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流离》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怪神仙 晴空万里的森林,闪耀着灿烂的光辉。一望无际的绿色,尽头处波光粼粼。在这森林里最是高大的树梢上,静静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少女,独自享受着这份美景。此景此境她纵使看了无数个日夜,也不曾厌倦。她已然成了这片森林,这片森林属于她。 然而这一天,不速之客打破了她的宁静,让她的人生……不,她的鬼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错!她是一只鬼,一只孤魂野鬼。 就在她日日夜夜不曾改变的望着远处粼光时,一道金光从天上直降而下,正好落在她面前的树叉之上。如此大的动静她却视而不见,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平静的双眸始终看着前方,好象这个天外来客是透明的一样。 原来这金光是一个锦缎加身的俊俏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察觉到有旁人在,他立即扶着腰哼哼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哪个不长眼的连飞行术都使不好!”少年言下之意好像是说他是被撞倒下来的,然而在他衣带上不难发现被血染红的图案,还有刚才与他一同掉落到树下的断剑,分明是受伤了。 不过少年对此毫不在意,细细打量起小鬼来,而后神采飞扬的问,“小鬼,你这是吓傻了吗?” 小鬼闻声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又看向远方不予理会。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看看是什么这么好看?只见远方夕阳西下小半边脸淹没在海中,天空中的云都被染上了美丽的金黄色。广阔的海面上粼粼波光,美不胜收。少年意识到了什么,称赞道,“体质不错啊小鬼,居然还能看夕阳。” 小鬼恍若未闻,少年不喜被如此冷落,偏要跟她说话,便问起她的名字。只见她低头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少年便摸上她的头查看她的过去,一段记忆率先呈现出来。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天气,屋内女人分娩的呻吟声都不能被雨声所遮掩。在屋外檐下等候的丈夫,扶着他焦急的老母亲,一边安慰想送她回房避雨。 这时一双血手从屋内打开门来,产婆一脸焦急的对屋外等候的男人说,“是难产,夫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眼老母亲,他一咬牙,断然选择了孩子。产婆关门进去了,很快屋内传来女人断断续续,比分娩还撕心裂肺的喊叫,“你答应过……要与我白头到老!” 男人似乎不想听到这个声音,半推半扶的送老母亲回房。他的目光无意落到就在旁边站着的小鬼身上,朝她怒吼,“看什么!明天就把你送给别人!” 小鬼顿时扭头跑进雨中,到死都不曾回头。 原来这男人和女人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但是成亲七年都没有孩子。无奈之下,他们收养了朋友带来的小鬼。起初夫妻二人对她很是体谅,一直细心照顾,这新组成的四口之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可是老天喜欢开玩笑,小鬼才刚收养过来没多久,女人就发现自己再次怀有身孕。这个家庭的家境并不富裕,如果他们的亲生孩子出世,生活一定难以维持。女人劝男人把小鬼送走,男人却不肯,说等你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说。男人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女人经常流产,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不能活到出世就死了。 窥探记忆的少年发现小鬼的这段记忆,可能是因为是她在人世最后的经历,而显得格外的清晰。少年还看到这个小鬼的亲生父母早死,因此她一直过着辗转被人收养的生活,也难怪她的性格孤僻。 这时从小鬼的头上掉下一滴血来,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沾满了血,他回想起刚才才知道自己伤得挺重。再加上他从高处摔下,使得伤口更加裂开,偏生又生得死要面子自信满满,以为只是破了点皮摔得疼了些。 这下弄得小鬼的头发脏了,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指向远方那片海,“你想不想去那里?我们去那里洗头发怎么样?” 小鬼没有回答,少年绕到她的右边,伸出左手牵上她的右手,带她飞了起来。小鬼的手顿时紧紧抓着少年,手心都冒出了汗。即使如此,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闭上眼,好像想证明自己不害怕。