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乌托邦》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红了容颜】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魂断乌托邦》作者:风云浪子 【文案】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乌托邦。 年过而立的金童,家未立,业未兴,栖栖遑遑地混迹于这个物质的世界。在一次偶然的地震事故中,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幸的是,他并没有找到自己心中的乌托邦,而且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荒唐杀人案、地震、官场纷争、星球大战……神马都是浮云,唯有初恋与友情,才是他生命要义的精髓所在。 他不愿继续留在世外桃源,而俗世间却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生命,似乎应该就此终结…… ============================== 第一章 千山万水 过了九九八十一道弯,眼前依然是仿佛永无止境的峡谷,把一江浑水逼迫在狭窄的河道内奔涌向前。 这艘名为“顺风168”的货船,便借了水势顺流而下。 四楼驾驶舱里,斜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脸小伙子,潇洒而随意地叼着香烟,竭力露出一副驾船老手的模样。而更让驾船老手汗颜的是,他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大姑娘。他们嗑着从码头小卖部买来的葵花子;嗑瓜子的嘴巴还担负着调情的任务;小伙子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顺带着便把船开得四平八稳。 一楼的餐厅里,麻将依然打得酣畅。船长、大副、轮机长老婆,加上那个四十岁仍未结婚被称作“处长”的水手长,他们四个人已经连续奋战了一夜半天。为了麻将事业,睡觉可以免掉,而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愿意连吃饭也一块儿免掉。可惜,众人尘缘未尽,尚未成仙,还得让那专门烧火的聋老头子把饭碗一一端上桌来。 这时候,众人已经用过午膳,聋老头儿迅速撤掉牌桌上四人的餐具,牌局又得以顺利进行。看那架势,没有一个打趴下,是很难散场的。好在走完整条航线还得几天几夜,有的是时间挥霍。 水手长刚刚抽空喝了一杯劣酒,脸微微泛红,看轮机长老婆的眼神也更加迷离。有几次抓牌的时候甚至抓到那个女人的手背上。 轮机长老婆却输了钱,一时没顾得上回应“处长”的撩拨;而“处长”坐在她上家,要想翻本的话,还得仰仗人家手头放宽松些才行。于是,她便纵声娇笑了,在水手长手上不轻不重地拍打几下,并飞过去一个妩媚的眼神。直引得在一旁看牌的聋老头儿连嘴也合不拢了。 而另一个观战的年纪较小的白脸舵工却憋住笑四处张望,仿佛很是期待轮机长突然出现,看到这里的情景。 但轮机长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和他同时失踪的还有船长大人的老婆。众人只当他们是到二楼看电视去了,浑没人在意。 船长也是输了钱的,一脸严肃地摆起船长的架子说道,打牌就打牌,少扯淡。他刚打出一张一万,大副又和了,气得他使劲把牌往桌子中央一推,更使劲地搓牌。搓着,又示意聋老头儿泡一杯浓茶来。 大副是最大的赢家。他脸上本来一直笑盈盈的,见船长发了火,硬生生收敛了笑容,却偏又收不尽,残存在脸上,似哭似笑,滑稽得很。 正尴尬间,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此人并非“顺风168”的常住人口,是四海物流公司的业务员。由于业务的需要,他到船上来得比较频繁。但平时只是装货卸货的时候出现,偶尔也在船上蹭一顿饭吃,船一开航,他便下船走了。这次居然跟船到上海去,据说是这批货非常紧急而且特殊,非有专人押送不可。 船长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金总,快过来指点指点,我连短裤都快输掉了。”而那笑容显然发育不良,好比某些官员嘴里的套话和空话,没有一丁点儿是发自肺腑的。都是输钱惹的祸,倘若赢了钱,必会笑得由衷些。 这位“金总”,姓金名童,现供职于四海物流公司,只是公司里众多业务员中的一员,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老总。 代理船舶货运的四海物流公司,其主要经营业务类似于“拉皮条”。他们极尽唬哄拐骗之能事,拉拢一些船舶替货主把各类货物从一个码头运到另一个码头去,并以从中牟取差价为最终目的。此前曾有一批专门从事拉皮条被称作“船舶代理”的人,无端掠走了不少纯利润,颇招人嫉恨。物流公司眼一红,心一狠,毅然过河拆桥,把船舶代理们晾到一边去了。相应的工作,便落在了那些不知水运为何物的业务员身上。好在物流公司手里攥着海量货运信息,并以某种微妙的关系垄断着所谓的市场,而河面又到处是船,都迫不及待的等着挨宰。这又像容貌较好、身段一流的jì nǚ,即便没有皮条客,也不愁没人来光顾。 金童是众多业务员中唯一一个精通业务的人,因为他先前是地方海事处的编外职员。从二十岁毕业就侥幸混入海事处,总共混了十余年,尽管受到相关各界的一致好评,却一直未能再次侥幸转正。 而在那备受煎熬的每一年里,总会眼睁睁看见一批又一批年纪更轻、资历更浅的后辈们纷纷成为国家公务员。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或数个类似于李刚的老爸。他自己空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无奈始终得不到人民公仆的名分。好比躲在yīn暗角落的二nǎi,虽无夫妻之名,却无时不刻在奉献着自己的身躯。他便自慰似的想到,奉献的最高境界,或许应该就是一厢情愿并且迷失自我的牺牲。 就在四海物流公司亲自出面拉皮条以后,公司丁总屈尊前来邀请金童“共谋发展”。丁总不仅看中了金童在地方海事及水运行业的人脉,更看透了金童在所谓的行政单位混得没有丝毫前途,欣然承诺给底薪三千外加一毛钱提成。这对于一个没有名分的人民公仆来说,的确是致命诱惑。更何况,他心知肚明,只要cāo作得当,还可以从船东那里捞到一些油水。不像在海事处,眼见别人吃得满嘴冒油,自己依然严重的营养不良。 当金童假装犹豫再三,并勉强答应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卑微。恰如偶然失节的女人,原以为自己是何等的贞烈,没想到第一次遭遇完全没有使用暴力的男人,居然就将半推半就演绎得如此纯熟。 于是,金童下海了。他在踏上新的工作岗位的时候,和其他跳槽的人一样,又重新规划了自己的人生,从而对原本暗淡的未来充满了新的希望。不幸的是,物流公司使惯了过河拆桥的招数。当工作局面渐渐打开,而金童又与原单位完全脱离以后,先前承诺的薪水竟大打折扣。一毛钱的业务提成迟迟没有兑现,只剩下三千块的底薪。而缴纳五险一金,虽按全市最低标准执行,又得扣除好几百块。最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低廉的劳动报酬,早已不堪应付疯狂飚升的物价,居然还要上jiāo所谓的所得税。 金童毅然去找了丁总。丁总假装大吃一惊,解释说他并不知此事,一定是下面cāo作出了问题。他让金童安心工作,该给的钱自然会给。金童底气不足,担心闹个鸡飞蛋打,再回海事处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只得忍气吞声,等着物流公司兑现承诺的那一天。一个失意的人,总会自欺欺人地盼望着奇迹的出现。因为无尽的期待,才让人的生活有了延续下去的理由。 金童这个名字,本取自金童玉女,而如今已年过而立,身边竟然还没有“玉女”出现。可见,一个好的名字,并不能给人带来一份好的运气。 数年来,他前前后后处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最终没有一个能够坚持到带回家过年的。而年迈的父母也cāo碎了心,眼见无任何成效,便一天天淡了看儿媳fù抱乖孙子的热切心思。 金童在情感道路上愈挫愈勇,曾自嘲要学徐志摩“将于茫茫人海访我灵魂唯一之伴侣”,却不料身边的女人“与心中理想之女xìng相去甚远”。数次恋爱的结果只能是,他嫌别人媚而俗,别人却嫌他穷而酸。如此,金童的终身大事便陷入了精神与物质的两难境地。 就在前几天,金童意外发现,“顺风168”船东的女儿孙菲菲竟是自己当年中专时的同学。这一发现,让金童兴奋不已。 记得那时候,校园里还一度盛传过关于他俩的绯闻。可惜,由于时代的局限,那时候的少男少女,在校园围墙内所能做的也实在有限。细细回想,他俩做得最出格的一次,居然只是在某一场露天电影散场时趁乱搂了彼此的腰。待到人群渐渐散去,又不得不含恨撒手。要是在如今这大好形势下,只要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他俩恐怕早就做遍了,也不至于至今仍引为平生第一大憾事。 由此可见,时代进步的意义实在是不言而喻的。尤其对于那些力求与时俱进的年轻人来说,所谓进步,早已成了他们为所yù为时高举的一面鲜艳旗帜。 更让金童兴奋的是,孙小姐如今居然还是单身。尽管此前曾结过一次婚,并有了一个儿子,现在已会打酱油了。而在金童眼里,这些都是浮云,只要是单身,没有来自另一个男人的麻烦和威胁,其余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此次之所以要押送货物,便是多方侦查到孙小姐也将随船去上海的缘故。千里之行,旅途漫漫,其间会孕育着多少美丽的故事,委实引人遐想。 不幸的是,船起航不久,那孙小姐竟坐了水上巡逻艇弃船而去。真可谓谋事在人,而成事却在天。金童恨不得让该死的船马上靠岸,自己也弃船而去;倘若略通水xìng也好,可以一头扎进水里,就此游上岸去。即便再也不能从水里起来,好歹还能落个“殉情”的美名。 但若真要离去,一来没有借口,货物还得由他“押送”;二来心中还抱了一丝希望,不肯就此含恨而去。于是,他勉强说服自己留下来,等秘密侦查到孙小姐的具体行踪再作打算。反正已向公司告了假,权当是一次长途旅行,而且食宿全免,简直可以和“考察”的官员们相媲美了。 他刚才去了四楼的驾驶舱,原本想暗暗打听一下这船中途会不会靠岸。可他在那里足足站了十分钟,并轻咳了一声以示他的存在,竟仍没打破那一对小人儿如胶似漆的忘我状态。他不由感叹:这小伙子开船开得如此全神贯注,真是年轻人学习的典范。 他只得又怏怏地退回一楼。 就在他路过二楼的时候,隐约听到从某一间卧房里传来被刻意压低的笑声。笑声本应该是一种流畅的发泄,而被压抑了,竟带着几分诡异和暧昧。 第二章 百转千回 金童侧耳细听,发现那笑声中夹杂着男人的低沉和女人的尖细,心里当即豁然。 早听说一年四季漂泊在水上的船员生活过得苦闷。一船的老爷们儿,生理需求无处宣泄,只得成天借“三级片”来解馋。而望梅不能止渴,反更觉渴得难受。但凡在船上生活久了的人,xìng格或多或少有些孤僻,大约便是太过压抑的缘故。他们闲着无事时,便一起追打老鼠取乐。而船上的老鼠也只有限的几只,一一捉了来看,发现居然也都是公的。令人费解的是,没有母老鼠,它们的枯燥日子何以消遣,又何以传宗接代。一气之下,把那些公鼠尽数消灭,以泄心头之不甘。未曾想,不出几日,又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公然招摇过船,委实可恨。 这个航次,船上比以往要热闹得多,关键是多了几个女人。这在“顺风168”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因为搞船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迷信,尤其不能容忍除自家以外的男女在船上过夜,以免沾了晦气,影响到发财。船东一向在家遥控指挥,从未在船上留宿,自然就没有存在女人的必要了。所以,无论船员怎样苦闷,要满足需求,也只得等船靠岸时去发廊里解决问题。这便是所有码头附近为何都有许多发廊的原因。而警察叔叔却隔三差五地盘查,从人文关怀的角度来说,绝不是和谐社会的体现。尽管他们大多只是做做样子,为了完成任务而开出巨额罚款,这又大大提高了船员们的生活成本。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这次装货的时候。因为前几个航次居然连续运了几载大件。运大件的好处是,省时,省油,利润高。船东因此大赚一笔,便在船上大摆庆功宴,金童也有幸参与。因为开饭的时候,恰逢他送船舶证书过来。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船东作出了平生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那就是本航次允许所有船员带老婆上船。众人山呼老板万岁,只差跪倒在地谢主隆恩了。好在船东还不是醉得很厉害,竟没有忘了补充说“但婊子坚决不能带上船”的话。可怜四十岁仍未结婚的“处长”恨得只咬牙,另两个年轻舵工好歹还能拿女朋友来充数,而他总不至于随便在发廊里捞一个来冒充未婚妻。 圣旨一下,船长老婆不远百里从家中赶来。因走得实在匆忙,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来得及带上。临开航的时候,两口子还在码头附近一个小摊位上买内裤。轮机长老婆冒着下岗的危险,请了一个月病假,跑到船上来度蜜月。大副老婆接到电话后,奉命连夜低价处理掉家里的两头生猪,并火速赶到一处锚地,在那里等候“顺风168”路过。聋老头儿的老伴儿早已去了yīn曹地府,很难再联系上了。他既恨自己生不逢时,又恨惠民政策来得太晚。黑脸舵工早有先见之明,前几次靠码头时就打好坚实基础,船开航前,码头餐厅的小姑娘便炒了老板鱿鱼,毅然跟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上船。急得白脸舵工苦苦央求那小姑娘给自己也找一个,可事发突然,未能如愿。 众家属登船后,有人欢喜有人愁。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紧急磋商,终于达成如下协议:第一夜由白脸舵工开船,大副代替轮机长巡视机舱,聋老头儿充当水手。而水手长天没黑就赌气睡了,任谁叫都假装鼾声如雷。大副因有所期盼,故毫无怨言;聋老头儿即便有怨言也无人理会;唯白脸舵工借机要挟黑脸舵工的女朋友给他洗一个航次的衣服。 第二天换班继续航行。直到吃过晚饭,水手长突然提议打麻将。众人正无以消遣,都欣然附和,于是拉开战局。水手长边打边在心中窃喜,一是因为可以让几对夫妻的春宵虚度,而是因为船长、轮机长老婆昨晚都行了好事,今天打牌必然输钱。这是赌桌上历来的惯例。 不曾想,一战就是一夜半天。水手长暗赞惯例果然灵验。 此时,金童闻言走到船长身后,却并未专注于看牌,只把眼前的几个人一一与记忆里的人比对。最后欣然发现,二楼低声浪笑的那一对男女竟是轮机长和船长老婆。心中细细品味,不觉哑然失笑。既笑船长和轮机长老婆捡了芝麻掉了西瓜,还带着绿帽子坐在这里输钱;又笑轮机长和船长老婆精力太过旺盛,不肯荒废每一刻光yīn。 笑着笑着,忽然想起自己比他们更可笑。居然为了一个十多年未见的女人冒昧跑到船上来,并且还扑了一个空。天知道那孙小姐还记不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人,就算有幸记得,而岁月沧桑,恐怕再也找不回当年在校园的感觉了。更何况,人家是有钱的阔小姐,又哪会把他这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看在眼里。既如此,又何必再等着见她?最终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想到伤心处,他悲壮地决定,不管孙小姐还上不上船来,只要船一靠岸,他便找个借口下船去,并从此死了这份心思。短痛毕竟要好过长痛。 百无聊奈之下,金童慢慢踱到墙边去看那一排排规章制度。也亏他有耐心,竟将那洋洋数千言的各类岗位制度看了个遍。看到最末端,又发现还贴着一张公告。 公告上说,神龙河神龙大坝自即日起开始试验xìng蓄水,至下月中旬,将陆续涨到一期水位150米,为日后涨至最高水位打好坚实基础。 金童不由又一次感叹,人类的力量真是可怕,竟能逆天而行,将神龙河水位提高一百多米。相当于人为筑就了一个数百万亿立方容量的湖泊,让不安分的流水变成了听话的死水。而金童困惑的是,上游如此大的来水量,一下子被劫持到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里,对周边地表的冲击是何等的难以想象。倘若发生意外,所带来的后果更不堪想象。 每每遇到这类可怕而又未知的问题,金童总会自我安慰一番,不至于让自己陷入那无边的恐惧。他便又想到,神龙大坝从规划到设计,从设计到建设,经过无数专家的论证。那么多专家,不至于个个都是吃干饭长大的,想必对那些隐患都一一采取了措施,用不着他在这里杞人忧天。 胡乱想着,不觉又到了傍晚。厨房里飘来阵阵诱人而呛人的香味。水手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连鼻涕泪水都相约好了一起涌出来。他扯了张纸,一边擦脸一边骂那聋老头子辣椒花椒放得太多。 “处长,不就输了点钱嘛。”大副打趣说道。“犯得着流眼泪?” 原来在下午的几个小时里,场上形势已经逆转。水手长心有二用,正中了轮机长老婆的美人计,结果成了最大的输家。大副依然赢钱,船长、轮机长老婆不仅翻了本,还略有进账。水手长输了将近一个月工资,方才幡然醒悟,只恨自己愚蠢,居然辜负了数千年来的赌坛惯例。 聋老头儿从厨房走出来,毫无征兆地大吼一声开饭,直惊得众人浑身小便似的一颤。 船长果断下达指示:打完这一局就去吃饭,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轮机长老婆积极响应号召。她担心今晚若再不上床,她那个如狼似虎的男人会着急的不顾一切来把牌桌掀到江里去。殊不知,她男人早已着了急,吃过午饭就上二楼和船长老婆成了好事,此刻还缠绵在被窝里。其实这也算是合理利用资源,闲着也是闲着,免得浪费。 大副频频望向窗外,眼看老婆也快要上船了,恰能赶上这个美好的夜晚。他正担心众人不肯散场,自己又赢了钱,拉不下脸来拆大家的台。听到船长指示,心中不由赞叹:船长就是船长,所下的指示也英明而及时。 水手长闻听噩耗,一时找不到像样的理由来反驳,抓了张牌捏在手里,竟忘了出牌。众人一再催促,他慌忙打出一张,原本是听牌,却被打得不听了。 金童忍着总算没笑出声来。一来担心水手长输红了眼,会把一肚子恶气撒在他身上;二来也确实替水手长鸣不平,他工资是众人里最低的,而又没沾染女人的晦气,居然输了许多钱,真是没有天理。 见还有人没到齐,龙老头儿又去敲响了锈迹斑斑的开饭铃。不一会儿,白脸舵工就从楼上下来,轮机长和船长老婆的杂乱脚步声也在楼上响起。 发乱如草的轮机长一走进餐厅就夸张地说:“今天的影碟真好看,看得我都舍不得下来了。” 白脸舵工听得糊涂,明明自己看了一下午电视,根本就没见到轮机长的影子。他正要提出疑问,船长老婆却高声询问船长是否输了钱,船长说没有,她又撒娇说晚上非让她打不可,不然她就打电话叫水上110来抓赌。众人一笑,白脸舵工就再没顾上问话,径直去盛饭了。 不料,远处果然就有警笛声响起,且越来越近。众人拥到门口一看,只见一艘闪着警灯的快艇正向“顺风168”飞速驶来。 第三章 想入非非 金童看得真切,站在巡逻艇最前面的是两个女人。左边一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右边那个,白衣白裙,长发在风中乱舞,有若天仙御水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孙菲菲。 金童心中大喜,顷刻间便把弃船而去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忙不迭挤上前去,好让孙菲菲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可惜天色渐暗,他并未引起孙小姐的注意。可怜他一向自诩一表人才,即使被淹没在众船员们中间,也理应算是鹤立鸡群的,却不料仍只是芸芸众生之一个。他心中不免一虚,便怔在当地,没有勇气上前迎接了。 那巡逻艇贴船而靠,女警官冲船上叫道:“快过来一个人,把他们拉上船去。” 金童如奉圣旨一般,跨步上前伸出手去。却从孙菲菲身后又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被高高举起递上船来。金童料定,这五六岁的小男孩必是孙菲菲的儿子无疑,于是柔声说道:“小朋友,来,叔叔抱你。”而眼睛却躲在昏暗里肆无忌惮地朝孙菲菲望去,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比以前苗条许多,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孩子却趁机搂了金童的脖子,耍赖不肯下来。金童只得腾出一只手侧身去拉孙菲菲,但觉着手温润,心里忍不住一阵dàng漾,差点被拽下船去。 上船以后,孙菲菲只顾忙着跟女警官挥手告别,并未看金童一眼。金童失落地抱着孩子随众人走进餐厅,有了灯光壮胆,他才试探着叫道:“想入非非!”声音不大,因担心被众人听见而又无任何回应;声音也不算太小,只要稍微留意就可听到。庆幸的是,孙菲菲恰好捕捉到了这条微弱的信息。否则的话,金童委实不敢确认,自己是否还有再叫一次的勇气。 孙菲菲听到这几个字,果然扭头看着金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上溢满了惊喜。她刚和水上公安的一帮朋友喝了一点酒,此时余兴未消,猛听有人唤起自己学生时代的记忆,不由更加兴奋。 “想入非非”是她上中专时同学们戏称她的外号。因为她长得漂亮,让许多男同学甚至男老师都想入非非了。金童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幸运的是,老天为他安排了那一场露天电影,恰巧就坐在她身边。电影散场时,趁着电影里的激情氛围尚在,不约而同搂了彼此的腰。而彼情彼景,金童竟只说了一句简短的台词:“我真的想入非非了!” 那一次亲密接触,成为二人情感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自那以后,金童没有乘胜追击,或者说再也没有找到天遂人愿的机会,就此贻误战机,直至毕业。毕业后各奔东西,再也没能相见。而不管时光如何被错过,金童从此迷恋上了潘美辰的歌曲——《我曾用心爱着你》。他经常独自一人沙哑地唱道:“无数次在梦中与你相遇/惊醒之后/你到底在哪里......” 金童之所以年过而立仍孑然一身,除了穷得买不起房子的原因以外,孙菲菲仍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有若无的初恋,虽无始无终,却一直深藏于心。就像每个人年少时的梦想,即使永无实现的可能,也依然毫无道理地侵扰人的一生。而每每念及时的感觉,是淡淡的酸,却并美美享受着。 孙菲菲看了许久,终于夸张地叫道:“金童,怎会是你?你啥时候到我船上做事的?” 金童大致说明原委,但不惜花费大量语言来解释自己此前并不知道孙菲菲就是“顺风168”船东的女儿,巧遇纯属偶然;而当巡逻艇远远驶来,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十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旨在提升老同学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孙菲菲的儿子还赖在金童身上没有下来,并吵着要吃桌上的鸡翅。做母亲的立刻拿出威严,说道:“安安,快下来,让叔叔吃饭。”见安安没有理睬,只得又使出杀手锏:“一,二,......”不等“三”字出口,安安就迅速下地,跑到饭桌旁边,捞起一个鸡翅大啃起来。 众人开始吃饭,孙菲菲便说:“金童,我先上楼了,等你吃完饭咱俩再聊。”说着拖了安安上楼去。高跟鞋敲击铁梯的声音,又给这艘货船增添了不少生气。 金童也倒了半碗酒,和众船员喝得不亦乐乎。水手长仍独自一人坐在墙角喝闷酒,不与众人搭话;偶尔蹦出一句,也粗俗不堪,不是骂娘,就是骂天。轮机长破天荒没有喝酒,说是喉咙不太舒服。只有金童明白,轮机长是因为下午透支了身体的缘故,于是似笑非笑地说:“你下午劳累了半天,应该喝点酒解解乏的。”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船长老婆一眼。直吓得二人一味埋头扒饭,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金童只想寻个乐子,绝不至于制造祸端,眼见收到预期效果,便点到即止,又和船长喝酒去了。 金童吃完饭刚放下碗,轮机长就满脸堆笑地递了一支烟过来,并亲自给他点上。金童点头示意,以表明他绝不会说出去。感动得轮机长差点流下泪来,船长老婆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安安下来叫金童,说是妈妈有请。金童向众人打声招呼,就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上楼去。走在楼梯上,才觉出自己已有几分醉意,又想到马上就要与孙菲菲独处,更觉脚下飘然。转念间,竟暗自描绘出了多个版本的即将来临的美妙夜晚。而每个版本里,他自然都是这个美妙夜晚的男主角。 孙菲菲平时从未在船上住过,所以没有专门的房间,只临时收拾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因碍于男女之别,又担心那些常年在外的船员色胆包天,她执意没去住二楼的船员宿舍,独自一人住在三楼。房间里简陋的很:一只皮箱,里面装着所有的生活用品;一把椅子,上面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张床,上面半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 主人此刻正在和人通电话,声音很小,但从脸色来看,好像心情不是很爽。金童尴尬地站在门口,想去逗安安开心一会儿,又怕搅扰了主人。于是只能傻站着漫无目标地东看西看,无奈房间里除了主人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引人瞩目的东西了。 金童正无所适从,忽听得孙菲菲提高音量说道:“我非常讨厌他,但又不能不理他。你说怎么办?”他一时竟以为是在问自己,而自己却如堕云雾之中,大脑里茫然一片。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努力去咀嚼孙菲菲话里话外以及仿佛故意说给他听的每一层意思。 好在通话终于结束,孙菲菲坐起身来,招呼金童也坐到她身边去。待金童坐定,她又吩咐安安到二楼去看动画片。安安趁机索要了一袋饼干,才欢天喜地下楼去。金童感觉到离自己所构想的美妙夜晚似乎越来越近了,但仍努力使自己显得异常平静地说:“安安真听话。” 孙菲菲说:“你不知道,他调皮得很。都是他姥爷惯的坏毛病。” 金童说:“要是不调皮,那还叫男孩子?” “你的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多大了?”孙菲菲问。 金童凄然一笑:“媳fù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哪来的孩子?” 孙菲菲不信,急得金童差点儿发誓,直说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正为终身大事发愁呢。那着急的样子终于引得孙菲菲掩口一笑。 金童陶醉在笑里,仿佛这一笑,已将二人重又拉回了十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年代。他拿眼偷偷向孙菲菲瞧去,却听到一声叹息,于是想起了《唐璜》第一歌里的句子:于是就有了叹息/越压抑越深邃/还有偷偷地对视/偷得越巧妙越甜密/还有如火的羞红/尽管不是因为犯了罪.....。 但这笑没能够持久,像多云天里的阳光,刚一露脸儿,就被云层淹没了。金童的脸色便也陪着躲在云层里,而内心却是希望在阳光下沐浴的。 孙菲菲叹了一口气,又说:“没有孩子也好,省得cāo心。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孩子了。本来希望他和我们以前一样,刻苦学习,认真听话。可是,把如今这社会一看,真不忍心教他做一个好人。” 金童没想到孙菲菲竟能说出如此深刻的话来,于是立即附和:“你这话说得太经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他并非拍马屁,而是确有同感。他有时甚至痛恨自己竟做了这样一个好人,始终没能厚着脸皮去做一个纯粹的俗人。见到美女,本想亲近,却抛不开矜持;面对金钱,意yù屈服,却褪不掉清高;遥望理想,虽心生向往,却又先怯了胆量.....。 金童重新调整思维,想把话题拉到十多年前那段美好的时光里去。但他却伤心地发现,孙菲菲不停抬手看表,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想,女人真是善变,她刚上船时和此刻简直判若两人。难道她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心中不禁又反复咀嚼那句话:“我非常讨厌他,但又不能不理他......” 正胡乱想着,又听到尖锐的警笛声在远处响起。孙菲菲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窗前去探望。 金童仍坐着未动,他在猜想,到了这时候,究竟会是什么可恶的事情来搅扰这个美妙的夜晚。 第四章 风吹云散 众人正竖起耳朵倾听,那警笛声竟吊胃口似的戛然而止。沉寂片刻,又在喇叭里面喊出话来:“过往船舶请注意,过往船舶请注意,今晚将有特大暴风雨,今晚将有特大暴风雨。请务必谨慎航行,请务必谨慎航行,必要时就近抛锚避风,必要时就近抛锚避风......” 孙菲菲趴在窗台上,向后翘起一只脚,白皙的双腿便大面积的暴露在金童的眼皮底下。金童狠狠地看了几眼,落寞的神情立刻又振奋了许多,嘴里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客人来了?”此时此刻,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来的,更不希望来人恰恰是冲孙菲菲而来。 但孙菲菲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的,是有人来了。” 她已经看到,那一艘“海巡”快艇朝着“顺风168”慢慢靠了过来。艇头上,一个正准备登船的青年男人,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和电影里的花花公子一模一样。更夸张的是,他手里居然还捧着一束鲜花。只可惜,他登船的动作太过狼狈,与他高贵的形象相比,落差实在太大。幸亏船长及时赶到,连拖带拉才将他弄上船来。可怜无辜的那束鲜花,终究没能逃脱厄运,被糟蹋得没有花样儿了。 此人名叫万晓辉,是四海物流公司的副总经理。船长曾见过此人,并有幸和他同桌喝过一回酒。而这时候,他显然也是刚喝了不少酒才上船来的,走路如同蹒跚学步的小儿,说话时的酒气简直能把一个酒量稍逊的人熏醉。好在船长酒量惊人,未被熏倒。但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掏出二十块钱一包专门待客用的香烟,点头哈腰地敬上一根给万总。而万总丝毫没看在眼里,伸出左手一挡,右手便从怀里摸出一包船长平生从未见过的香烟来。 “我抽这种烟抽顺嘴了,别的都抽不惯。”万晓辉打了个酒嗝,恩赐似的递给了船长一根。发现船长身后还闪耀着一片艳羡的目光,又举起烟盒朝空中一扔,然后才说道:“你们老板呢?我找他有事。” 船长回话:“孙老板不在,只有他女儿在船上。” 万晓辉并未露出失望的表情,却说:“找她也行。她在哪里?”看那样子,找老板是假,找老板女儿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孙菲菲从内心里讨厌并鄙视这个男人。她原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她前夫更可恶的男人了,但自打这个男人出现以后,竟让她忽然对那段逝去的婚姻有了些许的怀念。可见,一个男人的好坏,绝对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好男人基本相似,坏男人却各不相同。 自从那次到四海物流公司去接过一次运费以后,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可恶的苍蝇一样缠上了她。她走到哪里,他就会神奇地出现在哪里。凭她的脾气和口味,是绝不会搭理这种男人的,倘若把她惹急了,还会赏给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但他不能得罪万晓辉,尤其是她父亲不允许她得罪万晓辉。因为,“顺风168”还有几十万的运费在四海物流公司手里无限期的欠着。更无奈的是,船依然在江面上不停地行驶,看似在不断创造可观的利润,实则把欠收的金额越弄越大。好比在很陡的下坡上推一辆很重的板车,旁人看起来像是越推越快,其实是早已经失去了掌控。但又不能就此撒手,否则,所有的心血就全都荒废掉了。 离船而去的快艇,依然不知疲倦地喊叫着:“过往船舶请注意,......” 此类的气象预报,时常会在江面上响起,但似乎从没有侥幸言中的时候。而有几次真的刮了大风下了大雨,之前却未听到任何所谓的预报。 今晚是否真有暴风雨,金童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楼梯上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已快把他的心都敲碎了。而碎了的心却依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一个知趣的人,在那脚步未到三楼之前,知趣地离开。酸楚的感觉,又不厌其烦地来搅扰。他伤心地想到,这世间,恐怕真没有属于他金童的情缘了。该死的俗话说,好事多磨。又哪有一磨十几年的道理,分明只是折磨人罢了。罢了,离开吧!不仅要离开这间原本盛满他无尽期待的屋子,还要离开这艘留给他无尽哀伤的货船。这里本不属于他,也没有人会真正欢迎他。 “那,我走了!”金童站起身,低垂着头朝外走去,没敢看孙菲菲一眼。大概是由于坐得久了,猛一站起来,头晕得很是厉害,又或许是酒精发作了的缘故。 “等等!”孙菲菲叫道。话音未落,身体已经迅捷地堵在了房间门口。 金童抬起头来,只见孙菲菲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乍一看就像一个泼fù。但那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泼fù的凶悍,只有捉摸不透的很女人的表情挂在脸上。至少对于不懂女人的金童来说,那表情实在是捉摸不透的。 金童说:“既然你有客人来了,......”他本还想添上一句赌气的话,却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只得夭折在肚子里。 孙菲菲没有接话,却已露出了近乎于哀求的眼神。那眼神顷刻间就让金童忍不住要屈服。殊不知,男人的心,善变如女人的脸。刚才分明已经支离破碎掉,只因为一个眼神,竟又能重新愈合,且似乎愈合得比先前更具力量、更具激情。 而不容金童有任何迟疑,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人已经踉跄着爬上楼来。此刻,就斜着身子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情景。 金童始料未及的是,来人竟是自己的领导万晓辉。他知道,这万总绝非等闲之辈。此人在公司里虽从未做过任何实事,但三言两语就能左右公司的重大决策。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有一个做副市长的老爷子,而且老爷子在四海物流公司里有着相当的股份。 其实,要说万晓辉从未干过任何实事,实在是太冤枉他了。平日里,他除了会不懂装懂指手画脚以外,还擅长做职工的思想工作,时常找职工谈心。但不是每位职工都能有幸享此殊荣的,他谈心的对象必须符合三个条件:一、年轻,二、漂亮,三、xìng别女,三个条件缺一不可。而每次谈心,都在他豪华的办公室里进行。进行过后,公司里的干群关系自然就和谐了许多。多年来,只有一位女职工很反常。她在和万总单独谈完心之后,居然大哭大闹,并不顾一切把万总给告了。所告罪名是强jiān。而法院早已得到某位上级领导的暗示,始终不肯立案,理由是证据不足。也难怪他们,此等男女之事,要搜集证据,着实太难。那女职工最终只得含恨辞职而去,丝毫没能影响到万总“思想工作”的继续展开。 想到此处,金童不由得热血上涌。自己已三十出头,却仍孑然一身,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而万晓辉竟像一头种牛,四处播撒了无数罪恶的种子。可见,如今社会的两极分化的确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了。现在他好不容易锁定了一个目标,这无耻种牛居然又伸出魔手,企图来掠夺他的幸福,怎能不令人痛恨?他暗下决心,今日有他金童在此,绝不能让万晓辉得逞。 万晓辉也认出了金童,他立刻摆出领导的架子说道:“你不好好上班,在船上做什么?” 金童轻笑一声,说:“上海那边临时换了卸货的码头,丁总担心船上的人找不到地方,特地派我去协调的。”他顺口竟能编出这等堂皇的理由来,自己也颇感欣慰。 万晓辉信以为真,竟说他也是为此事而来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孙菲菲单独细谈。那意思,显然是要金童识相点,赶快下楼去,给他腾出地方来。 金童明白,此人虽极不要脸,但还是很要面子的。要面子的人,就不会轻易撕破脸皮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金童横下一条心,没有去想“顺风168”那几十万的运费,更没有去想自己未来的工作前景。他此刻所想的只有孙菲菲,这个曾经的老同学,曾经的梦中情人,曾经的初恋,他要让她成为和自己相伴终身的女人。 既然想与子偕老,自然就得先执子之手。于是,金童毅然决然地拉起孙菲菲的手,并把那双冰凉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那双手最初稍作挣扎,慢慢竟安分了,似乎已经默认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她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金童说:“万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和菲菲都在洗耳恭听呢!” 万晓辉伸手一扬,那束早没了形状的鲜花划出一段优美的弧线,直坠入江中。完成了这个潇洒的动作之后,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金童,走,咱们到一楼去。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金童放开孙菲菲手的那一瞬间,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挽留的意向。尽管那动作细小而短暂,尽管最终还是撒了手;又或许只是一个闪念,而且那闪念并不太坚决,却足以使他倍感欣慰了。 于是,万晓辉在前,金童在后,二人一起又回到了一楼的餐厅。众船员还聚在餐厅里没有散去。因为他们心中明白,当两个年轻男人同时进了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的房间,接下来的故事必定更加精彩。他们怀着无尽的期待,兴奋得连睡觉和看电视都顾不上了。 金童和万晓辉没让他们失望,但两个男人之间见不得人的私房话,自然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抖落出来。万晓辉拉着金童继续往门外走,出了门又直奔船头而去。金童毫不抗拒地跟在后面,此时只要能让万晓辉远离孙菲菲的房间,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但船长时刻紧绷着安全之弦,担心两个喝多了酒的家伙会发生什么意外。他命黑脸舵工找出两件救生衣,给拉扯着的两人送过来。万总毫不理会船长的好意,金童却微笑着将两件救生衣都抱在怀里。因为他酒喝得不是太多,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旱鸭子,在这陌生的水面上,谨慎些毕竟没有坏处。 黑脸舵工的女朋友一脸惊恐地问道:“怎么了?他们是要打架吗?”但没人回答她的疑问。 船长仍不放心,他让黑脸舵工和女友继续站在门外,密切监视两个人的动向。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向众人禀报。又因为刚才气象预报说的太严重,他当即决定就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抛锚,等到明天天亮再继续航行。 大副颇不以为然,认为船长小题大做。他的意见是,把船开到前方几公里处的锚地停靠更加安全。因为他的老婆此时还在前方锚地奉命等候。 船长的命令本来是金口玉言,不可轻易更改。但他忽然想起此处依然是峡谷地带,航道太窄,并不适合抛锚;只有到了前方锚地,河道才渐渐宽阔。他暗恨自己居然没能想得全面,以致做了错误的决定,倒让大副钻了他的空子,并挑战了他的权威。好在知错就改也不失大将之风,于是重新命令继续航行,到了锚地看天气情况再作打算。 大副松了一口气,觉得希望在即。照此速度,无须一个小时,就可抵达锚地。那时,望穿秋水的夫人终于上船,少不了要演绎一段小别胜新婚的佳话。 而比希望来得更快的,是毫无征兆的大风。老天爷从不肯跟人讲道理,来了脾气就肆无忌惮地乱发一通。先是听到两岸树木哗哗乱响,接着河里就掀起了浪花。波浪借了风势,越来越大,不断撞击着船体。水底仿佛有着一只力量巨大的水怪,把这艘船作弄的上下起伏。 第五章 既见君子 金童和万晓辉下楼以后,孙菲菲仍傻傻地站在房间门口。她回想着金童适才拉她手时的神态,一如当年那个懵懂而轻率的少年。而他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分明还小心翼翼的,不断偷窥她的脸色。她发现了偷窥,便精心装饰着自己的面容,而内心却躲在不冷不热的表象背后暗自窃喜。 由此,她惊讶地发现,虽然过去了十多年,金童的影子还依然潜藏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彷徨着不肯离去。宛如被岁月封印的精灵,只是沉寂,从未消失。这漫长的沉寂,只为着等待某时某刻有人来将封印解除掉。她不禁想到,自己之所以艰难而坚决地从那一场婚姻中逃离出来,难道竟是预料到早有今日之故人重逢?若果真如此,老天爷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可天意从来高难问。一段情缘,为何非要在相识十年之后才惊现发芽的迹象。而这十年,又不知辜负了多少痴傻的期待。 自从上学时那一场露天电影之后,期待便成了她的全日制课程。可气的是,金童竟有始无终,斗胆搂了她的腰身,却如蜻蜓点水一般,再没有延续出更多顺理成章的故事来。而那混沌未开的时代,又不能容忍一个少女抛开矜持,从而做出任何大胆的举动。如此荒废了时光,转眼就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 唯一的一线希望,来自那本毕业纪念册。金童信誓旦旦地在她的纪念册上写道:“我一生最喜欢做的有三件事情:一,看露天电影;二,‘想入非非’;三,在毕业之后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日子里,突然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现在你面前!!!” 她蹉跎了两年,仍未等到那一个意想不到的日子,不禁心生怨恨,伤心地认定金童也只不过是一个轻薄之人。恰巧在她心生怨恨的时候,无意中又看到了西汉时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一首数字诗。那诗写道:“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yù穿。百思想,千挂念,万般无奈把君怨。......”这寥寥数十字,终于把她的心儿揉得粉碎。 心碎之后,日子还得过,男人还得找。那时候,她已经凭借父亲孙卫东的关系到航运公司做了会计。没做多久,居然就又升任了财务科科长。她实在没有料到,当别的同学还在为工作发愁混得三餐不继的时候,自己却轻而易举地就升了官。可见,这职场并没有别人所说的那么难混。她于是重新振作疲惫的精神,对未来的人生作了长远的规划。这长远规划里,自然少不了有一位英俊儒雅的白马王子存在。所谓王子的原型,也大致从金童演变而来。未曾想,人生不如意,十常居八九。 孙卫东急流勇退,毅然辞去航运公司采购员的职务,下海捞金去了。孙夫人不解,好好的采购员不做,竟跑去瞎折腾。她总固执地以为,在任何一家公司,除了总经理之外,只有采购员最实惠。报报假账,吃吃回扣,就能挣来比工资多几倍的银子。她担心老公丢掉肥差,家里从此会断了滚滚财源。殊不知,做采购员的好处,除了能捞到许多油水以外,还能比别人更亲切地感受到来自金钱的诱惑。因为那时候,经济改革的浪潮已经势不可挡地席卷了内地。 孙卫东直奔诱惑而去的另一个直接原因,是他已经意识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老总对他直言不讳,许诺让孙菲菲当财务科长;但当了科长之后,紧接着必须当他的儿媳fù。面对这笔jiāo易,他细细算了一笔账,觉得无利可图。因为女儿虽然升了官,涨了工资,但成了别人家里的人,终究只是为他人作嫁衣。更不幸的是,老总家的少爷虽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简单得如同一张白纸。这是好听的说法,用不好听的说法,就是一个傻子。但又没傻到连赌钱都不会的地步,尽管九赌十输,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迫于老总的yín威,孙卫东不敢轻易拒绝这笔jiāo易。于是他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自己先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等时机成熟,再把女儿也从苦海中拯救出来。但拯救工作还未展开,敌人就提前采取了果断行动。在老总的精心安排下,孙菲菲陪一个重要客户在某一家宾馆喝酒。喝到醉眼迷离的时候,输钱输红了眼的傻子少爷适时赶到,并奉父亲大人之命侍候孙菲菲去客房休息。之后的事情,不仅傻子都可以想到,而且傻子也确实做到了。 那次事件过后,孙菲菲曾数次自杀,但均遭到解救。而时光如梭,不争气的肚子竟一天天大了起来。这使得她不敢再轻易寻死,因为又多了一条人命。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她终于妥协了。经过两家的不平等协商,最终决定举行婚礼。 婚礼上,她最后一次想到了金童,并最后一次诅咒了金童。她不得不忍痛含恨将那段美好的记忆封印起来。 孙菲菲突然觉得腿有些麻了,头有些晕了,似乎整条船都在不停地晃动。她努力让自己从记忆中清醒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刮起了大风。难道暴风雨真的就要来了?她想起了还在二楼看电视的安安,便飞快地下楼去。无奈脚下的高跟鞋实在不适合走这种简易的楼梯,有好几次都险些踏空。 “快看,河里有喷泉!”船长老婆指着河心叫道。 众人借了聚光灯的余光,看到前方的河面居然凭空涌起一根水柱,像是鲸鱼在喷水。还没看的仔细,另一处竟又出现相同的景象,此起彼伏,整个河面仿佛沸腾了一般。而天空也宛如被撕裂,电闪雷鸣过后,大雨便趁火打劫似的倾盆而下。 船长吩咐众人穿好救生衣,各自把住自己的岗位,千万不可慌乱。三个女人大呼小叫着,被驱逐到二楼的会议室全力保护安安,不奉号令不准出来。船长艰难地爬上四楼,换下白脸舵工,亲自驾船。 紧接着,又听到几声巨响,好像是山体滑坡,更像是崩裂;坠落的树木土石纷纷堕入河中;河水便掀起了更大的巨浪;众人只觉船体一阵剧烈抖动,心里才猛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人们不禁想到,自己正在经受的,绝不是寻常的暴风雨那么简单。两个绝望的字眼从内心呈现:地震! 船被迫停止了前进。因为前方崩塌的山体已经阻塞了河道,疯狂的河水急切地寻找着出路,但依然只冲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过了许久,一切才归于平静。船长把舵jiāo还给白脸舵工,叮嘱千万要稳住船舶,不能随水势而去。他自己下楼召集众人在餐厅里集合,见大家除了被吓得脸色苍白以外,全都安然无恙。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吩咐众人到船头去抛锚,以免再发生不测。 提起船头,众人这才想起金童和万晓辉,继而想起待在三楼一直没有下楼的孙菲菲。这三人因为不是“顺风168”的常住人口,也不是哪位船员的至亲家属,在紧急时刻,居然就被人遗忘了。 吓破了胆的安安也想起了妈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船长忙叫三个女人带着安安去三楼找妈妈,自己亲率众船员直奔船头而来。 到船头一看,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船长顿时心中一凉,难道两个人都被卷入江中了?众人急忙亮着手电在江面上搜寻,也一无所获。却听得那间小小的锚机房里传来一声呻吟。众人立刻振奋地拥到机房去看,只见万晓辉浑身湿淋淋的躺在里面,双手还紧抱着锚链。水手长上前去拉,他依然死死地抱着不肯撒手。但小小的机房里,除了万晓辉以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那么金童呢?众人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意识到一种唯一的可能xìng。 这时,又听到船长老婆失声叫道:“孙姑娘不见了,孙姑娘不见了。” 船长大声说:“在别的房间找找,说不定......”他说着飞快地向船尾跑去。他不敢想象,要是孙菲菲出现了意外,自己该如何向老板jiāo代。最起码他今年的工资恐怕是要泡汤的。 而他老婆依然声嘶力竭地叫着:“都没有,都找遍了。” 众人抛好锚以后,继续在江面上搜寻,无奈手电筒的光线实在太暗,江面上又漂浮着太多的杂物,根本看不真切。 大副悄悄地掏出手机,给他老婆打电话。可是,手机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信号中断了。他呆呆地望着江面,惦记着他的老婆,不知她此刻还是否安好。 第六章 柳暗花明 地震过后,正当抗震救灾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神龙市神龙区人民法院却受理了一起离奇的凶杀案件。 被告人一共有三个:万晓辉、四海物流有限责任公司以及“顺风168”船东孙卫东。原告是金童的父母,他们认为:一,金童并非死于地震引起的海难事故,而是被万晓辉故意推入江中,以至于溺水而亡,应按故意杀人罪论处;二,金童经过船东和船长允许,随船押货前往上海,途中不幸遇难,船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三,金童是四海物流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在工作期间意外死亡,公司应按工伤进行赔偿。 当然,金童的父母已经年迈,连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自然是理不清这些头绪的。但二老已经全权委托给了代理人。这个代理人就是他们的亲侄女儿,名叫金小银。 金小银其人,此前与金童走得并不太近,因为他们不属于同一类人。金童虽混得悲惨,却仍不甘心把自己归类于垮掉的一代,而无时不刻惦念着所谓的上进;金小银属于无业游民,吃喝玩乐是她的主业,虽也未结婚,但身边的男人换得比内裤还勤便。恰在传来金童死讯的时候,金小银正好傍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民公仆。那公仆姓张,在公安局当着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虽没有多大职权,但人缘混得不错,在政法系统也还算小有名气。于是,当金童年迈的父母呼天抢地yù哭无泪之际,金小银敢于挺身而出,扬言要替堂兄击鼓鸣冤。其实,她之所以有此义举,除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外,还另有所图。因为金童是金家独子,如今死于非命,倘能闹来一笔赔偿,她作为堂妹,更是维护权益的功臣,自然少不了要分一杯羹吃。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便是此种道理。 金大小姐先前混迹于发廊的时候,曾结拜过一个金兰姐妹。那姐妹居然就是“顺风168”船上黑脸舵工女朋友的亲姐姐。不费任何周折,金小银找到了那个随船私奔的痴情小女子,并把她当做此案的重要目击证人来培养。 小女子姓秦名如燕,脸蛋儿虽生得俊俏,但长得过于丰满,没有一点儿身轻如燕的样子。所幸她还算热心,当金小银极力称赞她长得实在漂亮,并暗中塞给她两百块钱以后,她毅然拍胸保证,只要是她看到的,或者是听到的,都会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她天真地以为,不就是讲述一下在船上的见闻么,这有何难?尽管直说便是。 而金小银听完详尽叙述以后,竟突然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万晓辉杀了金童?” 秦如燕以为金小银在说玩笑话,轻笑一声说:“这个,恐怕好像不可能。” “恐怕?好像?不可能?你真是个语言天才,这几个词用得简直太绝了!”金小银恭维道。“你恐怕好像上过大学吧?” “金姐真会取笑人。我勉强上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哪有上大学的命啊。” “真没取笑你,真的。你听我给你分析啊,首先是恐怕是吧?那是说明你害怕自己说错了,而其实并没有错。再说好像,好像没杀人,啥意思?意思就是杀了人,却装着没杀人。比如,一个女人,明明被别人睡过了,还要装处女。这玩意儿装得来吗?装不来,她就还是破鞋一只。对不对?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啊,呵呵!还有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就说明有可能。连起来说,恐怕好像不可能,意思就是他应该有可能杀了人。” 秦如燕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说:“可我真没看见他杀人啊。” 金小银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说道:“你没亲眼看见,是不是?靠,用猪脑子想啊!” 秦如燕仍一脸茫然。 “我再问你,”金小银说。“我哥吃完饭是不是去了孙菲菲房间?” “是啊,安安下楼来叫的,船上人都知道。” “去干啥去了?” “这个,我不知道。” “那,万晓辉又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是找船老板谈生意的,老板不在,只好找老板的女儿。” “真是猪脑子!你刚才不是说他还拿着一束花吗?有深更半夜拿着鲜花找船老板谈生意的吗?”金小银声色俱厉,宛如审讯犯人一般。 秦如燕遭到喝问,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金小银却又嗲声说道:“这不明摆着嘛,是一只猫偷腥来了。可是,这只猫上楼以后,发现房间里面还有一只猫比他早到了。你猜,这两只猫会咋样?” “打架?” “对啊,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两只公猫,但只有一只母猫。公猫肯定会打架,而且会打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个,......” “别他妈老这个那个的。他们两个人从三楼打到了一楼,你是不是看见了?” “我只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然后就到船头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肯定是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架,到船头打得多舒服啊。想打脸打脸,想打屁股打屁股,就算揪裆里的那玩意儿也没人管得了。” 秦如燕居然脸红了。她一向以为自己与时俱进,没敢落伍,但此刻面对这位金大小姐,才忽然顿悟了小巫见大巫是何含义。 金小银继续说道:“其实,你们两口子是最好的证人。” “金姐,我们不是......” “靠,姐早说过,这玩意儿装不来的!巴巴地跟到船上去,干啥去了?难道是观光旅游了?鬼他妈相信!两口子该干的事儿早干了百八十回了,还在乎那个虚名干嘛!” “可咱俩真没看见杀人呐!”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金小银说着,故意从坤包里掏出一叠人命币拿在手里把玩。“其实你应该可以看见的!” 秦如燕盯了几眼那钱,却仍不开窍地说道:“没看见的事情,我总不能瞎编吧!” “谁说你瞎编了?谁又知道你瞎编了?站在外面的只有你和你的男人,你男人怎么会说你瞎编呢?是不是?” 秦如燕眼前一亮,而内心里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并没有急于表态。 金小银趁热打铁:“只要你能证明万晓辉杀人了,这钱就是你的。”她虽如此许诺,但也只不过是把钱拿出来引诱引诱而已。只要秦如燕动了心,到法庭作了证,赢了官司,到时候给不给她报酬又是另一回事了。 金小银也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他原以为有了目击证人,就能够顺利成章地打赢官司。先抛开官司输赢不说,单看法院这边。起初受理这起案件就是一个致命错误,没弄清楚被告究竟是何许人。四海物流公司和孙卫东暂且不提,那万晓辉可不是等闲之辈。前面已经说过,他的老爷子是堂堂副市长。而且市里领导马上就要换届了,万副市长是下一任市长的热门人选。他的公子爷惹了官司,下头的虾兵蟹将们还不得看着上面的眼色办事?于是,此案一直拖着未能开庭。 金小银骑虎难下,想撤诉吧,又于心不甘,只得成天逼着那张副科长想办法。可惜张副科长官职卑微,使不上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儿不说,更担心因此砸了自己的金饭碗。他这才后悔自己招惹了金小银这样的女人,不光花费了自己的大把钞票,还把自己卷入了一场为官者最忌讳的官司之中。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金蝉脱壳。但沾了不该沾的女人,就像患了一种慢xìng疾病,一时间没有良yào能够医治,只能慢慢地煎熬。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居然柳暗花明了。