责任 洛轻尘对阿禄的行为很是不解。 自从他发现他和阿禄一同躺在地底休息睡觉之后,就总觉得阿禄有那里怪怪的。 他已经听阿禄说当时的情况了啊,在差点被酒馆的人打死的时候被阿禄救了,他不懂得住客栈,也没钱住,就按照自己的习性挖了个舒适的洞穴休息睡觉。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算是住在土地里,洛轻尘也理解,毕竟阿禄是土拨鼠精嘛。但,谁能告诉他,他没走一步都被阿禄小心翼翼的看着是怎么一回事? 譬如,走在拥挤的大街上,阿禄就会扯着他的胳膊,让他慢一点,不要挤在人群中,再比如,到了吃饭的时间,阿禄总是殷勤的让洛轻尘休息,自己去找吃的 若只是这样的话,洛轻尘会不好意思,然后和阿禄一起承担寻找食物的任务,但是让洛轻尘不解的是,每次他刚要站起来去找吃的,阿禄就会紧张兮兮的冲上来把他按在地上嘱咐他做好休息,洛轻尘从来想不到,原来这么小小萌萌的正太会有这么大力气 这也还好,最让洛轻尘纳闷的是,阿禄时不时朝洛轻尘腹部投去欣慰,复杂,又激动的目光,再对上洛轻尘不解询问的目光后,眼神犹疑躲闪,就像,有什么事情被瞒着? 可是,能有什么事情呢?洛轻尘皱着眉头思考不通 一日,阿禄又去寻找吃的,洛轻尘在路旁的树木的阴影下休息,望着零零碎碎漏下的日光深深叹气,这么久过去了,他是否真的要如此浑浑噩噩下去?甚至让一只涉事不深的妖精供他吃喝? 他有什么资格接受阿禄的好呢? 苦笑一声,发觉阿禄还没回来,便起身去寻找,不知不觉,他已经不像从京都离开时那样孤苦无依了呢,他以为他一个人了,谁知又添了羁绊,既如此,他有什么理由不振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练兵壹 菀竹城郊外大片竹林之中,偶有将将冒出泥土的新鲜竹笋,带着生命的喜悦,向上生长。无尽竹林围绕出有百亩之大的空地,从空中俯瞰,像是被竹林深海包裹的孤岛,只是与孤岛的深邃寂寞相比,这里翻滚的是热血和激情——这片开拓在竹林中心的空地,是驻扎在菀竹城夏国士兵的校场,训练将士,排兵布阵的地方。 此时距离午时休息放饭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从丑时开始训练,直到现在头顶烈日的将士们并没有心生浮躁,手持红缨枪,列队重复着出击平刺的动作,任由滚滚晶莹汗珠从额顶鬓间直下。 枭白找了个紧邻校场,高耸着的竹子,撑着油纸伞,站在竹子梢头,丁香色的发带伴着绸缎般的黑色长发迎风飞舞,看着脚下三十万大军在喊号子,枭白面上有些苦涩。 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呢?和行兵的一群汉子们一起学习武功是多少年之前的旧事了呢。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枭白满是怀念。 只不过等感动过后,枭白考虑了一下现实问题,不由的黑了脸。 枭白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任一国家训练兵士的地方都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而枭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附近观望,还胆大的站在竹梢俯瞰众将士,乃是受南宫文轩的任命,或者说,是被南宫文轩坑过来的。 一个国家的根基是民心,底蕴是国风,底气是百姓安居乐业,而守护这一切的利刃,便是军队。对于小国来说,军队更是国家的守护神,因为小国资源少,士兵们还没有享受什么富足生活呢便身先士卒,置于危险之中守护百姓们的平安了。 尤其是,南宫文轩是自己拉出的队伍建立的夏国,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更是珍惜的不得了,现下瀚翎阁出事,对南宫文轩是机遇,但存在的风险却是不小,南宫文轩想要出兵,也一定要设计好怎么样才能降损失到最低。就算枭白不找南宫文轩,南宫文轩也会抓住这个机会的。他珍惜手下士兵的生命,可是珍惜是一回事,兵将为利刃,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刃如若不经过鲜血打磨洗礼,怎么才能一斩仓穹?如何才能成为守护千万户百姓生命的守护神? 因此出兵势在必行,只不过 南宫文轩手下的士兵都是从民间选取的,草根有余,整体水平不足,能够打下这片疆土靠的是他在楸国当皇子时秘密选拔培养的将领,以及吴国腐烂的内部环境,地利人和,乘胜追击。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些兵力可以打下江山,但是守住,目前来说远远不够,更兼有他手下的将领都没有身经百战,当初在楸国不敢明目张胆的练兵,带兵经验很不足。正发愁自己军队实力呢,送上来一个有经验的,南宫文轩能不抓住么? 枭白虽然没有真正带兵打过仗,但是自幼在军营校场长大,对士兵的训练方法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熟悉。巧合的是枭白正需要南宫文轩出兵助她,于是南宫文轩趁机说要拨给她一批人让她训练,全权听从她的指挥,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揍素让枭白帮他练兵,之后在战场上试一试练兵效果,若是可行的话南宫文轩好将训练方法推广,不行的话再自己想办法,南宫文轩一点也不担心枭白会不好好训练,一来枭白是魏郅源的女儿,虎将之女怎么会在士兵生死的事情上耍心眼呢?二来,这些兵可是用来解决瀚翎阁危机,帮她救出方秋扬的,枭白怎么会不尽心? 因此南宫文轩挑着眉毛把自己手下三十万将士丢给了枭白,而枭白,也知道南宫文轩耍的心眼,可郁闷的是,她根本无法拒绝,这让枭白很火大! 从合作的方面来说,南宫文轩出人,枭白帮忙训练,共同去完成同一个目的,这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问题在于南宫文轩的小心思以及枭白帮他训兵后的后续效果,枭白一点都不受利! 相当于南宫文轩付出三十万人的劳动力帮枭白打一次工,可是收获比打工的付出还多!枭白不是不讲理的人,帮南宫文轩带带兵确实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爽,仅此而已。 并且,南宫文轩只是告诉三十万士兵带头的将军说枭白是他钦点的人,让他照顾好枭白,别把人家女孩子当外人,其余什么都没说。试想,你让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来到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子之中,想要驯服这些人,枭白怎么可能不花费些力气? 这相当于南宫文轩对枭白的一次测试和考验,若是连这些人都驯服不了,说明她本身的训练方法也不是太高端可取,连这些草根新兵都收拾不了,瀚翎阁这摊浑水,还是不掺和的好。 所以枭白纵然气得牙痒痒,也不得不按照南宫文轩的安排来到校场里,心里却打定主意,让你丫的怀疑我的能力,等秋扬真的平安无事后,看本姑娘不当众打你的屁屁,让你身为国君的威严碎成渣渣! 只是同时,枭白也在心中存了个疑影——南宫文轩是从何得知她的视线放在瀚翎阁上是因为方秋扬呢?换言之,南宫文轩知道方秋扬与瀚翎阁有关系,纵然不是阁主也是什么重要的人,可是究竟知道多少,又怎么知道的呢? 深深的叹口气,枭白扶着竹干摇摇头,这些其实都不重要,现下要做的,便是好好打磨这些利刃,以挥向瀚翎阁,解除这些危机,只希望南宫文轩能和她配合好,按照计划行事 想完这些,校场的士兵差不多已经开始集合整队,等待解散放饭休息了。枭白抬眉看了看站在军队正前方的一人,那人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魁梧有力,浓眉下眼睛炯炯有神,国字方正脸,是个耿直热血的中年人,从他的位置便能看出来,此人是南宫文轩手下重要的将领之一。据南宫文轩介绍说,此人名叫赵渠之,他便是拜托他来照顾她,并且将枭白介绍给众将士的人。 枭白看着下方集合好了的众人,勾唇一笑,站在原处对正要让士兵解散的赵渠之喊道,“赵将军请稍等” 赵渠之今年三十二岁,在二十岁时被南宫文轩选中成为他的将领,五年前被派到当时的吴国边境,当时他的任务是,一方面创造机会使得当地的贪官污吏愈发,并且将他们黑暗的官场事实夸大渲染的传入民众耳中,另一方面则联合劫富济贫的侠盗团伙组织起义军,虽然幕后颁布计划的是南宫文轩,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人却是他。在按照南宫文轩的要求计划完成了了大大小小一百多次战役后,赵渠之对自己的统帅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直到夏国建立后开始对吴国和楸国扩张,仗打的越来越艰难,反思之后他发现,自己手下的兵真的很弱很弱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曾经的信心被打击,却实在想不到方法,他明明已经殚精竭虑的考虑训练方法,制定行动计划了呀!他不能,也不敢去麻烦南宫文轩,已经身为国君的南宫文轩,怎么可以继续为训练这种事情操心呢?让君主不放心是臣子失职,赵渠之的骄傲和忠诚让他没有对南宫文轩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只是每每看到南宫文轩对自己将士打仗时的战况微微皱眉的时候心里暗暗发苦,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呀! 就在几个时辰前,赵渠之接到南宫文轩的消息说有一个擅长训兵的人会去校场,让他照顾一下。赵渠之心想,南宫文轩果然注意到兵力太弱的问题了,还派人过来帮忙。赵渠之虽然骄傲,但是为大局为重,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地位而对南宫文轩派下来,对改善国力有帮助的人使绊子,相反还会给予很大的方便帮助,赵渠之会尽力学习以弥补自己的不足的! 其实,在枭白出现在校场的那一刻,赵渠之便察觉到了,只不过默默四处搜寻一下没能找到人,便知道对方是不想现在出现让他和士兵们分心,只好按照平时一般训练。 士兵们感觉没感觉出什么异样赵渠之不知道,但是赵渠之自己是战战兢兢,生怕有一点错漏。 换句话说,赵渠之有些紧张,他骄傲并不自负,自己几斤几两很清楚,本身兵力太弱,他就对没能带好兵很是羞愧,现下被南宫文轩派来个人,相当于南宫文轩派来视察的代表,赵渠之自然不想表现出不好的一点,被认为不称职,成为不能带好兵的理由,万一被治一个渎职之责,这可不是他一个人承受的起的。 可是,好么!这个视察官大人知道晌午的训练快结束了都不打算出现,赵渠之连冷汗都下来了,真没这么玩的!好死不死给他个痛快啊! 于是,枭白突然发出的声音对赵渠之来说真是天籁,不管结果如何,当官的大人来了! 可是等赵渠之反应过来,发出声音的是个甜美年幼女子的时候,不由得惊讶的把眼睛瞪成铜铃! 他知道南宫文轩说是个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也不少,可没见过这么嫩的!靠谱嘛! 惊讶的人不止是赵渠之,还有一众闻声转头看去的士兵。 只见一女子,身着雪青色靓丽衣裙,手持一把灼燃桃夭的纸伞,从竹林高处翩然飞身而下,飘飘欲仙,在众人被惊艳之时,已经落在了校场正前方的高台之上,将军赵渠之大人身边的位置。 迎着众人或好奇,或不解的目光,枭白噙着甜美微笑,向着整齐站着的众将士扬声道,“诸位好,在下枭白,是你们新人的教官大人,还请多多指教。” 不等众人反应,枭白又加了句,“一般指教,都是我指教你们,若是不满,有多远,滚多远。” 众人,“” 赵渠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练兵贰 赵渠之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说文轩陛下找个女子来练兵也就算了,可还是个年幼的女子,年幼也行啊,女孩子甜美点是有点,真有实力,他再多开导开导士兵,慢慢的也能服众。这可好,刚打个照面,连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别人,就粗暴的说自己是来练兵的,若是不满意就让人滚 赵渠之是南宫文轩特意吩咐来照顾枭白的,怎么也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陛下的决定就放在那呢,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这女子靠谱不靠谱。可是没有一点准备的普通士兵反应就单纯的多了。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正常作死的反应。 “雾擦,谁家娘们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放出狂言!” “这是自家夫君跑了,来这里抓的吧!” “呦呦呦,王二,看看,这是不是你始乱终弃的那个小娘子来找你负责来了?” “滚粗,俺对俺老婆是一心一意的,是你惹来的花姑娘吧!” “” 赵渠之听着底下哄乱一堂,忍住想要掩面涕泣的冲动,心说,你们这些小子不知道她是谁就敢这么惹?这可是文轩陛下介绍来教训你们的人啊,且不说文轩陛下和这女子什么关系,单就放她来军事重地这点,来历便是不凡,你们一见面就吵吵,把人家吵吵恼了直接捅到陛下那里就等死吧!就算人家不告诉陛下,单就教官这个身份就足够你们掉层皮的! 要说赵渠之心里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他在这里既是教官又是将军,虽然他明白自己的欠缺,南宫文轩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协助或是辅助他训兵是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南宫文轩的方法,找一个德高望重地位比赵渠之高的人,至少是在声势上得以服众,就算地位不被认可,姿态低一点,大家面子上过过,也没啥。 可枭白就这么高调的来了,一来还口出狂言,完全没有把赵渠之放在眼里,赵渠之虽然知道这是陛下找来的人,但看到枭白如此年幼,多少还是不服气。 他是经验不足,但好歹也是打过仗的呀,这一个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经历过,再瞅瞅这美眉妙目,根本就是闺阁大小姐,陛下你要一个大小姐来兵营闹着玩的吧!这是校场,是练兵的地方!不是女孩子过家家,你还要我照顾她,照顾如何照顾?胡闹啊! 只不过,看着底下人自顾自的暴动,有些还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又酸又甜,臭小子,可算是没白跟你们混! 士兵们草根出身,出言大多没有遮拦,枭白也没有生气,从三岁起便和士兵混在一起的她更明白这些汉子们的某些习惯,仅仅用余光观察着赵渠之的反应,自站在高台上后,枭白便没有别的动作了。 一直到底下的嘈杂声渐熄,枭白微微眯起眼睛,用听起来慵懒倦怠,可威胁暗藏的声音淡道,“所有的意见都说完了?” 只听有一人喊,“没有!姑娘,你觉得你跑到我们这一堆糙汉子里面发号施令合适么?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训练是为了保命,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全城百姓的生命,不是玩闹!” 枭白面上无喜无怒,微微点头,依旧淡淡道,“还有谁有意见,都说出来。” 看到同伴说出意见没被处罚,于是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冒出来表示,枭白在这里不合适,但因为看到枭白一直很淡然,似乎是接受提议了的样子,语气不由自主的放软了一些。 几位兵哥哥们表示,对方是年幼少女,任性一下,口气硬了一些自己应当理解,只要不在军营里面胡闹就行。甚至为一开始出言粗暴感到羞愧,对方是萌妹,他们肿么可以酱紫呢! 然而 兵哥哥们很快明白,什么任性一下,口气硬了一下,仍旧好说话啊都是假的,人家,真的是很难讲话非常强硬的那一种!还是自己打不过,得罪不起的那种! 只见枭白等几人所谓的‘意见’说完后,粲然一笑,道,“你们是想我离开?” 下面的人心一软,立即道,“小妹妹若是在这里参观,哥哥们自然不会拦着,可是指挥我们,哥哥们就嘿嘿。” 称呼从‘谁家娘们’‘花姑娘’,到‘姑娘’‘小妹妹’,这些汉子们的想法淳朴而且很好理解,在男人心里,女人就是被保护对象,莫名其妙冒出来就想指挥他们,心里接受不了也给不了你尊重,再后来枭白客气一点了,他们就会觉得符合自己的价值观了,态度也就软了下来,甚至还站在保护者的立场上称呼枭白小妹妹。 可惜,这个妹妹真的是个硬茬 枭白表情诡异,利落的将油纸伞收起,手腕轻巧一弯就将纸伞抗在了肩膀上,姿势是要多霸气有多霸气,道,“你们的意见说完了,可是本姑娘没打算接受,抱怨的话刚才给你们机会说,你们也都说够了,就算不够,姑娘我也听够了,再让我听到一句,军法处置。” 利目一横,看向一直站在枭白左侧身后观望的赵渠之。 “赵将军,文轩陛下可是告诉你了?” 赵渠之忙弯腰抱拳,不管枭白靠不靠谱,都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人,他必须先要辅助,若是后来训兵效果实在是不行的话,再告知陛下也不迟,左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能会啥?瞧,这不是要借他的口告诉众人,她是陛下选定的人,建立威信么? 终归是小觑了枭白,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借他建立威信?完全用不到! 便道,“是,姑娘,陛下告知臣说,姑娘是他请来” “够了!”枭白摆手粗暴的阻止赵渠之后来的话,转而面向众人,道,“你们看见了没,你们的将军跟我是一伙的,并且从今天起跟你们一同训练,统统由我指挥。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放饭吃饭,一炷香的时间休息,一息时间集合,若是做不到皆以不令军令军法处置。” 说完,不顾下面的反应,再次隐遁在了茫茫竹林之中 并非是枭白不负责任,而是从一上午的观察中看到了太多的问题。 首先是军队训练的方式,夏队士兵的武器是红缨枪,学习挑刺法无可厚非,问题在于士兵的挑刺力度参差不齐,最后整队的时间明显过长,军营气氛是很好,赵渠之人如其貌,看起来风风火火,其实是个热心肠,与士兵们的关系很和谐。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 这是一个国家的军队,职责是守卫这个国家百姓,军队是一个整体,不是突出个人实力的地方,若是个人实力参差不齐,很难发挥出整体的威力,宁可所有人实力很弱但平均,也不要强弱不均不好平衡,铁板一块和良莠不齐在军队之中并不难以抉择。由于将士们都是草根出身,组织纪律性略差,没有很好的整体观念,这也是个弊端,没有整体,便只有个人,没有个人得失与国家利害的观念,意志不坚的人在长期抗战中容易崩溃,而夏国才刚刚起步,战争还有很长的战线要打,这一点至少要防患于未然!还有便是,军队是守卫这个国家的利刃,利刃是没有感情的,赵渠之和将士们感情好可以,但是投入到战场上赵渠之必须是一个统帅的形象,若是随便一个小兵都可以没大没小,如何以正纲纪! 就像是带头给枭白提意见的那几个人,很明显就是士兵中小团体的代表,枭白要赵渠之融入士兵之中就是要赵渠之与这几个人竞争,成为军队中的主心骨,团体中的老大代表。若是不能,那只能说赵渠之统领能力欠奉,不堪成为将军。 是了,枭白从来没想过一下子就接受三十万的军队,虽然用怀柔的方法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太慢了,即便知道方秋扬还活着,但是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枭白始终不安心。 她需要兵力,南宫文轩提供兵力,具体如何收复这些兵,把他们训练成可用的武力是需要枭白自己慢慢打磨煅炼的。若是时间足够,枭白可以让这些士兵友好的接受她并且成为可用的一支精兵良将,可是现在明显时间紧迫。所以枭白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打磨他们。 让士兵们对她不满,却碍于她是女子并且还是由南宫文轩亲自派来的人,纵然再不满也不能整她,建立了众人统一的一个排斥点,这样就算将士们之前有什么矛盾也会优先讨厌她,得到暂定的团结,能否使得团结继续下去,就看枭白如何操作了。 是谓厚积薄发,排斥和讨厌的积聚有时甚至比友好怀柔的积聚更强烈,这些将士也只是枭白和南宫文轩合作的一部分,枭白并非必须取得他们的喜欢才能驾驭他们,建立自己的威严,无可撼动的恐怖同样也可。 就这样,枭白隐身在竹叶萧瑟之中看了看端着饭碗嘟嘟囔囔抱怨不平的士兵,以及左右安慰的赵渠之,又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发表过意见似乎在军营中很有地位的人,满意的笑笑,消失在了苍绿色的背景之中。 呵呵,熊汉子们,准备承受无比恐怕痛苦的无间地狱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练兵叁 地狱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在寻常人的想象中,幽冥便是地狱,死去的灵魂在那里受尽煎熬,以为自己的今生赎罪。 而事实上幽冥仅仅是灵魂的轮回之所,地狱,也不过是人类为了寻求来世的平等幻想出的地方。 然,真正受尽苦楚的地方,依旧在人间。战火纷飞的地方,是地狱,被当权者压榨的水深火热的地方,也是地狱,每个人内心受尽煎熬的地方,对自己来说就是地狱 乱世造英雄并不单纯是一个定律,压力越大的地方,激发人的潜力越大,没有人想要死亡,既然不想死,只能承受这些压力甚至是反击,这才是英雄的由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但是每个人都具有潜力。枭白便是要把这群人的潜力激发出来。 众士兵吃完饭后,尽管不情愿,还是来到校场集合整队。往常是登上校场高台指挥训练的赵渠之站在士兵前面,迈迈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登上去。这姑娘说把他罢免为普通士兵来着?还是不要登上去比较好吧 那姑娘实在不行也会请他上去的。 不得不说,无论看起来多火爆不拘小节的人,虚荣心和那些小小的隐晦人性都不会缺! 但是很明显,赵渠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现况有个很正确的认识,他们家文轩陛下是会胡来的人么?在底下当差这么多年,还会对陛下的眼光怀疑,想要让文轩陛下派下的人自己丢面以提高自己的地位,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就算是赵渠之他真的被罢免到跟新兵疙瘩同一地位也是不可能的。 众人抬抬头,却见刚才还没有一丝人影的高台上,枭白突然就出现了,比从天而降还神奇,不由个个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不过有些见识的人很快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如看起来柔弱,从收敛气息这点来看,内力武功便是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的。 只是枭白站在台上一动不动,表情冰冷,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士兵,等到下面的骚动彻底停止后才出声,只是说出的话让底下的众人倒觉。 枭白说道,“我说的是一炷香时间吃饭,一炷香时间休息,一息时间站队,吃法和休息就算了,你们整队竟然用了八息时间,安静下来用了十二息的时间念在你们是第一次未达到我的标准,就不军法处置了,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别想着我会法不责众,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狠心。” 枭白并没有想过这群人会一下就听从她的安排,果然,底下有人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这种反抗很快传染了整个军队,校场里再次混乱起来了。 本来嘛,因为枭白是南宫文轩派来的人,再加上连他们的将军赵渠之都要对她抱拳施礼,这才怪怪的来站队没有对枭白尥蹶子,好么,这姑娘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啊! 枭白这次并没有等他们自己安静,她第一次任由他们抱怨是为了让他们记住她,印象深刻些,又早就说了,抱怨的话开始时要说完,现在枭白是整备发飙的状态,在他们最混乱的时候,在声音里夹杂了浓浓的内力,给了他们迎头一击,大声道,“你们不满意?那你们可知我对你们同样不满意!你们对我不满意是认为我并没有指挥你们的资格,所以表现出这样的状态,这单纯是你们对我这个个人的意见。而我,却是代表所有夏国百姓对你们表示不满!” “你们别不乐意,不说别的,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有什么可取之处?可是有一点身为军人的素养在身?一点小事就能让你们动乱不已,试想如此沉不住气的军队,拉到战场上难道不是给敌人送菜的么!可别说什么等到了战场上就能同心协力了,不可能!战场瞬息万变,你连这种安逸环境下的小意外都不能保持平静,想要临场抓虾?做梦!” “今天你们因为个人好恶讨厌我而不认真训练,是否改日上了战场遇到自己不喜欢的将军同样如此嗤之以鼻?忘记自己的目的是要团结一致守卫国家而不是争个人之气了么?” “不要忘记,你们是军队,是一体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你们左右相顾,瞻前望后,表现你们多情风流的地方。若是割舍不下自己的好恶羁绊,就滚回家去。这里不是不要你有你的自我牵绊,而是将这些藏在心底,军人,责最大,守护不了自己的责任更保护不了心中的羁绊,这才是失职!” 高台之下突然安静的只有穿过竹林的潇潇风声吹过,枭白同样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扫视四周,心里暗暗叹气,今天是第一天,稍稍提醒一下他们自己的责任就行了,就目前来看,效果是达到了。 枭白撑开始终没有离开过手里的油纸伞倚在肩头,淡然道,“从现在起就开始锻炼你们的整体性,一个个都给我站好站直站整齐,先站两个时辰的,期间只要有一个人动一下集体加一个时辰,直到加到你们站的整齐度让我满意,或者所有人统统累趴下!” 这回底下的人并没有反驳,偶有零星几个人发出‘咦’的唏嘘声,立即被同伴用眼神制止了。 他们一是听了枭白的话,知道自己肩负的是国家兴亡的责任,夏国是新建的国家,不严格来算,他们都是夏国的开国兵士,虽然夏国不大,不说与有荣焉,但好歹是自己创的一番事业,枭白的话不好听,但是他们不努力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小国,甚至在不久后便又被吴国和楸国瓜分欺侮了,再有就是,枭白的声音都是夹杂着浓厚内力的,纵然是可以容纳三十万人的大校场,可每个人都享受到了那种似乎是在脑袋里面回荡着的音波刺激,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实在是不敢小觑了。 而且看到枭白说这么长时间,耗费这么多内力都没有一点疲态,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说她不敢言出必行都没人信,说是军法处置就一定是军法处置,说是赶回家种地,绝对会发布缴文说你是逃兵要回家种地的 众人没来由的齐齐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的站军姿。 抬头挺胸收腹别说,枭白姑娘虽然霸道冷硬了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挺养眼的 这是站军姿途中分心的人的想法 枭白撑着油纸伞,桃夭灿然其上,整个人湮没在纸伞在阳光下制造的阴影之中,熏风袭人,卷起雪青色的衣裙的边角。看似轻松,其实枭白隐没在浅浅的伞影之下默默调息。 耗费的内力说多不多,但也并不少,若是放在枭白身子骨健康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连命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粘合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松一松散一散来着,这些消耗的内力实在是让枭白支撑有些勉强了。 但是枭白不能将她的虚弱表现出来!她刚才才用自身的武功实力威慑众人,然后又表现出自己色厉内荏的样子,众人对她的威严威信肯定有损,甚至会反弹,对她更不屑,那样的话枭白起步会更加困难,开始做的那些统统白费! 重来的机会是有,但是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枭白等不起了 可是该消耗的时间依旧要消耗,让士兵们站军姿是打基础的开始,是让他们团结共同奋战的第一步,过程再漫长,枭白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能掠过这个过程。 两个时辰过去了,有人动了一下,加一个时辰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有人沉不住气,再加 四个时辰 三个时辰 夜幕一点一滴的降临,黑夜一分一秒的流逝,从日薄西山开始便有人陆续倒在地上,浑身虚脱动不了了,到了后半夜,场上站着的人已经不足百人。 这些人不是没想过假装虚脱倒地不起,在有第一个人倒地之后就有人想起这个主意了,只不过终于没有实施。 为什么?瞄了眼高台上的枭白,众人表示,被自己认为没有能力指挥自己的小姑娘都一动不动的站军姿,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作假人嘛,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表示,丢不起这个人! 开始或许还会想着凭什么听你这个女人的,不高兴站军姿,后来就全然是赌气和比拼,自己怎么会不如一个女子!也就不再想枭白是不是指挥他们的人,够不够格了。 东方天色渐明,晨时云雾将开,校场上最后一个站着的人也倒地不起了,枭白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的油纸伞位置动都没动。 底下的人已经完全没心思想别的了,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老子再也不以貌取人啦! 谁告诉他们说萌妹子都柔软可欺来着的?赶快过来站军姿! 特么的一下午加一晚上,这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酸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练兵肆 尤其让人心塞的是,枭白在最后一个人倒下后轻飘飘的来了句“嗯,这下你们动作统一了。” 众人差点一下子倒地不起。 原来无论我们中究竟有没有人动,您都会让我们站到全趴下为止啊! 只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众人也已经无力吐槽了,因为累的 看到仍旧直立在高台上的枭白,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已经稍稍有些服气了,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仅仅是稍稍而已。 赵渠之撑着胳膊坐在地上看向站的直直的枭白目光闪了闪,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采用什么训练方法,站军姿仅仅是为了处罚和立威么?赵渠之心存疑惑,但对枭白已经不单纯是因为她是南宫文轩指派的人才听从了,想到自己在前半夜便倒地不起了,面色有些讪讪,别说女子了,连后面的士兵都没比过,真特么的丢脸。 天色终于明亮起来,枭白见下面的人休息的差不多了,都恢复了行动能力,凝眉随意的甩甩自己发麻的脚,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服气,本姑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不服我管教的人来到高台上挑战我,只要你们中有一个人能打败我,我就自动离开,不再管教你们,如果不能,你们今后就不得再有什么怨言了。” 这回士兵们并没有立即骚动起来,一来是又累又饿精力不足,二来是枭白一直视他们的反抗抱怨为无物,这次是玩真的? 嘿嘿,虽然站军姿比耐力他们败下阵来,可打仗也不仅仅是考察整体性啊,哥哥们精学的就是武艺,战场上用到的也是蛮力,这再比不过一个小姑娘,那就不要混了! 果不其然,几个热血青年观望了一下四周犹豫不决的人,站了出来要进行挑战。枭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再次面向众人,道,“还有么?” 躁动声中,一声略微霸道的声音响起,道,“没有了!” 接着,又有两个人声,说道,“没有了。” 枭白点点头,素手指出这三个人问,“你们三个,站到队伍前面,报一下姓名。”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在眼中看出犹疑和警惕,那个霸道声音的主人率先迈步向前,道,“在下柳权。” 接着剩下的两人也是走向前去,道,“在下呈枫。” “在下闵旭。” 枭白又问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让你们前来?” 柳权微微皱眉,迟疑道,“难道是因为我们阻止了他们前去挑战?” 闵旭听言冷笑道,“若是如此,姑娘是否太小家子气了。” 普通人对江湖武功研究不深看不出来,他们可是能够看出来的,你这女子虽然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是从你传话所用的内力来看,绝对是高手练家子,你就这么让人上去挑战,无非就是想要让他们轻敌对抗你,然后被你击败,从而产生反差的效果来树立自己不败的威信。因为先前有冲动的人去挑战,有一个人带动,后面接二连三都会有人上去挑战的,这样枭白的计划就成功了,而他们阻止别人去挑战,对枭白来说是一种阻碍,但是他们三人却是考虑到不让自己的兄弟因为对上枭白受不必要的伤。 闵旭说枭白小家子气便是因此,不过是为了自己兄弟破坏了枭白立威就被揪出来报复,不是小气是什么? 枭白好笑的挑了一下眉,自然知道他们三人想得是什么,却故意不说破,道,“是也不是,我看你们三人的武功在这里是最好的了,要不要来挑战一下呢?” 柳权呈枫和闵旭三人交流了一番,决定上去挑战,他们并不是故意要与枭白对着干,只不过是不想要不知枭白武功深浅的兄弟贸然上去,因此失了信心,受到打击,这才加以阻止,既然枭白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们在军队中又确实是武功实力最好的人,上去和枭白对打一场,打赢了也罢,打输了,对兄弟们也能起到知难而退的作用,并不矛盾。 这么一想,柳权率先开口,目光坚定的对着枭白,道,“我等兄弟三人,接受挑战与尔,可敢接?” 枭白,“”漠然开口,“上来吧。” 总体来说,柳权三人的分析是对的,但是枭白想到的不止这一个方面,她看中的是这三个人的才能。 因为枭白记得,一开始在军队中起带头作用的几个人中就有他们三个,当时枭白是想将这些在军队中有威信的小头目聚集起来筛选,取其中最优秀的几人用将军领袖的方式进行培养。毕竟夏国真要说起来缺少的并不是人,而是有能力的主导者。但是现下看来,筛选这个过程是可以省略了,枭白看重了这三人,有比较高的眼界,能看出枭白的武功,在军营中又有很高的地位,一出口反对四下的人便都噤声了。这三人既没有南宫文轩的扶持,又不是什么有势力人家的公子,同为草根出身的人中能成为领袖,这也是一种对他们自身气质的认可。 只不过枭白无语的是,她是很民主的问他们要不要挑战她来着的吧!为毛这人一说就成了她敢不敢接了?这人真是不诚实唉! 无语归无语,枭白还是很欣慰的,啧啧,孺子可教也,一个热血将领一定可以培养出忠心的士兵,在直面袭击中很有用,但是打仗不止是拼力气,还需要智商和计谋,柳权几句话就将被动转化为主动,是个可造之材。 瞄了眼站出来挑战她的几个士兵,枭白阖上油纸伞放在高台的边角上,两手空空如也,轻巧的摆摆手,让他们包括柳权三人都上来,道,“一起上吧,速战速决,还等着放饭呢。” 众人,“” 枭白的武功不错,但也是放在正常情况下的,现在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晚了,僵直不动的动作最是能使肌肉疲累,这让枭白的武功大打折扣,不过很公平的一点就是,枭白所对抗的士兵同样是站了许久的,相当于双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因此枭白很有信心,并且她们断定胜败的依据是率先掉下高台的人为输,而对方都是高头汉子,自己身材纤小,可以在这片空间中利用许多技巧将他们打下台子。 在这方面枭白经验很充足,毕竟在十几年前,枭白就经常挑战兵士,唯一不同的就是,当时挑战的是她爹爹魏郅源手下训练的楸国士兵以及南宫皇族的暗卫们 高台之上,等对方都到齐了,赵渠之作为评判刚喊了个“开始”,枭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除了柳权,呈枫,闵旭三人外的热血青年踢下了高台,由于动作太迅速,连心理素质在军营中拔尖的柳权三人都呆住了,更别说是台下众人。 雾擦,这就结束了?虽然说还剩下三人吧,但这样太快了吧,平心而论,若是自己的话也不比那些去挑战的青年能多在高台上呆多长时间众人看枭白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惊悚,难道营中一日,外世千年?看起来萌萌软软的妹子内里都辣么凶残了? 另一方面在心底默默为还留在台上的三人祈祷,兄弟要争气啊,可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份了! 柳权三人感没感受到兄弟们浓浓的支持这点赵渠之并不清楚,只不过作为除了这三人和枭白外距离高台最近的人,赵渠之站在清晰旁观者的身份上能够明显看出,枭白处理完别的将士后是有充足的余裕来攻击他们的,秒杀,并不难,但是枭白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赵渠之正纳闷,枭白再次动了,可是这次的攻击明显慢了刚才一些,再加上有了刚才的警告,柳权三人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行兵作战讲究的是攻其不备,枭白这已经算是特意提醒他们了。赵渠之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枭白这是故意的,其余一概不明。 赵渠之不明白,柳权三人更是不明白了,一边打斗还要迅速思考下一击如何规避和反击,在思考目的的话实在是照顾不到 若是南宫文轩在的话一定知道枭白的想法。夏国的军队缺少的是能堪将军才能的领袖之人,但是这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一个优秀的将领不仅要对主君忠心,对手下的兄弟同心,战争不是一个美好的词眼,战争和牺牲是相伴的,将领不仅要守卫国家打胜仗,更要保护自己的兄弟避免人力的损失使得人心寒,许多将领的成功就是在众多的实战和兄弟牺牲的伤痛中摸索和打磨出了自己不败的方法。 所以想要速成,真的很难,近乎不可能。枭白能做的只是减少他们打磨和摸索的这个过程。揣摩他们武术的方法和行为,包括语言和性格,来提供适合他们性格的兵法布阵方式,进行学习。 