少年是看出来了,绝对是个爱面子的小鬼。 来到海边,少年放开小鬼径自踏进海水里,徒留小鬼独自站在沙滩上,安静的看着海面。少年见了奇怪,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海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少年奇道,“那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高兴的神色?看这广阔的、浩瀚的……还有这海风!你至少要大喊几声,冲到水里又蹦又跳。怎么还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帮你洗头发吗?”他心想真是个孩子,不过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也就先不管小鬼,干脆一头栽进水里去了。 这时夜幕降临,三三两两的星星开始眨眼睛,小鬼望了望海里的涟漪,就地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少年上到岸来,发现小鬼居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急忙跑过去抱起她,“小鬼!你怎么了?阳气入体了?这天都黑下来了!”只见小鬼的双眼紧闭,脸色十分苍白。少年忙把小鬼放在自己的腿上,查看她到底是何症状。这时小鬼动了动,少年才明白过来她刚才应该是睡着了。 少年托着下巴,又端详起小鬼来,他发现小鬼的双眉皱在一起,似乎在做噩梦。他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见小鬼除了因为是只鬼而双颊失色之外,脸蛋没有一点婴儿肥态,一张精致的脸,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少年对这只鬼充满了好奇,通常鬼不怕见光,说明必有一定修为。而这只鬼,虽说也死了十二年,但多年来她都是那样坐在树上,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修为。人有怕见光的人,鬼也有不怕见光的鬼,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满头的繁星,格外美丽。 少年无心欣赏美景,思考着这个小鬼生前的一个古怪。那是小鬼在最后逃离那家人而跑进这个森林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只蛇妖险些被抓去吃了,结果竟是剑妖妖名剑出手相救。不过那时小鬼万念俱灰,反而责怪妖名剑救了她,完全拒绝了妖名剑的一片好意。 其实少年来到这片森林的目的,也和这妖名剑有关。少年名叫长生,是住在天上的神仙,之所以下凡正是奉了天帝之命,特来此地收服祸害人间的妖名剑。 就在几个时辰前,长生的双脚第一次在人间站定,他就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不禁高呼出声。这一声高呼惊得周围群鸟四飞,长生当即禁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保持他仙人的仪态。幸好这时四下无人,要是在凡人面前出了丑就不好了。 收妖名剑其实是长生主动请缨的,一是因为他还从未下凡,二是冲着妖名剑的大名来的。 妖名剑如其名,是妖族名剑,不止,连仙族的长生都早想见识见识。妖名剑之所以这么有名,除了它是一把会法术的宝剑,它的背后还带着一个故事。 首先说她会法术,寻常的剑不会法术,只有剑妖才会。难就难在剑很难修炼成妖,像花草树木、鸟兽虫怪他们本来就是活的,修炼自然不难;像石头想修炼靠的就是机缘,因为它首先要活,接着才可能产生修炼的意识。 再说她的故事,一千年前各路妖怪魔物莫名其妙在一日之内死亡无数,地府的鬼差人手不够,很多妖魔就想趁机逃出生天,整个阴曹地府陷入了秩序最为混乱之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蒙面女妖趁机闯到酆都城,一路逼问鬼差冲到了安置生死簿的五浊殿,不用说正是妖名剑。 这生死簿是阴曹地府最重要的东西,阴间管事的十王殿之一,六殿卞城王身为生死簿的看守官,即使当时阴间大乱依然还在殿内镇守。很快卞城王赶到放置生死簿的禁室,发现妖名剑正在翻阅生死簿,他立即上前抓她。 与此同时,负责边关地狱的三殿宋帝王、九殿平等王二位,收到十王殿之首一殿秦广王的命令本准备赶去鬼门关那里,帮助镇压想要逃窜的妖魔。二王还在路上的时候,之前被妖名剑打伤的鬼差急忙上前求助,说有人觊觎生死簿。想到生死簿的重要性,二王当即改变方向朝五浊殿的禁室而去。 很快在五浊殿的禁室三王汇聚联手,眼看妖名剑一人难敌,忽然凭空冒出另一个白衣女人。只听她轻唤一声名,妖名剑顿时化身成剑。白衣女人执剑在手、人剑合一,只一会儿功夫,阴间的三位王殿竟然连连败退。 白衣女人胜利之后,妖名剑又化成人形翻看起生死簿来,她的神色非常着急伤心。白衣女人在一旁连连安慰她,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三位王殿一时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过他们从旁弄清了来龙去脉,原来白衣女人是妖名剑的主人,而且已是一缕亡魂,妖名剑正是想要借生死簿的力量,为其添寿还阳。 