说来也奇怪得很,他小小一个分局里的副科长,连股级干部都算不上的小角色,竟有幸受到市里某位秘书的邀请,到一家高档而隐蔽的酒店赴宴。 那秘书自称姓高,云遮雾罩地说了半天,张副科长仍未能弄清他的来历以及来意。 高秘书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拐的弯太大,白白浪费掉许多时间。眼下正是争分夺秒抗震救灾的黄金时段,时间即是生命。他也是珍爱生命之人,故而话锋一转,笑盈盈地说道:“近来,听说张科长艳福不浅,金屋里藏了个大美人儿。......” 张副科长心中一惊,莫非是上面来查他作风问题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像。如今包个二nǎi养个小三儿,早已成了男人们尤其是官场男人们的潮流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管不着谁。可是,自己这点儿小小艳事,咋就入了市委领导的法眼呢?看来事情绝不简单。 果然,高秘书又说:“你那点儿破事儿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 “好消息?”张副科长仍暗自琢磨。“我能有啥好消息?” 高秘书说:“你让你那位美人儿把心放在肚子里。万小辉杀人一案,市里领导特别关注,一定会还受害人的家属一个公道。” 张副科长心中大惊,上面居然连这些情况都掌握了。自己还总以为地下工作做得严密,万事都天衣无缝。看来,领导就是领导,不由得你不服气。如今,副市长的公子杀了人,市领导来chā手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居然把手chā到他张某人这里,却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他只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吏,既不能左右案件的侦查与审判,也从未经手和案件相关的任何环节。难道是要自己劝说金小银撤诉,以便将案子私了? 不料,高秘书却说:“洪书记已经批示,地震期间,对那些不法分子更要严惩。并且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搞了半天,此人并不是万副市长的人,而是洪书记的秘书。洪书记,就是市委政法委书记洪永正。张副科长陡然醒悟,一定是洪书记与万副市长之间有着什么矛盾,正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他进一步想到,市里领导马上就要换届,有许多人都在盯着市长的宝座,这二人自然都属竞争之列。想到此处,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上层人物的争斗,居然殃及到自己这条小鱼。他权衡再三,认为万不可贸然行事。倘若走错一步棋,自己一生的前程都将葬送掉,说不定还会有xìng命之忧。 张副科长支吾着说:“这事儿是金小银吃多了没事儿干,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打电话叫她来?” 高秘书听得颇不耐烦,冷笑着说:“别扯那没用的,我今天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张副科长被笑得浑身一颤,料想今日如果没有一个明朗的态度,眼前此人恐怕很难善罢甘休。 高秘书却直奔主题:“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单就案情而论,有几分胜算?” 张副科长只得如实回答:“目前已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还有那船上的所有船员都知道一些情况。” “这就好办。估计你们区法院这几天就要开庭了,你务必让那证人好好说话。”高秘书一副志在必得样子,仿佛案子早已有了定论。 副科长仍心怀忐忑,说:“可是,......” 高秘书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扔到张副科长面前,然后极富意味地说道:“我今天既然来找了你,就绝不会想听到你说‘可是’两个字。你也是明白人,不用我把话说得太透。” 张副科长极力推辞着,高秘书又说:“尽管拿着,不要装模作样,这十万块钱也不都是给你一个人的。那证人需要打发,还有具体办案审案的一些人,都很辛苦,少不了也要给点儿烟酒钱。具体咋安排,你看着办吧。市里救灾办还有个会,我得先走了。” 当天晚上,副科长火速招见金小银。他炫耀说,经过他的一番活动,案子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但还有一位重要人物需要打点,得拿出五万块钱来。至于上层人物的权力之争,他没敢透露分毫。 金小银大喜过后,又媚笑着说:“我哪有这么多钱?亲亲老公,还是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以后做牛做马来服侍你。” 张副科长说:“我先垫着也行,要是到时候弄到了赔偿,你可一定得如数还我。” “那是当然。”金小银说着在副科长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一亲,惹得副科长翻身上马,喘着粗气说道:“来,那就先看看你做牛做马做得如何。” 于是,二人酣畅淋漓地云雨一番,方才各自打着如意算盘渐渐睡去。 第七章 世外桃源 金童努力地睁开眼睛,觉得四周有些异样,而身体一片空明,仿佛的确已经死掉。只是这死亡的感觉也未免太出人意料了。他就像一只突然从高处跌落的猫,不仅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而且来到了一个更美妙的神奇世界。 身体下面,是那么的柔软舒爽,还飘散着阵阵醉人的幽香。他愉快地认定,自己应该是睡在一张女人的小床上,只可惜床的主人未能在身边相伴,实在有煞风景。而这小床居然不在屋内,四周空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一派迷人景象。 他渐渐想到,自己溺水而亡,方才来到此处,莫非这里便是传说中的yīn曹地府么?若果真如此,人之死亡还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了。可笑世人总以为好死不如赖活,那一定是他们从来未曾死过的缘故,倘若有幸死上一回,绝不会再有此类固执的偏见了。 但如此美丽的地府之中,又怎会如此冷清,连一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他忍不住想坐起身来,以便更好地欣赏这无边美景,无奈全身竟无丝毫力气,挣扎了许久,仍是徒劳无功。而那鼓胀如怀胎数月的肚子,经此一折腾,里面顿时翻江倒海,一股汹涌的激流便从喉间涌出,直喷在床边的花草之上。美丽的花草,就这样被糟践了,他内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此等恶行,即使在人间,若不幸被城管发现,也难免是要被带去加强学习,甚或jiāo一些罚款的。所幸此刻四处无人,而吐出来的除了大量清水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像样的污物了,只当是给花儿草儿们义务浇水了吧! 肚子空了之后,才更真切地感受到那无边的饥饿,仿佛已有几个世纪未曾吃过饭一样。他不禁更加懊恼,生前做人时就为了这该死的肚子而疲于奔命,如今好不容易做了鬼,难道还要做一个食人间烟火的鬼?可见,做人难,做鬼也并不逍遥! 他努力地把头扭向一边,只见眼前尽是花草树木,各种花儿已竞相开放。再远一些,便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微波粼粼,还有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悠然来去,自得其乐。 恰在此时,小河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只小船。小船太小,只载了两人,一站一坐,就再没有立锥之地了。幸好二人都是年轻女子,且身形曼妙,颇节省了不少空间。 那二人只顾着说话,都没有cāo桨划船,也没听到机器的鸣响,而小船却神奇地快速前行。行至岸边,竟又缓缓而停,贴岸而靠,仿佛有人躲在暗处遥控一般。 终于有人来做伴了,不,或许应该说终于有鬼来做伴了!并且来的都是年轻女鬼,并且一来就是两个。金童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肌ròu,静静地等待着两名女鬼的到来。 可是,另一个美丽的身影却突然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仿佛在警醒他,即便到了yīn曹地府,也决不可见异思迁。他乐于感受这种警醒,庆幸自己并没有忘掉孙菲菲。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就清晰地看到,孙菲菲拼命挣扎在汹涌江水中的样子。那时候,他脑子里竟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两件救生衣就纵身跳进了滚滚波涛之中。这对于一个从未下过水的旱鸭子来说,无疑是他此生中绝无仅有的伟大壮举。可就在他艰难地把一件救生衣套在孙菲菲身上之后,又一阵滔天巨浪劈头盖脸地压了过来,将他们二人完全淹没。 当死亡真正将临的时候,那种恐惧是难以言传的。即便能够言传,未死之人也永远无法意会。更何况,此种经历,也断无让后来人借鉴的必要和可能。而人之将死,毕竟还有些许留恋。——尽管那红尘俗世能让人留恋的东西委实太少。——年迈的父母,无助的孙菲菲,就是他对那个世界的所有牵挂。令天下父母寒心的是,他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并不是觉得作为儿子却未能给父母送终尽孝,居然是未能英勇地抱着孙菲菲一起晃晃悠悠沉入江底。好在他知道,孙菲菲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他一样,等待着死神的召唤。父母那苍老的面容,在他眼前一晃即逝,如同电影里临时chā进去的记忆的碎片。 而不容他想得更多,脑袋里面突然一阵剧痛,他差点又昏厥过去。 迷糊之中,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秀姐姐,那位公子好像醒了。” 金童半睁了双眼,看见那两位女子已经弃船登岸,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向他这边走来。说话的一个年纪较小,十六七岁模样,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后面那个大约二十出头,却神色漠然,宛如从活死人墓走出来的小龙女。 更让金童奇怪的,是二人的服饰。她们上身都穿着窄袖短衣,外面套了一件对襟小褂;下面是及地长裙,一双精致的小脚便在裙底下时隐时现。他有幸读过一些历史,对于历朝历代的服饰也略知一二。眼前二人似乎都是两宋时期的装束。宋人深受程朱理学影响,思想保守,远不如唐朝人开化。因为唐朝有杨贵妃等人亲做表率,极力号召全民尤其是女人节省布料。所以服装比较简洁,以至于袒胸露背,开了时尚之先河。可惜后来程颢、程颐两兄弟看不惯,以为有碍观瞻,非要众人都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希望遮羞的同时又能遮掩一切丑恶。 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金童一定会从小床上一跃而起。他万万没有想到,初入地府,最先遇到的竟然是已经死了几百上千年的陈年老鬼。可他最终也只能瞪大双眼,勉强表达他的惊奇和欢迎。 他瞥眼朝自己身上瞧去,竟不知何时也穿上了一件广身阔袖的jiāo领长袍。心想:阳间的变化何等惊人,这yīn曹地府却仍因循守旧,不肯与时俱进,也未免太落伍了。 “婉儿小心!切莫走得太近,待姐姐先去查看。”那秀姐姐说着,独自走到金童身边。 金童很不高兴地说:“我已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很可怕么?”他虽用尽了吃nǎi的力气,声音却依然很小,小的就像苍蝇在叫。 秀姐姐把那一脸漠然骤然呈现在金童眼前,并拿出一样怪异的东西在金童头上试探着,就像查看病人一般。金童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因而继续抗议:“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拿开!我的脑袋晕的厉害。” 秀姐姐却说:“公子好眼力,这宝贝名字就叫鬼东西。” “什么狗屁宝贝,我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探测仪。” “探测仪?或许是吧。公子勿怪,我只是要确认公子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要控制我,莫非是要劫色么?” “公子切莫说笑。我们这么做,也实出无奈。” “真是好笑,明明已经控制了我,还可怜兮兮地说出于无奈。难道鬼也和人一样喜欢装模作样么?” 婉儿已走上前来,不耐烦地说:“你这杀人犯可真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这般罗嗦,简直比我nǎinǎi还罗嗦一百倍!” 秀姐姐说:“婉儿,不得无礼。在没有查明真相以前,万不可这样称呼人家。公子心中既有疑惑,我们自当一一解答。” 金童说:“如此说来,我居然成了杀人嫌疑犯?我杀谁了?” 婉儿说:“是你杀了秀姐姐的未婚夫灵公子。” 金童说:“秀姐姐的未婚夫?灵公子?真是好笑,我从未见过此人,连此人的名字都未听说过,又怎会杀他?” 婉儿说:“灵公子的遗体旁边就你一人,还会有谁?” 金童心中坦dàng,不愿无谓地争辩,于是笑道:“这里是yīn曹地府,反正都是死人,又何必管他是被谁所杀?即便我真是杀人犯,而此刻也已死了,又何必再斤斤计较!” “yīn曹地府?”婉儿惊道。“谁说这里是yīn曹地府?” “难道不是么?” “这里是宋岳河山。” 金童一怔,心想难道自己弄错了?难道自己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大宋?扯淡,那只是电视里瞎编的,时空穿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宋岳河山又是什么地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秀姐姐突然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好端端一个美貌女子,却露出一副凶相,不嫌难看么?”金童仍笑着,心中却有些不忍。毕竟这位秀姐姐看来真的是刚死了未婚夫,心情难免伤痛,说些不中听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婉儿作势yù打,却被秀姐姐伸手拦住。秀姐姐叹了口气,说:“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从此再也休想离开宋岳河山了。” 原来,她们二人发现金童的时候,金童仰面漂浮在那条小河边。不知已经昏迷多久,但仍有呼吸。就在离金童不远处,那灵公子也浮在水面上,却已死去多时。她们自然认定是金童杀了灵公子,苦于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下定论。他们设法救活了金童,并用一种特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yào品将金童控制住,即便醒来,也没有一点儿力气,除了能思考和说话以外,基本上和植物人没有太大区别。金童昏迷的时候,她们把灵公子的尸体送回了宋岳河山群居地,汇集名医详加勘验,并如实告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鉴于金童来历不明,非他们脑力所能理解,河山众人只得向另外一些高人求助。秀姐姐和婉儿再次回到河边,便是要把金童带回去仔细研究。 金童听得半信半疑,不肯相信自己竟没有死,而是来到了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神奇世界。这毕竟太匪夷所思!倘若自己没有死,那孙菲菲呢?她又在哪里?可只这一闪念,脑袋里面又疼得厉害,如同被针扎一般。 “忘了告诉公子。”秀姐姐淡淡地说。“服了这种yào,万不可动情,尤其是男女之情。否则会疼得死去活来。” 金童大惊:“难道是情花之dú?” 秀姐姐面色微微一变,却仍平静的说:“公子真是渊博,居然连‘情花露’都知道。” 婉儿嫣然一笑:“看来公子也是多情之人。这时候还不忘胡思乱想。” 金童饱受疼痛之苦,再不敢胡思乱想,也不再说话。 婉儿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巧物什,只轻轻一按,金童所睡的小床便如小车一般,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向花草深处行进。 金童顾不上惊奇,任由二人摆布。如此走了片刻,疼痛稍减,小腹间却又开始发胀。 “秀姐姐。”金童轻轻地叫了一声。 婉儿却说:“秀姐姐是你叫的么?好没羞耻!” 金童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我,二位姑娘,能否停一下?” “做什么?”婉儿不耐烦地问道。 金童不好意思的一笑,鼓起勇气说道:“实在抱歉,我想方便一下。” 婉儿说:“公子很不方便么?” 金童一时情急,只得说道:“我想撒尿。” 第八章 所谓伊人 二人一听,脸顿时胀得通红。婉儿偷偷拿眼瞧着秀姐姐,秀姐姐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金童实在憋得难受,催促道:“再不赶紧想办法,我就要尿床了。” 二位女子平生从未遭遇过此类尴尬而难以决断的事情。她们忽略了人有三急的残酷现实,事先没有料到有此变故,枉自冰雪聪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秀姐姐沉思良久,终于说道:“罢了,婉儿,给他解yào吧!” 金童大喜,心想自己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一旦自由,脚生在自己腿上,想到哪里去全凭自己做主,岂容尔等丫头骗子肆意胡为? 婉儿自怀中掏出一只淡紫色小瓷瓶,拔掉瓶塞,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yào丸。那yào丸樱桃般大小,也是淡紫色,且晶莹透亮。金童迫不及待地张开嘴,说道:“好妹妹,快喂我吃了吧!” 婉儿脸又是一红,啐道:“你这人好生无礼,若再姐姐妹妹的乱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说罢又扭头看着秀姐姐,用眼神不断询问。 “你只管给他服下解yào,小心防范就是。”秀姐姐冷冷地说,“料他也奈何不了咱们的岳家拳。”她如此说着,早已握了一把折扇在手中,竟如变戏法一般。 这柄折扇是她的随身武器,扇骨坚硬无比,较之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幼跟随父母练习岳家拳,待到有了相当火候,便把拳法融会贯通,自成一路扇法,威力更是大增。在宋岳河山之中,已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但金童哪知其中利害,仍暗自好笑,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却非要装扮成厉害的角色,可见她们心中早已虚了。更可笑的是,她们竟拿大英雄岳飞的岳家拳来吓唬于我,分明是欺我不懂历史。岳家拳虽然厉害,但早已失传。现在尚存于世的岳家拳,乃是经岳飞爱将张保后裔所流传。而张保后人又怎会隐居在此神秘的世外桃源,她们不是虚张声势又是什么? 婉儿仍踌躇着,秀姐姐却担心金童真的尿床。她从婉儿手中拿过淡紫色yào丸,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拈起,送到金童嘴边。 金童眼见两根白嫩的手指就在自己嘴边,竟忘了来自下腹的胀痛,一时心旌摇曳,斗胆抬眼去瞧秀姐姐的脸蛋儿。只见秀姐姐面如满月,杏眼柳眉,端的是一副绝好容貌。只是那两片薄唇却稍嫌苍白,没有血色,当真把冰美人的风韵演绎到了极致。和孙菲菲相比,虽少了几分妩媚,却更显脱俗。他不由看得痴了,直到该死的“情花露”又发作起来,那感觉竟是痛并享受着。 婉儿怒道:“你到底吃是不吃?” 金童回过神来,慌忙张口吃yào,却将那两根手指也一并噙在口中。秀姐姐大惊,迅速缩回手去,又更迅速地伸手给了金童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她二十余年的少女生涯中,从未触碰过任何男人。即便是那刚刚死去的灵公子,虽早已定了未婚夫妻的名分,也从未有过肌肤之亲,甚至连手都不曾拉过。而这从天而降的陌生男人,居然敢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打了金童一个耳光,仍不解恨,待要再打,金童却已跳下小床,逃开去了。 金童暗赞解yào神奇,刚一入口就能行动自如。可是,他毕竟昏迷太久,又一直没有进食,身体太过虚弱,勉强走了几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秀姐姐走了过来,见金童如此模样,心中一软,举起的手掌只得缓缓放下。 “秀姐姐,你就饶了我吧!”金童努力笑道。 秀姐姐长叹一声,向婉儿一使眼色,二人就都默默地走开了。婉儿仍不时回头张望,担心金童借机溜走。 金童慢慢站了起来,寻了一处有大树遮掩的僻静地方,拉开了裤子拉链。 解决了内急,金童走回小床边,二女也靠了过来,吩咐他躺上床车继续前行。他本想逞强和二人一同步行的,无奈实在没有力气,只得又老老实实地躺下。 秀姐姐扔了几块点心过来,却仍绷着脸,没有说话。金童见了食物,如同见到亲娘一样,本想抓起来就吃,却想到刚刚方便了并未洗手,而现在又用手来拿食物,恐惹两位姑娘笑话,于是尴尬说道:“二位姐姐,附近有水洗手么?” 婉儿掩口一笑:“都这副模样了,偏还有许多讲究。” 二十八秀却掏出一方手帕扔给金童。金童见手帕一片雪白,不忍弄脏,假意擦了擦手,便塞入袖中,占为己有。等到把点心全部消灭,才腾出嘴来道谢:“秀姐姐真好,知道我肚子饿得咕咕叫。” 床车又继续在甬道上行进,二女一边一个,步行相随。金童补充了能量,精神振作起来,忍不住东张西望,观看沿途的风景。只觉所处之地俨然是一座巨大的生态公园,依山傍水,与自然相融,当真是美不胜收。而前面不远处,一座山峰半隐在薄雾之中,有若蓬莱仙山。从山脚到山顶,好像有一条宽阔的道路环山而上,把整座山峰分割成阶梯状。每一级阶梯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古式建筑,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错落有致。 金童看得兴起,不禁问道:“秀姐姐,咱们是要去登山么?”心想自己虽然前途未卜,但有两位佳人相伴登山,也实是妙不可言。 秀姐姐并未回答,只说:“公子切莫再这般称呼,叫我二十八秀便是。” 婉儿解释道:“秀姐姐是鹏举公第二十八代孙,单名一个秀字,人称二十八秀。” “二十八秀?这个名字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星宿下凡呢。不过秀姐姐这般美貌,真是星宿下凡也说不定。”金童恭维一番,又问道。“你刚才说的鹏举公,又是何人?” 婉儿嘴快:“这你都不知道?鹏举公就是大名鼎鼎的抗金英雄岳飞。” 金童笑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说:“你真会说故事。” 婉儿情急:“谁和你说故事?我们宋岳河山的人都是鹏举公的后代。” 金童正yù问个究竟,却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迎面走来。那人身着杏黄色圆领长袍,腰带随意扎着,像是专为修饰所用。脚底下穿着黑缎面布鞋,大概刚从山上下来,鞋面蒙着一层浮灰。与魁梧身形不相称的是,那人面白无须,显得精明而不干练,有若俗世间养尊处优的机关干部,浑不似终日在山间穿行的角色。 黄袍汉子走到金童等人跟前站定,朝二十八秀略一抱拳,说道:“秀姑娘,火星洞人已仔细察看了灵公子的遗体,认为灵公子之死,只有两种可能。” 婉儿着急地问道:“哪两种可能?” 金童也急于想知道究竟,好为自己洗清冤屈。倒是二十八秀显得格外冷静,只听她长叹一声,然后淡淡地说道:“无非是凶杀和早衰。” 黄袍汉子道:“秀姑娘聪慧之至,较之火星洞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童明白,凶杀如若成立,自己便是杀人凶手无疑。可那早衰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早衰是一种罕见的儿童疾病,而且此类患者一般只能活到二十岁以内。他想,灵公子既是二十八秀的未婚夫,料想年龄也不过在二十岁左右,死于早衰的可能xìng还是有的。他便低声询问身边的婉儿:“灵公子面相很显老么?” 婉儿只顾听黄袍汉子说话,并没有理睬金童。 黄袍汉子道:“然而,火星洞人还说了。若说是早衰,似乎可能xìng不大。” 金童急了,忙说:“简直胡说八道,我看就是早衰。” 黄袍汉子皱了皱眉,闭口不再言语。二十八秀说道:“公子若是心中不虚,洗耳恭听又有何妨?”金童听得满面羞愧,忙缩回头乖乖躺在床车上。 黄袍汉子接着说道:“火星洞人说,灵公子虽然精神萎靡,但面相并不显老,身体器官也还运转如常,应该不属于早衰的症状。然而,若说是凶杀,又实在找不到伤口。尸体放在显微镜下面查看,除了七窍和毛孔以外,连针眼儿大的窟窿再也找不到一个。后来又查看了五脏六腑,也并无中dú的迹象。” 金童听得兴奋,又抬起头来准备响应,却被二十八秀冷冷的目光给震慑住,不敢叫出好来。他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何以对这位秀姑娘如此敬畏。难不成是怕了她的面若寒霜?又或者是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那灵公子究竟是否被他所杀?但他隐隐觉得这些似乎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二十八秀冷冷说道:“也就是说,此事尚无定论是么?” 黄袍汉子忙说:“火星洞人最后排除了早衰的可能xìng,认定灵公子的死因就是凶杀。至于杀人手段,火星洞人是这般解释的。他们说地球人如今科技发展迅猛,说不定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yào品或是武器。” 二十八秀指了指金童,说:“如此说来,这位公子真就是杀人凶手了?” 黄袍汉子答道:“正是。宋岳律堂里的人也已认同此种说法,让我火速押回人犯受审,审后就地正法,以慰灵公子在天之灵。” 金童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大声说道:“秀姐姐,婉儿妹妹,他们简直胡说八道,若真是我杀了人,又岂会不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天底下又哪有杀人于无形的可笑事情?” 二十八秀说道:“这些话等到了宋岳律堂再说吧!”那语气分明已缓和了许多。 金童却问道:“你们可知道你们的鹏举公当年是怎么死的么?” 闻听此言,三人立刻都盯向金童。二十八秀沉声说道:“鹏举公当年遭jiān人所害,天下皆知。” 金童又说:“你可知那些jiān人给他定的是何罪名?” 二十八秀愤然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金童说:“当年,岳飞父子被秦桧诬陷治罪,韩世忠质问秦桧,秦桧却说,岳飞的儿子岳云与部将张宪的书信虽没有写明窜同造反,但‘其事体莫须有’。所以说,秦桧给岳飞定的罪名就是‘莫须有’。” 三人听得血脉膨胀,有人骂道:“秦桧这jiān贼,陷害忠良,一定不得好死。” 金童笑道:“那jiān贼早死了几百上千年了。据说也的确死的很难看,全身长满了脓疮,家人都不敢靠近。” 二十八秀却问道:“公子所言,可否真有其事?公子又是如何得知?” 金童说:“当然是真的,史书就是这样记载的。将来若有机会,我找一本你看看就知道了。”可话一出口,却想起自己仍然身处险境,不知还能否回到俗世间。既然回不去,要想找史书来看,自然只是一句空话了。 他细述岳飞如何冤死,除了炫耀自己的历史知识以外,更重要的目的是要为自己辩白。他话锋一转,慷慨说道:“我虽是一个无名之辈,远不能和岳大英雄相提并论。但岳大英雄之死乃千古奇冤,你们又都是他的子孙,怎能学那jiān贼秦桧,无故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若冤死,你们的鹏举公泉下有知,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三人满面羞惭,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得山上号角连连,似乎是在催促众人赶快上山。 婉儿忙驱动床车,快速向山峰行进。金童默然躺倒,任由床车载着自己前行。而此去是吉是凶,实非他所能预料。 第九章 纷纭事端 在政法委书记洪永正同志的密切关注下,金童被杀一案终于开庭审理。一审判决万晓辉犯故意杀人罪,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其附带民事诉讼经多方协调,达成赔偿协议:死亡赔偿金、抚恤金、丧葬费等,共计五十余万元,由四海物流有限责任公司和“顺风168”船东孙卫东共同承担。 物流公司难得爽气了一回,同意赔偿,没提出任何异议。孙卫东却爽不起来。他苦于巨额赔款无法筹措,于是更加怀念物流公司账上那数十万的运费。情急之下,一时按捺不住,竟当堂表达了用船舶运费抵扣赔偿金的良好愿望。 物流公司丁总不胜惊讶地望着孙卫东。他一直以为,眼前此人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似乎就只学会了点头哈腰、低眉顺眼两基本项生存技能。不料兔子惹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尽管咬不疼甚或咬不着,但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殊不知,孙卫东往日到物流公司寻找货源或是结算运费的时候,一跨进公司大门,就自然而然地挂起了孙子般的笑容。做孙子的之所以笑的灿烂,无非是为了索要爷爷手中的糖果罢了。物流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孙卫东的爷爷。他每碰上一个人,即便是扫地的清洁工,也得点头哈腰,显得矮人半截儿。进了丁总豪华的办公室,他更得低眉顺眼。所有的训话都必须恭而敬之地听着,所有的脸色都必须和颜悦色地看着,所有的条件都必须不胜荣幸地受着。 岂料今日一反常态,竟斗胆说出此类天真的想法,实在是勇气可嘉。 那公平公正的调解人员却淡淡说道:“欠款一事,与本案无关,不可混为一谈。” 孙卫东马上说:“那我现在就正式起诉物流公司,要求他们马上付清欠我的所有运费。” 调解人员呵呵一笑:“亏你想得出,你以为这是开座谈会啊,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你要起诉的话,等这个案子了了,再单独立案吧!” 孙卫东无言以对,自惭自己法律知识浅薄,未能想得周全,当下只得忍气吞声,任凭发落。但如此一来,他把物流公司算是彻底得罪了,今后再也休想运他们手里的货。至于欠款,若不付诸法律或是其他非常规手段,看来真是难以到手了。 他沮丧着,自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孙菲菲。人家金童死后,好歹还有理由闹上一闹,并已弄回一笔可观的补偿金。而他女儿同样也在这场灾难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中的悲痛和怨气又能向谁发泄?如此想着,不禁悲从中来,流下几行眼泪。调解工作于是宣布圆满结束。 而比孙卫东更不服气的,是万晓辉及其家人。一审过后,他们重新聘请了知名律师,向神龙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上诉。 堂堂常务副市长的公子惹了官司,做老子的居然不能摆平,这要传扬出去,岂不让老百姓笑掉了大牙?为了保护广大人民群众的牙齿安全,万副市长作出果断决策,不惜花费巨资雇了一个亡命之徒,要他务必在三天之内让那个多嘴多舌的秦如燕从地球上神秘消失。 秦如燕从法庭上下来,独自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等金小银。因为金小银好像曾经许诺,等她做完证人以后,会给她一笔数目不小的报酬。尽管金小银只是信口说说而已,但她已经做了指望。要不然她也不会巴巴地赶来做什么证人,而且是伪证。 此刻,她在心中暗暗估摸着金小银会给她多少钱。三千?五千?还是三万?五万?从金小银言语间的气派来看,应该算得上是一个见过大世面而且出手大方的人,不至于和她这个初涉人世的小丫头计较一些小钱。 她进而盘算着自己拿到钱后该如何花费。裙子自然是要买一两条的,就买那种真丝面料,上次看过一条,跳楼价还要五六百块,她没舍得买。可气的是,她男朋友黑脸舵工更没舍得给她买。她又低头看了看,竟发现腿上的牛仔裤比早上起床的时候显得更旧了,运动鞋也突然变形的厉害,都穿不出门了。浑身上下都得换一换了,他愉快而坚定的想到。 可是,金小银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个身形彪悍的陌生男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某种潜在的危险正在向她逼近。他不敢再稍作停留,撒腿就往外跑。无奈人矮腿短,刚跑出几步,就被那男人给堵住了。 陌生男人扬手打了她两个耳光,并恶狠狠地说道:“臭婊子,如果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狗命!”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秦如燕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他本想奋起反抗,讨回小女子的尊严。无奈敌人长得实在威猛,整整高出她一个脑袋。俗话说,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最终只得忍痛含恨匆匆离去,回到她和黑脸舵工租住的小屋内。 由于“顺风168”停航整顿,黑脸舵工已另谋高就,仍然是开船。新船东远没有孙卫东开明,坚决不允许船员带女人上船,只是一次狂购了百余张黄碟放在船上,供船员们消遣。此船依然跑上海,一个来回依然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使得初尝禁果的秦如燕只能一个人窝在家里独守空房,并日夜期盼着黑脸舵工一月一次的临幸。 秦如燕回到小屋里,先是蒙着被子大哭了一通。哭得累了,才忽然想起女人之所以要找对象,就是为了受委屈的时候有个哭诉的对象。对象不在身边,只好借助电话来发泄。电话一拨通,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哭声好比刚才那一场哭的续集,显得更冗长、更凄惨。 电话那边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弄得惊慌失措。等到好不容易弄清了事情经过,颇有些江湖阅历的黑脸舵工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很显然,那陌生男人之所以威胁秦如燕,自然是因为秦如燕在法庭上作了关键的证人,而且是伪证。 随后,二人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商定,接下来的复审,无论如何不能再去做证人了。为了安全起见,秦如燕必须马上离开神龙市,或回老家,或去上海打工,开始她亡命天涯的生命历程。但在此之前,尽量找到金小银,以便筹措亡命天涯的盘缠。 话说风情万种的金小银从法院凯旋而归,张副科长当晚就在一处酒楼设宴,二人共同庆祝来之很易的胜利。 人逢喜事精神爽,金小银一上来就狠狠地亲了张副科长一口,并称赞“老公”厉害,居然连常务副市长的公子都扳倒了。 张副科长向来谦虚谨慎,淡淡一笑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人家已经上诉了,要等到终审结果出来了才算功德圆满。” 金小银说:“据我初步统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二审一般都是维持原判的。因为,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出入太大,会让同僚们下不来台。” 张副科长自然明白其中奥妙,一时也忍不住心中喜悦,便说:“那你这次如何谢我?” 金小银一屁股坐到张副科长腿上,嗲声说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大不了我天天晚上给你当牛做马,可是,......” “可是什么?”张副科长一手托起金小银的下巴问道。 金小银说:“可是,就凭你这身板儿,恐怕坚持不了三天就得缴械投降了。哈哈!” 张副科长被撩拨得xìng起,伸手握了金小银胸前之物,便要当场行那好事。 金小银扭身站起来,说道:“先吃饱喝足了,等会儿才有折腾的力气。” 二人于是开了一瓶红酒,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秦如燕恰在此时打来了电话。电话那边尽管说得非常含糊,但金小银自然明白那小丫头是想讨要报酬的。她有心赖账,却不敢明言,更担心因此气走了重要证人,接下来的官司无法继续下去。 金小银柔声说道:“如燕妹子,你对姐还不放心啊?等终审结果一下来,拿到了赔偿金,姐就给你数票子。姐向来说话算数。” 秦如燕没有心机,竟说:“我准备到上海去打工,可身上没有路费。......” 金小银忙说:“那怎么行,接下来的复审还得靠你作证呢。” “姐,我实在害怕。白天我从法院出来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打了我,还说要是我再做假证的话,他就会要我的命。姐,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张副科长凑在一旁听出了端倪,忙示意金小银设法让秦如燕速来酒楼想见。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万氏家族在神龙市的地面上树大根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真想要一个小丫头的命,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且还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金小银也乱了方寸,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说:“那好,你马上到我这边来吧。我在富贵酒楼里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二人再也没有喝jiāo杯酒的心思了,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艰难局面。秦如燕的人身安全自然要设法保障,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神龙市黑白两道都能呼风唤雨的万氏家族,无论怎样乐观地预测,都觉得没有丝毫胜算。 金小银无助地看着张副科长,而这位平时人模狗样的张副科长,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希望万氏家族那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不会为了一桩人命官司再闹出一条人命来。但这种希望太渺茫,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相信。毕竟此案关系到万晓辉的前程乃至身家xìng命,更关系到万副市长的政治前途,万家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又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现在想下船上岸为时已晚了。 二人静静地坐着,偶尔呷一口酒,以缓解心中无边的烦躁和恐惧。 如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如燕并没有如约而来。其间,金小银又打了无数个电话过去,先是无人接听,无休止地响着“就不接电话”的彩铃声;后来居然关机了。 “会不会......”金小银犹疑着说。“那丫头担心报复,会不会不敢来了?” 张副科长点了一根烟,缓缓说道:“恐怕不是不敢来,只怕她已经来不了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金小银不肯相信,万氏家族的人这么快就去找秦如燕了。 张副科长没再说话,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要是那丫头真的消失了,接下来该如何收场。金童一案结果如何,本与他无关。但高秘书那边已经介入,而且把他当做了此案的指定“代理人”,他现在想脱身显然是不可能了,闹不好还会成为此案的陪葬品。 他沉思良久,终于掏出电话,在电话簿中搜寻着高秘书的电话号码。 第十章 山花烂漫 更向前行,便到了山脚下。目光所及之处,花草更繁,树木更盛;将整座山峰围得严严实实,竟无一处缺漏。金童四处端详,一时却看不出该从何处上山。 而他所乘的床车竟率先而行,朝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大树笔直冲了过去。他不由失声惊呼:“快停下,快停下!婉儿妹妹,要撞树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一排大树却如感应门一般居中而开,又各自向两端移了开去,豁然洞开了一扇巨大的门户。床车行至门前,又嘎然停止,直吓得金童死死抓住床边扶手不敢松手。 他缓过神来,抬眼看时,一副宋体字书写的巨幅对联便映入眼中:宋时明月照河山,岳氏英豪护山河。 那门楣上还镌刻着“宋岳河山”四个大字,既像是牌匾,又像是横批。金童有幸见识过不少官邸衙门,有的金碧辉煌,有的庄严雄伟,但绝没有一处能够如此气派而不庸俗,豪华而不铺张。可见,俗世中人已被物质所惑,耽于声色享受,早忘却了自然纯朴的厚重。他又想到,自己在俗世间既然混得栖栖遑遑,如今机缘巧合,来到这神奇的世外桃源,大可好好游历一番,或许还能收获诸多惊喜也未可知。只是现在却背负着杀人犯的嫌疑,此间众人恐怕难以让他在此逍遥自在。前途吉凶,委实难料。 门内依然是卵石铺就的道路,却比外面宽了数倍,可容两台汽车并排而行。金童又想:此地难道还有汽车行驶么?从二十八秀等人的装束来看,此地应该极为闭塞,与外界俗世并无往来,而若果真有汽车之类的现代化事物存在,可就太匪夷所思了。 后面三人也已来到门前,在金童身边站定。 婉儿诡秘一笑,说道:“山上风大,担心公子着凉。且容婉儿为公子盖一间小屋吧!”说着又将那遥控器似的东西轻轻一按。 金童尚未听得明白,身体下面的床车却发生了变化。他眼睁睁地看着几块玻璃样的东西在他四周缓缓升起,最后竟神奇地组合成一个小房间,将他罩在其中。房间两侧,各留有一个指头大的小孔,显然是供他透气所用。 婉儿走上前来,隔着玻璃扮了一个鬼脸。金童无奈,只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以显得自己对所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而那笑比哭还难看,看得婉儿直皱眉。 待众人进入门内,那两排大树又自行合拢,仍看不出丝毫曾移动过的痕迹。金童回头看时,却见大门背面还镌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他知道,宋代抗金英雄岳飞临参军时,岳母在他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字,希望儿子效命疆场,报效祖国。如此看来,婉儿所言似乎不假,此地或许真是岳飞后裔的聚居之地。天日昭昭!岳氏后裔昌盛,民族精神永垂不朽! 黄袍汉子率先而行,却不走那宽阔的道路,径向路边一个巨大的木箱走去。木箱也有两扇小门,此刻已经打开,像是在迎接众人入内。 许久没有开口的二十八秀突然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金童心中一喜,忙欠身答道:“在下姓金名童,叫我小金便是。”他虽学着古人说话,却未想到“小金”乃是现代称谓,和古语混在一起,难免显得不lún不类。 二十八秀不再言语,婉儿也静静地站在一旁。 黄袍汉子已进入木箱,床车紧随其后。进入箱内,金童方才明白,这木箱其实就是一乘简易电梯。但究竟是否用电驱动,他就不得而知了。 二十八秀和婉儿却没有跟着进来,金童不由一阵失落,问道:“她们为何不一同进来?” 黄袍汉子笑脸盈盈,却不言语。金童又问:“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宋岳律堂。” “宋岳律堂?” “是。几位律司还等着提审杀人嫌犯呢。” 一阵轻微晃动过后,木箱便开始上升,当真和乘坐电梯没有两样。金童无比沮丧,想不到自己侥幸活命,来到这个地方,却无故成了杀人嫌犯。可他心中实在也不敢确认,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杀了那位从未谋面的灵公子。因为他从溺水之后,直到在床车上醒来,其间的记忆一片空白。如何来到宋岳河山,又如何得救,他也一无所知。至于杀人,他始终不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相信。要知道,自己在外界俗世,一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连三岁的孩童都不曾动过一个指头,又怎会干此杀人的勾当? 二人从木箱出来时,仍是在一条宽阔的道路旁边,而那扇雄伟的大门却不见了踪影。金童抬头一看,道路内侧却矗立着一幢二层小楼。小楼依山而建,样式古朴,俨然一座古时官衙。金童端详良久,竟看不出小楼是用什么材料构建。 此时,床车上的玻璃小屋已然消失。黄袍汉子问道:“金公子可能行走么?” 金童活动一下筋骨,起身下地,试着走了几步,觉得并无什么异样。他信步穿过道路,方才惊奇地发现,他们已经身在山腰处。俯首看去,山底如画美景依然在望。花草艳丽,树木葱翠,小河环山而过,犹如护城河一般。二十八秀和婉儿所乘的那艘小船,依然静静地漂浮在河边,还有几只水鸟在一旁嬉戏。他想,二位姑娘尚未乘船离去,想必也到了这座山峰的某一处所在。却不知还能否相见,他心中竟有着几分期待。 而再往小河彼岸看去,对面竟一片混沌,看不分明;既像是被浓雾罩着,又更像是被巫师施了魔法;一切尽皆虚幻,飘飘dàngdàng无所依凭。金童不由大惊,心想:此处果然诡异,绝非一个寻常所在。奇幻小说中曾有此类描述,说是到了天边,便是这般光景。难道自己居然到了世界的尽头?他不敢想象,宇宙之大,却也有边界,委实匪夷所思。 那黄袍汉子走上前来,抱拳说道:“金公子请随我进去吧。” 金童回过神来,又想起此去吉凶难料,心中悲凉,不由耍赖说道:“我偏不进去,你又能奈我何?” 黄袍汉子并未发怒,只说:“金公子还是自己进去吧,免得在下动粗。” 金童自然听出了对方威胁的意思,但又不肯就此屈服。他想了想说:“要我进去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黄袍汉子说道:“公子请问。” “那你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金公子说笑了,这里是宋岳河山,又怎是什么鬼地方?” “那宋岳河山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个,宋岳河山就是宋岳河山,......” “你可知道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公子指的是......” 金童忽然想起,此间众人自称是岳飞后裔,而且其装扮言语仍然古朴,说不定他们的祖先早在宋代就来到此处。至于宋代以后的事情,他们极有可能并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今已到了哪朝哪代。他于是又问道:“那你总该知道大宋朝廷和高宗皇帝赵构吧?” “这个自然知道。先祖鹏举公虽遭jiān人陷害,但毕竟还是大宋子民。” “这就好了。你告诉我,那大宋王朝现在何处?” “这个,金公子,在下只是听说,却从未去过。” 金童急了,指着小河对岸那一片混沌世界问道:“河那边是什么地方?” 黄袍汉子依然不紧不慢地答道:“在下确实不知。金公子诸多疑问,日后见了宋岳山人,再向他老人家讨教吧!” “日后?你是说我还有日后?你们非说我杀了人,不会判我死刑么?” “这个,据在下所知,宋岳河山历时八百余载,还从未有人被判处过死刑。” 金童大喜,又问:“那杀人犯一般怎么处置?” “这个,这个,宋岳河山历时八百余载,好像也从未有过杀人案。” 金童不肯相信,此处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桩杀人案,想必是此人信口胡说的,当下不再追问。但心中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不被判处死刑,一切就还有回转的可能。 黄袍汉子仍笑脸盈盈地说道:“公子请吧!” 金童只得说道:“那,你请前面带路吧。” 第十一章 梦中杀人 那小楼上果然就悬着“宋岳律堂”的匾额,匾额上方,还悬着一尊獬豸的头像。看来此处就是宋岳河山升堂办案的所在了,虽比不上俗世间人民法院那般气派,却更多了几分威严。 金童不由想起古装剧中审案时的情景,动不动就是二十大板四十大板的,全往屁股上招呼。噼里啪啦的声音,此刻已在耳边响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料想它恐怕也很难经受住那皮ròu之苦,一桩屈打成招的冤案或许又会因此而促成。此间众人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生人,更未见过居然胆敢杀死他们同胞兄弟的生人;这回好不容易捞了一个在手里,岂有不好好玩弄一番直至玩死的道理!况且,既是生人,在此地就一定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他们大可抛开一切顾虑公正执法。即便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接着鞭尸三日,等打到血ròu模糊,再拖去喂野狗,也断不会有人来抗议的。 想到此处,金童心中惧怕,不敢再往前迈步。黄袍汉子岂容他再有迟疑,一手揽在他腰间,连拽带拖地进了宋岳律堂。 只跨过一道门槛,却又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其间陈设虽然简朴,却无不洋溢着现代甚至超现代的气息。这好比一部古装戏里的人物角色,外面穿着古时的服装,嘴里讲着生硬的古文,而演员的ròu身依然还是现代的那副臭皮囊。由此可见,时代进步所赋予人类的,只是个xìng张扬的表象;而所谓的内在,或称之为灵魂的那个东西,似乎一直都在重复着原地踏步似的简单运动。有时踏得累了,自然还得放慢一些速度。——如果真有灵魂存在的话。 金童又想到:这宋岳河山一定与外界俗世早有往来,所谓的现代文明恐怕也已入侵了这块闭塞之地。如此一想,许多疑惑便似有了答案。譬如,他究竟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等等。但他此刻却没有闲心想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眼下急需面对的,是宋岳律堂里的那些神秘人物。 屋子本来还算宽敞,却居中摆了一张硕大的圆桌,剩下的空间便很有限了。倘若真要进行打屁股之类的游戏,估计廷杖是施展不开的。 虽说是升堂办案,屋内却并不热闹,总共只有四个人静静地坐着,仿佛已到了开饭的时间,正等着请客付账的人到来。金童随着黄袍汉子进来,四人眼中才有了一丝光彩。而金童习惯了人口大国的气派,走到哪里都被人海淹没,;看来此处人丁并不兴旺,颇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地方。 但他心中毕竟宽慰了许多,既没看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更没发现专门打人屁股的衙役。如此体面地坐到圆桌跟前,倒有几分像是赶来参加圆桌会议的某一国首脑人物。难怪如今的国际会议大都围着圆桌进行,原来感觉是如此美妙。在这里,可以不论身份,不分级别地随意而坐,给人一种平等jiāo流、意见开放的良好印象。 圆桌精美而中空,其间自然少不了有几丛蓬蓬勃勃的花草,看着并不鲜艳,却散发着醉人的幽香。桌上的四人之中,竟还包括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生物。之所以确信那是一个生物,是因为“它”长得酷似人形,目光流转,且会开口说话。——暂且也算做一个人吧。 那怪人比常人略矮,其瘦如猴,五官却生得精致而乖巧。只因天庭太过饱满,使得一双眉眼隔山不能相望,仿佛随时都会害相思病。脸上的皮肤呈淡蓝色,表面生着一层极细极密的绒毛,却仍掩饰不住半透明皮肤下的经脉。 金童来了兴趣,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怪人全身皆是淡蓝色。先前还以为他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实际上却未着寸缕。可惜他坐着未动,加上身材矮小,看不见下面的风光,不知那下身是否有着一块遮羞布。而且,凭金童丰富的生理知识来看,却依然看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怪人身旁,坐着一位长髯老者。老者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看不出究竟有多少岁了。若按俗世间的退休年龄而论,他早该在家里提鸟养花了,断不会坐在这里发挥余热。 西首座上是一位中年美fù人,看那相貌,竟与婉儿有七分相似,而那神态,又和二十八秀如出一辙,面若寒霜,仿佛从不会笑。金童心想,此间女人难道都是寒冬腊月初生的么,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婉儿之所以能笑得那般灿烂,恐怕是因为还未通人世的缘故。——又或许,此间男人天生不解风情,女人便无法领略人生的趣味,时间久了,自然连笑的功能也就退化掉了。可见,无论何时何地,男人少不了女人,女人也少不了男人,造物之初,便已注定。 中年美fù对面,果然就坐着一个病态十足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褶皱横生,一双眼睛已褪去了光华,看上去比那个长髯老者离黄土还近。此间女人终日郁郁寡欢,此类男人恐怕难辞其咎。而唯一能证明他人在中年的,是那副底气尚存的男低音。 病态男人眼见黄袍汉子搀着金童进来,居然率先做出了反应。只听他朗声问道:“二五一,此人就是杀害灵公子的嫌犯么?” 黄袍汉子引着金童在下首坐定,这才欠身答道:“正是。” 金童扭头看了一眼黄袍汉子,笑道:“你的名字真有意思,二五一,二百五十一。那你的哥哥是不是就叫二百五?” 二五一并没理会金童,继续向病态男人说道:“这位公子姓金,单名一个童字,” 病态男人起身略一抱拳,说道:“在下受宋岳律堂指派,是金公子的辩护律司,公子若不情愿,可另换他人。” 金童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辩护律师本应该是自己聘请的,哪有法院指派的道理?” 众人虽不知道“法院”是什么东西,但还是明白了金童说话的意思。长髯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宋岳律堂历来秉公执法,绝不敢徇私。无论原告被告,辩护律司皆由本律堂指派。” 金童不以为然,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律师都是你们的人,要想定谁的罪,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又何必走这个形式?” 中年美fùyù待辩驳,长髯老者却伸手虚按,又说道:“宋岳河山历时八百余载,从未有过冤假错案,这是人尽皆知的。火星尊者,老朽所言,可是事实?” 那被称着“火星尊者”的怪人正襟危坐,居然学着人类干咳了一声,又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这个,我以火星尊主的名义发誓,老堂主所言,绝无半分虚假,金公子大可放心。” 金童没有料到,这怪人居然cāo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此刻没有心思研究语言的问题,只顾说道:“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外人,今天不幸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反正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在真正死去之前,还有幸到此游历一番,也算不虚此生!” 长髯老者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庄严地宣布开始审案。中年美fù、病态男人以及二五一也都跟着站起来,挺胸而立。那火星尊者却兀自坐着,掏出一样稀奇物什在手中把玩。 金童抬眼看时,却见正面墙上豁然呈现出巨幅图案,犹如大屏幕一般。屏幕中央,赫然就是宋代抗金英雄岳飞的遗像。岳飞头戴烂银盔,身披锁子甲,大马金刀而坐,一手扶膝,一手按着剑柄,虎目熠熠生辉,当真是八面威风。 金童不由肃然起敬,也跟着众人向岳飞遗像行礼。心中却暗暗说道:岳大英雄英名昭著,绝不至于纵容后世子孙枉杀一个无辜良民。在下金童,给您老人家行礼了!如此说着,当真就屈膝下跪,三叩九拜。 长髯老者听到身后叩拜有声,急忙回头来看,凄然说道:“鹏举公忠勇一生,不想到头来被jiān人所害。此中冤屈,金公子也曾听说过么?” 二五一忙说:“金公子见闻广博,恐怕比咱们知道的更为详尽。” 长髯老者大感惊讶,示意众人重新坐下后,向金童说道:“既如此,万望金公子不吝赐教,老朽等自当洗耳恭听。” 金童一笑,却说:“在下身为杀人嫌犯,哪敢在此胡说八道。还是快快升堂办案,给我一个痛快了断吧!” 那长髯老者竟屈尊走到金童面前,抱拳说道:“宋岳河山史料不全,岳氏子孙颇以为憾。金公子若肯成全,助我等完善史料,老朽感激不尽。”说罢,又深深鞠了一躬。 金童哪敢受此大礼,慌忙回礼。 中年美fù冷笑一声,说道:“老堂主,我看此人言语轻浮,万不可被他蛊惑。况且,此人是杀人嫌犯,还是先行审案,以慰灵公子在天之灵。” 金童扭头狠狠地盯了中年美fù一眼,好像要用目光杀人一般。中年美fù却熟视无睹,兀自举着手中卷宗说道:“现已有确凿证据表明,灵公子确实死于凶杀。” 