枭白是之所以没有进行秒杀,就是为了了解他们的行为和武法,以便之后为他们提供帮助,枭白是真的用心良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练兵伍 凌厉的一腿横扫千军,拳风带刺的迎面一拳,诡异多变的肘击膝攻越是打斗,三人越是觉得枭白的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让他们三人没想到的是,每使用一个招式,往往都会在无意中达到自己平时难以想象,或者说是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和力度,虽然达到这种地步也没能够到枭白的衣角半分,可这种找到新领域,得到新见解的感觉很让人兴奋——原来自己以前习武训练所得的只是自己界定的一个不敢多多尝试的极限而已,而真正的武学,是不应该有极限才对的,他们的修行思考境界还不到家,目光还是太短浅了 假如一开始柳权三人对迎战枭白便是带着面对深不可测的高手时必败的心思,现在已经忘记了输赢,全心全意的投入在了比武之中。 即便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柳权等三人输了,但其中有本质的差别。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败局,对战中不知不觉就会采用消极的态度,这样就算真的失败了,也不会激起他们的斗志,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而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到最后无论输赢都会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这无论是对三人今后的武学还是行军布阵都是有帮助的一种突破。 不知过了多久,在场所有人,包括赵渠之在内都忘记了时间,目光一顺不瞬的看向高台上的打斗,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他们四个打得是足够热闹,尤其是柳权三人从始至终别说攻击到枭白了,连一点都没碰到人家!士兵们也从开始的喊,“喂,又没碰到!”“笨蛋么!都打不过一个女人!”“哇,差了一点点!” 到后来的,“女教官好厉害,柳子哥都累成狗啦!”“瞧瞧呈枫的熊样!”“闵旭,你的脸真的红的像太阳啦哈哈哈!” 在到对枭白实力的完全认可,“唉,教官够了,连个发丝都不给够到,不打击他们信心嘛!”“算啦,柳子他们在我们中是武功体力最好的,换你,你能撑这么长时间么?” 末了,柳权,呈枫,闵旭三人皆鼻青脸肿的倒在台子上后,枭白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很是淡定的伸脚把这三人一个一个跟下饺子似的踢下台子,根本不管这三人摔下去究竟会怎么样,转身拾起自己的油纸伞,像是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很惊人的打斗一样,飘然道,“还有人不服么?” 场下沉默一阵后,即刻爆发出统一的吼声。 “服!” 卧槽,这等实力的人,就算是女子,谁敢不服? 枭白看到这等情况才真正的弯唇笑了笑,对着赵渠之道,“下面还趴着的人,对,就是被我踢下去的三个,找两人带到住处去包扎一下,晚会儿我回去训话。其他人交代一下,和昨天一样,一炷香时间吃饭,一炷香时间休息,一息时间集合,这回做不到的话,呵呵” 赵渠之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弯腰抱拳喊了声“是”,立即跑去通知士兵了,只不过通知之后才发现,自己面对枭白的时候已经并不是因为她是南宫文轩派来的人才礼貌的行礼了,而是真的有些心虚害怕了 尤其是找人扶起柳权三人的时候,不由暗暗咋舌,幸亏这个台子不高,不然这地方掉下来,还是脸着地,可不就要毁容了?咳,现在这三人的情况也和毁容差不多了啊喂 这姑娘真是丧心病狂。 可赵渠之没料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枭白并不打算止步于此。 换句话说,枭白丧心病狂的程度还要更深一层,千万不要小看 不到两天的时间将三十万士兵驯服,南宫文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讶的不得了,他虽然想过枭白会用最短的时间搞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样子方秋扬在她心里很重要啊,南宫文轩眯眯眼睛,不过如此容易鼓弄人心的人,是不是应该防备一下?这个想法只一瞬间,就被南宫文轩抛诸脑后,从古至今,虽然有些人被黄袍加身不得不谋夺权势,但那也是因为那人本身放弃不了功名利禄,或者是对其看的很重,无法取舍,犹豫不决,在这犹豫期间,所有的一切已经顺其自然的尘埃落定了。但是枭白不同,她不会因为权势而犹豫不决,就算现在问她是选择夏国皇帝的位置还是方秋扬她都不会在乎前一项是什么而选择后者,所以南宫文轩对她是百分百信任的了。 松了口起,南宫文轩苦笑一声,心道,他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么?若是枭白真的在意权势,楸国就不会这么顺利的落在南宫墨斐手里了,他居然还怀疑枭白会不会利用她掌握的这三十万士兵的军心来动摇他的军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虽然这种想法被自己否定了,可心里转过这种想法的他自己该如何定位呢?真的能以仁人之心治天下盛世么? 只不过暗卫传来的另一个消息让南宫文轩自我反思的沉重立马打破。 消息还是关于枭白的,据暗卫说,枭白派人把三十万士兵的老婆家眷,距离近的都叫到了军营里来。 南宫文轩有些忍俊不禁,他虽然想不明白枭白打算做什么,但应该很有趣才对,嗯,这才对,枭白有枭白的样子和行为方式,不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还能是枭白么? 同样,他是他,他不是圣人,胸襟也不如天地宽厚,可他想要创造一个盛世是真的,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并且尽力做的更好就行了,是非功过,皆在身后,现在想太早,太多,太无用,而待他身死百年后,这些又都无需,无妨,不用想,现在何必苦恼呢? 南宫文轩嗤笑一声,轻声呢喃道,“果然庸人方自扰。” 那个传话的暗卫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突然笑了,并不是说笑不好,和愁眉苦脸自做苦相比,自然是开心点好,但是也不能笑得莫名其妙吧,手下人摸不准主子的心思可是很头疼的一件事呢! 暗卫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那枭白姑娘做的这件事是去完成还是压下去啊?”军营校场毕竟是军事重地,随意叫家眷出入,是不是不好? “嗯?为何要压下去?”南宫文轩负手站在窗前,望着这一个暗桩外种着的湘妃竹,微笑道,“以后枭白姑娘做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去做,之后只要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你很快就会明白,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她的目的的,不仅结果能如我们所愿,过程还会很跌宕有趣。” 暗卫似懂非懂,朝南宫文轩行礼退出去执行任务了,跌宕有趣是什么,他不明白,但是他是看出来他们主子对枭白姑娘很是看重了,自从那个人做出那个决定后,他们再看不到主子青睐过哪里个女子了,枭白姑娘是在此之后的第一个,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女主子了呢,不出意外,可要照顾好了。 不得不说,主子的心意很难猜,猜来猜去也都不明白,只能凭感觉去揣摩摸索,只要差不离就行了,可像这位想的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实属罕见怎么说呢,枭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受到了来着南宫文轩直属暗卫的亲厚对待,那热情程度直追瀚翎阁众人对枭白,以至于枭白对此纳闷了很久,她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都这么热情?为什么呢? 总是,南宫文轩的暗卫动作很快,不到半天时间,这些士兵中六百三十二人的的老婆都被拉到了军营里,这六百三十二人知道是枭白让人接她们过来之后,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同时也使得他们成了兄弟们眼红眼热的对象,拉仇恨啊 当兵的谁不知道谁?大家都多久没回家看看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如花美眷操持家政,自己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对于另一半,说不心疼都是假的。这下好了嘛,你们能见到自己老婆了,他们都没有! 一个个对这六百三十二人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羡慕嫉妒啊,独独没有恨,毕竟,都不容易啊 而这六百三十二人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婆为什么会来,但是心里的兴奋别提了,嘿嘿,我老婆来了,即便她们一来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被教官大人拉走了,但是可算是见着了啊,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兄弟看自己那不满怒视的眼神都可爱起来了,啧啧,那个是王二还是三麻子,长得都俊了不少啊 不得不说,人一旦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走路都带风,训练都不累了! 好心情似乎传染了这个军营,因为枭白教官告诉他们,他们所有人的家眷老婆都在她的命令下往这里赶,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时间会晚许多。 长久以来死死压抑住内心思念的汉子们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呐喊出声,而枭白,也是第一次没有追究他们的糟乱。看着他们爆发出深切的激动,内心有意思欣慰,也有一丝心酸,他们的有情人她可以让人帮忙带来,而她所喜欢的人,如今又在何方,还好不好呢? 握紧手中的油纸伞,枭白淡笑道,“你们安静一下,我先布置你们今天的训练。”枭白伸手指着三里外的一座岩石山,道,“看到那座山了没?现在开始出发,两个时辰后我要在山顶见到你们,有一个逾过时间到达的,就从山上下来再来一遍,你们可懂?” “是!” 众人因为太激动,都忘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就这么答应了。而脸部消肿了的柳权等三人注意到枭白脸上闪过的一丝戏谑加诡异的光芒的想要阻止众人热血上头的时候已经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练兵陆 这里是军营,执行的是铁血,需要的是忠诚,家眷在远方,奋战起来才没有顾忌,可是家眷在侧,谁敢保证不动私心? 此乃兵家大忌,军营校场之所以称为机密,不仅是牵扯到国力的缘故,还有避免动摇军心。柳权不相信枭白不知道,但既然知道,如此动摇军心的事情,为何还做呢?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柳权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因为他们已经进行了爬山的计时,单位时间内到不了他们就呵呵了,犹记得昨日集合时仍旧有几个人慢了一步,被枭白捉出来打了八十军棍,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的,不仅如此,还命令众人目不斜视的站军姿。一边听着惨绝人寰的叫声,一边要心如止水,简直不要太煎熬。 可是身为军人,受到惩罚会毫无耐力的嗷嗷直叫吗?很显然,那些被惩罚的人是枭白安排的托,枭白要练众人的心性,以及树立自己的威望。当然这也是柳权他们后来才想到的,也愈发不敢小觑枭白了,是收服人心的好手,同时为自己当时在疗伤没有参与训练而庆幸,艾玛,据说那被打军棍的兄弟是个破铜锣嗓子,其他兄弟们边站着边听此声,那滋味,真是太特么了 好在这次军姿没站太久,两个时辰后进行了下一种训练,但是和军姿差不多,几乎是不动的——训练持红缨枪的动作,立,举,横过,刺,挑每一个动作都要僵持大约半个时辰,众人虽然觉得枯燥,也认为没什么用途,但是每人敢松懈,毕竟,没人想被军法处置不是?也没有人想要听被打军棍的人的喊声 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赶赴三里外的山上,每个人都争先恐后,枭白则看着绝尘而去的滚滚尘烟有些无语,她还没说“开始”呢,还有件事情没说呢! 无奈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这时南宫文轩的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在枭白身后,两手抱拳,恭敬的对枭白说道,“姑娘,主人得到了瀚翎阁方向的消息,说是姑娘所念的人在吴国雪山之上,性命无忧,拓跋族人全面隐藏了起来,主人说,他们隐藏起来比散布的暴露人前更危险一些,但也不能说不是机遇,根据推测时间尚早,谨诉姑娘,时间充裕,请勿着急。” 枭白鄙视的看了那个暗卫一眼,似乎这样鄙视的就是南宫文轩本人了,撇撇嘴,暗道,让她勿要着急,是担心她会不好好训练他的兵嘛!哼哼,她是这样不敬业没节操的人嘛! 从这两天她的行动也能知道她这是在很认真的帮这些没经验的新兵蛋子打基础啊!站军姿是训练他们的集体统一协调性,就连让人当着众人的面打军棍也是训练的一环节,战场上刀剑无眼,难保自己还在奋战的时候战友已经被刺倒地,甚至长眠于沙场了,这个时候你若是乱了心智分很大的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战友,那么你暴露在敌人面前的破绽就会越大,而枭白让他们的战友现在就在他们面前受罚,是要他们提前适应,并非是让他们无心无性,抛弃兄弟,而是可以冷静的分析对待。而训练红缨枪的使用方法更加重要了,以为他们以往都是将动作一气呵成,这样连贯,开始看起来效果是很好,但是这样很难发现动作中的缺陷,例如穿刺的动作是否到位,还能如何将动作拉伸,达到更好更有杀伤力的地步。 而今天要他们爬山,不仅是锻炼他们的耐力,还有他们集体协调性,若要他们近乎同时到达,带头的人一定要给予落后的人一定帮助,达到整体的效果 耐力,杀伤力,整体性,这是一个军队必备的素质,也是基本的素质,而这个基本能够使整个军队受益,到之后在排兵布阵中发挥更大的默契性,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南宫文轩只要理解,就知道枭白,无论目的是何,这次练兵的受益人都是他,现在还让人带口信说要认真做事,你担心的人没事等如此没良心的话,枭白表示,她绝壁要在解决一切后把南宫文轩丢到夏国城墙上当众打屁屁!哼哼。 不过,她心念之人尚且无事,方秋扬没事枭白在那个等待她回话的暗卫面前强绷着嘴角忍住笑意,眼睛却已经弯弯巧巧眯了起来,欲盖弥彰的用手握拳捂住嘴,枭白对暗卫说了声“我知道了”便运起轻功朝着三里外的山上飞去,留下略微感觉意外的暗卫。 暗卫其实很纳闷,根据兄弟们的八卦,枭白姑娘不应该是文轩陛下未来的妃子么?枭白姑娘心念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文轩陛下么?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难道说文轩陛下是倒追别人的? 这 某暗卫搔着脑袋回去复命了。 再说另一边,夏国士兵们争先恐后呼哧呼哧的到达山顶的时候抬头就见一道飘然清逸的纤细身影,撑着油纸伞在山顶等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直到看得他们头皮发麻,枭白才开口说,“你们花了三个时辰多半刻钟,给你们三十息时间调整整队,两个时辰内必须回到校场,不然呵呵呵呵” 众人听着枭白的冷笑声心里发毛,即便才两天,枭白的强悍和果决已经深入人心,他们可不敢怀疑枭白未尽意义,手忙脚乱的整理调息,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奔回校场,心里不禁惆怅,上次站军姿就是站到所有人全趴下,这次难道又是这样? 枭白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以前她随着爹爹的手下训练,可是比这还要严苛,每每超出体能的极限,那滋味简直是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浑身酸痛不能动,然而只有不断的超出身体极限,才能达到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高度。这些夏国士兵还不能接受枭白的方法,一来是因为他们基础很差,二来是,直到枭白到来之前,这里都没有很专业严厉的整体化训练过。 简而言之,夏国在之前注重的是士兵个人的能力,只是训练单兵能力,而打仗需要的不仅是单兵作战能力,或者说,单兵能力在实战中用途并不是非常大,枭白的训练方法无异于完全更改了训练的侧重点,士兵们不适应也是必然的,但是不适应,可以慢慢适应,适应不来,也要适应 众将士心里叫苦不迭,枭白则自顾自无奈摇头,唉,年纪大了,轻功速度都慢了,以前的话还能多呆一会,现在必须要现在出发,才能赶在他们之前,两个时辰之内到达校场 回到校场后,果不其然,枭白以再次超出时间为由让他们再来一遍,众人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心里还是有种唏嘘感。 这可不单纯是站着了,可是实实在在的奔赴两地,站可以站十几个时辰,但是跑,往返了三趟后众人便已经支撑不住,最后到达校场的时候腿都软的发颤了。如此,枭白才大发慈悲的宣布休息。 一得赦令,众人立即没形象的躺倒在地上。枭白朝暗处挥挥手,隐藏在暗处的一个暗卫接到命令后带来了那六百三十二人的家眷。 六百三十二个妙龄女子鱼贯出现后,对应的六百三十二个士兵眼睛一亮,就算仍是累的站不起来,也暗搓搓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形象,至少自己的姿势没有原先的无所顾忌的咳,猥琐了,在旁人各种羡慕嫉妒的注目之下,等待着自己心念心系,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来到自己身边 只不过这六百三十二人还没过多的享受着亲人团聚的温暖呢,就被枭白出声打破了,当然,对于枭白的行为,其余没有家眷来的人皆在心里默默点赞,哼哼,让你们秀恩爱! 枭白生硬的咳了一声,笑道,“诸位夫人,在下告诉你们的事情都知道了吧?做的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吧,请拿出来交给你们的夫君。” 众位夫人脸色一红,把放在怀里的几个针脚细腻的布袋掏了出来。这让士兵一愣,问道,“这是啥?”千里迢迢的来就给个这东西?虽然礼轻情意重,她能来就很好了,他也不在乎什么礼物,但是这有什么用? 只见自己的夫人狠狠的嗔瞪了他一眼,“教官大人说的,让我们给你们缝补这个东西,缝补的越结实,空间越大,针脚越细密你们在战场上生还的几率也就越大,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却如此怪我我”一语未毕,眼圈就先红了,心里恼着这个冤家,可难得重聚,又是大庭广众,也不好责怪对方。 士兵也是傻眼,这是教官大人让准备的东西?啊呸,自己女人都哭了,自己还在想啥呢! 忙着安慰自己的女人。 枭白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这群糙汉子对着自己的老婆手足无措的样子,会心一笑,旁边本来对他们有老婆来看望羡慕嫉妒的人也忍住自己发酸发涩的心情帮着安慰道,“这家伙不会说话,嫂子弟妹别生气啊!” “咳咳!”枭白也适时开口,“夫人们手制的布袋诸位都看到了,待会我会派人在袋子中注入沉铁砂,以后就包着装有沉铁砂的布袋负重训练,如此,对你们体能有很大的帮助,到以后上战场也有份保障。” 这就是为什么说缝补的越结实,空间越大,针脚越密,就越有生命保障的缘故。 结实,可以耐住沉铁砂的摩擦,空间大,装的铁砂就越多,针脚密集,铁砂不会漏掉,负重训练的越辛苦,自身能力成长就越大,不说别的,以后在战场上,万一不测,逃命的力气就增加了不少 此话一出,六百三十二位本来还对自己家眷的到来欣喜的不要不要的士兵,脸色立马苦了下来,艾玛,不活了,教官大人训练本来遵循的标准就是累趴下为止,这布袋最多都能装五十斤普通铁砂了,而沉铁砂和普通铁砂在外形大小是没有区别的,唯一的分别就是沉铁砂的质量比之普通铁砂更重,所以普通铁砂的五十斤,换成沉铁砂大概就要百斤了! 在自身体重上加上百斤训练那是个什么滋味?连想都不忍心去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女一群 如此,因为没有家眷来的人心情变得微妙起来,连开始时羡慕的情绪都淡了不少,甚至不少都在暗爽,还好不是自己的家人来,不然他们可不也要受负重了么? 但是大部分人在爽过之后都感觉某方面不太对,尤其是柳权,呈枫,闵旭三人,看着身边一脸庆幸的兄弟,不由抽抽嘴角,他们也不想想,枭白一直强调的是整体性训练,可能单单对这六百三十二人区别对待么?而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这六百三十二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家乡离此地较近。 路程不远。 果不其然,枭白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各位夫人们,现在距离你们离开校场的时间还有十二个时辰,请珍惜这段时间,扶着自己的夫君先行离开交流感情。另外,其余诸位也不要太不平衡,你们以为他们的家眷为什么能来到军营校场?放心,你们的家眷只是距离较远,还没有赶来罢了。” 此话一出,原本因为即将到来的负重训练一脸凄苦的人心情立马调整好了,哆嗦着自己训练的发软的腿,携着自己的老婆笑哈哈的离开了。而刚刚幸灾乐祸的人 就不说啥了,心里则暗暗吐槽,这个教官果然有心机和残忍,专门让老婆来缝沙袋,这样等老婆走后,自己睹物思人,自然不舍得破坏沙袋,不仅如此,还会小心珍藏,而如此,就达到了要他们负重训练的要求!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真真是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毕竟,相思之苦,终于因为教官解除了 枭白扫了眼台下眼色各异,或期待着不久的相遇,或苦恼着接下来的负重训练,枭白勾勾唇角,轻飘飘的补刀道,“看着一堆趴着的死鱼还真是壮观啊” 底下的士兵,“” 看样子以后的日子,真心不好过啊 时间忙碌且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在枭白的指挥下,士兵们在发现自己可以带着百斤负重坚持下一整个训练的时候,也终于吞下所有抱怨,勤勤恳恳的完成枭白的训练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是真的,虽然劳累,但是自己突破了体能的极限,武功体制真的进步了不少 而且枭白也有意无意的留给士兵们自己指挥行动的空间,以挑选出合适称为将领的人选,当然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柳权,呈枫,闵旭三人,这点与枭白的预料相同,并没有让她失望。 而士兵们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也由‘今日训练结束’改成了‘今日谁老婆来省’,然后开心的比较谁的沙袋更大,更重,谁老婆针线活最好最贤惠当然,一群汉子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谁的老婆最漂亮 这天,又到了新一批士兵家眷到来的日子,因为每天都有人来,枭白也都习惯了,每次也都是礼貌的如交代前一批人一般如常交代些事情便离开,留给她们与自己夫君空间相处,因为家距离的关系,除了开始的几天几百人几百人的来到,后来,一批大多只有十几人来着。 这次,本来都和往日一样,甚至连人数都是十二个,并没有比平日多,可让枭白咋舌的是,这十二个女子是同一人的妻子,而这个艳福不浅的人还是她看重,并且有意培养的将领柳权的。枭白表示,柳权真是个人才。 枭白的父亲魏郅源一生只娶了枭白的娘亲一个女子,而枭白身为女子,自幼耳濡目染,再和外面娶妻纳妾的人一对比,自家爹爹就是楸国好男人,用方秋扬的话来说,枭白情商低,对感情之事想得不多,但这样的人对感情的期望很单纯,在枭白的意识里,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一对有情人最完美的状态。 即便不反对有人纳妾,但多少还是会感觉不太好。 而这回,枭白竟然见到有人娶了十二个妻子,还是自己看中的一个将领的家眷,枭白不由得多观察了几番。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二个女人真能和平共处那枭白也是长见识了,若这十二个女人是因为柳权自己的私欲才娶的,而十二人顶多维持表面的安详,那枭白不得不对她确定的人选再次进行考量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不是只有帝王才需要达到的标准,一个家庭乌烟瘴气的人,行事绝对不会干净果决,不拖泥带水,而将领是代表军令,担负着士兵性命进行决策的人,优柔寡断或是人性自私点太多都不堪就,枭白很严格,也是为了负责。 只是仔细瞧瞧,枭白不得不感慨,不管怎么样,这十二个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是真真的美人呢,柳权这厮,当真是好福气啊 别人老婆来了都是欣喜万分,只有柳权是头疼不已,从枭白说请了所有人的家眷来团聚时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一直默默做着心里准备,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柳权还是吓了一跳。 休息时间,在自己的营帐里走来走去转着圈,那叫一个焦虑。 身为好兄弟的呈枫和闵旭很默契的同时走进柳权营帐,闵旭抿嘴笑道,“哎呀,你别转了,眼晕!” 柳权停步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眼晕你别看!” 呈枫叶不禁笑的弯唇,幸灾乐祸的意思掩都掩不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是你老婆,还能害你不成?” 柳权就差给他们哭了,悲痛道,“大哥,我叫你们大哥行不行?我那十二个老婆怎么来的你不知道是咋?本来茗儿就对我有意见,好不容易松口了,我此次出征侥幸不死且能混出个人样来就嫁给我教官大人那姑娘是什么意思闵旭都看出来了,呈枫你敢说你不知道?那是在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发展,同时也是试探,凭教官的手段,想要打压我们随时都可以,难得这位教官不看出身只看能力,让教官看到我那十二个老婆,我还有机会嘛!” 闵旭一脸黑线,“什么叫做我都看出来了算了,看在你这么急就不追究你了,只不过,教官是女人,应该不会看不起十二个嫂子的出身吧,若是敢看不起,不管她再有手段我都不服!大不了老子不在这呆了!老子是来保家卫国闯事业的,不是看人眼色的!” “唉说你笨你还亏啊!”呈枫伸手给了闵旭一个暴栗,“无关身份,一个女人最希望的无非就是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教官是女人,虽然很厉害,但人心如此比不能免俗,其实不仅如此,像咱们老大,只要是真心相付,大多都是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教官看到的不是嫂子们的身份,而是她们的数量实在是一般人,不,就算是纨绔子弟,也很少有人会娶十二个老婆进房啊。见到有十二个老婆的人,无论原因为何,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花心好色,心燥不宁,试问这样的人如可堪当大任呢?” “再有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十二个老婆的家,这个‘家’会治成什么样?单想想,就觉得热闹非凡。”呈枫一脸感慨,“啧啧,其实确实挺热闹的。” 被柳权一脚踹的踉跄,呈枫却是笑的猥琐,“总是,老大,该面对的要面对,我看教官不会这么早就对你失望,还有机会,加油哈!” 柳权仰头叹息,“还是你们好啊,光棍一只,不知道对待军队里的光杆司令们,教官会喊来什么人来安抚呢?” 呈枫正色道,“军营是严肃的地方,此次团聚除了收服人心外,大概还有别的目的,甚至是——告别的目的。” 若是枭白在这的话,一定会对呈枫刮目相看,她的目的除了让这些看起来硬气的汉子们用亲情柔软一下外,就是要他们与亲人告别,战场刀剑无眼,生死由命,一旦在战场上,他们就必须发挥军人本色,记住自己守护的人在何方,羁绊深藏 另外,也是对这个竹林校场的诀别,原因不止是因为这个校场的位置暴露给了外人,就算知道这些家眷为了自家夫君的安全不会泄露,但来往的人太多了,自然要小心一些,还有就是,这个竹林校场的环境太单一,夏国在发展和扩张,是进攻,不是单纯防守。只是防守的话士兵只需适应自身国家的环境路况就好了,但是进攻别国,就必须要适合全路况,各种环境的情况,所以这个训练的地方是一定要换的,这里暴露给外人也无妨。 柳权听到营帐外有人叫他道,“柳子哥,教官大人找你!” 苦笑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以一副风萧萧兮的样子说道,“那,大哥就去了?” 呈枫和闵旭相视一笑,呈枫道,“她试探我们,我们难道不能反过来试探她么?我们并非完全没有主动权,既然咱们有自信我们自己怀才,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大哥不必太有压力,若是她因为嫂子们的事看不惯你,甚至因此打压你,那么我们也就放弃这棵大树吧。” 说是别有压力,可是嫂子们的“们”却是加了重音的。意思就是,大哥,咱们可以随时不在这里呆,反正男儿闯荡事业也不是只有这一处,但是此时因你而起,你必须要努力尝试啊,不然,呵呵呵,别怪兄弟们自己跑到教官那揭你老底! 柳权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人生何处不狗血 柳权心情忐忑的来到教官大人的营帐,在帐前磨蹭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进了帐门,厚着脸皮佯装无知道,“教官你找我何事?” 看得枭白暗自好笑,这家伙难道不知道透过营帐的门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影子的么?说不知道找你什么事,那你在外面犹豫这么长时间是为了种蘑菇嘛! 只不过枭白也不说破,淡淡的瞥了柳权一眼后便移开视线,“柳子艳福不浅啊” 柳权脸色讪讪发红,真没想到一个女子会这么直接的说这个问题,却还是故作硬气不解的问道,“教官大人何处此言呢?” “啊,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枭白勾唇一笑,道,“我只是身为一个女子有些不解的问题想请教你。” 枭白倒了杯茶水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轻轻呼着茶杯中飘起的云雾,闲暇以待。 “十二个姿色上乘各具千秋的美女同时掉进水里,你救哪个?” 柳权,“噗” 他就知道会出问题!若是问一般人,肯定会好奇为什么是十二个美女,而且十二个本就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子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那就是随机事件了,反正自己力所能及的只能救一个,心里或许会不舒服,但是道德上没有压力,因为自己尽力了。 可是对于柳权,这个问题就来得别有用心了,特么的,他不就是十二个老婆嘛!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你救这个不救那个试试!这个问题和娘亲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异曲同工,并列为史上最让男性痛苦的问题之一。 柳权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做了决定,把心一横,对枭白道,“教官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的老婆们来了是吧。” 枭白看着柳权如丧考妣的样子,单手托着下巴戏弄道,“有如此艳福,放在旁人身上早就高兴的蹦起来了,怎么你这幅死样子?” “唉,别提了,教官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柳权也面对枭白也不打算迂回什么了,反正老婆是他的,这点想跑都跑不掉,索性把事情跟枭白交代了,最后枭白什么态度,会怎么看待他也就顺其自然,就像呈枫说的那样,枭白决定了他们未来的仕途,他们同样也可以选择是否在这里发展,怀才者或壮志难酬,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气节。 往简单里说,若是枭白因此事看他们不顺眼了,他们也没必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所以,柳权不纠结了。 “教官啊,其实是这样的” 柳权姓柳,却并不是他的本姓,他应该姓甚名谁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暮春时节,被放在城隍庙神像前的弃婴,收养他的是一个老叫花子。老叫花子走南闯北乞讨为生,身上的衣服左补一块,右缝一线的,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有少于过七种颜色,又时常风吹雨淋,皮肤干燥的如同木头,所以见到他的人都叫他花木头。 据说花木头曾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后来遭缝某个魔头的毒手筋脉寸断,武功尽失,这才沦为乞丐行乞为生,花木头一生孤苦,无儿无女,那天行乞结束后,正打算在城隍庙借个地打尖休息一下,不料就发现了一个男婴。 花木头后来对柳权说,当时能发现那个婴儿并不是因为婴儿发出的哭声,也不知道婴儿哭过多久了,他抱起来检查时婴儿嗓子都是肿的,只能看到婴儿张大嘴,像是在哭,可是连呼吸进气都快断了。明明憋得满脸通红,大概是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脸皱的跟猴子似的,可不知为何,花木头就是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合眼缘,于是在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愣是收养了这个男婴。所以说,缘分一词,当真奇妙无比。 柳权这个名字便是花木头取的,为此花木头还纠结了好久。花木头想的很简单,他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忘了好多年了,还是活得好好的,跟有名字的时候一样没少胳膊少腿,可见名字好坏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这孩子不能成天用“喂”“那谁”来称呼吧?如果叫“狗蛋”“毛猴”之类的也就和没有名字差不多,所以果然还是要取正式点的名字 人就是这般矛盾,一边觉得无所谓,一边又慎之又慎。 花木头自嘲的笑了笑,这孩子他是要当自己的儿子养的,姑且就慎重一些吧,只是,一些罢了 城隍庙前有嫩柳,金銮殿中有权臣。花木头心里莫名想起了这两句,心头一酸,摇摇头,暗道,他是木头,柳树也是木头,这孩子随我,就叫柳得了 名字是由姓和名组成的,姓是标签,名则寄予了愿望,花木头到底有没有对柳权寄予厚望呢柳权不知道,只是听说柳权想要从军当将军时,花木头表情很复杂,却也很骄傲。 骄傲是因为自己养的儿子豪情壮志有凌云之势,而复杂什么,大概只有花木头自己知道了 柳权搔搔脑袋,道,“我爹对我来参军明着来说是表示支持的,暗地里虽然不反对,但我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因此嘱托茗儿好好照顾我爹” “停!”枭白放下茶杯,做了个停下的手势,道,“我让你解释为啥你会有十二个老婆,你说你的身世做什么?而且还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事,还有,茗儿是谁啊?我记得这十二个老婆里并没有叫茗儿的,难道说,你其实有十三个老婆?!”说完,枭白看柳权的眼神都变得惊悚了。 也没见这男人长得有多清新脱俗啊,怎么这么多女人上赶着嫁他?一来还是十三个,喵咪呀 “你听我慢慢说嘛!”柳权揉揉额角,“一提到那十二个女人我就头疼,我曾立过誓言,此生只娶茗儿一位妻子,可是唉” 想起这些柳权就真的头疼了,顾不上是在枭白面前,而枭白是他的教官大人,粗鲁的捋起袖子,拉了把椅子坐在枭白桌子的对面,继续道,“十五岁那年我爹得了老寒腿,每到天寒地冻,或是气候湿潮的时候腿脚就会不灵便,还会经常刺痛难忍。开始时我爹掩饰的很好,没能让我发现,久而久之情况加重,到掩饰都掩饰不了的地步,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在气候还算干爽温暖的地方建了个小木屋,总算定居在了那里,而我则独自在外行乞或是打工赚钱养家。我就是在这段时间遇到茗儿的。” “那年虎梅山庄庄主放出消息说有女比武招亲,引来江湖中的骚动,不说别的,一些抱着想要入赘虎梅山庄以便一跃成龙的江湖闲散浪子相当兴奋,浪子们无所顾忌,他们兴奋的后果就是,江湖中的厮杀多了许多。一见面发现‘咦?你是去比武招亲的?我也是!咱们是对手!’反正早晚都要动手,晚动手不如早动手!‘啥?你是比武招亲的?就你那熊样还比个啥?胜了也能在洞房花烛夜把新娘子吓跑!’‘你这是看不起老子!’诸如此类。” 柳权说着,还形象的做着动作,惹来枭白忍俊不禁,柳权脸色有些局促,“我是不是又跑题了?其实当时的情况就是江湖痞子们闹事,茗儿路过时被波及,我凑巧帮了茗儿一把挺狗血的事情来着。” 枭白呵呵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狗血,你继续,继续。” “当然要继续!”柳权突然激动的拍了下桌子,非常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道,“你知道最狗血的是什么吗!因为我的目的地和茗儿的是一样的,我们便一路同行,感情也渐渐升温,直到她到了目的地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她告诉我有事情要办,如果有缘,还会再见!” “有缘!去他妈的有缘!我还就傻傻的分开回家,期待着有缘再见呢!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就发现家的地方卷起来滚滚浓烟,我心急我爹的安危,忙跑回去救火,却发现我爹正用我削的柳木拐杖和另一个人对打,我爹武功尽废,打起架来也只有招式,内里空虚,没几招就落了下乘,我当然是立即上去帮我爹了,可是” “你猜我看到的那个攻击我爹的人是谁?