可是妖名剑将生死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白衣女人梨树之名。卞城王看出她们主仆情深,解释道,“生死簿并不能掌控所有生灵的生死,你的主人道行高深,应该已经超出了生死簿的掌控。”妖名剑听了悲愤不已,“既然如此!为何我的主人还会死?” 卞城王回答说,“只是说她不受生死簿的掌控,并不是说她不会死。我看她魂魄气息已弱,你们还是早点离开,珍惜最后的时日吧。”卞城王的话本是想叫妖名剑放弃动生死簿的念头,谁知妖名剑伤心透顶竟要撕了生死簿,还是她的主人阻止了她,并劝她离开,最终总算有惊无险。 这一千年前的往事长生听天上的仙友讲了多次,对梨树和妖名剑很是好奇,这下有机会接触到妖名剑,更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待他初到凡间的心情平稳后,就开始尝试追踪妖名剑具体的位置。很快,一股妖气隐约传来,长生大喜,立即追踪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长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他觉得奇怪,这时的凡间正是酷暑时分,怎么会有梨花香?他放眼望去,也没有看到什么梨花。倒看到一个红衣倩影,正坐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生不禁失望,看来这妖气出自这个红衣,而这梨花香一点都没有胭脂气,应该是这个女人与生俱来的体香,也就是说她应该是只梨花妖。这样想来,长生只好重新寻找别的妖气,又想到这样茫然乱找,倒不如上前问问这个女妖,看她知不知道一些线索。 女妖坐着的树杈升到了悬崖外,长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慢慢走过去,说道,“梨花女妖,我乃天庭使臣,来此地捉拿妖名剑,我看你同在此地,可知她的下落?” 如今天庭对妖怪的态度,只要妖不作恶人间,就不会将其收服。相反,如果有妖怪相助神仙,说不定就能得到神仙的指点。本来妖怪修炼正是为了羽化成仙,长生自然不担心问不到结果。 果然那女妖没有回头的说,“我多年不曾出林,不知外面之事。” 长生大失所望,只有道声谢,向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刚好长生从女妖身旁飞过,想到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女妖正面,一时好奇便回头看了女妖一眼。只见女妖的脸上居然戴了一层红纱,露出来的双眸虽然美丽,却暗藏笑意和鄙夷,就像是在嘲笑长生一样。 长生顿时一个激灵,通常妖怪对神仙的态度都比较恭顺,就算是因为天生的立场,妖怪会对神仙有所偏见,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表示出来。长生确定自己没有得罪到她,他能想到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个女妖就是妖名剑! 一千年前的妖名剑也是一身红衣掩面,虽然长生因为她身上的淡香误会她是梨花妖,不过既然妖名剑的主人名唤梨树,也就不用太奇怪了。 长生顿时回头质问,女妖也不装傻欺瞒,傲慢的承认了,“天庭也不过如此,竟然派一个毛头小子来降我。”妖名剑不急不缓,长剑已然在手。长生见了一愣,难道剑妖也喜欢用剑? 就这样二人一言不合便开打,很快这一仙一剑在空中大战三百回合不分上下。长生只觉得她的法力高深、剑风凌厉,身姿更是曼妙无比。仿佛他听的那个往事,此刻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和妖名剑交战,还有她超然脱俗的主人。长生不禁暗自可惜,自己晚生几百年道行有点不够。 渐渐的,妖名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原本不落下风的她竟然掉转方向想跑,似乎觉得久战对她不利。长生看出她的心思,丝毫不给妖名剑逃跑的机会。果不其然长生愈加觉得妖名剑的速度有所下降,长生也就跟着松懈下来,在招架之余还把小半心思放在了妖名剑手里的剑上。他总觉得这把剑有些古怪,便想要看清楚剑的模样。 只见这把剑外形秀气,比一般的剑要厚一些,而且竟像是没有剑刃。长生当即大着胆子挨着剑身擦过,果然身上不疼不痒,竟是一把假剑! 就在这时,妖名剑忽然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出现另一把剑。这把剑在瞬息之间直刺长生的胸口,要不是长生以自己的剑相抵躲避还算迅速,最终只让这把剑从他的腰间横划而过,才不至肚子上多出一个窟窿来。 这下变故让长生的宝剑生生折断,可见这把剑的威力。还没等长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妖名剑又出现在眼前,朝长生的胸口拍下一掌,就这样把他从云上打落了下去。 