长髯老者也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差点耽误了正事。他迅速回到座位上,重新宣布开始审案。 那火星尊者却偷偷望着金童发笑,恰似一只顽皮的猴子。 第十二章 巫山云雨 秦如燕心中极为矛盾,她一方面害怕万氏家族的人随时会来取她的小命儿,另一方面又不忍割舍金小银曾许诺给她的丰厚报酬。虽然说保全xìng命是第一要务,但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仿佛只是电影电视的专利,她秦如燕何幸之有,竟真能摊上这等百年不遇的传奇故事?说不定那个陌生男人也只是信口说说而已,犯不着弄得提心吊胆的。况且,即使要逃,也不必急在一时,大可等到明天天亮,慢慢收拾好细软,悄悄地离开神龙市,从此再不回来便是。 于是,她放弃了连夜出逃的计划,并奢望着在这个美好的夜晚里能够拿到那笔钱,以充实自己亡命天涯的盘缠。 她给金小银打完电话以后,就开始拾掇起自己那张脸。因为长得比较丰满,没能出落得一副魔鬼身材,所以越发珍惜这张天使般的脸。这是她作为女人唯一的傲人资本。这时候,尽管已是夜晚,尽管急着去拿钱,尽管随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都会遭遇生命危险,她还是没有忘记要把自己收拾得更漂亮一些。她涂了口红,描了眉毛,甚至还画了眼影。她不希望自己在金小银面前显得太过寒酸。——同样都是女人! 她看到自己在镜中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才恋恋不舍地和镜中人挥手告别,转身拉开房门。 门外,却木头桩子似地站着一个人。这人好像早就来了,一直在等着主人给他开门。 这是一个戴着帽子的高大男人,和三流动作片里的神秘人物一样,整张脸都躲在帽檐儿的yīn影里面,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和表情,从而会生出一种莫名而未知的恐惧。看来,那个陌生男人并没有食言,百年不遇的传奇故事即将在秦如燕身上演绎。 门刚刚拉开一道缝儿,木桩子就幽灵一般闪了进来,并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秦如燕的嘴巴。这好比一国军队攻破另一国的城池,必先抢占敌人的宣传机构。 秦如燕的宣传机构失掉功能,尖叫被及时地扼杀在喉咙深处,那一张粉脸儿顿时憋出两片儿红晕来,比抹了胭脂水粉更见颜色。可见,女人的妩媚是装不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居然也能不请自来,成为最有效的防御武器。只不过,此类防御的对象比较有限,是否能够达到预期目的,完全取决于入侵者的xìng别。如果不幸遭遇的是一位残酷女杀手,即便千娇百媚,也只能激起更大的嫉恨,从而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如此看来,秦如燕还算是比较幸运的,有幸落在一个男人手里。而且这是一个看起来生理健全并无功能障碍的正常男人。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敌人,而那一张脸虽近在咫尺,却仍看不分明,只隐约觉出了男人的粗犷的轮廓,宛如一幅掩在灯影里的油墨画。 女人的敏锐告诉她,神秘男人手上的劲道已不如刚才强硬,正在一点点松散开去,连呼吸也急促可闻了。但她并没有奢望就此逃脱掌控,因为敌我力量毕竟太过悬殊。既然没有丝毫胜算,那么无谓的反抗就毫无意义,除了能吃到更多的苦头以外,反更会加速生命终结的进程。 于是,她几乎放弃了抵抗,渐渐安静下来。那一颗极具诱惑的脑袋便无力地向后倒去,仿佛被突然抽去了颈椎一般。神秘男人没料到会有此变故,而另一只手仍藏在兜里攥着刀柄,一时不能赶来支援。他只得挪用捂着嘴巴的手,绕到背后接住了那颗似乎就要坠落的脑袋。 秦如燕早已闭了双眼,任凭命运将自己主宰。她这才抽空想起了她的男朋友黑脸舵工。那家伙平日里总会信誓旦旦地唱到,好男人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而此时此刻,该死的好男人又在哪里逍遥? 因为尖叫未能流畅地发泄出来,她突然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痒。她翕动着双唇,企图南水北调,用口水支援一下喉咙。然而,这一细微的举动,让神秘男人误以为她又要尖叫。苦于双手都不得闲,亏他急中生智,迅速俯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秦如燕鲜红的小嘴。因事起仓促,竟比刚才用手堵得更加严实。 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秦如燕不得不又作出挣扎的样子来。无奈后脑勺在人家的掌控之中,愈挣扎愈像是迎合,愈迎合挣扎愈无力。确切地说,就像黑脸舵工第一次趁她不备侵袭她的嘴巴一样,女人奇妙的心理以及生理成就了半推半就的暧昧。 神秘男人最初并不敢长驱直入,因随时都会有被咬下半截舌头的危险。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悄悄向前进犯,恰如一个潜伏夜行的窃贼。但今晚,他意yù偷窃的,并非身外之物,而将是一个女孩子的柔弱身躯以及脆弱生命。 柔弱身躯开始扭动,脆弱生命尚在延续。 秦如燕又在心中暗暗地骂起了黑脸舵工,为何不带她上船?为何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让她苦苦等候着一月一次的临幸?她还如此年轻,她不甘于这种生活,她应该有更精彩的人生...... 神秘男人终于动用了那只藏在裤兜里攥着刀柄的手。他突然将秦如燕整个儿抱起来,平放在屋子中央的长条茶几上面。可惜茶几并非量身定做,堪堪搁稳了脑袋,一双浑圆的腿仍垂到地面上。但这似乎并不碍事,反倒更符合接下来剧情发展的需要。 都怨你!都怨你!秦如燕兀自在心中埋怨着黑脸舵工。好比一个犯了错误或是正在犯着错误的人,总会为自己找足各种各样的借口。胡搅蛮缠也好,强词夺理也罢,自己的责任总得有人来分担一些。非如此,心理不能平衡;非如此,世事不能循环往复...... 半个小时的折腾过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彼此深沉的喘息,竟成了这个夜晚最响亮也最悦耳的音符。 秦如燕从那高高的云端慢慢落回地面,才感觉到自己竟然全身都是汗。她偷尝禁果以后,从未享受过如此大汗淋漓的感觉。同样都是男人,也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她想。她不经意地抚弄了一下神秘男人的帽檐,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单论肤色,要比黑脸舵工略白一些;但年龄要大许多,应该不会低于三十岁了;上嘴唇被浓密的胡子所覆盖,散发着强烈的男人气息;眼睛半睁着,正试探着捕捉她的眼神。 秦如燕没有回避,竟轻声说道:“你裤兜里有刀。我刚摸到了。” 神秘男人笑了笑,却问:“你叫秦如燕?” 秦如燕艰难地点了点头。神秘男人把头垂在她秀发堆里,尚未均匀的呼吸弄得她脖子一阵酥痒。她忍不住问道:“你还会杀......” 神秘男人迅速抬起头来,伸手又一次捂住了秦如燕的小嘴,但这次并没有太用力。他一字一句地说:“咱们,必须马上离开神龙市!” “咱们?去哪儿?” 神秘男人没有回答,他已经开始穿衣服了。穿好衣服的神秘男人依然一副神秘的模样,见秦如燕仍躺着未动,居然笨拙地帮她也穿起衣服来。他绝对是平生第一次给女人穿衣服,但穿的很认真,很卖力。秦如燕也很乐于享受着这种公主般的待遇。和黑脸舵工在一起两年了,从未享受过此等待遇。她静静地躺着,无意识地配合着,一如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直到两人迈出房门,秦如燕才陡然想起自己还得带上一些生活必需的用品。她折回身,拿她的小皮包,收拾她换洗的衣物,还有她和黑脸舵工合照的一张照片。照片镶嵌在相框里,两人相依相偎,都傻傻地笑着。她怔住了,真的就跟着这个神秘男人走吗?他杀过多少人?他和多少女孩子在一起过?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门外的人催促着。 她终于对自己说,反正是要离开的,先跟着他走吧,等出了神龙市再另作打算。可是,金小银那笔钱呢? 她走出房门,对神秘男人说:“还得去一趟富贵酒楼。” 神秘男人拉了秦如燕的手飞快下楼,一边跑一边说道:“别惦记那点儿钱了,跟着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辆摩托车,载着一对儿彼此陌生却命运相连的男女,驶进了深夜的更深处。 第十三章 井中奇缘 金童暗骂了一声“老处女”,方才颓然坐回原位,却又瞥见那怪物盯着自己傻笑,心中不由更加懊恼。他暗自决定,无论这些家伙怎样折腾,好歹只与他们胡搅蛮缠,看他们究竟能闹出什么花样儿来。 关于“抗拒从宽,坦白从严”的深刻教训,他是早就有所领会的。因为他有一个穿开裆裤的朋友,江湖上人称“龙城浪子”。做浪子以前,曾在神龙区刑警队工作。那哥们儿每次二两猫尿下肚之后,总会无组织无纪律地泄露一些组织纪律。金童因此在酒桌上学会并悟出了一些反侦查和反审讯的必备常识。可惜他天生胆儿小,做了三十年安分守己的温顺良民,没能有机会和警察叔叔斗智斗勇。不想在这宋岳河山,却有了英雄用武之地。 长髯老者拿着腔调宣读开场白,而脸上的兴奋之色仍未褪尽。恰如一个顽皮的学生,人虽在课堂上,而心却还流连在课间活动里不肯回转。当需要提及被告人的时候,他又攒足笑容,恭而敬之地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年纪大了,过耳就忘的事情本不足为怪,但更主要的原因恐怕在于,河山众人大都没有姓名,彼此只以既定编号相称。眼下突然冒出一个有名有姓的主儿,自然不太习惯,一时记不住尊姓大名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美fù却显得急不可耐,见长髯老者稍有停顿,就趁机过渡到了第二项议程。她神情悲愤,如丧考妣,恨恨地说道:“我认为,灵公子之死,确系他人凶杀。” 长髯老者被抢了话头和风头,心中正自郁闷,当下问道:“既是凶杀,杀人证据却在何处?” 中年美fù答道:“火星洞人探究发现,地球人最近发明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神秘武器。这种武器杀人之后,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金童本不想开口说话,却听中年fù人说出此等荒诞言语,忍不住叫道:“简直胡说八道,杀人怎会不留下痕迹?什么火星洞人,我看就是火星鸟人,......” 长髯老者只得扭头望着火星尊者,那意思显然是要他拿出权威意见,来平息眼前的争端。 火星尊者缓缓说出了四个字:“次声武器!” 金童哈哈一笑:“次声武器是什么东西?恐怕是你们杜撰出来的吧!” 这就是金童孤陋寡闻了,次声武器确实存在,并且成为俗世各国争相研制的新概念武器。它能够发shè频率低于20赫兹的次声波,与敌人身体发生共振,致使共振的器官位移、变形甚至破裂,从而造成敌人损伤甚至死亡。更厉害的是,经受此类武器攻击之后的伤者或死者,表面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说它“杀人于无形”,一点也不夸张。他尽管知识渊博,但在军事方面,却又近乎于一片空白。但无知者无畏,竟说出上面那样的话来。 火星尊者并不争辩,继续说道:“不久前,我们火星洞派了两名特工乘坐智能飞行器去俗世间侦查,飞行器虽然安全返回,却带回来了两具没有任何伤口的尸体。” 众人一听,尽皆失色。长髯老者不由叹道:“宋岳河山历来谨遵银瓶先人遗训,致力于和平发展。没想到俗世间军事发展如此迅猛,看来,宋岳河山要想长久地偏安一隅,恐怕也不太可能了!” 金童本无心争辩,忽听长髯老者说起了“银瓶先人”,料想必定就是岳飞之女岳银瓶无疑。可据说岳银瓶十一岁就投井死了,又哪来的后人?他一心只想把场面搅浑,便大声问道:“你所说的银瓶先人,难道就是岳将军的女儿岳银瓶么?” 闻听此言,长髯老者眼睛又是一亮,喜道:“正是,正是,想不到金公子居然连银瓶先人都知道,......”他一时激动,竟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金童巴不得话题扯得越远越好,忙说:“原来你们都是岳银瓶的后代,这下可好了。岳家英雄里面,除了岳飞,我最敬重的就是这个岳二小姐了。可是,据我所知,岳二小姐十一岁的时候就投井死了,又哪来的后人?” 他记得,俗世史书上说,岳银瓶本名岳李娥。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岳飞遇害,年仅三十九岁。李娥时年十一岁,咬指写血书,为jiān臣所阻,而后抱着一个银瓶投井自尽,故后人皆以银瓶称之。 病态男人刚打了几个哈欠,此时精神一振,说道:“金公子有所不知,银瓶先人投井后并没有死。......” 他说,据宋岳史料记载,银瓶先人当日投井确有其事,但的确并没有死。岳府当时有一位书童,因感于岳飞收留之恩,更敬重岳二小姐忠孝节烈,便紧随小姐之后,也奋不顾身跳入井中。而老天有眼,那口井虽未干枯,水却很少,使得主仆二人不仅被没有摔死,也没有被淹死。更奇怪的是,井壁上居然还有一个大洞,潜入洞中,一条仅容人爬行的密道径向未知的远方延伸。二人求死未遂,更激起了求生的yù望,一起从那密道逃出生天。 秘道的尽头,便是这宋岳河山所在地。 上天赐予了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二人怎敢辜负天意,待到稍解男女风情之时,便结为夫妻,从此与世隔绝,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八百余年下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竟渐渐孕育了这美丽的桃园国度。 金童喜道:“原来如此,上天总算没有瞎眼。我们俗世中人,对岳氏英豪也都敬佩有加。在岳飞墓碑一旁,还建有‘孝女井’,又叫‘银瓶井’。” 长髯老者听得兴奋不已,喃喃说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中年美fù却说:“各位切莫轻信,大家难道忘了,鹏举公就是死于这帮宋贼之手。今日不仅要替灵公子伸冤,更要杀了这小宋贼为鹏举公报仇。” 金童没有料到,这恶dúfù人居然把岳飞当年的冤案也算到自己头上了。他正yù辩解,却听长髯老者又向自己发问:“金公子,鹏举公当年冤屈而死,宋贼又怎会为他老人家立下墓碑?” 金童答道:“你有所不知,宋孝宗开始当政的时候,他就极力为岳将军平反。宋孝宗,你们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中年美fù说道:“宋岳史料只记载有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和高宗,又哪有孝宗其人?” 金童听得心中暗笑,原以为这美fù人很难对付,没想到却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白痴。殊不知,岳银瓶虽逃离了俗世,南宋朝廷却又苟延残喘了百余年,历经好几代皇帝之后才被蒙古人取而代之。 见金童无话可说,中年美fù又说道:“我早说这小子是胡说八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第十四章 大同世界 宋岳河山历经了八百余年的太平盛世,太平到居然连像样的灾难也不肯来这里发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这倒似乎真的验证了上天报应之说。 俗世间的诸多灾难,看起来像是老天爷在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而究其实质,大都应该归咎于人类自己。譬如战争,譬如核污染,譬如瘟疫,譬如气候变暖,又譬如地震......这不仅仅是报复,更是一种报应。但博学而博爱的唯物主义者会马上跳出来辩驳,认为报应之说纯属唯心论。他们的思想理念就是:宁可违心而论,也不唯心而论。 而宋岳河山的历史,竟是一部没有战争的历史,这颇让人有些费解。自银瓶先人而后,不过数代,就已渐渐形成了百余之众的桃园小国。 或许是大难不死的缘故,岳银瓶后来竟活了一百零八岁,直到宋岳河山初具一国之规模,她才满意地含笑于九泉之下。她死之前,一直是受众人朝拜的女王。与大宋皇帝相比,除了疆域和臣民有所不及之外,其权威,也同样是至高无上的。 但在她临死的密诏中,却严令后人永久地废除帝王专制,而要构建一个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大同世界。 构建大同世界的重任,着落在一个被叫做“宋岳山人”的异姓人身上。这位异姓人究竟姓甚名谁,已不可考,总之不姓岳。而且,此人的来历也颇为暧昧,为此宋岳河山曾流传过诸多流言。 最流行的一种版本是:建国数十年之后,银瓶先人曾偷偷潜回过一次大宋。回来时,就带回了一位英俊儒雅的少年。此少年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治国良才。宋岳河山之所以经营得像模像样,此人绝对是功不可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尊称为“宋岳山人”。 但宋岳山人与女王来往过于密切,有时看起来比王夫更像王夫。绯闻自然就传开了,说他是女王私底下的的男宠。而女王不仅仅是女王,更是众人的母亲、祖母。母亲、祖母有了男宠,岂不是凭空又多出了一个父亲、祖父?众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姓人成为自己的前辈祖先。一时间,宋岳河山群情激奋,强烈要求女王罢免宋岳山人,并将他驱逐出境。 女王兼母亲、祖母正要发雷霆之怒,却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了。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岳府当年的那位书童。此人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值此尴尬时刻,他竟力排众议,说“河山前景无量,少吾书童一人无碍,然不可一日无山人也!”说罢,他就怀抱着二小姐那只银瓶又投井了。 悲剧重新上演,但奇迹没有再现。这回他是真的死了! 女王悲痛yù绝,想起亡夫虽出身卑微,才能也无过人之处,但对她却是情深意重。既如父亲般慈爱,又如兄长般体贴,更如情人般温柔。可惜自己一直深陷于父兄的冤屈之中不能自拔,一心只想开创一个jiān人无法当道的清平世界,早将儿女情长置之度外了。 如今夫君却死在了臣民子孙的口水之下,悲痛之余,她更生恼怒,yù下令将一帮搬弄口舌的刁民斩首示众。什么世外桃源,什么大同世界,统统见鬼去吧......她只想做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河山众人也只是一时气愤,本无心犯上。眼见逼死了王夫,激怒了女王,哪敢再生事端?尽皆俯首贴耳,但凭发落。 河山存亡之际,宋岳山人顾不上自己身份尴尬,挺身向女王进谏: 河山虽小,却自成一国。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女王岂可因一时之愤而置河山于不顾?若如此,他日有何颜面见鹏举公于九泉?山人不才,愿总领河山,开辟前无古人之清平世界。彼时,山人自当追随王夫而去,以谢女王知遇之恩! 女王思之再三,数日之后,终于大赦天下,并颁布了“罪己诏”。自此而后,女王疏于朝政,渐渐将大小事务都jiāo由宋岳山人决断。 宋岳山人以“总理”之名组建内阁,后又开设了文、武、工农三部,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因与外界俗世并无往来,商业、军事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战争更是无从谈起。 与此同时,女王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料理家务事上面。她一生共有三子四女,二十四孙,四十九重孙,百余玄孙。但由于近亲婚配,时有夭折,残缺无数。为确保岳氏血脉纯正,女王下令,每一代人之中遴选一位体健聪颖者作为嫡传子孙,并赐岳姓。其余子孙皆为庶民,只以数字代号相称,也可自取名号,但要略去姓氏。 宋岳山人终身未娶,没有子嗣。但女王特许他认养义子或义女,并作为其继承人,世袭“宋岳山人”的名号和职位。其实,说是世袭也不确切。因为该名号和职位必须德才兼备者方能胜任,这自然不同于俗世间任人唯亲。 岳氏嫡传子孙原以为自己就是王储,等到女王驾崩,自己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国王。不幸的是,银瓶先人做了将近一百年的女王,好像是做腻了,且不允许后人再继续做下去。她临死的最后一道密诏,就是永久地废除帝王专制,寄希望于全民共和。事实上,在她死前的十数年当中,早已做足了过渡的准备工作。王室虽然存在,但已名存实亡了。一切权利,都jiāo在了以宋岳山人为首的内阁手中。而内阁成员,大都不是所谓的嫡传子孙。 嫡传子孙,只是作为一种象征存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权。但若有德有才,自然也有机会入主内阁或是到其他部门供职。有了职位,也没有任何特权,仍与普通人一样,必须不折不扣地按照各项规章行事做人。即便是宋岳山人自己,也概莫能外。 在历代宋岳山人的带领下,此间众人一门心思把这一桃园国度经营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到处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在这种景象里,刑事案件自然少得可怜,杀人案就更少了。那个代号为二五一的黄袍汉子并非信口胡说,只是他也并不知道,在这八百年里,还是有过一桩杀人案的。尽管只是一桩过失杀人案。 据史料记载,岳历三百二十一年六月八日,一位壮汉担水与人同行,不料一只水桶滑落,两端骤然失衡,飞起的扁担恰恰击在同行者的太阳穴上,那人当场毙命。因为此前从未有过杀人事件,没有先例可循,就连当时的宋岳律法也没有关于杀人的判罚条款。宋岳律堂的律司们毫无思想准备,一时间闹了个措手不及。几个人把宋岳律法颠来倒去翻了个够,又闭门紧急磋商了数日,最终决定判处壮汉死刑,并形成了新的律法条例,即杀人者偿命。 之所以作出此种决策,也实属无奈。他们担心杀人先例一开,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故必须处以极刑,警戒后人。但犯人家属提出抗议,说只不过是过失杀人,并非蓄意谋害,应当酌情量刑。更有提出人权论者,死者已死,何必再要活人偿命! 争论上升到人权的高度,最终形成了旗帜鲜明的两大阵营。一方以宋岳山人为代表,认为 杀人者杀人为罪,因为它违反了律法,必须偿命;另一方以嫡传子孙为首,认为既然杀人为罪,那么杀死这个杀了人的人,算不算犯罪? 这一争,居然就争了五百年。索xìng其间再没有杀人案发生,故至今尚无定论。但两大阵营之间的分歧却依然存在。 第十五章 亡命天涯 “喂!”秦如燕轻轻地叫了一声。那语气,宛如结婚多年的女人叫孩子他爹一样随意;那音量,却小的可怜,恐怕应该只适用于两人并卧床头的呢哝软语。而此时摩托车跑得犹如飞机,无情地将呢哝软语扔进了无边的黑夜,连她自己也没能够听得分明。 神秘男人并没有减速,更没有回话。 “喂!”秦如燕这次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 神秘男人正一心一意地飙车,猛听到一声尖叫,以为身后的人被自己摔出去了。他急速刹车,后背立刻感觉到来自两团ròu球的巨大压力,方才吁了口气,确知秦如燕依然健在。 “你怎么了?”他回过头来问道。言语间竟有着几分关切,实在有失一个冷血杀手的身份。 秦如燕嗫嚅许久,终于英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姐!”神秘男人遭了戏弄,又开始加速。“你叫得这么恐怖,该不会就为了问这个吧?” 秦如燕自知有些恶作剧,尴尬得没敢回话。 神秘男人猛然抬头向天,大声说道:“道上的人都叫我浪子,你也叫我浪子吧!” “你姓浪么?”秦如燕居然问道。 浪子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幽默!” 秦如燕却笑不出来,她心神不定地坐在后座上,任凭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带入无尽的黑夜。可他究竟是谁?他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自己糊里糊涂地跟他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在亡命天涯的路上多一个人结伴而行么?又或许,......她不得不又想起了刚才在小屋里的离奇故事。 有些事情,当时只以为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似乎天意原本如此。而过后想起的时候,才惊觉到所谓的天意简直荒诞得令人难以置信,并且沉重得深入骨髓。她想到,如果自己当时稍有抗拒,会是什么结局?或许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她秦如燕这个人存在了。那么,自己当时的决策,无疑是英明而果断的。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电影里的杀人犯那样让人害怕并厌恶,甚至比黑脸舵工更会博得女孩子的欢心...... “咱们现在去哪儿?”秦如燕大声问道。 浪子说:“只要离开神龙市,去哪儿都行!” “咱们该不会就坐着这摩托车去亡命天涯吧?” “不好吗?这样多拉风啊!” 秦如燕没再说话,却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浪子后背上。 走了一会儿,浪子扭回头说:“把你电话给我。” 秦如燕有些不解:“做什么?” “给我!”浪子语气虽不严厉,但绝无商量的余地。 秦如燕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浪子,浪子刚接到手中,就顺势扔出了老远。 秦如燕终于忍不住了:“你干什么?那是我才买的新手机!” 过了片刻,浪子才说:“等到了我们该去的地方,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秦如燕仍心疼着自己的手机,刚买了三天,连某些功能都还没来得及玩儿透,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就给他扔了。她赌气地说道:“你很有钱啊!”问过之后,才想起自己也确实有必要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有钱。即便在逃亡的路上,如果有钱,日子也会有滋味得多。可是,有钱人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吗?他对浪子说的“跟着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句话表示深深地怀疑。 “记住!”浪子并没有回答秦如燕心中的疑问,仍然自以为是地说道。“秦如燕已经死了,被万氏家族派来的人jiān杀了。” “讨厌!死就死了吧,干嘛还非得是jiān杀?” “标准剧情一般都是这么设计的。” “那,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没干过,你是我江湖生涯的处女秀。可惜,演砸了!” “切,那我今后叫什么?” “叫张三李四,或者阿猫阿狗都行。” “讨厌!我要起一个更好听的名字。” “让我想想,”浪子假装沉思了片刻,说道。“就叫浪女吧,浪子浪女,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秦如燕伸手捶了一下浪子的后背,而黑脸舵工的影子却突然在眼前闪现。一闪即逝,恰如此时路边的树木建筑,只一闪,便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收费站,气势雄伟,灯火辉煌。在中国,无论城市大小,在出城的地方,几乎都会有一个构建雄伟的收费站,神龙市自然也不例外。他们高举着“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光荣旗帜,光天化日之下,干着车匪路霸的勾当。 而令浪子感到沮丧的,并不是区区五块钱的过路费,而是想起了低俗警匪片里的一些荒诞情节。那里面,无论犯罪分子如何狡猾,却总会跑到诸如收费站之类的倒霉地方去自投罗网。他宁可自认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也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地倒霉蛋。万氏家族派出来的其他人或许也看过那些该死的警匪片,妄想把他堵在这收费站里面。 他朝四周看了看,虽未发现任何异样,但空气中已经升腾起了一股yīn森的杀气。这种危险而迷人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闭上眼睛,抱紧我的腰!”浪子命令道。 秦如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乖乖地服从命令。 浪子猛踩一脚油门,摩托车却直立起来,原地回旋一百八十度,顺着来路朝市区飞驰而去。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原本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桑塔纳也掉过头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浪子心中明白,两个轮子的宗申,怎么也抵不过四个轮子的桑塔纳。他必须在敌人追上来以前找到一条狭窄的通道,或者,扔掉摩托车,和敌人玩一玩捉迷藏的游戏。 身后的桑塔纳越来越近了,而前方并没有摩托车的专用通道出现,只有一个丁字路口。浪子心中决定,快速向左拐过路口,然后扔掉摩托车,钻进密密麻麻的建筑群中,十有八九能躲过此次劫难。 没曾想,刚拐过路口,身后的轿车竟神奇地堵在了他面前。他暗暗叹了口气,索xìng闭上了双眼,心想:这样也好,被他们抓回去,还不如就这样撞死了来得痛快!...... 第十六章 万人之国 金童睁眼看时,却已到了山顶。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散乱分布着几幢精致小楼,或红墙绿瓦,或飞檐反宇,好一处神仙所在。 而向远处看去,四周仍旧一片混沌,仿佛茫茫宇宙之中,仅此一座山峰巍然耸立。他不由想到,那一片混沌背后,必是无垠无尽的红尘俗世;俗世中人,也必还在一如既往地争名逐利。并不会因为少了他金童一人而有任何变化。 如此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自己似乎倒是因祸得福了,再也不用成天忍受着老板那如丧考妣的脸色,更不用日夜数着几张可怜的钞票艰难度日。疯涨的房价,势力的女人,暗淡的前途,......神马都是浮云,统统见鬼去吧! 可是,......他不得不又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父母。他们本已风烛残年,又怎能经受得住老来丧子的悲痛?儿子不肖,不仅不能让二老颐享天年,如今连承欢膝下都无法做到了。人活一世,最不能延误的,就是孝敬父母。子yù养而亲不待,才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想到此处,他不禁流下两行泪来。 金童一边肆意地流着泪,一边放开脚步,朝山顶的另一面走去。 二五一见金童突然流泪,不好再做催促,跟在金童身后叹息了一声,方才低声说道:“金公子无须悲伤,律司们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金童兀自走着,凄然笑道:“脚正不怕鞋歪,这事儿我现在倒不担心了,只希望能快点回去。” 二五一说:“回去?公子回哪去?” “回家!”金童走到一处围栏边站定。越过那道围栏,便是下山的小路了。 二五一上前说道:“此路是下山种地的,可不是公子回家的路。” 金童笑着擦掉眼泪,说道:“这周围茫茫一片,我就是想回去也搞不清楚方向了!” 说着放眼朝山底下看去,小河与山峰之间,果然就是宽阔的农田,不再是上山时所见的“生态公园”了。方才想起此地虽宛如仙境,而此间众人却并非神仙,仍要食人间烟火。而山峰陡峭,难以耕种,自然要在山下开辟良田,方能维持宋岳河山一国之生计。 金童问道:“你们宋岳河山总共有多少人?” “这个,因人口实在太多,在下并不知晓。” “难道你们没做过人口普查吗?” “人口普查?” “就是一个一个的统计,看总共有多少人。” 二五一欠身答道:“据在下粗略估计,整个宋岳河山,恐怕有万人之众。” “万人?之众?区区万人还能算众?还没有我们那儿一个村的人多。”金童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就这么屁股大一点地方,能挤得下一万人,也确实算多的了!” 二五一小心翼翼地问道:“金公子莫非真是来自大宋么?” 金童笑罢,一本正经地说:“都过去八百多年了,大宋朝廷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如今是哪朝哪代?” “还真不好说,我先问你,你们现在又是哪朝哪代?” “这个,如今已是大同世界,只称作‘宋岳河山’,没有朝代之说了。” “大同世界?难不成就是共产主义么?” 二五一不知共产主义为何物,愕然地望着金童并未回话。 金童又说:“这就对了,我们俗世间,也没有了朝代之说,现在已是全民共和时代,人民当家做主。呵呵!”说到此处,心中不禁一阵心酸。似乎又要流泪,却极力忍住了,放眼去看那宽阔良田,竟变得异常模糊。 沉默片刻,二五一说道:“金公子,快随在下前去囚室吧。此时已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金童方才觉得饥饿,便一路跟随二五一向一栋小楼走去。而那小楼无论如何也不像一座监狱,倒像是富贵人家的豪华别墅。在俗世间混得悲惨,何曾有幸出入过此等高贵场所。当下略整衣冠,仰头挺胸,大踏步走进门内。 屋内并不奢华,却干净明亮。走道两旁,各有数扇房门,却大都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唯有尽头处一间敞开着,也不见有人出入。 “三零六,有客人来了。”二五一高声叫道。 金童心想,自己一个戴罪之人,竟还被称作客人,这宋岳河山对待犯人实在是礼遇有加。 话音刚落,右边第一扇门便忽然打开,一位老年fù人走了出来,拿眼直望着金童,倒像是审视刚过门的女婿一般。 “这位金公子,要在此暂住几日,劳烦安顿一个房间。”二五一说。 三零六并不说话,领着二人走到一扇门前,伸手在门前凭空虚按,那门就开了。金童顾不上惊奇,一心只想着旁边那屋会住着一位怎样的邻居。因为这间房恰恰就是倒数第二间,和那扇唯一开启的房门相邻。 金童故意多走了两步,探头瞄了一眼房内。陈设简洁,唯有一张大床占去不少空间。床上似乎躺着一人,身上盖着薄毯,不知是男是女。 走进自己的房间一看,陈设也大致相同。一张大床靠墙而摆,四把木椅围着一张木桌,墙角处的托架上洗漱用具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三零六说道:“公子歇息片刻,稍稍后就有人送午饭来。” 二五一却说:“公子尽管在此住下,有了消息在下自会前来通告。”说罢,二人出门而去。未见有人伸手,那门却自己关了。 金童重新四处查看,好不容易在床头处发现一排按钮,仿佛是电器开关之类的东西。却又担心有什么暗道机关,不敢轻易去碰。仰头看时,天花板上果然就有一盏电灯。造型精美,倒更像是一件供人观赏的工艺品。 壮了胆子伸手去按第一个按钮,电灯就亮了,灯光明亮,却并不刺眼。心中有了底,再去按那第二个,门居然就开了,再按,门又关了。金童一时觉得新奇,待要按第三个时,却听到有声音响起:有人来了,请开门! 金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误碰了哪个机关。还未想得明白,那好听的女声又再响起。或许是送饭的人到了门外。他按下第二个按钮,房门开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便站在门外。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婉儿。 金童心中暗喜,却又忍不住探头朝婉儿身后看去...... 第十七章 美味佳肴 婉儿袅袅婷婷地走进门来,将手中的大食盒往桌上一放,这才撅起小嘴儿说道:“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金童自知被看破了心思,尴尬笑道:“还是婉儿妹妹好些,特地给我送好吃的来。我先看看,都带来些什么好吃的东西!”说着便揭开盒盖,不禁看得呆住了。 食盒中竟卧着一只小rǔ猪,那样子憨态可掬,仿佛随时都会爬出来一样。金童咽了口唾沫,说道:“就吃这个呀?”他虽然饿得厉害,可面对这么一只栩栩如生的小rǔ猪,又实在不敢贸然下口。 婉儿说:“公子难道不喜欢么?”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金童担心说错了话,到了嘴边的肥ròu又会飞走。“我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平时也都是吃这个么?” 婉儿终于被金童滑稽的样子惹得掩嘴一笑:“这等美味佳肴,只有过节或是有重要客人的时候才能吃得上。” 金童说:“我算是重要客人么?” “算的,算的!”婉儿突然压低了声音。“从未见秀姐姐这般用心地做过饭菜。” 金童又是一惊,问道:“秀姐姐?你说这东西是她,是二十八秀做的?” 婉儿寻了把椅子坐下,并未答话。只在心中琢磨,秀姐姐原本捎来许多话,让自己说与这位金公子,但轻易就说出来,未免太便宜了他。真不知秀姐姐是何心思,竟对他这般用心?即便灵公子在时,似乎也从未如此。 金童终于忍不住诱惑,拿起筷子在小rǔ猪身上试探起来,确知并非一个活物,方才鼓了勇气戳将进去。那rǔ猪却已烂熟,没费丝毫力气,就夹起来一大块。他放在嘴边轻轻一嗅,只觉香气扑鼻,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婉儿仍动着古怪心思,一定要让金童软语相求,自己方说出那些话来,也好叫他记得自己的好处。于是问道:“公子行凶一事,律司们是如何决断的?” 金童正噙了美食在口中,听到婉儿问话,胡乱嚼了几口,才支吾着说:“别......提了,荒......荒唐之极!”但觉满口清脆,油而不腻,根本不像是猪ròu的味道。 婉儿看出了金童奇怪的表情,又忍不住一笑:“是这食物很荒唐么?” 金童未等口中之物嚼烂,便咽了下去,咋了咂嘴说道:“真他娘的好吃,比我们俗世间的东西好吃百倍。我是说,你们的那些律司,简直荒唐透顶。”急切之间,竟说出了脏话,却仍不自知。好在婉儿并未留意,只关心着律司们是如何荒唐。 金童又说:“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没有主见的傀儡,只听一个怪物在那里胡说八道。” “什么怪物?”婉儿问道。 “一个猴子样的怪物,他竟然说灵公子是被我用次声武器杀死的。”金童说着,又将筷子伸向了食盒。“这究竟是什么东东,好吃是好吃,但并不像是rǔ猪的味道。” 婉儿说:“公子好生大胆,居然说火星尊者是怪物。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得罪了他们,宋岳河山可就没好日过了。次声武器我虽不懂,但火星尊者既然如此说了,想必一定不会错。” 金童又吃了几口,问道:“你所说的火星尊者,究竟是什么怪......,是什么人,你们好像都把他的话当圣旨一般?” 婉儿也不着急离去,便给金童讲起了关于火星洞人的故事。 原来,宋岳河山与世隔绝,更不知外界的变迁。数百年的历史进程,完全依赖自身的力量与智慧。到了岳历六百年初,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怪人,要在此处落脚。宋岳山人召集众人商议之后,答应让他们在一处山洞暂住。 这些怪人自称来自火星,虽酷似人类,却更像是猴子。而且通体透明,皮肤表层生着一层极细的绒毛。河山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异类,最初颇加防范,担心被怪人夺走自己的家园。但时间久了,见他们并无恶意,渐渐地熟络起来。因他们久居洞中,且自称来自火星,故以”火星洞人”相称。 火星洞人说话行事,无不透着古怪与新奇。他们带来了许多先进东西,譬如飞行器,譬如探测仪等等,河山众人不仅见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好奇与好学是人类的天xìng。更何况宋岳山人一直想把河山治理得文明富足,对于未知世界一直心生向往。于是,来自火星的现代文明便得以渗进了宋岳河山的每个角落。内阁之下,又新增了科工、jiāo运等部。 第十八章 身陷囹圄 浪子纵横江湖十几年,主业是打家劫舍,顺带着yín人妻女无数,早已闯下赫赫威名。而于此类飞车绝技,却是疏于cāo练。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小轿车了,他本能地把刹车踩死,闭着眼睛听天由命。罢了,天要亡我,不得不亡,恐怕是作恶太多的报应吧! 他原本有一辆暂新的广本,平日里载着小弟或是小妞招摇过市,好不威风。而此次任务特殊,开着广本嫌目标太大,遂临时从一小兄弟手中掳来摩托车急用。此车垂垂老矣,早超过了报废的年限。而其制动效果,居然好得出人意料。就在间不容发之际,竟戛然而止,与小轿车的距离,只可以厘米计。 车是停住了,人却未能克服惯xìng,仍作势要继续单独飞行。 那轿车车门忽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大手,只在浪子衣领上轻轻一捞,便将他轻而易举捞入车中。这场景,就算是电影特技,恐怕也未必能如此一气呵成。秦如燕却狼狈得多,四脚朝天摔在地上以后,才被另一只大手拎小鸡一般拎进车内。 浪子先是吁了口气,庆幸并没有被撞死或是摔死;继而又叹了口气,因为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敌人的追捕。一想起他们折磨人的残酷手段,真不如痛痛快快死了的好。又后悔自己色xìng难改,自己死则死矣,却连累那可人的小丫头,临死之前还得经受更多的凌辱。 秦如燕受了几处轻伤,看来并无大碍,居然还有力气叫喊:“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抓我们?” 在浪子听来,秦如燕的质问,显得幼稚而多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些人必定和后面的追兵是一路货色,也是万氏家族雇来的帮凶。 帮凶一共有三人。一个负责开车,另两个各持一把尖刀,横在浪子和秦如燕的颈间。顾不上关门,车就加了速,风驰电挚一般,顷刻便将身后的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妈呀,我流血了!”秦如燕叫着。“我要去医院。” 劫持她的那个男人,蓄着一头披肩长发,颇有几分女人的飘逸,却不懂得对女人怜香惜玉,伸手就是一个嘴巴,并且说道:“要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放老实点。” 秦如燕被打得眼冒金星,再不敢叫喊,却忍不住疼痛和悲伤,低低地哭了起来。浪子看得心中不忍,想去握她的小手,却感到脖子突然一紧,几yù窒息。他努力回过头来,发现劫持自己的是一个满面虬髯的男人,相貌甚是凶恶。 这两个家伙比较面生,应该不是经常在神龙市街面上露脸的角色,或是在外地引进的外援也未可知。那个开车的家伙,居然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貌似很有文化的样子。浪子心想,社会果然进步神速,连黑道也发展了知识分子的力量。而且,此人俨然是三人之首,其余二人都看他眼色行事。可见,读书实在是一件好事情,即便沦为黑道,也依然奉行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的优良传统。 此时,那金边眼镜皱了皱眉,说道:“二位都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不要动粗。” 长发男人和虬髯汉子才稍稍松了手上的力道,换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金边眼镜干笑两声,继续说道:“浪子兄弟,你也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你要不想被他们抓去的话,只有一条路,跟我们合作!” “你认识我?”浪子颇为惊讶。 金边眼镜不动声色地说道:“龙城浪子,以前在刑警队干过几年,身手颇为了得。因得罪了领导,被踢出人民警察的队伍。尔后结识了万氏家族大公子万晓辉,成为万氏家族的得力干将。” 浪子凄然一笑:“可惜浪得虚名,今天还是栽在你们手中了!”而心中却想,看来自己最初的判断有误,这三人并非万家的人。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要不是万家的人,小命儿就还有一丝保全的希望。可究竟还有谁,会惦记着自己和那丫头的行踪呢? 金边眼镜回头略使眼色,那二人便收回了凶器。浪子趁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才试探着问道:“我们这是要去洪兴俱乐部么?” 知识分子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浪子果然是明白人。” “那你,难道就是老高?”浪子又问。 金边眼镜笑了,反问道:“那不过是别人抬举我而已,你看我很老么?” 洪兴俱乐部是神龙市最大的娱乐场所,以歌舞休闲为名,暗中做着黄赌dú的勾当。据说幕后老板就是洪书记洪大人,这一点可以从“洪兴”二字上得到印证。可惜洪家虽然势大,毕竟是外地人,故一直被万氏家族强压着不能出头。两家明争暗斗多年,都苦于没有良机将对手置于死地。 籍籍无名的金童,虽生不逢时,却死得其所。当金小银状告万晓辉杀害金童一案陷入困境之时,主管政法的洪书记抓住了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决心要给万家致命一击。 若要酿造一起几可乱真的杀人案,首先,目击证人必不可少。于是,秦如燕也不得不成为这一出闹剧的主要配角。至于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黑脸舵工,洪家也早已探明去向,万一秦如燕被灭了口,随时可以把他“请”回神龙市作为替补演员上场。 浪子心想,自己目前的身份,依然还是万家的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秦如燕上西天。任务没有完成,万家自然不会放过自己,洪家说不定也会找个机会杀了自己灭口。如此看来,这条小命儿还是不能保全。既然秦如燕已经没有了危险,自己就该寻个机会逃离虎口才是。 “浪子兄弟,”金边眼镜突然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浪子说:“人都在你们手中了,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吧!” “鄙人认为,你要是不那么怜香惜玉,一刀结果了她的xìng命,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揣着钱离开神龙市,过你的快活日子去了。可现在......”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对你们来说?” “不,不,只是我这人向来对任何事情都十分好奇,总想弄个究竟。” “碰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美人儿,换做是你,估计也会动心吧!” “呵呵,亏我刚才还夸你是个明白人。这个理由,恐怕只能用来骗骗小姑娘吧!” 浪子一惊,心想此人果然不简单,看出自己之所以没杀秦如燕,并非贪图美色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第十九章 殊途同归 到了洪兴俱乐部,已是午夜时分。一行五人从地下车库上楼,一切并无异样。只觉各包房内甚是热闹,莺燕之声,不绝于耳。 上到六楼,老高一使眼色,长发男人就押着秦如燕向一间密室走去。 秦如燕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道:“我要和他在一起!”态度甚为坚决。 老高并未表态,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浪子。浪子明白,落入这群人手中,明着反抗没有丝毫用处,只能先敷衍着,等待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他慢慢走到秦如燕面前,说道:“你是他们的重要客人,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放心,我和老高谈点事情,谈完就来找你!”说着还不忘温柔一笑。 秦如燕抿了抿嘴唇,像是把浪子的笑容当做定心丸吃下去了一样。他乖乖地跟着长发男人进门去了。浪子心中不是滋味,心想自己虽没杀她,这帮人也不会对她太过为难,但一个小小女子,却与虎狼为伴,怎不令人心酸!此种感觉,竟是前所未有。 老高继续前行,打开走道尽处的一间房门。虬髯汉子押着浪子跟着进门,搜出浪子身上的尖刀、手qiāng和手机,放在屋子中央的办公桌上,这才退出门外。 这是一间颇为豪华的办公室,各类奢侈用具一应俱全。老高松掉领带,一屁股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他指了指墙边的沙发,说:“坐吧,不用客气。”浪子自然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老高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在想,我要的只是那个小女人,至于你,对我们毫无用处。既然毫无用处,就一定会杀了灭口?” 浪子确实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他没有轻易开口。 “你错了!”老高喝了口水,说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不会动不动就杀人。而且,现在是和谐社会,大家和气生财,何必要动刀动qiāng的?” “能给杯水喝吗?”浪子说道。 老高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浪子,依然关心着路上所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不杀秦如燕?” 浪子据实回答:“她一死,金童的案子就不好办了。” “哦?”老高推了推眼镜,颇感惊讶。“那姓金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朋友!”浪子说。“从小玩到大的。” 穿开裆裤的时候,浪子就与臭味相投的金童厮混在一起,直至中专毕业。毕业后,一个侥幸混入地方海事处,另一个破格被刑警队录用。不同的是,一个坚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另一个却误入歧途,没能与江湖中人划清界限。而不幸殊途同归,二人又先后被踢出了人民公仆的纯洁队伍。 浪子脱下制服以后,如鱼得水。接连做了几件扬名立万的大事,很快就得到万氏家族的赏识,成为其门下四大金刚之一。万家历来招贤纳良,对人才不仅重用,更不惜重金。官方推行的是高薪养廉,万家也寄希望于重金养忠。奢望每一个麾下之士都能够像看门狗一样忠贞不二。于是,浪子得以挥金如土,出入皆有美女香车,一时风光无限。 而彼时彼刻,不肯偏离正道的金童,依然还固执地守着那不足三千的月俸,光景十分凄凉。 jiān杀秦如燕的命令下达之后,浪子主动请缨,并推脱掉一干小弟的死命追随,说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何须劳师动众,有他一人足矣。万家表面上应允,却暗中派人跟踪。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任何闪失。 jiān杀这个词语太不中听。道上的人给它赋予了全新的含义,即先送女人上天堂,再送女人上西天。这样听起来,就极富诗意了。 送秦如燕上了天堂之后,浪子并没有执行任务的另一半。原因有二:其一,秦如燕是金童被杀一案的关键证人,若将她杀了,谁来替金童伸冤?其二,秦如燕虽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却着实妩媚动人。他若为了老板和金钱,置朋友美女于不顾,岂不是枉负了浪子之美名? 浪子推测,案子进展到关键时刻,洪兴俱乐部的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秦如燕这个关键人物。可是自己从未与洪家的人有过来往,不知该如何把秦如燕jiāo到洪家手中。庆幸的是,就在他逃避追捕慌不择路之时,竟钻进了老高撒开的网中。 老高审视浪子许久,才说道:“浪子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是,你这样做,万家的人会放过你么?” 浪子笑道:“现在有高先生亲自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怕什么!” 老高一拍桌子,叫道:“妙,实在是妙!” 守在门外的虬髯汉子听到屋内的动静,不放心地开门探进头来,见浪子依然老老实实地坐着,就又缩回脑袋,把门关上了。 老高扔给浪子一根烟,自己也点上深吸一口。眼望着浓浓的烟雾在眼前慢慢升腾起来,方才说道:“有一笔jiāo易,不知浪子兄弟是否感兴趣。” 浪子心想,自己果然还有些利用的价值,要不然此刻怎会像客人一样的坐在这里。可究竟会是什么jiāo易,他实在也想不出来,只得用询问的眼光紧盯着眼前这个并不算老的老高。 老高却出奇地问道:“你那朋友,真的死了么?” 浪子不以为然地一笑:“高先生真会开玩笑,丧事都办了好几天了,虽然只是一副空棺材,但死人这事儿难道还会有假?” 老高起身坐到浪子身边,极神秘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兄弟可还记得,前些年的一桩杀人案?那个倒霉的家伙叫什么来着?佘,佘祥林,对,就叫佘祥林。人家说他杀了自己的老婆,他就真的成了杀人犯,判了十几年。可没想到,后来他老婆居然又回来了。你说这事儿,又怎么说?” 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高先生可真是智力过人哪,啥事都比人想得透彻。作为朋友,我倒是真希望金童那小子还没死呢。如今这世道,jiāo一个知心的朋友可真够难的。可是,死就是死了,又岂能死而复生?” “活得见人,死得见尸。你既没见着人,更没见着尸体,凭什么断定他就真的死了?”老高的一双小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诡异的光彩。 浪子一听,觉得老高的担忧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洪家决心凭借此案将万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自然得事事谨慎,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倘若真闹出个佘祥林第二来,洪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由此可以看出,万晓辉杀害金童一案,或许纯属子虚乌有,他们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兴风作浪罢了。连被害人是否真的死了都不能确定,又何谈杀人的罪证? 浪子于是问道:“我们假设金童是真的死了,万晓辉会是真的杀人凶手吗?” 老高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说道:“这个事情不该我们cāo心,警方和法院自会主持公道。” 浪子明白老高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得太深,自己也没必要知道得太多,于是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是啊,我们就是想cāo心也cāo不上啊。我只关心刚才所说的jiāo易,还请高先生明示。” 老高却笑了,笑得让人浑身发麻。 第二十章 情真意切 金童终于问起了二十八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婉儿听了,却并没有高兴起来,反更觉失落。但秀姐姐身份尊贵,且平日里待自己甚好,自己又怎能因为眼前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而对她有丝毫的嫉恨?心念转处,竟自臊红了脸蛋儿。那风韵神态,与俗世女孩儿相比,妩媚有所不及,明艳犹有过之。 金童算不上久经风月,但于此类情愫,自是心中明了。想那红尘俗世,早被物质所惑,哪还能领略到如此风情?心中一时dàng漾,不由看得痴了。 婉儿兀自低头把玩着衣襟,再不敢仰起脸来。金童心中顿感羞愧,暗骂自己无耻。这婉儿还只十六七岁年纪,叫他叔叔都不为过,他居然会有此种龌龊心思,实是罪不可恕。于是干咳一声,继续问道:“二十八秀说了些什么?” “秀姐姐说,请金公子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婉儿仍未抬头,声音也小的可怜,几不可闻。刚说出口,又有些后悔,原想让金童软语相求才肯说的,不知为何,心中竟乱了方寸。 金童大失所望,说道:“这不等于没说么?如今这世道,清者未必能清得了的!” 婉儿急了,抬头说道:“秀姐姐还说,公子虽然油滑,但绝非jiān邪之辈。灵公子之死,定与公子无关。” 金童大喜,心想二十八秀死了未婚夫,居然还替自己说话,当真难得。可究竟杀没杀人,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更无法证明,她又如何能断定?况且,最终审判的权力在宋岳律堂的那几个鸟人手中,她也无权过问。除非......他忽然醒悟,除非二十八秀凭她岳氏嫡传子孙的身份干预此事,或另有转机。当下问道:“秀姐姐已去过了宋岳律堂,是不是?” 婉儿嗔道:“秀姐姐何等尊贵,岂容外人胡乱叫的!” 金童扬手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说道:“让你乱叫,让你乱叫!” 婉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时不时拿眼偷瞧一眼金童。金童又说:“这么说,秀......,二十八秀已让律司们判我无罪了?” 婉儿连忙摇头:“那倒不是。秀姐姐虽然贵为嫡传子孙,却也无权过问审案之事。她对公子做出了两个承诺。” “哦?她需要对我有什么承诺?”金童颇为惊讶。 婉儿说:“第一,她一定会为公子找到没有杀人的确凿证据,还公子一个清白。” 金童忙说:“那万一我真的杀了人,或是找不到有利证据,又当如何?” 婉儿继续说道:“第二,倘若公子真是杀人凶手,她也会力争让律司们不判处你死刑。” 