正是茗儿啊!” “开始我是太着急我爹了,对方又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以至于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身材招式和与我一路同行的茗儿是相同的!” “弃婴,被收养,独自闯荡江湖,遇到红颜知己,红颜知己要杀自己的爹多么生动的狗血剧啊!试问——” “人生何处不狗血,我的人生就是用笔蘸着狗血整个书写的啊!” 柳权唾沫横飞的表达自己对的愤慨,枭白没想到他会如此入戏,可还是很煞风景的说道,“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又十二个老婆啊” 柳权正慷慨激昂着呢,被枭白一下问的没了脾气。 “” 果然情商低的属性无论在哪里都磨灭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 “咳咳,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茗儿为什么要对你爹下手?” “这个原因有些说来话长,是关于茗儿的娘的。茗儿的娘就是当初废了我爹武功的魔头。说是魔头,只是修炼的方法有些邪门,别家的武功都是以身体丹田为本源,混合天地之力,运行内力游走在身体之中,天人合一,是为武功大成,武功其实并不单纯是比武斗狠的方式,也是修身养性的一种,因此武功精湛之人,心性也有精炼。而茗儿的娘的武功精进,则是采用吸取别人灵气灵性的方法,一般人吸收天地灵气,而天地取之不尽,并不会对什么造成影响,而茗儿的娘不同,举个例子,平常人练功或在烈日之下,或会在水缸旁,感悟天地自然,而茗儿的娘则是抓一只鸡或是羊,吸收他们的灵气力量,最后鸡或是羊的灵气被榨取干净,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茗儿的娘修习武功,所危害的也仅仅只是鸡羊等家禽,就汲取灵气而言,和一般武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被称为魔头也是因为茗儿的娘长得貌美,被一个登徒子调戏后出手就把那人给杀了,谁知这个登徒子后台很硬,便想为登徒子报仇,结果因为茗儿的娘武功实在高超,每每围攻都被茗儿的娘突围出去,损失惨重。假如一开始单纯是为了登徒子报仇,后来则完全是为自己出气和保全面子了,特么的,一个家大业大人手众多,竟然不敌一个修炼异常功法的女子?等等,异常功法?登徒子背后的人想到了个主意,说茗儿的娘是女魔头,修炼的武功违反人法,人人得儿诛之,什么用人的命原补充身体啊,采阳补阴啊一个女子的名声就这样被生生破坏了,那背后之人是想,对女子来说最重要的名声被破坏了,还因魔头的称号遭到全武林的围杀,普通女子肯定活不下去,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能逃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杀么?可是万万没想到,茗儿的娘还是个硬骨头,名声败坏了,就败坏了好了,有多少人是占着正人君子的名头做龌龊之事的呢?她自问不是纯正良善之辈,魔头之名她当了,至于围杀,茗儿的娘表示呵呵,能闯过围杀是实力,闯不过则是命,她不会主动认输,也不会盲目自信,只为成全一身江湖儿女的傲骨。” “至于那些因为听说她魔头之名便追杀她的人,她认为都是煞笔,一些只有热血和自以为是侠义的笨蛋白痴。特么的,别人说这是魔头要围剿就去围剿,甚至为此送了性命,不是愚蠢是什么?别人说啥就是啥,别人说茅厕是香的你们会集体钻茅厕里呆着嘛!” “然而,花木头当时就是这煞笔中的一员,血气方刚的少年,抱着为民除害的愿望来挑战茗儿的娘,对,没错,就是挑战,花木头虽然当时并不叫木头,但也有不负木头之名的脑袋,找到茗儿的娘,说什么要和邪门歪道公平一战,茗儿的娘简直无语至极,这是白痴到一定的境界才会这么想吧,既然是邪门歪道,怎么会有‘公平’呢?可这个傻蛋还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也是因为花木头是木头,两人相杀了几场后,花木头也知道茗儿的娘被称为魔头的来历了,干脆利落的道歉后和她一起面对别人对她的围杀,美其名曰将功赎罪,其实是花木头自己在几场打斗中对对方产生欣赏,虽然茗儿的娘承了魔头的名,对付围杀也大多采用阴招,但这也是相对的,别人对她狠辣,她加倍的狠辣回去,别人对她君子,她也光明正大的出招,花木头的武功与茗儿的娘相比稍稍差了些,对方若是用上阴招的话他早就没命了,可是并没有,所以花木头欣赏她。当然另一点就是,茗儿的娘真的是美人,和一个自己欣赏的,傲骨孑然的美人在一起,又都是少年轻狂人,同甘共苦,两心相悦,是偶然也是必然。” “只是后来茗儿的娘并没有和我爹在一起,而是选择嫁给了一个朝廷命官,权势不高,但也不小,我爹则被茗儿的娘废了武功,行乞度日。我听茗儿说,茗儿的爹死的早,可是她娘从来没有为她爹流过一滴眼泪,反而时常念叨咒怨着另一个人,茗儿说,对女人来说,越是咒骂的利害,就越是放不下,越是喜欢,反而安安静静,看起来举案齐眉的家眷,感情越是寡淡,我是不明白女人心,但茗儿就是这么觉得的,并且就这么恨上了素未谋面的我爹,认为是因为我爹,她爹才会不幸早逝的,所以行刺我爹是为了复仇。” “我爹听完之后只是沉默,半晌才问了一句‘她好么?’茗儿闷闷的回声道,‘她还好,就是从没见她笑过’,我爹只是苦笑的说一声‘果然’,就再没有回应了。” 说完,柳权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枭白则是宽慰的笑道,“本就是如此,且不说那是他们那一辈的人自己的事情,身为子女不好插手,也不好去询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恩怨纠葛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就像你家茗儿,认为自己的娘亲心里装着别的人,没地位的爹爹很可怜,所以来刺杀花木头,而你呢?若是茗儿的刺杀成功了,你会因为单纯的喜欢茗儿而不去为养育自己多年的爹报仇么?前者是过去,后者是可能的未来,可是生活是现在进行时,没有现在何来未来?且,往事不可追,你们没必要纠结。” 柳权苦笑,“是不可追,但是偶尔还是忍不住去想,茗儿会纠结,自己的娘分明不喜欢自己的爹,为何还会和爹爹生下她?而我,则干脆是被家人丢掉的孩子我和茗儿虽然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嘴上并不说什么,可心里都认为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孩子,自己的存在,到底能做些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枭白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柳权旁边,拍着柳权的肩膀道,“哪有什么不被期待的孩子,孩子何其无辜,都是大人任性。” 枭白敢肯定,花木头和茗儿的娘当初发生的具体的事情,两人都不清楚的知道,至少花木头知道的并不完全,不然也不会给柳权取名为‘权’,那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不用像自己一样因为没有权而产生遗憾,而茗儿的娘会那么狠心的将花木头的武功全废,也是有原因的吧 但这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与下一代完全无关。 柳权一怔,唏嘘道,“我爹也曾这么对我说过。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是弃儿的事情,在我懂事一点的时候就告诉我,还想我再长大点,有了自保的能力后去寻父母呢,可是,我并不想无论当初他们是为何丢弃的我,我都是在我爹的养育下长大的,认亲听起来是很好,可是我和亲生父母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贸然去认,也是徒增尴尬,而且我有了被他们丢弃一次的经验,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就算他们没有这么想,我也会思考,我会不会还是被丢弃的那一个。所以我并不会主动去寻亲,但是真正因为某些契机寻到了我也会接受,顺其自然,但是花木头,永远是我爹,我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爹的事情。” 柳权突然微微一笑,温柔道,“听我这么说,我爹当时哈哈一笑,说,老子养的好小子,当然要放在老子身边,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话是如此,我却能听出掩藏在大笑声中,深深松一口气的意味,生不及养大,可是我爹心里,还是认为自己才是这个‘别人’。” “之后我爹独自出门去找了一趟茗儿的娘,归来后就一个人发呆,半个月后才开始说话,却既不问茗儿的娘,也不问让我们担心了,而是说——他人在江湖漂泊了大半辈子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定居在山林隐逸,闲看日出归日落,细品昏鸦撩清炊,想都不敢想,却实实在在的在享受了,人啊,果然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古来英雄多寂寞,自己追求了一辈子,才发现自己追求的是个屁,还不带响的那种。功名利禄,独领风骚,结果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落寞而已,求得宽心罢” “至于我那十二个老婆,你说,我怎么敢,也不忍心让我爹一个武功尽失的人独自跑去找茗儿她娘,我爹的初恋情人吧,但是却在发现我爹离开后追去的时候被一群山贼耽搁了,这伙山贼打劫抢掠的不是普通人家,更不是劫富济贫,而是打劫了一家妓院!老鸨妈妈被直接杀死,其中的小厮保镖被山贼打得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妓女和嫖客们给的银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传说,做好事想要不留名那只能说明好事做得不彻底!” 柳权说到这里,整张脸都皱成苦瓜,就差涕泗横流来表达他逆流成河的悲伤,“我救了这些女子是吧,山贼四散而逃了是吧,可是这些女子怎么办呢?照看她们的老鸨死了,保护她们的壮丁没用不说,还都跑了,她们都是被人卖到青楼的,本来是因为青楼资金周转不灵,老鸨把青楼卖了,打算搬迁去别处重操旧业的,现在什么都没了,毫无根基的女子们如何生存呢?被山贼抓走是死,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也是死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作死的女子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茗儿看她们可怜,就要我收了她们!”柳权是真的开始抹眼泪了,“就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不好捉摸嘛!我说我对天发誓只娶茗儿一人为妻的,可是茗儿劝我收了她们,现在我真收她们了,可是茗儿却生气再不理我了!” 柳权非常不顾形象的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为什么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教官不太冷 为什么?你还是傻的轻! 枭白无语。 别看枭白对自己情商低没有什么自觉,可并不影响她评论别人的情商,例如现在,枭白就想说,柳权这货情商真是低的可以。 女人最擅长的两件事,一件是无中生有,另一件是口是心非。 成了婚的女子时常会猜忌自己的夫君是不是在外纳了新房小妾,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女子通常不会直接提及自己喜欢的事物,往往只是稍稍给出一丝意向,然后任由对方去猜,猜错了,会莫名其妙的失望,而猜对了,也并不欣喜若狂,矜持的笑笑,便是全部情绪的表达。 男子也因此觉得女人比之诡变的天气还要善变难猜 好吧,并不否认女儿家有许许多多的小心思,但只要有心,将零零总总的点点心事都规整起来就能发现,女子的心事其实很好懂,她一心向你,为的,不就是能得到你多一些的注意,多一些的关心呵护么? 说女子猜忌心重,那么你身为男子若真让她觉得你这个安全可靠,你这个肩膀宽厚可依,她还会担惊受怕的疑神疑鬼么? 说女子心思沉重,连喜欢之物都不敢堂堂正正的表达,这还不是因为想要考量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事物,你会不会喜欢,或是干脆就是讨厌的呢?你若真视她如珍宝,她可还会愿意如此患得患失? 都言男子在外保家卫国全气节如何如何不易,但有谁想过留在家中替自己夫君任劳任怨的操持家务的女子如何难熬? 可以说,世上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通的,所以枭白情商再怎么让人抓狂,也不影响她了解茗儿的心情,鄙视柳权。 自己的恋人解救了被山贼抢劫的人们,是何等英勇的事情?茗儿也是在江湖中漂泊过的人,不仅不会阻止柳权见义勇为,反而还会提供助力。 可,路见不平是一回事,路见不平之后又是另一回事了。救人也要有能力救,尤其是救下十二个手无缚鸡之力无依无靠的风尘女子,总不能救了人家性命就不管不顾了吧?任由自生自灭早晚也和没有救过一样。柳权可是没钱安排她们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们带回家,然后慢慢打算。 茗儿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和十二个美女在一起,心里总归还是不舒服,嘴上却很大度的说,没关系,其实意义在于让对方说有关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谁知,柳权如此老实的就同意了!茗儿即便知道柳权是和她想得一样,心软放心不下这十二个女子自己在外,但是柳权如此干脆给了她一个信息,那就是柳权是真心喜欢这十二个美人,才留下她们的! 柳权也没多想,他没钱没势,唯一能收留这十二个女子的地方就是自己家了,一听茗儿这么说,还挺高兴两人心有灵犀的,谁知道 到后来发展的,想娶的人没娶上,不想娶的,娶了十二个之多,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柳权在那自怨自艾长啸问天,枭白则满头黑线,人啊,不能不知足,喜欢的人在旁为自己吃醋,还有十二个美人相伴,还在这里说什么悲哀憋屈,特么的,这是来她这儿秀幸福的嘛! 于是枭白冷起脸,轻飘飘的道了句话,立马让柳权落荒而逃,甚至是这辈子都不要再和女人诉苦请冤讲道理了,因为她们实在是不会跟他讲道理,她们看得,只有自己的心情!尤其是自己的老婆们还好,好歹是自家人,还会照顾照顾自己,可是枭白教官不一样,她是长官,不讲道理的时候是会有军罚的! 只听枭白道,“嗯嗯,你说的很对,可是你还是没回答我,你十二个老婆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枭白为难柳权纯粹是心血来潮,她开始的目的真的只是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娶十二的美人做妻子,就像呈枫猜测的那样,是为了考察柳权是否可当大任,可后来,枭白忽然想到,这个柳权只是因为茗儿的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就娶了十二个老婆,那那个人呢? 她可是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呢,而身为瀚翎阁主,身边的美人更是不少,那么 这么想着,枭白突然心情烦躁起来。轻声呢喃,像是对天保证,又像是安慰自己的道,“快了,快了,不要着急,再过一个月,拓跋诚就会有所行动,到时,我就可以借由我亲自训练的这支军队,将所有危机解除粉碎,找你归来” “而且”枭白皱了皱眉头,思考起柳权所说的话。 茗儿的娘亲所修炼的功法是以吸收生命灵气的方法增加自身修为的,这种方法,让枭白想起了幽鬼狩猎妖精化炼成自身修为的方式,虽然产生的效果并不相同,可冥冥之中,枭白觉得两者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源相同。但这只是种模糊迷蒙的感觉,枭白想要抓住这感觉并不容易,像是面对着一团线球,想要丝丝捋顺,却总碰不到线头,这种无力感让枭白再次抓狂。最后只能放弃纠结这个,选择顺其自然,等谜团真的来到面前之后再去思考。 可是谜团来到面前和深陷谜团之中只有一线之隔,到时真的能整理出一线么?枭白不知道,现下也不打算知道了 “嘿,老大,情况怎么样?是不是用你征服了我十二个嫂子的方法使得教官臣服了呀?” 闵旭看到柳权回营帐,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呈枫微微蹙眉,拽住了闵旭,小声提醒道,“瞧你没眼力劲的,没瞧见老大的心情不好么?” 柳权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明显不是想好好安慰他的兄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当你们也娶了老婆就知道了,不是娶十二个,就是娶一个,你们也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闵旭问道,“怎么?教官那女人为难你了?” 柳权摇摇头,“不是” 呈枫略微紧张道,“那是,看不惯你?” 呈枫和闵旭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里做出的准备——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军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两人异口同声道,“那么教官是什么个态度?” 却见柳权目光从惊奇,到恍然大悟,再到呆滞,如此变化过程,看得呈枫和闵旭两人更加紧张了。 柳权明白了两人是担心什么,脸色都憋红了,尴尬道,“没,没,你们想多了,她对我有十二个老婆的事不置可否,倒是我,激动的把什么都说了,包括我爹和茗儿。” 呈枫,“那你去教官都问啥了?别告诉我你只是在哪讲个故事,讲故事能让你脸皱的跟麻花似的?我不信!咱都是兄弟,同进同退,有话你直说!” 兄弟这么热心,柳权知道自己真的不能不说,可是他们越是热心,柳权就越不好意思,直想要钻进地缝里,可为了不让自己兄弟为自己担心,还是纠结道,“我真的只是去讲了讲十二个老婆的来历,还有我和茗儿的事我苦着脸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教官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 “十二个老婆同时掉水里,我救谁” 呈枫,“” 闵旭,“” 这还真是能让老大头疼不已的问题,同时也足够讽刺犀利 真没想到,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小教官居然也会讲笑话 可是第二天,呈枫和闵旭就在此对柳权严词逼供,非要打听清楚他和枭白教官谈的事情的具体内容,不仅是这两人,还有许多将士也抓着柳权不放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原因无他,只因从枭白找过柳权之后,训练量无端加大了许多,而且枭白教官大人的心情也似乎不是很美妙,动不动就皱着眉头,尤其是看到那些训练坚持不下去的人和还没有家眷缝补沙袋的人,前者是因为心虚,后者是害怕教官想起什么比负重训练更恐怕的训练方式 其实在将士们从认同枭白的教官地位后就知道,这个教官为人有些清冷,而现在,是有种透彻心扉的冰冷,简直是被看一眼,就心底发毛。 简直太恐怖了有木有! 而这恐怖是从单独见了柳权后才出现的,众位士兵想要知道原因,却不敢去质问教官大人的训练决定,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柳权。 柳权被质问的实在是局促不已,他十二个老婆的事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他喜欢的人都还没娶到手,他这次可是学乖了,随便把十二个老婆的事情说出去就有炫耀的意味了,被茗儿知道可还得了? 可是三十万人来问他,不给结果,一人喷口口水都把他淹死了,为了各种意义上的解脱,柳权大脑一短路,迷迷糊糊的就说道,“女人嘛,总有这么几天,有些那啥你懂的” 你懂的 还真是意味深长啊。 以至于心情焦躁的枭白听到军营里的某些传言,嘴角诡异的翘了起来,把柳权的十二个老婆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军营参观,和每个士兵亲切的打招呼,自我介绍。 不到半天光景,军营里的八卦头条被柳权的十二个老婆艳福艳遇占据,柳权再次遭到兄弟们的围攻。见到柳权被士兵们蹂躏,枭白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此时柳权的内心是崩溃的,谁说教官冷冷清清如高岭之花的呢!明明,调皮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教官大人,你玩的高兴,苦的是他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平乐壹 是日霾重,空气中雾吸着水露,白茫茫的秋意微滞人间。 在士兵吹响起床号前,枭白就撑着油纸伞离开营帐,在校场周围的竹林里去游荡。 本意是查勘四下的地形,可注意力很快就被竹子下冒出的颗颗菌果吸引。咳,边采蘑菇边考察地形两不误嘛,话说,这是侧耳菇,这个是伞菇,今天可以熬菌菇汤了呢! 将伞柄靠在肩上,俯身便要采摘蘑菇。刚刚蹲下,就听背后有一戏谑的声音道,“那来的一朵大蘑菇,还生着桃花呢!” 抑扬的尾音,并不轻佻,带着成熟男子吸引人的味道,乍然一听,仅用声音就能博得人好感。 而在谈论辩驳之中,一点好感度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收复那些恃才放旷的才子志士,能使得他们喜欢和尊重,声音也是一种武器。南宫文轩对枭白并不是存有收复的意思,只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运用自己声音的武器博得人好感,刷刷好感度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可是南宫文轩平日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胡子半打的文人儒生,眉剑目星的怀才志士,这些人,前者观念根深蒂固,你来硬的他宁死不屈,视你如敌手,后者年少有为,有远大的抱负,若是一个不小心,他很快就会认为你这庙小,容不下他这尊佛。因此南宫文轩必须采用怀柔的态度,好感度是必刷的,没事夸夸这个,赞美赞美那个,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榨取他们的计谋策略以供己用。 但问题是枭白不是南宫文轩需要拉拢的任何一人,任何的赞美都是多余,何况枭白是女子,还是个有了喜欢的人的女子!就算她自己不怎么想承认 南宫文轩一搭言就如此亲热的招呼,让枭白觉得有些轻佻了,不是说不喜,而是有些别扭。 枭白一头黑线,转身鄙视的看着南宫文轩,认真道,“在野外,越鲜艳的蘑菇越是有毒的,越是长着花的就越不要碰。” 南宫文轩,“”他就是想以开玩笑的方式打开话题,你这么耿直还有木有办法好好玩耍! 潮湿的空气沾湿了发丝,使得其紧贴着皮肤,枭白将拂在面前的一缕发捋在耳后,然后看向南宫文轩,“你来做什么?” 南宫文轩抽抽嘴角,话说,这是他手下的校场吧?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这一亩三分地可是属于他这个夏国皇帝的,怎么听枭白这话,他还不应该在这是咋? “我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想要给他们搬个场地吗,既然不用这里当营地了,我在想这里能改成什么,好利用这里的空间” “哦。” 南宫文轩,“”他不记得枭白是如此寡言的人呢,虽然话不多,这没两句就冷场是怎么回事?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嘛! 目光扫向枭白手中的油纸伞,看清楚纸伞上的画后,南宫文轩一边的眉毛诧异的挑了下,“怪不得”的怪叫起来。 枭白不解南宫文轩突然的失态,皱眉道,“你都是国君了,怎么还这么不矜持!” 南宫文轩,“” 他很无辜好不好,枭白手中拿着的可是传说中“瀚翎阁主”的真迹啊!江湖传言,瀚翎阁主云髯白衣,仙风道骨,玲珑心思,出尘绝艳,一手丹青墨宝万金难求,虽然也是因为传闻中瀚翎阁主洞察天机,所分析书写的消息无一错漏,一条消息要万金也是必然的。加上神秘莫测的身份,瀚翎阁主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画作已经被人炒的天翻地覆了,分明没人见过,却有人出千万的价格去买,这点南宫文轩很是无语,更有甚者,有人根据瀚翎阁主出现的笔墨推测他的画作,画出不少想象作品,竟然卖的很好,不少人都因为画这种作品过上了每天吃茶叶蛋的土豪生活了 南宫文轩和瀚翎阁主合作过,也因缘际会的见到过瀚翎阁主的笔迹,当时看到那副字体清逸洒脱,布局却紧凑有致,不由心生羡慕,都说字如其人,这是胸中有多少天地沟壑才能从如这字迹般俊逸有嘉? 可后来知道瀚翎阁主就是方秋扬后,南宫文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瞧瞧人家,再瞧瞧他,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治理好自己的夏国玩弄权术,心累的不得了,而方秋扬呢?还未到而立的少年就有遍布这个大陆的势力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所以说,南宫文轩对方秋扬的笔墨还是有了解的,运笔和绘画说起来不同,但是同样表现了执笔人的风骨性格,因此,他才一眼就看出枭白伞面上的画是出自方秋扬之手,这才惊讶——真是想不到流传在世的唯一一副瀚翎阁主的大作既不是在郑重的画纸上,也不是在风雅的扇面上,竟然在油纸伞的伞面上,而且纸伞的所有人一点都不因为画作的珍惜珍贵而保存起来,而是风吹日晒的拿在手中! 若是被那些收藏瀚翎阁主的想象画作的人知道,枭白绝对会被围攻 不过从另一面来想,方秋扬面对枭白的时候从来没动用过“瀚翎阁主”的身份,而枭白,也只是把他当作“方秋扬”这个人来看,而不是他背后的身份。 枭白从来不让这把伞离开自己的视线,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单纯的想念吧 不知是尴尬还是感慨,南宫文轩干干笑了笑,道,“我听闻某教官出现从来都是带着一把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雨天也就罢了,可是晴天也是如此,请问阁下,是不能晒到太阳的妖怪吗?” 枭白狠狠的瞪了南宫文轩一眼,并不说话,只是转向手中纸伞伞柄的视线有些复杂。这是,秋扬亲手做的呢 南宫文轩看到枭白的反应,表情有一丝意味深长,只当枭白是在透过伞面上的画作思念某人,若是南宫文轩知道其实枭白手中的油纸伞本身就是方秋扬做的,不知还会作何感想。 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会吐槽某阁主为了追女子无所不用其极,另外百分之二十是默哀自己曾经居然会崇拜羡慕这个很会讨好女孩子的家伙! 竹林中雾霭浓浓,微风穿堂而过,摇晃了高处竹叶潇潇,一个不稳,叶梢处凝结的露水坠落,啪嗒一声,大地喊了声冷。 目光可视的范围缩短了不少,站在茫茫晨雾中,只能看到附近的几棵竹子,和站在面前的人而已,枭白眨眨眼睛,睫毛上沾上的水珠忽闪了一下,轻声道,“时候不早了,看这雾一时半会也散不去,我去通知赵渠之,今日不用训练了。” 南宫文轩道,“说到赵渠之,你不是打算用人替换他的位置了么?” 枭白出言相驳,“并非替换,只是选择适合的人,我会保留他的职位,开始时会照顾他的心情,等他看到距离适合这个位置有多少差距后再调整也不迟,他若努力还有希望保留,若是不行,那也就罢了,无论哪里,都是适者生存,能者上任。” 南宫文轩嗤笑一声,“你这个冷面冷性的小教官居然也会照顾人心情?”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会?” “你不是对他们很严厉么?听我的暗卫调查的结果,这些士兵就差把你当成没有心的人了。” 枭白正色,“这是什么话,难道严苛就是没有心,不会为人着想么?南宫文轩,你若也如此认为,那我只能对你能打下夏国的江山表示深切的怀疑了,就算侥幸得到,也守不了多久。你若是只是想守这一亩三分侥幸得来的国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若想要整个天下,整个大陆国力的强劲可用兵力衡量,因为国家有难,士兵身为国之利刃定为身先士卒的那一个。你且须知,养兵用兵,养的是人,用的,才叫兵,兵是利刃,但毕竟为血肉之躯,是有心的,一颗心乱了,这把刃就钝了,我身为教官,不止要练他们的身体,还要练他们的心性,同时也要照顾好他们的心才是。” 南宫文轩一怔,默默叹道,“受教了。” 训兵是为了练出护卫国家的利刃,而士兵本身却并非为了帮某个人守下一片江山,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生活在这片疆土的亲人不被异国铁骑蹂躏,这是所有士兵的同心。 而每个士兵又都是不同的,他们有自己的个性,好的教官将领都会注意这样一点,唯有调和好这一点,才能真正打造出一支钢铁之师。 南宫文轩开始不解,但好在他虚心,也正是因为他的虚心和礼贤下士,才聚集了不少人才,在兵力不强的情况下守下了夏国的江山。 略略感慨,南宫文轩又叹道,“枭白,你既然如此懂兵,如此用心,为何没有想过用你的才学能力,重建魏家军,为你父亲正名?” 南宫文轩承认自己有私心,枭白这么会训兵的人,若是合作之后就跑了的话,就太可惜了,而且她本身就出身将领之家,难道会没想过要将热血洒沙场么?只要有这种想法,南宫文轩可以有很大的机会把枭白拉拢过来,然后为他所用。 当然,不单纯是给他打工,是在交换的基础上互惠互利,他提供位置和空间,枭白提供自己的才华和智识,多好! 枭白,“” 听言都不太想搭理南宫文轩,转身往军营走去。南宫文轩一呆,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一路沉默,末了,枭白不知是不是感慨,还是回应了一句。 “潇潇竹林风吹雨,落落浮沉念往生。人生何得双全法?本心不负已难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清平乐贰 “潇潇竹林风吹雨,落落浮沉念往生。人生何得双全法?本心不负已难求。” 枭白抬头看着被迷雾缭绕的高耸青竹,缓缓道,“听闻世人常赞颂竹,仰高而望,云淡风轻,可我以为,这只是世人所想罢了,竹本身未必如世人所想的清高,而人,也未必都如那些所谓君子言道的那样污浊,世间所有芸芸众生,包括竹,包括一棵小草,所一直在做的只是活下去而已,竹子努力向上生长,和同类争夺顶处的阳光雨露,人努力向权势攀爬,也是为了生活的能更好更舒适一些。凡生皆向生,至于生成什么模样,就要看个人的信念了。” “其实人,又和这潇潇竹林的大环境有什么区别呢?面对山崩地裂,竹子同样没有办法,面对战火纷纷,竹子也只能被动承受,但想要与众不同,想要贯彻自己的信念,只能选择,承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秋风瑟瑟,吹落了梢头略微泛黄卷曲的竹叶,枭白盯住一叶从半空打着旋落下的竹叶,不动声色的向前迈了一步,伸手刚好接住那片竹叶,侧身看向南宫文轩,用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夹住竹叶,调皮的晃晃,笑道,“但是也有像这样,并非完全无力承受风雨,而是顺其自然淘汰下去的。世事更迭的洪流是阻断不了的,若注定淘汰,就算重建也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有心念往生,也要看是否真的合适。” “你以为,我从没想过重建魏家,为我爹爹正名么?”枭白随手丢下那片竹叶,道,“只是,我应该为我爹爹正什么名,我爹爹应该得到什么名?” “我爹爹魏郅源,生前为楸国先锋将军,以通敌叛国罪处斩,直到不久前新帝南宫墨斐即位才得以平反。但是平反之后,就真的清白了么?人们提到魏郅源的时候,想到的是他戎马一生,最后悲剧而终,如今南宫墨斐说魏郅源是清白的,可其中的弯弯道道又有谁知道呢?说不定魏郅源真的通过敌呢?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我爹爹而言,也是诟病难除。”枭白自嘲的摇摇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郅源带下的兵强悍铁血,可换个人就指挥不出这样的军队魏家军之所以称为魏家军那是因为有魏郅源,我爹爹在啊。而我若是真的复辟魏家军,有的也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何况,我爹爹是为楸国带兵的,魏家军若是由我在夏国境内带出,被有心人看出,那岂不是做实了我爹爹通敌的罪名?” “虽然这样说会很心痛,但理智的分析一番,也不得不承认,我爹爹,已经成为楸国史册中的历史了,我爹爹一生不足五十载的岁月,都浓缩在了史书中薄薄的几页,甚至是几段文字之中。我想重现魏将军府的辉煌,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徒劳无用的努力,而且,你得到的,最终不过是书页上多写了几个字” “所有的荣光,都是有尽头的,想要抓住荣耀最末的那丝亮光,也要想想这荣耀是否为你最所需的,为了它你还需要放弃什么。我就是在这权衡之中决定放弃那抹最末的光。” 枭白目光悠远明亮,“我放弃了虚无缥缈的荣光,选择了更悠闲的生活,我可以不必背负一个家族的重责四处游荡,我可以追求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我虽流着魏将军的血,世上却再无一人将魏将军的荣耀加诸在我身上虽然有些落寞,但是想要闲散过活,又想要万丈荣光是不可能的,世上安能得两全?唯有选择,最为想做的,向心而行,如此而已。” 南宫文轩一呆,“也就是说,你若是不想帮我练兵,我也是留不下你的?” 枭白点头。 “所以说你其实一直都想在军营练兵试试?” “我爹爹魏郅源毕竟是将军,耳濡目染,当然喜欢教官的位置了。” 南宫文轩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拿着“不出兵去救方秋扬”为条件要挟枭白帮他练兵是赚了,没想到只是枭白想要过把教官的瘾,心里多少有些不对劲。 只是南宫文轩也不想想,当以为枭白是被逼不得不为自己练兵的时候他的感觉有多嗨,一个愿打,一个被动的挨的时候爽,现在虽然枭白依旧帮忙练兵,可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心里上那叫一个差距啊 人心才是最为奇妙难以捉摸的东西,无论男女! 南宫文轩装模做样的重重叹口气,无奈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占这么大便宜,原来只是自己想玩啊,真是够任性”又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背后有人撑腰就是这么任性 枭白,“”虽然她是想过把瘾,但也是很认真的好不好,还要用于救人呢,怎么会是游戏的心态呢?怎么从这货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完全玩乐了呢? “不过,说到魏郅源”南宫文轩摸摸下巴思索道,“我记得柳权似乎说过,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魏郅源了,因为我无意听到过他提到魏郅源的名字,当时我刚和你合作结束,对你们一家的名字略微敏感了些,听到柳权这么说,就留意了一下。记得当时柳权说的是,当今世上的优秀将领,他能看得上眼的只有楸国魏郅源,吴国郝其然,吴国的郝其然现在正得吴国国君倚重姑且不论,倒是魏郅源,能在楸国南宫丕对他起了猜忌心后支撑这么久,到三年前才被处死,可谓是枭雄中最耿直的忠臣,英雄中心眼最多的男人,他以后一定要按照魏郅源的行为标准要求自己。” 枭白抽抽嘴角,用我爹爹的行为标准那他是不是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有十二个老婆的问题?我爹他,可是自始至终只有我娘亲一个老婆的啊。 苦笑一声,枭白道,“这个评价很中肯,我很喜欢,但是你就未必会喜欢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你也看出他的才能之后,不予提拔,仍由赵渠之做将领指挥军队的缘故。” 南宫文轩揉揉额角,道,“是啊,柳权对魏郅源的评价太客观公正了,这让我没了安全感。因为他看重的是一个将领的领队领导能力,而忽视了这个将军的忠心所属,当然,一个见异思迁,心不安定的人是不会成为合格的将军的,因为将军统帅的是一个军队,而不单纯是为了个人得失。像柳权这样的人,心足够坚定,只要有了足够的锻炼可以堪当大任,但是这样的人,所追求的是如何展现自己的才能抱负,而不是为某个国家,某个人尽忠,换言之,柳权这样的人不会愚忠。这本是好事,可是你也明白,我的夏国,庙还太小,若是他成长到一定阶段看不起我这座庙跑得远远的,甚至有一天还会成为敌人,那我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枭白,“你身为国君思考这些得失无可厚非,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国君连这点容人之量,这点能够吸纳人才的自信都没有,干脆回去种地瓜吧!” 南宫文轩,“咳,这是我的错,我这不已经改正,全面支持你开发他们能力的方针策略了嘛!” 枭白不屑的“哼”了一声,“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现在就敢弑君然后离开信不信?” “我信,我信,这种事情,咱们心照不宣就可以了,可别让他们知道” 咔嚓咔嚓 闻声,枭白和南宫文轩齐齐扭头看去,就见刚才他们谈论的主角柳权神色纠结的站在不远处瞅着他们。 此时众人的内心是: 枭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想什么来什么?” 南宫文轩,“刚才的话,他没听到,没听到,绝对没听到,嗯!” 柳权,“他就知道小教官的来历不平凡,原来是文轩陛下的额,朋友?幽会这种事情被撞破,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啊喂!” 三人相视,干干的笑笑,算是打招呼,只不过枭白和南宫文轩都没说话,而柳权呆愣了半晌,再终于发觉这两人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解释为啥会突然出现的时候,才尴尬的开口,道,“那个,那个啥,陛下的暗卫刚刚来报说‘薛姑娘那有情况’要来回报陛下,可是到处找都找不到,才发动几个将士进竹林来寻找。” 说完,柳权还小心翼翼的瞄了枭白一眼,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完了,自己撞见小教官和文轩陛下幽会就算了,还在小教官面前提到另一个女人的事身为十二个女人的夫君,对于女人听到在意的人提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会有多大的醋劲深有感触,喵咪呀,天知道小教官会不会因此嫉恨他。 毕竟在柳权的意识里,南宫文轩是国君,枭白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子,枭白不敢对南宫文轩发脾气,可是醋意定然会宣泄在他的身上啊! 柳权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各种残酷训练的未来了 南宫文轩听到关于“薛姑娘”的消息后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周身气息浓密隐晦,像是努力压制自己的什么情绪不让其爆发一样,枭白见此皱皱眉头,刚要开口,就听南宫文轩已经努力克制自己,尽力放缓语气说道,“枭白,我先走了。” 急忙离开。 枭白看着南宫文轩匆忙离去的身影一阵无语,却是对着柳权点头淡淡道,“你回去通知一声,今日天气不好,训练截至,我先过去”跟踪一下南宫文轩的八卦! 言罢脚步生风,乐乐呵呵的追了过去。 外传:小白小羊相向壹佰问上 大家好,这次华丽丽的又不是正文!蠢作者在这里又开始卖蠢啦! 众:知道还不快滚! 桦阳:嘤嘤嘤,米娜桑不要辣嘛冷淡嘛! 某白:快开始吧,不然赶不上领盒饭了。 某羊:小白,你忘了约了我去吃烛光晚餐了么? 桦阳:秀恩爱死得快啊喂! 咳咳,揍素这样,蠢作者桦阳此次的采访是对于魅骨生仙曾用名伴生欢的主角枭白和方秋扬的,欢迎围观! 壬寅年猴月马日,某蠢作者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魅骨制作组演员休息室,正巧遇到了心不在焉等着杀青领盒饭的枭白和抱着手机查询杀青之后要带着某白去哪里旅行的方秋扬。 喂,揍素没有一个人认真的拍戏工作啊! 小白:我说那个采访的,能不能快点,我赶着领便当呢。 桦阳:好吧,现在开始 1,两位的姓名? 小白:魏枭白。 小羊:方秋扬。 桦阳:那么请问枭白同学,为什么你在故事里出现的时候只是叫枭白或小白,而不加姓氏呢? 小白:介个,大概是为了好听吧 桦阳:难道加上姓氏就不好听了么?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姓氏不好听呢?实在是不孝不仁不义啊! 小白:桦阳,你是作者? 桦阳:对啊! 小白:那你就该知道,我是个逃犯对吧。 桦阳:额,似乎是哦,你爹是因为谋逆处斩的,你又是逃跑才捡回一命的 小白:那你告诉我,我逃行路上还要光明正大的介绍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难道是嫌命长啊!还有,从故事开场就只说我叫枭白的人不就是你嘛!我姓‘魏’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个‘为枭’的谐音嘛!我不说姓氏怪我喽! 桦阳:似乎,就是这样啊等等,你作为角色,如此揣测作者意图真的好嘛! 2,两位的年龄是? 小白:七月半乞巧节时满十六岁。 小羊:大约十八到十九岁之间。 桦阳:什么叫做大约啊? 小羊:这是一个问题,我并不清楚我娘亲究竟是什么时候生下我的,我连我娘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求证? 桦阳:你可以问你爹嘛 小羊: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在边关战异族。 桦阳:那接生你的人? 小羊:接生的是只不靠谱的狐狸精,而且据说这只狐狸精原来的身份是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宠物。 桦阳:可怜的娃呀 小羊:都懒得鄙视你,我会这么可怜不就是你设定的嘛! 桦阳:话虽如此咳,我这不给你找了个如此可爱美丽的女子当老婆了嘛!瞧瞧我们家枭白多么秀外慧中。 小羊:那你还不让我表白早些成功!拖到九十多章才表明心迹,还一下子就被委婉的拒绝了!卧槽,身为作者你不可以这么坑! 桦阳顶锅盖:呜呜,我也不容易啊,枭白迟钝也怪我喽! 3,性别? 小白: 小羊: 咳,如果可以,请去采访洛轻尘和土拨鼠阿禄那一对 4,请问你们的性格是怎样的? 小白:我觉得我还是属于情感很细腻敏感的那类的,虽然不会女红,但喜欢八卦故事,还是很女生的,嗯。 小羊:小白,你若真是你说的这种性格,我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小白:辛苦? 小羊:得,我什么都没说 桦阳:咳,迟钝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5,对方的性格? 小白:他是个很温柔,很可靠的人,只要有他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会觉得一定会解决,就算不解决,他也有办法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正是这样,上次都逞强的晕倒了!真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 桦阳:哦?那他晕倒之后你是什么感觉呢? 小白脸色微赧:心重重一跳,慌慌的,不太舒服。 桦阳:你有没有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小白:有。 桦阳:那么你的感想是? 小白眼睛突然一亮:他身材很好,脸蛋很好,皮肤也很好! 小羊:听到如此回答,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六,两个人是在什么地方相遇的? 小白:我记忆里是在无垠草原,他扮成?一个胡子大叔装偶遇。但据他所言,那并不是第一次。 小羊:京都豪雨知时节,那时的她小小可怜,狼狈不堪,但我却在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倔强,也正是这点和她的聪颖吸引了我。 桦阳:那时枭白多大? 小羊:大概八岁吧。 桦阳:对八岁的小孩心生情愫,你介个禽兽! 小羊: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小白:好纯良的大叔啊,手艺也不错! 小羊:真是可爱又聪明倔强的小姑娘。 桦阳:果然是萝莉控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小白:喜,喜,喜欢?好吧是喜欢 小羊:喜欢。 桦阳:我是问你们究竟喜欢他她哪一点,你们说个喜欢,很笼统好不好! 小白:我,我只是觉得喜欢,具体是哪一点,我还真是不清楚,把我问住了 小羊:哪一点都喜欢,数起来你采访就做不完了,下一个问题吧。 桦阳:好吧,下一题。 9,讨厌对方哪一点? 小白:讨厌?讨厌是指对着一个人自然而然产生的厌恶吧,并没有这种感觉。 小羊:讨厌?为何会讨厌,不能欣赏对方的所有,就不是喜欢吧,若是连喜欢都不是,为何还要在意是否讨厌呢?浪费时间。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麽? 小白:这微微皱眉,转身却对上了方秋扬的视线。 小羊勾唇清浅:小白可是疑问什么? 小白:我相性是什么意思? 小羊伸手将撩在枭白面上的散乱发丝梳在耳畔,不动生色的拉近两人距离,暖声道:无需知晓这些东西,你只需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是否安心? 小白轻轻点头:我很安心。 桦阳:不知不觉就成了你诱拐少女的主场了,果然禽兽! 11,您怎麽称呼对方? 小白:秋扬。 小羊:小白。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小羊:就这样就好,我很喜欢她叫我时的尾音,软软萌萌的,心都要化了。 &nsp; 小白: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一见面就叫我小白? 桦阳:那你为什么开始没问呢? 小白:开始时我以为他是草原人,有口音难免,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枭’的口音,而是‘小’。但已经小白小白的叫了这么久了,我也懒得去纠正。 桦阳面向小羊:那么你为什么要叫她小白呢? 小羊:因为很可爱。而且,叫她小白的只有她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我,则是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以不用最亲近的称呼呢? 桦阳:您,真有自信。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小白:他这么全能,除了是人,就只能是神吧虽然听师傅说,神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有七情六欲人性弱点。 小羊:我家小白就是最可爱的了,怎么还能有别的动物相比?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小白:实在想不起来,他这么全能,笔墨纸砚信手捏来,纸伞竹篾妙手生花,送什么都会觉得多余但是我还是会选能尽力表现自己心意的礼物送他的,无论他需不需要! 小羊:小白想要的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为她做到。 桦阳:哇哦,男友力十足哦! 小羊: 15,那麽您自己想要什麽礼物呢? 小白:只要他好好的,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安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小羊:她。 桦阳: 还是那句话,秀恩爱死得快啊,看样子我虐你们虐的还不够狠! 小羊:桦阳你够了!算算你已经关了我多长时间的小黑屋了啊!黑屋里消息闭塞,我都不知道我家小白身边又多了多少烂桃花,死苍蝇了啊!真真放心不下! 桦阳:哦呵呵根据剧情还要多关你一阵儿而且,告诉你哦,你家小白去了一个到处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地方哦,哈哈 小白:荷尔蒙?那是什么? 桦阳:就是使男女间相互吸引的某种味道 小羊:小白!不要被她带坏了! 小白:?我只知道我现在呆的地方到处都是男人的臭汗味。 军训的话你就会了解了 小羊:所以,那是什么地方?那又是啥? 桦阳:咳,下一个问题! 小羊:喂,先回答我! 1六,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 小白:我从来都是让别人对我不满,绝对不委屈自己。 桦阳:有够任性的 小羊:我宠的,有意见? 桦阳: 17,您的毛病是? 小白:大概是太任性了,责任心不强,太习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了。 小羊内心来流泪:分明,你最大的毛病是迟钝! 18,对方的毛病是? 小白:秋扬么?他有毛病? 桦阳:这个断句,真给人yy空间 小羊: 桦阳:咳,那秋扬你认为对方的毛病是什么? 小羊:迟钝!迟钝!迟钝!19,对方做什麽样的事情会让您不愉快? 小白:没有。 小羊:没有等等,找别的男人这是一点! 桦阳:霸道,大男子主义? 20,您做的什麽事情会让对方不愉快? 小白皱眉思索:我似乎从没见过秋扬发火,是不是应该去找知鹤打听一下秋扬讨厌什么啊? 小羊:这么多年来,可以说除了小白自己,最了解她的人就是我了,我怎么舍得做让她不开心的事呢笑。 今日采访到此结束,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外传:小白小羊相向壹佰问中 继续昨天的采访! 21,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小白:何种程度比朋友更重,除了父母师傅师兄以外,他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桦阳:嗯,这个地位好高啊,秋扬你听到了嘛?有没有觉得高兴啊? 小羊:听到了,无可取代的位置听起来很高,但是小白从幼时到现在遇到的人也只有父母,那只狐狸精和苏酥乔冥两位吧,感觉,有些微妙呢 桦阳:做人,要知足,不然你想要达到何种程度呢? 小羊:从我刷存在感这么久以来,能驻进小白心里我已经很知足了,只是,还想要有更深的程度 桦阳:流氓! 小羊:我什么都没说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小白:约会是什么? 桦阳:连这个都要解释,我真的开始同情小羊羊同学了,就是你们两个独处啦! 小白:这么想想,我似乎一直都在和他约会啊,在壇城,在九华山的时候,都是在一个房间里休息的。 桦阳:一个房间呼呼。 小白不解的看向方秋扬:我说了什么么?为什么这人会笑得这么猥琐? 桦阳:哪有猥琐,我是拥有合理畅想的好孩子! 23,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小白:在壇城的时候,他中了安神香,我一着急就坐在了他身上 桦阳:身为作者明知道那段事情是很纯洁的,但为啥听着复述觉得热血喷涌血管喷张呢? 小白:等一下!他是瀚翎阁的阁主,知鹤是他妹妹,怎么会觊觎他而对他下药呢? 桦阳:这 小白目光尖锐的看向方秋扬:你不认为你该解释一下么? 桦阳幸灾乐祸状,让你乱用美人计,让你乱刷存在感,让你扮演纯良受害小少年! 小羊丝毫不见紧张:小白想要知道什么? 小白顿住半晌:好吧,你是阁主大人,外出要隐藏身份,不告诉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安神香在自己身上! 小羊伸出修长指尖刮蹭枭白的鼻子:小傻瓜,还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当时你我还是陌生人,若直接对你使用,你还会信任我么? 小白:好吧,是我错怪你了,只不过不要再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多药了,安神香量少安神,量大了,便是毒药了。 小羊:小白,你是在关心我么? 小白:哼嗯 桦阳在墙角默默吐槽,秋扬你这样就没觉得一点亏心嘛!你早就百毒不侵啦,何况一点安神香! 小羊:你闭嘴! 24,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麽样的准备? 小白:说来惭愧,我似乎还不知道秋扬的生日呢赶明还是去问问知鹤吧。 小羊:做表白的准备,虽然没有回应 桦阳鄙视状:什么叫没回应,难道不是被拒绝嘛! 小羊横目一瞥,淡而不语。 桦阳惊吓:为什么突然觉得背后一寒呢? 25,您有多喜欢对方? 小白:我希望他能一直安好。 小羊:我希望,不,我会让她一直安好! 桦阳鼓掌:其实你们挺配的。 小羊:废话! 2六那麽,您爱对方麽? 小白: 小羊:废话太多,小白,要不要把她丢出去? 小白:这是个好主意。 桦阳:你们这样对待创造你们的人,真的好嘛! 27,对方说什麽会让你觉得没辙? 小白:他什么都不说的时候。 桦阳:为什么? 小白:因为那时我也会不知道怎么说话。 桦阳:是两看无语么? 小白:难道不是相顾无言,思绪绵长? 桦阳:意思一样嘛。 小白:那里一样 桦阳:那么小羊你呢?什么时候会对枭白没辙,无可奈何? 小羊:小白调皮的时候,想要任性八卦的时候。 桦阳:为什么? 小羊:因为我会想办法满足小白的任何好奇心和要求,所以只能对那些八卦对象说对不起了。 桦阳:那最近小白想要八卦什么呢?那个可怜的八卦对象又是谁呢? 小羊:你。 桦阳:咦?我有什么好八卦的么? 小羊:小白想知道你的体重,所以我调查了一番,你的体重有唔唔 和谐音碰噼啪吧嗒 因为记者桦阳突然捂住了被采访者的嘴,被采访者突然脸黑把记者桦阳痛扁了一顿 某洁癖羊优雅的用雪色绢布擦拭手指,对枭白:小白,刚才那个记者被香蕉皮滑了一跤摔残了,现下在医院,左右我们现在无事,不如一起去吃晚餐? 小白:好啊,我正好饿了。 桦阳捧着吊水瓶,拄着支架,一瘸一拐的奔来:不要走啊采访还没结束呐! 由于两人的不配合,辛劳的记者桦阳灰常敬业的跑到了两人进餐的地方采蹭访饭 28,你最爱吃什么? 小白:我不挑食。 桦阳:咦?也就是说食物做成什么样你都能吃下去喽? 小白:不,只是不挑食材而已,对味道还是有些追求的。 桦阳:那你觉得是你做菜好吃,还是秋扬做菜好吃? 小白: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秋扬真的很全能,做菜很好吃! 桦阳:那么秋扬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小羊:只要是小白做的我都爱吃,所以,你可以停下你的筷子,把我们的晚餐还给我们了么? 桦阳狼吞虎咽后放下筷子,端庄的擦嘴:味道不错,啧啧,不就是吃了点东西嘛,要不要这么小气! 小羊:整张桌子都快被你吞了,我是担心你的肚子 桦阳飘飘然:哇哦,好感动,秋扬你在关心我,就不怕枭白吃醋嘛! 小羊:不,我是担心你肚子撑破了血肉横飞,死在我们面前,影响我们进餐的胃口。 桦阳泣:要不要这么无情无义! 29,假如用一道料理来描述对方会是什么料理? 小白:为何还是关于吃的问题? 桦阳:哼,不行么? 小白:说的我都饿了。 桦阳:你不是刚吃过了么? 小白:不都被你吃了么? 桦阳:咳,你可以在做一桌子菜嘛! 小白:桌子不都被你吃了么 桦阳: 半晌—— 桦阳:不对,你们还没回答问题呢! 小白:我认为秋扬像是火锅。 桦阳:我记得,秋扬的设定是挺高大上的,为啥会是这么草根的料理呢? 小白:因为丰富多彩,味道多变,我到现在都没明白,秋扬究竟会多少东西,但只要有他在,任何食物材料都能沾上美妙的味道变得好吃起来。 桦阳:这虽然比喻微妙了点,但,是很高的评价,对吧?那么你呢,秋扬? 小羊:春潮新鲑,清蒸入味。 桦阳:这又有什么说头? 小羊:你知不知道鲑鱼肉质柔软细腻,有些人吃起来会上瘾? 桦阳:额,好像有这么个说头,怎么了? 小羊:小白唔,看起来也很可口。 桦阳:色狼! 30,您对另一半有没有什么要求或是期望? 小白:终于不说吃了 桦阳:好啦好啦,快回答问题啦! 小白:其实没什么要求,如所有世俗女子一般,我也会希望,能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离,至死不悔,可是,我这条命终究是不可以同死的,不可以连累别人啊 桦阳:额话题略沉重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羊危险的眯起眼:你,惹小白伤心了? 再次和谐音碰噼啪吧嗒 桦阳:呜呜,我是无辜的呀! 31,您对另一半的期望和要求是什么? 敬业的某蠢顶着刀刮一般的目光硬着头皮将这个问题对着方秋扬重复一遍—— 小羊:她的模样,就是我所期待的模样,何须提什么要求? 32,假如对方出轨,您可以原谅对方变心麽? 小白:原谅是指什么? 桦阳: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小白:我只是希望能确定一下它的准确含义,原谅是指对对方做的某些你不能忍受的事宽容以待,还是和好如初,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桦阳:额,有什么区别? 小白:当然有,若是我喜欢的人出轨变心了,我或许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却不可能和好如初可,我会在第一时间内把这人从心里摘除,从此形同陌路。 桦阳:小白,果然是决绝的女子,好有范啊!我喜欢!不过秋扬会不会有压力? 小羊:为什么会?我不会给小白摘除我的机会的,而且小白如此果断,不会藕断丝连,是好事。 桦阳:? 小羊:知道洛轻尘么? 桦阳:好吧,我懂了。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小白:会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心神不宁,想办法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主动去帮他救他! 小羊:思考她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或是遇到什么危机,根据情报分析出她所在的地方,出现在她面前与她共进退。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桦阳:先解释一下,这个问题真的是个很纯洁的问题。 小羊鄙视状: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污了。 桦阳:咳咳咳!别闹,快回答! 小羊:哪里都喜欢。 小白:哪里都喜欢。 桦阳:传说中的夫妻相,保持队形么 35,对方性感的表情? 小羊: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水灵灵,忽闪忽闪,萌化了。 小白:看着我的时候。凤眸敛光华,破碎星光,柔极了。 桦阳:你们果然是一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平乐叁 眼见着枭白走得洒脱,柳权心里打鼓,额,还以为会被封口呢,就这样,两人就都走了? 正纳闷的看着枭白远去的背影,却见枭白身形一顿,转身对他道,“接下来军营里就都交给你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最后的时候我会验收,当然我的标准你懂的,验收不过关的话呵呵。” 尾音悠远,意味深长,之后再次转身,脚步轻盈的离开。 四周白雾迷蒙,偶有竹林惊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走的声音在四下传来,柳权才阖上自己张大的嘴巴。 目瞪口呆!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交给我?要怎么交?该怎么做! 柳权抓狂。 虽然搞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若是没能达到枭白的满意,他一定会很惨很惨 要说枭白会为了一个八卦跟踪旁人,挖掘旁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不为别的,是一种尊重,好奇可以有,也要有度,无止境的探寻他人秘密,那不叫八卦,也失去了八卦的有趣性,那只是一种没有下限的恶心趣味。 枭白没有这种恶心的爱好,可以听的八卦笑一笑,无伤大雅的秘密分享分享,但对于别人的私事一向敬而远之。 而这次一听南宫文轩因为私事离开就匆匆追上去,原因也不是在意南宫文轩这个人,而是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薛姑娘。 枭白认识的人不多,唯一想到的“薛姑娘”就是薛暮芮,暮姐姐了。且,枭白之所以会这么早碰到南宫文轩也是因为在路上偶遇了薛暮芮,那么南宫文轩提到的“薛姑娘”会是暮姐姐么? 几率似乎挺大的。所以,枭白决定跟上南宫文轩。 南宫文轩在迷雾中前行,在松软的土壤上留下深重的脚印,脚旁泥土飞溅开来,行进匆匆,到最后,竟然奔跑飞驰起来! 可他却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匆忙,大概是因为觉得,若是不这么着急前行的话,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口剥离,再也找不回来吧 虽然,他就算如此形迹慌忙是否就真能挽救什么,但是人在飞驰,心绪也可以被分散一些,就会忽略那丝不舒服的,空落落的感觉了 这种慌乱感熟悉又陌生,像是一下子又将他带回了十几年前。 才人客旅吟江南,江上渔歌声声晚。 当天边水畔最后一抹红色的云霞彻底消散,大地陷入苍茫的沉寂黑暗,未归的渔舟上星火如豆,是岸上人家眼中的风景,而在岸上人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也成了舟中人的风景,归途的路引。 那时南宫文轩才五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薛暮芮的身后,在亥时时分,偷偷溜出家门,解开薛暮芮爹爹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划桨到湖中心,远离了河岸错落房屋人家灯火的喧嚣,抬头就是星河浩瀚,身边就是自己最喜欢玩在一起的人,南宫文轩最享受的就是没人打扰的这段时间,所以从来没在意过,这个时候的薛暮芮总是心不在焉的来回朝远处眺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朝着一个方向高歌。 薛暮芮的嗓音很好听,带着一丝男子的豪爽,是江南渔家女子常唱的对歌。 南宫文轩还小,尚不明白这歌中的含义,只是很期待,每一天的这个时候,他和他最喜欢的大姐姐一起,无人打扰,大姐姐还给他唱歌,晚风清爽舒适,带着微微鱼腥拂面而过,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他大可以放心,因为最后回程,薛暮芮会把他抱回去,放在他自己房间的床上 孩子的幸福很简单,有的吃,有的睡,有的玩,身边又有喜欢信任的人在身边,这样的孩子,大多不会想很复杂,甚至觉得自己幸福了,别人一定也这么幸福,至少会和他一样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且想要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南宫文轩就是这样,所以年稚的他从来没想过,薛暮芮为何每晚偷偷的开船去江心歌唱,而她歌唱时为何总是朝向同一个方向。 其实并不复杂,水乡人家都知道,对歌对歌,有人相对才完整,一个人独吟是忧伤,而吟歌者面朝的方向,有她的情郎 南宫文轩不会知道,当他想着薛暮芮会划桨开船远离河岸,朝江心越去越远的时候,薛暮芮更希望距离河岸近一些,距离河岸的某个位置,更近一些。 只是南宫文轩知道薛暮芮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薛暮芮被那个人拒婚了,无论在何处,女子只要被拒绝,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好事者甚至不会在意女子的心情脸面,上赶着装做不意,出现在薛暮芮面前,故意说些关于女子洁身自好的话题,又怜悯的看着薛暮芮。薛暮芮天性好强,面上不动声色的承受这些流言蜚语,手掌却紧紧的攥成拳头,愤恨难消。 但是她不能出言训斥对方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因为她正在流言的浪尖上,稍有动作,就又给了别人话题,逞一时口舌之快,得不偿失,唯有忍耐,过了她们话题的热头,再一一算账。 可是南宫文轩就直接多了,听到这些不好的话,皱起眉头,迈着还很短很小的腿脚,恰着腰来到那群长舌的人前,道,“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姐姐,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群人中有个中年妇女,眉眼带翘,脸上是用厚厚的胭脂水粉都遮盖不了的皱纹,是单单只眨眨眼睛,就能掉下一斤粉的那种,道,“呦呦呦,对你好?说不定是对谁都好,或者说,是对所有的男人都好。不过也是,女子最重要的不就是找个好夫君好靠山么?你姐姐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上赶着找男人可就是她的错了,尤其是,那男人还看不上她!” 顺便一提,这个中年妇女无论对着谁都会习惯性的先抛个媚眼,使得南宫文轩还没听懂对方的话,就惹来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自觉的抖抖身子,南宫文轩模糊知道是因为薛暮芮被人退婚了,可幼小的他才不管对方说得是什么,大声哼哼道,“你们懂什么?我姐姐这么好怎么会没人喜欢没人娶呢?是那些人高攀不起我姐姐,不敢娶我姐姐才是!” 小小的身子,盛气凌人的指责着对面的一群长舌头,“要我说你们才是,大婶你夫君可是被你打跑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吧?记得隔壁长工阿叔的三大伯说,在京都还见过你夫君呢,已经过上了吃香喝辣的生活,置办了两处房产,有了三房小妾,你有没有问过,他是否还记得你?还有你,拐子李,你明明不跛脚,手脚也灵便的很,却常常装拐子瘸子骗吃骗喝,眼见着奔三十了,别说说媳妇,连养活自己都还难的吧!还有你” 如数家珍的都训斥一遍,南宫文轩冷笑一声,“你们凭什么数落嘲讽我姐姐,你们自己一个个都嫁不出去呢!我姐姐可不是!就算真的没人敢高攀我姐姐,还有我呢!我现在虽小,可发展空间大,没人娶我姐姐,我来娶!” 对面的长舌头们目瞪口呆,纷纷无语。虽然被一个孩子这样掰持很没面子很气氛,可是这孩子最后一句神来之笔让他们实在是不得不叹息,喵咪的,多大点孩子,就想着娶媳妇了?还是娶自己的姐姐?虽然是邻居家的姐姐吧,可是你们错着十岁呢! 难道是传说中的恋长情节? 可以说,南宫文轩逞一时之意对那些一直言辞围攻薛暮芮的人反击了,但造成的效果很是反弹,长舌人又开始对薛暮芮和南宫文轩这一大一小的一对攻击,说薛暮芮老牛吃嫩草之类的。可他们也不想想,薛暮芮才十五岁,正值青春年少。 这时候的懵懂少女,谁会对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心生情愫啊? 话是如此,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但是说的时候,长舌之人几近怨毒的说尽两人的不伦之恋 竟无人追究这些话的真实性,以及当事人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那些也并不重要。 人就是这样,有些谣言悲苦,知道自己唯有独自承受的时候,情绪是崩溃的,可当有一个人站出来和自己统一战线,甚至是安慰自己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时候,赫然觉得,所有的难处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甚至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身份上评头论足一番,可轻松不少。 薛暮芮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当她在南宫文轩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时候,她在一瞬间释然了,因为她无法发出的脾气,南宫文轩为她发了,还依样给予了反击,虽然童稚孩子的反击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力度,反而有种格格不入的喜感在其中,但这并不妨碍薛暮芮感动。 在听到南宫文轩奶声奶气的恰着腰说,“没人娶我姐姐,我来娶!”的时候,薛暮芮自己都忍俊不禁了。 她十五岁,而他才五岁,别说等到他能娶她的时候她都多老了,单说这么一个孩子居然就想着娶媳妇,当真该打! 南宫文轩赶跑了那群长舌人后,立即转身蹦蹦跳跳的来到薛暮芮面前,一脸沉重,道,“姐姐,你就是太好脾气了,这群人就是喜欢聚在一起产生些流言蜚语,还记得咱们这以前有个老实木匠,他们就说人家长成那个木讷样子,定然天生克妻,注定孤苦一生,结果老木匠果然娶一个老婆死一个老婆,到最后咱们这儿的人都相信了,看待老木匠的眼神都不太对了,生生把老木匠给逼走了!我年纪小,但也懂得三人成虎的道理,因此对待他们的正确方式就是一人揍一顿,揍到牙齿掉光再也说不出话才好呢,可不能忍着!只会纵容他们继续下去!” 薛暮芮一愣,老木匠是南宫文轩很喜欢的人之一,以前常常送给南宫文轩木头做的小玩意,老木匠一走,南宫文轩还寂寞好久呢,这一次不仅是因为她,南宫文轩可算是找到理由朝这群长舌之人好好发泄一番了。 随即唇角带笑,反问道,“那么像文轩弟弟这样做,他们以后就不会再造流言了么?” 南宫文轩呆了一下,盯着薛暮芮的眼睛,木了半晌,才嘟着嘴道,“不能!” “为什么?” 南宫文轩低下头,两只脚丫子不安的扭捏着,“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能”扬起小脸,“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清平乐肆 错?错了么? 南宫文轩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情绪宣泄出来,想要教训他们而已,并没有什么错处。 至于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再到处嚼舌根,就不是南宫文轩能控制的事情了,该道歉的人,从来不是他。 若不是因为她,南宫文轩也不会与这些人牵扯。 “你啊,并没有错。”薛暮芮浅笑着伸手摸摸南宫文轩的脑袋,道,“他们也没有错,错的是我啊。” 薛暮芮十五岁,喜欢的人是欻哥哥。 其实薛暮芮和欻哥哥并不熟悉,甚至说之所以知道他叫做“欻哥哥”也是听别人这么叫他,薛暮芮才跟着这么叫的。欻哥哥家住在边远的水岸,距离江南城市中心有一段距离,是在江上货船的水手,往来于京都,入江时常要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回来时会带来些京都新鲜玩意来到城市中心热闹的地方来卖,用以补贴家用。新鲜的物什很多人都喜欢,所以虽然欻哥住得远,可在附近并不是生面孔。欻哥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和一个妹妹,不甚清苦,却也不富足,简简单单,倒也够生活了。 欻哥哥日晒风吹,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为人豪爽,助人为乐。薛暮芮和欻哥哥之间只有两面之缘,但是这两面,足够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记忆深刻。 第一次是在端午节,薛暮芮与南宫文轩家相邻,两家亲厚,而南宫文轩家里开着个客栈,因着过节,客栈里生意忙碌,薛暮芮也就在客栈里帮忙,南宫文轩的娘亲还会在这个时候发放免费的粽子给客人,客栈里就更繁忙了。 不仅要忙着上菜收拾桌子碗碟,打扫客人的客房,还要帮忙包粽子煮粽子,忙得不亦乐乎,可偏偏有人忙中添乱,越是热闹的时候越是找霉头。 “喂,你这碗怎么烂了个豁口啊,要不是爷眼尖,可不就要把嘴划破了!谁是老板,快出来,给爷道歉!” 这人尖声喊着,使得客栈里整个大厅,本来热闹正酣的气氛瞬间冷静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了这人身上。 不多时,客栈老板,也就是南宫文轩的爹就走了出来,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和煦笑容,谦谦道,“此是小老的错失,还请客官赎罪。小老见这位客官还没有用食,也没有因为小老破掉的碗造成伤害,不如就这样吧?今日正是端午,小老把这碟菜食撤掉换一碗,再送上一碟贱内亲手包的粽子,以及节日必吃的虾仁鸭蛋,客官看可好?” 水乡人家,最不缺的就是水产虾仁,每家每户也都能养几只水鸭,这些小碟小菜,附近的人都不稀罕,唯有外来客人会觉得稀罕,算是个特产。南宫文轩的爹只是送这些也不是小气,他是看这人面生,而且也没因为这碗受到什么伤害,用特产客气客气也就了事了,又是过节,南宫文轩的爹姿态放得很低,一般人也不会因为吃饭遇到这事而大动干戈。 可偏偏就在端午过节这天遇到了硬茬子。 或者说是专门来找事的! 这人完全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觉悟,站起身,一只脚翘在桌子上,一只脚翘在凳子上,胳膊搭在膝盖上对着南宫文轩的爹吼道,“人是铁饭是钢,爷是来你这吃饭的,你送上一个破碗来,若是一不小心,爷就受伤要好一段时间不能吃饭了!若是不能吃饭,爷就这样饿死真没办?你这是做生意还是谋财害命?弄出这么大疏忽居然想只用几个粽子和虾仁鸭蛋打发了,没门!这些能弥补我受的这么大伤害嘛!” 强词夺理,咄咄逼人,偏偏绕来绕去让人觉得很有道理。就是经营客栈生意好多年,天南地北的人都见识过的南宫文轩的爹也傻眼了,忍住嘴角眉梢的抽搐,努力平静道,“小老承认自己的疏忽,也同意道歉赔偿,只是不知客官,想要小老如何赔偿?” 做生意,和气生财,南宫文轩的爹经营这么久客栈心性早已练出来了,对待这样蛮不讲理看起来还难缠的客人还是有一定忍耐度的,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他都会在使自己不亏本的情况下满足对方的要求的。 不是没骨气,是生财的生意经。 但是,对方若是提过分的条件,或是想吃霸王餐不给钱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不是说别的,南宫文轩的爹武功还是有底子的! 只听对方“哼”了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道,“你听好了,爷可不是没钱想吃霸王餐才找理由的,这是饭钱您收好!” 南宫文轩的爹眼神一深,面上依旧挂着和煦微笑,不动声色,这让那人拿着金子想要放在南宫文轩的爹手里手扑了个空,有些尴尬,那人为了填补这短暂的尴尬,又把拿着金子的手在胸前画了个圈,伸在鼻子下面揉揉鼻子,才把金子又放在了桌子上。 “嘿嘿,不满老弟说,爷也是做生意的,都是生意人,谁不知道谁啊?爷不缺钱,也不在于你那点粽子鸭蛋,你也不必为了你这点错失而对爷内疚自责,你就把她给我就行了,”那人一脸猥琐的指着一旁正给一桌客人上菜的薛暮芮,道,“一晚上就行,嘿嘿,这样你差点饿死我的错误,我也不是不能原谅。” “啊?”薛暮芮刚端菜来到前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扫视四下人脸色各异的脸,没有猜到理由,便迷茫的望向南宫文轩的爹,希望这个熟人可以给她解惑。 后者望了薛暮芮一眼,神色冷凝,退后一步坚定的站在薛暮芮的身前,挡住那人猥琐的视线。 “这位客人是什么意思?” 那人毫不收敛,“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啊?听说你这口碑挺好的,那业务也挺好的吧,不然怎么这么多人跟我推荐你家的客栈呢,你若是不喜我这么摆在台面上说出来,那爷就不说了。”言此还装作唏嘘,“都是婊子,你居然还想着立牌坊?当谁纯洁过谁似的” 眼见着南宫文轩的爹脸色越来越沉,终于维持不住礼貌的微笑,生硬道,“这位,这里不欢迎你,吃饭快啃,不吃快滚!” 薛暮芮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南宫文轩的爹和这个人气氛僵硬是因为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是和她有关的吧?不安的拽拽南宫文轩的爹的袖子,轻轻叫了声“叔叔?什么事?” 南宫文轩的爹还没来得急回答安抚她,那人就道,“瞧瞧,瞧瞧,小娘子都等不急了,还不快让爷来疼爱疼爱!” 说着手就抓向了薛暮芮,南宫文轩的爹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袭击,想要阻挡那人对薛暮芮的猥亵已经慢了一步了。但仍是条件反射着急的伸出胳膊去阻。 只是在这瞬间,南宫文轩的爹呆住了。不是因为对方猥亵得手,在他这个叔叔面前使得薛暮芮清白有损,而是在他伸手想阻的时候,那人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一旁一道相熟霸道的声音响起,道,“人啊,最讨厌的莫过于三件事,拉屎没纸,远行下雨,吃饭遇苍蝇,而且,还是好大一只拍不死的苍蝇。” 英雄救美是人间戏话中说烂了的情节,但能够经久不衰,总是有它的原因的。 例如,英雄对陷入困窘境地美人的冲击力,其程度不下于绵绵云雾遮掩的天空中漏下的一缕灿灿阳光。 先说那人,被“英雄”突如其来的一掌拍飞,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欻哥是水手,抛锚起锚需要多大力气,他就有多大力气,面对这种没脸没皮恶心,当众就敢猥亵少女的人,欻哥并没有留情,当然是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那人一掌之后愣是眼冒金星,忍着才坚持着没被当场拍晕。