金童听到此处,早已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想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何幸能让素不相识的二十八秀如此对待。难道?他不由想到,难道那个表面上冷若冰霜的冰美人,也对自己有了情意?若果真如此,我金童可算是三生有幸了。可她未婚夫尸骨未寒,她又怎会做出此等反常之举?都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透,而此间女人的心思更让人无法捉摸。 不知不觉中,金童已将一只“小rǔ猪”吃得精光。他舔着嘴唇,回味佳肴的同时,也顺便回味了二十八秀那冰冷的容颜。 “吃饱了么?”婉儿问道。 金童摸了摸肚子,说:“饱了,饱了,没想到我居然吃下了一整头猪。可是,那不是猪ròu,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婉儿说:“公子且听仔细了,这道菜原名叫‘三不沾’,是宋岳河山的名菜,因不粘锅、筷、碟而得名。以蛋黄、玉米粉为主料,配以桂花糖、白糖、优质粉芡、上好大油等,炒制而成。又名‘金黄桂花蛋’。后来加以改进,制成了这种猪的模样,故叫‘金黄桂花猪’。” 金童哈哈大笑:“我今日不仅饱了口福,更是大开眼界。金黄桂花猪,真是太好吃了!原以为我妈做的千层饼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和这个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哪天我回去的时候,一定多带几只回去,让我爸妈也尝尝这人间美味。” 一时兴起,竟忘了自己早已远离俗世,能否逃脱眼前的劫难还未可知,想要回到父母身边,更是痴人说梦。不知父母现在究竟怎样了,风烛残年,却又老无所依,其情其景,可想而知。金氏一脉,人丁本不兴旺。如今自己不在,只有堂妹金小银一人算是最亲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了。可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那个堂妹,常年在外厮混,连自己的父母都懒得照料,又怎顾得上伯父伯母! 想到此处,金童突然去衣兜里摸自己的手机。因换了古装,翻腾许久,才在宽大的袖笼里摸出来。却用一方手帕精心包着,手帕上还绣着四个繁体字样。他仔细辨认,竟是“二十八秀”四字。又是一阵欣喜过后,才把电池装好,开机,居然一切正常,当真不可思议。人人都说如今手机质量越来越差,没想到这款诺基亚手机竟然通过了河水浸泡的考验。倘若生产厂家得知这一喜讯,不知又要如何炫耀了。 婉儿看得发呆,于是问道:“金公子,那是什么东西?” “手机,哦,就是电话。”金童一时兴奋,不知该如何措辞。“可惜,说电话你也听不懂。怎么给你说呢?总之,就是两个人相隔很远,但又想说话,怎么办?这玩意儿就能让对方听到你说的话,呵呵!” 婉儿却说:“我见过的!” 金童愕然,问:“你见过?在哪里见过?” 婉儿说:“火星洞人就有这种东西。只是他们不叫这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大哥大’。” 金童顿时大笑起来,心想这些火星洞人真是老土,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叫“大哥大”。但由此却可以看出,火星洞人的文明程度,似乎于俗世间相差无几。譬如他来时所乘的床车,上山所用的简易电梯,还有二十八秀和婉儿坐过的那艘小船等等,恐怕都是这些火星洞人的杰作。 婉儿也很兴奋,跳起来说道:“那公子就说一个来听听,也让婉儿开一开眼界。可是,和谁说话呢?对了,就和秀姐姐说说话!” 金童欣然附和,问道:“妙极,妙极!他的号码是多少?” “号码?”婉儿一脸茫然。 金童这才哑然失笑,想到二十八秀怎会有手机,即便有手机,也不会是使用的同一个网络。于是说道:“和你的秀姐姐说话是不可能的,我先给我家里打一个试试。”说着便拨出了家里的座机号码,却只听到一连串忙音,连任何提示都没有。再仔细看那显示屏上,信号栏里一片空白,难怪打不出去。移动公司虽然号称网络全覆盖,但也决不会覆盖到此处。不由长叹了一声,心中想道,这番可好,与外界俗世取得联系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看来,即便最终被宣判无罪,要想回到俗世,也是不可能了。 “怎么了,公子?”婉儿兀自问道。 金童颓然说道:“要想说话,咱俩不是正好有个说话的伴儿么?” 第二十一章 陈年老酒 如此,几天便过去了。婉儿照例每天送来饭菜,除了“金黄桂花猪”以外,又变换了数种花样,且一样比一样更可口。直吃得金童睡梦中也尽是美味佳肴,次日醒来,发现枕巾上湿润一片,全是自己的口水。 金童有时甚至觉得,日子若能就这般无休止地过下去,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不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有娇憨可爱的婉儿陪着解闷儿。人生如此,夫复何求?那婉儿也乐此不彼,每天早早地就来到此处,逗留至深夜方依依离去。 这其间,金童给婉儿讲了许多俗世间的有趣故事,婉儿听得眉飞色舞,遂心生向往。她期盼着有朝一日,金公子能够回到那个奇异的世界,并带了她同去。此间岁月,虽然平静,却实在枯燥之极,她早过得腻了。而此种心思,只能深藏于心,又怎敢透露一丝一毫。倘若让娘知道了,一定会打断她的双腿。 金童也趁机把宋岳河山的诸多典故都做了详尽了解,更探听到自己的案子之所以悬而未决,一来是因为的确难以找到确凿证据,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河山内部因此而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争论比五百年前更加激烈,并且又添进了更新的内容:宋岳山人一方,仍坚持杀人者偿命,对于从俗世间来的人,更不能手软,唯恐是jiān细;嫡传子孙一方,则认为必须废除死刑,对于俗世间来的人,哪怕是jiān细,也不能随意杀戮。因为他们从火星洞人处得知,俗世间军事发展迅猛,更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倘若杀了俗世中人,定会引来灭顶之灾。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时难以决断。 金童担心自己的安危,自然认为嫡传子孙一方说得颇有道理。并且,二十八秀就是岳氏嫡传子孙,难道是她......?于是问道:“嫡传子孙一方,为首的就是秀姐姐么?” “不是,为首的是二十六剑。”婉儿说。 “二十六剑?”金童想了想。“哦,就是秀姐姐的爷爷,是不是?” 如今在世的岳氏嫡传子孙共有四人,依次是二十六剑、二十七绝、二十八秀和二十九玄。四人分别代表着四代人,但又以年长者为尊,故除了官方机构以外,二十六剑便是河山众人的最高精神领袖。 金童叹了口气,说道:“让他们争去吧,争得越久越好,即便最终被杀头,多活一天就多享受一天。这日子虽然逍遥,只可惜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酒!你们这儿有么?” “酒?公子喜欢喝酒么?” “当然喜欢,因为我是男人!” “这个,我娘说,喝酒的人都不是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呵呵!” 婉儿皱了一下眉头,又说:“公子又胡说了,哪有人说自己不是好人的?” 金童说:“算了,没有就算了,让我也做一回好人吧!” 没曾想,第二天中午,婉儿竟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小坛陈年老酒。刚一打开,两人就被酒香熏得要醉了。金童连赞好酒,说着就迫不及待地要喝。 婉儿一脸愁容,说:“公子只管喝,但切莫声张,莫让三零六那老婆婆知晓。” 金童不解:“喝点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婉儿说:“公子有所不知,宋岳律法明令禁酒。平日里对酒管得极严,适逢盛大节日,方才解禁。” 金童若有所思地放下酒坛,问:“那你这酒是从哪里偷来的?” 婉儿压低声音说:“如何叫偷?公子说得这般难听。俺爹是库房总管,那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 “这么说,是你爹开后门给你的?” “他才不会给呢!我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他支开,弄到这么一小坛。” “你这丫头真是胡闹,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的,你却当真了。要是让你爹知道了怎么办?” 婉儿扮了个鬼脸,说:“他知道了倒不打紧,只是千万不能让俺娘知道。”如此说着,脸上已露出了几分惧色。 “你娘很凶么?”金童笑了。 婉儿告诉金童,她娘平日里对她管得极严,动不动就要她面壁思过。说女孩子就得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成天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宋岳河山历来对女子的言行极为苛刻,尤其是成年以后,时时处处皆应遵循《女诫》。诸如“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专心正色,耳无yín声,目不斜视”、“逆来顺受”之类,都是女子不可违背的言行规范。 婉儿生xìng顽皮,不甘受那束缚,眼见自己一天天的长大了,竟生出诸多后怕。秀姐姐原本也是乖巧玲珑之人,与她甚是投缘,无奈chéng rén之后,一天天黯淡了光华,只把那一脸寒霜挂在脸上。既拒人于千里之外,更把自己藏进无尽的深渊。她在二十八秀的身上,又看了娘的影子,更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宿命,怎不令她黯然神伤? “其实,公子已经见过俺娘了。”婉儿说。 “我见过你娘?”金童粗略一想,自己来到此地不过几日时间,见到的女人总共只有四个。“该不会是那个没有一点女人味儿的律司吧?” 婉儿伸手轻拍了一下金童,嗔道:“她是我娘,不许公子这般说她!” “罢了,罢了!”金童长叹一声,倒了一小杯酒出来,细细一品,说道:“这哪里是酒?分明是千年酒浆!” 婉儿望着金童古怪的表情,着急地问道:“真不是酒么?” 金童咋了咂嘴,笑道:“这不是一般的酒,是不一般的酒!” 见婉儿一脸茫然,金童又说:“这酒太烈,就这么喝下去,恐怕会醉上个三年五年也说不定。幸亏我只抿了一小口,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再喝了。” 婉儿叹了口气:“那我岂不是白拿了?既然不能喝,公子还是按原样封好,我再偷偷地送回去,免得露出了马脚。” 金童又哪里舍得,把酒坛抱在怀中,说道:“已经拿来了,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就这样喝确实太厉害,但我自有办法让它变得温柔顺口一些。呵呵,还得麻烦你一下,给我弄几瓶饮料来。” “饮尿?”婉儿笑道。“不能饮酒,就想饮尿么?” 金童忙说:“你真说得出口,饮什么尿啊。你难道连饮料都没见过?”他心想,此处一定没有可乐、雪碧之类的东西,再说俗世间的那些饮料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货,除了能诱惑小孩子和小女人的胃以外,实在并无一点益处。于是又说:“水才是最好的饮料,倘若有通宁水就更好了,再加点冰块柠檬,就可以调制鸡尾酒了。更妙的是,你们女人也可以喝,喝了以后,不仅舒筋活血,还能养颜护肤。” “真有你说的这般好么?”婉儿很是惊讶。“宋岳河山向来视酒为dú物,喝了莫不会中dú而死吧?” 金童不屑:“你们这些人真是老古董!我们那儿无酒不成席,意思就是说,倘若没有酒,连饭也吃不下了。你们的祖先,岳飞岳大英雄,不是也说过‘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么?” 婉儿说:“这话倒是有的,史料上确有记载。既如此,公子不妨做来尝尝!” 金童哈哈一笑:“可是,这要让你娘知道,我就算没有杀人,恐怕也得被处以极刑了!” 第二十二章 莆田割喉 老高夸张地咳嗽了一声,那虬髯汉子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浪子兄弟辛苦了一晚上,带他去休息吧!”老高吩咐着。 虬髯汉子假装斯文地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恭请”的手势。浪子盯了一眼桌上的手qiāng,说:“烦请高先生帮我把家伙收好,那玩意儿可不好弄!”说完,便乖乖地跟着虬髯汉子出门。 出门右转,经过几扇门,在关着秦如燕的那扇门前稍作停留。他凝神听了一会儿,但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虬髯汉子说道:“放心吧,那丫头没心没肺,睡得真他妈香!” 浪子剜了一眼虬髯汉子,跟着继续前行。 走道另一端的尽头,便是楼梯口。灯光雪亮,把整个楼道都照得如同白昼。而墙角隐蔽处,高悬着一只黑乎乎的摄像头,就像一只热衷于窥探的眼睛。如果每层楼都有这么一只眼睛的话,要想逃出去可就太困难了。但浪子只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便随虬髯汉子踏上楼梯。 七楼简陋得多,并且只有一间房,仿佛是专为浪子而设。房门口有一把陈旧的长条木椅,上面布满了灰层,显然已有很长时间没人光顾了。 虬髯汉子打开坚固的铁门,口鼻之中便充斥着灰尘的味道。铁门、铁窗之内,竟只有一张发了霉的草席。除此以外,连老鼠也没有一只。 虬髯汉子如同变戏法一般,递过来一袋子馒头,外加一瓶矿泉水。 浪子问:“有吃有喝,要拉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虬髯汉子说着就带上了铁门出去了。 浪子吃了三个馒头,却只喝了一口水。他不得不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何时何地,节约用水,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四处察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方才一屁股坐到草席上,从内裤兜里摸出两样东西:一部精巧的手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 常年在刀尖上混日子,时时处处都必须想得周全。若非如此,恐怕也很难侥幸混到现在。被搜走的那一部手机,是平日里常用的。而这一部便于藏匿的女士手机,只为应急所用。知道此号码的人,总共只有三人。第一个是他三叔。自从他父母双双去世以后,三叔便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亲人,自然是永远的牵挂。第二个是万晓辉。作为万氏家族的得力干将,他必须随时能和万家大公子取得联系。但现在,他已不得不将万晓辉的电话号码打入黑名单。第三个,便是穿开裆裤的好朋友金童。他向来认为,真正的朋友,是要做一辈子的! 那把钥匙,看起来并不像一把钥匙。但其功能却很惊人,对于一般的门锁,还从来没有过失手的先例。并且,如果把它当做一寸短一寸险的致命武器,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那么开门以后,就得用这个武器摆平门外的丧门神。并且要做到悄无声息,不能招来更多的苍蝇。否则,即便出了门,要想脱身也很困难。——浪子向来喜欢挑战,——因为,生活中挑战无处不在! 至于秦如燕,他没有一起带走的把握,也没有一起带走的打算。她留在这里,虽难免受些委屈,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去处。至少,在金童被杀一案了结以前,此地是她最好的避难之所。 而此刻,秦如燕确实睡着了。因为恐惧最终未能战胜困倦。 长发男人也曾动过花花心思,却被老高一巴掌将yù火彻底给扇灭了。老高说:“等案子了了,有你享受的时候。但现在,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会拔光你身上所有的毛!”于是,他只得乖乖地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秦如燕睡觉的样子。可惜望梅不能止渴,索xìng闭了眼睛,也强行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长发男人被电话声惊醒。电话是老高从家里打来的,让他到七楼去看看。因为老高给虬髯汉子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担心七楼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长发男人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又伸手在睡美人的脸上摸了一把,这才起身往七楼去。 他不相信浪子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何其牢固的一扇铁门,加上虬髯汉子的把守,无论谁也不可能悄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声息地逃脱掉。但慑于浪子的赫赫威名,他还是掏出了手qiāng紧握在手中,一步步逼上楼去。 仰头望见自己的同伴就躺在走道的长条木椅上,显然睡得正香,长发男人顿时宽下心来。他收了家伙chā在腰间,大踏步跨上七楼。 虬髯汉子侧身而卧,魁梧的身形把整张条椅占得满满当当。铁门依然紧闭,看不出丝毫破坏过的痕迹,看来一切并无异样。 他伸手准备将同伴弄醒,同伴却突然翻身。可木椅实在太窄,翻身的结果自然是跌落在地。而木椅上分明还躺着一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飞快地伸手去腰间拔qiāng。无奈那人比他更快,只见一只手掌在他颈间划过,便觉喉头一凉,伸出去的手再也无力收回。他倒地之前,一个可怕的名词涌上心头:莆田割喉! 莆田割喉,是一个久远的传说,混迹江湖的人无不心生向往,却又尽皆闻之色变。袖中藏着尖利武器,近距离割开敌人的喉咙,一招毙命,没有多余的动作,何其干净利落。 可惜,长发男人见识的有些晚了,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老高回去不久,就接到了虬髯汉子打来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便突然挂掉。他担心出事,又急忙回拨,却一直无人接听。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洪兴俱乐部那边一定出了状况。他一边通知长发男人上楼查看,一边驱车又返回了洪兴俱乐部,并召集众人把守住了大楼的各个出口。 老高带着几个兄弟冲上七楼,只见虬髯汉子和长发男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铁门大开,浪子显然已经逃了。再到屋中一看,果然只剩下一张破旧的草席,连馒头屑末都没有发现。他用力地捶了一下铁门,叫道:“都他妈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 整个洪兴俱乐部顿时热闹起来。十几位弟兄都抄着家伙挨房搜查,不敢放过一个角落。只可怜那一双双苦命的露水鸳鸯们,有的正战至酣处,被赤条条地从被窝里拎出来,装饰了一屋子的春色。 把大楼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有浪子的踪影?所幸秦如燕还在,刚从睡梦中惊醒,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得知是浪子逃跑了,不禁大哭起来,边哭边骂浪子没有人xìng,竟扔下她独自跑了。心中想到自己的离奇遭遇,更加悲愤,发誓从此再不相信任何男人。 老高命令兄弟们继续搜索,自己却钻进了办公室,去查看监控器里的录像资料。他和长发男人一样,也不相信浪子真有通天彻地的能耐。 第二十三章 次声武器 那一日过后,就再没见到婉儿了。金童心中后悔不迭,好端端的喝什么酒,这下可闯了大祸。婉儿偷酒的事情一定是败露了,此刻或许正被那可恶的中年美fù罚她面壁思过呢。她思过倒不打紧,只苦了自己,成天除了吃饭上厕所以外,再也没有何事可供消遣。 每日在门窗边张望,只盼婉儿又活蹦乱跳地朝他走来。可秋水早已望穿,婉儿仍没有出现。偏生又不能出门,——脚刚迈出半步,三零六那老婆子就幽灵般从天而降。一张了无生趣的老脸,从无半点笑容,实在让人感到沉闷至极。但一日三餐还是很准时,三零六亲自送饭,把食盒撂在桌上掉头就走,从不言语。饭菜虽不如从前,但也还过得去,比俗世间所谓的佳肴强多了。金童却不知足,心想如此下去,即便不被处死,也得活活憋死。 百无聊奈之下,他只得又把手机掏出来摆弄。这玩意儿已经毫无用处,但又实在舍不得扔掉,它毕竟还寄托着最后一丝希望。 而所谓的希望也很快破灭,因为电池的电量已经耗尽,开机都开不了了。他气愤地把手机扔到墙角,强忍着不去看它。而最终拗不过寂寞,又偷偷瞄上一眼。手机被摔成了两半儿,电池已经剥离出来。瞄了几眼之后,又栖栖遑遑地走过去,小心翼翼捡起来,看有没有摔坏。不想那家伙结实得很,除了几道细微的擦痕以外,其余皆完好如初。再看那电池时,却惊喜地发现了一行小字:野外可用太阳能充电! 金童顿时大喜,心中对手机生产厂家感激涕零。当初买这部手机时,也曾认真研究过说明书,知道有此功能。但一直习惯了家居充电,时间一长,居然就忘了。不容多想,他忙把电池拿到窗台上,寻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开始充电。 然而,希望一如天边的浮云,有时真切分明,有时又淡了踪迹。即便充足了电,还是没有信号以供发shè。好比他自己一样,一肚子的才华,却得不到横溢的机会。移动公司无论如何厉害,也决不会料到此处还有他的一位可怜用户,正等着发出求救信息呢! 恰在此刻,却有人来了。而午饭的时间还差得很远,难道是婉儿又来了?他兴奋地去开门,却见一脸和蔼的二五一站在门外。此人算是熟人了,对自己也还客气,于是在脸上残留了几分惊喜,问道:“又有什么指示了?” 二五一当胸抱拳,说:“金公子别来无恙啊!” “别扯那没用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老堂主特命小人来请公子前去宋岳律堂。” “又要升堂了?” “这个,小人不知。” “那,这次去了,还回不回这里来?” “这个,小人就更不知了。” “那你究竟知道什么?”金童嘟囔着,只得又收好手机和电池,悄悄藏于袖中。 二人乘坐木箱很快来到宋岳律堂。律堂依旧,里面的人也依旧,并且都各自坐在先前的位置上,仿佛这几日来都未曾移动过半步。 而金童却假装没有看见二五一的恭请手势,径直走到长髯老者身边坐下。二五一尴尬一笑,也并不坚持,乖乖地退立一旁。 长髯老者侧脸笑道:“几日不见,金公子更显俊朗了,呵呵!”而那笑容,连同笑声,只酝酿了一半,便夭折掉。好比一个孩子,心中藏了喜悦,本想畅快地笑,却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笑之不合时宜。 病态男人说道:“金公子,实在抱歉得紧,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金童一惊:“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了我杀人的证据了?” “那是当然!”中年美fù极为得意。 金童终于在她脸上分辨出了婉儿的几分痕迹,但心中又不愿承认此人便是婉儿的亲身母亲。想那婉儿,语笑嫣然,烂漫无邪,与眼前这个女人相比,眉眼虽然相似,而神态相去太远。于是冷冷说道:“那你就说来听听吧!” 中年美fù说道:“秀姑娘曾在金公子身上取下样本,经火星尊者详加勘验,足可证明金公子确曾携带过......那个,次声武器。” “可笑!”金童不屑。“那玩意儿我不仅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看来,你们真是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如此判案,我不服,我要上诉......”可眼下身在宋岳河山,人家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又岂会给他上诉的机会?看来,这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律堂正面墙上,又闪出了一块大荧幕,犹如放电影一般。画面上的金童,仍穿着先前的 T恤和牛仔,T恤外面还套着橘黄色的救生衣。“顺风168”的字样清晰可见。问题就出在这件救生衣上,——蓝光闪烁,显示里面有异物存在。难道真有所谓的次声武器?金童百思不得其解。 次声武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以他有限的军事知识来理解,至少应该是个庞然大物,怎会隐藏在一件普普通通的救生衣之中?难道只是一个精巧的小仪器?若果真如此,那灵公子或许真是死于自己之手也未可知。而孙菲菲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船东,有必要配备这么尖端的武器装备么?用来对付海盗与河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可是,火星洞人即已详加勘验,大致不会有假。 中年美fù说道:“金公子还有何话说?” 金童没有解开心中的一系列疑问,顾不上回答。 病态男人仍尽着为被告辩护的义务:“但一切皆是推断,并无真凭实据,况且,灵公子是否死于次声武器,也未可知。” “对,只是推断!”金童连忙附和。 中年美fù望着长髯老者,长髯老者望着火星洞人,火星洞人却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着更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长髯老者只得说道:“按惯例,此时,应由被告自己招供了。” 金童看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刑具,于是放宽心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招过供,请教一下以下诸位,这供该如何招,从何招起?” 中年美fù怒道:“此乃律堂圣地,岂容你油嘴滑舌?灵公子如何被你杀害,快快从实招来!” 金童坐正身体,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水面上漂浮了几天几夜,不知什么原因竟奇迹般地醒过来了。醒来后发现身边还漂着一个人,我看他很不顺眼,于是就把他杀了。呵呵!” 火星尊者忍不住发笑。笑起来更像一只猴子。 中年美fù却信以为真,急忙追问:“你用的是何杀人手段?” 金童继续瞎掰:“还没等我动手,那家伙就死翘翘了。哦,原来我身上背着次声武器呢。小样儿,看谁还敢让我看着不顺眼!” 中年美fù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笑意。而长年没笑过的人,突然想笑,却没那么容易笑得成功。就像没有幽默细胞的人,很卖力地讲一个原本很好听的笑话,笑话不再可笑,可笑的是讲笑话的人。此刻,这个讲笑话的人说:“老堂主,凶犯已经供认不讳,当依律问罪了。” 长髯老者正自踌躇,却听火星尊者大笑起来。 第二十四章 受宠若惊 众人被笑得莫名其妙,都朝火星尊者看去。 火星尊者突然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地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听他说话。而他站着的高度和坐着时并无太大区别,大约只有一米三四的个头,和俗世间的小学生差不多高。这使得金童仍然没能看到他的下半身,原想探头到桌子底下看个究竟,但最终还是取消了这个恶作剧的念头。 “次声武器是怎么回事,你们可知道么?”火星尊者卖了个关子,并没接着往下说,却盯着金童又问道:“你们俗世间最近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大事情?”金童一愣。俗世间发生过什么大事情?他说的莫非是地震?可这宋岳河山似乎并没有受到地震的影响,难道他们已经有了完备的地震预报系统,连俗世间的地震都能预测到?可是,......他心中猛然一沉——他又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地震一旦发生,波及面何其广大,他临“死”前所见到的景象,此刻回想起来,仍觉得惨不忍睹。而此处竟然没有一丝被破坏的迹象,只有一种解释可以成立,那就是此地离他先前所在的神龙市应该已经很远很远了...... 火星尊者敲着桌子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金童不得不收回思绪,茫然答道:“地震,发生过地震。” 火星尊者环视众人一眼,竟又绕回去了:“次声武器是怎么回事,你们可知道么?” 中年美fù没有猜谜语的心思,此时已经忍无可忍,说道:“尊者学识渊博,人所共知。但这些似乎与本案无关吧?” 恰在此刻,律堂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火星尊者见了,急忙越众而出,向门口迎去。 金童睁大双眼,唯恐错过了一睹火星尊者全貌的机会。只见他双腿又短又瘦,却与整个身体比例相符,看起来极为匀称,只是比常人要小上几个型号。和上身一样,下面也未着寸缕,皮肤仍是半透明的淡蓝色,且爬满一层极细的绒毛。再往上一些,绒毛渐浓渐密,宛如一条兽皮制成的短裙,恰到好处地掩藏住了身体的要紧部位。无论如何分辨,仍看不出是男是女。 众人把目光移向门口,只见那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矮而瘦者,与火星尊者一模一样,仿佛是孪生兄弟或姐妹。只是眉宇间多了一道血红印记,乍看起来,竟像是长着三只眼睛。 火星尊者见了此人便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恭迎尊主!”原来,此人竟是火星洞人的头领,即火星尊主。 尊主伸手一抬,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客气?”说着二人携手在桌边并肩坐下。 高而胖者,虽未受到热烈欢迎,那脸上却笑容可掬。他向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道:“老堂主,案子审得如何了?” 老堂主笑道:“回总理大人,案子已初见眉目,只等总理与尊主前来定夺。” 金童一惊,心想此人就是此间总理宋岳山人么?而贵为总理,驾临此处居然没有前呼后拥的盛况,更看不出一点儿官架子,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长髯老者等人见了总理,居然连屁股都不抬一下,这在俗世间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更没有料到,总理大人会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并向自己点头致意。他在俗世间何曾受过此等礼遇,慌忙起身行礼,又憋着腔调说道:“在下金童,拜见总理大人。......”本想还说一些讨好卖乖的话,急切之间,竟不知如何措辞。 宋岳山人说道:“金公子乃俗世贵客,可否移步前往总理府,山人有要事相求。” 金童受宠若惊,嘴上却道:“我现在仍是杀人嫌犯,那是什么贵客?” 宋岳山人转向众人说道:“此案尚有诸多疑点,日后再审不迟。各位律司,可否将金公子jiāo于山人?三日后,必送回律堂重新受审。” 老堂主说道:“总理既如此说了,在下等还有何话说?” 中年美fù却道:“此人杀我同胞,罪大恶极,总理万不可营私偏袒,令河山众人寒心!” “这个自然。”宋岳山人笑道。“山人身为总理,怎敢视律法如儿戏?” 金童虽仍端着面孔,但心中暗自窃喜。此去总理府,案子或许会有转机;即便不能改变,权当免费旅游了,也不枉来宋岳河山一趟。况且,是去是留,又怎轮得上自己做主?既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之,则安之,一切听天由命吧!想到此处,忍不住朝中年美fù扮了一个鬼脸。 中年美fù气得浑身发颤,偏又不好发作,那一张冷脸越发扭曲了。金童想起此人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婉儿的母亲,不能做的太过分,说不定日后还有打jiāo道的机会。于是收敛了得意的表情,露出几分歉意来。 两位火星洞人当先而行,宋岳山人与金童跟着出门,原本站立一旁的二五一也紧随其后。 第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监控录像的画面上,老高很快就发现了浪子的身影。浪子从七楼一直下到一楼,对着坚固的大铁门迟疑了片刻,很快又返回了楼道。看样子,他是对大门无可奈何,准备原路返回。但从二楼到七楼的监控录像里面,再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老高点了一根香烟,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沙发之中。他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一次,他碰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他原本在官场混得八面玲珑,是洪书记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如今,洪书记与万副市长已势成水火,迫于斗争的形势需要,他不得不屈尊同一干黑道中人为伍。但在内心深处,他根本就瞧不起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草莽,认为他们都只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低等动物。自己只需要稍微动点儿心思,就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此刻看来,是他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到头来自己被一个江湖草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可是,他仍然不相信浪子会从这栋大楼里神奇地逃出去。这栋大楼建于二十多年以前,当初并没有设计电梯。也就是说,要想从七楼逃离出去,必须经过每一层楼梯。而每一层楼梯转角处,都装有隐蔽的摄像头,任何人经过都会留下不可抹灭的影像。那么,浪子一定还没有离开,他或许正躲在某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想到此处,老高决定亲自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间去看一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顺手cāo起从浪子身上搜出来的手qiāng,从六楼慢慢往二楼去。 二楼是洗浴中心。受了惊吓的男男女女们被驱赶在一间宽大的屋子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楼梯下面,有一间低矮的储藏室。因为很少有人光顾,地面上积着一层浮灰,踩在上面的脚印便清晰可见。那脚印很大,每步间隔约有一米,显然是直奔储藏室而去,而且没有任何返回的痕迹。也就是说,的确有人进入了这间储藏室,而且此时仍然还躲在里面。 老高闪到一边,朝身后丢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一人举着qiāng战战兢兢地向储藏室靠过去。众人也都凝神戒备,如临大敌一般。 恰在此时,突然停电了,整栋大楼漆黑一片,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眼见大楼附近的其他地方依然灯火辉煌,老高迅速断定,这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他在黑暗中高声叫道:“别他妈慌,都给老子到一楼去,守住前后两个大门。如果飞出去一只苍蝇,看老子咋收拾你们!”一时之间,他也乱了方寸,机械地跟着众人来到一楼。 整栋大楼的配电室也在一楼,就在门房的旁边。他想,浪子既然能够瞬间切断总电源,人一定就潜藏在配电室里面。 “分成三组,一组守前门,二组守后门,三组进配电室。快,千万别让那家伙跑了!”老高最后一个下楼,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这些人也算是训练有素,顷刻间便分作三组,把守住了三处关键所在。 “呵呵,都分派了任务,我也不能闲着,只有把你守住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老高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感觉到喉头一片冰凉,不知什么东西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老高嘶声叫道:“你,你不是在配电室么?” 浪子笑道:“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从没干过电工。谁告诉你非要在配电室才能断电?呵呵,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 “你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看来你的确是吓糊涂了。快叫人打开大门,恭送咱俩出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喝一杯小酒,如何?” “听见没有?打开大门。”老高的确是吓傻了。 门房的老头儿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大门,众人都乖乖地闪到一边。浪子挟持着老高大摇大摆地出门而去。 二人远离了大楼,浪子才一把抢回自己的手qiāng,说道:“我的家伙就是这么好拿的么?”说着放开了老高。 老高正yù转身离开,又听浪子叫道:“慢着,就这么走了?” “你......” “别怕,我不会杀你,我只是对你那笔jiāo易比较感兴趣。” “这个,......” “难道还真想陪我去喝酒么?” 老高迟疑片刻,终于说道:“你应该能猜到的,我不想再见到你那个朋友。” “哦?”浪子仍不太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他如果真没有死,就必定会来找你。” “亏你想得出来,你认为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么?” “一百万!” 浪子想也没想,伸手扇了老高一个耳光,一字一句说道:“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第二十六章 朗朗乾坤 二五一趋步上前,当先而行。从律堂正门出来,右行十余步,竟又钻进一扇偏门之中。 门内并无房间,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金童夹在中间,只一味跟着前行,走了许久,却仍不见尽头,心中不禁骇然。暗自想到,从进门算起,少说也走了一百多米,前方却仍深不可测,莫非已进入山腹之中了么?这宋岳河山处处藏着玄机,不知还有多少奥秘在等着自己。 再转念一想,此地已有万人之众,今后还会不断增加;而土地有限,无法向外扩张,只能挖空山腹,以扩大居住面积。只是不知道,英明的总理大人是否考虑到人口与土地之间的矛盾。若有机会,自己不妨建言献策,把俗世间的计划生育政策借到此处一用,或可缓解宋岳河山人满为患的危机。 前方终于豁然开朗,竟像是到了一片广场的入口处。广场中央,立着一根粗壮的柱子,顶天立地似的,颇为壮观;广场四周,密密麻麻全是门户,恰像是俗世间的临街店铺。 而店门紧闭,只从玻璃望窗里散出几片儿柔和的光来,以显示屋内并非无人。金童这才留意到,这广场四周密不透风,理应是暗无天日才对。可四下一片光明,竟宛如仍被青天白日所笼罩。 抬头看时,却见头顶上天似穹庐,蔚蓝一片,丝毫不像是在山腹之中。金童大惊,忙揉眼细看,方才发现破绽。那天空虽然逼真,却太干净,没有一丝云彩,更无日月星辰;“天地”相jiāo处,明显有人工缝合的痕迹。看来,那只不过是巧夺天工的科技杰作罢了! “呵呵,这里便是朗朗乾坤了!”宋岳山人笑道。“金公子,你可曾见过如此清明的天空么?” “朗朗乾坤?”金童仍仰头望着天空。 宋岳山人说:“鹏举公一生忠勇,却落得个反叛的罪名。他老人家临刑前曾写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自然是说善恶报应分明,虽然受到诬陷,但上天能明白他的忠心,真正的jiān臣一定会受到惩戒。可惜,宋贼的天空一片晦暗,怎容得下鹏举公之类的忠臣勇将?” 金童遥想当年英雄遭遇,更想起俗世间许多不平之事,心中不由黯然神伤。自己当初供职于海事处的时候,虽只是一个编外职员,也曾怀着一腔热血,妄想为国为民略尽微薄之力。无奈身份卑微,除了一天天混日子之外,只有眼望着那些所谓的人民公仆打着堂皇的旗号中饱私囊。后来,虽说是自己主动跳槽,却也是无奈之举。有时候也想,偌大一个清平世界,怎就容不下一个只想诚心做事的人?天可怜见,让自己流落至此,或另有机缘也未可知。而此处果真就是一片片朗朗乾坤么? 他想了想,却突然说道:“总理大人,可我并没有杀人!” “是否杀人,公子自己心中恐怕也不敢断定吧?”宋岳山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金童。 金童被看得发毛,心想此人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连这一层都让他看破,于是问道:“依总理大人看来,我是不是真的杀人凶手?” “呵呵!”宋岳山人掉头继续前行。“律堂自有公断,山人不敢妄言。” 金童忍不住冷笑一声,心想此间人人都说“律堂自有公断”,而在自己看来,他们审案简直如同儿戏。没有严密的程序,没有可供参照的律法......自然,也没有官方的威严,更没有严刑逼供。于俗世相比,不知是落后还是进步。更气人的是,所有事情都全凭一个猴子模样的火星洞人做主,实在荒诞至极。但他迟疑了片刻,总算没有把这些心思说出来。 此时,众人已经到了一扇写有“宋岳山人”的门前。那门自动开启,露出欢迎的姿态。宋岳山人率先入内,两位火星洞人紧随其后。金童兀自想到,这里应该就是宋岳山人日常办公的地方了,即总理府。可看起来实在太不起眼,连俗世间的居委会都有所不及。 与其说这是一间办公室,还不如说是宋岳山人的日常居所。虽摆着一张极大的办公文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但墙角处却又不合时宜地摆着一张小床。床头有一扇暗门,看来,进入那扇暗门,又能通向别的地方去。 两位火星洞人朝宋岳山人略一挥手,径自走入暗门。暗门随即合上,把宋岳山人和金童留在了这间屋内。 金童兀自望着暗门出神,宋岳山人却呵呵笑道:“寒舍简陋,还请金公子坐下说话。” 金童在一只椭圆木凳上落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说金公子见闻广博,山人愿当面讨教。”宋岳山人说着,已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金童手中。 金童接过茶水,说道:“总理大人是想知道岳飞岳将军生前的故事么?我们俗世中人,只要读过一些历史,只要还有一点爱国情怀,都把岳将军当做英雄的典范。” “呵呵!”宋岳山人笑道。“既如此,请金公子且细细道来,山人洗耳恭听。” 金童喝了口水,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一段抗金英雄传奇原原本本说了,一直说到岳银瓶含恨投井而死。 宋岳山人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银瓶先人之所以来到宋岳河山,是经由古井里的那条密道。可宋岳史料里面,并没有关于那条密道的任何记载,他自己也曾多次命人四处勘查,也没有发现那条传说中的密道。难道是银瓶先人生前已决意与俗世断掉一切往来,而把那条密道堵死了? 他自受命总理河山以来,深知责任重大,未敢有一日懈怠。但他从宋岳史料的字里行间,以及先辈们的遗愿之中,隐隐感觉到,那一片混沌背后,必还有着无垠无尽的广袤世界。宋岳河山,只不过是这广袤世界里的一座可怜的小小山峰而已。 宋岳河山历经八百余载,虽人人衣食无忧,怡然自乐,却也因此而墨守成规,毫无勃勃生机之象。近百年来,河山众人平均寿命已从当年的七十多岁降至不足六十岁。如此循环下去,河山前景实在令人担忧。 宋岳山人不得不求助于火星洞人。经火星洞人研究发现,河山众人的血液里已经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基因,——“早衰”基因。此类“早衰”,不同于俗世间的“ròu体早衰”,而是更可怕的“精神早衰”。 他不希望祖宗创下来的基业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走向覆灭,他决意要带着众人融入那无垠无尽的广袤世界里去。唯有如此,才能唤醒众人心中沉睡的梦想,从而激起更多的yù望。yù望,才是一切进步的动力!实难想象,一个没有yù望的世界,会是何等景象?如今的河山众人,除了填饱肚子以外,再无其他念想。而祖宗留下了殷实基业,衣食富足,吃穿不愁,还有何事能够萦怀? 于是,他问道:“金公子,阁下乃俗世中人,却是如何来到此间的?” 金童被问住了,是呀,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此处的?难道也是和岳银瓶一样,从那条古井密道钻进来的?可自己当初分明是被卷入江水之中,又怎会进入古井呢?“这个,”他嗫嚅着。“说出来总理大人也许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宋岳山人紧盯着金童,心中好一阵失望,却仍努力笑道:“或许,还另有通道也未可知。” “对,一定还有别的通道!”金童附和着。“因为我当时已经昏迷,就算是误入那口古井,也绝不可能顺顺当当地来到这里。” 第二十七章 非我族类 宋岳山人霍然起身,朝金童深深一揖,正色说道:“公子若不嫌弃,可否留在此间?” 金童忙起身还礼,心想总理大人何以对自己如此恭敬?就算他不挽留,自己也不知该怎样回去,莫非他并不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更何况,自己现在尚未洗脱杀人的罪名,是去是留,岂容自己做主?但见他言语诚恳,并无半分做作,心中更加疑惑,于是试探着问道:“我只是凡人一个,留在这里又能为你们做得了什么?” 宋岳山人继续说道:“公子乃俗世中人,若能助我等与外界联络,山人自当感激不尽!” 金童这才明白,宋岳山人是想借助自己与外界取得联系,以谋更大的发展。可惜,他哪里知道,外界俗世虽然发达,人们却早已被物yù折腾得迷失了自我,远不如在这里过得恬淡舒适。而且,俗世中人一旦发现了这块美丽的新大陆,一定会极尽扩张吞并之能事。到那时,这个美丽的桃源国度将会不复存在。 金童问道:“总理大人可否知道,外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山人从未离开过河山半步,又怎能知晓?想来必是一个繁华无边的大同世界吧!” “大同世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处不均匀,无处不保暖。” “这里不就是大同世界么?” 宋岳山人长叹一声,又说道:“山人原本也是这般认为,可自从火星洞人来此之后,方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河山众人饱食终日,自得其乐,浑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长此下去,河山灭亡之日不远矣!”如此说着,两眼竟满含了热泪。 金童不由为之动容,心底暗生几分敬佩,而嘴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想了许久,才说道:“我看那些火星洞人智慧过人,比我们俗世中人还厉害呢。总理大人何不请他们一起来共同治理河山?” “正如公子所言,山人当初也确有此念。”宋岳山人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他们坐着那怪异的飞行器凭空而来,无故拿出许多金银珠宝相赠,说是想在河山借住一段时日,意yù建立什么‘地球空间站’。山人当即应允,为的就是日后能向他们取经。” 金童笑道:“这就太有意思了!我们地球人正极力向太空发展,已经建立了几个空间站,没想到火星人也打起了地球的主意。” 宋岳山人听得一头雾水,许久才说道:“山人学识浅薄,心中有诸多疑惑,愿向公子请教,不知......” 金童忙道:“总理请讲,何必这么客气?” 宋岳山人掩口咳嗽了两声,问道:“这个,嗯,火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金童没料到堂堂总理大人竟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心中虽然不屑,但脸上丝毫不敢露出半点儿鄙夷的神色。因为他的天文知识也实在有限,只知道“宇宙”一词最早出现于《庄子》。但那时只是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概括,并非是指如今的茫茫宇宙。而对太空的探索,恐怕时间并不久远,至少应该是宋朝以后的事情了。此间众人不知道火星的存在,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世界之大,无边无界。我们所在的地球,只是千千万万个星球中的一个。而火星,与我们地球最为相似,也适合人类居住。那火星人虽与我们不同,但也说不定就是人类的一个分支,又或者,我们是火星人的一个分支。” 宋岳山人陷入沉思之中,时而望向窗外,时而盯着金童,却许久没有说话。 金童只得又问:“那火星洞人既然在此借住,必定会替宋岳河山分忧解难,总理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宋岳山人这才说道:“他们也确实为我河山尽了不少力,山人本当感激。可是,唉,非我族类,其心难测啊!” 金童很快便想到了古文小说中一句颇有民族色彩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暗暗一笑,心想这宋岳河山毕竟是中华民族一脉,有此类心思也不足为怪。于是问道:“听总理大人的意思,那火星洞人之所以来到这里,莫非还另有所图?” 宋岳山人说道:“山人无意中得知,他们所在的星球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挑战,此次来我河山,便是想寻觅更适宜他们的居所。” “这真是太巧了!”金童顿时来了兴趣。“我们俗世间也早被人类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先知先觉的科学家们,也正努力寻找着另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呢!” 宋岳山人听后,极为惊讶地看着金童,金童便继续说道:“更巧的是,科学家们最终认定,宇宙虽大,但除了地球之外,却只有火星具备人类生存的条件。呵呵,这简直是人类的悲剧,不,是整个宇宙的悲剧。” 宋岳山人苦笑一声,说道:“河山众人简直是井底之蛙,原来外界尚有着许多纷争,我等却浑然不觉。金公子此来,实乃河山之福,万望公子不计前嫌,助我等共创河山大业。” 金童忙道:“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从来没有任何管理经验,对官场上的事情也没有兴趣。呵呵,实在抱歉,我恐怕要让总理大人失望了。” “金公子何必过谦,莫非是嫌屈才么?”宋岳山人一脸凝重。“倘若公子有意,山人愿让出总理一职,河山大小事务,全凭公子做主便是。” 金童听后,不由哈哈大笑:“我金童真是三生有幸,在俗世间混得三餐不继,栖栖遑遑,来到这里居然有总理可当。总理大人,这个玩笑未免开得也太大了些!” 宋岳山人一时情急,举掌说道:“鹏举公在上,岳氏二十七代孙宋岳山人发誓,适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谴。” 金童这才知道宋岳山人并没有开玩笑,连忙说道:“总理大人何必说得这么严重,我留下来就是了。但总理我是当不好的,给你打打下手还勉强凑合。” 宋岳山人喜道:“公子当真应允了么?” 金童趁机说道:“可是,我现在有罪在身,今后是否有机会为总理效劳还是未知数。” “这个,”宋岳山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山人身居总理之位,虽无过多特权,但赦免一个死刑犯的权利还是有的。” 金童不由大喜,心想总算捡回一条小命儿了。但觉得宋岳山人这话说得实在自相矛盾,既然没有“过多特权”,却又能够“赦免死刑犯”,简直比俗世间的官员还要明目张胆。什么大同世界,看来也只不过是自我标榜而已。 眼见金童神色有异,宋岳山人解释道:“公子切莫误会,山人并非随意赦免,而是以总理之职作保,向众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让众人知晓,山人此举,实为河山着想,非为一己之私。” 金童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那扇暗门前面,正想说几句好听的话拍拍马屁,却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声音。 他自然明白,这来自袖筒中的声音,意味着他的手机已经搜索到了微弱的信号。他暗暗想到,这地方怎么会有信号?移动通信公司的网络难道也覆盖到这里来了么?他试着走开几步,那声音就消失了,再走回去,那声音又顽强地响了起来。于是心中明白,一定是那暗门之中藏着什么古怪。对了,火星洞人刚才就是从此门进去的,他们的科技发达,或许能够接收和发送通讯信号。 “金公子,有何不妥么?”宋岳山人问道。 金童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进入那暗门,想了许久,才说:“其实,火星洞人也许并没有恶意,只是你们言语不通,没能好好沟通罢了。我既然答应了为河山效力,总理大人可否让我进去和他们jiāo流jiāo流,说不定可以说服他们倾尽全力来帮助宋岳河山。” 宋岳山人不知金童为何突然有此想法,将信将疑地问到:“公子可有把握么?” “凭我这几日对他们的了解,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金童只求进入暗门,先夸下海口再说。“就算不能成功,对宋岳河山也没有坏处。总理大人,你说呢?”说罢,一脸诚恳地望着宋岳山人。 第二十八章 发送成功 宋岳山人迟疑片刻,说道:“也罢,公子乃俗世高人,此去或另有机缘也未可知!”说罢,伸手在桌边一按,那暗门竟传出人声来:“有事您说话。”很流利的普通话,而且说得特溜。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如此雷人的台词,这让金童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某个经典小品。有事您说话,太逗了!他心中一乐,便走上前去准备推门而入。而那门极为怪异,竟不知该如何开启。 正尴尬间,又听宋岳山人说道:“俗世金公子有事求见,请尊者开启暗门。” 话音刚落,暗门便缓缓开启,竟没入墙体之中。 金童回头朝宋岳山人一挥手,便昂首阔步入内。未曾想,忽然一阵寒意迎面袭来,仿佛进入了一座冷库之中。他不由浑身一颤,暗自想到,这些火星洞人未免也太娇气了,初秋的天气,居然还开着空调,一点儿也不懂得节能降耗。 其实,他不知道,火星地表比地球温度要低,最高温度才20摄氏度左右。而且,昼夜温差极大,有时会相差100摄氏度以上。火星洞人一时难以适应地球的温度,故对这个暂居的火星洞进行了一番改造,使它更接近于火星的生存环境。 恰在此时,衣袖之中传来几声久违的蜂鸣。他不由大喜,顾不上双手发抖,急忙掏出手机来看,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显然是正在搜索信号。可惜,只因充电时间太短,电量只有一格,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自动关机。机不可失,他欣然决定,必须抓紧时间与外界取得联系,好让可怜的父母知道自己尚活在人世。 可是,如果打家里的座机,未必正好有人接听。即便有人接听,一时之间恐怕也说不清楚,弄不好说到一半就会自动关机,难免误了大事。于是,他想起了浪子。值此危急时刻,唯有浪子才是最可信赖的人。 但怎么说呢?这个得事先想好,免得拨通了电话时间不够用。首先,自然是告诉他自己并没有死。接着就得说现在在哪儿了。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宋岳河山?他肯定没听说过,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在哪儿。世外桃源?听起来荒唐得很,更让人一头雾水。干脆简洁一点儿,只说自己没有死,报个平安就行了。 想到这里,他便准备给浪子拨电话。拨到一半儿,突然又愣住了,心里想到,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去,不是更让人放心不下吗?他实在为难了!此前只一心想着怎么与外界联系,从未想过该怎样联系。 又想了许久,终于决定给浪子发信息。信息内容如下:“兄弟,我是金童,没死,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转告我父母,顺便帮我尽孝!”只能这么说了,谁让她是自己穿开裆裤的朋友呢! 写好短信,再读一遍,赶紧发出,免得自己又改变主意。发完信息,长吐一口气,感觉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不管怎样,只要父母有人照顾就行了,其余问题,现在顾不上了。 过了片刻,手机上便显示出“发送成功”,他乐得在地上蹦了几下,又独自扮了一个鬼脸,畅想着浪子看到这条短信时的惊喜表情,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请更衣。”突然有人说话,仿佛就在耳边,却不见半个人影。 金童定神看时,只见靠门左侧立着一个衣柜。衣柜之中,却尽挂着一些橘红色的坎肩。乍看上去,和船员们穿的救生衣一模一样。他常在船上行走,救生衣自然见得多了,并且,此次之所以大难不死,全是救生衣的功劳。他顿觉无比亲切,急忙取下其中一件,便在衣服外面套上了。说也神奇,那坎肩刚一上身,一股暖流便在全身dàng漾开来。 此刻,一个猴子模样的火星洞人忽然现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此人应该就是自己两次在宋岳律堂见过的那个火星尊者,但又似乎不像,究竟哪里不像,却也说不上来。或许,这些火星人都天生一副猴样儿,外人自然分辨不出。 “你不在外面受审,来这里做什么?”