但是他还没缓过气来,在被拍飞之后,南宫文轩的爹很快做出了反应,没办法嘛,南宫文轩的爹做得是小本生意,在没摸清对方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时候,一定要趁热打铁,早做决断,先下手为强,谁知道对方背后有没有势力,会不会找他麻烦呢?能打失忆就打失忆,然后扔得远远的,找不到他们的问题! 于是南宫文轩的爹找了几个强壮的兄弟伙计,把那人远远的扔了出去 薛暮芮就算经常在南宫文轩家的客栈帮忙,也仅仅是端盘子擦桌子之类的工作,像遇到这样猥琐恶心的人是根本没有过的情况,因此薛暮芮到现在也没有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心里知道刚才那人是要伤害她的,但是没能得手。 为什么没能得手?薛暮芮垂下的俏脸微微偏了偏,侧目看了在千钧一发时把那个猥琐的人拍飞的“英雄”,心里后怕又惊喜——就是这个人救了我呢! 心思细腻的少女要如何对“英雄”表达谢意?不好意思亲口道谢的薛暮芮决心做些什么东西来感激,只是这个时间嘛 于是,从来没有进厨房做过食物的薛暮芮虚心的向南宫文轩的娘亲请教如何包粽子,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南宫文轩的娘亲诧异不已。 曼若十指染叶香,五彩细绳系情寰。 满满地心意,就是造型不太可睹,而从来好强的薛暮芮一鼓作气还包了好多,虽然越来越好,但整体水平还是而薛暮芮想单独感谢英雄,所以这些粽子被她强硬的要求只能送给英雄。 在“救美”之后自顾自的又坐在桌旁吃东西的“英雄”非常纳闷的看着被小二哥端在桌子上的粽子,眉毛拧成了疙瘩——虽然这是免费粽子吧,长成这个熊样子是为什么?朝别人的桌子上看看,也没见有这么奇形怪状的啊,这算是店家歧视么 某“英雄”满头黑线。 尤其是在付账离开后,又被小二哥塞了一堆长得不甚美观的粽子,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而小二哥更是哭笑不得内心满满都是吐槽,薛暮芮姑娘,我们知道你是想用亲手做的东西来表达谢意,可是做成这样的粽子,你确定不会被别人认为是欺负歧视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平乐伍 若是此时薛暮芮对欻哥哥仅仅是少女对英雄的崇拜和感激之情的话,第二次相遇就有了“缘分天注定”的意思。 端午节过后半月,空气中弥漫的粽香米香渐渐淡去,江上被装点鲜艳的龙舟也慢慢消失了踪影,渔乡生活又恢复了平凡,岁月缓慢清和,静静流淌。 然而,清平生活并非一点滋味都没有,除了节日时期,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来往京都的货船归来的时候。 薛暮芮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欻哥哥叫欻哥哥的。 江南边陲渔乡,客旅商人往来并不少,消息也说不上闭塞,但是往来人家天南海北,真正来自楸国国度京都的却很少。京都是楸国整个国家的枢纽,才子骚客汇聚一堂,是一般人家想象中向往的地方,因此对待京都的度很高,而能够讲述京都风物人情,带来京都特产美食的人炙手可热。 这里只有一条来往京都行商运货的货船,而欻哥哥就是这条货船上的水手之一。 这次遇见对薛暮芮来说,大抵是命中注定,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被自己娘亲灌输女子的礼教,虽然薛暮芮不太赞同娘亲那种传统女子的生活纲领,但她一直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和娘亲一样,在这座小小的渔乡之中,找个不错的人生活终老,至死不会离开故乡水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士自成一方世界。水乡人家的世界,在清晨江上水雾迷蒙中开始,在傍晚日光碎渐远中将歇,岁月翩迁,细水流长。 对于这样世界的人,任何外来的消息都是新鲜的,尤其是来自京都的佚事传说。每当来往京都的货船归来,做完一天的活计,或是将活计推后的人纷纷聚在码头,等待船上船长水手们带来新的故事。所以对这里的人来说,京都的货船归来是个大日子,在这个日子里,他们放下手里的生活聚集在此,倒成了此处独特的风景。 薛暮芮身在其中也不例外。 这次她不仅是来听故事的,还奉了自家娘亲之命,在水手的手里去购买京都运来的布料裁制新衣,而那个兜售布料的人,就是在南宫文轩家客栈把那个猥琐客人打飞的“英雄”欻哥哥。 薛暮芮手里拎着荷包,正算计着这些碎银子足够买多少米布,怎么搞价最划算,抬头就见欻哥小麦色,带着阳刚之气的俊脸,一脸暖意微笑,对她道,“姑娘,是来看布匹的么?” 这艘货船是一个在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在这里够办的,目的是运输水乡特产,鱼虾和鸡鸭,京都虽然是国都,但地处中原,水产不多,肉质也并不鲜美,而京都却是有名繁华的地方,空有纸金迷醉,没有鲜肥滋味,终是欠缺,而却京都有钱人又好享受,为了撑起自己有钱人的门面也不得不享受 水产方面,对京都来说是个很大的市场,买艘货船,雇些水手运输是个赚钱的买卖。 但是老板赚钱,并不影响水手也赚钱,因此水手专门帮乡民代购京都的必须物品,或是买来京都的新鲜玩意来到乡里贩卖赚些小钱,是这些水手们的市场。 欻哥也不例外。而且水手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在水上,日复一日做着枯燥的工作,精神极度无聊紧张,上岸了,先是将手里的存活贩卖,对家乡的人们讲述一路所听所闻,然后回家清点工钱,好好休息两三天,再次上船远航。 水手见过很多人,但水手不擅长记人长相。在船上时只有那几个水手兄弟,不需要刻意去记,到岸上面对的人基本上都是生意上的往来,连泛泛之交都说不上,实在没必要,所以连记人长相这项功能本身都淡化了。 端午那日在客栈里对薛暮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仅仅是因为一腔热血看不惯那般猥琐的人的行为,因此,别说欻哥这个水手本来就不擅长记人长相,他本来就没认真看薛暮芮,此时两人做生意遇见了,他也不会认得薛暮芮。 而薛暮芮却是认真的记得欻哥的,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视线一触碰,薛暮芮立马不知所措起来。 她该怎么办?去道个谢?说谢谢救命之恩?似乎没那么严重,别被他觉得太夸张,认为我是个没用的矫情的丫头了呢! 可是不说吧,会不会认为我没礼貌呢?等等,他是不是还记得我呢?看他笑得这么温柔可亲,是不是还认得我呢?若是认得我不去打招呼太不好了,但是不认识的话去打招呼,会不会让他摸不着头脑,认为我身为女子太自来熟了呢? 对了,我出门太急,似乎没好好梳头发,不知道乱不乱啊,会不会让他觉得这个女孩邋遢啊 仅仅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薛暮芮脑海里就出现了好几种想法,最后连本来准备买布料时搞价的措辞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最后看着欻哥,嘴巴张张合合,直把欻哥盯得莫名其妙,才磕磕巴巴的说,“谢那啥这个布料怎么买啊不价格” 欻哥眨眨眼睛,英俊硬朗的脸上微笑更盛,更加亲和,道,“姑娘可是买布料?真有眼光,这是京都现下最流行的花色工艺,苏织锦,每米十文钱,以姑娘这身材,用很少的布料就能做得一身漂亮衣服了,何乐而不为呢?” “啊?”薛暮芮脑袋一空,刚刚是想法太多,现在则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僵硬的回答欻哥的问题,“这不是我要做衣服啊是我娘亲” “没关系没关系,”欻哥温柔的劝诱道,“能生出姑娘如此纤细貌美的女子,想必姑娘的娘亲也是绝色倾城的,相信我的眼光,这布料花色很适合!” 最终,薛暮芮连价钱都没搞就被欻哥忽悠的买下了他的布匹,只是买完布料后才开始想,娘亲似乎是让她买颜色浅淡点的布料的,看着手中捧着的墨绿色布匹,薛暮芮,“” 她平时那么淡定冷静的人怎么就这样,因为恩人的几句话头脑发热,付款买了布匹了呢? 尤其是,接到布匹后,薛暮芮的娘亲皱着眉头道,“你这丫头,我说过了是要做春天夏的衣服,要浅色的布料,你买这么深颜色的布匹作甚?这布料也是关东锦的,不是京都时下新行的花色不过质量还好,先凑合着吧。” 薛暮芮的娘亲没有继续数落她,但是薛暮芮却一愣,这是关东锦,不是苏织锦?换言之,恩人骗了她? 不过人的心思很奇妙,假如是一个你讨厌的人骗你,你会生气,大骂,更加讨厌这个人。若是你不讨厌,甚至喜欢的人骗你,你或许会生气,大骂几句,却仍旧不会讨厌这个人,而且在生气大骂他的同时,在内心替他找好理由。 可能他是有苦衷的? 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千万种“有苦衷”的假设,就等对方来跟你解释! 薛暮芮这时才刚刚知道欻哥的名字,还到不了喜欢的地步,却是并不讨厌,甚至还有感激感谢,在意的心情在其中,种种情绪掺杂,已经距离喜欢不远了,所以,薛暮芮愣了一会儿,并没有把被欻哥骗的事情告诉自家娘亲为自己辩解,而是默默回房生了会儿闷气——他为什么骗我?难道他不记得我? 不过,仅仅只有一会儿而已,很快就变成了——毕竟是做生意嘛,他为什么不能骗我?我又凭什么认为他必须记得我? 被救的人是她,她本该心存谢意才是,有什么可以不满的呢?而且,他救我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他是谁,现在居然因缘际会知道了,难道不是天意? 薛暮芮暗暗思付,想起恩人那俊朗阳光的微笑,脸色渐渐爬上了红晕,像是春雨新酿的甜酒微醺,酒不醉人人自醉 薛暮芮下决定在欻哥家前的江水中心唱起对歌是过了很久,也思考很久是事情,那段时间里,她每到货船归来的时间总是第一个到达码头迎接,装作不意的在街上和他偶遇,暗暗高清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例如鸭蛋,鱼片,红烧肉,也弄清楚了他讨厌的事情,譬如懒惰,邋遢,饭前不洗手。 不知不觉间,薛暮芮被他的种种个性吸引,渐渐的,下定喜欢的决心。 喜欢是模糊的东西,你不能如何如何完美定义喜欢的标准,只是莫名其妙的,心生欢喜。 当欢喜之情积聚,到了整颗心都装满的地步,满溢出来,就是有所行动的时候。 只不过薛暮芮的行动相较别的女子来得更干脆果决一些。江南人传达自己心意的方法很具特色,无论男女,只要有了喜欢的人,并且想要告知对方知晓,便会选择在夜半时分江上唱对歌,假如对方当时正好醒着,那是缘分,若是对方正好也喜欢你,就会回一首歌给你听,然后两人就可以将窗户纸捅开,商量好如何告知自己的父母高堂,再由男方提亲。 唱对歌是个很郑重的事情,一般男女都会在对对方有一定了解的时候才开始,因为四下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的声音?只要一开始,大家就都会知道,是谁有了相思之人了。若是这人没有回应也还好,顶多乡亲们见面调侃一下,而且是女子的话,连调侃都不好意思。可若是有回应了,等相互聊表心迹后发现发现对方家里揭不开锅,而自己这又才勉强够生活,两人同舟共济也还好,要是不成,见光死了,又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对象。 旧人曾说,人言可畏,又曾曰,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何况是本就细腻敏感的“喜欢”这种感情,光明正大的喊出来的人付出的勇气,何其可嘉,又何其,无私伟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清平乐陆 勇气可嘉是一回事,有勇无谋又是另一回事了。 无谋者,不计后果,对未来没有清楚确切的思索,唯有一腔热血冲动,带着殷切的向往和希望行动。 薛暮芮在连欻哥哥真正姓名是什么,家境究竟如何都不知道的时候,凭着自己的喜欢去唱对歌表白,不得不说其勇真真是有余,很有余 第一夜,更漏绵长,圆月高悬,荡漾着江心粼光,少女悠扬清脆的嗓音在围绕着大江沿岸的山峦中回响,声波比波光更为浩淼,把少女的心思无一例外的传至丝丝缝隙之中—— 翠峦山中隐人家,流月飞虹静天涯,风渡也,云也渡,此心玲珑向何处 我的情郎,是生活在翠峦叠嶂的静隐人家,此去并不遥远,可咫尺便天涯,流月飞霞,风雪皆可渡到他的身边,与他亲密相处,而我心玲珑七巧,何以才能与他相距天涯咫尺? 君可听吾悠悠长歌穿过九幽,君可闻吾切切音喉传递相思?君可是知晓,吾呼唤的就是君,君不是一个听客看客,而是身在其中的主角? 殷殷唱响了天,薛暮芮自己没能等到回音,倒是给了周围听到她歌声女子的勇气——这个女子唱了这么久没有回音都没有放弃,自己心有相思意,为何不鼓起勇气唱响自己的心思,仅一次,让对面的他听到就好,把满意出来的甜蜜胆怯的心思倾诉出来就好 隔着三四天,薛暮芮漏夜偷行,撑船入江歌唱时,总会有人相和,但唯一的区别就是,别人唱歌,或隔三五个时辰,或隔天夜半,都会有男声相和,与别的女子的歌声相对。 每每此时,薛暮芮的内心总是复杂的,既想默默哭泣,又不得不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偶祝福微笑,若是此时有人看到薛暮芮的表情,就一定能够深刻明白,“哭笑不得”的具体含义,真太特么标准。但是还好,并没有人看到薛暮芮这没形象的一幕,唯一一个人,还是缠着薛暮芮一起跑出来玩的南宫文轩,而且他中途听着歌就睡着了,这也让薛暮芮很是无语,她唱的又不是摇篮曲,你这样子让她心情很微妙好不好? 对歌对歌,有人相对才是圆满,薛暮芮心情在微妙,也是祝福的多,嫉妒的少,无论别人是不是因为她才鼓起勇气歌唱的,但终归还是有勇气,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够终成眷属,如此顺利,也还是因为,他们是有情人。而她和欻哥哥,还是心意不太相通吧,或者说,她歌唱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他就是她所渴求回答的那个人? 薛暮芮想,是不是应该在歌词里多加些暗示?只是加过暗示之后,被别人听出来,欻哥哥不好意思怎么办?苦思冥想不得解,薛暮芮最终还是没有加上名字之类的注释在歌词里,只是投入歌中的感情更加热切。 到最后,不管熟悉不熟悉薛暮芮,听没听过薛暮芮声音的人,都对这个声音记忆犹新,啊,就是那个大半夜不睡觉的姑娘啊,歌唱的很好听,就是不知道是唱给谁的,啧啧,多可怜的小姑娘啊,明明这么有毅力,可情郎还是不回应 而熟悉薛暮芮的人中,更有甚者,跑到薛暮芮面前,问她那人是不是你,你喜欢谁?他都不搭理你,你这么好放弃得了,相思如此苦,不如我介绍你更好的? 臊的薛暮芮满目通红,只得跑回房里,轻易不肯出门一步,可是每到夜里,她仍是坚持跑出去唱对歌,相信坚持就有回应的一天,就算只是提供给别的女子出门唱歌的勇气,也算是积德行善的事情,薛暮芮给自己找个理由继续下去。 这天依旧是夜,圆月高悬,无云无星,苍茫的天地濯濯如新洗,在月光的反映下,江上粼巡璀璨,晃花了薛暮芮的眼,跟着薛暮芮一同在船上的南宫文轩难得的没有睡觉。一切和往日相同又不同,薛暮芮心中无端忐忑起来,难道说今日就会跟长时间以来的坚持画上句号了?想到这,薛暮芮有些激动,为了让自己淡定一下,特意俯下身子用双手掬一捧江水清洗自己的脸颊,带着凉意的江水纾解了薛暮芮面上的潮热,薛暮芮从趴着的船沿上坐起,对着自己朝思慕念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准备唱起今日的对歌,却另有一道女声打断了她。 对方也是唱着对歌,呼唤着远方,薛暮芮微微一笑,停止了发音,等着对方唱完,对于这样有勇气高唱对歌,诉说自己心意的女子,薛暮芮有种同命相连心心相惜的感觉,并不以为对方抢了自己的主场,反而会很欣慰的欣赏对方,在心底默默为对方加油祝福。 只不过薛暮芮面颊上的微笑很快就僵硬的难以维持下去,整个人一滞,然后心渐渐沉了下去 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唱过之后,就有一个男声唱响起来,对那女子深情的回应。这本是值得祝福的事情,这段时间来这样的祝福薛暮芮默默的给出了不少,而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平常心——那个男声何等熟悉,正是她朝也期盼,暮也冥望,她想了许久的欻哥哥的声音! 欻哥哥 他回应了,却不是对她 他的深情,给的不是她 薛暮芮的脑袋懵响,眼前一花,整个人软了下来,晕倒在了船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当夜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她第二天睁开眼睛,就在自己的床上,愣愣的起床,却毫无梳洗的兴致,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睛有些浮肿,眼角还有未清理的眼屎残留,头发杂草般蓬松,表情呆滞。 镜中人与现实中人相视,无语凝噎。 她想自问,也想问别人,更想问他,她那里不好?为何她高歌这么久,他都不回应? 但是冷静想想,他也没什么不对,他们并不熟悉,她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他或许早就与那个唱歌的女子两情相悦 对歌弊端就在于此,两方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对歌的,一方唱歌,另一方若是睡着了,是唤不应的,而唱歌的人若是因此阴差阳错的失去信心不再唱歌,那姻缘就此了断了,一方唱歌,若是一方对其声音不熟悉或是没感觉,那也没有以后了 而这也是对歌最浪漫的一点。 我在这里吟唱,而你恰好在听,恰好和我一样心生欢喜,恰好与我相对 当种种恰好遇在一起 你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而你我在如此巧合的时候碰在了一起,怎能不让我心,心生欢喜? 只此,薛暮芮知道,欻哥哥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她,她没什么好懊怨的,不是么?在唱歌的时候她期待的不就只是他的回应,他的态度么?这个态度,可能是接受,也可能是拒绝,她并没有想一定会被接受,只是就这么被拒绝心里还是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而正在薛暮芮适应的时候,听到了欻哥哥和另一个女子成亲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薛暮芮的娘亲告诉她的,其实薛暮芮在第一天去唱对歌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知道,但是唱对歌是家乡的风俗,所以并没有加以阻止。但是,不阻止可以表示默认,但并不表示不,就这么放纵着!这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疼谁疼? 但是孩子长大总有个过程,这是她历程中必须要经历的,所以,他们会看着她不让她出意外,可是心结,还要靠她自己走出。 其实薛暮芮也想了,自己若是嫁给一个水手会如何,水手出航时常半月有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操持,她和欻哥的家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这么施施然的嫁过去,肯定会有许多问题,凡是环境都有个磨合期,这个磨合期后,结果可能是磨合的相性很强,也可能相性很差,前者可以成就举案齐眉的佳话,后者就是家庭伦理惨剧了,其程度绝对不会亚于楸国和牧族大战,你要时刻为夫君“自己和婆婆掉进水里你救谁”的问题答案而紧张。 其实夫君说是母亲也无可厚非,而你自己想,一个不尊敬哺育之恩的人能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么?但是放在对比的上面就会觉得不舒服。 女人不是不讲道理,而是感性和理性两者间的关系为感性主导理性。 喜欢是纯感性的,在喜欢的时候,觉得对方什么都是好的,家中养的虱子都是高级的,可一旦冷静下来,就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原来他也是有这么多缺点的,自己当初究竟是看上他啥了? 或许这个时候的分析才是对的。但无论分析结果是客观的,还是安慰自己得来的,结果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籍此宽慰自己并非错事。 只是得到之后在失去,是后知后觉,得到之前被拒绝,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尤其是外界长舌头,总是以后一种可能度人心意。 外传:小白小羊相向壹佰问中二 小白:为什么题目这么二? 桦阳:因为你们都二,大家二才是真的二 小白: 3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小白:我好像一和他在一起,心脏就会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 桦阳:那就说心跳最厉害的一次! 小白:唔,七月半,夜风寒,他把我的手掌覆在他的胸膛心口的时候 桦阳:嗯?之后呢? 小白捂脸:我很没出息的逃跑了! 桦阳:突然很同情小秋扬是怎么一回事? 37、您会向对方说谎吗?您善於说谎吗? 小白:撒谎和骗术一样么?一样的话我似乎还蛮擅长的。 桦阳:好吧,雄大先生是骗子,那么你会骗秋扬么? 小白沉思状:我觉得,我骗不过他。 38、做什麽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小白:不知道唉,作者菌,你说,我在什么时候会觉得最幸福? 桦阳鄙视状:现在这个时候怎么知道我是作者啦? 小白:这并不是我的问题,谁让你到现在为止只写出这些情节,这个月初还要秋扬和我分开,至今生死未卜,最幸福,还真不知道。 桦阳:这是你没有深切了解我题目的含义! 小白眼睛可爱的眨眨,做好奇状:什么含义? 桦阳摇头晃脑:还记得我!让南宫文轩说,“平凡阡陌是盛世”,所谓平凡阡陌,并不是一般意义中的天下为公,而是,大家不仇富,不恨贫,大家平常心啦,这样才能和谐。 小白:明白了,那为啥要在“我”后面加感叹号?有什么重要意义么? 桦阳:有!著名是我!说的,不是南宫小子! 小白:咦?你基友一夜得了三百万!好厉害! 桦阳炸毛:啥?那孩子居然有了三百万,我要去庆祝!吃穷他们!然后告诉劫匪! 小白:说好的不仇富呢,喂别走,我还没说完,我没说是三百万软妹币,是津巴布韦! 39、所以,做的最幸福的事情是啥? 小羊:和她在一起没事吃吃豆腐啊,逗逗她啊嗯,就很幸福了。 桦阳一脸猥琐:想不想做些更那啥的事情? 小羊一脸正气:你这个污女! 桦阳:说得跟你不想那啥似的? 小羊:想 小白:想什么?那啥是啥? 小羊:没什么! 40、你们吵过架么? 小白:并没有,我好像从没见过秋扬发火唉。 知鹤突然乱入:举爪举爪,我见过秋扬哥发火哦!还是好大的火! 小白:什么时候?为什么事情发火? 桦阳:对啊对啊,我们都很想知道! 知鹤:桦阳,你不是作者么?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桦阳:现在的作者不容易,有些那啥那啥的情节都不能写,一个写不好,角色就会对人物关系亲密度什么的投诉,还有广电什么的严打,还说不能描写那啥那啥一下的情节,唉,不好做啊! 知鹤:切,你会顾忌我们的感受? 桦阳哀怨状:难道没有顾虑?既然这样,知鹤,要不明天我就让你和阿颢领证成亲吧? 知鹤:滚! 小白:所以那啥是啥? 41、所以小羊什么时候发的火? 知鹤:某年某月某日,被唔呜呜呜秋扬哥我错了,我不说了! 小羊:哼! 桦阳:发生了什么事? 42、转世後还希望做恋人吗? 小白:我们现在,算是恋人么? 小羊坚定的:算!就算不算,以后也会算的! 桦阳:在女孩子面前这么说,难道不会被讨厌么? 小羊狠狠一瞪:我只是表明一下我百折不挠的恒心,小白是我的,再也不会放手! 桦阳:哇哦,好幸福哦。也就是说你会追寻小白的转世而行喽? 小羊: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我会尽力让她不会死。 43、什麽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著? 小白:假如爱是一种被给予的安心,那么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沐浴在爱里。 小羊蹭到小白背后抱住她,凑到她耳边:小白,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么多么喜欢你,多么多么爱你 小白脸红,低下头 桦阳鄙视状:又开始诱拐纯洁少女了! 44、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小羊:这个问题小白她选择回避,还是我来说吧。爱情还需要怎样表达?纵着她,护着她,守着她,只要她需要,我就在她身边。 桦阳:这么说,你现在就是在这样做着喽? 小羊:对! 桦阳:那么小白为甚么不来回答这个问题呢? 小羊:我怕听到让我心塞的话题,所以让她回避了。 桦阳:按照小白的情商,还真是! 45、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桦阳:其实这个问题可以略过,因为一个刚刚才发觉自己喜欢人家,另一个是一直在追求人家,真是,我看着都心塞了 小羊:知道还说话! 4六、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小羊:紫丁香。 桦阳:为啥? 小羊:丁香婉转成簇生枝头,远观如淡雅清云,品之微苦,可赏可观可入药,我家小白,就是这么全能厉害! 桦阳:其实我想说,因为小白一直穿紫衣服 小羊: 桦阳:那么小白呢? 小白:玉兰花吧。 桦阳:为啥? 小白:偏偏少年,佳佳公子,馥郁优雅,这是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只有秋扬才有的,才配得上的! 47、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吗? 小羊:一般情况下小白的事情都瞒不过我,而我心塞的是,小白从来不主动问我隐瞒的事情! 小白:该知道的事情到时候就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就算去挖掘,也是徒添烦恼。 桦阳:憋解释,你就是懒! 48、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卑,没有存在感? 小白:我有时会觉得我好没用,什么事都要秋扬帮我保护我 小羊:掌控天下,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49、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小白:是秘密吧咦?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小羊:公开不知道的只有小白一人而已。 桦阳:秋扬,同情你!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小羊:立誓于天地,以我长久的生命作保,纵世间天地斗转,风物化烟,我亦只心向一人,至形魂俱灭而不悔。 桦阳: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羊:? 桦阳:这牵扯到后面的情节,我就不剧透了,总之,很那啥很那啥很那啥 小羊目光游移 桦阳:但是此那啥非彼那啥。 小羊:我就知道,你不是亲妈!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小羊:卧槽,这是谁写的问题! 桦阳:你要知道,你家娘亲我是腐女 小羊目光犀利危险的眯起:看到洛轻尘和阿禄那一对就知道你是了。但,你问我,是在怀疑什么么? 桦阳: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小白盯着问题看半晌:唔攻和受是什么意思呢? 桦阳:我这么污,你这么纯洁,你真的是我的孩子么 52,受会不会反攻? 小白:所以,谁是攻谁是受? 桦阳:咳咳,可以看出答案了,受是不会反攻的,小秋扬有福啦。 小羊: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麽 小白:只要没有莫名其妙的山鸡狐狸,没有随时会散掉命原挂掉的危机,日子倒是挺悠闲自在的哦。 桦阳:你这是对初始设定不满的嘛! 小白:对呀。 桦阳:敢不敢不要这样理直气壮 关于壹佰问的前半部分到此结束,啥?后面四十七问呢?因为是关于那啥那啥的问题,现在主角心意不明朗的情况下说出来会被揍的。 飞来一只笤帚咚! 桦阳:哎呦我的脑袋,我可没有仙萝那样的技能啊! 小羊威胁状:你还敢再深入的说下去么? 桦阳:呜呜呜不敢了 等一下,我是作者,为啥要受角色威胁?摸摸脑袋上被砸的包哼哼,敢丢我,我要虐你! 小白:所以,你们说的那啥那啥究竟是那啥? 桦阳奸笑:就是那啥那啥喽,纯洁的孩子啊,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哈哈哈 小白: 就在此时,魅骨生仙杀青制作组来探班,所以身为特约记者的桦阳即兴对其采访了一番。 桦阳:首先,我们先介绍一下杀青制作组的成员。制作组目前的成员有甘怡、洛琛、南宫丕、南宫丕的皇子们、阿朱、石清、山尧,以及群众演员山鸡一群。来来来,挨个讲述一下自己的感想。 甘怡:我只想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 桦阳:这我也想知道,我的文的点击订阅究竟有多少。 甘怡:呵呵 洛琛:我是不是这里死的最无辜的人,没有之一? 桦阳:并不是吧,还有石清顶着呢。 洛琛:呵呵 南宫丕:我是不是以反派的身份挂掉的? 桦阳:虽然并不确切,但确实是的。 南宫丕:呵呵 众皇子:我们不仅是反派,还是没智商的那种反派,没错吧? 桦阳:并没有,都逼宫成功了百分之六十了,怎么会没智商呢? 众皇子:呵呵 阿朱:论苦比,我才是,从头到尾只在会议中出现,都没有以人形出现,是个大蜘蛛啊喂! 桦阳:呵呵 阿朱:你呵呵什么? 桦阳:我在替你呵呵啊,反正你们都是这个队形! 阿朱:你不满么? 桦阳:没有!哼!才怪! 阿朱:哦。 桦阳:哦? 阿朱:呵呵 桦阳:你们这是很不满吗!都给我呵! 众:才怪!当然不是! 桦阳:你们这是,内心独白和说出的话弄反了吧! 众:呵呵,哪有 桦阳: 唉,主角脾气大,杀青角色又不配合,此次采访到此为止吧 喂,你,还有你们,感想连一句话都没说,下次一人交上一千字啊! 众人:你猜我交不交。 桦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平乐柒 世人中从来不缺少好事者,无论他们出发点是好是坏,心存善意还是恶意,就是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这种人消息最为灵通,舌头也最长,他们说话只凭自己的喜好,被当事人反驳只会凭自己的意气变本加厉,这种人不是乱说话,只能称为没心没肺。 偏偏,这样的人到处都有,防不胜防。 而像薛暮芮这样的人根本不会防。 边陲之地生活祥和,也说明着其日子的平淡,就是邻居家鸭子生了几个蛋都能成为当日新闻得到头条,像薛暮芮唱了这么久对歌仍渺渺无音讯的事情,经过众人想象加工了千百遍,早就成了奇怪的样子。但是大部分人心存善意,无论薛暮芮需不需要,对她都是报以同情的。 但是他们也不想想,像这种事情,少女本身巴不得他们不在意,当作从没发生过,你们还同情,可不是变相给人家压力? 这也还好,那些不安好心的人更可恶! 南宫文轩家里是做客栈生意的,而薛暮芮家则是做食物供应的。南宫文轩家的所有蔬菜鱼肉来源都来自薛暮芮家。 常言衣食住行,人在有了自身的意识之后,就知道穿衣服遮羞的重要性了,而食物能放在第二位,也是在于,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这种身体需要。南宫文轩家是这里最热闹最大的客栈,不说往来的客旅多在此落脚,当地人偶尔也会到客栈里点些小菜尝鲜,因此,南宫文轩家的客栈收益颇丰,其食材的供应商的收入也让人眼热。 眼热的结果就是有人会心里不平衡,不平衡的结果就是,当有了什么事的时候,这个事就会成为舆论的开端,用以攻击这一家的众矢之的。 不满的情绪需要发泄,这就是人心,他们不会在意是不是事关一个少女的心情,若是这个少女不坚强会产生什么后果。 什么“上赶着找男人还被抛弃”,“父母教育失败”之类的,这种流言蜚语背着人碎碎念的还好,薛暮芮可以忍,但是上赶着到家门前故意大声说出来不就是打脸么!而且薛暮芮还被父母要求不能吭声,因为流言之所以成为流言,是说的人多了,你若这的回应,甚至上去骂他们一顿,动手揍他们,反倒坐实了流言的内容,是你心虚的表现。 三人成虎,薛暮芮知道这个道理,一切等过了十天半个月的,甚至不用这么久,只要期间又有新的八卦出现,她的流言自然就会被压下去,在人们心头淡去了无痕。 道理薛暮芮都懂,但是忍耐和等待真的是人生中最痛苦煎熬的事情。听着门外似有若无传来的长舌者的谈话声音,薛暮芮想哭,却没能哭——这是她的错,不然这些和父母关系不好的人也不至于上赶着跟抓住什么小辫子似的跑来,骂她也就罢了,竟然牵扯到了父母,真真不孝! 这时,门外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一道稚嫩的童声把所有的不好驳斥。只不过 “没人娶我姐姐,我来娶!”是什么意思,薛暮芮满头黑线,但却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忍俊不禁——这小子脑袋里都装着什么?该打! 然而,南宫文轩蹦跳着来到薛暮芮面前,不等薛暮芮开口说什么,就一脸正气的道,“这种人就该给点教训!我早就想这样骂他们一顿了,当初木匠大叔走的时候没机会,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薛暮芮,“”所以我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但是教训一顿他们就会收敛么?顶多是不会再直接堵在门口转移到四下的暗处了吧,想要流言消散,需要的仍是时间 薛暮芮叹气,摸摸南宫文轩的脑袋,想到什么,问起,“文轩弟弟可是邀我一起去码头的?” 南宫文轩的父母经营客栈忙碌,基本上没什么空闲照顾他,他只能自己去找些小伙伴,开发些娱乐项目玩,但是南宫文轩最喜欢做的不是和别的小孩子一起疯跑,而是听故事。 南宫文轩会经常出现在私塾先生学堂的窗户下,听私塾先生讲古论今,但私塾先生的话总是平直铺述,趣味性不强,都是教条的老东西。他最爱的还是跑去码头,或是缠着客栈里某个客人去听他们当地的风俗传说。 这样的南宫文轩怎么会错过往来京都货船上带来的故事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仅如此,还是听故事人中最热切的人之一! 南宫文轩的父母是没有时间带他去码头的,可码头人多混杂,又不放心,只好拜托薛暮芮看着南宫文轩了,而薛暮芮的娘亲偶尔也会让薛暮芮去码头水手那买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冲突。所以薛暮芮是码头的常客,只不过薛暮芮平时都是等南宫文轩催了三四十遍,才收拾好自己手中的活计,施施然的出门,带着南宫文轩去码头,经常惹得南宫文轩抱怨不停,说出来的太晚,占不到听故事的好位置了。 薛暮芮一直不明白,不就是一艘通往京都的货船嘛,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可她喜欢欻哥哥的时候比南宫文轩还要兴奋的赶去码头。 现在想来,有所欣喜向往之物,就是如此,无论是故事还是人。 却没料到,南宫文轩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道,“只是听故事有什么趣儿。” “嗯?” “只是听故事,永远只能羡慕故事中的人,但故事是由真实的人创造的,故事中的人为世津津乐道,那为何,我不能成为创造故事的人呢?” 南宫文轩突然顿足,一脸郑重的抬头看着薛暮芮道,“芮姐姐,我总有一天,我会去看看这整个世界,创造为世人传颂的我的故事!” “芮姐姐,这个世界还很大,故事可以创造!” 并不止是局限在这些乡里闲话中,也不会像这里一样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能掀起轩然大波。 不要因为一时一事固步自封,这样不好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南宫文轩未尽的意义就是此,他看到薛暮芮最近闭门不出,心情不爽,用自己可以想到的笨拙措辞尽力去安慰薛暮芮,让她放宽心,知道她不喜欢去码头,也放弃了自己的欢喜。南宫文轩并不清楚薛暮芮为何如此消沉,他还没有到理解那种情情爱爱复杂感情的年纪,他唯一懂得的只有他感兴趣的东西,那些故事,还有身边自己喜爱的人。 或许小孩子不辨是非,但正因为是小孩子,才会真正干脆明晰的顺从自己的心意,对自己好的人百倍尝之,讨厌的人,绝对不会虚与委蛇。 南宫文轩讨厌那些长舌头的好事者,就用自己的方式反击,喜欢薛暮芮,也不会管她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傍身,用和平常无异的态度,认真的说道,“芮姐姐,总有一天,我会去看看整个世界的模样,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么?” 薛暮芮睁大眼睛愣了愣,随即温柔微笑,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道,“到时你敢不带着我试试!” 当时薛暮芮是想,有这么一个弟弟,在自己最无助,连父母都只是教导她忍耐的时候,站出来为自己反驳,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她记住一辈子了。居然,还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整个世界?就算是一句戏言 谁知这戏言竟然会成真,虽然是往坏处去发展的。 南宫文轩真的走出了故乡,却是被人不情不愿的带去了京都,而薛暮芮真的为了让这个弟弟站在这个大千世界之中,离开自己曾以为的清平生活,成为权谋沉浮之中,南宫文轩背后的一个重要后盾防线。 不求回报的,无悔无怨亦无尤。 褪解红妆,往昔已枉然。灯里烛下多笑客,怎么料得心话。清平旧梦一晌,幽篁寂寞人家。十年一言说罢,如今已无韶华。 枭白运用轻功跟在南宫文轩身后,即便是她也要运用全力来追踪,这让枭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一来是惊讶,枭白虽然知道南宫文轩的武功不错,没想到轻功竟然与她不相上下,另一方面则是好奇,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一国国君着急成这样? 不多时,枭白跟着南宫文轩来到了菀竹城的街道上,奇怪的是并非节庆日子,街上人却人潮攒动,南宫文轩滑入人群后几闪之后,再看不到身影。 枭白撇撇嘴,放弃了寻找这种无谓用功,却是在心里感慨,国君也是人,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混进人群中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是一国之君,反过来讲,无论人给自己分什么高低贵贱三六九等,其本质并没有什么分别,混在一起,谁有比谁地位高多少? 就在枭白散心思神游,发愁找不到南宫文轩的时候,街道口的一连串鞭炮声打断了枭白的思维,闻声扭头望去,只见攒动人流自觉的在街道中心分成两排,不多时,有两个穿着同样红色长袍的男子扯着红色地毯在道路中间走过,将地毯铺在路上。刚铺好二十多米,街口就出现一队穿着同样红袍的男子,笙箫铜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五十多人的红衣送亲队伍,四米左右的大红花轿。 热闹红似火,火焰灼热潮。 枭白遇上的这次,就是不知哪里送亲迎婚的队伍,摆起了十里红妆,盛世花嫁,带回娇俏女儿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谁苍老了谁的年华壹 门头额匾红绸贴新对,喜字逢迎门前挂,十五响的鞭炮点了三次,再有门庭道贺之人声声不断,任谁都能看出,今日办喜事的人家是这常姓一家。 