那火星洞人也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只是明显带着洋人似的腔调,听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金童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心想自己现在成了这里的名人,走到哪里都不用自我介绍,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杀人嫌疑犯。这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一见面就可以直奔主题。他说:“尊者是火星人,怎么也会说地球话?” “你们不是也喜欢学外语么?”火星洞人反问道。 金童附和:“也是,会一门外语很有用处。” “废话少说,有事说事。”火星洞人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傲慢的神态。 金童原本只是想给手机寻找信号,没有其他想法,现在任务完成了,心情很好,便又想借机再次游历一番,也好长长见识。于是装模作样地说道:“我有话要和你们尊主说,请你带我去见他。” 哪知火星洞人并不买账,竟说:“我们尊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要不是宋岳山人替你求见,你根本就进不来。” “哈哈!”金童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想知道你们两个同伴是怎么死的么?” “同伴?”火星洞人立刻放下双臂。“你说的是......” 金童不等他说完,又说道:“对,就是那两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居然敢到我们俗世去侦察,......” “快说,”火星洞人也打断了金童的话。“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金童学着火星洞人的样子,也把双臂抱在胸前,露出一副傲慢的神态来。 火星洞人急得抓耳挠腮,更像是一只生气的猴子了。金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偏不说话,只等着火星洞人软语相求。 “让他进来吧!”隐隐有一个声音传来,似乎很近,又好像很远,飘飘渺渺,捉摸不定。 金童抬头张望,却见四处都像是冰块垒起来的墙壁,竟无一扇门窗。就连刚才进来的那道暗门也不见了?还有那挂着许多红色坎肩的衣柜,此时也没了踪影。 第二十九章 点点滴滴 这五更天气,才是神龙市最安分的时刻。夜行者终于倦极归巢,疲于生计的人们也还紧拽着梦的尾巴不肯放手,唯有不知疲倦的计程车仍在空旷的街道上郁郁独行。 浪子跳上其中一辆,七弯八拐,在一条冷僻的巷子停下来。下车后,徒步穿过小巷,便到了对面的另一条大街,又跳上了另一辆计程车。如此倒换了三次,才让司机直奔城南郊区。 他三叔原本是一位颇有声望的教师,可惜是民办的,没有镀金的身份。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连老婆都没能顾得上找一个,临退休的时候,居然被冠冕堂皇地踢出了人民教师的队伍。如今独自守着一片不大的菜地,靠卖菜维持着生计并打发着时光。 天快亮了。几声零星的犬吠开始试探着将天空的黑暗撕破。 浪子静静地站在三叔的窗前,听着那并不均匀的鼾声和磨牙声,心中不由万分悲凉。 但他从不流泪。十多年的江湖生涯已让他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行卡,一张照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放在窗台上,用石子压好。照片已经发黄,是他和金童小时候照的,勾肩搭背,看上去就像亲兄弟一样。那时候,他们都是三叔最得意的学生。卡里面有几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三位老人勤俭惯了,安度晚年应该不成问题。他知道三叔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和三叔的心意永远是相通的。 他点上一根烟,燃尽了,才毅然转身离开。 但他现在能去哪儿?洪万两家的人都在找他,神龙市是呆不下去了,可秦如燕还在虎口之中呢!虽说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案子一旦了结,可就难说了。 直到此刻,他仍然无法对自己的荒唐举动做出圆满的解释。在秦如燕的小屋中,在那一方狭小的茶几上,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自己的朋友,才没有去完成他作为一个杀手的使命。但那一刻,他不仅忘记了使命,也没有想到金童。他只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不,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 有时候甚至想,当初把她杀了,或许对她更是一种解脱。可杀了秦如燕,就没人给金小银作证了,案子必然败诉,那么金童的父母自然也就得不到任何赔偿了。 其实,他也并不相信金童真的是死于万晓辉之手,而是死于地震。只不过机缘巧合,让万晓辉惹上了难以洗脱的嫌疑。这一点,从老高扑朔迷离的话语中,可以慢慢品味出来。老高为了洪家的利益,借机大做文章,是想把万家搞垮,并不是为了替金童翻案。 也正因为如此,老高才更担心金童没有死。这虽然是一个大胆而荒唐的假设,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一场地震,死人无数,失踪的也不少,未必所有失踪的人都死了。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得归入死亡之列。按照有关法律条文来说,失踪四年以上才可宣告死亡,即使是意外事故,也得在两年以后,才能宣告死亡。而地震才过去没有几天,金小银就起诉万晓辉杀人,应该于法律不合。可笑那些所谓的执法人员,是凭什么受理了此案,并堂而皇之地开庭审理。这其中情由,委实令人难以想象。 他没必要也不愿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研究,但他一想到金童或许并没有死,内心就会感到莫名的兴奋。那些成长岁月里的点点滴滴,无法阻挡地侵占了他的五脏六腑。一起偷别人地里的黄瓜,总是他冲锋陷阵,金童在一边站岗放哨;一起捉弄同班的一个漂亮女生,金童只负责出谋划策,而他总是付诸于实际行动;一起在小地摊上喝酒,他总是鲸吞牛饮,金童却女人似的不肯放怀。每次喝罢,都是金童扶着甚至背着他艰难回家......他不希望这样的朋友真的死了,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如今既然呆不下去了,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在某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里找到他。就算只是一具尸体,也要把他带回来,让他的父母看上一眼,然后葬在一个山花烂漫的地方。每年清明,也好去他坟头洒上一杯酒,说几句知心话。 金童是在船上失踪的,要找的话,自然得顺着河边去找。 如果,有一条小渔船的话,那就太好了。这么想着,他脸上突然漾起了一抹得意地微笑。 第三十章 花言巧语 那火星人恨恨地说道:“跟我来吧!”说着竟朝一面冰墙笔直走了过去,不见有任何异常动作,就穿墙而入。 金童也走到墙边,却不敢再贸然迈步。刚才那声音又说道:“地球人原来都是胆小鬼么?”他不想被人看扁,更不愿因此而丢了地球人的面子,于是紧闭双眼,一头像冰墙撞去。 因用力过猛,整个身体竟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地爬起来,转过身伸手去摸那冰墙,实实在在的,且冰凉刺骨。而刚刚进来之时,却好像只是穿过了一团空气。火星洞人站在一旁嬉笑不止。 突然,有人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一声,金童这才发现屋子中央还坐着一个人。此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脸上尽量显露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尤其是那眉宇之间的第三只眼睛,更闪耀着几分诡异。他自然知道,次然便是刚刚见过的火星尊主。 火星尊主指了指面前一只冰凳,说道:“坐吧。” 金童担心自己的屁股受不了冰凉,嘴上却说:“一天到晚都坐着,坐累了,站着很好。” “你见过我们派往地球的两位兄弟了?”火星尊主问道。 金童刚才只不过是信口胡说而已,没想到他们居然信以为真了,看来只能编一番谎话暂时糊弄过去。他说:“当然看见了!” 站在一旁窃笑的火星洞人说道:“尊主,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那飞机可是隐形的,地球人ròu眼怎么会看得见?”火星尊者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 金童料想他所说的飞机一定就是俗世间传说中的飞碟,他在网上见过一些相关的图片,于是说道:“对,他们是坐着飞机去的。那玩意儿看起来是不是像一只巨大的碟子?” 火星尊主听后,突然站了起来,许久才又问道:“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杀了他们,快说!”只见面孔扭曲,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 金童吓了一跳,后悔自己不该乱说话,于是改口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见,我只是听人说的。” “花言巧语!”火星洞人忍不住又chā了话,说完低头瞧着尊主的脸色。 火星尊主这次没有理他,似乎也正在琢磨金童是否真是在花言巧语。 见对方半信半疑,金童继续瞎编:“我有一个朋友,是特战队员。他说你们的飞碟刚一落地,就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圈。至于你们的两个兄弟是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火星尊主说道:“你可知道次声武器?” “这个,”金童迟疑片刻,才说。“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哼!”火星尊主显然并不相信金童的鬼话。“我看你绝对与此事有关,若不从实招来,就永远把你关在这里,让你生不如死。” 金童心想,呆在这里也好,反正出去了不是关押就是受审。而且,此处可以保证手机的畅通,只是电量不足,得想办法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把电充足才行。 他不知浪子是否收到了他的信息,这么久还没有回音,难道没有发送出去?等有机会,还得再发几次。 突然,屋顶有一个声音传来:“禀告尊主,刚刚截获一个不明信号。” 火星尊主问道:“什么信号?” 金童大惊,这人所说的不明信号该不会就是自己发的信息吧?这下完了,最后的希望也被他们粉碎了了。 果然,那声音又说:“兄弟,我是金童,没死,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但目前还很好地活着,勿念。转告我父母,顺便帮我尽孝!”那声音抑扬顿挫,宛如一位老先生正在朗诵诗文,听起来甚是滑稽。 金童没有心思感受那份滑稽,他彻底崩溃了。心想这些火星洞人太可怕了,居然连自己信息的内容都能读出来。 火星洞人盯着金童一声冷笑,得意之色,显露无遗。 那声音却又说:“可惜,由于事先没有防范,信号已经发送出去了。请尊主责罚!” 金童立刻转悲为喜,朝火星洞人扮了一个鬼脸。 “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火星尊主说完,又扭头吩咐火星洞人。“还不去搜!” 火星洞人连忙走过来,在金童身上到处搜寻,终于找到了手机。他如获至宝,屁颠屁颠地双手捧着递给火星尊主。 “主人,你有短消息了!主人,你有短消息了!”恰在此刻,金童的手机响了起来。 金童恨不得骂娘。这该死的浪子,偏偏这时候回信息过来。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可惜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火星尊主只顾看着短信,却忘了阻止屋顶那个声音。那声音又说道:“你他妈的真没有死啊!想死我了都!快告诉我,你到底在什么鬼地方?我怎样才能找到你?” 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金童忍不住喜极而泣。自己活着的消息终于传出去了,浪子会为他高兴,父母也该兴奋得睡不着觉了,还有一个人,——他突然又想了一个人,一个和他一起被卷入江中的人。 他觉得仿佛已有几个世纪没有想起她了。难道是二十八秀和婉儿侵占了自己的心神?难道自己也同样是一个见异思迁的花心男人?不,不,她一直都潜藏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宛如被岁月封印的精灵,只是沉寂,从未消失! 可是,孙菲菲,你究竟在哪里?天堂,地狱,还是人间? 第三十一章 无名河畔 由于地震的发生,不得不延缓了神龙河大坝正常蓄水的既定日程,把水位又降到了未蓄水之前的状态。等到救灾工作告一段落,才又重新开始蓄水。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经历了这次前所未有的灾难以后,随即雨后春笋般地蹦出了不少所谓的专家。这些专家大都披着科学的外衣,旁征博引,借古喻今。总之,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把这场地震的诱因从某种程度上归结为人类自己的因素。圈子绕来绕去,矛头最终都指向了神龙河大坝。 浪子记得,上学的时候地理老师曾说过,凡是水库,都会诱发地震,尤其是大型水库更可怕。而与此同时,政治老师也说过,修建大坝,就是为了从一定程度上防止地震的发生。因为那时候,神龙河大坝的修建正在最初的筹备当中,所以关于大坝的话题相当热门。究竟谁说得有道理,他也分辨不清。但同样都是老师,同样都肩负着传道、授业、解惑的神圣职责,竟给学生们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可见,所谓的知识,有时候不仅仅只披着科学的外衣。 这几天,浪子摇着小渔船逆流而上,一边寻找着金童,一边想起了这些往常很难想起的事情。但也只是闲来无事想想罢了,毕竟离自己太远,暂时也没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没必要纠结其中,白白浪费掉许多无辜的脑细胞。 当他收到金童发来的信息时,他兴奋地跳进神龙河中畅游了许久,才湿淋淋地爬上船来。他真没想到金童还活着。之所以出来寻找,一是给内心一个安慰,二是实在没有了更好的去处。成天游dàng在江面上,既可以躲避万洪两家的追捕,又能够享受到一份难得的清静。 而现在,他无法再清静了。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可是,他回了信息过去,再也没有任何回音,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这不得不更让他心神不宁。 他又沿着“顺风168”出事的那段河域漂dàng了几个来回。河面上到处都漂浮着可疑的衣物,他一一捞上来辨认,却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一天,他决定改变路线,把船划进神龙河的一条分支里去。 这条小河实在太小,所以连名字都没有一个,暂且就叫它“无名河”吧。 无名河两岸都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极少有人居住。右岸山峰更为陡峭。前行数百米,便有一挂瀑布飞流而下,颇为壮观。而如此胜景,之所以未被开发,恐怕是因山峰太过陡峭的缘故。 再行百余米,却见右岸山腰上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他小时候常在乡下玩耍,知道凡有竹林处必有人家。 仔细一看,果然就有房屋的一角从竹梢之间显现出来。他不禁哑然失笑,居然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山峰如此陡峭,真担心一跨出家门就会滚下山来。但依然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河边。 河边静静地泊着一只小渔船,船边正有几只鸬鹚在嬉戏。显然,这是一户打渔为生的人家。 浪子心想,这家人常年在江面上来往,应该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金童那小子福大命大,或许就是被这家人给救起来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便全力朝那艘渔船划去。鸬鹚见有生人到来,就都潜入水中去了。 系好缆绳,弃船登岸。而那小路实在太陡,浪子不得不手足并用,紧抓着两边的树枝杂草攀援而上。约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来到了那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之中有一群母鸡正在觅食,突然见了生人,竟都四散而逃。于是,狗叫声便响了起来。 大黄狗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皮肤黑里透红,两挂鼻涕宛如离此处不远的那道瀑布。小男孩怯怯地瞅了浪子一眼,便飞快转身回屋,相必是向家中的大人通报去了。 果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健步走出门来,嘴里衔着一只四五寸长的烟斗,浓浓的烟雾顺着耳际升腾而起。那孩子藏在老汉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张望。 浪子连忙堆起笑脸,敬了一根烟,说道:“大伯,您好!我想找您打听个事儿。” 老汉点了烟,呵斥住大黄狗,说:“什么事儿,你说吧。”态度虽然比较热情,却丝毫没有让客人进屋说话的意思。 这是一间土坯房,屋顶上盖着薄薄的石板,其中几块已经破乱不堪了。墙面有几道裂缝,显然是地震留下的痕迹。看来,这房子还算结实,经受住了地震的考验,比城市里那些高楼大厦强多了。 “我想找一个人。”浪子说。 “找人?”老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你找什么人?怎么会找到我这儿来呢?” 浪子说:“地震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从船上落水了。” “你的朋友?”老汉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笑了,“呵呵,我看你还是别找了。当时那么大的风浪,活下来的希望太小了。” “不,他没有死!”浪子很认真地说。 老汉认真地盯了几眼浪子,问道:“你朋友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浪子正准备回话,却看见土屋大门之内,又多了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 地球攻略 火星尊主冷笑一声,说道:“再问你最后一遍,我那两个兄弟是怎么死的?” “你们不是早已断定他们死于次声武器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又何必还来问我?”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否与此事有关?” “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场地震,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金童伤心地想到,自己招谁惹谁了,一来到这个地方,先后两次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莫非是在俗世太过安分,老天也嫉妒了,非要让自己在此经受磨难么? 火星尊主再不言语,和火星洞人一起穿墙而出。金童也跟在后面往外走,奇怪的是,这次却结结实实地碰了壁,再也走不出去了。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天花板是凭借天然岩石雕琢而成,中央凿一圆孔,嵌着一只精美的水晶灯;四面墙壁都是坚冰,无边寒意便由此散发出来;地面仍是青石铺就,和俗世并无太大差别。 而那些桌椅更是奇特,好像也是由冰块组成,半透明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只觉着手温润,才知道并不是冰块,更像是精美的玉石。他试探着在火星尊主刚才那把椅子上坐下来,竟觉得比俗世间的沙发坐着更舒适。 他于是想到,若不是被囚禁,这里倒也真是一个美妙的所在。只是不知这些火星人要将他关到何时,倘若时间太久,未免无趣。不过,外面律堂的人绝不会任由他逍遥法外,宋岳山人也对他颇为看重,说不定马上就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如此一想,心中便宽慰了许多。 他又想,浪子已经收到了短信,虽然兴奋,但心中肯定会有更多的疑惑。可惜自己的手机已被搜走,再也无法取得联系。想着想着,竟后悔不该发出那样一条信息。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阵悲痛过后,日子该过的还是要过。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他一人而停止运转。但那条信息又会搅得他们心神不宁。这世间,最令人悲伤的事情或许不是死亡,而是明知对方并没有死,却偏偏无法相见。 他信手拉开桌子一侧的抽屉,竟发现有一本薄薄的书躺在里面。封面上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地球攻略。 地球攻略?难道真如宋岳山人所说,火星人也打起了地球的主意? 他忙翻开来看,只见第一页便绘着一幅详尽地图。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几遍,终于证实所画的就是地球的全貌。 第二至五页,列出了地球各国的各种高端武器,拥有核武器的几个国家作了更为详尽的注解。 第六页,又是一张地图。图上一一标出了地球各地的资源储备和重要设施。 其中有一处标识引起了金童的格外注意,因为那上面赫然写着“神龙河大坝”。火星洞人怎会瞄上了神龙河大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从第七页开始,分析了地球各国之间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的微妙关系。 ...... 他不由看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地球人真是可怜而又可恨。各国之间勾心斗角,为了一点眼前的利益争得死去活来,而螳螂捕蝉的时候,又怎会想到黄雀躲在身后虎视眈眈。 但书中只分析了地球的现状,并没有提到将会如何攻打地球,这不符合“攻略”的本意。再看那最后一页,果然还写着四个字:未完待续。看来,后面还有许多内容,这只是其中一本。 又拉开其余几个抽屉,却都空空如也。他失望而惊惧地跌坐在石椅之上,望着头顶那只漂亮的水晶灯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地球人,有义务把这个天大的消息传送出去。可是,手机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嘻嘻!”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尊主担心你呆在这里太寂寞,特地留下一本书给你解解闷儿。” 过了许久,那声音又说:“你真是太幸运了,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毁灭掉,而你却会平安无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么?” 金童被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大声叫道:“你们究竟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不在你们自己的地方好好呆着,偏偏跑到地球来送死。告诉你们,你们最终的结局会和那两个家伙一样,死的很惨......”如此说了一大通,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说到最后,竟变成喃喃自语,几不可闻。 那声音不再说话,仿佛只是为了激怒金童,目的达到了却躲在一边偷偷冷笑。 潜在此刻,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快放金公子出来,快放金公子出来。......” 那声音极为熟悉,虽然仍是冷冰冰的,此刻却格外动听。金童顿时大喜,跳起来叫道:“是秀......二十八秀姑娘么?”他本想叫秀姐姐的,却又担心惹恼了她。 二十八秀却没回话,兀自叫道:“什么火星尊主,我看就是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会会本姑娘!” 金童急得在冰屋中四处乱撞,而那墙壁坚硬如铁,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第三十三章 故人重逢 破败不堪的大门内,立着一位瘦弱女人。那女人穿着极不相称的男人衣裤,且蓬头垢面,宛如一个流落至此的女乞丐。她原本扶着门框向外张望,恰遭遇了浪子深邃的目光,慌忙转身进屋去了。 浪子不由一怔,这女人是谁?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他心念电转,却没能搜索到一点儿相关的影像。“她是您女儿?”他问道。 老汉朝屋中瞄了几眼,才说:“是,她是我女儿。” “哦!”浪子这才想起老汉刚才的问话。“我要找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比我稍矮一些,头发自然卷。” 老汉摇了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苦笑。 “古风!”那瘦弱女人此时却踉跄着走出门来。腿脚似乎不太灵便,一瘸一拐的。因走得急促,刚一出门,就摔倒在地了。 老汉急忙上前去搀扶,口中连连责备:“丫头,你不在屋里坐着,跑出来做什么?” 浪子更为惊讶,古风是他的本名,如今已很少有人叫起了。他跟在老汉身后,也来到那女人面前。那女人不顾疼痛,盯着他急切地问道:“古风,你是在找金童么?” 浪子仔细一看,失声叫道:“孙菲菲,你是孙菲菲?” 孙菲菲面色一红,点了点头,说道:“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他们三人是中专同学,在一起读了四年书。关于金童和孙菲菲当年的绯闻,浪子也是知道的,并且不止一次怂恿过金童,让他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抱得美人归。可惜金童坐失良机,直到毕业,仍没鼓足勇气向心爱的女人表白。 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面。浪子心中想到,毕业以后,孙菲菲与一干同学早失去了联系,也从未听金童再提起过她。可听孙菲菲说话的意思,他俩最近好像是有过联系的,于是又问道:“你也知道金童出事了?” 孙菲菲说:“那条船就是我们家的。地震的时候,我和他都在船上。我当时掉进河里,他为了救我,也跳下去了。” “这么说,是这位老伯救了你?” 老汉尴尬一笑,说道:“幸亏这丫头水xìng极好,还穿了一件救生衣。要不然,等不到我救她,她就被大水冲走了。真是老天有眼哪!” 孙菲菲接着说道:“但当时风浪太大,再好的水xìng也没有用。迷糊之中,只知道是金童给我穿上了救生衣,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快说说,他到底怎么样了?”那一张脸,虽然苍白难看,而关切之情,却流露无遗。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浪子说。“但你放心,他肯定还活着。他给我发过信息。” “真的?”孙菲菲惊喜无比。“他没说他在什么地方吗?” 金童摇了摇头,把手机上的信息翻出来给孙菲菲看。孙菲菲看后,挣扎着站起来,说:“走,咱们去找他!” “不急。”浪子回头看着老汉,问道:“老伯,您经常在这一带捕鱼,帮我们想想,他究竟会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汉却问:“你确定他没有死?” “肯定没死,一个死人又怎么会给我发信息呢?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老伯,拜托您老人家了,帮我们想想。”浪子说着,又敬了一根烟。 “那我想想。”说着,老汉招呼二人进屋,又吩咐那小男孩去泡茶。 在屋中坐定,老汉吸着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浪子压低声音问孙菲菲:“你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么?” 孙菲菲说:“手机估计是掉河里了,老伯家里也没有电话。我今天正琢磨着请老伯去联系我爸爸,让他来接我,没想到你就来了。” “你不知道,”浪子说。“这几天神龙市闹翻了天。” “怎么回事?” “金童有一个表妹,叫金小银。她把万晓辉告了,说是万晓辉杀了金童。” “有这样的事?万晓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金童绝不是他推到河里去的。”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 “那,现在金童并没有死,到时候案子如何收场?” “管它呢!”浪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并没有把自己也牵连其中的事情说出来。“更何况,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此时,那小男孩突然说话了:“爷爷,你不是说那马shè尿会吃人么?” 老汉猛然一拍大腿,说:“对对对,还是我的乖孙子聪明,我都老糊涂了!” 浪子和孙菲菲齐声问道:“什么地方?” 老汉却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不对,不对,如果被卷进了那个马shè尿,又怎会有不死的道理?” 浪子和孙菲菲刚落地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不由得面面相觑,只等着老汉给他们又一个惊喜。 惊喜没来,屋外的大黄狗却突然狂吠不止。二人心中一愣,这荒郊野外的,怎会又有人来? 老汉更是奇怪,他久居深山之中,已有数年没有客人来过了,而今天,居然一来就是几个,真是天大的怪事。 小男孩跑到门边一看,低声叫道:“爷爷,又来了一个大哥哥,比这个大哥哥长得还高呢!” 莫非是金童?二人一阵兴奋,很快却又失望了。 第三十四章 皆与吾同 “禀尊主,是二十八秀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二十八秀在一个火星洞人的带引下,进入一间冰屋。那屋内奢华无比,犹如皇宫一般。她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无意欣赏宫中景色,只大声问道:“敢问尊主,为何关押金公子?” 火星尊主笑道:“那小子是你什么人,我为何不能关押?” 二十八秀迟疑片刻,方才回道:“金公子是宋岳河山正在受审的要犯,怎可落入旁人之手?” “哈哈,他虽是你们的要犯,却也欠着我们两条人命。你们既然审得,我又为何审不得?”火星尊主笑道。“秀姑娘,看在你是河山嫡传子孙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为难。快点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会给你们总理一个说法。” 二十八秀却又说:“真是可笑!金公子怎地又欠了你们两条人命?我看是你们居心叵测,妄想入侵地球,......” 不容二十八秀说完,火星尊主立刻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十八秀冷笑道。 火星尊主又说:“我们火星洞与你们宋岳河山同仇敌忾,你为何却替他们说话?” “可笑!你莫忘了,宋岳河山虽偏安一隅,却与俗世同祖同宗,你们才是地球共同的敌人。” “呀呀,”火星尊主气得怪叫连连。“同祖同宗?你们的始祖鹏举公就是被他们害死的,难道你忘了么?” 二十八秀正色说道:“此乃我等家事,岂容你一个外人横加干涉?” “我今天偏偏不放人,你又能怎样?” “哼,二十六剑,二十七绝,二十九玄此刻就在火星洞外。你若不放人,他们立刻就会断掉火星洞的一切供给。” 火星洞人虽然有着先进的科技,但所有日常供给均来自宋岳河山,火星尊主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于是一面吩咐属下出去查看,一面陪笑说道:“秀姑娘不要生气,我刚才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二十八秀仍冷冷说道:“放还是不放?” “姑娘何必着急?你既然来了,就是火星洞的客人。”火星尊主敷衍着。“来呀,给秀姑娘看茶!” 二十八秀却并不喝茶,冷冷地盯着火星尊主。冷若寒霜的脸上,竟蕴藏着几分血色,看起来比以前多了些女人的味道。但她并不自知,自从金童来到此间,心中便没有片刻清静过。连日来,脑中尽是一副俊俏无比的面孔和油嘴滑舌的腔调,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那几日,他原本是想亲自给金童送饭菜去的,却又无端没了勇气,只得打发婉儿替她前去。婉儿送饭回来,她又绕着圈子问这问那,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婉儿何其聪慧,自然明白秀姐姐的心思。但她心中也怀揣了不敢告人的目的,只觉那金公子与河山男子不同,见识广博,言语风趣,更懂得讨女孩欢心。这是她长这么大从未领略过的。 在二人心间,仿佛dàng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遐想。这想法羞于见人,却又顽强之极,总是挥之不去。 忽一日,二十八秀竟意外发现了一封书信。那信是她未婚夫灵公子写的,信中言道: “吾向来自诩清高,意yù为重振河山尽绵薄之力。而放眼河山未来,竟茫然不知所宗。顿生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之叹。遥望混沌之外,应有别样大同世界!岳氏先人曾言,河山臣民死后,即可转入俗世再世为人。每念及此,方觉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二十八秀看到此处,心中了然,忍不住再往下看: “......秀姑娘乃浊世佳人,又贵为嫡传子孙,前景未可限量。多日观其言行神态,生疏如同路人,早淡了往日情意。彼此虽形影相随,却是貌合神离。吾本庸才,自惭形秽,又怎敢误其终身?......” 她对灵公子虽无深厚情意,但看到此处,也不禁流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两行泪来。心中说道:即使貌合神离,做不了长久夫妻,便禀明父母,了了这一段姻缘也就罢了,你又何苦如此呢? 而灵公子最后又写道:“早衰一说,吾本不信,时至今日,方有所悟。河山臣民,多有英年早逝,或皆与吾同。今遁入河中,只为了此残生,万望再世为人,无他。父母勿念,秀姑娘勿念!灵儿绝笔。” 二十八秀看完信后,独自流泪几日,终于想起金童来。如今灵公子之死真相大白,金童并非是杀人凶手,她自然要把信件呈送给宋岳律堂,证明金童无罪。 她没有料到金童已被关押在火星洞中,律堂不能缺席宣判,于是只得恳求二十六剑等人一同前来火星洞要人。 二十六剑等人一直主张赦免金童。即便真杀了人,也不愿因此而与俗世结下深仇大恨,何况如今已足可证明金童并未杀人,他们自然乐于做个顺水人情。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宋岳山人也早已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金童替河山效力。 宋岳山人得知金童被扣押之后,也曾与火星尊主jiāo涉,无奈火星尊主借口说只是挽留远方客人盘桓几日,到时就会送金童出来。他不想与火星洞闹得太僵,就没再坚持。 此刻,火星尊主已确知二十六剑等人就在门外,只得说道:“既然秀姑娘发话了,我就放了那小子出去。不过,秀姑娘可得先答应我,在杀那小子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问他。到时候......” 二十八秀忙说:“尊主有何事不明,此时就去问吧!” 于是,二人一同来到关押金童的冰屋之中。 然而,金童却不见了。 第三十五章 大马金刀 浪子身高一米八零,比金童要高出半个脑袋。而小男孩却说来人竟比浪子还要高,自然不会是金童了。二人相视苦笑,都觉得自己心情太过急切,而天底下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但他们还是禁不住心中疑惑,跟在老汉身后走到门边向外看去。 来人身高足有两米,年龄却并不大,似乎只有二十来岁,一张银盘大脸之上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双眼炯然有神。全身牛仔装扮,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些什么东西,一看就像是驴友一族。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是驴友们的最爱。 好一条威武的大汉!浪子暗暗赞道,若能与此人结为朋友,实在是平生一大快事。 老汉走出大门,连连呵斥大黄狗。大黄狗这回却并不听话,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嚣着。它仿佛也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自然得好好招呼一番。 那大汉说道:“老伯您好,我是来登山的,不小心迷了路,有劳您指个方向,顺便讨杯水喝。” 见来人说得诚恳,老汉不便推却,便引着那大汉进屋。 那大汉弯腰钻进门来,看见浪子与孙菲菲,略一迟疑,随即笑道:“打扰各位了!” 浪子递上一根烟,那大汉摆了摆手,就在一把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椅子上坐下了。而那椅子却仍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叫。 老汉亲自沏了杯茶,说道:“山中偏僻,只有这种粗茶,将就些解解渴吧。” “老伯太客气了。”那大汉起身双手接过,才又重新坐下。 浪子搭讪说道:“兄弟是外地人吧?” “对,我是山东人,和两个朋友到神龙大坝旅游,顺便来爬爬山。”那大汉甚是健谈,一边喝茶,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三个人从不同地方上山,看谁最先爬到山顶。哪知我爬到山顶,等了许久,仍没有见到他们两个。通了电话才知道,他们都迷了路,此刻还在山中乱转呢。我只得一边下山一边和他们保持联系。呵呵,让各位见笑了!” 浪子也陪着笑了笑,仿佛不经意地问到:“这里偏僻的很,jiāo通不便,离神龙市又这么远,兄弟是怎么来的?” 那大汉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先坐车到回龙镇,然后是一条渔船送我们过来的。” “那呆会儿又怎么回去呢?”浪子突然觉得自己问得太详尽了,像审讯一般。自己似乎从未如此琐碎过,难道是对此人的来历有所怀疑么?此人看来真不像是本地人,也绝不会是万洪两家手底下卖命的小角色。恐怕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得太多了。 那大汉却不厌其烦地回答:“大哥真是热心人!我们上山的时候,已经留下了那个船夫的电话。只要人到齐了,就通知他过来接我们。” 老汉古道热肠,笑道:“就算他不来,我也可以送你们过去。你放心,不收钱的。” 那大汉说:“先谢谢老伯了。”话刚说完,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你们在哪儿?”大汉接通电话,“哦,你们朝十点钟方向一直走,就会看到一户人家,我正在这户人家喝茶。对,对,好,就这样,挂了啊。”接完电话,他又朝众人歉意地一笑。 十点钟方向?浪子在心中琢磨着。他虽不是军人,却干过多年的刑警,知道这种描述方位的术语,一般只有军人才会用到,普通人只会借助某一个特定的参照物来辨别方向。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军人?彪悍的身形,敏锐的眼神,大马金刀的坐姿,真是越看越像。但军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来此登山呢?难道有什么特殊任务?这不得不让他想起了一个远离常人生活的群体——特种兵。 而心中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反倒不敢贸然询问了。他知道,特种兵都是经过长时间非人训练的类似精密机器的一群人,自己若不知趣地盘问到底,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刚才那几句问话,说不定就已经引起怀疑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那大汉,却见他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把他的问话放在心上。但愈是如此,浪子心中愈是没底。他暗自叹道,自己一向心高气傲,若与此人为敌,恐怕绝无胜算。 但就这么干坐着,也未免太尴尬了,想和孙菲菲说些关于金童的事情吧,又有外人在旁边,实在不好提及。更憋屈的是,那大汉没来之前,老汉已经说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金童很有可能就是在那里失踪的。而此刻,却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不能痛痛快快地问个明白,心中只希望那大汉的两个朋友尽快到来,然后一同离开。 时间已快到中午了,老汉笑道:“小伙子若不嫌弃,就和你几位朋友在这里吃午饭吧?” “谢谢老伯了,我们都带着干粮呢。”那大汉说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茶也喝够了,我得去看看他们,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 老汉虽久居深山,却老于世故,呵呵一笑说道:“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小伙子又何必见外?不吃饭也罢,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免得又走错过了。来,再给你添杯水。” 那大汉本已站起身,见老汉如此盛情,又重新落座。就在这一瞬间,他飞快地瞥了坐在对面的浪子一眼。 可惜,浪子正望着屋顶出神,并没有留意到这极不寻常的一瞥。 第三十六章 一方手帕 火星尊主失声叫道:“那小子去哪儿了?那小子去哪儿了?” 二十八秀自然不相信金童会自行逃走,于是冷冷笑道:“尊主大人,别装模作样了,还是尽快把人jiāo出来吧。” 火星尊主却无心争辩,兀自叫道:“都死哪儿去了,快给我滚出来!” 过了片刻,一个火星洞人战战兢兢地钻进墙来,低声回道:“禀尊主,兄弟们讲了会儿闲话的工夫,那小子就不见人影了。我早看出那小子有些古怪,却没想到......” “还不赶快去找?”火星尊主暴跳如雷。他不想听属下的任何解释。 看样子,这些火星人不像是在做戏,难道金公子真的逃走了?二十八秀心中暗喜,口中却说道:“火星洞构建何等精密,金公子初来乍到,又岂能自行逃脱?” 火星尊主叹了口气,说:“秀姑娘,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放人。且请姑娘先回去等着,一旦抓到那小子,我亲自将他jiāo到姑娘手中,如何?” 二十八秀仍不甘心地四处张望,却在墙角发现了一方手帕。这手帕本是她的随身之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日,金童借口擦手,竟将她这方手帕据为己有。她一个女儿家,自然不便向一个陌生男人讨要,况且,也只不过是一方手帕而已。 待到后来想起的时候,竟无端乱了心神。她娘曾给她说过,女儿家不可随意接受男人的东西,更不可随意送东西给男人。河山男女之间,若互赠礼物,便是私定了终身。莫非这是天意?她惴惴地想到,这个神秘的陌生男人难道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此刻,二十八秀趁火星尊主不备,飞快拾起手帕,说道:“既如此,在下便出去静候尊主佳音。”说罢,便穿墙而出。 火星尊主眼见二十八秀走了,这才忙不迭坐到椅子上去。他迅速拉开面前的抽屉,“地球攻略”还在,但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而此时,他已顾不上这些,只探手在抽屉背面一按,脚底下顿时露出一个洞口来。他急忙屈身进洞,走入一条狭窄的密道。而身后,洞口竟又自行合上了。 二十八秀出了火星洞,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忍不住掏出手帕来看。手帕依然白净,其中一角却不知用什么东西画着一张笑脸。那笑脸五官十分夸张,却与她日思夜想的金公子极为神似。 尤其是额前垂着一缕卷发,更看得她心驰神往,心中不由想到,这金公子真是精灵古怪,连火星洞也困他不住,仓促间却遗失了这方手帕。他画了这张笑脸,分明是让我不要担心,他已经安全逃出去了。 可是,这手帕好歹也是我送他的,他又怎能随手而弃?二十八秀心中一酸,顿觉金公子也是轻浮之人,浑没将她的手帕放在心上。可怜自己还在替他四处周旋,看来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可是,倘若就此撒手不管,又于心不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在眼前忽隐忽现,撩拨的她心神不定。个中滋味,竟是前所未有。 他住在山腰处的一栋二层小楼之中,父母已去田间劳作,家中无人。因心生烦恼,叫了婉儿来屋中说话。 婉儿最近颇有些异常,一张小脸上竟蕴藏了几分淡淡的绯红。刚一进屋,就莫名其妙地说道:“秀姐姐总算还记得婉儿!” “你这是什么话?”二十八秀说。“我何曾冷落过你?” 婉儿嘻嘻一笑,径自坐到二十八秀床上,又说:“可曾见到他么?” 二十八秀仍装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谁说要去见他?” “他还被关押在火星洞中么?” “原本是在洞中,可......” “呵呵,还说不是去见他!” 二十八秀伸手掐了婉儿一把,羞道:“偏你这丫头会捉弄人。你不是也尽想着给他去送饭么?” “早知如此,我当初便让你自己去了。却不知当初是谁让我去的,如今却又来编派我的不是。”婉儿撅着小嘴,竟像是真生了气。 二十八秀暗道:莫非这丫头也对他动了心思?看她适才娇羞的样子,与往常大不相同,心中一定藏了不敢示人的秘密。于是试探着说道:“我进入火星洞时,金公子已不知去向了。”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盯着婉儿。 婉儿脸上果然变了颜色,急切地问道:“金公子去哪儿了?” 二十八秀心中一酸,冷冷说道:“他去了何处,又与我何干?” 婉儿更是焦急,兀自喃喃说道:“他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 二十八秀长叹一声,却突然说道:“火星洞难道还另有出口?” 婉儿一怔,问道:“姐姐是说,火星洞有几个出口?” “据我所知,共有两处。”二十八秀若有所思。“离此不远的火星洞口是其中一处,宋岳山人房内的暗门是第二处。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密道?” 婉儿欣喜地叫道:“金公子一定是从那密道逃走的,是不是?” 二十八秀又叹了口气,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知那密道是否真的存在。” 婉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又怏怏地坐回床上。 二十八秀却像是故意捉弄婉儿一般,竟又话锋一转:“不过,倘若那密道真的存在,必定是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你这不等于没说嘛,要是在显眼处,不早就有人知道了。” “可是,河山上下,连山腹之中都有人居住,还有何处称得上隐蔽?” “是啊,似乎不可能还有出口。” 二十八秀终于面露喜色,只说了“山脚”二字,便飞身出门而去。 第三十七章 有家难回 老汉在里间忙着做午饭,腊ròu的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诱惑着客人们的胃。 狗叫声终于再次响起,估计是那大汉的两个朋友到了。小男孩忙跑出门去,学着爷爷老练地呵斥大黄狗。 那大汉冲着里屋说道:“老伯,多谢您的热情招待,我们这就下山去了。” 老汉走出来,极力挽留客人吃了饭再走。那大汉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说:“饭就不吃了。这点钱您老拿着,给孙子买件玩具吧。” 老汉哪里肯收,拉下脸来说道:“小伙子,你这就见外了!” 那大汉只好收了钱告辞出门。 浪子终于松了口气,走到门口向外偷看。只见另两人也都身形魁梧,且各自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三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大汉竟又朝土屋走来,浪子慌忙回屋坐下了。 那大汉重新走进屋中,说:“老伯,实在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老人家,那个船夫......” “不碍事,不碍事,走吧!”老汉又回头朝浪子一笑,说。“你们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饭已经快做好了。” 三人走后,浪子这才叫孙菲菲出来。孙菲菲已经和家里通了电话,脸上还能看到明显的泪痕。 “你爸什么时候来接你?”浪子问。 孙菲菲说:“我爸让我暂时不要回去。” “为什么?”浪子仔细一想,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白其中道理。“是不是因为万晓辉的案子?” 孙菲菲点了点头,又说:“他听说我还没有死,本来很高兴,可又担心我回去了会有危险。” 浪子说:“你爸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万洪两家正因为案子的事情斗得很厉害,如果发现你没有死,肯定都想让你去做他们的证人。秦如燕,你认识吗?”一说起证人,他自然就会想起秦如燕来。这个可爱而又可怜的丫头,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孙菲菲摇了摇头,浪子又说:“你肯定见过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你们出事的时候,她就在船上。” “在我船上?”孙菲菲一脸惊讶。“到底是谁?” 浪子凄然一笑:“她原来是你们船上那个黑脸舵工的女朋友......” “哦!我想起来了。我当初上船的时候,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长得胖胖的,但还挺好看。”孙菲菲说。“可你怎么会认识她?” 浪子脸微微一红,说:“我也不怕你笑话,她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她怎么又成你女朋友了?好你个古风,莫非是你挖了人家墙角?”孙菲菲笑道。 浪子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并顺带说了他这些年来的坎坷经历,直听得孙菲菲惊讶无比。 “老同学,”浪子最后说。“你没想到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孙菲菲竖起大拇指,笑道:“我以前也听说过龙城浪子的大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浪子,果然名不虚传,呵呵!” 浪子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问道:“金童没死的消息你跟你爸说了吗?” 孙菲菲说:“没有,只顾着流眼泪了,怎么了?” 浪子吁了口气,说:“你想啊,神龙市现在正因为金童被杀一案闹得鸡犬不宁,如果他们一旦知道金童并没有死,那会是什么样子?”他如此一说,心中却突然想起了那天夜晚老高和他的对话。 当时,他并没有想到金童还会活着,但老高把事态发展的所有可能都考虑周全了。因为老高明白,一旦判决万晓辉杀人罪名成立,就绝不能再让金童这个人出现在世上。否则,必会引出一场天大的闹剧。到那时,洪书记即便当上了市长,恐怕也很难收拾残局了。想到此处,浪子吓出了一声冷汗。 也就是说,现在就算找到了金童,也万万不能让他在神龙市露面。万家要借他来翻案,洪家必定想尽一切办法杀他灭口。 浪子又想起了老高没有说出口的那笔jiāo易。会是什么jiāo易呢?莫非就是让自己杀了金童?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孙菲菲虽然没有浪子想得那么透彻,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于是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浪子抬头望着屋顶,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等找到了金童再说。他们现在还只是怀疑金童没有死,并没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前,尽快找到金童,否则,......”否则怎样,他不用说出口,孙菲菲也能明白。 孙菲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道:“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我现在不能回去,他更是不能回去了。可是,他究竟在哪里呢?......” 是啊,金童究竟在哪里呢?浪子也在想着。这小子从小就是他无法舍弃的牵挂。被人欺负了,或是有什么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这小子总会来找他,把他当做大哥哥一般。他也一直喜欢着这种做大哥哥的美妙感觉。或许,他的坚强,他的勇敢,并非是天生的,而是这小子给逼出来的。既然做了大哥哥,就得做出个样子来,并且做一辈子。 听到大黄狗的叫声,,二人才仿佛从各自的梦中醒来,不禁相视一笑。 应该是老汉送人回来了。但大黄狗见了主人,为何会叫的这么凶呢? 第三十八章 国家机密 老汉身后,那大汉与两位朋友居然又跟着回来了,只是身上的背包却不见了。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前去相迎,说道:“爷爷,饭已经做好了,只等着您回来吃呢!” 老汉摸了摸小男孩光滑的小脑袋,又冲浪子一笑:“咱们赶快吃饭吧,你朋友的下落估计有眉目了。” 孙菲菲忍不住惊喜地问道:“老伯,您说的可是真的么?” 浪子也急于想知道答案,但仍在心中琢磨着那大汉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去而复返,难道也是冲着金童来的么? 那大汉向浪子伸出右手,说道:“大哥,很高兴和你jiāo个朋友。” 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浪子问道:“你莫非真是......” 那大汉淡淡一笑:“大哥果然是明眼人!小弟是军人,代号‘野豹’,这次是带着特殊任务而来。刚才出于无奈,隐瞒了身份,还望大哥和这位姑娘见谅!” 浪子大声笑道:“兄弟有任务在身,谨慎些是应该的。我如果猜得没错,兄弟这次的任务,一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否则,你也不会走了又在回来。”说罢,两眼却看着老汉。 “实不相瞒,”野豹说。“我们三人这次前来,是为了侦察一个神秘地方。我看大哥也不像久居山中的人物,便问起了老伯。老伯是厚道人,把你们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仔细一想,说不定咱们要找的就是同一个地方。” 老汉尴尬地望着孙菲菲,说:“丫头,你不会怪我吧?” 孙菲菲望着浪子,浪子说:“这真是机缘巧合,我们正愁不知从什么地方找起呢。野豹兄弟,你们想要侦察的是一个什么地方?” 原来,和野豹同来的那两个人,一个代号猎豹,,一个代号花豹,合称“野豹三人组”。他们隶属某军区特战大队,此次前来,是为了侦察无名河畔的连绵群山。 因为据地质专家分析,这片莽莽群山之中,极有可能埋藏着丰富的煤矿。数十年来,由于全国各地的大肆开采,煤炭资源已日渐紧缺,如果再找不到新的储备,今后的能源供应将会空前紧张。 在此之前,国家发改委、地调局等有关部门曾多次派人前来勘测,可都无功而返。究其原因,山势险要,气候恶劣等尚在其次。最让勘测人员感到迷茫的是,每当他们靠近那核心地段时,总像是进入了一片混沌世界,不仅再也不能前进半步,而且心神大乱,连来时的路都找不着了。 后来,不得不动用了直升机,但结果也一样。连绵群山之中,有方圆数公里的区域根本无法靠近。据有关空乘人员回忆,那地方就像是被王母娘娘罩上了乾坤钵。当然,乾坤钵纯属无稽之谈,身为无神论者的专家们绝不会相信此种说法。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引起高层领导的高度关注。 最终研究决定,先派遣特种部队实地侦察,然后再做具体部署,必要时采取军事行动。于是,这个侦察任务便落到了某军区特战大队的头上。 当然,这些情况都事关国家机密,野豹不会告知浪子等人,只说是受命而来,目标便是这连绵群山。 饭菜已经上桌,老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坛陈年老酒,说道:“老头子这里几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天老天爷赏脸,让这么多年轻人来陪我。呵呵,这酒都存了十来年了,本想放到孙子结婚的时候才喝的,老头子今天高兴,陪你们喝个痛快!” 