常家在今年四月之前并不是很出名,或者说是在夏国建立之前,也只是普通人家的样子,还建不起自己的房子,至少建的房子不会很土豪的挂上表明身份的匾额。 常家家主常筹是个木匠,手艺不错。他最擅长的是用竹子制作各种物件,而竹在文人骚客中是君子之风的代表,而用竹所做的物品也为附庸风雅趋之若鹜,无论是真君子还是假小人都喜摆上几个竹子物件来显示自己品格的深远逸清。是以,常筹的作品销量还是很好的。 但销量再好,手艺人也只能弄个小康生活过过。常筹也不是菀竹城的土著,而是外来的坐地户,他周游过许多地方,最终选择在这里定居也是因为,菀竹城产竹,用料便宜。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做手艺赚钱了,可做了大半辈子了,偶尔也会有手痒的时候,菀竹城到处是竹,也不会手痒的时候找不到材料。每次看到自己手里的竹子从原竹毛料变成精致的手工时都会感慨,自己从学艺以来做了这么久,居然都不会腻! 果然,做木匠手艺才是自己一生最重要最爱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常筹的儿子叫常傅,同父亲一样是个普通人,但他并没有学习父亲的手艺,从五岁起他懵懵懂懂的和父亲一起周游各地,父亲做手工养家糊口,自己就跟在附近邻家的哥哥姐姐背后去学堂蹭课听,到后来不知不觉,他也成了在学堂上讲文教字的先生,对在墙角蹭课的孩子亲切可嘉,也就愈发想要把课程讲的有趣,传播文化。 人啊,浑浑噩噩过日子也是一生,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也是过一生,万物生灵周而复始循环不息,又都能在人间留下什么呢?或许像常筹手中的竹子,伐下竹子,竹子在世上的生命便已经消逝了,而竹子的身躯,却在手艺人手中得到了重塑再生,还可以在人类的世界里存守百年,这大概就是它一生的意义。或许像常傅教习的文章识字,传承上古智慧,古老的箴言在年幼的孩童口中重新历练出新的意义。 那么人呢?世事无常,人生如戏,无常变化本身,或许就是人戏剧化一生的意义。 常筹很感慨。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菀竹城遇到曾经的故人,而故人又是夏国当朝的国君,同样也没想到,已然成为国君的南宫文轩仍会记得他这个糟老头子,还激动的叫他“木匠大叔”,甚至屈身拜访他的家,知道他儿子是教书先生,他又想用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个大房子的时候,略微思索一下,问道,“木匠大叔,你逃不讨厌小孩子?跟小孩子天天混在一起?” 常筹纳闷,道,“陛下既然还叫我木匠大叔,说的也就是咱们往昔的情分了,那大叔也就没上没下的和以前一样叫你小轩了,小轩,你以前那么调皮大叔都没讨厌过你,怎么会讨厌小孩呢?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大叔老了,也快跟小孩一样了,跟小孩混在一起那也算是物以类聚咦?小轩这么问,该不会是让大叔帮你看孩子吧,这事我是没问题啊,但是确定不要交给有女子的地方么?唉,大叔克妻,这都没女人。” 南宫文轩满头黑线,大叔果然是大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有趣,不过能再次听到大叔这么欢脱的言论,南宫文轩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微微一笑,道,“大叔,你想多了,不瞒大叔说,我这刚建国,百废待兴,我正想从幼稚童子开始抓起,让他们都去学堂学习,成为为夏国有用的人才。常傅大哥是先生,您又打算换房子,不如我帮忙施资建一个大点的学堂,后院建成大叔的家,结合在一起,大叔可以一边帮忙看孩子,大哥也能直接教书,大家都是熟人,夏国的未来交给大哥我也能放心,正好。” 于是,常筹住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挂着匾额的大房子,成了菀竹城最具影响力的人之一,自家儿子也渐渐桃李满天下。 当然,这都是后话。 常筹最开心的事情还是自家儿子找了个好媳妇,而且这个媳妇和南宫文轩一样,是曾经的故人。最让常筹激动的是,老人都说,三岁看大,八岁看老,他虽然没看过儿媳妇的三岁,但是他儿媳妇八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这样知根知底的姑娘让自家儿子娶回家,也很放心不是? 只是常筹就是不明白,他儿子越是临近婚期越是愁容满面! 背着薛暮芮训斥了几句,就听自己儿子儒生属性全开,一脸酸涩的苦闷道,“爹,你不懂。” 常筹,“”他不懂好吧,他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了,只要你把亲好好成了,他不管也罢。 可常筹却三天两头听常傅对薛暮芮说要把婚退了。 卧槽,不经他这个老人家同意就想这样自作主张放跑他这么好的儿媳妇?他有没有在意过他这个当爹的存在感?啊呸!就算有当爹的存在感,这婚也不能退! 若不是因为常傅现在是菀竹城近乎所有童子的夫子,打了那些孩子的夫子影响不太好,常筹一定会大力的竹棍伺候,告诉常傅,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薛暮芮是年四五月来到夏国的,她来时只知道夏国是新建的国家,因为南宫文轩在楸国地位尴尬,未恐夏国以后成熟了会成为楸国的威胁,进而成为南宫文轩的威胁,薛暮芮很是注意夏国的动态,奈何她只是楸国壇城的一个老鸨妈妈,夏国结束建国战争不久,整个国家上下铁桶一只,来楸国的很少能见到夏国人,薛暮芮也就无从得知夏国内部的情况。她以为,南宫文轩让她把清竹馆交给喻小环是为了让她到夏国建立新的情报网。 情报网建立不易,尤其是刚到一个新国家,人生地不熟,举步艰难。何况夏国新建国,经过战争洗礼不久,全国上下自然敏感动荡,这样给建立情报网更增添了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当地官员发现处置。 可等薛暮芮来到夏国,却被南宫文轩最信任的暗卫告知,夏国的国君就是南宫文轩,她这个曾经需要她费尽心机得到各路消息保护着的弟弟,已经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拥有了可以自己反击的力量,不再需要她的帮助,甚至,她是因为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继续呆在楸国或许还有被别人抓住成为威胁他的把柄的人,这才被赶到夏国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薛暮芮自己说服自己,至少她也可不用做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了,她从没朝他抱怨过,勾心斗角有多辛苦,她多么厌烦,她想要轻松些,可是她不敢,她担心她一松懈等待他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他,却连建国这么大的事情都到现在才告诉她。是嫌弃她没用么? 薛暮芮摇摇头,叹息,这样,也好 十年韶光都付了,终于可以不再空待将一切放下歇息了呢。 唯一让她欢喜的事情就是,暗卫安排她的住处是在常筹家里,也就是新建的大号学堂里,木匠常筹算是薛暮芮的旧识,薛暮芮也是才知道,一直谣言说克妻的老木匠其实有一个儿子。 常傅和薛暮芮年龄相仿,真的来算的话,还是要比薛暮芮小上八个月,但两人很合得来。薛暮芮曾被南宫文轩带着到处听故事,也就喜欢上了听故事,而常傅是说故事的人,一听一说比之琴瑟相和,成了常筹和学堂里童子学生眼里的风景。 常傅是常筹第二个妻子生下的孩子,但是常筹妻子的家人嫌弃常筹克死了第一个妻子,便称妻子难产而死,赶走了常筹,常筹因而到处流浪,直到多年后从居住的江南水乡离开又回到旧地,才听说妻子还活着,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旧地留了两年,妻子因偶染风寒去世,他亦带着儿子离开,再次开启流浪生活,到了几年前实在觉得自己年老力衰,才在菀竹城定居。 常傅长相端正,虽不出色,但也还过得去,初看并不显眼,认真交往起来,就会被他本身的底蕴吸引。长得并不像是很有趣的人,但是讲起故事来幽默风趣,和本人外表完全不同,所以童子学生们都很喜欢他。薛暮芮初一旁听他的课程,也被他讲的内容故事吸引了,这才相熟起来。 而有些心事很难对熟人开口讲述,却会对刚刚产生信任的陌生人倾诉。正如常傅将自己的来历对薛暮芮全盘托出,薛暮芮也将自己从故乡的欻哥哥到壇城老鸨的种种不加隐瞒。 常傅很有耐心,并不会鄙视薛暮芮,反而心疼她长久以来的付出 到最后,薛暮芮说,是时候找个依靠了,常傅道,不如,就我吧。 嗯,就你吧。 两个而立之年的人就这样凑在一起,讲了婚期。 而且越是婚期将近,薛暮芮心情越发平静,而常傅的心情却越来越忐忑。 甚至在婚期这一天,门外放着鞭炮正准备开启一天的吉礼的时候在后院找到薛暮芮。 常傅穿着平日里穿着的青色长衫,双手无措的搓着衣角,一点都没了在课堂上讲古论今的沉着稳重。问道,“你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薛暮芮正拿着锄头站在后院里的紫竹林前,脚下素色绣鞋沾上了浮土,却衬着薛暮芮更加清丽。看向常傅,英气的脸上有一丝迷惑,很快反应过来常傅说的是什么,无声的摇摇头。 常傅继续道,“他是国君!” 摇头。 “他没有三宫六院!” “” “他在等你!” “” 薛暮芮轻笑起来,“常傅,不对,从今日起我该叫你夫君才是。夫君,你这么想把我推出去,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没过门,你就迫不及待的想给我戴绿帽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苍老了谁的年华贰 常傅就算心情再沉重,听言也不由的抽抽嘴角。 绿帽子你一女子戴什么绿帽子!而且他看起来是喜欢沾花惹草的人嘛! 薛暮芮一手将锄头支在地上,一只手恰在要上,霸气十足的道,“那我问你,你讨厌我么?你不喜欢我么?你后悔么?” 常傅闻言,急忙摇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可是你毕竟等了他这么久,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得不到什么,我担心你心结难却”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心结?” “我” 这时,后院的圆形拱门处传来人慌乱的脚步声,常傅看到来人,将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又再次看向薛暮芮,目光里带着复杂的问询。 “需要我回避么?” 薛暮芮轻轻一笑,拖着锄头走到常傅面前,空着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常傅的额头用力点点,常傅被点的身躯晃动了一下,愣愣的看向薛暮芮,薛暮芮哼了一声,道,“呆子,一边呆着去,放心,娘子我委屈不了你!” 言罢,指了指紫竹林背后的一个风亭的位置。 常傅揉了揉被薛暮芮点住的位置,因为薛暮芮手上沾着泥巴,被他这么一揉,整张脸都花了,仍旧愣愣的瞪大眼睛,看了看薛暮芮坚定的目光,又瞅了瞅紫竹林,这意思,是要他留在这里听着? 常傅扭头看看南宫文轩,想着无论怎样,他都是要回避的,而君子不听人墙角,便垂眸,脸色复杂的走出了后院,路过南宫文轩的身边时,伸手拍了拍南宫文轩的肩膀,也不知道想表达鼓励还是什么,然后潇洒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薛暮芮目送常傅远远离开的背影,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幼稚的嘟起了嘴,骂了声“呆子!” 她指给他的地方紫竹掩映,又有风亭遮挡,在她的位置是看不到有人在那的,而站在那的人却能看见听见这里的一切,她是在告诉常傅,她不对他隐瞒过去,而且要当着他的面了解一切。 而常傅选择了回避,薛暮芮感激他的信任,但是她若不是了解他迂腐的样子,肯定是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在他心里不重要才这样的。 真真恼人! 南宫文轩单手扶着拱门的门框,脸色因为激烈运动泛起潮红,看着薛暮芮和常傅的互动,一手抚在胸前,毫无形象的大口喘气,在常傅路过他身边,拍他肩膀的时候,感激的看了常傅一眼。 平心而论,当他听到薛暮芮要嫁给这个男子的时候对他是心存不满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在退让?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南宫文轩心里有些窃喜和激动。 他喜欢薛暮芮,这是真的,不是戏言,也不是为了束缚住一个女子为他做事而使出的卑劣手段,至少,他不曾将这种手段用在薛暮芮身上。 南宫文轩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试问一个登得高位的人有几个是好人?在女子身上,他也不是说全无劣迹,楸国喻小环就是他当时为了牵制南宫丕时找的烟雾弹,喻小环胸大无脑,这是南宫文轩选择她的原因,另一方面,南宫丕当时已经查到清竹馆和自己身边的皇子有牵扯,想要动手去查,他派去喻小环,也可理所当然的把薛暮芮从随时都可能爆发危险的地方撤到自己安全的地盘,夏国了。 保证了薛暮芮的人身安全,南宫文轩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周全,可等他摆平楸国的一切却发现薛暮芮和常傅在一起了,感觉就像是自己细心呵护的花草被别人给采了,想要去抢,又担心伤了花朵。 只是南宫文轩完全忘记了,他自认为将薛暮芮撤出楸国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却忘记了,薛暮芮本来只是一个边城少女,将她拖入危险泥沼的人,是他! 薛暮芮就站在竹林前淡淡的看着南宫文轩,等待他平整呼吸,开口说话,一点也没有新嫁娘需要避险的自觉。 这也给了南宫文轩自信,最后一次深吸一口气,做出温和如常的冷静机睿的微笑,道,“阿芮,我” 却被薛暮芮很快的打断。 “不是阿芮哦,是芮姐姐。”薛暮芮又挥起锄头锄向地面,不再看南宫文轩一眼,道,“我都忘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芮姐姐,叫我阿芮的,没大没小。” 南宫文轩一怔,苦笑道,“阿芮,你生气了么?气我没告诉你夏国的事情?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让你看看长久以来受你关照,受你保护的弟弟已经可以保护你,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了呢。” 手上动作不停反而加速不止,薛暮芮道,“你确实给了我和我夫君一个安稳的家呢,希望文轩弟弟能够好好的守护好夏国,也让芮姐姐后半生真的安稳无忧。” “阿芮!你难道真的不知我的心意?我以前不说,是因为局势不稳定,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十几年前我对你说喜欢的时候心意就从未变过,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个给你安稳的机会,阿芮,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常傅大哥的,你这样的决定,耽误的是三个人。” 薛暮芮没有理会南宫文轩的话,继续锄着脚下的土。 后院的紫竹林并不大,只有十几棵左右。大部分的竹子都被种植在前堂学院附近了,教导君子之道,少不得要有竹相伴,而前面有竹,后面仍有竹就显得无新意了,这里十几棵竹子也是在常筹老爷子强烈要求下才种的,这下被薛暮芮松土,一棵棵只需要用力一拔就能拔出了。 薛暮芮这才丢下锄头,直起腰来,手握住一棵竹子,微笑的看南宫文轩。 “文轩弟弟,付出的只有你一个人么?你可知道,我这些年都付出过什么?” 伸手拔一棵竹子,丢在一边。 “我不后悔为了帮你深入泥潭,危机四伏的时候我挺过了。” 伸手,拔去了另一棵。 “你说你现在才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因为要创造一个安稳现世给我,若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想法的话,我会很感动,但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感慨。” 又一棵竹子倒下。 “文轩弟弟听过许多故事,也知道故事里有多少痴情女子因为一个空头承诺空待许久,而你,却连一句承诺都不曾给我。而我,本就比你老了十年,又有几个十年来空候?” 本来挺拔的紫竹纷纷倒地,纵然长如竹也有苍老倒下的一天,何况人呢? 薛暮芮站直如竹,青葱不折,屹立坚韧,如同她拔出十年长恋的心那般坚决。 “文轩弟弟,你只说你的付出,而我的欢喜你又何曾看再过眼里?” “你初入学堂,听先生讲君子之道,对我说君子当淡如竹,而你最喜欢的就是竹。那年我第一次出城探远方亲戚,为了方便女扮男装,你非缠着我,说这辈子赖定我了,就算是断袖你也认了。” “这些话我面上当作胡话,可是心底却一笔一划认真记下。我的居所,总是放满了竹制品,我的清竹馆,是天下断袖最能无心理压力坦率而来的地方。我的这些喜好,无一不是因为你,而你,却视而不见!” “你说十年为了等一个安稳,又曾想过,十年了,我都等待了什么?” 十年一日她等他,他等它,莽莽葱葱,谁苍老了谁的年华? 现在她累了,青葱不再了,她并不后悔把青春岁月付了他,但也已经无心求得什么了。 若说真有什么所求,那边是在他治下的这片安稳之处与夫君从此长安也罢 拱门不远处又放了三响鞭炮,喜娘扭着自己的细腰,甩着红色喜帕快步走来,边走还边扯着嗓子喊,“薛姑娘,差不多到吉时了,该梳发上妆,上花轿走一遭了!” 等进了后院,喜娘却是一愣,这位,若是没看错的话就是他们的国君了,怎么会和新娘子站在一块?眼神莫名的在薛暮芮和南宫文轩两人间乱看,这是新婚前的动乱,大八卦啊大八卦! 薛暮芮识人问事多年,怎么能想不到喜娘想的什么,但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如说她这个时候越是隐瞒,以后喜娘嘴巴一个不稳,传出去的东西就更多。 于是笑得坦然,步伐坚定一步步迈向拱门。 “我不曾后悔什么,或许曾经问过苍天为何要让我大你十年。” “我也曾因为你的话幻想过为你描摹妆点,十里红妆为君妍。” “我也曾三千青丝为君绾,只是桑榆晚景,未入你眼。” “如今,我忐忑的心焦疲累,终于找到一个不会让我郁猝难安的人了,文轩弟弟,你还没给我祝福呢。” 薛暮芮正好路过南宫文轩站着的地方,顿了一瞬,立即又迈步而去,只是更加轻快了些,语气也越来越明朗。 “不过无妨,还有我和我夫君,你常傅大哥拜堂的时间呢,你可以到时再说。” 到时再说,是因为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大概是了,他怎么会不理解他的芮姐姐呢?一旦决定,八匹马也拉不过来,一旦喜欢就会付出所有,一旦投入就会倾尽一切的人。 所以在他最难的时候他选择向她求助,而不是朝爹娘诉愿。 耳畔还能听到当时他自己许下的誓言。 “芮姐姐,我早晚会去看看整个世界,到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么?” 虽然被认为是安慰的话,但是南宫文轩却一直把它放在心底,到现在为止,他站在这个世界的一角,算作是实现了这个誓言,可是那个答应陪他的人,却要身披红妆化作他嫁了。 这个以头脑睿智手段犀利著称的新起国君,在被挖的满地狼藉的后院竹林前,眼睛酸涩难忍。 眨眼,有名为“泪”的水落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扶摇千万里,我自展雄图 “喂,出来吧。” 由着面上的泪水自然风干,南宫文轩又恢复了上位者的气度,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向半空,道,“原来你有偷听墙角的毛病?” 隐匿于暗处的枭白,“” 却是一点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从从容容从南宫文轩背后走了出来。 要说枭白在街上跟丢南宫文轩后,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铺设十里红妆娶妻的花轿上了,听同是围观的人说娶妻的这家人是菀竹城最大学院的夫子常傅,娶的女子姓薛,在常家学堂的孩子都叫她暮姐姐。 枭白看着这欢腾的人潮,心下感慨,这世界真小,时间过真快,她第一次是在街上碰到暮姐姐的,第二次遇到,暮姐姐就要嫁为人妇了。 唏嘘完后,枭白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定要去吃喜糖,也就剩这点出息了。 顺着人潮七拐八拐来到了常家,但鉴于她不知道薛暮芮的洞房在哪,就晃悠到了人家的后院里,这才看到这一幕。 联想起薛暮芮在壇城说她上面的人,对于暮姐姐认识南宫文轩她并不意外,默默的听完他们的对话,也多少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枭白也只是叹息,并无惋惜之情。 在她看来,韶华空付的人,只有薛暮芮一个而已。 南宫文轩争夺楸国政权也好,打下夏国也好,先是为了保命,后来又是为了自己的抱负,或许出发点也有给薛暮芮一个幸福安稳,但那绝对不是主导的一点。而薛暮芮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他一个人。 枭白自问处在薛暮芮的位置上,付出,她能做到,但是像薛暮芮这样的毫无私心,纯洁无垢,仅仅是为了南宫文轩付出而付出,是做不到的。 而薛暮芮身为大姐姐,总是不断的为南宫文轩着想,不断的迁就他。 可是不断地迁就,未必就能有好的结果。 而不断地被迁就的人,若是没有自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大抵就是心被挖空的时候吧。 南宫文轩现在,心已经空了。 木已成舟,枭白也不在意是否会在他挖空的地方撒盐,从南宫文轩背后绕到他面前,淡淡道,“你这样是对的。” 是对的 不阻拦她嫁给别人是对的,不拦着她寻找她自己的清平安稳是对的。 南宫文轩是多么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你去吧,那个人给不了她幸福,她等了你这么就了,快去把握吧!” 可是南宫文轩身边没有别人,而唯有的一个人,却声音软淡的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对的! 南宫文轩想反驳,可是却无从反驳,只得苦笑道,“我知道。” 枭白看着南宫文轩比哭还难看的笑,有些不忍,但还是硬下心肠说道,“不,你不知道。暮姐姐把竹子拔光就是在告诉你,如同这些竹子一般,她已经将你从心里完全拔出了,你若是再与她牵扯,才是真正的对三个人都不好。” 她拔光竹子,就是选择斩断过去的情丝,今后就不会和他再有牵扯,他若还是抱着她心里还有他的残存幻想藕断丝连,对她以后的生活是种影响,薛暮芮的坚决,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绝对不会回头,若是他的行为让常傅心里不舒服,和薛暮芮的夫妻生活总是种影响。常傅就是脾气再好,也不能长期忍受自己的妻子和别人纠缠不清,即便那个人是他们的国君。 南宫文轩身躯一震,愣了半晌,缓缓苦涩道,“我就是知道啊” “我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只有治理好夏国,给她一个真正的安稳盛世。而这一点,也是我身为国君本就该做的,本就该为夏国所有臣民所做的” 南宫文轩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最喜欢的芮姐姐陌路而谈,而芮姐姐,仅仅只是他治下臣民中的普通一员。 看南宫文轩痛苦成这个样子,眼神闪了闪,末了,仍是叹口气,道,“好吧,你若是真的觉得有什么转机,考虑后真的还想要挽回试试,就去吧。我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的。” “你有心成为心怀天下的王者,就不能顾忌儿女情长,帝王之道,不是绝心绝情之道,但它所怀之是天下百姓,所怀的情,是万物苍生,帝王的情,是孤独的情,若是有了除天下之外更重要的人,将天下与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间权衡,得到的结果,终不会圆满。对你,对那个人,对天下,都是一种伤害。” 天下苍生,包括了世上所有人,也就包含了那个最重要的人,但是心中若是只装着这个人,就装不了天下所有人,有了偏颇,就没了平等。帝王处在高位,为众生所仰,失了偏颇,便有了反心,不利于帝王的治。 天下和重要的人之间,不是取舍,而是只能装下一个人的心,于天下而言,太小了。枭白私心里是想看到南宫文轩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所以希望他能舍去过往的情爱的。 但若舍弃不了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世上多了对恩怨痴缠而已。 南宫文轩满目怆然,“难道成为帝王,就意味着要抛弃普通人的喜怒悲伤么?帝王,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枭白嗤笑一声,垂眸踩着曾经紫竹林的浮土玩耍,手背在身后,丁香色的发带也调皮的晃动着。 “南宫文轩,你前二十多年都是白活的么?一滴油入水,油还是油,一滴水入水,却再也找不见这滴水了。若众生是水,你这个国君和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帝王,本就取自普通人,却站在了比普通人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广阔的视野,看到的更多,想要拥有的就越多以至于把自己当一滴油。”枭白并不看南宫文轩,仰着脑袋看空旷的天,“胸怀天下比让你能怀个孩子压力更大,你现在就动摇了的话,不如就这样放弃许诺这个人间的阡陌盛世吧。” “无论你怎么选择,你只要把答应我的事情完成就好了,剩下的,我只提醒你一句话‘不忘初心’。” 说完,枭白身形一晃离开了常家后院,将空寂留给了南宫文轩。他现在需要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nsp;南宫文轩不自负,他知道,想要、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阡陌盛世的人不止他一个,但他却是其中之一,他不想放弃自己的抱负。另一方面,他也自知挽不回薛暮芮,若是连给她的安稳生活都不能够,他究竟要有多废? “站得高,看到的多,想要拥有的也就更多么?这就说,我要继续扶摇天际了呢”南宫文轩轻叹道,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无奈,“那么,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想要的天下,都不可以退缩。” “不仅是许给芮姐姐的安稳生活,也为了百姓皆能安乐,扶摇千万里,我自展雄图!” 此话,是誓言,是许诺,是心酸的过往,也是为了激励未来的一位孤独的帝王。 正常娶亲的步骤是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从自家出门,带着花轿去新娘家迎新娘,之后再抬着花轿会自己家拜堂。 因为薛暮芮一直是住在常傅家的,是没有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新娘的这一段的。本来常傅对这亲事充满纠结,薛暮芮虽然不会想要中途退婚之类的,但也不是什么闺中少女,对成亲这道仪式说不上热切,常筹看着两个孩子都这样,就算寻思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想要大办也没法提,所以对这件人生大事上,三人一致决定一切从简。 可常傅是菀竹城最有威望的夫子,为人师者,受人敬重,而薛暮芮在学堂帮忙,为人可亲,众人一听自家夫子要娶亲了,还打算一切从简,可都不乐意了,所以众人自发组织起花轿,乐队,红毯,在吉时之前给常夫子造势,这下,常傅想要低调从简都不成了。 枭白在街上看到的,就是众人自发组织起的迎亲队,正抬着空轿子去常傅家抬新娘。抬到新娘,再把常傅夫子哄上马,带着花轿在菀竹城转一遭,让整个菀竹城都沾沾喜气。 常傅在马上显得坐立不安,却因为众人盛情难却,没法从马上下来,心里却忐忑的不得了。 薛暮芮和南宫文轩谈话的时候他躲到了前堂,和他爹常筹一起接待来客,说到底,他是自己躲开那两人的谈话的,可是薛暮芮离开后院的时候直接去梳妆了,他想去寻,却被喜娘挡在了门外,说什么拜堂成亲前新郎新娘不得相见,所以,常傅并不知道薛暮芮他们谈话的结果,就本心而言他欣赏薛暮芮,也想要她成为自己举案齐眉的妻子,可如果她不愿意,或是临场反悔了,他也不会怨怼什么。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推上了马,薛暮芮被带上了花轿,别说话了,连面都见不到 常傅夫子现在第一次发觉群众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八卦和起哄这种东西真是可怕至极。 被起哄的人群扯着马匹绕着菀竹城走了大半圈,才又折回常家,可刚刚拜了高堂天地,新娘前脚刚被送入洞房,新郎就被众人拉住去喝酒了。 包括新郎的亲爹常筹在内的众人表示,成亲这一天是当事人最高兴的一天,也只有在这一天可以放肆的灌酒说话也不会生气,毕竟大喜日子嘛! 因此,谁说这天是人生最欢喜的日子?明明是被欺负还不能还手还口的日子! 常傅欲哭无泪的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故地游 常傅终于明白,洞房花烛夜为啥叫洞房花烛夜了。 明明成亲仪式是从清早就开始准备的,可再次见到新娘子却是半夜!从中午喝到晚上,常傅都已经吐了三回了,若不是常筹老爷子终于想起这是自家儿子,应该心疼一下,常筹指不定要吐第四回了。 在自家终于良心发现的老爹的掩护下,常傅终于摆脱了劝酒的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后院,来到新房的门前,伸手正要敲门,手却在将要碰到们栏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而整理了一下自己大红的喜袍,这才对这屋子喊道,“阿芮,我进来了?” 没有听到屋内的回声,常傅心里咯噔一下,略微慌张的用力推开门,待看清屋内摆设后,心下一片冷凝。 果然,整个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影,收拾平整的喜床上,新娘白日所用的鸳鸯戏水的盖头被叠好放在上面,桌子上,大红的喜烛,绿泪静淌。 就是,没有该有的新娘。 常傅轻轻一笑,这不是他早就猜到的结果么?十年依恋怎么说拔除就拔除?就算真的不会和南宫文轩在一起,也未必非要选择他吧他不是,一直没有试图将她留下么?现在她真的走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常傅脚步踉跄了一下,单手覆在胸口,似乎这样可以填补空虚,即便他并不清楚他所空虚的是什么 突然,喜烛摇曳的烛头“噼啪”一声。 常傅一愣,随即摇摇头,“灯花爆,喜事到,但愿你,真的有什么好事吧” 悠悠叹口气,左右毫无睡意,常傅转身走出了房门。 月色如皎,银霜如洗,常傅四散而行,漫步入了后院。只是刚一进拱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白日里还挺拔林立的小小紫竹林,全都消失不见了,留下黝黑的土地,凹凸斑驳。 这些还不算,最让常傅惊讶的是在黝黑土地之上的那个人。 听到突来的脚步声,薛暮芮正拿着小铲子在竭尽紫竹的泥土中培土依兰,闻声抬头,薛暮芮也是一愣,然后慌忙丢下铲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抓起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大红喜袍,才讪笑的看向常傅,道,“你怎么来了?” 常傅看到她一系列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她床上了喜袍,是还在乎她今日这个新娘的身份么?伸手摸摸鼻子,回道,“我怎么不能来了?” 薛暮芮,“我偷偷去大堂看过你,以为你还要再喝许久呢。” 常傅脸一红,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里空空的感觉在瞬间被补全——她没有走,她还偷偷去看他了!只不过,他被人灌酒到吐的丢脸样子不会也没看到了吧! “咳,你怎么在这里?在做什么?” 常傅本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但是想到薛暮芮是何等坚决的女子,既然还留在这里,就一定是凭借自己的意志留下的,她是他的妻子了。 “我?今天我把紫竹都拔光了,空落落的当然要填满了!” 空落落的地方要填满 常傅不自觉的将手又放在了胸口,想起刚才的感觉,缓缓道,“空落落的,确实不好受。” “咳,”薛暮芮将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的咳了一声,“你不觉得应该说些别的嘛!” “嗯?” 薛暮芮抿唇跺脚,“我,曾经就想过,女子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披上红衣的机会,这也是女子最美丽,最重要的时候,而我,这一辈子只会披一次嫁衣,凤冠霞帔,也只会向着一人。现在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你居然只是‘嗯’一声?呆子!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说着,薛暮芮扬起脸,两手恰腰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走到常傅面前,用沾满泥巴的手胡乱的在常傅脸上捏捏涂涂。 常傅呆了一会儿,立即温和笑笑,面上讨饶道,“夫人饶命啊!” 伸手捉住薛暮芮的手固定在自己脸上,不让她继续作乱。 “夫人又是拔竹子又是修理我的,手会痛的。” 薛暮芮也不扭捏,“哼,你还知道心疼夫人我?只不过,没听人说,痛并快乐着么?痛快痛快,不痛,怎么能快乐?现在痛过去了,快乐还会远么?” 趁着常傅发呆,将手挣脱了束缚,再次拍在了他脸上,郑重中带着戏谑。 “夫君,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人说,喜欢什么样的人,渐渐的,自己也会将自己活成什么模样。这话一点也不错。 南宫文轩爱竹,本身也如竹,百折不弯,坚韧不拔,是君子的品格。薛暮芮在他的影响下,也沾染了竹的气质,可自从下定决心与南宫文轩一刀两断后,薛暮芮也恢复了本身一些少女的心性。 而从为人来讲,常傅是君子,但更像是温软清馨的兰花那样的君子,充满了包容之心。 薛暮芮早在拔除紫竹之前就有了打算,将这里改种兰花,也将温和谦谦的常傅植入自己心里。 心里,满满的都是你 这就是薛暮芮一生的追求。 只要你不离不弃,她必生死相依。 常傅,“” 他知道薛暮芮英气十足,也喜欢看她这种自信的样子,只不过他心性再软,也是男子,她这么霸气,实在是让他觉得太那啥,男子尊严受到了打击。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常夫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流氓一回,在薛暮芮松开手,捡起地上的铲子,说要种完兰花再睡觉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薛暮芮,道,“好的夫人,种完兰花,咱们就去洞房” 皓月当空,长夜当醉,常家朱红的灯笼整晚通明热闹,酒水往来不绝。而枭白,在常家顺走几块糖果后独自游荡在寂寥街巷中,方向是夏国边境,楸国的方向。 枭白在夏国训兵也好,凑薛暮芮婚事的热闹也好,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的——救人。 只是现下的情况她急不得而已,还有许多铺垫要做,就在不久前,枭白接到知鹤的消息,她耐心等待的时机已经到来了,所以枭白决定离开夏国,进行下一步。 枭白清楚的知道,变数,往往就在一刹那的时间,若不是她不清楚方秋扬究竟被困在哪里,一定会第一时间直至核心,直接把人救出来,而不是这么费脑子的去挫败什么阴谋阳谋! 枭白在心里感慨 三夜行进急如星火,枭白终于在第四天黎明时分进入楸国国都京都。再次回归,恍若隔世。 枭白对京都何其的熟悉,又何其陌生。她生在京都,却每天都和心思各异,面皮多变的人斗智斗勇,她长于京都十二年,竟从没有真正了解清楚京都真正的人文风物面貌! 她再次回到京都,名为复仇,实则只是缅怀过去,她也在这一程收获了她可以真正信任的人,师傅、师兄、秋扬、知鹤她偶尔会感觉可惜,又觉得幸运,她除了父母外没有朋友和真正信任的人,当时的洛轻尘也只是为了让父亲放心,父亲信任他,她才给予信任的。若是没有遭逢变故,她也不会知道,人还有无私和信任这两种感情,虽然,可能拥有的时间短暂。 甚至还有喜欢? 这一次来京都,枭白依旧带着自己的目的,却已无唯恐生时短暂的忧愁。进入京都城门后,枭白回首望去,京都的城门高耸,守城的士兵红缨披挂,直立在岗位之上,旧时景,却非旧时人。枭白想,她什么时候能够轻轻松松抱着游玩的心态游一回京都呢? 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呢? 大概吧 这次枭白没有回魏将军府,也没有易容什么的用迂回的方式进入皇宫,而是光明正大的走了皇宫的正门。 没错,就是正门! 枭白心想,无论她爹有没有平反,她都是在朝廷备过案的“朝廷钦犯”,都朝廷钦犯了还躲躲闪闪的干毛?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死猪不怕开水烫,闯个皇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另外,京都的这些官员早就恨的她牙痒痒了,先是在三年前把他们的房产都烧了,又是在半年前,逼宫什么的吓了他们一吓,心胸宽广有点脑子的人还会想想枭白为啥敢这么嚣张,背后之人是谁,从而忌惮不敢自己出手收拾枭白,而那些没脑子的,忍耐力差的,为了自己或是被别人教唆当枪使,难免会对枭白出手。 枭白若是低调的来了又返,被那些小人钻了空子,自己都没地方哭去,她这是还把自己的人救回来呢! 当然,那些都是枭白最后找的理由,她之所以如此拉风的闯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枭白想自己也算是只手覆朝纲的人了,风骚一把也没啥啦,哈哈哈! 这不,枭白来到朱红宫门前,雪青色的衣裙随风轻摆,长发飘扬,若是换个地点,绝对是如画美景,只是放在皇宫门前就有点让人心生警戒了。 皇宫里的士兵发现枭白后,还来不及欣赏这是哪来的美女佳人就倾巢而出,将枭白团团围住。 而来上早朝的大臣远远的看到枭白后,先是震惊了一下,马上进宫和同僚商讨,顺便还塞给士兵头头些红包,让他们多“照顾照顾”枭白。 一句话,这妖女真真是妖女,上次回来宰了一个皇帝两个皇子,这次不知道又要惹什么幺蛾子呢,太危险了! 将一切看在眼里,枭白眼里并无半点压力,反而更觉有趣,嘛,这皇宫,也算是故地重游喽,才刚刚这点场面算什么?她枭白,今天就是要张扬个够! 无视周围的剑拔弩张,枭白脸上含笑,运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朝皇宫内散播。 “白亦墨,白加黑,快给本姑娘出来,不然本姑娘就把你曾经那啥,可能那啥,还被那啥那啥的事情说出去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啥是啥 带着一派轻松愉快的戏谑女音穿过重重宫门传到了刚洗漱完毕正在吃早饭的南宫墨斐耳里。