野豹却说:“老伯,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喝酒就免了吧。等到大功告成,我们几个一定陪您喝个痛快。” 老汉双手一摆,说道:“你们何必着急?既然到了我这儿,我就是主人,一切都得听我的。” 浪子也希望尽快找到金童,陪笑着说道:“野豹兄弟说的有道理,这酒放着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喝也不迟。” 老汉给各人满上了一大杯,这才坐下说道:“各位请听老头子把话说完。虽然你们比我年轻,但我在河里折腾了一辈子,恐怕要比你们更熟悉水的脾气。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了,眨眼就要天黑了,这么会儿工夫,要是在水底下碰上个什么意外情况咋办?。咱们先安心喝酒,将就在这里住一晚,等到明天天亮,大家再一起动身,怎样?” 野豹略一迟疑,说道:“还是老伯想得周全,一切就听您的吩咐。” 浪子却听得一头雾水,惊讶地问道:“难道您说的那地方是在水底下?” 老汉微笑不语,野豹说道:“刚才老伯送我们过河的时候,我问起了关于那瀑布的事情,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一听说有故事,孙菲菲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老伯,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听吧!” 老伯端起酒杯,说:“来,咱们边喝酒边说故事。” 除了孙菲菲和小男孩,其余众人都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只觉那酒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尽在其中。 浪子不禁叫道:“果然是好酒!” 孙菲菲笑道:“别大呼小叫的,快听老伯讲故事。” 老汉吃了一口菜,方才讲道:“八年前的一天,有一对年轻夫妻在河中打鱼。那天,他们的运气不错,打了很多鱼,鱼舱里都装满了。小两口有说有笑地划着船准备回家,却突然下起了暴风雨。......” “看来,有时候运气太好也并不是件好事情!”老汉一脸苦笑。“很快,他们的船就被掀翻了。小两口虽都识得水xìng,却又怎么斗的过老天爷呢?......” 说到此处,老汉已是泪流满面。他伸手搂了小男孩入怀,继续说道:“等风停了,雨住了,他们的爹划着船来找他们,找到马shè尿旁边的时候,只看到小渔船还倒扣在河面上,儿子媳fù却不知到哪儿去了。” 孙菲菲忍不住问道:“那小两口不会就是这孩子的爹娘吧?” 老汉点了点头,一把擦掉眼泪,说道:“今天本该高兴才是,看我这老头子,又惹你们笑话了。来,喝酒。” 小男孩却仰头问道:“爷爷,马shè尿是什么?” 浪子和野豹等人也不明白“马shè尿”是什么意思,但见老汉强颜欢笑,实在不好问起。 老汉见众人也都盯着自己,于是笑道:“呵呵,‘马shè尿’是我们乡下的土话。按你们的叫法,就是瀑布。” 第三十九章 惊魂未定 那日,金童听到二十八秀的叫声,知道她是为搭救自己而来,顿时欣喜不已。无奈有冰墙阻隔,二人无法相见,直急得他四处寻找着出去的机关。 好不容易在那抽屉下面摸到一个按钮,心中大喜,也不管是否能够打开冰墙,便用力按了下去。 果然,地面上就露出了一个大洞。进入此洞,或许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冰屋了,他想。但二十八秀此刻就在外面,她是为救自己而来,自己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但机会稍纵即逝,谁知道那可恶的火星尊主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略一思索,便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这手帕原本是二十八秀随身之物,留它做个记号再好不过。但是就这样丢下,她就算看到了,恐怕仍会认为是不小心遗落在此的,少不了要替我担惊受怕。于是他伸出食指在地上来回蹭了几下,指尖蘸着灰尘便在手帕一角画上了一张调皮的笑脸。 画好以后,他把手帕卷做一团,扔在一个极不显眼的墙角,这才俯身钻进洞中。刚一进洞,洞口竟又自行合拢了。 不知是从何处照进来微弱的光线,洞中一片晦暗,眼前一切都隐隐绰绰的。金童揉眼细看,才知自己是在一条密道之中。密道两侧,是陡峭的石壁,看不出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竟像是天然生成一般。而脚底下尽是用青石砌成的阶梯,一路向下,仿佛直通无穷的地底。 金童顾不了许多,一手拎了长袍的下摆,一手扶着石壁逐级而下。 走了几百步,前方却仍深不见底。他心中想到,照这样走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走到山底了,难道这条密道的出口竟在山脚下么? 他实在走得累了,只得停下来喘口气。而刚才的脚步声依然在密道中回响,过了许久,仍未消失。他不由一惊,静下心来仔细倾听,脚步声更加真切。声音来自上方,莫非是火星尊主发现他逃跑,派人追下来了?他不敢再做停留,加快了脚步继续前行。 石梯终于渐趋平坦,再走十余步,便进入了一条宽阔的巷道。而巷道的尽头,却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有出口的样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希望能够找到出口。而四周仿佛都是坚硬的石壁,光滑无比,连一条缝隙都没能摸到。 慌乱之中,脚底下又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直向地面倒下去。但最终却并没有倒地,好像被人给拦腰托住了。 此刻,四周突然一片光明。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斜靠在一个人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确切地说,那并不能算作一个人,只是一具干尸。金童吓得一声尖叫,慌忙起身逃开。 那干尸双膝跪地,五官依然清晰可辨,只是形销骨立,看起来十分恐怖。右手之中,还紧攥着一枚女人的发簪。发簪所指,竟又是一具侧身而卧的干尸,看样子必是女人无疑。 金童惊魂未定,再向四周看去,才知自己正身处一座大厅之中。除开两具干尸之外,大厅里堆满了无数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有大有小,竟像是俗世间用来腌制泡菜的。可此处怎么会有这么多泡菜坛子?他哑然一笑,也不去理会。 心中只是想到,这两具干尸会是什么人呢?为何死在这里?而死了之后又为何没有腐烂?看身形相貌,绝不会是火星洞人;再看衣着服饰,也不像是宋岳河山中人。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俗世么? 他自然知道,人死之后,之所以会形成干尸,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干燥,二是密封。完全封闭的环境提供了缺氧的条件,使得尸体不会腐烂。 想到缺氧,他不由大惊失色,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下完了,连尸体都因缺氧而没有腐烂,那自己岂不是会因缺氧而死么?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到出口,否则,自己就会和这两人一样,变成一具难看的干尸。 可出口在哪里呢?他艰难地四处寻找着,连那些瓶瓶罐罐之间的任何一个缝隙都没有放过。 每个瓶子或是罐子的表面,都写满了稀奇古怪的文字,他一个也认不出。文字下面,还画着一个骷髅头像,甚为恐怖。若按俗世惯例来理解,这些瓶罐之中,一定是装着某种剧dú的危险物品。他心中的恐惧又多了一层,自己不仅会死,死后还将和这些危险物品为伴,真是死而不得其所。 找遍所有的角落,却仍未发现一丝可疑的痕迹。他伤心地想到,这两人临死前,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曾寻找过出口,但最终没能如愿。那女人终因身体不支颓然倒地,男人绝望之中,拽下了女人的头簪,双膝跪倒在地,一直到死,仍然心有不甘。 一时间,只觉周遭的空气渐渐稀薄,而难闻的气味却更浓了。他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几个依依不舍的人影:年迈的父母、冷傲的孙菲菲、不羁的浪子,还有二十八秀和婉儿......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死了。他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四十章 山中密洞 关于“马shè尿”,还有一段优美的传说。相传,南海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心中总是记挂着世间苍生的疾苦。于是派了一匹高大英俊的千里马来巡视人间。这千里马一路走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人间。那一日,千里马实在跑得累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忽见不远处山清水秀,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宛若人间仙境。它走进山中,却正想撒尿。哪知这一泡尿从山顶飞流而下,并且好像永远也撒不完。这便形成了无名河畔的美丽瀑布,直到如今。 老汉说完,众人不禁大笑起来。刚才沉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了。 浪子赶紧问道:“这‘马shè尿’和小两口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汉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小伙子,你来说说。”说罢看着野豹。 野豹敛住笑容,说道:“我在河里听老伯讲完故事以后,立刻对瀑布来了兴趣,就潜水钻进了瀑布之中,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孙菲菲叫道:“你看到什么了?” “瀑布里面的山体居然有一个洞口。”野豹说道。 众人一听,都感到颇为惊讶。小男孩也来了兴趣,问道:“大哥哥,洞里面好玩吗?” 野豹冲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洞里并不好玩,水也冰冷刺骨。我朝山里面游了七八米,仍没有看到尽头,就出来了。” 浪子略一迟疑,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个洞里有古怪?” 野豹点了点头,却扭头问老汉:“老伯,您到山那边去过么?” “就是你不问,我也正想说起。”老汉神色一禀。“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一帮猎户去过几次。说了不怕你们笑话,如果不是带着两只猎狗,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回得来。” “噢?那是什么原因?”浪子觉得很奇怪。 老汉说:“山里面常年有雾,就算是晴天,也看不到百米以外。我们每次一走到山谷,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连刚走过的路都找不到了。好在狗比人强,带着我们平安回来了。” “山谷那边也是一样的大山吧?”浪子忍不住问。 老汉一脸迷茫:“我活了六十多岁,还从没见过这种怪事。按说就算雾再大,近在眼前的东西也没有看不见的道理。山谷那边,应该就是另一座大山了,但我们几个竟然都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不知其中有什么古怪。” 野豹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我仔细分析过了,认为那个秘洞不会是封闭的,另一头肯定和山中的某一个地方相通。” 老汉一拍大腿,说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果是一个死洞的话,马shè尿流下来的水流进洞中,再返回河里,一定会形成旋涡。但那里并没有漩涡,只能说明洞是通的,水流到别的地方去了。” 众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觉得群山之中必然还有许多古怪。要想解开心中疑团,恐怕真的只能进入秘洞一探究竟了。说不定那秘洞竟然穿过了整座大山,而另一端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地方存在。 可金童真的会是在那里面么?浪子又掏出手机,把金童发来的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兄弟,我是金童,没死,但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像是一个世外桃源。转告我父母,顺便帮我尽孝!看来看去,目光终于定格在“世外桃源”四个字上面。穿过那个秘洞,就会是一片世外桃源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此刻,野豹等人也在心中琢磨:要想进入那一片神秘地域,似乎也只有瀑布秘洞一条路径了。因为他们此前已经在山中侦察过了,和老汉说的一样,到了山谷,便再也无法前行了。这次任务事关国运兴衰,军区大领导已亲自坐镇指挥。他们三人受命而来,自然都想着尽快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但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在他们之前也在寻找这一个神秘地域,并且已经有人误闯进去了。这对他们来说,既是喜也是忧。喜的是多了一个“内应”,或许会帮助他们了解得更详尽、更全面;忧的是此次任务目前尚属国家机密,不能轻易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内情,甚至介入进来。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商议着明天如何潜水进洞。野豹三人组受过特殊训练,区区一个秘洞自然不在话下。浪子自认是游泳健将,也信心满满。唯独孙菲菲,虽然从小就与水为伴,但现在腿伤还没有痊愈,要去探险恐怕有些问题。 野豹等人出于安全考虑,极力主张孙菲菲继续留在老汉家中养伤,由浪子和他们三人潜水进洞,老汉驾着小船在外接应,以防不测。 浪子也说:“菲菲,你就在老伯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我一定把金童给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孙菲菲却死活不答应,坚持说道:“他是为了救我才出的事故,我如果不去,实在于心不安。你们放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保证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老汉说道:“丫头,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水底下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看你还是陪着我在外面接应他们吧。” “我知道老伯是为我好,但我主意已定,您就别再劝了。正因为这次前去比较危险,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我才一定要去。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孙菲菲说着,竟呜咽有声,流下两行泪来。 老汉见此情景,不好再说什么,野豹等人也不便劝说,都拿眼盯着浪子,只盼浪子能说服孙菲菲。 浪子却一把抓住孙菲菲的手,苦笑着说道:“金童那小子真是有福啊,连我都有些嫉妒了。菲菲,去,咱们一起去,就算是下到十八层地狱,咱们也要把那小子给找回来!” 孙菲菲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伏在浪子肩上痛哭起来。 第四十一章 别有洞天 老汉把众人送到河心,说道:“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附近一边打鱼一边等你们回来。” 野豹说到:“老伯,您只管打渔,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进去之后,如果真的有什么发现,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还有件事,你们心中一定要记着。”老伯小心叮嘱着。“如今神龙河正在蓄水,有时候一天涨一两米。你们现在能进去,出来的时候,恐怕就困难了。” 浪子一拍脑袋,叫道:“还是老伯细心,这个我怎么没想到。” 野豹却说:“这事我也想过,到时自有办法。老伯,我们这就下水去了。” 老汉仍不放心的看着孙菲菲,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关切之情,已流露无遗。 五人不再说话,相继入水,向下潜了两三米,方才朝大山靠近。又游了十多米,估摸着已穿过瀑布,野豹率先冲出水面,其余四人也跟着出水。 水面果然有一个岩洞,开口处极为宽阔,而渐行渐窄,到了最后,竟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而过。 孙菲菲忍不住一声惊叫:“天啦,这里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水帘洞吧?”而洞外水声鼎沸,把她的声音尽数吞没了。 众人鱼贯而入。野豹当先而行,接着是孙菲菲,浪子紧跟其后,半搂着她的腰身,猎豹和花豹断后。 野豹三人组头上都套着专用的潜水照明灯具,指引着众人一路前行,并未出现什么意外。空气虽然潮湿,还充斥着难闻的腥味,但呼吸也还顺畅。这足可说明,洞的尽头并不是封闭的,而是与某一处想通。瀑布冲击水面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众人得以放松心情开始说笑。 其实,女人有着偏爱刺激的天xìng,孙菲菲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就数她最为兴奋,早把自己腿上的伤忘到九霄云外了。她说:“我从小就在水中玩耍,但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刺激过。金童真是会找地方,这么奇妙的地方居然都能找到!” 浪子不忍让她失望,也说:“是呀,把我们扔在外面着急,他却跑到这里来探险,真是不够哥们儿。” “如果里面真有一个世外桃源,”孙菲菲说。“我们就在那里过神仙般的日子,再也不回可恶的人间了。” 浪子笑道:“你可真是心狠,连爹娘都不要了么?” “那,我们就回去把他们也都接了来一起做神仙,呵呵!”孙菲菲嬉笑不止。 “前面没路了。”野豹突然叫道。 众人一看,前方的石壁都没在水中,显然已无法前行了。 “怎么办,难道这就是尽头了?”孙菲菲失望地叫道。 野豹靠近石壁,低头仔细查看,发现仍有拳头大的一个小孔时隐时现。水波dàng起,那小孔便被淹没,水波退去,那小孔就又露了出来。他迟疑片刻,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说着便一头扎进了水中。 没过多久,野豹重新钻出水面,吐了口水说道:“前面宽阔的很呢,而且越来越深。就这一段岩石较低,被水淹着。走,都进去吧。” 众人精神一振,都向水下潜去。等到再次冲出水面,只见头顶上宽阔无比,和刚进洞时一模一样。 众人说说笑笑地游出洞口,一条小河便横在了面前。河上无数不知名的水鸟正在追逐嬉戏,见了生人,却并未四散飞去。 河面不是很宽,对岸景物已历历在目。 孙菲菲一阵欢呼:“真是别有洞天啊。金童,我来了!”她无比憔悴的脸上,早已流下两股热泪。 野豹说道:“大家再加把劲,过了这条河,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众人心中兴奋,觉得希望在即,都奋力朝对岸游去。 岸边胡乱系着一条小船,在水面上悠闲地飘来飘去。既然有船,自然就会有人在此居住。浪子心想,或许金童真是流落至此,被这里的人给救上岸去了。 众人爬上岸来,只觉仿佛来到了一座生态公园。其间阳光明媚,繁花似锦,树木葱翠,好一派迷人景象。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径向繁花深处延伸。 孙菲菲正yù举步前行,却听野豹说道:“大家先活动活动,再吃一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再走。” 孙菲菲这才感到确实有些疲惫,腿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于是依言活动着筋骨。而眼睛却一刻也不肯闲着,惊奇地向四处张望。 花豹打开背包,掏出一些干粮分给众人。 孙菲菲边吃边问:“你这背包是什么做的,竟然不会漏水?” 花豹一笑,却并未回答。浪子也在心中赞叹,这三人不愧是特殊军人,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若像自己一般,说来就来,全不顾后果,即便找到这里,恐怕也很难应付接下来的未知局面。 众人稍作休整,便沿着那甬道继续前行。一座山峰便出现在眼前。 目光所及之处,花草更繁,树木更盛,将整座山峰围得严严实实,竟无一处缺漏。野豹四处端详,一时却看不出该从何处上山。 第四十二章 宋岳河山 二十八秀扔下婉儿,匆匆忙忙地来到山脚。但偌大一座山峰,方圆数十里,该到哪里去寻找密道的出口呢? 她已绕着山峰转了一整圈,却没能够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此刻,她来到了河山居民赖以生存的稻田边。一望无垠的稻田之中,不时传来阵阵蛙鸣,更搅得她心神大乱。 她坐在田埂上,想起自己与金公子的离奇遭遇,一时悲从中来,不禁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儿,又在心中暗自叹道:上天究竟是何用意,无端让那金公子来到此间,把她清心寡yù的日子搅扰的再无宁静。她原本已坚定了决心,冲破河山桎梏,只想一生一世都与金公子为伴。可眼下金公子却不知去了何处,怎不让她肝肠寸断? “姑娘。”迷糊之中,却听一人叫道。 二十八秀抬起头来,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她只顾想着自己的心思,竟不知此人是何时到来。她飞快站起身来,惊恐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野豹。他与浪子等人四处寻找着上山的入口,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这片稻田之中。 野豹身后,浪子、孙菲菲以及猎豹和花豹也都相继现身。二十八秀更感诧异,突然之间,怎会来了这么多生人?河山中人她都多少有些印象,这些人绝对不是岳氏子孙。她探手入怀,摸出一柄折扇,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擅闯宋岳河山?” 众人眼见二十八秀身穿古时服装,又说着一口古语,心中惊奇万分,竟怀疑此处是不是正在拍摄古装戏。 野豹却未动声色,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必紧张,我们不小心误入此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二十八秀仍凝神戒备,不住打量着眼前的五个人。四个男人都高大威猛,比河山中人要高出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个脑袋。只有那瘦弱女子略矮,且面容憔悴,仿佛大病未愈一般。 孙菲菲见二十八秀盯着自己,于是走上前笑着说道:“这位妹妹,别怕,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只因为一时贪玩,走到这里迷路了。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二十八秀见孙菲菲面容和善,心中稍宽,说道:“这里是宋岳河山,你们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宋岳河山?”孙菲菲道。“好古怪的名字,我从未听说过。妹妹,你到外面去过么? 二十八秀神色一禀,突然又想起金童。莫非这些人和金公子一样,也是来在俗世间么?当下说道:“我虽未去过,但是常听人提起。” 孙菲菲喜道:“你听谁提起过?” 二十八秀略一沉吟,反问道:“你们可认识金公子么?” “金公子?”孙菲菲双眼一亮。“你说的是金童?” “你见过金童?”浪子也凑了过来。 二十八秀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生无礼,也不打个招呼,开口就问,竟和金公子一般无二。可见,俗世男人恐怕都是如此。她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想起,自己与金公子在河山大门处分别之时的情景,当时他便自称姓金名童。于是说道:“金公子我自然见过,你们便是为他而来么?” 孙菲菲急忙追问:“他现在在哪里?有劳妹妹带我们去见他。” 二十八秀何等聪慧,料想这些人必是金公子的朋友无疑,尤其是眼前这瘦弱女子,对金公子更为关切,说不定便是他的意中人。她心中一酸,又想到,绝不能让这些人把他带回俗世中去。否则,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思不是都白费了么?想到伤心处,竟放声哭了起来。 孙菲菲心中狐疑,却又不好催促,只得移步上前,想去安慰一番。不料二十八秀手中折扇一晃,竟向她脸上刺来。此类情形,只在电影电视中才能见到。她一个弱女子,何曾经历过此等架势。 幸亏浪子站在身边,慌忙伸手一挡,孙菲菲才狼狈地躲了开去。但浪子没有料到那折扇锋利无比,竟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 二十八秀却并未住手,玉腕一翻,又朝浪子腋下袭来。 野豹早已拔出一把军刀,径向二十八秀背后刺去。此所谓攻敌之所必救。二十八秀知道遇上了劲敌,只得飞身跃开。 “好身手!”野豹赞道。 二十八秀跺了跺脚,向山上飞奔而去。“谁也别想把他带走,谁也别想把他带走!”话音落时,人已到了山腰。 孙菲菲忍不住骂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浪子伤得不轻,花豹正在给他处理伤口。此时他却忍痛笑道:“金童这小子艳福不浅呐!菲菲,看来你又多了一个敌人。”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他了!”孙菲菲说着,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不料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尖叫连连。 猎豹突然问道:“你们看见那姑娘刚才是从什么地方上山去的?” 众人这才向前看去,却见山脚处仍被参天树木围得铁桶一般。大树之间,又长满了花草灌丛,连一点缝隙也看不见。那女人难道会轻功,竟能越过十几米高的参天大树? 浪子说道:“依我看,咱们就直接用最简单的办法,把那些该死的花草灌木都给砍了。” 猎豹摇了摇头,说:“不行,这地方如此古怪,其中一定暗藏着什么机关,决不能贸然行事。” “地底下有人!”野豹蹲在地上,手中握着一个生命探测仪。 第四十三章 肝肠寸断 连日来,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各种山珍海味变着花样儿地送进来。秦如燕自小在乡下长大,何曾享受过此等待遇,她越吃心中越是没底。眼见自己又胖了一圈,更感到心烦意乱。 成天除了吃就是睡,简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那该死的案子还不开庭,她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每每想到伤心处,自然要拿浪子来解气,把浪子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她总固执地认为,自己之所以有今日,全拜浪子所赐。 忽一日,她心血来潮,突然作出一个悲壮的决定:绝食!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于是,她对送饭的那人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吃饭了,直到你们放我出去为止。” 那人涎着脸说道:“我的姑nǎinǎi,这可是女王才能享受的待遇,别人做梦都想不到呢,你绝哪门子食啊?” 秦如燕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饭碗菜碟,又说:“快去叫你们头儿来见我,否则,我绝食到底。” 那人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饿了半天,头儿没有等来,肚子的抗议却越来越强烈。她咽了口唾沫,开始后悔自己作了一个草率的决定。但饭菜已全部撒在了地上,总不能捡起来再吃下去。于是,她照例又骂起了浪子,骂得累了,才颓然躺倒在床。 所幸晚上那人又送来了饭菜,依然是美味佳肴,香气扑鼻,明目张胆地引诱着她的胃。她忍不住就要屈服,却又想到中午撂下的狠话,于是只得装出一副坚决的模样,忍痛说道:“说过不吃,就是不吃。除非让你们头儿来见我!”但她总算吸取了中午的教训,没有一脚将饭菜踢翻。 那人学乖了,一句话也没说,就准备转身离开。 “喂,”秦如燕有些心慌。“告诉你们头儿,他如果不来见我,我就不去法庭作证了。” 那人略一迟疑,再次摔门而去。 美食就摆在面前,是吃还是不吃?她内心的思想斗争异常激烈。还是吃吧!人活一世,快乐本就不多,又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谁都没有权利任意糟践,也包括自己。她下意识地抓起了筷子,正准备大吃特吃,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冷笑:秦如燕啊秦如燕,你难道就这样没种么?自己说过的话,竟然跟放屁一样。坚决不能吃!唯有如此,才能逼他们的头儿现身出来相见。他们现在有求于你,不敢把你怎么样,你正好可借此机会提出一些条件,譬如要钱。这年月,什么东西都不可靠,唯有钱,才是最忠诚的朋友! 一提起钱,她便想到了金小银,因为金小银曾许诺给她钱的。这些人之所以把她关在这里,也是要让她去法庭上作假证的,难道他们和金小银是一伙的么? 那天,金小银打电话让她到富贵酒楼去拿钱,就因为半路杀出了一个浪子,不仅钱没有到手,还遭到了万氏家族的追杀。此刻回想起来,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些救他们xìng命的人,肯定都和金小银是一路人。但这些对她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希望案子能够早日开庭,自己按照他们所jiāo代的去做目击证人,然后拿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可这些人个个都穷凶极恶,鬼才会相信他们在案子了结以后还会兑现承诺。只有趁现在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办法先把钱弄到手再说。 那么,饭还是不能吃,绝不能让这些人小瞧了自己。至少得把这一个夜晚坚持过去,好在只是睡觉,应该不会感觉到饿,而且不需要消耗什么能量。等到了明天早上,根据具体情况再另做决定。 为了防止自己半夜改变主意,她把牙一咬,心一横,毅然飞起一脚,又将饭菜踢翻在地上了。 漫长的夜晚终于熬了过去,一大早,秦如燕就饥肠辘辘地醒来。她没想到,送饭的人比她更早,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床边。她忽然觉得此人原来也是这般可爱,居然这么早就又给她送吃的来了。但那人却悠闲地背着双手,显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她正自感到绝望,那人却诡秘一笑,催促她赶快梳妆打扮,并说马上就要开庭了。 秦如燕听到喜讯,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是真的么?” 那人点了点头,盯着地上的饭菜不住偷笑。 秦如燕心中一边是欢喜不尽,另一边却又后悔不迭,早知这么快就开庭,说什么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闹得现在头眼昏花。看来,昨天的决策真是大大的失误了。 那人这才把双手放到身前,秦如燕顿时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手中拎着的丰盛早餐。“可恶!”她不顾一切,一把抢过早点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早点,秦如燕忙着梳洗打扮,把自己收拾得像模像样以后,就和那人一起,直奔法院而去。 第四十四章 生物战剂 野豹又说:“这下面既然有人,就一定会有上山的通道,咱们得尽快找到入口。” 于是,五人分头四下寻找。 这是一片不太宽阔的草地,位于山峰和稻田之间。除了杂草之外,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野豹三人组都把脑袋贴在地面上,时而倾听,时而敲打。折腾了许久,三人终于在山脚处一棵大树底下会合。 浪子虽然没有发现丝毫端倪,但心中早已对野豹等人的能力深信不疑。他拉着孙菲菲来到三人身边,只见那地方与别处略有不同。草长得更为茂密,而且相互jiāo织在一起,宛如一块天然地毯,将地面掩盖的严严实实,竟看不到一丁点儿泥土。 花豹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株草来,草根上也没有泥土,只沾着一些锯末样的粉末。他凑在鼻端闻了闻,便吩咐众人退后。然后从背包中掏出一把军刀,沿着适才拔草的地方慢慢向开挖掘,下面也尽是淡黄色的粉末,不知是不是另一种稀有的泥土。 向下又挖了一尺有余,便露出一块极光滑的青石。伸手一摸,竟冰凉刺骨,宛若冰块一般。 “咦?”野豹一脸凝重。“这下面还有一种极危险的东西存在。” 浪子忍不住问道:“什么危险东西?”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某种生物战剂。”野豹说。 “生物战剂?就是传说中的生物武器么?你不会是吓我们的吧?”孙菲菲惊叫着抓住了浪子的胳膊。浪子脸上也变了颜色。这玩意儿他虽然从未见过,但对其危害xìng却是早有耳闻。 野豹三人组自然深知其利害,只是不明白这种国际禁用的武器怎会在此出现。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世界各国就达成了一致协议,极力推行《禁止生物武器公约》。但由于缺乏必要的核查机制,加上该《公约》有一些措辞不严谨之处,其执行与监督困难重重。所以,某些颇具野心的国家,从未停止过对生物武器的研制,只是都更加隐蔽。 难道此处竟是一个秘密研制生物武器的基地么?野豹陷入了沉思之中。很显然,这绝不会是自己的国家所建造的秘密基地。因为他们此次前来,便是受军委指派,侦察这一带未知地域。可见,这地方目前还是国家的一片盲区。但什么人会如此大胆,竟敢在这里研制生物武器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对视一眼,花豹便独自走了开去。因为事关重大,他们自己也无权做主,必须向上级请示,以便采取下一步行动。事关国家机密,自然不能当着浪子和孙菲菲的面儿提起此事。 浪子心中明白,便拉了孙菲菲朝另一边走去。 “你说刚才那女的会是什么人?”孙菲菲心中的怨气显然还未褪尽。 浪子存心捉弄孙菲菲,便说:“我怎么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什么?” “她和金童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孙菲菲白了浪子一眼,叹道:“也好,我就只当来这里旅游了一趟,玩够了就回去,再也不想找他了!” “真心话?”浪子继续揶揄。 孙菲菲没有答话,浪子又说:“你不要男人,可我还得要朋友啊。更关键的是,他爹娘都一把年纪了,他如果不回去尽孝,难道要我替他养老送终么?没门儿,我非得把他揪回去不可。” “可找不找得到还两说着呢!”孙菲菲的语气明显已缓和了许多。 浪子却一点也不担心,朝野豹那边努了努嘴,说道:“这你就甭cāo心啦,跟着他们,就没有找不到的人。” 孙菲菲终于笑了:“桀骜不驯的浪子居然也有自叹不如的时候,这可真是难得啊。他们真有电视上说的那么神吗?” “我跟你说,”浪子仰头向天,一脸神往。“我小时候啊,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军人,端着冲锋qiāng上阵杀敌。可惜世事难料,最终却走上了这条道儿。唉,这人呐,又有几个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说罢凄然一笑,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扔进了稻田之中。 孙菲菲不无安慰地说:“你虽然没走所谓的正道,但总算还没有迷失本xìng,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浪子叹道:“如今这世道,早已经不是我们小时候所想象的那样了。只为了一个钱字,人人都变得面目全非,相貌狰狞。你如果无权无势,要想很好地生存下去,只有让自己也变得面目全非,相貌狰狞,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残的狼。” 孙菲菲惊奇地望着浪子,虽然觉得他说话有些偏激,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又突然想起那天在船上的时候,自己曾对金童发过的一句牢骚。当时,她得知金童并没有结婚生子,感叹说“没有孩子也好,省得cāo心。......把如今这社会一看,真不忍心教孩子做一个好人!” “就说金童那小子吧!”浪子一打开话闸,就好像收不住了。“他工作兢兢业业,而且一直努力追求上进,可结果呢?最终还是被这个社会遗忘了。他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如果按正常渠道往上爬,现在至少应该是海事处的一个科级干部了。可笑的是,他不仅没得到重用,而且一直没能转正。你以为他真的愿意离开海事处吗?他也是迫于无奈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房子没有一套,女人没有一个,他自己难道不觉得憋屈吗?......” 孙菲菲听到这里,心中感慨万千。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毕业了这么多年,金童一直没有想办法来找她,兑现当年的承诺。凭他那心xìng,没有混出个人样儿来,自然鼓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勇气去见自己心爱的人。 她两眼潮湿,忍不住chā话:“可他还是到船上去找我了!”她这么说着,似乎只是想告诉自己,金童仍没有变,仍然还是以前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并且,他对自己的情意仍一如从前,永远都不会改变。 “是啊,他最终还是去找你了!”浪子接着说道。“哪怕他已经知道,你结过婚,而且还有了孩子。......” 第四十五章 人工呼吸 花豹很快就回来了,他冲两位同伴点了点头,便又开始挖那块茂密的草地。野豹仍继续伏在地面认真探测,猎豹则凝神戒备,密切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看样子,他们已经和外面取得了联系。”浪子低声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脸上颇为得意。 孙菲菲问道:“什么东西,还包这么严实?” 浪子微笑不语,只是把那东西表面的包装一层层剥开。总共剥了十来层,一部精巧的手机终于展现在眼前。 “真有你的!”孙菲菲叫道。“快给我,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浪子打开手机,顿时凉了大半截儿。“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没有信号?”他无比沮丧。 孙菲菲也颓然坐倒在地她突然有些想家了。以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总嫌他们太琐碎,有时甚至感到很厌烦。自从出事以后,才忽然怀念起父母的种种好处来,希望尽快回到他们身边。但当时她伤得比较严重,无法回家,只得在老伯那里养伤。好在老伯古道热肠,尽心照料着她养伤,对她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正胡乱想着,却听浪子叫道:“快过来,找到入口了!”她精神一振,起身回到四人身边。 刚才那片草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洞口不时向外冒着淡淡的气雾,又像是升腾而起的烟尘,还夹杂着难闻的气味儿。 野豹吩咐众人退出十米之外,静观其变。 过了许久,那气雾终于在空气中散尽,众人这才上前查看。那洞并不太深,却很是宽敞,而且不知从什么地方照shè进去的光线,使得里面竟和外面一样明亮。 猎豹说道:“你们在上面等着,我先下去看看。”说着两手攀住洞口,一跃而下。 过了片刻,猎豹在洞内叫道:“下面比较安全,你们都下来吧。” 孙菲菲既不想错过探险的机会,更不想独自一人留在外面等待,固执地跟着众人也进入洞中。 里面居然是一个大厅,四处都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和地面上的石头形状极为相似。里面或许就装着野豹所说的生物武器。 众人正自奇怪,猎豹却对花豹说道:“那边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看样子是窒息了。你快过去看看,兴许还有救。” 浪子和孙菲菲一惊,飞快奔到大厅的另一端,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金童和两具干尸。 金童虽然穿着古式服装,但孙菲菲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不顾一切扑在金童身边,嘶声叫道:“你们快救他,你们快救他!” 花豹却并不着急,说道:“他只是因缺氧而窒息,应该才刚刚昏过去,只需要做一下人工呼吸就行了。” 孙菲菲没等他说完,就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嘴对嘴给金童做人工呼吸。但她从未有过此类经验,施救并不得法。花豹苦笑着也蹲下身去,一手抬起金童的下颌,一手捏住金童的鼻子,配合孙菲菲完chéng rén工呼吸的全部程序。 浪子手心里攥着一把汗,恨不得也上去帮忙。过了大约两分钟,花豹终于松开双手,说道:“好了,他呼吸已经恢复了。” 孙菲菲抬起头来,见金童果然有了呼吸,心中忍不住惊喜,竟流下两行流泪来。等到金童恢复知觉,慢慢睁开了双眼,她方才慌忙起身,满面羞惭地退立一旁。 “你小子可算是醒了,我们找的好苦啊!”浪子激动地望着金童。 金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还没回过神来。他茫然问道:“我回家了么?” 浪子笑道:“回什么家啊,是我们来看你来了。但你总算还有点儿良心,还没有忘记回家。” 金童终于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这才用力捶了浪子一拳,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们又是谁?”说着朝野豹等人看去。而孙菲菲躲在三人背后,他并没有看见。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有功夫再跟你慢慢说吧。”浪子突然站起来。“还有一个人,一定是你最想见到的。出来吧,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啊,这么羞羞答答的!” 野豹等人正好借机走开,又去四处仔细察看了。 孙菲菲只得转过身来,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金童面色微红,话都说不好了:“你,我,你,也没死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浪子忍不住训斥。“她不仅没死,连你的这条小命儿都是她救过来的,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金童更涨红了脸,支吾道:“这,这怎么谢?” “那我不管,”浪子蛮横的劲儿又上来了,“要不,为了答谢救命之恩,你就以身相许,或者当牛做马。呵呵!”他说着话,人却已走开了。 金童和孙菲菲二人四目相对,只觉得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一时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第四十六章 节外生枝 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程序都在掌控之中进行着。当天下午,金童被杀一案就正式宣布了复审结果:万晓辉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附带民事赔偿于即日起开始生效。这也是该案的终审结果。 从法庭上下来,还没等秦如燕开口,金小银就主动提出给她支付报酬。秦如燕做梦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心中自然喜不自禁。她经历了两次生死劫难,不想再生枝节,所以连多少钱都懒得问,给多给少只管拿着。 但金小银又提出应该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付钱,理由是担心会被人看到她们之间的jiāo易,一旦传出去就不好了。秦如燕想想也在理,于是乖乖地跟着金小银来到一处私人住所。 进了屋,金小银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金姐,你......”秦如燕吓了一跳。 金小银打了个哈哈,说道:“别怕,钱我肯定会给你。” 秦如燕仍不放心,紧盯着金小银的一举一动。 “但,你总得让我放心才行。”金小银点了根烟。 “这,案子都结了,金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丫头,现如今什么样的稀奇古怪事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哪一天,突然有人蹦出来想翻供,那岂不是很不妙?” “金姐真会开玩笑,这那可能呢?” “古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咱还是做一回稳当事儿!”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放心?” “把衣服脱了。”金小银突然声色俱厉。 秦如燕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问道:“要我脱衣服做什么?” 金小银的脸真是善变,竟又娇声笑道:“谁让你有这么一副丰满的身材呢?我真是羡慕呀。所以,怎么着也得照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秦如燕双腿一软,竟跪下哀求道:“金姐,你饶了我吧。我对天发誓,今后绝对不敢乱说话,......” “呸!”金小银掏出一把小刀,在秦如燕面前不住晃动,“发誓顶个屁用。老娘也知道你不敢乱说话,但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说吗?”说着,便真的就将小刀架在了秦如燕的脖子上。 秦如燕哭道:“金姐,我可还没嫁人啊,你......” “我原来是想请几个大男人来帮你脱衣服的。”金小银说道。“咱们都是女人,我又怎么忍心做出那种缺德事儿来呢?但你如果不听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秦如燕知道再哀求下去也是无用,要是真叫来几个男人,后果就不敢想象了。她慢慢站起身,一边在心中咒骂着浪子,一边开始解衣服的纽扣...... 拍完照片,金小银扔给她两千块钱,说道:“出门买张火车票,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她本想把钱砸在金小银脸上的,但她最终没有那么做。她努力警醒自己,能捡回一条小命儿已是万幸了,可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再闹出什么事来。况且,她现在也确实需要这钱。这钱是金小银昧着良心挣来的,她不要白不要。 出门以后,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那间租住的小屋是再也不能住了,说不定随时都会有人找上门来。而且,整个神龙市都不安全,危险无处不在。看来,只能按金小银说的去做,出远门去打工,永远也别再回这个可怕的地方。打定主意,她便回到小屋去收拾东西。 第四十七章 匹夫有责 自金童进入暗门以后,宋岳山人便日夜思索着火星人与俗世之事,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眠。隐隐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却又理不出丝毫头绪。 这一日,他召见了三位律司,即长髯老者、病态男人和中年美fù。 中年美fù仍带着极大的情绪,一进门便嚷道:“总理大人,你何故偏袒那小子?” 宋岳山人招呼律司们坐下,又一人沏了一杯茶,这才缓缓说道:“山人并非有意偏袒,实是有许多难言的苦衷。”说罢拿眼紧盯着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抿了一口茶,问道:“总理可是担心俗世中人会因此而有所报复么?” “非也!”宋岳山人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近日来,火星洞人言行极为诡异,山人心中甚是忐忑。昨日派人暗中查访,才终于得知,他们竟在山中修了一条密道。” “密道?”病态男人惊道。“他们修密道有何用处?” 宋岳山人苦笑道:“山人也无从知晓,只是隐隐觉得此事万万不可小觑。诸位且想,火星洞人客居在此,即便要修密道,也理应通告我等一声,却为何掩人耳目?其间必有蹊跷。” 三人点头称是,中年美fù终于关切地问道:“以总理看来,他们意yù何为?” 宋岳山人说:“火星洞人野心勃勃,意yù对地球不利。如今想来,他们当初之所以潜居在此,恐怕便是早有预谋。可叹山人愚钝,竟一意孤行,引狼入室。” 长髯老者眯着小眼睛思索片刻,说道:“老朽还是不明白,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他们竟妄想占领地球不成?”中年美fù不以为然地一笑。“简直是不自量力。单凭区区几个猴子模样的火星洞人,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宋岳山人正色说道:“如若只有这几个火星洞人,自然不足为虑。但他们只是来此打前站的先锋而已,后面恐怕还有成千上万的火星军队。” “火星军队?”病态男人神色大变。“总理又是如何得知?” 宋岳山人霍然起身,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道:“诸位且想,当年鹏举公效命于大宋朝廷之时,麾下军士何止千万?但凡一个国家,为了避免外族入侵,势必拥有自己的强大军队。那火星人野心勃勃,自然也不例外。唯我宋岳河山,只图休养生息,偏安一隅,奢望共建大同世界,故无自己的军队。而如今世道突变,树yù静而风不止,河山恐将再无宁日!” 宋岳河山历时八百余载,从未有过战争,倘若果真有外族入侵,后果实难想象。长髯老者和病态男人顿时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中年美fù却兀自说道:“那火星洞人是冲俗世而来,想必于我河山无碍。况且,河山为其提供便利,素来相jiāo甚好,他们又岂会忘恩负义?” 宋岳山人凄然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再者,鹏举公虽遭jiān人所害,但岳氏一脉仍是大宋分支。我等固然早已远离俗世,却仍是大宋子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河山臣民岂能做那贪生怕死之辈?为今之计,我等自当与俗世一道,奋力保卫家园,方才不愧为岳氏子孙。各位意下如何?” 长髯老者捋了捋可怜的几根胡须,愤然说道:“既如此,我等还有何话说?只是那金公子尚有嫌疑在身,如若就此赦免,恐遭非议。此时该当如何决断,还请总理示下。” 一提起金公子,中年美fù马上又变了颜色,冷冷说道:“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等既掌管律堂,又岂能徇私枉法?” 宋岳山人长叹一声,说道:“时值河山存亡之秋,此案理应押后再审。二者孰轻孰重,想必尔等心中自有分晓,无须山人赘言。” 病态男人忍不住连声咳嗽,却仍说道:“总理所言甚是,此案理应押后再审。况且,金公子是否真是杀人凶手,眼下尚无定论,有待日后详加勘验。” “如此说来,”中年美fù紧盯着病态男人。“你仍坚信那金公子是清白的么?可曾拿得出确凿证据来?” 病态男人自然拿不出确凿证据,一时无言以对。 “我有证据!”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众人向外一看,只见二十八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秀姑娘,进来说话。”宋岳山人说道。 未等二十八秀坐稳,中年美f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何证据?” 二十八秀并未言语,只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宋岳山人。 宋岳山人看后,沉吟许久,才叹道:“山人才是杀死灵公子的凶手啊!” 听到宋岳山人竟说出此般言语,长髯老者等三人均感诧异,不由得面面相觑。宋岳山人便把灵公子遗言传与众人一一细看。 “‘河山臣民,多有英年早逝。’”宋岳山人喃喃说道。“灵公子尚能先知先觉,山人身居河山要职,竟未能体察民间疾苦,实乃河山罪人呐!” 长髯老者等也都唏嘘不已,颇为灵公子感到惋惜。中年美fù更是凄然泪下,个中因由,众人自然心知肚明。 二十八秀却又说道:“灵公子之死,固然可悲,但还有一事,恐怕更匪夷所思。” “还有何事?”宋岳山人问道。 二十八秀略一迟疑,便将自己在山脚下的离奇遭遇说了一遍,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宋岳山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索片刻,顿时喜形于色,说道:“来得好!山人正愁不知该如何决断,他们一来,河山或另有转机也未可知。秀姑娘,你且引山人前去会会俗世间的朋友!” 第四十八章 进退两难 野豹骇然说道:“是ròudú杆菌dú素!” 他话一出口,三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浪子心想,连他们都感到了恐惧,看来这些瓶瓶罐罐之中,肯定是装着一些极为可怕的东西。日军,七三一,细菌武器......这些恐怖的名词,在他脑中不断闪现。 ròudú杆菌dú素,堪称目前世界上dúxìng最强的物质,是沙林dú气dúxìng的十万倍。而且耐热xìng极强,在开水中可以存活五至二十二小时;在缺氧或无氧状态下,都会大量繁殖增生。如果人类感染了该dú素,就会因为并发吸入xìng肺炎和心力衰竭而在两三天内死于非命。 据记载,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三十日,两艘停泊在大西洋军事基地的美国潜水艇上,忽然发生严重的食物中dú。当时中dú的人数总共有六十三人,其中五十人死亡。这一事件引起美国政府高度重视。后经调查,发现官兵们是在饮用了从附近商店订购的罐装橘汁引起的中dú,而这些橘汁里面,就含有可怕的ròudú杆菌dú素。事发二十四小时之后,一个恐怖组织声称与此次恐怖行动有关。 野豹等三人对视一眼,顷刻间已作了简单的沟通。然后,花豹便飞快爬出洞口去了,猎豹走到大厅一角查看那两具干尸,野豹却仍蹲在地上,用手机拍摄着瓶子表面的古怪文字。 “你说住在这里的会是些什么人?”浪子试探着问道。 “陌生人。”野豹回头一笑。 “呵呵,没想到你比我更幽默。” “幽默是战胜恐惧的必备法宝。” “你现在很害怕?” “dú蛇虽然可怕,但关在笼中的dú蛇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你会有办法将它们全部消灭掉。” “不,不,也许孙小姐会喜欢这些东西!” “哦?” 野豹收起手机,又冲浪子一笑:“我们该想办法上山去了。” 猎豹走了过来,举起手中的一支头簪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两具干尸应该就是老伯的儿子和儿媳fù。” 浪子一惊:“这也太奇怪了吧?” 孙菲菲也走了过来,对花豹说道:“把这支头簪给我吧,带回去给老伯留个纪念。”金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脸上dàng漾着幸福的颜色。 “据说用这东西美容再好不过了。”野豹指着那一堆瓶子说道。“孙小姐愿意带一瓶回去么?” 孙菲菲一笑:“你真会开玩笑,我可还没有活够呢!” 野豹便约略讲起了ròudú杆菌dú素的美容功效。原来,医学界曾把该dú素用于治疗面部痉挛和其他肌ròu运动紊乱症,用它来麻痹肌ròu神经,已达到停止肌ròu痉挛的目的。治疗过程中医生们意外发现,该dú素在消除皱纹方面有更加显著的功效。于是,注shèròudú杆菌dú素的美容手术便应运而生,并很快风靡全球。但因其价格较高,并且需要持续注shè才能不断保持效果,所以最终成了只有富人才消费得起的奢侈品。 “呵呵,这么好,咱带几瓶回去吧?”金童望着孙菲菲。孙菲菲却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 “发现入口了没有?”野豹问猎豹。 猎豹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野豹指着金童问浪子。 