使得南宫墨斐一个激动,刚塞进嘴里的包子噗的掉了出去。 这世上知道他叫白亦墨的人或许还有几个,但敢叫他白加黑的,就只有那几个人了吧假如他没听错的话,这声音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所以她说的那啥那啥,不会就是那啥吧? 想想清竹馆对外的声名,作为断袖聚集地,这个那啥还真可能是那啥 南宫墨斐吞吞口水,不愧是能和清竹馆老鸨姐妹相称的姑娘,这么污! 可他是清白的,并没有那啥!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他再不出去回应,枭白绝对不会顾忌他的身份,非常爽快的把他在青竹馆做过小倌的事情喊出来的,若是他曾呆过清竹馆的事情被宣扬出去,那么不管他是不是断袖,有没有被那啥,总会有人会认为他已经被那啥来看待。 想到这,南宫墨斐慌忙推开递来擦手巾的内侍,抬脚就往宫门跑,惹得内侍和宫女面面相觑,很想提醒他们的陛下,您有传消息所用的信鸽,也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哪一个不比您用跑的快啊?就算真的必须您亲自去也该有身为帝王的矜持好吧 南宫墨斐大概是楸国历史上上位最莫名的皇帝吧,别人家当皇帝都是自己争取的,而他当皇帝嘛除了自己最后是主动的,其余都是被动的,先是被南宫丕内定为皇帝人选,然后又被知鹤扔出来,真是没有这个位置多么多么来之不易的自觉。 但在其位谋其政,南宫墨斐对这个王位真可谓是殚精竭虑,好在他聪颖,因此为难的也就是刚接手皇位的时候,这些年南宫丕为了自己的位子坐的稳,采用中央集权,手下重要大臣的权利大部分都被他掌握了,施加苛税上缴国库。所以南宫墨斐接手时,必须要搞清楚他自己手里有什么权利,这些权利曾经又是归谁的,还不能一下子都归还过去。 别看南宫墨斐多年来未曾在朝政宦海中浸淫,可自幼身为太子,学得的权术并不比南宫文轩少。南宫丕中央集权虽然太过霸道,也因此在群臣中建立了一个雄霸的形象,南宫墨斐若是一下子按照自己的意愿还权于他们,就会在他们心里留下新皇帝不如南宫丕,软弱可欺的印象,这,并不利于治。 所以南宫墨斐开始也只敢减轻百姓的赋税,对政权什么的没敢做改动,经过十几天,总算在楸国元老大臣的辅佐下搞明白了朝堂上下关系,处理朝政马马虎虎了。 等一切稳定下来,南宫墨斐打算改善南宫丕留下的中央集权的问题时,夏国打破了整片大陆安稳的音符,也使得楸国上下动荡起来,刚刚变得容易一些的朝政又变得不易起来。 南宫墨斐若是放在盛世,或者是南宫丕把楸国弄的紧张兮兮人人自危之前,凭他的心性才智,会是个好皇帝,可若是在动乱之际,就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了。 乱世之治和盛世之治是不太相同的。 乱世的帝君不适合盛世,猛然接触安逸生活,腐朽的也快,同样,盛世的帝王不适合乱世,太过优柔寡断,无法及时审时度势,错失机遇。南宫墨斐就属于后者,南宫丕本心是打造一个太平的楸国给南宫墨斐传承,结果控制的太集中,反而适得其反,中途还出了这么大变故,一个他未能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魏枭白,一个他亲手找来做挡箭牌的南宫文轩,生生将天下这部和平大棋打乱。 不过南宫墨斐的境遇还算不错,又能识人适任,外有能御敌,内又拥护他的方楚雍将军,又有特意来辅佐他,只求一个指点江山挥扬激情的人,不然,在这个牧族虎视眈眈,夏国跃跃欲试,而本身又刚刚经过帝位更迭的敏感时刻,哪里还有他悠闲吃早餐的时候! 经过半年时间,南宫墨斐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把“皇帝”的位置坐稳,屁股都还没暖热呢,枭白这个导致动乱的‘变故’就又来了,南宫墨斐心里呐喊,大姐,咱消停点好不好,您一来就准没好事好不好! 这可不,南宫墨斐着急忙慌的跑到宫门,可是见到的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本是想,枭白出现,那些不认识她的士兵无礼动手,顶多会被枭白撂趴下想想几百人倒在地上的壮观场景南宫墨斐就打哆嗦,可谁知,南宫墨斐到达宫门口,却见守门士兵们,该巡逻的巡逻,该值班的值班。 这是个啥情况?难道是他做梦被威胁,一切都是错觉?南宫墨斐郁闷的挠头。 南宫墨斐是困惑挠头,守宫门的士兵们可就只能欲哭无泪的揉屁股了——喵咪的,他们容易嘛!他们只不过是执行自己的职责好吧,稍稍收了一些大人们的好处,要对待这个闯入宫门禁地的女子点颜色看看,谁知刚要动手,红蔷大人就蹦了出来,看红蔷大人的样子还和这位闯入的女子很熟捻的样子,甫一到达,就捉住女子的手寒暄起来,很快利目一转,看向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红蔷大人要说什么呢,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再抬头,两位美女就都不见了!这叫什么事啊! 南宫墨斐和守宫门的士兵们郁闷可加,被认作是混乱的制造者的枭白则满心欢喜。 是了,被士兵们称为红蔷大人的女子正是枭白在九华山路途中遇到的蔷薇花妖红蔷,只不过,红蔷在这里是掩藏了自己妖精身份的。 就这样,一个因为故地遇故人慨叹于缘分的奥妙感动不已,一个因为平日费心掩藏妖气终于见着个知根知底的人而松了口气,两人一拍即合,共同携手走出皇宫宫门范围去外道逛街去了 女人的友谊其实并不比男人的友谊复杂多少,男人可以因为相同的价值观,一句思悟透彻的话相交莫逆,而女人行,只不过会是因为共同的爱好逛街,点心和一个八卦 红蔷本也是在皇宫内等着向南宫墨斐禀告边关最新的报告呢,就听到枭白的声音传来,便放下要禀告的事情,赶忙跑了出来,激动的一把抓住枭白的手,然而旧友相见的第一句话,红蔷问的居然是,“阁主夫人,那啥是啥?” 枭白,“”那个阁主夫人是什么鬼! 只不过枭白听到‘阁主’两字的时候目光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让红蔷认为是四周的人影响了她们,这才发现她们成了这些士兵包围的对象!美目怒视周遭,教训他们一顿就抓着枭白跑了 轻车熟路的拉着枭白到了一家临湖的酒家,要了一桌酒菜,红蔷便让小二下去,和枭白对视而坐,枭白这才来得及打量红蔷。 红色的骑装衬着她玲珑的身材,初见时完全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带上了豪迈和爽朗,因为红蔷脸色始终所带的笑容使得这两种近乎完全相反的气质结合起来并不唐突,枭白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红蔷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 微微一笑,枭白道,“你倒是很适应人世。” 红蔷“嘿嘿”一声,从桌上拿起杯子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了枭白,一杯自己浅啜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适应不适应,都是看自己的心意,无论你是什么,妖怪还是人类,只要有心想适应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生活,就会不知不觉把自己改变成什么样,若是有人实在是与人世脱轨,那不是他与现世格格不入,而是他本身并不像入这尘世。” 枭白挑了下眉,道,“可是,人创造了这个尘世啊,这个尘世却要求入世的人改变,这又是何道理?” 红蔷一呆,垂眸盯着桌上的茶杯,“唔,这个嘛是说尘世是按照少说服从多数,取了大部分人能适应的环境?” 枭白摇摇头,“并不是,尘世是个大环境,而环境,大抵也和人一样吧,形形色色人不同,环境包容了所有人,怎么能说它少说服从多数呢?只不过,不同的人,自己适应环境在尘世这个大环境中所占的比重不同吧。无论是人是妖,没能适应不仅是不想适应,也有没有找到自己所适应的方向和环境的关系,就像你,在这个环境里,倒是比在九华山外看到的要好的多。” “这些我就当作夸奖的话收下喽?”红蔷抬头,笑眯眯的看向枭白,“阁主夫人可不会只是教育本小妖,顺便祝贺本小妖找到自己所适环境吧?” “”枭白一头黑线,深深地庆幸自己还没有喝水,不然绝对会喷出来,轻咳一声淡定一下,接着道,“首先,阁主夫人这个从何而来?” 红蔷诧异道,“虽然我不知道那啥是啥,但也听出你是有把柄来威胁南宫墨斐,这段时间威胁南宫墨斐,无非就是要他帮你去救阁主大人,都做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是阁主夫人?” 枭白无奈扶额,“威胁虽是威胁,但并不是把柄,这个那啥,是知鹤要我喊的,说只要这样既能拉风,还能把南宫墨斐叫出来。我虽是要救他,但我和他,还没有确定是什么关系”忽然,枭白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和我?” 红蔷见枭白模样不像作假,也不是刻意隐瞒什么,不由抽抽嘴角,这个迟钝的姑娘,难道不知道,从头到尾,那位被人高山仰止的阁主大人都是喜欢你的嘛! “我怎么知道表现这么明显,任谁都知道的好吧!” 枭白,“很,明显么?”嗯,回想一下,确实很明显,只是她心有顾虑,没朝别处想。现在她知道了,他却又不知所踪 沉默的摇摇头,枭白抬手举杯抿了一口茶水,喃喃道,“这茶还算不错,就是比瀚翎阁差多了。”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上,比他的手艺也差远了。 “那是当然,只不过瀚翎阁现在闭门歇业,喝不到哦。”红蔷的话意味深长,单手撑着桌面,支着下巴整以待暇的看向枭白,这表情就是在说,你有事要求她,快点求啊,她等着呢! 落在枭白眼里,真是,欠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妖气 枭白心里郁结,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这只花妖范二的勇气,她可不记得从哪里表现出她是来请南宫墨斐帮忙的?她明明是,来让南宫墨斐求着帮她的。虽然结果相同,但却又本质区别。 枭白揉揉额头,“你知不知道我的筹码是什么?” 红蔷不解,“我多少也了解了你的身份,也知道南宫墨斐之所以能坐上今天的皇位是你的功劳,但你要知道,帝王之道,粗暴点说就是卸磨杀驴,是不会任由你以此威胁他的。” “噗,哈哈哈,”枭白掩唇而笑,肩膀都开心的抖了起来,“我看起来是如此浅薄之人么?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拿过去的那点小事请他帮我?我是要他上赶着来帮我,不说我和南宫墨斐曾有点交情,就是现在,也没离开过我的,或者说是‘他’的帮助。”枭白从酒家的窗户向外望去,盯着湖面上划来的画舫,笑意不减,道,“瞧,这不来了么?” 枭白起身拿起随身带着的油纸伞,对着红蔷道,“我本来急着见南宫墨斐,现下却不急了,连你都以为我是来求南宫墨斐帮忙的,难保别人也会这样想,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为了瀚翎阁东奔西跑,要照顾瀚翎阁的名声,可不能让人传出,瀚翎阁是靠楸国度过危机的,这样可就不好了” 最后一言尽了,枭白早已挥挥衣袖飘出了这家酒家。 见枭白走得潇洒,心里纳闷,也朝窗外望去,只一眼便瞪大了眼睛,喵咪的,那不是皇家画舫嘛?这画舫据说还是当初打下楸国时旧国遗留下的物品,因为速度快,雕栏画栋华丽非凡,开国皇帝没舍得丢,修修补补一直用到现在,当今楸国,能够用这速度极快的画舫的只有南宫墨斐一人吧?真是来追枭白的? 红蔷阖上惊讶的不自觉张大的嘴巴,抽抽嘴角,单脚跨在了窗棂上,看到四周还有旁人,决心还是给他留点面子,于是对着画舫喊道,“陛下,何故出宫至此?” 南宫墨斐正在画舫内焦急,他在询问过守宫门士兵,确定自己听到的‘威胁’不是错觉后着急忙慌的去寻找这两人,得知两人是到了酒家喝茶来了,连皇家画舫都搬出来,这一见到红蔷,放心了一半,对着红蔷回道,“红蔷,枭白姑娘在吗?” 红蔷,“”还真被枭白说准了,撇撇嘴,从窗棂上飞身而下,翩翩然落在了画舫之上,对南宫墨斐道,“她看到你来了,就走了。” 枭白的心情很微妙,从瀚翎阁危机开始,到她所做的一切未免有些太顺利了,又顺利的理所当然,让她觉得很正常。 但正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不正常! 这并非是枭白多想,先是在夏国,和南宫文轩合作的太顺利了,南宫文轩这么一个狡猾的人居然会如此信任她,这本身就是疑点,但那时她正忙着训兵,还听到了柳权的心上人茗儿的娘亲与幽鬼相似的功法,又因为围观了暮姐姐的婚礼,所以忽略了,可是来到楸国,这种太顺利造成的违和感浮现了出来。 因为在此行之前,知鹤曾对她说过,你只要一出现,联想到秋扬哥,南宫墨斐肯定会上赶着出兵啊,就算他内心是拒绝的,他手下的那元大将也会分析利害请命的。 南宫墨斐手下的那元大将是谁?红蔷才投奔半年不到,虽然已经站稳了地位,但太年轻了,还是很多人不信服,而众望所归,得以服众的唯有开过元老方楚雍! 等等,方楚雍?方秋扬?这俩人,不会是一家人吧? 枭白有些傻眼,也就是说,方秋扬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骗子!就算我不管你你这也死不了嘛!”亏她还担心了这么久 只不过,既然他确定没事了,她就算不做什么,他瀚翎阁的手下也会去做吧,一时间,枭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哎呦!” 枭白感觉自己肩膀被撞了一下,就听旁边一人娇俏的喊了起来,茫然的抬眼看向那人,瘦小的身躯如入一道惊雷,呆住了。 这人墨发白衣,不正是她一直想要见的人吗? 伸手扯住那人的衣角,眨眼刚开口道了个“你”字,睁眼再见,却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他。 这个男子比他要高一些,肤色白皙,鼻子高挺,枭白见过的美人不少,还是稍稍惊艳了一下,忙松手作揖,道,“这位公子,在下失礼了” 心里却在暗暗唾弃自己,什么时候竟也有了白日做梦的技能,他若是真的能出来,她前段时间的东奔西走又是为了什么? 而对面撞到枭白的人眸光里同样闪出惊讶的意义,但很快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不客气的抓起枭白的手向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哪里哪里,这世上所有姑娘的失礼都是可以原谅的,不对,姑娘哪有失礼的地方,都是我不对,走,我这就带姑娘去赔罪!” 枭白看向被这人抓住的手皱皱眉头,把手用力抽了抽,道,“这种小事哪里需要赔罪,公子客气了,在下还有事” 却被那人更用力的抓住,“哪里哪里,明明是姑娘比较客气,我从来不客气,赔罪怎么是小事?没听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嘛?我今儿都把半边天撞了,这可是关系到天地平衡的大事啊,哈哈哈。” 枭白,“”她自幼习武,力气自然不小,这样的力气居然没能从这人手中挣脱掉,说明这人是有底子的练家子,而且枭白确信她和这人萍水相逢,再加上他说话跳脱,应该没什么恶意 当然,就算想要图谋什么,枭白也有自信,虽不能全身而退,但也有办法不吃亏。 可是枭白刚做好防备,这人就停下了脚步,指着一旁热闹的建筑说,“走,咱们进去。” 枭白抬头一看,瞬间呆住不知如何反应。只见红绸粉团挂楼栏,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建筑上挂着的牌子和周遭的环境无一不透露——这是一家不逊于壇城任何一家的怡红院! 枭白看向这人的目光非常不友好,有人会把一姑娘拉到怡红院去赔罪嘛?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那人接触到枭白的视线没有觉得任何奇怪,反而大方一笑,对枭白眨眨眼睛,冲着屋内走去,刚一进门,就有老鸨妈妈迎了上来,只不过老鸨妈妈只是扫了枭白一眼,并没有多问,就对这那人道,“一斛珠,你身为花魁不时时做好准备接课,到处乱跑!这都第几回了?还有好几个客人等着呢,快去忙!” 一斛珠听了老鸨妈妈的训斥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容灿烂,道,“有客人等着呢啊?可是不行哦,妈妈,今天我有约,客人就是这位姑娘哦。” 使得枭白一阵恶寒,这人的声音怎么突然变这么‘娘’呢?还没等她想明白,只听一斛珠说罢,就在老鸨妈妈奇怪目光的注视下,拉着枭白上了怡红院的二层的一个华丽的屋子里。 进屋之后,枭白看了看一斛珠,然后用力一抽手,这次竟然很容易的抽了出来。愣了一会儿,枭白随即释然。 花魁嘛,不想接客找她当挡箭牌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她好歹也算是赎过小倌的人,这方面也算有经验,只不过看这个馆里的老鸨妈妈人很厉害的样子,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大概没暮姐姐好说话,枭白沉着脸,而且在京都不比壇城,花魁的赎金,大概很贵吧 这边枭白想着如何做好人好事,那边一斛珠进到属于自己会客的房间里就任由枭白抽开手,转身去泡茶,准备点心,按照他自己所说的,赔罪。 只不过邀请枭白入座的时候,发现这姑娘还站在门口发呆,有些好笑。 “姑娘,可是怪我把你拽进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却听枭白道,“公子可是不想呆在这里,不想接触那些来买乐的人了?” 一斛珠挑眉,“何出此言?”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公子若是不想要呆在这里的话,在下倒是不介意做人情,找老鸨妈妈商量商量放你自由,当然,这都是在下的一厢猜测,若公子只是一时厌倦的话,在下也乐于陪公子聊聊天。” 一斛珠一下子就乐了,本以为是终于找到了“心如明镜”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呆呆萌萌的丫头,可真是找到宝了。 但一斛珠有心要逗弄枭白一下,在枭白认真的目光下,眉目变得邪肆起来 仙萝狐狸不学无术,教导徒弟的东西也不成系统,但有一个方面教导的极为啰嗦,那就是关于人妖之间。介于仙萝狐狸自己对于她拥有的青丘九尾神族血脉的重视,虽然任由九华山附近的人称她狐狸精,但对自己徒弟可不想这么随便,因此时而教育道,“人间是神遗留给人的一方天地,这里在有人之初没有任何法术涉及之初,一切都是人自己创造,但人是神所做,妖精妖怪是接受天地精纯之气馈赠机缘下修炼而成,妖想成神必须摆脱本身所存在的妖气。看看,师傅我可没妖气,所以我是神,是神啊!” 九华山上学习,枭白就是不想了解妖也不行,对妖的变化基本可以做到淡定了。因此,枭白看着面前这个眉目越来越精致好看,努力使出妖中很难学到的“魅惑术”的人,歪歪脑袋,好笑的问道,“有妖气?你是妖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瀚海阑干百丈冰 一斛珠,“” 当你下定决心要去吓人,并且拿出一个自认为最吓人的表情去吓人,却被对方淡定的回道,“嘿,朋友,你今天吃药了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么? 一斛珠别提多郁闷了,道,“姑娘,你就不能像正常的人一般扑过来说你好美好漂亮么?” 枭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要知道媚惑术始于九尾狐,是狐族最擅的法术,跟在仙萝狐狸身边,怎么可能见识不到?而且一斛珠虽然妖力强劲,但使用出的魅惑术太生硬了,没有技巧性,也只能是对一般没有防备的人有效而已,可枭白从开始就对他设防,怎么可能中招? “不过也是,”一斛珠很快就把情绪自我调整过来,“你是这十几年来我找到的唯一一个心如明镜的人,怎么会轻易中招呢?哈哈哈。” 枭白,“”虽然无语,弄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问道,“心如明镜?那是什么?” 一斛珠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请枭白在屋内的桌旁坐下,自己也很没节操的坐在了枭白身边,怅然道,“你可是我入世五十年来,第一个能看到我本身模样的人。” 一斛珠扭头对着放在一旁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向镜中的自己道,“若不是你,我都忘记我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你知道妖怪的存在,不知你对海洋之中妖怪的种类知道多少?对了,刚才妈妈称我花魁你就没有奇怪么?” 枭白这才想到,花魁,是指青楼里的女子,而做小倌的,一般称为头牌,“这点的话我在壇城确实是听过花魁和头牌的分别的,但这是京都,没有什么小倌馆来着,既然你在怡红院,被称为花魁也无妨啊?” “扑哧,”一斛珠胳膊撑住下巴打量着枭白,“我看你是有所思在远道,没心情去思考不妥之处。哎呀,这可不行,你这样迷迷糊糊,你所思之人都不知道关心照顾你,不如不要他了,投入本公子的怀抱如何?” 枭白被他盯得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凳子向外挪了挪,远离这个正在放邪气的男子,道,“他很好,不好的,是我!” 一斛珠看着如猫咪一样炸毛的枭白笑笑道,“既然他很好,你还迷茫什么?该迷茫的人,是我啊” “海洋的种族是被天地眷顾的种族,我诞生后,五十年成精,五十年化成人形,无论是放在人间还是九重天都是妖精中的翘楚,但也正是如此,我有个非常困扰的技能,那便是,当我远离了我化成人形的小渔村后,遇到第一个人后,我便再也变不回我本来的模样了。” “人心,无论埋藏多远,我都能映射出他们的执念,成为他们想要见到,心底思念或是有什么的人。譬如老鸨妈妈,在她眼里我就是个美艳绝色的美人,我是在她原来的花魁走掉之后见到她的,因此我便顺其自然的留下来顶替了花魁的位子。” “你知道么?话折子里都说什么天下美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都是假话,青楼是走南闯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什么审美观的人都有,记得上次有个南疆胡子商人来,我成了一个耳洞吹到肩膀的棕榈色皮肤的粗犷女子,简直是哭笑不得。”一斛珠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润润喉咙,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能折射出他们的,成为他们意识里想见那个人的代替品,使得我再也见不到自己。而你,看到了我真正的模样,让我重新见到了自己。” 枭白皱皱眉头,原来,她第一眼见到他时看到方秋扬的模样并不是错觉,“可是,为什么?我分明”见到别人了啊 “因为你没有。”一斛珠修长的指尖轻叩桌面,“或者说你能清楚的分清自己现实和愿望,你一开始见到我虽然看成了你心底最想见的人,但你心如明镜,知道我不是他。” “所以,你一直所说的心如明镜是什么意思?” “额唔”一斛珠先是摸摸下巴,又是摊开手,道,“这是,几年前我遇到的一对夫妇告诉我的,他们说,心如明镜,就是可以清楚分清世间万物本质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并不快乐,而世人自以为辨识明晰的人多,真正明镜高悬的人少,毕竟,是清是浊,难得糊涂。只不过他们眼中的我,是他们女儿的模样,明知道是假的,但他们依旧很快乐。” 枭白低眉思考一会,道,“也有另一种可能呀,有一个人喜欢你,期望着见到你,这样在这个人眼里,你就是你。” “但是有一个前提,这个人为什么喜欢我,期望看到我?还不是要先看到我,然后心里才能装着我?这是个死循环。” “那,那个人,怎么样了?” “什么?” 枭白抬眼看着一斛珠的脸,道,“你说,你是离开炼成人形的小渔村时才有这个技能的,就是说你在小渔村的时候是能看到自己本身模样的。这就有两种猜测,一是你开始没有这项技能,发生什么后才有,另一种是,这是你本就有的,因为在小渔村有心里装着你的人,这才没有发现。那么问题来了,你也说海洋种族是被眷顾的种族,拥有很丰厚的资源,那么你又为什么离开那个地方,在人世寻找自己的模样呢?” 见一斛珠脸色不对,枭白叹气道,“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半晌,一斛珠感慨道,“怪不得心如明镜的人少,你这样,果然不快乐” 看起来很温暖的日光,触之却没有一丝暖意。 雪原之巅,仙萝暖赤色的发被寒风吹散,鼻子被刺的通红,两只白色的狐狸耳朵冒了出来,手掌伸向太阳,倏地灿然笑道,“这里灵气如此稀薄,真的是距离九重天最近的地方嘛?” 荀卿拿了条毛被从仙萝背后披上,因为仙萝是有毛生物,他不敢拿什么熊毛狐毛大氅给她,只能用织物的,虽然披上的模样不太好看,但至少暖和。 “既然方秋扬选择这里,大概就是了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准备好?” 荀卿面上温存,其实心里忐忑的不得了。 经过这么久,仙萝终于突破瓶颈,可以历劫成仙了,成则生,败则亡,任哪只妖都是这么来的,荀卿自己也不例外,可是他自己的时候倒是没有轮到仙萝的时候紧张。 仙萝瞥了荀卿一眼,“你都能挺过,我怎么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随后幽幽一叹,“其实对我没信心也行,关键是对小秋扬有信心,他啊,没有把握护我周全是不会这样的,要担心也是担心他啊”突然仙萝一扬眉,“那个什么浩渺道人呢?” “已经被方秋扬赶到山下入局了,这里只有咱们三人,不用担心伤及无辜。”心里却是在想,如果是只有你我两人的话会更好 “屁呀!”仙萝突然恼的瞪了荀卿一眼,狐狸尾巴都蹦了出来,“谁担心那个老不死!留在这正好,等着被雷劈死!哼!欺负我家小侄子,还觊觎我们家东西,该死!” 狠狠的跺跺脚,转身就跑了。 荀卿,“”无奈笑笑,不答,乐得纵容她的小脾气,跟上她的脚步,追了过去。 万里青空之下便是百仗冰雪,一人如雪雕般独立,听到有细细簌簌的脚步声,也不回头,道,“仙萝小姨,这是雪山顶,不要发出这么大声音,容易雪崩的。” 仙萝听言,嘴上别扭道,“就算有雪崩,山上也就咱们三人没啥,都死不了有什么嘛!”但还是依言放轻了脚步。 “我说小侄子,你一直站在这里望,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不觉得保护的太过?周遭一切你都收拾好了,也就不怕她知道了生气?” 方秋扬这才微微动了动,但视线依旧放在远方,“我对一切设计都很自信,唯独对我自己没有自信。假如一个人身边的所有物品都是由我在制造提供的,那么不经意间也会不得不提到我了,想要不引起她注意也不行,一步一步,诱她入网。” “我当然怕她生气,但我更怕她放弃,因为那样,就说明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我到底在她心底,不重要啊” 仙萝踌躇,“那,你还在看什么?” 方秋扬转身,雪衣清风,猎猎作响,声音悠远,穿透亘古冰雪。 “看天,看地,看命,我想,期许她一个无所顾虑的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风波壹 “那如何才能快乐?” 若是心如明镜都不能快乐的话,那么糊里糊涂就真的能快乐么? “你所说的快乐,就真的是快乐么?难道不是自认为快乐而已?” “瞧瞧,你这就又纠结了。”一斛珠撩了下头发,很平常的动作被他做得韵味十足,枭白想,怪不得这货能当花魁,被看成女子也没有违和感。 一斛珠继续道,“自认为的快乐也是快乐,假装的快乐也是快乐,真的快乐是快乐,虚假的同样也是,定义的太过清楚,就不是快乐了。” 枭白却不准备放过他,继续咄咄道,“那么你快乐么?” “我?”一斛珠用手指着自己道,“我嘛,纠结自己模样的时候不快乐,不纠结的时候挺快乐的,怀念过去的时候不快乐,想想现在的悠哉日子,还是挺快乐的。按你所言,我这是真的快乐还是假装的快乐?我自己都分不清,若是真的分清了,就彻底没有快乐了。” 半晌,枭白低低道,“是呢,真正的快乐又是什么呢?这种完全清明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吧,快乐也好,别的感情也好。” 叹气,一抬眼,就见一斛珠放大的脸杵在自己面前,枭白嘴角一抽,立即退了一步,皱眉道,“你干嘛?” 一斛珠挺直腰板,“哎呀,难得变回自己的模样,想透过你的眼睛看看我真正的模样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嘛,果不出所料,帅的不要不要的!” 枭白,“” “看吧,我这么诚实,你是否也该把你纠结迷茫的事情告诉我高兴高兴啊?” 枭白,“” “好吧,我也不逼问你了,但是啊,能够清楚映照我倒影的人,我对你直面自己的内心这点还是有点信心的,不要让我失望哦。” 直面内心么?一斛珠送走枭白后独自在房间里苦笑,他除了能够映射别人内心强烈想要见到的模样外,还有一个技能,便是可以看到这个人对这个形象的感觉。 即便只是变了一瞬间,他也能清楚感到,这位姑娘对那个人的感觉,像是入水的石灰,明明炽热漫溢,却偏偏在水面自结成冰,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斛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想看着他难得找到的一个心如明镜的人在自己的事情上迷茫纠结。 “希望有好的发展吧。” 枭白走在街上,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自己家,魏将军府。 因为南宫墨斐为魏郅源平反的缘故,魏将军府已经被重新修葺一新,枭白看着崭新的牌匾,恍若隔世。 房子再新又能怎样?人已经不在了啊。无论是爹,娘,还是自己。 枭白心脏一缩,时间短暂又怎样?本来已经打算把握住当下了,为何还要她期许未来? 枭白呆立门前,默默做了决定 这天,魏将军府附近的人家都发现,从申时起,到日落西沉,之后,一位雪青色衣裙的袅袅婷婷的女子在将军府门前,默然长立,泪如雨下。 南宫墨斐在皇宫里坐立不安,等不来枭白他是在难以安定,不知道那姑娘会让他做什么。不过从目前来看,帮瀚翎阁的忙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她想要他怎么帮?还有,白出兵,可是一定不行的 想到这南宫墨斐又忐忑起来了,和那姑娘讨价还价可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突然,背后一寒,暗卫青影立即跳出来厉声道,“谁!” “你姑奶奶!哼!”知鹤白衣红腰飘然出现在宫殿之中。 青影抽抽嘴角,欲言又止,心道,敢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自称姑奶奶的人也就你们瀚翎阁的人敢了,真不知道为啥明面上都快垮了的茶楼还这么傲气。 倒是南宫墨斐,像是习惯了似的,像是和朋友一样的随意道,“知鹤姑娘为何这么大火气?” “还不是颢凭什么告诉你!”知鹤瞪了瞪眼,也知道自己是火气太大了,努努嘴,语气放缓了一些,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别原地转圈圈了,枭白已经走了,你只需要让方楚雍将军出兵吴国彬首城就好。” “为什么是彬首城?” “因为牧族的目标就放在那啊。这是我们核算过所有情报处理过的信息,”知鹤眸色一暗,“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而且彬首城与楸国接壤,攻打下来对你也有好处。对了,这次让方楚雍将军去就行了,红蔷,留下守城!” 南宫墨斐没有错过知鹤一瞬间的眼色,但面上装作不知,淡淡问道,“那枭白姑娘去哪了?” 知鹤这才笑起来,“我嫂子当然是去找我哥啦,这么久终于有所行动,不枉秋扬哥为她豁去半条命。” 知鹤前脚刚离开,南宫墨斐就失了表情,对着青影沉声道,“事情又变,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容易,做好皇城的守卫,尽可能保护百姓,实在不行便通信夏国国君,让他接手楸国,联合他消灭拓跋族的逆贼!” 青影脸色颓变,“陛下不可啊!虽然陛下即位时间不长,但臣看得出陛下是真心治民的,等外乱安定了,陛下想要民众安居乐业的抱负一定能够实现的,何必如此,将大好国家送予他人?” 南宫墨斐摇摇头,道,“你不懂不送给他,他早晚也会抢走的,与其让拓跋族趁虚而入,不如让给他。你难道猜不出来?夏国的国君就是七皇子南宫文轩乱世之治与盛世之治是有区别的,而越是乱世,越能看出一个国君的能力大小,我清楚我和南宫文轩的区别。” 南宫墨斐长吸一口气,道,“当然,自己的国家,还是相信自己能治理的更好,更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把楸国交出去的!” 夏国菀竹城,南宫文轩在新的训兵场中露面,看着整齐划一的士兵,一看就比一个月前高了几个档次,心里感慨,枭白不愧是名将之后,没能挖过来为他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想想她身后那位阁主大人,南宫文轩表示,他真的只是想想。 南宫文轩站在队伍前面,喊道,“柳权,呈枫,闵旭,赵渠之,四人为统帅,分成四个小组,分两组出击吴国彬首城,另外两队赶去楸国边交伏击拓跋族,尽量使得拓跋族人不能进入楸国。” “此次是和楸国合作的守城之战,诸位不要太过介怀。这同样也是我们夏国建国以来第一场正式战斗,不仅要借此检验诸位训练的成果,同时也是我们在大陆之中打响知名度的作战,和所有曾经经历过的,以及以后经历的战争一样,战争都会有伤亡,我希望诸位明白,在别处失败一次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可是你是兵士,战场上赌的是命!可战争又是不可避免的,是平定的前奏,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看到夏国平安盛世的时候,把战场上尸体的名额留给敌方。” &nsp; “当然若是现在有人退出,我以夏国国君项上人头保证,你可以安全回家,回归夏国普通百姓的一员。” 动员之后,南宫文轩喊着柳权,道,“有人托我告诉你,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未来丈母娘来一下,有些事情想要了解。” 未来丈母娘? 柳权脑袋一硬,想起来茗儿的娘,就这样傻笑了起来,哎呀,茗儿的娘是他未来丈母娘,这称呼好听,若是把未来两字去掉就更好听了。 在南宫文轩越来越凌厉的视线注视下,柳权才不好意思的吞吞口水,道,“请问是关于什么的?” “问你教官去!”南宫文轩甩袖子就走了,有些头疼,柳权这人啥的够可以了!选他当将领没问题么?没问题吧 哎呦愁死他了 柳权却是在纳闷,教官?枭白大人?她找他未来丈母娘做什么? 想到他提到的奇怪的功法,柳权直觉和它有关,若不是重要的事情国君也不会放在临战前告诉他吧,快去请丈母娘比较好。若是能顺便让教官大人美言几句,把茗儿娶回来就更好了 摸摸流下来的哈喇子,柳权赶忙跑回营帐写信。 黑岩山下,花花抱着楚翼的脖子撒娇,道,“差不多了,所有的幽鬼都已经吸收完了。” 楚翼满眼宠你,道,“真的决定了?不再去看看咱们儿子?” 花花撇撇嘴,“你还不了解咱们儿子,这么大事情,他们能不去嘛!能够有你这些年宁可背负罪孽也要与我同行,我已了无憾事了。” 楚翼立即用口堵住她的嘴,一阵摩挲,直到花花苍白的脸变得绯红,眼睛水露露的像是在嗔怒他,“流氓”一样,才放开她,道,“都怪我,才让你等了这么久,现在不会了,黄泉碧落,地狱九霄,我都与你相随” 突然想到什么,楚翼问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掺和人类的事情,这回怎么了?” 花花白色的裙摆摇了摇,嗔道,“哎呀你懂不懂啊,都最后时刻了,怎么能不想着搞场大的呢?这个人间最多的生物就是人类了,只有这个才能把场面搞起来,大家一起嗨啊!” 楚翼苦笑,你确定他们能嗨起来,而不是恨死了了?但,无论人类是什么反应,无论花花是对是错,他都无条件追从。 只见花花一脚跨在一块岩石上,土匪气质十足的对楚翼道,“这个世上需要恶人,我这是为了世界保持平衡,嘿嘿嘿,咱们都当反派了,要干就干票大的!” 人间什么最大?据说是窃国最大呢 花花满脸痞气的挑起楚翼的下巴,道,“美人,陪爷走这一遭吧!” 楚翼,“诺,爷一定要照顾好奴家哦!” “哈哈哈” 就在两人相互调戏的时候,同时听到了惊雷声。 楚翼脸色一凝,随即轻笑道,“瞧瞧,花花,想不热闹都不行,不知是谁在历劫呢,赶在这个时候,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咱们的友人。” 花花从石头上跳下来,埋在了楚翼怀里,凝视着他和自己一样紫色如琉璃的眸子,两手捏住他的脸,淡笑道,“人越多越热闹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九重天上的那几位热闹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定风波贰 一条条银白色光线从天际直下,白色光团撕裂夜幕,在雪峰炸开。 “轰隆” 仙萝和荀卿用法术费力的维持着结界来抵御天雷。在天雷接连的喘息时间内,像荀卿这样跳脱的好脾气也忍不住吐槽道,“从上午开始,这都大半夜了,怎么还不停止!” 仙萝却很难得的没有跟着一起吐槽,而是担忧的看向远处天雷砸向的地方 她本来的打算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这次天雷的目标,是仙萝。已经达到了历劫的地步,只要经过十五道天雷就可以成仙。而仙萝急于成仙的原因还是方秋扬的恐怖鞭笞威胁——枭白绪命所要的药材,都在九重天! 想想也是,瀚海草,翎羽花都是方秋扬的父亲留给他的,人间怎么能找得到!而就算知道是在九重天,贸然进入九重天,刚升的小仙也是找不到的,只能求助方秋扬的爹,苏木子俞。 荀卿虽然是仙,但与苏木子俞并不相识,这才出此下策。 可只是一只狐狸精历劫是绝对引不来这么多天雷的,这变故和方秋扬自己有关。 他是枭白所需的最后一种药材——神子之血。 但方秋扬虽然是神的孩子,在历劫之前也只是普通的人,并不完全是神,他这是想借助仙萝成仙的天劫加在自己身上,强行洗髓伐骨,提前成神。 遗落人间的神子历劫条件本就比普通妖精苛刻,也更危险,至今从未有神子成功成神,方秋扬这无疑是在用命来挑战。 仙萝得知方秋扬的决定后强烈反对,却遭到方秋扬毋庸置疑的独断。他说,“我都说了是决定,既然是决定,就是反对无效,不能更改的东西。” “最近我突然发觉,我喜欢小白,喜欢的却很无力,我和她明明看了同样的风景,奈何只有风景映在了她眼里,或许是我喜欢的方式有些问题,我习惯性的为她做好一切,等待她的决断,我若是强势主动一些,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成功了,我会重新和小白开始,这次,我会更加强势的走进她心里。” 仙萝一愣,道“万一失败了呢?” “无非就是我历劫而死她没了药材,也是死。虽不能同生,共死,也挺不错的。” “那,万一她需要许多血才能活,让你失血过多而死呢!岂不是也不能在一起!” 方秋扬有些奇怪的看着仙萝,“小姨还是不理解啊,我为她什么都可以抛弃,何况一条命而已。她要我所有,有又什么妨碍?” 想完这些,仙萝恼怒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自我恼怒,她就不该被方秋扬说动,同意这个做法! 仙萝是坐在山巅空地上等待天劫的,荀卿则是在一旁施加结界,帮忙让天雷有缓冲的余地,不至于落在身上太激烈。谁知第一道雷落下,快要打在仙萝身上的时候,方秋扬就突然的把仙萝塞到荀卿怀里,并用结界把他们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雷光闪烁,这两人愣是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 变故是在仙萝本应受到的十五道天雷落满之后,正待仙萝和荀卿两人想天雷受满,可以放松的时候,却见方秋扬反而加强了结界的坚韧度,仰头看着天空中愈来愈光亮的亮点,以‘果不出所料’的语气道,“要开始了。” &nsp;仙萝最气恼的就是方秋扬这点,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话都不吐出来,等到别人因为意外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反倒在那里成竹在胸,表面温润,实则腹黑无比,可这样腹黑的人,是她侄子,她最喜欢的主人秋容的亲生儿子,所以越是气恼,越是心疼可面对连绵不绝的天雷,所有的心疼只能化成无奈,徒添忧叹。 