浪子笑道:“你看我这记xìng,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叫金童,我穿开裆裤的好兄弟。这三位,这个,都是兵哥哥,呵呵!” “哦,金大哥,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地聊一聊?”野豹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金童。 金童被盯得很不自在,陪笑道:“好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野豹说到:“就从你最开始来到这里说起吧。” 金童瞥了浪子一眼,见浪子默默地点了点头,便一五一十地讲起了自己来到宋岳河山的离奇遭遇。涉及到二十八秀与婉儿的诸多细节,只是一笔带过,不敢多说。即便如此,孙菲菲仍是有意无意地冷哼了一声,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了。 野豹和猎豹认真听着,脸上虽未动声色,心中却着实感到惊讶无比。他们受命来此之前,也绝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世外桃源,而且已形成了万人之众的国中国。这要是传扬出去,国家的颜面何存?更令他们感到意外的,还是火星洞人的存在。看来,这次任务的意外收获的确是太多了。尤其是金童所提到的“地球攻略”一事,实在非同小可。而此刻,花豹正在地面上向家里汇报,这些重要情况自然也应该一并传送出去,以便军区领导尽快做出决策。 浪子也顺便把俗世间的情况约略告知了金童,金童凄然笑道:“我金童真是三生有幸,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居然都让我赶上了。看来老天爷的玩笑还没有开够,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嘿嘿,有意思得很呐!......” “这里空气不太好,咱们出去吧。”野豹说着,便向洞口走去。 恰在此时,地面忽然有人说话。只听一人说道:“你便是在此处见到他们的么?” “我决不会记错。”另一人是个女子,“咦?此处怎地忽然多了一个大洞?” 二人说着,都伏在洞口向下张望。 野豹示意众人躲到角落里去。金童却惊喜地叫道:“秀姐姐,是你么?”话刚出口,才想起孙菲菲就在身边,顿时用手掩住了嘴巴。 “秀姐姐?叫得好亲热呀!”孙菲菲赌气站到浪子身后。 金童尴尬笑道:“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来人正是二十八秀和宋岳山人。二十八秀听到金童的叫声,忙把头探进洞口,叫道:“金公子,你为何躲在地底下?可还好么?” 金童本想上前回话,不知为何却迈不动脚步,一时进退两难,怔在了当地。 第四十九章 心神俱醉 众人爬出地面,与宋岳山人和二十八秀相见。 金童一脸尴尬,却又不得不履行替双方相互介绍的义务。流水账似地说了一大通,额头上已渐渐冒出汗来。 而孙菲菲心中却另有所想,独自低头不语。二十八秀仍然凝神戒备,满含敌意地盯着这些天外来客。 宋岳山人抱拳环视众人,朗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实乃河山之幸。山人不才,愿与各位jiāo个朋友,不知......” “呵呵,”浪子也笑着打拱作揖。“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好说,好说!” 宋岳山人又说:“既如此,便烦请诸位随山人到寒舍一叙,如何?” 浪子见野豹等人微笑默许,便道:“我们也正想看看宋岳河山的美丽风光,就请总理大人前面带路吧。” 宋岳山人来到一棵大树底下,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大树却自行移开,一条宽阔的道路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顾不得惊奇,跟着宋岳山人环山而上。 浪子生xìng开朗,不住与宋岳山人说话,似乎甚为投缘。孙菲菲紧跟在他们身后,却又不时回过头去,偷瞧二十八秀几眼。二十八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虽仍是一脸寒霜,却掩藏不住那副绝世容貌,直瞧得孙菲菲一肚子嫉恨无处发泄。野豹等人昂首阔步而行,眼睛和耳朵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密切关注着四周的动静。金童不敢与二女靠近,仗着对山间道路比较熟悉,便抢到最前面冒充向导去了。 约莫一盏茶工夫,众人到了山腰处的宋岳律堂门前。金童记得,律堂右边那扇偏门,便是前往朗朗乾坤的入口。 “金公子!”二十八秀突然叫道。 金童吓了一跳,心想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他天xìng优柔,每每遭遇难以决断之事,总鼓不起勇气去面对。而此刻,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硬着头皮说道:“什么事?”话刚出口,又觉得问得实在可笑。 二十八秀心中无比凄凉,几日不见,先前那个油嘴滑舌的金公子竟然变了,变得如此拘谨,如此生分,仿佛从未见过她一般。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她盯了一眼孙菲菲,忍不住一声长叹:罢了,罢了,他原本就与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彼此萍水相逢,也只不过是上天安排的一场闹剧而已,自己又何必如此执著,徒增这许多烦恼?但他的一颦一笑,早已深藏在自己心中,挥之不去。倘若就此了结,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河山之中,也不乏青年才俊,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为之倾心。早在两年前,经父辈们撮合,她与灵公子便有了婚约。但她始终都没能将整个身心jiāo付于这段平淡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还在期盼着些什么。灵公子死后,悲伤还是有的,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烈,落寞之余,甚至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匪夷所思。直到金童的意外出现,她才暮然惊觉,原来这世间的男人也竟会如此可爱,如此让她心神俱醉。此种感觉,不仅前所未有,并且来势汹汹,令她没有丝毫招架的余地。 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比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幸福。因为她看上的男人,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在河山之中,还没有人能与之相比。既然上天如此眷顾,自己又怎能错失良机呢? 她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金童踌躇不前,浪子便用力推了他一把,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是该去好好谈谈。我和菲菲先进去等着你们。”他把“菲菲”二字说得格外响亮,意思很显然,他是要金童跟二十八秀把话说开,说明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孙菲菲才是将要陪伴他一生的女人。 金童慢慢朝二十八秀走去,没敢看孙菲菲一眼。孙菲菲努力笑了笑,然后就跟在众人身后走进偏门之中。 “这是公子有意留下的么?”二十八秀见众人离去,竟掏出一方手帕。 金童点了点头,嗫嚅着说道:“这手帕本来就是你的,现在总算物归原主了。” 二十八秀嗔道:“送出去的东西,又岂能再要回来?公子还是留着吧。”说着就将手帕递到金童面前。 金童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又慌忙收了回来,说道:“秀......秀姑娘,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我......” 那样子,终于引得二十八秀扑哧一笑:“几日不见,公子竟像是变了个人,却是何故?”她冰冷惯了,突然笑起来,宛如yīn天里意外闪现的一抹阳光,照耀得金童更不忍心说出决绝的话来。 二十八秀又说:“公子即便不说,秀儿也能明白。刚才那位姐姐便是公子的意中人吧?” 金童点了点头,心中却忽然想到,自己对她虽有好感,但似乎从未暗示过什么,即便让她有所误会,责任也不在我,我又何必觉得过意不去? 想到此处,他稍稍有了些底气,于是努力笑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惜没有秀姐姐长得漂亮。”心情一旦放开,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而且又恢复了往日说笑时的神态。他比二十八秀要大很多,但以前把“秀姐姐”这个称呼叫顺了嘴,此时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二十八秀脸上却变了颜色,冷冷说道:“可公子心中未必是这般想的!” “呵呵,”金童抱了抱拳,尽量把话题岔开。“我回去以后,一定会时时想起秀姐姐对我的种种好处。” “如此说来,公子是决意要回俗世去了么?” “我本是俗世中人,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自然要回去尽孝。” “即便为了秀儿,公子也不肯留下来么?” “这个,呵呵,我杀人的嫌疑还没洗清呢,宋岳河山又怎么容得下我?” “公子不说,秀儿还差点忘了。正如公子所言,杀人嫌疑还没洗清呢,又如何走得掉?” 金童一惊,心想此事果然不可大意。虽然宋岳山人已答应赦免自己,但宋岳律堂里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面若寒霜的中年美fù,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公子放心,”二十八秀柔声说道。“秀儿已找到了灵公子临死之前留下的遗书,足可证明公子是清白的。” 金童喜道:“太好了,那遗书上怎么说?” 二十八秀并未回答,却说:“只要公子答应留在河山,秀儿自会将遗书送呈律堂。” 金童顿时又傻了眼,说来说去,二十八秀始终还是要把自己留在宋岳河山。他不禁悲哀地想到,如果浪子和孙菲菲并没有找到这里来,自己恐怕又会是另一种心态了。其实,若洗脱了杀人的嫌疑,不再被当做杀人犯,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要比在俗世间疲于奔命强得多。然而现在,情形又自不同,无论如何也还得回到红尘俗世中去。 见金童没有答话,二十八秀又上前一步,俏生生地站在金童面前。那一张白皙的脸上,竟漾起了一抹红晕,与二人初见之时相比,更添了几分妩媚。 “公子可曾觉得秀儿有些变化么?”二十八秀柔声道。 金童一怔,拿眼偷瞧面前这位穿着古装的女子。依稀记起初见之时,但见她面如满月,杏眼柳眉,端的是一副绝好容貌;只是那两片儿薄唇稍嫌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当真把冰美人的风韵演绎到了极致;与孙菲菲相比,虽少了几分妩媚,却更显脱俗。而此刻,她面色红润,像是喝了适量的酒,正两眼迷离地看着自己。“是......是有些变化。”他窘迫地说道。 “连正眼也不肯瞧我一眼么?”二十八秀竟有些哽咽。 金童只得抬起头来,努力笑道:“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和她相比呢?” “谁?” “还能有谁?” “这个,好像没有可比xìng。你是古典型的,她是现代型的。” “秀儿不懂。” “你确实比她漂亮得多,但......” “......?” 金童狠了狠心,毅然说道:“只有心爱的人才是最漂亮的!” 二十八秀一听,浑身不住发颤,好像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她含泪狠狠地盯了一眼金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便飞也似地跑开了。 望着二十八秀慢慢消失的背影,金童忽然觉如此对待一个痴情女子,未免太过残忍。脚底下有一种追上去的冲动,而孙菲菲凄楚的面容又在眼前不住闪现;他怔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五十章 却是何故 站在朗朗乾坤的广场中央,众人无不感到惊奇,既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佩服设计者的匠心独运。 “不知俗世间可有这番景象么?”宋岳山人问道。言语之间,显得颇为自豪。 浪子笑道:“我们那儿的建筑,人工痕迹太明显,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但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震撼。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震撼了,呵呵!” 宋岳山人更加得意,四处指点着给众人讲解,唯恐众人看不出其中奥妙。 “这些都是你们自己设计建造的么?”野豹突然问道。 宋岳山人正讲到兴奋处,忽听野豹一问,顿时尴尬笑道:“这个,说出来诸位切勿见笑。河山之中,一应新奇事物,皆是火星洞人谋划,我等只是出了些力气罢了,呵呵!” 野豹又问:“火星洞人来这里多久了?” “屈指算来,也有六十余年了。”宋岳山人说着,又引领众人走向广场南边。 眼前密密麻麻全是门户,竟像是俗世间的临街店铺。其中一间的门楣上,便刻着“宋岳山人”四字。 宋岳山人正yù上前开门迎客,野豹却低声喝道:“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怎么?”宋岳山人惊讶地回过头来。 野豹并不答话,身形动处,已悄无声息地贴近一扇门前。另外两个同伴也像是心有灵犀,各自把守住了一扇门户。 “你们这是做什么?”宋岳山人颤声问道。猎豹就站在他身后,正用一把袖珍手qiāng顶着他的后背。 浪子和孙菲菲看得不禁呆住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你们早就撒好了网,只等着我们来钻,是不是?”猎豹冷冷说道。 宋岳山人惊魂未定,苦笑说道:“诸位恐怕是误会了,山人求友若渴,怎敢慢待诸位?” 话音未落,只见十几扇房门竟全部打开,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每扇门里面,都走出几个猴子模样的人来,各自手中都端着式样新奇的武器,显然是早就设下了埋伏。 野豹和花豹的动作更快,整个人卷成一团ròu球,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猎豹仍挟持着宋岳山人一动未动,和浪子孙菲菲一起,被火星洞人团团包围住了。 火星尊主越众而出,似笑非笑地盯着宋岳山人。宋岳山人长叹一声,说道:“山人早知会有今日,只可惜连累了无辜的朋友!” “总理大人可真是重情重义呀,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惦记着所谓的朋友!”火星尊主背着双手,得意地来回踱着方步,看了猎豹等人几眼,又说。“可他们真是你的朋友么?你们地球人有句俗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他们恐怕也没按什么好心吧,嘿嘿!” 猎豹心念电转,他忽然想起,金童所说的火星洞人,恐怕就是这些怪物。而且看样子,宋岳山人也不像是在演戏,绝非和这些人早就串通好了。如此一想,他便放开了手中的人质,沉声说道:“你们不在自己的星球上好好呆着,居然跑到这里来送死。” 火星尊主哈哈一笑:“我早听说地球人喜欢吹牛,就算死到临头了也不例外,看来确实不假。” 宋岳山人心中忐忑,不知火星洞人究竟想做些什么,于是试探着问道:“宋岳河山与火星洞历来相jiāo甚厚,今日尊主突然发难,却是何故?” “你刚才不是说早就料到了吗?”火星尊主更加得意。“那你就说来听听,我这么做‘却是何故’?” 宋岳山人却答非所问:“六十年来,咱们彼此敬重,且相互依存。河山能有今日之繁荣,全拜火星洞所赐。而火星洞内一应生活所需,也全由河山供给。......” “呵呵,”火星尊主蛮横地打断了宋岳山人。“总理大人恐怕还在做梦吧?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猜我会轻举妄动吗?” 宋岳山人浑身一颤,惊道:“难道你们已经......” “废话少说,咱们现在好像应该言归正传了。”火星尊主站在猎豹面前,因身高太过悬殊,不得不仰起脸来说话。“几位朋友远道而来,不会是来旅游观光的吧?” 猎豹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浪子沉默了许久,实在憋得难受,但又确实不敢轻举妄动。虽说野豹和花豹躲在暗处,随时可以发起攻击,但敌众我寡,要真动起手来,胜算并不大。而且他也明白,野豹等人之所以迟迟没有采取行动,肯定是因为他和孙菲菲的存在而有所顾虑。他想,只有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自己身上来,才能给野豹等人创造出更有利的战机。 他拉着孙菲菲,走到火星尊主面前,笑着说道:“尊主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今天采取行动,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看来你倒是个明白人,只可惜就算再明白也没有用了。”火星尊主依然仰着脸。“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浪子忙说:“那就太感谢了,不知尊主要我们做些什么?” 火星尊主略一沉吟,说道:“宋岳河山虽然与世隔绝,但与俗世之间,只隔着一条小河。小河之中,碧波dàng漾,风景如画,各位如果有雅兴,不妨一同前去游玩一番。” 浪子知道他说这话必有深意,一时却想不出来,只得装傻说道:“我们来这里以前,已经游玩过了,风景虽好,但和俗世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是么?”火星尊主冷冷一笑。“那一定是你们太粗心了,河水之中藏着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你们居然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浪子极力在记忆中搜索,记得那河里除了几只奇形怪状的小船以外,就只有无数不知名的水鸟了,哪有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存在? 第五十一章 河山存亡 二十八秀身为宋岳河山第二十八代嫡传子孙,自幼便受到众人宠爱,何曾经受过此等委屈。她别离金童以后,伤心yù绝,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本想扑倒在娘怀里哭个痛快,不料家里却来了许多人,都神色凝重地坐在厅堂内。 “秀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婉儿飞快地迎到门口,眉宇间有几分惊喜,更有几分急切。 二十八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心过问,只礼节xìng地扫视众人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便独自钻进了闺房之中。 “秀儿,秀儿......”秀儿娘正忙着招呼客人,眼见女儿神色有异,又朝婉儿一使眼色。“你快去瞧瞧,这丫头不知是怎么了。” 婉儿蹑手蹑脚地走进卧房,只见二十八秀趴在床上低声痛哭,便俯身问道:“你见到他了么?” “出去!”二十八秀并没有抬起头来。 婉儿撅起小嘴,嗔道:“这么多人都是为你而来,可你倒好,一进门便躲了起来,浑不像姐姐往日的作为。” 二十八秀哭得越发厉害,又嘶声说道:“我好端端的,却要他们来做什么?你让他们都回去,你也回去吧,我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你娘早明白了你的心思,特地请了剑爷爷来为你做主。”婉儿在床边坐下。“就连绝叔叔和小玄子也都来了,适才正说起金公子之事呢。” 二十八秀突然仰起泪脸,说道:“别再提这个人,我不想听。” 婉儿却不知趣,兀自问道:“你当真见到金公子了么?” 她心中也急于想知道关于金公子的一些消息。自从那日偷偷送酒之后,便被母亲判罚面壁思过,再也没能见金公子一面。 二十八秀面色一寒,冷冷说道:“金公子,金公子,你成天把他挂在嘴上,想要见他,自去找他便是,又何必再来问我?” 婉儿一时情急,竟也流下泪来,哭道:“婉儿虽不懂事,却又怎敢夺姐姐所爱。此番心思,羞于见人,只得藏在心中,默默为姐姐祈福,也不枉了姐姐平日里对婉儿的百般好处。” 二十八秀一怔,心想这丫头平日里看似疯疯癫癫,此刻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显得自己气量太过狭窄。她慌忙掏出手帕,一边替婉儿擦泪,一边柔声说道:“婉儿莫哭,是姐姐不好,心中有了委屈,尽把气撒在你身上。好妹妹,咱们别再理他,什么金公子,我看也不过是一个轻浮之人,犯不着为他伤了姐妹情谊。” “如此说来,”婉儿却仍不甘心。“你真是见到他了?” 二十八秀凄然一笑:“见到又如何?他本是俗世中人,俗世的朋友都找来了,......哎呀,只顾着掉眼泪,倒把正事给忘了。走,我还有要紧事情给剑爷爷说呢。” “秀儿,看来你是见过那些不速之客了。”二十六剑已携了二十九玄站在房门口,盯着两个泪流满面的姑娘微笑不止。秀儿娘也跟在他们身后。 二十八秀擦了擦眼泪,略一施礼,说道:“剑爷爷原来早就知道了,秀儿差点误了大事。” 二十六剑甚是和蔼,呵呵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这丫头,却躲在这里哭鼻子,是谁欺负你了么?只管给爷爷说,爷爷自会替你讨还公道。” 正说话间,屋外忽然有人高声叫道:“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 “何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进来说话。”二十六剑眉头一皱。 “禀二十六剑,”二五一满头大汗地闯进闺房,失声说道,“火星洞人突然发难,此刻已经把守住了各处关隘。而且,......”只因话说得太急,他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众人不由大惊,二十六剑却神色未动,只淡淡问道:“切莫惊慌,只管慢慢道来。” 二五一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他们已困住了前来找金公子的那几个陌生人,......” “什么?”婉儿惊叫一声。“剑爷爷,金公子他们都是俗世间的客人,您快想办法前去相救吧。” 二十六剑却长叹一声,说道:“这一天终于来了!老夫早就料到,河山必有今日之难。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岳山人当年一意孤行,竟引狼入室,唉,他是河山的千古罪人呐!” 二十七绝朗声说道:“河山存亡,匹夫有责。眼下情况危急,只要剑叔叔一声令下,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以保河山太平。只是......”说到此处,他斜眼瞧了瞧站在一旁的二五一,没再继续往下说。 二十六剑心中自然明白,此刻宋岳山人已在敌人手中,倘若贸然采取行动,势必将他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甚至会有xìng命之忧。然而,眼下事关河山生死存亡,恐怕顾不了这许多了。 他正yù发话,忽听二十八秀说道:“剑爷爷,秀儿心中忽有一念,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倒是快说啊!”婉儿急得只差掉眼泪了。 二十六剑点了点头,说道:“但讲无妨。” 二十八秀抱拳环视众人,正色说道:“河山能有今日繁荣,宋岳山人固然功不可没,而今河山有难,他更是难逃罪责。秀儿以为,不如借此良机,赶走火星洞人,一并解散总理内阁,我等另选贤能,共建大同世界,以慰银瓶先人在天之灵。诸位意下如何?” 秀儿娘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儿此刻竟说出这种话来。“死丫头,还不快快闭嘴,河山大事,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二十六剑却颔首拂须,微微一笑:“秀儿,我当年力排众议,极力举荐你为嫡传子孙,如今看来,爷爷没有看走眼,呵呵!” 二十七绝也赞道:“秀儿所言极是。想当年,先祖鹏举公力主抗金,是何等忠勇。我等身为岳氏一脉,岂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二十六剑面色一端,吩咐道:“绝儿,速去通传河山兄弟,先在此会合,尔后一起向朗朗乾坤进发!” 第五十二章 心乱如麻 金童呆了半晌,又想起俗世间的纷纷扰扰,一时竟心乱如麻。他分明还好好地活着,万晓辉却成了杀害他的凶手,被判入狱十五年,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洪氏家族精心导演的虽然只是一出闹剧,但闹剧一旦公映,自然要让人笃信其真实。所谓真实,多数时候都是被粉饰过的假象,看起来似乎比真实更真。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他一下子成了这出闹剧中至关重要的角色,俗世里的某些人决计是不会欢迎他回家的了。 他转念又想,这宋岳河山本是一处绝佳的世外桃源,如果能与心爱的女人及朋友在此隐居,原本也是一件美妙无比的事情。只可惜世事皆不能如人所愿。火星洞人野心勃勃,犹如虎狼窥伺在侧;俗世中人也看上了这一块风水宝地,看样子不把此处搅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这些倒还罢了,不足让他萦怀,——他没有兴趣来理会这些所谓的大事——他向来率xìng惯了,只想寻求一处僻静之所,让自己脆弱的的灵魂得以安顿,如此而已。 他所渴盼的应该并不只是安逸!因为安逸是一剂慢xìngdúyào。此间河山众人恐怕已中dú太深。木讷的面孔,疲惫的眼神,......一如俗世间早衰的婴儿。他自认还有一丝血xìng,机缘巧合流落至此,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乐极,反而思蜀更甚。 二十八秀,一个绝美的女人,或许只应该是他心中的一场梦幻。男人可以为梦而生,为梦而活,但绝不能为梦而死。况且,梦永远只是梦,圆了的梦,已不再是梦了。 宇宙茫茫,竟无一处能落脚!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门,知道那便是通往朗朗乾坤的隐秘入口。浪子、孙菲菲以及野豹等人此刻已经进去了,成为了宋岳河山的座上宾。宋岳山人求贤若渴,更yù借助俗世中人来拯救心爱的河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他犹疑地迈动脚步,朝那扇小门慢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金公子,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刚一进门,火星尊者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而且极为滑稽地打躬作揖。 金童冷冷说道:“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你?” 火星尊者向门外一伸手,说道:“嘿嘿,里面危险得很,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 “因为此处现在已成了咱们火星人的地球基地,宋岳河山已不复存在了。” 金童一惊,却仍笑道:“没想到你们火星人也喜欢吹牛。” 火星尊者没再说话,却执意挡在门口不让金童进去,很有点挑衅的味道。 “我如果非要进去呢?”金童作势yù闯。 火星尊者从怀中摸出一把袖珍手qiāng,一边把玩一边说道:“我看你也是一个斯文人,难道也想动粗么?” 金童虽然一向胆小,但最受不了有人威胁自己,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说道:“连你们尊主都不敢把我怎么样,有种你一qiāng崩了我。” 火星尊者看来并不像开玩笑,真就抬起了手中的qiāng。金童从未品尝过被人用qiāng指着脑袋的滋味,心中十分愤怒,但又确实害怕这个猴子模样的家伙会来真的,于是只得乖乖地站住了。 “这就对了!”火星尊者极为得意。“别怕,我只是奉尊主之命来请你去火星洞做客。客人只要肯赏脸,我恭敬都还来不及呢,又怎敢动刀动qiāng?” 金童仍不肯就此妥协,又说:“这条路不正是通往火星洞的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整座山峰都可称之为火星洞。”火星尊者朝外怒了努嘴。“走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还等着你这个主角呢!” 金童虽历经劫难,此刻遭到劫持,仍暗自叫苦不迭。心想这家伙看来并没有吹牛皮,他们或许真的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宋岳河山,否则他怎会如此嚣张?若果真如此,浪子和孙菲菲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还有二十八秀,她刚孤身一人离去,不知道会不会遭遇不测...... 火星尊者挟着金童进入木箱之中,很快便来到山脚处。眼前依然是一排排大树,树冠上依然悬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你要带我去哪里?”金童问道。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火星尊者笑道。“小河上面热闹得很,马上就要进行划船比赛了。” “划船比赛?” “对,你很幸运,也是今天的参赛选手,呵呵!” 金童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绝不会像眼前这家伙说得这么简单。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火星尊者只伸手一指,大树便居中而开,豁然洞开了一扇巨大的门户。二人出了大门,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径直朝河边走去。 进入花丛之中,金童不由精神一振,自然又想起了初来宋岳河山时的情景。彼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一派迷人景象。而更醉人的,是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左右相伴。其情其景,当真妙不可言。那一天其实并未过去多久,此刻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样。 而此时此刻,虽然还是这个地方,繁花依旧,鸟语依旧,情景却又大不相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只可惜这里没有桃花来应景!”金童自言自语地说道。 火星尊者哪有雅兴听金童吟诗怀旧,连声催促道:“酸得我牙都快掉了,还是快走吧,金公子!” 小河已然在望,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河面上无计其数的小船。似乎真是在准备进行一场划船比赛。 第五十三章 死而后已 浪子并没有想太多,只希望把这些火星洞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好让野豹等人能够发起最有效的攻击。 孙菲菲一直躲在浪子身后看他表演,手心里攥了一把汗。眼前这阵势,她连做梦都没有见过,害怕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更让她挂怀的还是金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她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希望金童不要进来自投罗网,另一方面却又更担心金童和二十八秀在一起呆得时间太长。尽管她也不能预料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不管怎样,自己是为他而来,他没有任何理由不与自己共经磨难。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一处。 “呵呵,”浪子纵声笑道。“我一向最喜欢到处游山玩水,尊主肯做向导,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呵呵!”笑声嘎然而止,他脸上竟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右手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仿佛突然之间腹痛发作。 火星洞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浪子在玩什么把戏,有的惊讶,有的嬉笑。 等到火星尊主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晚了。就在眨眼之间,猎豹已连续扔出了几颗烟雾弹,整个广场上顿时浓烟四起。一干火星洞人没料到会有此变故,都呛得怪叫连连,却又不敢贸然开qiāngshè击。 “别慌,都退到边上去,守住各路......啊......”火星尊主话未说完,只觉颈间忽然一凉,不知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浪子见野豹等人已经动手,再也不敢迟疑,拦腰抱起孙菲菲便闯出了重重包围。野豹三人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结果了不少火星洞人的xìng命,广场上顿时乱作一团。待浓烟散尽,浪子等人早已不知了去向。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火星洞人惊魂未定,仍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尊主,尊主哪去了?”一个最先清醒过来的火星洞人叫道。 但没有人能做出回答。 浪子沿着来路一路狂奔,终于冲出了那扇小门。 “古......古风......”孙菲菲微弱的声音在浪子怀里响起。 浪子发现声音不对,急忙放下孙菲菲,问道:“你怎么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手上有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过。 “他,他怎么还没来?”孙菲菲无力地睁着双眼。 浪子这才看到,孙菲菲的背上竟chā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鲜血顺着刀刃汩汩而出。他暗骂了一声,回过头高声叫道:“花豹,花豹,......” 此刻,野豹三人组也已冲出洞口。野豹肩上扛着火星尊主,手中握着军刀,眼见孙菲菲受伤,当即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花豹,快想办法给她处理伤口。浪子兄弟,放心,她死不了,咱们得尽快赶到那条小河,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说完又扭头向猎豹嘀咕了几句。猎豹做了个“OK”的手势,便飞快地返回了朗朗乾坤。 花豹从浪子怀中抱起孙菲菲,脚下却并未停留,箭一般地奔上了宽阔的道路。野豹没有理会惊愕之中的浪子,也飞身追赶花豹去了。 浪子呆了片刻,只得也跟了上去。奔跑之中,忽听前方孙菲菲一声惨叫,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飞入路边的草丛之中。浪子心中一紧,想追上去看个究竟,无奈用尽了全力,还是没能追上前面的两个人。好在那一声惨叫过后,孙菲菲就安静下来了,估计是花豹在奔跑之中已经给他处理好了伤口。 他们来到山脚下,被一排大树拦住了去路。每两棵大树之间,又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各种灌木和花草,竟凭空筑就了一堵两三米高的天然围墙。浪子心想,若不将这些灌木和花草毁掉,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其中四棵大树顶端,赫然悬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岳将军英雄一世,这四个字,就是对他的最好评价。只可惜他最终没能有一个好下场!”浪子叹道。 花豹却没头没脑地问道:“浪子兄弟应该看过金庸的小说《神雕侠侣》吧?” “当然看过。”浪子不明所以。“怎么了?” “郭靖虽然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但他所说的话,却值得我们受用一生。”花豹幽幽说道。 浪子不禁脱口而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花豹没再答话,俯下头去察看孙菲菲的伤口。浪子一怔,也凑过来看孙菲菲。只见孙菲菲面色安详,双目紧闭,竟像是睡着了。“给我抱着吧。”他说。 “咱们还得想办法出去呢。”花豹摇了摇头,朝野豹望去。 在二人说话的工夫,野豹已从背包中掏出一卷绳索。绳索一端有一只手形铁爪,他猛地凌空一抖,那铁爪便飞向半空,竟牢牢地抓住了树干。 花豹跨步上前,一手抱着孙菲菲,一手抓起绳索攀援而上,直如猿猴一般,不费丝毫力气便越过了“围墙”。 野豹又将绳索jiāo给浪子,浪子哪肯示弱,学着花豹的样子爬上树干。动作虽然有些狼狈,却总算是没有丢人,踉踉跄跄地落在了大门之外。 野豹出来之后,浪子忍不住问道:“我们去那条小河做什么?” 野豹拍了拍肩上的火星尊主,说道:“他应该不是危言耸听,那条小河确实有些古怪。” “哦?”浪子满脸不解。 “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河底下藏着一个庞然大物,只不过当时没有留心。刚才在广场上听他说起,才忽然明白那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野豹的脸色很是凝重。 浪子一惊,他知道,能让野豹感到可怕,那一定是个非常恐怖的东西。 “但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野豹跨步率先而行。“走吧,咱们得尽快去开开眼界。” 浪子忽然想起了金童。那小子该不会鬼迷心窍,跟着二十八秀跑了吧?他瞥了一眼花豹怀中的孙菲菲,长叹一声,暗道:金童,你小子要是敢辜负了她,我就算追到十八层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你! 第五十四章 卧榻之侧 屋外想起了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震动着每一个河山居民的耳膜。宋岳河山每遇突发事件,都会用这种古老的方式召集众人。 而这次事关河山存亡,二十七绝又派出了几名精干角色去挨家挨户通传了。一并告知眼下情势危急,所有壮年男女都必须为了河山而战;老弱病残也应该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宋岳河山虽没有军队,但当年银瓶先人为防后患,从岳家拳法中提炼出了一套阵法,后来又结合《武穆遗书》所载兵法,创出了适用于战场的“形意刀qiāng阵”。这其实是一个马阵,发挥出了长刀长qiāng的优势,而且参与人员可多可少,便于临阵时灵活机动。 阵法讲究攻防结合,进退有度,所以临阵时指挥者至关重要。银瓶先人当年便是“形意刀qiāng阵”的指挥官,她临终时将该阵法秘诀传授给了第二代嫡传子孙。数百年来,岳家拳法人人皆可练习,唯独阵法的驱动秘诀从未外传,只有历代嫡传子孙才有幸得其真传。 如今河山之中,除了二十九玄年纪尚小以外,二十六剑、二十七绝和二十八秀都已将阵法秘诀烂熟于胸,只是还没有机会一试锋芒罢了。眼下机会来了,三人都跃跃yù试,想凭借“形意刀qiāng阵”将火星洞人尽数消灭。 他们潜居河山之中,一向不问世事,竟不知火星洞人的科技水平日新月异,武器装备更是精良无比,远不是他们手中的冷兵器所能匹敌。 号角声过后不久,忽闻蹄声得得,各路人马已陆续赶来。二十六剑等人步出房门,前往迎接。但见数千之众,尽在山腰处一片开阔地汇合。各人都是一身短打装扮,且手握刀qiāng,显然都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二十六剑爬到一处高地,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想必诸位已然知晓,火星洞人yù侵占我大好河山。老夫且问诸位一言,值此危亡之秋,我等该当如何作为?” 人群顿时一片沸腾,尽皆叫道:“誓与河山共存亡!” 二十六剑面露微笑,双手虚按,继续说道:“诸位所言极是。昔日太祖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宋岳山人当年一意孤行,引狼入室,如今悔之晚矣。我等身为岳氏子孙,英雄后裔,岂可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二十六剑是宋岳河山当下辈分最高的嫡传子孙,平时威望极高,此刻一番铿锵言语,更是激起了众人的赤子之心。一时间,群情激奋,尽皆摩拳擦掌,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竭尽全力为河山而战。 不料,忽有一人战战兢兢说道:“火星洞人jiān诈无比,手中的火器更是厉害之极,我等血ròu之躯,恐怕......” 此言一出,又有几人连声附和:“非是我等怕死,只因敌我力量实在悬殊,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宋岳山人向来足智多谋,何不听他一言再作计较?” 这些人生活安逸惯了,且对宋岳山人较为信服,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足为怪。他们却并不知晓,宋岳山人此刻业已落入敌人手中,生死未卜。 二十七绝越众而出,抱拳说道:“那火星洞人虽然厉害,终究也是血ròu之躯,我等岂可长他人志气,却灭了自己的威风?再者,总理大人此刻恐怕已为火星洞人所害,又怎能来此出谋划策?” 众人得知宋岳山人已遭不测,不由齐声惊呼,方觉眼下事态远比自己心中所想更要严峻百倍。为今之计,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只怕再无良策。 二十七绝眼见众人再无异议,继续说道:“总理身陷囹圄,生死未卜,然河山不可一日无君。二十六剑德高望重,理应总领河山,暂摄大小事务。我等自当舍命相随,唯马首是瞻。” 话音甫落,众人轰然称是,声振寰宇,缭绕不绝。 恰在此刻,又有探马来报:“启禀二十六剑,俗世客人业已逃离朗朗乾坤,前往河边去了。火星尊主似已被俘,宋岳山人却不知去向。” 众人既忧且喜,忧的是宋岳山人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喜的是火星尊主既已被俘,火星洞人群龙无首,更不足为虑了。放眼向山下看时,只见昔日平静的河面,此刻竟不知从何处驶来了无数船只,挤满了整个河面。 二十六剑从高处一跃而下,健步前行。身边早有人牵来马匹,他更不迟疑,翻身上马,扬鞭喝道:“遥想当年,鹏举公气吞山河,曾言‘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众位岳氏子孙,且随老夫杀敌去也!”说罢,纵马当先而行,率领数千之众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向山脚进发。 二十八秀心中原本悲愤至极,此刻却斗志昂扬。她身跨银白骏马,与二十七绝并辔疾驰。 第五十五章 小河弯弯 这条弯弯的小河,原本十分宁静,此刻却热闹非凡。无数小船在河面上穿梭来去,惊散了一群嬉戏的水鸟。 cāo船者都是猴子模样的火星洞人,个个精神抖擞,口中兀自唱着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谁也听不懂的歌谣。 金童不由看得呆住了。他曾听宋岳山人说起过,来宋岳河山暂居的火星洞人不过区区十几个,此时却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实在让他大感意外。他大致估算了一下,竟有数百人,而且个个都装备精良,那些武器连俗世间也极为少见。难道火星人的大队人马已开进来了么?可他们不去攻打宋岳河山,却在这小河里搞什么古怪? 押着他的火星洞人不怀好意地一笑,装腔作势地说道:“河面景色优美,风光无限,小人这就侍候公子上船前去赏玩,如何?” 二人面前正泊着一艘小船,仿佛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金童皱了皱眉,说道:“连仅有的几只鸟儿也被你们赶跑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正说着,火星洞人却在身后猛力一推。他没有丝毫防备,本能地向前一跨,便踉踉跄跄地上了小船。火星洞人冷笑一声,也紧跟着上船。 船舱之内空空如也,既没有桨,更没有舵,不知该如何行进。他自然便想起了初来之时,二十八秀和婉儿似乎也是乘着这种小船。彼时彼刻,两位美貌女子衣袂飘飘,宛若仙女下凡,让他神魂颠倒。 火星洞人上船之后,小船竟自行离岸而去,飘飘摇摇地驶向河心。 “金童!”岸上忽然有人叫道。 金童回过头来,只见浪子威风凛凛地立在岸边,脸上还沾着一些血迹。孙菲菲软软地倒在花豹怀中,竟像是睡着了一般。“菲菲怎么了?”他急切地叫道。 浪子眼见小船越去越远,跺了跺脚,却仍装着没事似地高声叫道:“她没事,这丫头困了,赖在帅哥怀里睡大觉呢,呵呵!你呢,这些家伙要带你去哪?” 船已走远了,金童没有听清浪子所说的话,心中更加着急。心想孙菲菲肯定是受了伤,要不怎么会一动不动地被人抱着?无奈自己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更让人不齿的是,自己心中居然还想着别人,对二十八秀始终无法忘怀。想到此处,他鼻子一酸,又差点流下泪来。于是,他暗暗发誓,这回若能侥幸大难不死,出去之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对待孙菲菲,万不可再三心二意了。否则,上天恐怕再也不会放过自己。 河心忽然传来一阵怪笑。笑声过后,整个河面上顿时鸦雀无声。 金童回过神来,循着笑声望去,只见河心泊着一艘较大的铁船。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火星洞人,身材更加矮小,却威风之极,颇与众人不同。此人眉宇之间竟长着第三只眼睛,赫然便是火星尊主。 野豹站在河边极目远眺,呆了片刻,猛地将扛在肩上的那人朝地上一扔,悻悻地说道:“原来是个假货!” 浪子走上前来,伸手在那人额头一摸,失声笑道:“什么狗屁三只眼,原来是画上去的。”说着在那人腰间狠狠地踢了一脚。 火星尊主极为得意:“姓金的小子,什么好事都让你给赶上了,看来你真是幸运得很呐。” 眨眼间,金童所乘的小船便靠在了铁船一侧。他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 “你不是很想回到俗世去么?”火星尊者继续说道。“呵呵,老夫向来喜欢chéng rén之美,这就送你回去。” 金童一惊,不知火星尊主又在玩什么花样,于是假意笑道:“那我先得谢谢尊主了!” 火星尊主面色一端,又说:“但你似乎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金童略一思索,说道:“区区一间冰屋,又怎么能困得住我?” “呸,看来地球人就是喜欢吹牛,你只不过是碰巧触到机关罢了。”火星尊主恼羞成怒。“说,你在那间地下密室看到了什么?” “不就两具干尸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罐子,里面装的都是泡菜吧,你们火星人也喜欢吃泡菜么?” 火星尊主心中暗笑,却又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金童故意卖了关子。“这个你就要去问我的那些朋友了,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够了,”火星尊者叫道。“老夫懒得和你废话,咱们该言归正传了。” 金童耸了耸肩,静静地期待着下文。 火星尊主指了指河对岸的混沌所在,问道:“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可知道回去的路么?” 金童据实回答:“这个我真不知道,还请尊主帮忙。” “呵呵......”火星尊主纵声大笑。“兄弟们,把我们的宝贝弄上来,也让这些愚蠢的地球人开开眼界!”他声音很大,显然是想让站在岸边的人也能够听到他所说的话。 一众火星洞人欢声雷动,齐声叫道:“火星灭地球,统领全宇宙,火星灭地球,统领全宇宙,......” 整个河面上,顿时一片沸腾。 第五十六章 同仇敌忾 浪子等人刚在河边站定,便听到身后山峰之上蹄声如雨,霎那间地动山摇。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山腰处数千人马沿着环山道路疾驰而下。所到之处,尘土飞扬,竟弥漫了整座山峰。眨眼间,便已到了山脚。 浪子不由赞道:“区区一个宋岳河山,原来有这么庞大的军队,真不愧是抗金英雄的后代啊!” “坏了!”野豹突然皱眉。 “怎么?”浪子问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先去会会这些岳家军。”野豹说罢,人已经到了十米之外。 二十六剑一马当先,二十七绝和二十八秀紧随其后,三人率领大军已奔出了河山大门。 大门之外,便是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并不宽阔。大军急行之中,已然变换了队形,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行军的速度。 刚出大门,却远远看见甬道当中站着一个魁梧大汉。那人身高约有两米,横在路间,直如铁塔一般。 二十六剑见拦路者身材高大,知道并非是火星洞人,当下放慢马速,高声喝道:“前方是何人拦路,河山大军到此,还不快快闪开?” 野豹高举双手不断挥舞,竟是不避不让。 二十六剑只得传令大军原地待命,独自打马上前。 “我是金童的朋友,有事和各位商量。”野豹朗声说道。 二十六剑呵呵一笑:“阁下既是俗世间的朋友,便当与我等同仇敌忾,却为何在此拦路?” 野豹并未正面回话,竟直入主题:“各位虽然英勇,但火星洞人装备精良,而且早已撒下了大网,只等各位去钻了。依我看来,......” 二十六剑虽已年过六旬,但一向自认功夫了得,根本没把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当下不以为然地一笑,打断野豹说道:“枉你一副男儿身躯,战事在即,不上阵杀敌,却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是何道理?” “老人家听我把话说完,我只是担心各位贸然前去会......” 二十六剑哪里听得进去,厉声喝道:“也罢,先让你瞧瞧老夫的厉害,到时看你还有何话说。”说着便舞动手中长qiāng,径向野豹头上刺来。 野豹苦笑一声,心想若不给这个老头儿一个下马威看来是不行了。他侧身一避,顺手抓住了qiāng身,只用力一拉,便将二十六剑拉下马来。 二十六剑骤然下马,竟未跌倒,兀自威风凛凛地和野豹较着手劲。野豹暗自叫了一声好,不想让他在大军面前太过出丑,于是将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二十六剑往后退了数步,方才站定。但他并不甘心,伸手拔出佩剑又攻了上来。 野豹看也未看,手腕一翻,便倒转qiāng头指向了二十六剑的咽喉。 “休得伤了我爷爷。”二十八秀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然攻到野豹身后。她领教过野豹的厉害,所以一出手便是一招凌厉无比的“围魏救赵”,迫使对手返身自救。 野豹双脚未动,整个身体却笔直向前倒去。就在倒地之前,他顺势做了一个漂亮的单手俯卧撑,将身体又恢复了刚才的站姿。而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八秀的长剑已贴着他的后背划过了一段优美的弧线。更让河山大军感到惊奇的是,他手中的长qiāng却始终没有离开二十六剑的咽喉。若不是碍于二十六剑等人的颜面,众人只怕早已叫出好来。 二十八秀一击不中,心中更生恼怒,眼见二十七绝也跨马赶到,便yù合力围攻野豹。 “谁都别动,”野豹抖了抖手中的长qiāng,沉声喝道。“不然我会杀了他!” 二十八秀和二十七绝顿时呆在当场,不敢轻举妄动。 野豹环视一眼众人,说道:“刚才这位老伯说得很对,我们应该同仇敌忾,火星洞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各位先别动气,听我......” 大军之中忽然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中居然也握着一把单刀,趾高气扬地叫道:“你先放了我剑大哥再说话不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岳河山第二十九代嫡传子孙二十九玄。按辈分,二十六剑是他的太爷爷,但他时常出人意表,竟叫二十六剑为“剑大哥”。河山众人早已听习惯了,倒也不以为意。 野豹却吃惊不小,望着这老少二人,心中很是奇怪。 二十六剑虽受制于人,却仍威风凛凛地喝道:“玄儿不得无礼!绝儿,秀儿,都快快退下,且听这位壮士有何话说。” 二十八秀等三人只得各自收回兵器,退立一旁。 野豹也放下长qiāng,朝二十六剑抱拳说道:“情况紧急,对老伯多有冒犯,见谅。” “真是后生可畏啊,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不中用了!”二十六剑呵呵一笑,忙拱手还礼。“老夫二十六剑,乃宋岳河山第二十六代嫡传子孙。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我是金童的朋友,人称‘野豹’。”野豹并未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二十六剑说道:“野豹兄弟,适才有何话说,尽管直言吧。” 野豹正色说道:“看来火星洞人是早有预谋,此刻已在小河上面设好了圈套,企图将河山大军全部消灭呢。” “哼!”二十七绝颇不以为然。“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河山数千大军,又怕他何来?” 二十六剑瞪了二十七绝一眼,竟谦恭地问道:“依兄弟之见,又该当如何?” “岳老伯,”野豹说道。“您不妨让大军先在这里原地待命,等探明了敌人的虚实再作安排,如何?” 二十六剑沉吟片刻,说道:“如此最好,老夫便依兄弟所言。绝儿听令!” 二十七绝躬身应道:“在。” “你亲率大军在此四周设伏,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和秀儿随野豹兄弟前去查探虚实,若有变故,自会号角传令与你” “这个......,属下遵命。” 说罢,二十六剑,二十八秀和野豹三人徒步直奔河边而去。 第五十七章 庞然大物 小船各自划开,片刻功夫,便秩序井然地停靠在小河两岸,空出河心一大片水域来。 金童正看得暗自心惊,却又见河心竟无缘无故泛起层层波澜,仿佛水底下有一个巨大的水怪正准备浮出水面一般。 河上众人都屏住呼吸,睁大双眼盯着那一片无风起浪的水域。 过不多久,果然就有一个庞然大物慢慢浮出水面。咋一看,有点像鲸鱼的脊背。但等它全部露出水面时,金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艘形状怪异的船。这艘船虽然并不太大,但突然出现在河面上,竟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难道是核潜艇?金童忍不住浑身一颤。但在他的印象当中核潜艇一般都有一百多米长,而眼前这个东西最多也就二三十米,看来应该不像。 河面又是一阵欢呼。兴奋不已的火星洞人都注视着那艘怪船。 “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火星尊主不无得意地问道。 金童随口说道:“我看有点像渔船。” “呸!”火星尊主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我们最新研制的袖珍核潜艇。呵呵,小子,开眼界了吧!” 果然是核潜艇!金童暗自想到。他们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是想用这个家伙去攻击俗世?难道这条小河竟与俗世想通?......对了,一定是相通的,否则,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里?想到此处,他抬眼望了望河对岸那一片混沌世界,顿时又陷入了迷茫之中。那一片混沌世界真是自己曾生活过的红尘俗世么?而通道又在哪里?...... 就在此时,野豹又回到了河边。众人一一见过之后,便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孙菲菲见了二十八秀,凄然一笑:“秀儿妹妹这幅打扮更加漂亮了,难怪金童会被你迷倒。” 二十八秀却脸若寒霜,冷冷说道:“你我素未平生,岂能以姐妹相称?” 孙菲菲自讨没趣,便低了头不再说话。 浪子没有心思理会两个女人,对野豹说道:“你说的没错,河里果然有古怪。” 野豹没有答话,只看了一眼花豹。花豹一脸凝重地说:“是核潜艇。” “核潜艇?”浪子吓了一跳。 但除了浪子以外,其余人的反应都很平淡。因为二十六剑和二十八秀并不知道核潜艇为何物,更不知其厉害xìng;孙菲菲此刻正沉浸在伤痛与心痛之中,对身外之事漠不关心;野豹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自然也并不奇怪。 野豹沉思片刻,突然说道:“看来,他们早就知道水底下的那个密洞了。” “你是说,”浪子恍然大悟。“他们准备把核潜艇通过密洞开到外面去?” 野豹漠然地点了点头,仍把自己陷在一片沉思之中。 二十六剑忍不住说道:“各位兄弟何必苦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且待我传令大军前来,顷刻便能将他们消灭。” 花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浪子担心冷了场,忙说:“能消灭他们当然再好不过,可惜他们都在水上,我们又没有船,想打也打不着啊。” 二十六剑只一心想上阵杀敌,竟忽略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顿时羞得老脸通红。 “那又怎样,河山大军有强弓硬弩,万箭齐发,定会让他们都葬身鱼腹。”二十八秀说道。 花豹终于发话了:“火星洞人的qiāngpào比我们俗世间的都厉害,这会儿之所以没有进攻,是因大鱼还没有上钩的缘故。” “大鱼?”二十八秀没有听明白。 浪子说:“他们野心勃勃,想把你们的河山大军全部消灭呢。” 二十六剑惊道:“果真如此么,何以见得?” 花豹伸手一指河心,说道:“你们看,每一艘小船船头,都架着一挺重机qiāng,只等你们的人马一到,他们就会朝岸上开火。到那时,恐怕就会全军覆没了。” 二十六剑看了许久,说道:“昔日宋岳山人曾言,火星洞人的火器极为厉害。老夫原本不信,如此说来,竟是真的了?” 花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二十八秀却仍不相信,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冷冷说道:“尔等胆小怕死,且看我shè他一shè。” 众人一看,只见她手中握着一张精巧的弩,三支箭正蓄势待发。 花豹身形一晃,挡在了二十八秀面前,说道:“姑娘何必拿大家的xìng命开玩笑!” “闪开!”二十八秀话音未落,三支箭已疾shè而出。 浪子哪里想到二十八秀竟会如此不讲情理,可是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六剑也厉声喝道:“秀儿,不可......” 但箭已shè出,说什么都已晚了。 花豹离二十八秀太近,躲避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中,只得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三支短箭便贴着他的肚皮呼啸而过,直向河心shè去。花豹却并未倒地,反手在地上一撑,竟又直立起来。 在一旁沉思许久的野豹,突然一把夺过二十八秀手中的弩,低声喝道:“都躲到大石后面去!” 只听一声惨叫,三支箭不偏不倚,正shè在一个火星洞人的额头之上。那人一声惨叫,便跌入了河中。 火星尊主气得哇哇怪叫,伸手朝岸上一指,连声叫道:“开火,开火,......” 一时间,qiāng声大作,密集的子弹齐向岸边shè来。 第五十八章 从事独贤 众人刚刚躲到了大石背后,河面上便响起了密集的qiāng声。各人心中皆想,若非野豹及时提醒,后果实难想象。 但二十八秀兀自站着未动,她正yù再shè上几箭,却被一粒子弹打中了左肩,手中的弩顿时掉在了地上。 二十六剑颤声叫道:“秀儿,快退回来!” 哪知二十八秀却像是发疯了一般,一声长啸过后,嘶声叫道:“快快放了金公子,快快放了金公子......”声音凄惨之极,竟如鬼哭狼嚎一般。 众人惊魂未定,又见她纵身跃入河水之中,奋力向河心游去。 此刻,金童已被带上了袖珍核潜艇。他听到岸边的惨叫,回过头来看时,只见二十八秀正朝河心游来。他心中一痛,不禁失声叫道:“秀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快快放了金公子,快快放了金公子......”二十八秀叫着,身上又中了数qiāng,四周清澈的河水已被鲜血染红。 “秀姑娘,这小子有哪点好,为了他,你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也罢,老夫便成全了你。”火星尊主突然双手一挥,又说道。“兄弟们,让这位金公子带着我们可爱的宝贝出发吧!” 火星洞人早已停止了shè击,又齐声欢呼起来:“火星灭地球,统领全宇宙!” 金童被强行穿上了一套潜水服,绑在核潜艇的桅杆之上,一动也不能动。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心中却明白,这回恐怕再也没有侥幸生还的可能了。秀姐姐,秀姐姐,他在心中暗暗叫道,我金童何幸之有,能让你如此对我?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咱俩就到水底下去相见吧! 欢呼声中,核潜艇已开始慢慢下沉。金童抬头看了一眼美丽的宋岳河山,凄然叫道:“菲菲,对不住了,我到下面去陪秀姐姐了。......” 核潜艇带着金童终于完全没入了水中,火星洞人也停止了欢呼,河面上顿时一片寂静。二十八秀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唯有一只惨白的手还执着地伸向前方,像是仍在继续前行。 “秀儿......”二十六剑声嘶力竭地叫着,发疯般地向河边冲去。 花豹奋力将他拽住,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岳老伯节哀。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秀姑娘报仇的!” 二十六剑伤痛yù绝,竟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孙菲菲在浪子的搀扶之下来到河边,眼睁睁地看着金童缓缓沉入水中,顿时心如刀割。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晕了过去。 浪子忍住眼泪,紧紧地抱着孙菲菲,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子,就算下辈子,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野豹伸手扶住浪子肩头,低声说道:“先别顾着伤心,咱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浪子回过头来凄然一笑:“任务?呵呵,所谓的大事都应该由你们这些军人去完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你该不会拿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之类的大道理来激我吧?我告诉你,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街头小混混,除了朋友和女人,其他所有东西在我眼里都他妈是狗屁,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呵呵,果然不愧为龙城浪子。可是,你朋友还等着你去救他呢!” “救他?”浪子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却很快又熄灭了。“你真会开玩笑。” 野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核潜艇究竟会带他去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们的yīn谋未得逞之前,你的朋友不会轻易死掉。” 浪子惊讶地望着野豹,像是要从对方脸上找到某种答案。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野豹继续说道。“火星人会借金大哥之手实施他们的yīn谋。他们嚣张至极,就是要看着地球人亲手摧毁自己的家园。” 浪子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心中咀嚼着野豹所说的话,额头上的汗水不由涔涔而下。 野豹不再搭理浪子,扭头和花豹嘀咕了几句,又对二十六剑说道:“岳老伯,您尽快带领河山大军撤回山上去,保住宋岳河山才是头等大事。” 二十六剑这才止住悲声,恨声说道:“火星洞人杀了我的孙女,此仇不共戴天,我这便传令河山大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一只号角。 野豹急忙扶住二十六剑,沉声说道:“岳老伯,事已至此,千万不可鲁莽。我斗胆问一句,是给秀姑娘报仇重要,还是整个宋岳河山的生死存亡重要?” 二十六剑一怔,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野豹继续说道:“我刚才忘了向您提起,朗朗乾坤之中还有不少火星洞人,此刻山中空虚,只怕他们会趁乱对河山发起进攻。” “既如此,老夫便引领大军回山,只是......”二十六剑又望了望河面。“此处敌人有数百之众,各位兄弟虽然神勇,只怕......” 野豹神秘一笑,说道:“老伯只管回去守住河山,那些家伙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二十六剑心中疑惑之极,正待追问,却听河面上忽然惊叫四起。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火星尊主气急败坏地叫道。 浪子听到惊叫声,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循声望去,只见火星洞人都仰头看着小河对岸,尽皆露出一脸惊恐之色。 河对岸那一片混沌世界,此刻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宛如雨后的天空,雾气正在一点点飘散,最终消失殆尽,露出了连绵起伏的苍翠的群山。 “那,那,那是何处?”二十六剑惊得目瞪口呆。 浪子兴奋地一跃而起,拍着怀里的孙菲菲叫道:“菲菲,快看,菲菲,快看!”他居然忘了孙菲菲仍在昏迷之中。 野豹微微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看来猎豹得手了!” “什么得手了?”浪子问道。“猎豹兄弟去做什么了?” 原来,大军区派野豹三人组来此执行任务之前,曾让有关专家给他们详尽分析了这片未知地域的神秘原因。就地球人现有的科技水平来说,要想把某一个地方完全隐形,让外人无从探测更无法靠近,目前还做不到,但许多国家已经开始了相关的探索和研究。有关专家坚信,掌控这块地域的人正是运用了这种先进的隐形手段。 就像神话小说中王母娘娘的法宝乾坤钵一样,它一旦罩住了某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会成为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禁区。解除乾坤钵,王母娘娘只需念一句口诀就行了。而要想解除这块神秘地域的隐形,就必须找到发出屏蔽信息的来源,并将其破坏掉。 在逃出朗朗乾坤之后,野豹让猎豹又返回去,便是去寻找发出屏蔽信息的来源了。此刻看来,猎豹不仅找到了,而且已经将其破坏了。 二十六剑听得似懂非懂,且将信将疑,无限神往地说道:“如此说来,那连绵群山便是昔日大宋的疆土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野豹朗声吟着,面色忽又一沉,“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话音之中,虽饱含爱国热情,却又暗藏着几许悲壮,几许无奈。 浪子蓦然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特种军人居然也有脆弱的一面。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人前是威风无限,人后却独自细数伤痕。 男人真正的伤痕,是在内心深处! 第五十九章 挥之不去 秦如燕回到租住的小屋之中,收拾好行李细软,准备搭乘当夜的火车离开神龙市。 她静静地看着那张自己和黑脸舵工的亲密合影,不禁哑然失笑。她知道那段快乐而简单的日子永远不会回来了,自己的心思已被另一个更可恶的男人给塞满了。生活,何其荒唐,但仍将继续。 她看了小屋最后一眼,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她吓得一声惊叫,心想这下完了,那些人最终还是没有放过自己。可她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那双手虽然很用力,不懂得怜香惜玉,却又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身后那人用一只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另一只手仍紧紧地揽着她的腰。 秦如燕惊讶地叫道:“是你么?”但不知为什么,言语间竟听不出丝毫的兴奋。 “我就知道,你现在正在想我!”那人猛地将她扳转身来,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小嘴。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任凭那人在她脸上肆意亲吻。手中的照片却已悄然滑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脸舵工。他照例还是每月回来一次,和秦如燕缠绵数日之后,便又会狠心离去。他曾得意地把这种生活称之为一月一次的临幸。 而此时此刻,秦如燕却没有了被临幸的快感。 黑脸舵工终于仰起头来,满脸狐疑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只因太过急切,连身上的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 “谁敢欺负我?”秦如燕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是我忍不住寂寞,偷人了。”她知道越是这么说,黑脸舵工就越不会相信确有其事。有哪个偷了情的女人会在男朋友亲口面前说出来? 黑脸舵工果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粗鲁地抱起秦如燕,快步走向了卧室。 秦如燕很顺从地让他抱上了床。她经受了这多的苦难,经受了这么久的寂寞,是该享受片刻的欢愉了。 黑脸舵工似乎永远是那么急切,未做任何铺垫就想直入主题。 “你当我是婊子么?”秦如燕突然一声尖叫,一脚将黑脸舵工踢下床来。 黑脸舵工猝不及防,那张被情yù涨红的脸上,此刻又多了几分恼怒。“为什么?”他叫道。 秦如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难道是......?不,不,绝不会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她试图竭力替自己辩解。可那个男人的影子却像鬼魂一样在他眼前不断闪现,呼之不来,挥之又不去。 “难道你真的......”黑脸舵工站起来,两眼像是要喷出血来一样。 秦如燕怯怯地看了黑脸舵工一眼,低声说道:“别怪我,我只是心情不好。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去陪你喝一杯。” 黑脸舵工像一头被羞辱了的狮子,情yù渐渐熄灭,怒火在不断燃烧。 秦如燕在黑脸舵工脸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你回来的不是时候,我那个刚来。”说着又不忘妩媚地一笑。 任何男人都经不住女人这妩媚地一笑,黑脸舵工也不例外。他怔了片刻,伸手用力捶了一下床铺,尴尬笑道:“都怪我太心急了,走,喝酒去。” 痴心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天真而愚笨的孩子。 因为心中害怕,秦如燕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饭馆里吃饭,于是别出心裁地提议弄点酒菜回去吃烛光晚餐。黑脸舵工虽不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但见秦如燕有这么好的兴致,自然非常赞成。 昏暗的烛光下,二人都喝了不少酒,似乎已经重新找回了以前的美好感觉。 “我不想呆在神龙市了。”秦如燕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成天吃你的喝你的我也不安心,我想出去打工。” 黑脸舵工听了很高兴,忙问:“你想去哪里打工?” “随便,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秦如燕尽量让自己说得很随意。 “太好了!”黑脸舵工一脸兴奋。“我们船上正缺一个做饭的人,你愿不愿意去?” 秦如燕笑喷了:“亏你想得出来,让我去给一帮大老爷们儿做饭?” “那有什么?有我在船上呢,还怕别人把你怎么样了?” 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如燕此刻心中还有着某种期待,尽管自己也不愿承认,但那个可恶的男人却始终不能让她忘怀。如果真的跟着黑脸舵工上了船,岂不是再也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黑脸舵工见秦如燕犹豫着,于是又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那条船上吗?” “这我哪知道?反正我都不认识。”秦如燕显得漠不关心。 “你认识的。” “我认识?” “顺风168。” 那一场地震过后,孙卫东又重新修缮了“顺风168”,继续在河面上航行。因为金童被杀一案,他搭上了十几万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四海物流公司账上的几十万欠款还没有一点儿着落。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又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船上。“顺风168”再次下水以后,他又召回了以前的原班人马,雄心勃勃地准备东山再起。 孙卫东在夜深无人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他之所以遭遇这次灾难,是不是和自己那次酒后的错误决策有关。也许他不让船员们带家属上船的话,就不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因为但凡跑船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些迷信,尤其不能容忍除自家以外的男女在船上过夜,以免沾染了晦气,从而影响到发财。 但孙卫东向来不信邪,认为一切灾难都逃脱不掉人为的因素。在看穿了四海物流公司的无耻嘴脸之后,在洞悉了政法界的惊天黑幕之后,在忽然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之后,......他把一切都看得淡了,甚至心灰意冷,连轻生的念头都曾有过。 总算苍天有眼,孙菲菲并没有死。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又重新点燃新的希望。他还不能放弃,必须振作起来,努力为女儿撑起一片美丽的天空。于是,他把遭受劫难的“顺风168”开进了船厂进行维修并翻新;又重新召回了以前的船长、大副、轮机长、水手长和一黑一白两名舵工。只可惜聋老头儿再也来不了了,一大把年纪的人,经受了那次劫难之后,竟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了。 他本来打算带着老婆上船的,好让老婆给船员们做饭。可是他放心不下女儿,他得想办法去找她。因为神龙市再也住不下去了,找到女儿之后,还得另找一个安身之处。 “去吧!”黑脸舵工一脸恳求。 秦如燕没有当即表态。她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上船,就意味着将继续做黑脸舵工的女朋友,也就再没有机会更没有理由去见浪子了。可是,那个叫做“浪子”的家伙实在太让她失望了,自从逃出洪兴俱乐部之后,居然就没有半点儿消息了。就算去找他,又该从哪里找起? 想到此处,她终于松了口:“去可以,但只要有了合适的工作,我随时都会离开的。”她还是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黑脸舵工自然看不透秦如燕心中的如意算盘,高兴地发了阵酒疯,一时按耐不住,又凑上去想亲热亲热。 秦如燕却仍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和他过分亲密。 第六十章 天降奇兵 二十六剑虽自视甚高,而此番亲身领略了火星洞人qiāngpào的厉害,心中惊讶之余,也不由对野豹等人更为叹服。“既如此,老夫这便引领大军退回山中。”他说着,又将手中号角递给野豹。“诸位兄弟各自珍重,如若情况有变,只需吹响号角,老夫自会率人前来接应,切记!” 野豹双手接过号角,答谢说道:“岳老伯真是xìng情中人,晚辈先谢过了。我正好还有一事相求。” 二十六剑笑道:“河山与俗世乃同祖同宗,兄弟但请直言。” 野豹瞥了一眼孙菲菲,说道:“这位姑娘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我想让花豹兄弟带她跟老伯一起到山上养伤,等消灭了火星洞人,我们再上山接应。” “那是自然,花豹兄弟,咱们这便上山去吧!”二十六剑说道。 浪子心中疑惑,不知野豹为什么不让自己带孙菲菲上山,但又不便出口相问。 野豹向花豹一使眼色,花豹便从浪子怀中抱起孙菲菲,和二十六剑一起朝山脚走去。 而此刻,河面上的船只已飞快向岸边划来。火星尊主兀自怪叫连连,扬言要将宋岳河山夷为平地。 野豹拽着浪子躲到大石背后,从背包中掏出两套潜水服,说道:“咱们得尽快去追潜水艇,否则,不仅金大哥有危险,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 浪子无暇细问,在野豹的指点下穿上了潜水服,双双潜入水中。 火星尊主命人朝水中象征xìng地放了几qiāng,便纷纷登岸,准备大举进攻宋岳河山。 二人下水之后,朝河心游了数十米,听到qiāng声停止,野豹又示意浪子往回游。浪子心中不解,却又不能出口询问,只得听凭野豹吩咐。 河边停满了小船,足够二人藏身。野豹将头探出水面,透过小船之间的空隙向天上看去。看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来了,他们来了!” “谁来了?”浪子也探出水面。 野豹掀开面罩,淡淡一笑说道:“是我们的援兵。” “援兵?” “整整一个空降师的兵力,还怕消灭不了这帮杂碎?” 浪子一怔,心中旋即明白,一定是猎豹破坏了“乾坤钵”之后,又发出信号搬来了救兵。整整一个空降师?看来这回是大动干戈了,区区几百个火星洞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可是,他忽又转念一想,灭了火星洞人之后,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宋岳河山? 如此一想,浪子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俗世大军一到,宋岳河山八百余年的太平盛世恐怕就该完结了。 再过片刻,空中果然热闹起来。无数架飞机列着整齐的队形,铺天盖地而来。 “快走!”野豹叫着,便率先潜入水中。 浪子顾不上惊奇,也飞快钻进水中。不久,便隐隐听到几声巨响,估计是战斗机投下了zhà弹。 他奋力向前游着,脑中却不断闪现出河山美景被无情摧毁的凄惨画面。他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心中似乎又在苦笑。你是谁?你是笑傲人生的浪子啊!你不是一向自认为铁石心肠么?此刻怎么会流泪?即便是父母双亡的时候,即便是狠心抛下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又何曾洒下半点眼泪?...... 野豹见浪子已落下了很远,回身用力将他一拽,飞快地向前游去。 很快,二人便进入了密洞之中。他们模模糊糊地看见前方有一个庞然大物,却听不到一点儿机器的轰鸣声...... 二十六剑等人已与河山大军会合,便一起向山上退却。花豹见援兵已到,并发起了凌厉攻势,为避免误伤,他猛地抖开一面鲜艳的红旗,不断向空中挥舞。 飞机果然就把火力集中到了河边,又轰zhà了片刻。河边顿时惨叫四起,夹杂着零星的几声qiāng响。顷刻间,数百火星洞人便已死伤大半。 空袭停止以后,伞兵纷纷从天而降。五颜六色的降落伞,犹如盛开的花朵,在河山上空漫天飞舞。 恰在此刻,从另一个方向又飞来了无数“飞碟”,朝盘旋着的机群发起猛烈进攻。 一场激烈的空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花豹抱着孙菲菲跨上一匹高头大马,率先冲进河山大门,径朝山上狂奔而去。二十六剑引领河山大军紧随其后,齐向山上进发。 原本躲在朗朗乾坤之中的火星洞人,此刻正试图占领各处要塞,却遭到了留守居民的顽强抵抗。火星洞人的优势在于装备精良,而河山居民人数多出数倍,双方各有死伤,一时难决高下。 河山大军一到,场上形势立转。 花豹把孙菲菲jiāo在两名河山女人手中,飞身投入战斗。他故伎重演,向敌人阵地上扔出几颗烟雾弹之后,便手握军刀杀入敌群。 二十六剑长qiāng一抖,高声叫道:“且随老夫杀敌去吧!”说着,纵马冲入敌群。 一众火星洞人早被浓烟熏得晕头转向,还未回过神来,河山大军便已冲到眼前。他们手中的先进武器再也难以发挥优势,只得勉强展开近身ròu搏。 而ròu搏却是河山大军的强项,又加上人多势众,不出片刻,便将火星洞人消灭殆尽。 二十六剑突然跃下马来,屈膝一跪,朗声说道:“鹏举公和银瓶先人在上,今日河山子孙力抗外敌入侵,幸未辱没先人英名。二十六剑率众在此盟誓,日后定将励精图治,以保宋岳河山千秋万代。” 众人挥动手中刀qiāng,齐声和道:“宋岳河山,千秋万代。宋岳河山,千秋万代。......” 花豹猛地将一个火星洞人扔在地上,厉声喝道:“要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那火星洞人满身是血,却并没有死,显然是花豹有意留下了一个活口。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得意地笑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抬头看看天上吧,我们的火星大军正源源不断地赶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们全部消灭,哈哈,哈哈......”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河山上空硝烟弥漫,激战正酣,却看不出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花豹手中军刀一挥,在火星洞人腿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们潜水艇的攻击目标是什么地方?” “哈哈,”火星洞人又是一笑。“你们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花豹叫道:“快说!” 火星洞人抬头看了看天,竟忽然问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地方作为首要攻击目标?” 此刻,孙菲菲正被人扶着走过来,看到无比得意的火星洞人,顿时怒不可谒。她接连踢了那人几脚,心中仍不解气,又左右开弓扇了几个嘴巴,这才嘶声叫道:“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花豹伸手将孙菲菲拉到一边,心中却琢磨着火星洞人刚才的问话。是呀,如果换做自己,会选择什么攻击目标呢?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军火库?核电站?......显然都不可能。哪些地方离这儿太远,而且并不都是在河边,只凭一艘小小的核潜艇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那么,就应该把目标选近一些,越近越好。花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从这里出去,便是奔流而下的神龙河。上游数十里之内,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连一个像样的重镇都没有,自然更没有他们想要攻击的目标。下游呢?首先是回龙镇。这个地方虽然人口集中,但并没有什么重要设施和机构存在,不具备太大的战略意义。再向下,是神龙河供往来船只停泊的锚地,除了几艘船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紧接着,便是神龙河大坝了...... 想到此处,他忽然又记起了野豹给他透露过的一些信息。野豹曾听金童说,火星洞人对地球早有野心,制定出了一份详细的“地球攻略”。那上面好像就提到了一个地方——神龙河大坝! “神龙河大坝?”花豹未动声色地试探着。 火星洞人先是一惊,接着笑得更加厉害:“你的确很聪明,但已经太晚了。此时此刻,袖珍核潜艇恐怕就要发起攻击了。还有你们的那个朋友,也会被当着一枚核弹发shè出去。哈哈!” 花豹气愤已极,一脚将火星洞人踢翻在地。他再不迟疑,迅速掏出了卫星电话。 火星洞人坐在地上,舔了舔嘴边的鲜血,疯狂地笑道:“你们想一想,当神龙河大坝被核弹击中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一百多米高的水位落差,眨眼间倾泻而出,哈哈......壮观?震撼?不,都不贴切,这些狗屁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那时的场景,没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没有,绝对没有,哈哈哈......等等,我想到了一个词语,那就是......” 话音突然中断,一把军刀深深地没入他的咽喉。他缩在地上一阵痉挛,吃力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唯......美!” 第六十一章 又逢变故 这一天,老汉照例又划着小船在“马shè尿”附近捕鱼。但他的心思并不在捕鱼上面。他不慌不忙地燃起一锅旱烟,静静地坐在船舱之中,任凭小船随风飘dàng。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都过去几天了,那丫头怎么还不见动静,难道也......他不敢往下想,儿子媳fù的影子立刻又在他脑中闪现。两行浑浊的老泪悄然滑落。 突然,天上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他仍埋着头,没有理会,继续想自己的心事。但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他耳朵发麻。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看,顿时惊呆了。他活了六七十年,从未见过这么多飞机,而且都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宛如一群大雁,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 战争的yīn影立刻将他笼罩。 又沉思了许久,他才灭了旱烟,cāo起双桨,朝河口划去。 他怀里还揣着孙菲菲留下的电话号码,——那是孙菲菲父亲孙卫东的手机号——他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应该把所有发生的事情以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地告知那个可怜的父亲。 出了三岔河口,便进入了神龙河流域。由于大坝正在蓄水,河水流速放缓,再也看不到波涛汹涌的样子了。如今的神龙河,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水位在一天天爬高,以前的老回龙镇已被淹没。新建的集镇,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看上去是那么雄伟,那么漂亮,却又是那么陌生。 老汉不再犹豫,把小船划得飞快,径向新镇而去。 河面上照例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船只,船尾上都飘扬着鲜艳的国旗。“顺风168”便是其中并不显眼的一艘。它正载着一船货物向下游进发。 四楼的驾驶舱里,斜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脸小伙子,潇洒而随意地叼着香烟,竭力露出一副驾船老手的模样。而更让驾船老手汗颜的是,他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大姑娘。他们磕着从码头小卖部买来的葵花子;嗑瓜子的嘴巴还担负着调情的任务;小伙子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顺带着便把船开得四平八稳。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久别重逢的秦如燕和黑脸舵工。 此刻,黑脸舵工吐掉口中的烟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凑在秦如燕脸上,亲了一口,问道:“小宝贝儿,在想什么心事呢?” 秦如燕嗑着瓜子,两眼却出神地望着窗外。冷不丁被亲了一口,竟夸张地弹跳起来,似怒似嗔地叫道:“刚抽完烟,简直臭死了。” 黑脸舵工色色地一笑:“我保证,今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刷牙,嘿嘿!” 秦如燕轻哼了一声,赌气似地转身下楼去了。 一楼的餐厅里,竟没有传来麻将的碰撞声,这让秦如燕颇为不习惯。 “顺风168”重新下水以后,船长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将麻将扔进河中喂鱼!从此以后,所有船员都必须恪尽职守,以确保“顺风168”能够名副其实的顺风顺水。 这时候,船长正在巡视机舱;轮机长便像模像样地拎着一把扳手,东瞧瞧西望望,恨不得马上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大副也准备上楼,亲自指导黑脸舵工如何才能把船开得更平稳;秦如燕下楼之后,便开始准备洗菜做饭;水手长正无所事事,乐颠颠地跑过来帮忙择菜,时不时还说上几句有伤大雅的玩笑话;唯独白脸舵工没有眼力见儿,一个人躲在二楼看“三级片”。 突然,一艘巡逻艇鸣着警笛从下游疾驶而来。高音喇叭里面顿时喊出话来:“过往船舶请马上停止航行,过往船舶请马上停止航行,就近在河边停靠,就近在河边停靠。......” 紧接着,又有几艘快艇迎面驶来,并且发布着同样的命令。不到一支烟的功夫,竟开过去五六拨快艇。 船长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飞快地爬上四楼,亲自把舵,让船向岸边缓缓靠拢。 刚才那群飞机从头上飞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搞什么军事演习呢。现在看来,恐怕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情。他表面上虽然显得无比冷静,但一颗心早就悬了起来。自己该不会就这么倒霉吧?“顺风168”重新下水后的第一个航次,居然又遇上了意外?那场惨绝人寰的地震,立刻又在他脑中闪现。 不容他想得太多,就又听见天上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这几架飞机比平常见到的要大很多,而且飞得很低,甚至已经低过了两岸的山峰。 等到所有船舶都靠向两岸,四架硕大的飞机缓缓地贴近河心的水面,竟像是准备在水面上降落。 四架飞机堪堪触到水面,双翼便缩进了机身,宛如变形金刚一般,眨眼间变成了四艘形状奇特的舰艇。变身之后,却并未停在水面上,而是继续下沉,钻入水中去了。 两岸船员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由在心底感叹:就算是惊险刺激的好莱坞大片,也不过如此! 水面上最初还泛起了层层波澜,再过片刻,就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从下游驶来无数快艇。这些快艇比常见的巡逻艇要大很多,每艘艇上都载满了荷qiāng实弹的迷彩军人。 其中一艘艇上喊出话来:“所有船员都听着,这里将有战事发生,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请尽快弃船登岸......” 船长马上命水手长搭好跳板,带领众船员登岸而去。 白脸舵工这才从“三级片”的激情画面中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问道:“船长,是在拍电影么?” 船长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就算是拍电影,也不差你这个小角色,赶快逃命要紧!” 岸边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并没有路。众人手足并用,奋力朝山上爬去。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所在,众人呼呼喘气,都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不想走了。船长回头一看,见已经离河边很远,当即决定就地扎营,也好近距离地领略一下好莱坞大片的震撼。 众人刚喘了口气,又看到一艘小渔船正向岸边靠拢。 第六十二章 水上对峙 那些快艇迅速分列开来,在河面上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所有迷彩军人都严阵以待,把目光都集中在河心的水面上,仿佛随时都会有敌人从水中钻出来一样。 空中,仍有几架战机在来回盘旋。宛如几只蓄势待发的雄鹰,正等待着水中的鱼儿抛头露面。 过了许久,河面上果然就漾起了层层波澜。起初并不明显,只像是吹过了一阵微风;接着越来越不平静,还伴随着极其沉闷的轰鸣声;再过片刻,水面终于激dàng开来,突然从水底冒出几个庞然大物。 秦如燕终于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说道:“是刚才那四架飞机!”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由四架飞机变化而成的战舰已露出水面。它们各占一角,在快艇围成的方阵之中,又形成了一个面积略小的长方形。而长方形的正中央,还有一艘形状怪异的船。赫然正是火星洞人的那艘袖珍核潜艇。 看样子,袖珍核潜艇是受到了劫持,这才不得不被迫浮出水面。 “五条!”水手长忍不住脱口而出。 众人一怔过后,顿时哈哈大笑。因为那五艘战舰所排列的形状,恰如麻将牌中的“五条”。 大副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我那天的清一色和‘五条’,就是你放的pào,难怪你比别人先看出来!” 老汉此刻也已来到这块平坦之处,见众人大笑,便也跟着傻笑起来。 众人看了看这个陌生的老渔夫,顿时止住笑声,扭头又向河面望去。 袖珍核潜艇长约三十余米,通体灰褐色,宛如一条巨大的鲸鱼;鲸鱼的脊背正中央高高隆起,又仿佛是一座坚固的碉堡;碉堡顶端,竖着两根几米高的桅杆;其中一根桅杆上面,悬着一面五彩旗帜,而另一根桅杆上,却绑着一个人。那人虽穿着潜水服,却被捆住了四肢,不知是死是活。 四艘战舰浮出水面以后,舱门豁然洞开,又钻出了无数迷彩军人。他们个个荷qiāng实弹,齐向袖珍核潜艇瞄准。 核潜艇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像一条死鱼一样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贸然开火。因为彼此都明白,双方都携带着威力惊人的核弹,一旦开火,不仅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同归于尽,而且足以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我打赌,”轮机长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条黑不溜秋的鲸鱼绝对是美国佬的!” “切!”白脸舵工满脸不屑,“美国佬的国旗是这种颜色的么?” 黑脸舵工却说:“我看他们是在玩游戏,或者就是机器出了故障,要不怎么都不开火呢?” 白脸舵工马上推了一把轮机长,笑道:“那正好,你快去给他们修修机器,呵呵!” 秦如燕本来心中极为害怕,听见众人说笑,也忍不住chā话:“你们看到鲸鱼背上的那个人了么?他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众人停止了争论,都朝核潜艇顶端看去。但距离实在太远,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究竟是否在动,谁也不敢肯定。 就在此刻,河面上突然又冒出了两个脑袋。 “这回有热闹看了!”白脸舵工叫道,“居然还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河里游泳,这不是找死么?” 但那两个脑袋仿佛只是冲出水面透了一口气,很快就潜入水中不见了。过了许久,又在另一个地方冒出来。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其中一艘战舰下面。 迷彩军人正yù开qiāngshè击,却听其中一人高声叫道:“我是XX战区特战队员,代号野豹。请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很快,那艘战舰上面就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军官走出来,朝水中喊道:“野豹同志,快上来说话。”说着就准备命人放下软梯。 野豹却将手一摆,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那军官一呆,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野豹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于是苦笑一声,说道:“两军对垒,自然想听好消息了。” “那你就听仔细了,”野豹伸手一指核潜艇,“我已经暗中做了手脚,这个大家伙,现在只不过是一堆废铁了,哈哈!” 那军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仍不放心地问道:“是......是真的么?” 野豹正色说道:“军中无戏言,当然是真的。”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四艘战舰上顿时欢声雷动。 那军官也忍不住欢呼了几声,却听野豹又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那军官自知得意忘形,慌忙举手止住了众人的欢呼,这才问道:“什么坏消息?” “战舰上面有烤鸭吃么?”野豹舔了舔嘴唇,“我们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嘿嘿!” 那军官原本极为紧张,做好了听坏消息的思想准备,可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坏消息。他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捂着肚子问道:“你......你们的单兵口粮呢?” 野豹伸手一指身边的同伴,毫不客气地说:“这家伙简直是一个大胃王,所有的单兵口粮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水中的另一人尴尬笑道:“什么单兵口粮,说得倒好听,我看就是小姑娘吃着玩儿的零食,根本就不顶饿。” 此人正是和野豹一起追赶袖珍核潜艇的浪子。他本来就食量惊人,加上在水中折腾了几个小时,消耗太大,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烤鸭是没有的,”那军官仍笑着,又扭头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赶快搬一箱面包过来。” 一整箱面包投入水中,两头饿狼马上扑了过去,胡乱拆了包装,便狼吞虎咽起来。 可是面包太干,浪子吃得直翻白眼。他低头喝了一口河水,一边咀嚼,一边说道:“野豹兄弟,悠着点儿,好歹给我的朋友留一点点。” 野豹笑道:“的确不能吃得太饱,免得等会儿去救你朋友的时候笨手笨脚的。” 恰在此刻,袖珍核潜艇里面忽然用扩音器喊出话来:“地球人听着,快把你们的战舰迅速开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那军官一听,连忙返回舱中。片刻之后,战舰也有了回应:“火星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想活命的话,就尽快打开舱门出来投降。我们地球人向来优待战俘,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火星人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投降’二字,大不了同归于尽。”袖珍核潜艇依然硬撑着,“我们携带着大量的核弹,一不小心引bào,其威力相当于把级以上的地震。你们看着办吧!” 战舰方面,心中早就吃了定心丸,自然底气十足:“别硬撑着了,你们的核弹早就成了一堆破乱,投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 袖珍核潜艇果然沉默了许久,才又叫道:“你们地球人向来鼓吹所谓的人道主义,看来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众人正自疑惑,却见袖珍核潜艇的“碉堡”顶端忽然钻出一个猴子模样的火星人。那人一手握着手雷,一手端着冲锋qiāng。 qiāng口正对着绑在桅杆上的金童。 第六十三章 生死不明 金童的四肢被捆在桅杆上,又在水中浸泡了几个小时,虽有潜水服的保护,却也只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儿,身体状况极为不妙。 那军官不明究竟,便又走上舰头,问野豹被捆着的是什么人。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野豹叹了口气,“还是让我们上来再说吧。” 战舰上面立刻抛下软梯,二人迅速登舰,跟着那军官进入一间密室。 野豹向那军官大致讲述了金童的离奇遭遇,最后说道:“这个人究竟是救还是不救,我想听听将军的意思。” 浪子没料到野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心头火起,不由质问:“你这是什么话?” 野豹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军官表态。那军官沉思片刻,说道:“军区给我的命令,只是拦截核潜艇,若情况允许,可就地把它摧毁。至于救人,......” “那好,”野豹极不礼貌地打断了对方,“你们不救,我来救。但是,你们要想摧毁核潜艇,恐怕是不可能了。” 浪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无歉意地看了野豹一眼。 “怎么?”那军官一怔。 野豹笑道:“你以为我刚才所说的坏消息,真的只是我俩的肚子饿了么?” 那军官霍然变色,指着野豹说道:“两军jiāo战,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野豹却未动声色地说道:“刚才河面上那么多人,我怕说出来乱了军心。” 那军官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生物战剂。”野豹神色凝重,“那核潜艇上面还有大量的生物战剂。” 那军官先是一惊,立即又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玩意儿的确厉害,他们如果用飞碟在空中向地面喷洒的话,后果确实难以想象。但他们居然放在潜水艇上,又能造成什么威胁?” 野豹却说:“火星人本来有两手准备,第一套方案是想用核弹摧毁神龙河大坝,让我们的中下游地区变成一片汪洋。现在第一套方案无法实施了,他们不得不启用第二套方案。” 浪子忍不住chā话道:“莫非是想将那些剧dú的东西全部倒进河里?” “你只说对了一半,”野豹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神龙河,“他们应该也早就会料到现在这种结果,而之所以把生物战剂放在核潜艇上面,一方面是想污染河水,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能够全身而退。” 那军官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手里捏着这样一张王牌,是为了让我们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野豹点了点头,却又说:“而他们一旦安全地撤到空中,生物战剂的威胁却依然存在。” 那军官略一思索,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那他们现在就没有必要拿人质做挡箭牌了。” “生物战剂是他们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自然不会轻易亮出来。”野豹坚持说道。 浪子没有想太多,心中只关心金童的安危,于是说道:“无论如何,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救人。” 野豹终于回过头来,对那军官说道:“将军,你让部队就地待命,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得想办法救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 那军官面色微变,却仍努力笑道:“我们正想看看野豹兄弟的英雄风采呢!” 三人走出密室,又来到舰头上站定。只见那火星人仍用qiāng指着金童,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显然是在耐心等待着这边的回应。 “火星人听着,我可以接受你们提出的条件。”野豹大声叫道,“但你们首先得证明一件事情,好让我放心。” 火星人见这边终于有了动静,迫不及待地问道:“证明什么事?” 野豹哈哈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听说火星人智商很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火星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期待着答案。 浪子心中着急,不知野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而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不断向野豹投过去哀求的眼神。 野豹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们至少应该证明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我们答应了条件,可不想换回来一个死人。” 火星人一听,认为野豹所说的要求并不过分,便伸脚去踢金童的腿。而金童却没有任何反应,竟像是真的已经死了。 “哈哈!”野豹大声笑着,“看来你们已经把他杀了,居然还当着人质来要挟我们,简直岂有此理。” 火星人一时情急,既想证明金童还活着,又不敢把qiāng口从金童头上移开。因为他知道,四周的战舰上虽然看似平静,但肯定有一些狙击手早已瞄准了他的脑袋。他只得一手握qiāng,另一只手去给金童脱潜水服,以便让战舰上的人能够真切地看到人质依然还活着。但一只手显然不够用,潜水服脱得极不顺利。 浪子见野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天空,便也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不知何时又飞来了一架直升机,和先前的那几架战机一起,在核潜艇的上空来回盘旋。 野豹干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千万别朝天上看,得想尽一切办法吸引住那家伙的注意力。” 浪子怔了一怔,立刻会意,于是笑道:“你怎么不早说,这可是我的强项。”说着竟一把野豹的衣领,又高声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去救我的弟弟?” 野豹一脸漠然,任凭浪子在他身上尽情地发泄。 “你们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人民的子弟兵。”浪子歇斯底里地叫道,“保护老百姓是你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野豹皱了皱眉,说道:“别把口水喷到我脸上。” 浪子立即把脸转向一边,伸手指着核潜艇的方向,继续叫道:“再不想办法去救的话,我弟弟就会真的死在那些混蛋手里了。” 而此刻,空中的直升机已经稳住了机身,接着就有一个魁梧军人攀着绳索缓缓而下。位置恰好正在火星人与金童的正上方。 第六十四章 美丽画面 “别他妈再想溜了,我一直在岸边欣赏着你的精彩表演呢,哼!!!” 这是秦如燕刚刚发来的信息。浪子看了之后,着实大吃一惊,嘴里的叫喊声便嘎然止住了。 看来那丫头已经逃离了魔爪,此刻就站在岸边某一处隐蔽的树林里。浪子心中又惊又喜,慌忙举目四处搜寻,但两岸到处都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不知秦如燕究竟在哪里。 惊喜过后,他又感到了一阵愧疚:是我对不起她!无论如何,我当初都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洪兴俱乐部而独自逃出来,这简直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的行径。幸亏她现在平平安安地逃出来了,否则我的良心永远也不会安宁。 他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在某一个没有世俗侵扰的地方,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儿育女,过着幸福而美满的日子......再也没有纷争,没有血腥,没有不平,甚至没有悲伤,没有yù望,没有失落......他不禁有些陶醉了! 可这个地方又在哪里?他心中一片茫然,却不由想起了刚刚离开的宋岳河山,那里或许才是他所期盼的地方。 而空中依然硝烟弥漫,俗世军队与火星人正打得如火如荼。他不无悲哀地想到,结果无论谁胜谁败,宋岳河山的结局恐怕都是一样,再也不能够延续它八百余年的太平盛世了。 他居然有点害怕了,这好像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全新的感觉。哈哈,他暗暗笑了起来,我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此刻是怎么了?难道越活越胆小了?不,自己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牵挂。 心中有牵挂的人,再也不配做浪子了!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从梦境一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袖珍核潜艇上面,火星人已经艰难地脱下了金童身上的潜水服,但他的qiāng口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金童的脑门。 “我弟弟死了,我弟弟死了!”浪子延续着刚才的悲伤,又大声叫了起来。他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的间隙向空中窥视。 是猎豹!他忍不住一阵惊喜。只见猎豹左手拽着绳索,整个身体凭空倒立,右手握着一把军刀,猛然一挥,便刺中了火星人持qiāng的手臂。 火星人做梦也不会料到,敌人居然会从天而降。等他回过神来,手臂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手中的狙击步qiāng也已到了从天而降的敌人手中。他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猎豹杀气大盛,手中刀光一闪,便刺入了火星人的心脏。血淋林的军刀刚一拔出,又迅速割断了金童身上的绳索。 “金童!”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叫。 浪子抬头一看,只见直升机上面探出一个脑袋。居然是孙菲菲。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丫头......” 孙菲菲双手攀着舱门,俯首向下张望。她看到金童一动不动地靠在桅杆上面,失声叫道:“他怎么了?古风,他这是怎么了?” 浪子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昏过去了吧。”他实在不忍心让孙菲菲太过伤心。 “猎豹,”孙菲菲已经泣不成声,“快想办法救救他!”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几声巨响。接着,几架俗世战机和几只火星飞碟已追赶着来到了核潜艇的上空。它们相互攻击着,打得异常激烈。先前盘旋着的几架战机也立刻投入了战斗。 猎豹再不迟疑,飞快地把悬索系在金童腰间,叫道:“快拉他上去。” 直升机卷动绳索,将金童凭空悬起。 浪子见金童上了直升机,心中稍安,便回头对野豹说道:“好兄弟,剩下的事情就有你们来摆平了,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得走了。” 野豹问道:“你去哪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浪子仰天一笑,纵身跳入河中,“你我如果有缘的话,今后自然还会相见!” 野豹大惊,低头看时,只见浪子双手划水,正全力向岸边游去。 不出片刻,浪子已经上岸。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那架直升机早已载着金童和孙菲菲飞向远方,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边。 如燕,我来了!浪子大叫一声,便朝山上爬去。 (全书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红了容颜)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88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