终于,在第七十六道天雷落下后,荀卿望着落下的雷道,“应该快结束了。” 仙萝眨着不知不觉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荀卿,道,“你怎么知道?” 荀卿“”你这样问,还真不知道你这是想要它结束还是不想结束。 “频率,天雷的频率有所减慢,而且七十六道了,若我没猜错,应该还有五道。” “为何?” “因为,九九,归一,若是这小子真的挺过的话,那还真是,一下子从凡人成了真正的神君了啊。” 仙萝都差点哭了,还有五道,她侄子的命还有没有啊!她现在可管不了以后是神君还是仙君,她只想知道方秋扬的安危。 果如荀卿所猜测,天雷有八十一道,最后一道闪光消泯后,仙萝立即跳出结界跑向方秋扬的方向。 只见天雷余波震平的雪原,红衣人迎风而立,墨发飞舞在夜色里,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吹拂的雪花,冲着仙萝微微一笑,道,“小姨,不出意外,你已经是仙了,快去九重天找我爹要东西吧。” 仙萝担心着急的脚步一停,跺脚哼的又转身施诀飞走了。心里那叫一个草泥马,她担心这么久,天雷一结束就着急忙慌的跑来,结果连一句“你有没有事”都没说出口,就被她侄子安排活计仙萝很生气,所以赌气飞去九重天,还切齿的想,还好她心里够强大,不然早揍他一顿泪奔了! 只是半路上突然想起见到的方秋扬有地方不对劲,她也气的忘了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了。 长辈,真是不好当 荀卿比仙萝冷静的多,或者说,他对方秋扬和枭白来说,一直都是看客,交集不过是仙萝,以及男人和男人间的理解,而且作为历过天劫,有经验的人士来说,他第一眼看到方秋扬的时候,就发现了,方秋扬有洁癖,从不穿白衣以外的颜色,那身红衣,是用他自己的血染就的。 只是荀卿心里有些不平,凭啥他历劫后灰头土脸的,这位还是风姿绰绰!不公平啊! 努努嘴,荀卿问道,“现在是神君?” 方秋扬简单的“嗯”了一声。 荀卿叹道,“我明白了,我去追仙萝了,让她安心,直接去九重天找药材,你好自为之。” 方秋扬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了,只是他稍稍移动一分一毫,肌肉骨骼就会牵连疼痛,而且是那种像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咬牙也难以忍住的疼痛,虽然天雷带来的伤口已经完全修复愈合了,历劫后伤口会自动修复这点倒是真的,这疼痛大概是因为他强迫自己提前历劫成神的惩罚吧 方秋扬暗想,真是糟糕呢,完全动不了,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人来通报他山下事情的结果了,被人看到他这一身血衣动弹不得的模样还真是狼狈呢。 就在这时,视野里出现一个人影,不由苦笑,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苦笑牵动肌肉疼痛,方秋扬不稳的向后踉跄几步,好不容易忍耐住疼痛再次站稳了身子。 枭白隔好远就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抬头,见到的却是红衣人踉跄不稳站立的样子,心头一紧,虽然她那人不是穿着她熟悉的白衣,但是那身形是他绝对没错,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模样已经刻画在她心头,只需一些小细节,就能让自己毫不迟疑的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 用平生从未用过的速度急驰,一下子来到方秋扬面前,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秋扬,你怎么样!” 方秋扬只是觉得,所有的疼痛在一瞬间不再那么难忍了,淡淡一笑,道,“真是没用,老是让你看到我这个模样,真是没用” 眼睛不争气的蒙上水雾,枭白伸出双臂拥住方秋扬的身子,让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不至于撑不住地面而倒下,吸吸鼻子道,“呜呜,秋扬,别这样,是我错了,是我胆小自封不敢接受你的心意,每次都让你替我着急劳累,我求你,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你一定没事的好不好?秋扬,我喜欢你,虽然察觉的很晚,但我真的真的喜欢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你会不在我身边以后都不会再了呜” 方秋扬刚因为枭白的拥抱放松了些,听到这些话,就算有些疼也挡不住他上扬的嘴角,还好枭白没看见,否则指不定以为这人抽风呢。 方秋扬觉得,是时候乘胜追击了,垂头看向已经不知不觉被包裹在他怀里的枭白,道,“小白?虽然我很想说,这是雪山,你喊这么大声可能会雪崩但是我更想知道,这是不是我受太多打击产生幻觉了好吧,我现在只想确认的是,你若是不是我欣喜发疯产生的幻觉,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对上枭白迷茫的双眼。 “吻我。” 方秋扬说完,便闭上眼睛,低头等待着,可是久等不到反应,,喃喃道,“我就知道,果然是幻觉,小白怎么会在这里呢。” 话未说完,便被微凉添嫩的唇瓣堵上。 空气中隐现的血腥味,唇齿间品尝的清香,让方秋扬得到一瞬的放松,这时,因天劫中失血过多的反应才显现出来,意识渐渐失去 只是让他觉得幸福的是,在失去意识前没能错过枭白说的话—— “秋扬,我爱你。” 吴国彬首城,明明三个时辰前还属于吴国,如今已经不知不觉间转变了政权,只是正直夜间,入睡的百姓根本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明日之后,也不会有人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王权更迭,本就与他们的居业没有太大关系,任何时候,百姓都是绝对的弱势和被动的。 就在三个时辰前,彬首城的城防遭受到了一次奇袭,奇袭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由楸国方楚雍和夏国闵旭、赵渠之联手发起的。 两方都没有打扰百姓,夜还是那么安详,两方也没有什么矛盾和不和谐产生,这让双方很满意。只是突然间,吹着夜风的方楚雍突然觉得后背一寒,抖了抖,这次奇袭太过顺利,像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莫名冒起冷汗来,忽然间,方楚雍喊来一个手下问道,“陛下来时只是交代我们来彬首城嘛?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被方楚雍吓的也抖了起来,战战兢兢道,“陛下说,打下之后,就立即回去” “不必留人看守?” “陛下没说” 方楚雍心头一惊,喊道,“坏了!快去整队!回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别离调 正指挥人清点奇袭战利品的闵旭看到方楚雍不仅没有成功的喜悦,还脸色突变的整师回朝,不由纳闷。 因为闵旭常和两位哥哥在一起,习惯性的用胳膊肘戳戳身边人的胳膊,问道,“唉,你说方将军这是怎么了?” 只是这次他身边没有可以帮他思考解答的哥哥,而是赵渠之。赵渠之也是纳闷,虽然是奇袭很容易,但刚打完,方将军怎么就走了呢?不过赵渠之本出自楸国,对方楚雍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他行动不会无缘无故,但又实在想不透,只能挠挠脑袋,老实说,“不知道。” 闵旭听身边声音不对,惊的抬头看了赵渠之一眼,才想起来,“唉,原来是你这个呆瓜,我还以为是我的两个哥哥们呢,若是他们,说不定会知道。” 说完还摇摇头,转身远离了赵渠之这个‘呆瓜’,咳,谁让他的两个哥哥柳权呈枫老说他呆瓜呢?闵旭自认为和赵渠之比起来,还是赵渠之比较呆 暗暗握拳,他也明白,自己是太懒得动脑子思考了,可那是他的两个聪明哥哥在身边的时候,若是再出现他们两人不再的时候呢?他又要找谁商量? 他,也要努力了呢 疑惑的人并不止闵旭赵渠之两人,还有方楚雍手下的士兵们,丝毫不明白自家将军为啥突然这么紧张回朝。 方楚雍看出手下的疑惑,叹口气,解释道,“这次行动太顺利了,不觉得奇怪么?瀚翎阁的事不仅牵扯了朝堂,还有江湖中人。而瀚翎阁的人说,彬首城是牧族最可能先行占领的地方,为何这里一点牧族人的样子都没有?没有牧族还能用预测失败,这里并不是牧族据点来解释,那么听到风声的江湖人都没有,未免太奇怪了!” 手下一人,皱眉道,“听说虎梅山庄联合了江湖人,站在瀚翎阁这边,会不会是知道我们是帮助瀚翎阁的,所以才没捣乱?” “哼,”方楚雍用鼻子出气吹起了胡子,瞪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好歹也是为官的人,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合作啊都是浮云,没有利益驱使,乌合之众能成什么事!想必瀚翎阁的人也是清楚所以才没有把希望寄托全部寄托在江湖人身上,而是找朝廷合作,虽然朝廷,和江湖没太大区别。” “哈哈,方将军只说对了一半!” 清越女声从空中发出,只听两道破空而过的声音回响,两个人影就挡在了方将军一行面前。 方楚雍勒马停下,打量起面前的两人,一人黑衣墨浓,一人青衫玲珑,眸色一深,道,“敢问两位是何人?挡在我军前路是何道理?” 青衫女子向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虎梅山庄谢芸,这位是瀚翎阁督统夜陇,见过方将军。” 方楚雍眯起眼睛,道,“既然是虎梅山庄的大小姐和瀚翎阁的督统大人,和我们楸国应该也算是合作关系,如此挡住我军去路是为何?” “这是因为,方将军还不到回朝的时候。” “为何?” “未免伤及无辜,因为在楸国边界打的那一场仗,可不是凡人能企及的。” 方楚雍瞳孔一缩,“难道是妖?” 这下轮到谢芸和夜陇迷茫了,因为入仕的妖都是伪装成人的模样,而人中或许知晓妖,但总不会真的相信妖。但是方楚雍这话明明没有玩笑的成分!谢芸试探道,“方将军知道,妖?” 方楚雍摇摇头,“不算知道,有些渊源罢了。一些信愿,大抵到现在还未明,朔儿的话唉,罢了,刚才姑娘说老夫只知道一半,可对老夫来讲,知道一半就够了”扭头对众军号令道,“众军听令,原地整队休息,等待瀚翎阁的两位大人放行!” 朔儿谢芸皱皱眉头,方将军家叫朔儿的人不就是阁主的老爹方朔大人了吗?朔大人和妖还有关系?转头向夜陇求证,却发现夜陇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由好奇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虎梅山庄的谢芸大小姐!” 谢芸,“你还是叫我缚流吧,怎么一样怪气的。” “我只是想知道,缚流确实是我们瀚翎阁的人,那么谢芸究竟代表了虎梅山庄,还是瀚翎阁?” 谢芸,“这,很重要么?无论是缚流还是谢芸,都只是个名字而已,你愿意把它和那个地方绑定都可以,但是我,始终是我,缚流也好,谢芸也好,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我的去处!” 夜陇对上缚流坚定的目光,惊艳了半晌,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女子,这么特别呢?真是白痴一样他应该知道虎梅山庄是她家,瀚翎阁是她逃婚避难的地方,可是瀚翎阁是他的家,他希望她对外称缚流,说明他们是一家人微微一笑,叹道,“嗯,是我自己狭隘了,你无论怎样都是你,是我眼中的缚流。” 月悬伤别离,今夜注定有离殇。 楸国边境郊外,花花和楚翼空临边关,身后是牧族的兵士,低头可看到牧族的头领,拓跋诚和浩渺道人,勾唇一笑,这些人想的是利用她的能力帮忙打下这片疆土,而她不过是借助他们给的由头来玩耍,两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可实际上啊能力高的人,才是赢家,花花想,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碾碎这些人,只是那样的话,就无趣了许多,她又会背负一些杀生的罪孽。 即便她不在意,但是身边的他,会更加痛苦吧 花花抬头看着凝视远方的楚翼,蹭了过去拥抱住他。 楚翼一愣,收回视线看着花花,道,“你怎么了么?” 花花笑笑,摇摇头道,“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耳畔却传来他温柔安心的呢喃,“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花花知道他说到做到,一直在一起,寿命短暂的凡人或许会觉得感动,那是因为凡人还有一切归零重来一世的机会,而神妖是没有这种机会的,伤感而可悲。 不过花花庆幸,她有他,悲伤又甜蜜,笨拙的相伴 夜风煞时涌动,花花眯起眼睛,道,“呵呵,看样子懂得请妖怪外援的不止是拓跋一人,对方也是呢,就是不知道,请来的外援能力如何。” “能力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是尚有一拼的可能!” 红衣娇艳的红蔷凭空出现在花花和楚翼面前,“而我只需要拼搏就行了,若是提前知道能不能打过还有什么趣儿?” 花花邪魅一笑,曼陀罗花的妖冶本性展示了出来,“说的好,姑娘就好好和我拼一拼吧!” 楚翼看着花花冲上去的身影,淡淡一笑,刚要上前去帮忙,却被两道杀气所阻隔。 &nsp; “老爹!你不会把儿子我忘了吧,你的对手,是我们!” 眉头一挑,楚翼看了看花花的对战,安心的笑笑,“罢了,就让我最后一次尽父亲的责任,苏酥乔冥,前来受教!” 拓跋诚和浩渺道人有些傻眼,为啥,明明是好不容易联络的底牌妖怪,一下子就自己和别人打起来了,还有一个,听起来是和自家儿子打起来了?喂!你们的家事可以不放在他们重要的战争上解决嘛! 拓跋诚和浩渺道人无语,揉揉额头,拓跋诚道,“算了,妖怪打架也拦不住,后面的人给我冲,我不信不凭妖怪攻不下瀚翎阁和这座城!” “呵呵,想必是不行的” 蓦然转身,拓跋诚发现,自己身后的人不知不觉已经被一群白衣人杀的杀,制服的制服住了,为首白衣人团团围住了拓跋诚和浩渺道人。 拓跋诚先是心里一惊,又故作淡定的道,“如此风骚的白衣,也只有瀚翎阁的人了,呵呵,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浩渺扰乱脚步,什么放出瀚翎阁危机的消息,一切都是将计就计,为的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怎么说,瀚翎阁的阁主都是楸国人,我要谋国,他怎么会坐视不管呢?呵呵,曾经的兄弟,也是沦为民族大义的走狗了,哈哈。” 白衣人们利目如刀,怒视着拓跋诚,虽然拓跋诚说的不清楚,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民族大义的走狗’说的是他们的阁主大人。 “拓跋诚,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得起这些朝廷了?”知鹤在一群白衣人中施施然走来,“说你和秋扬哥是兄弟?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不然你是段段说不出这种侮辱的话的,也不会费心谋夺自己兄弟的家业,最可笑的是还最后失败了。” “拓跋诚,秋扬哥让我转告你,你或许不明白拓跋叔叔为何将可汗的位子传给你哥哥而不是你,但是他知道,草原上的英雄是翱翔于阳光下,天际中的雄鹰,阴谋诡计不适合草原,正因为你自认为比你哥哥多了的心眼诡计,你的心智,才不适合作为可汗,你,没有草原的英魂。” “英魂?这种东西,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怎么就知道我哥有我没有!哈哈,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的都是胜利者的道理我懂!”拓跋诚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我拓跋诚失败了,但也有失败者的尊严,但是你们也别想好过,那些妖怪可不是好惹的!” 语尽刀落,斩在自己颈项 喷涌的红色血液沾在了白衣人身上,映红了被制服的人的双眼。 “小主子——” “我们陪你一起去——” “” 知鹤看着这场面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的信念,都有自己的决断,拓跋诚和秋扬哥曾是旧友,但既然选择不同的道路,既然不愿意留下挽留的余地,就随他去吧。 他的这些随伴也是如此。 对一旁的白衣人道,“随他们吧,把那些还没断气的人救治一下,活过来若还寻死就算了,不寻死的,给些银两安置一下吧。” “这些人有什么想不开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对了,还有那边”知鹤看看本身荒土的郊外突然绽满的蔷薇和曼陀罗花林,又看看扭打在一起的父子三人,道,“这边,也快尽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伴生相欢伴世安 不知法术用了多少,红蔷和花花法力都用尽,开始了单纯的扭打。 对此,花花感觉有些奇怪,再两人一击分开后,问道,“你只是寻常的小妖,法术用尽也就算了,为何我也会如此?” 红蔷就算遍体鳞伤了,也还是开心的笑着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们家阁主夫人找到一个和你修炼幽鬼方式相似功法的人,我请教了她,她说采取生机,只要用尽你的生机就好了,你以为,我身边这些蔷薇花只是为了好看才让它们生长的嘛?” 这个人,自然是指茗儿的娘亲,经过她的指出后,红蔷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想对策,这才想到用新生植物生长来消耗对方生机的方式。 催化新生植物快速生长需要生机,但红蔷能力有限,不能直接采取对方的生机以供蔷薇花的生长,所以种出的蔷薇花中都含有三分之一她自己本身的生机在其中。三分之一说起来很少,但眼见着荒土之上全是蔷薇的灼灼妖娆,也是够费力的。 而花花种出的曼陀罗花可不单单是生长,还有攻击的作用,这就看出两人修为的高低了,但是红蔷很快乐。 花花很不解,捂住胳膊上的伤口慢慢用法术进行修复,道,“你这样虽然能消耗我的生机,但你自己的不也会消耗完么?而且你并不知我生机有多少,可能在我的生机耗完之前你就枯竭而死了呢。你还只是刚成型的花妖,为了人类,岂不可惜?” “哈,你大概想错了,我并不是为了人类,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开心。我是不明白你们的情深不寿,悲伤啊,甜蜜啊,我对你们的感情来说只是个看客,我,只单纯的知道,打架也好,战争也好,身处其中都是想要活命,都是想要赢的吧,但是不拼命,是赢不了的。而我,实力不济也好,可以勉强获胜也好,我,想赢!”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赢了虽好,但是输了,就是万劫不复呢。” “”红蔷挺起身子走到花花面前,凝视她道,“你已经万劫不复了。” “你,没有战意了,连我在刚刚的空挡又开出了多少花都不知道。你已经输了。” “欸?”向左右看去,她的曼陀罗已经被红色的蔷薇林湮没,手掌变得半透明,苦笑道,“我这是,快要消失了么?也好,残存了这么久,也拖累了他这么久,我,该走了。” 红蔷眨眨眼睛,道,“别这么悲观,人间有话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不对!”红蔷揉揉脑袋道,“就是说啊,我们是植物,我敢这么拼命也是因为植物可以留下种子,等经年之后再次修炼,懂么?你还可以再生长,然后再和他在一起啊。” “真的?”花花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是啊,这是植物的特权,我看你也是千年前的妖怪了,怎么还不如我这只百年蔷薇知道的多呢?” 花花讪笑,为什么没你知道的多呢楚翼是九重天懵懂的时候下来的,她又是长在幽冥,虽然外出游历过,但都是让楚翼带着她玩了,那里懂得这些。 花花清浅起身,转身看着和自家两个蠢儿子斗在一起的楚翼,道,“真好呢,我还没好好和儿子玩过呢,这家伙,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有活力,小蔷薇啊,待会你就把我的种子交给楚翼吧。告诉他,罪孽可以湮灭,种子可以发芽,魂魄可以重生,寄希望于未来,等待我归来的一天。” 而且,寄希望于未来,总比彷徨失措要好的太多了呢 后人称道,壬寅年是兵荒马乱的开始,同时也是平安盛世的前奏。 这一年有相聚,有分别,有所期待 其实人间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度过的,几度悲欢又离合,人们祈愿的无非是安居乐业。 有人信愿明了,有人还在祈盼 乱世的序幕就在这年拉开。 楚翼按捺住暴走的两个儿子后看到红蔷静静走来,送予他一枚曼陀罗花种子,小心收下后,见惯人世生死的冥帝大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再不知所踪。 苏酥和乔冥面面相觑,只得先行回幽冥。 红蔷再送走众人后松了口气,躺倒在蔷薇花丛中,仰看星河万千,笑了起来。 当日方秋扬指天告诉她每个人所属的天空都不相同,她当时觉得有道理,现在却又不这么觉得了,纵世间繁华转变,纵生死无常更迭,天,还是天,这高悬之星空,又何曾变过? 变的,是人心啊 有人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红蔷也不想起身。很快,那人就跑到了她身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到她第一眼放心的笑了笑,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了?” 红蔷也回以微笑,道,“我没事,不过南宫墨斐,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我?”南宫墨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们这些妖怪打架,我当然要指挥那些凡人离远点了,不然以后你还怎么在我的楸国呆啊!现在方楚雍来了,我便来找你了。” “你们凡人不都是害怕妖怪吗?你怎么还留我,还敢留我?” “因为你帮过我,还有,你没有伤害过一个人,我为什么不敢?”南宫墨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起不来么?我带你去休息,走吧,我的大将——” 说着,俯身将红蔷抱起来,走向城门。 红蔷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再乱动了,而是任由南宫墨斐抱着她,仰视着他的侧脸,她第一次在这个柔弱,怀着民安愿的国君脸上看出了大男子气概。 或许红蔷抬眼看了看渐渐明亮的天空,今后她会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腊月初八,寒梅傲然冬日里。 取梅上新雪烹茶,卧在走廊檐下,方秋扬陪着枭白看庭院雪景。 这里不是九华山,也不是瀚翎阁的任何一处地方。方秋扬在确定瀚翎阁的事情完结后就带着枭白彻底销声匿迹,等待仙萝从九重天带药材回来。 但是仙萝并非一个人归来的,还带了一只天上人间最了不得的难惹的精灵——缒云琅萧。据仙萝解释,这是因为九重天天帝君因为自家素未谋面的弟弟吵得翻天,方秋扬的爹苏木子俞走不开,只好托妹妹清蛉请了缒云琅萧来帮忙,毕竟是自家媳妇的事情,怎么能不上心呢? 结果冷心冷面的缒云琅萧只取了一滴方秋扬的神子之血,混合了好不容易取得的药材给枭白服下后,面瘫的他竟然拉着枭白在屋子里密探了许久便离开了。 只因精灵族的法术普通的神仙破除不了,所以密探的内容只有枭白自己知道。 但是方秋扬看枭白面色如常,脸色比平时好许多,也没问什么,在这间小小庭院住了下来。 烹好的新茶,杯盏中青浅的嫩芽浮在盏上,枭白不客气的接过一杯,嗅着梅花浅香,道,“哎呀,我这天天喝着瀚翎阁主亲手烹的茶水,说出去是不是要被羡慕死啊?” 方秋扬温柔一笑,“你若觉得会被羡慕就好,我很荣幸。” 枭白,“对了,今天腊八,咱们别喝茶了,喝酒吧?前段时间师傅从吴国带来了梨花酿,拿来尝尝?” “等等别!” 可是方秋扬阻止的话没说完,枭白已经转身跑的没影了。归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个酒杯一坛酒。 方秋扬皱着眉头,最后还是用“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盯着枭白递给他的酒杯,和枭白交盏饮下。 枭白抬手又给方秋扬斟酒,道,“这一杯,我想交杯。” 交杯酒,喝下后你就永远是我的人,逃不掉了哦。 只是抬头再看,方秋扬已经醉的靠在了屋檐的栏杆上了。 枭白,“一杯倒?”嗤笑一声,凝视着他的醉颜。 “秋扬,我又找到你不擅长的东西了哦。” 朝他的方向蹭蹭,窝在了他的怀里,“秋扬,缒云琅萧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选择离开你去一个地方重新修复我自己的魂魄,这样才能换得和你一样的生,只是失败了,世间就再也找不到我这个人了我,害怕,我曾经以为我不害怕死,可是到最后我还是会怕,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因为你会比我更害怕的,对么?” 手不安分的拿起一缕方秋扬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结伴在一起。 “早先就听娘亲说,结发为相思,这是只能和自己夫君做的事呢。只要我能回来,你娶我,好不好?” 夜漏绵长,等方秋扬再次醒来时除了得到宿醉的头痛外还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缕截断的发,最重要的人。 自此之后,他再也不喝酒了,有人找他喝酒也总是推脱道,“我不能喝酒,喝酒的话会脱发,还会丢掉重要的东西呢” 方秋扬觉得,他这一辈子都在没用的等待,先是守墓人,等待着草长莺飞二月天,后来是等她康健,再后来是等她爱上他,结果她终于承认喜欢自己后,又要等待她远行归来。 沧桑百年,一瞬春秋。 还好方秋扬从来不害怕等待,因为等,还有所待。 又是玉华关外涟漪碧绿的草原,方秋扬这次白衣而立,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一天有一天,直到—— 那个他思之切切的人影从日出的方向而来,带来朝霞的暖光,再次温暖他身旁。 他没有说什么,枭白也没有说什么,就像百年时间她都不曾离开那样。 只不过这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漫漫长途,相伴生欢。 尾言:这是凌乱的一家子 这是发生在枭白归来后,枭白因受精灵族长缒云琅萧的帮助重塑了灵魂活了过来,只是已不再是人,而是和精灵相似的灵魂凝结而成的魅。 也自然和已经成神的方秋扬一样可以穿梭入九重天。 虽然两人并不常去,但毕竟方秋扬的父母在九重天,所以,串门啥的也是有的 一,天帝君的威严 这里是祥和的九重天 天帝君这日一早,伸着懒腰刚这么叹,就听殿外霹雳吧啦的响起鞭炮声,疑惑的出门而看,吓了一跳,满目红色,张灯结彩,心道,这九重天从魔神之战结束后就没出现过啥喜事,这是那个任性的家伙施法术布置的? 脑海里把任性的家伙过了一遍,表示他们都没有理由这么做后,天帝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九重天也好久没整顿了,连普普通通的小神仙都敢不打招呼就张灯结彩办喜事?看他不给个下马威!天帝君牛逼哄哄的想,施个决法转眼就来到了漫天红妆的焦点中心,黑着脸,不加思量的就对着焦点人物吼“还有没有规矩!当老子是死的嘛!” 场面一寂,焦点的中心传来一声冷笑,“规矩?天帝你能比我规矩?” 天帝君打个冷颤,才看见那里站着的是创世神楠华还不止,清蛉、缒云琅萧、苏木子俞、魔君折苏、神君木晔九重天不好惹的任性家伙都到齐了,连天帝君自己找都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弟弟歧沐都在! 态度一下子软下来,“当然,当然是楠华君比较有规矩哈哈只是今日大喜我竟然不知是何事,好奇而已哈哈” “哼”楠华道,“你真的是好奇而不是别有心思就好,正巧,今日我侄子和我侄媳大喜,天帝君想必不会给不出好的贺礼吧。” “当当然”天帝君一面赔笑,一面在内心流泪,他怎么就忘了,苏木子俞的儿子也飞升而来,一来就受到众神女的追逐,可一直为还在人间的某个女子洁身自好,早就听那女子得到缒云琅萧的帮助得以脱离凡体进入九重天了,谁知道这就要办婚事? 谁知不知道苏木子俞的儿子后台硬啊,他居然还撞到上面?天帝君泪目,什么威严啊,早碎成渣了,还认不清现实,这不,还要赔上一份厚礼,楠华才肯罢休 二,拜高堂 枭白觉得九重天有些混乱,因为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和她一样年轻,可论起辈份来就千年都是小孩子了,她就算是算是化魅的那百年,也才百岁多而已,真真是小辈中的小辈呢。 可是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还要被要求叫爷爷奶奶祖父什么的,枭白的内心是崩溃的 三,宠妻日常 从方秋扬和枭白成亲后,九重天又添了一种攀比的风尚。 那就是比谁谁,哪一对甜蜜。 什么?你们在月老树下签下永生永世的契约了?这算啥?你能以悉心守候一个人百年之久么?你的情史感觉么?你可以为他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嘛? 哼哼哼,做不到了吧~瞧瞧咱们新晋的神君秋扬大人 诸如此类,使得九重天最好夫君的名头得到易主,让楠华,木晔等以好夫君自居的人鸭梨很大。 什么?今天秋扬给枭白做了一道银耳莲子羹汤?楠华第二天一定会做芙蓉糕让清蛉心里平衡 总之秋扬和枭白的到来让九重天所有好男人带来了压力 但是这些自尊心极强的好男人是不会把这种压力宣扬出去,而是默默地为自己的夫人做的最好 当然,楠华、木晔、苏木子俞、方秋扬最爱比的是自己的夫人,她们会有几天下不来床 呵呵 四、清蛉的郁闷 楠华发现清蛉有些不开心,会看着天怅然,摇头叹息,便问道,“你前些日子不还为你哥哥有了这么大孩子高兴么?这又怎么了?” 清蛉叹气道,“从前你们都说我是九重天唯一的魔神,可是从方秋扬来的九重天后,我这不就不是唯一的魔神了” 楠华,“”女孩子还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道,“你其实还是唯一的魔神唯一的女魔神。” 清蛉,“” 楠华一把将清蛉揽入怀中,“别纠结了,你还是唯一我的唯一” 清蛉,“” 五、宠妻狂魔 枭白化成魅后,由于是至纯之体,很难怀上孩子,而且很难顺产。方秋扬并不在意,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个人,他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忍心让她受苦,丁克家庭其实也不错不是? 但是枭白总觉得不完满,暗自调养着身子,经过几十年终于产下一女。 但是方秋扬似乎没有什么宠女儿的神经,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找的还是枭白。 再一次,方秋扬又将新做好的点心端在枭白面前后,枭白看着一边可怜巴巴咬手帕的女儿道,“秋扬,你是把我当女儿宠了么?” 秋扬看都没看自家女儿一眼,道,“小孩子才不能宠,我只宠你。” 六、被遗传的天然呆 其实,方秋扬对待自己的家人是很好的,除了,好吃的要优先枭白,好玩的要优先枭白等等,要优先枭白,外 但是小孩子的心理,一比较,二比较,总觉得自己在爹爹心理不重要。 这日小女孩看自家帅气万能的爹爹又下厨做吃的,小女孩郁闷的嘟着嘴。 正巧清蛉的儿子过来串门,看到女孩子不高兴,马上跳过来安慰,就听小女孩道,“我爹爹对我没有对娘亲好” 清蛉的儿子一听,也是叹息道,“你这还算好啦,像我,每当觉得我碍事的时候就把我踹走!”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嘛,木晔家的那小子和我研究过呢,你知道神仙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嘛?是在一个满是蛋的山洞里,你爹和你娘亲一起去挑一个,然后用心孵出来!” 小女孩,“” 等方秋扬从厨房出来,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今日你家娘亲去清蛉女君那,点心,你先吃吧。” 就看到小女孩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一见方秋扬,道,“爹爹,我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了,谢谢爹爹娘亲选了我!我一定当你们的乖宝宝!” 方秋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孩子,真是遗传小白的天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尾言:这是凌乱的一家子 这是发生在枭白归来后,枭白因受精灵族长缒云琅萧的帮助重塑了灵魂活了过来,只是已不再是人,而是和精灵相似的灵魂凝结而成的魅。 也自然和已经成神的方秋扬一样可以穿梭入九重天。 虽然两人并不常去,但毕竟方秋扬的父母在九重天,所以,串门啥的也是有的 一,天帝君的威严 这里是祥和的九重天 天帝君这日一早,伸着懒腰刚这么叹,就听殿外霹雳吧啦的响起鞭炮声,疑惑的出门而看,吓了一跳,满目红色,张灯结彩,心道,这九重天从魔神之战结束后就没出现过啥喜事,这是那个任性的家伙施法术布置的? 脑海里把任性的家伙过了一遍,表示他们都没有理由这么做后,天帝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九重天也好久没整顿了,连普普通通的小神仙都敢不打招呼就张灯结彩办喜事?看他不给个下马威!天帝君牛逼哄哄的想,施个决法转眼就来到了漫天红妆的焦点中心,黑着脸,不加思量的就对着焦点人物吼“还有没有规矩!当老子是死的嘛!” 场面一寂,焦点的中心传来一声冷笑,“规矩?天帝你能比我规矩?” 天帝君打个冷颤,才看见那里站着的是创世神楠华还不止,清蛉、缒云琅萧、苏木子俞、魔君折苏、神君木晔九重天不好惹的任性家伙都到齐了,连天帝君自己找都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弟弟歧沐都在! 态度一下子软下来,“当然,当然是楠华君比较有规矩哈哈只是今日大喜我竟然不知是何事,好奇而已哈哈” “哼”楠华道,“你真的是好奇而不是别有心思就好,正巧,今日我侄子和我侄媳大喜,天帝君想必不会给不出好的贺礼吧。” “当当然”天帝君一面赔笑,一面在内心流泪,他怎么就忘了,苏木子俞的儿子也飞升而来,一来就受到众神女的追逐,可一直为还在人间的某个女子洁身自好,早就听那女子得到缒云琅萧的帮助得以脱离凡体进入九重天了,谁知道这就要办婚事? 谁知不知道苏木子俞的儿子后台硬啊,他居然还撞到上面?天帝君泪目,什么威严啊,早碎成渣了,还认不清现实,这不,还要赔上一份厚礼,楠华才肯罢休 二,拜高堂 枭白觉得九重天有些混乱,因为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和她一样年轻,可论起辈份来就千年都是小孩子了,她就算是算是化魅的那百年,也才百岁多而已,真真是小辈中的小辈呢。 可是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还要被要求叫爷爷奶奶祖父什么的,枭白的内心是崩溃的 三,宠妻日常 从方秋扬和枭白成亲后,九重天又添了一种攀比的风尚。 那就是比谁谁,哪一对甜蜜。 什么?你们在月老树下签下永生永世的契约了?这算啥?你能以悉心守候一个人百年之久么?你的情史感觉么?你可以为他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嘛? 哼哼哼,做不到了吧~瞧瞧咱们新晋的神君秋扬大人 诸如此类,使得九重天最好夫君的名头得到易主,让楠华,木晔等以好夫君自居的人鸭梨很大。 什么?今天秋扬给枭白做了一道银耳莲子羹汤?楠华第二天一定会做芙蓉糕让清蛉心里平衡 总之秋扬和枭白的到来让九重天所有好男人带来了压力 但是这些自尊心极强的好男人是不会把这种压力宣扬出去,而是默默地为自己的夫人做的最好 当然,楠华、木晔、苏木子俞、方秋扬最爱比的是自己的夫人,她们会有几天下不来床 呵呵 四、清蛉的郁闷 楠华发现清蛉有些不开心,会看着天怅然,摇头叹息,便问道,“你前些日子不还为你哥哥有了这么大孩子高兴么?这又怎么了?” 清蛉叹气道,“从前你们都说我是九重天唯一的魔神,可是从方秋扬来的九重天后,我这不就不是唯一的魔神了” 楠华,“”女孩子还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道,“你其实还是唯一的魔神唯一的女魔神。” 清蛉,“” 楠华一把将清蛉揽入怀中,“别纠结了,你还是唯一我的唯一” 清蛉,“” 五、宠妻狂魔 枭白化成魅后,由于是至纯之体,很难怀上孩子,而且很难顺产。方秋扬并不在意,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个人,他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忍心让她受苦,丁克家庭其实也不错不是? 但是枭白总觉得不完满,暗自调养着身子,经过几十年终于产下一女。 但是方秋扬似乎没有什么宠女儿的神经,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找的还是枭白。 再一次,方秋扬又将新做好的点心端在枭白面前后,枭白看着一边可怜巴巴咬手帕的女儿道,“秋扬,你是把我当女儿宠了么?” 秋扬看都没看自家女儿一眼,道,“小孩子才不能宠,我只宠你。” 六、被遗传的天然呆 其实,方秋扬对待自己的家人是很好的,除了,好吃的要优先枭白,好玩的要优先枭白等等,要优先枭白,外 但是小孩子的心理,一比较,二比较,总觉得自己在爹爹心理不重要。 这日小女孩看自家帅气万能的爹爹又下厨做吃的,小女孩郁闷的嘟着嘴。 正巧清蛉的儿子过来串门,看到女孩子不高兴,马上跳过来安慰,就听小女孩道,“我爹爹对我没有对娘亲好” 清蛉的儿子一听,也是叹息道,“你这还算好啦,像我,每当觉得我碍事的时候就把我踹走!”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嘛,木晔家的那小子和我研究过呢,你知道神仙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嘛?是在一个满是蛋的山洞里,你爹和你娘亲一起去挑一个,然后用心孵出来!” 小女孩,“” 等方秋扬从厨房出来,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今日你家娘亲去清蛉女君那,点心,你先吃吧。” 就看到小女孩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一见方秋扬,道,“爹爹,我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了,谢谢爹爹娘亲选了我!我一定当你们的乖宝宝!” 方秋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孩子,真是遗传小白的天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