其实长生心里明白,妖名剑应该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就乘胜追击了。现在长生又知道妖名剑有救人的过去,更加不明白妖名剑的心思。抱着这个疑虑,长生又细细窥探起小鬼的过去,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章 与神同居 次日一早,小鬼睁眼醒来,看到的就是睡得正沉的长生,两个人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沙滩上睡了一夜。 小鬼静静的看了长生几眼,默默站起身来,然后朝森林的方向走去。她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停顿持续了比较长的时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慢慢的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背对着她站在海水中的红色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红色身影回过头来,红纱掩面,目光深邃,“你总是这样看着我,我会定不下心。”她的语气十分轻缓,仿佛是一声幻听。 小鬼听了顿时扭头,谁知这迈出的一脚踏的太重,一旁的长生惊醒了。他立即坐了起来,还有些没睡醒的说,“小鬼,你醒了?”随即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是天上的神仙,第一次到人间来,既然碰上你,你就给我讲解讲解。没准本神仙心情好度你成仙,你就不用做什么孤魂野鬼了。” 长生这样说是有他的小算盘,昨日他和妖名剑大打了一架,虽说伤势不重却也不轻,他必须修养一下才更有把握对付。而且这小鬼既然和妖名剑有些牵连,和她在一起,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好处。 小鬼习惯性的没有说话,眼睛瞟向海面,刚才的红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长生只当小鬼默认了,大喜道,“你答应了!那小鬼我们先找个住处,你想住在哪里?”小鬼沉默的看了长生一眼,扭头向森林深处走去。长生急忙跟上,对这小鬼的性格真有点头疼,“小鬼,你不想离开这里就说嘛。这没关系,住在这里也行,你选地方我给你变一个凡人都想要的房子,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小鬼始终沉默着,回到了她一直呆的地方,那棵最是高大的树上。长生硬是把她从树上拖了下来,在一旁空出一块地来,又变了一栋漂亮的洋房作为安身之处。 人间的一天对长生来说转眼即逝,到了晚上长生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竟然赖在小鬼的床边要给她讲故事。他自己本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在天上那些仙友几乎没有不给长生讲过故事的。 “小鬼,你应该也听过一些神话传说吧,这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凡人就说不清楚了。我今天要给你讲的故事可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最崇拜的人,他的画像至今还保留在他的房间里。我一直以他为目标,希望成为像他这样强大的人。” 小鬼静静躺在被窝里,只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长生微微一笑,只要小鬼还睁着眼睛,一定在认真的听他说话,他心里这样坚信着。 “那是在两千年前,天庭尊贵的太子和身份卑微的仙娥两情相悦。当时的天帝知道后大怒,将太子派往魔界,然后秘密处死仙娥还有她腹中之子。” “因为天条规定神仙不能动情,即使是太子也是在即位成为下一代天帝后,才能与上代天帝亲自挑选的天后成亲,为的只是让血脉延续下去。你们凡人以为神仙不死多很向往,其实不是。神仙也会死,只不过是比凡人活得长些罢了。” 讲到这长生偷偷看了看小鬼,发现小鬼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本来按他的性格应该讲得更跌宕起伏一点,但看小鬼的样子是指望不上她会有什么反应的,他也就选择较为平缓的方式。 “就在仙娥被押送诛仙台的那天,天上竟然忽生异象。永远闪电不歇、雷鸣不断的诛仙台,却引来紫气环绕,彩霞腾飞,连另一边的天庭都被一道金芒在瞬间笼罩。天帝见了速召重臣商议,之后重新下令饶去仙娥的死刑,待仙娥产下天孙后将其投下天井,打入轮回。而即将出世的天孙赐名天泽,由天帝亲自抚养。” “这天泽天资非常聪颖,法力更是日夜精进,小小年纪就是唯一一个,下到天井还能上来的神仙。要知道这天井可是远古遗物,任谁下去了都别想再爬上来。众仙都以为,天泽会代替不幸死在魔界的太子,继承天帝之位,谁知天泽竟然在昆仑山失踪了。哪怕是天帝、天下的神仙,以及西方的神佛一起寻找,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本来天泽对天帝惟命是从,除了私下天井是为了他的母亲,他还从来不曾做出违背天帝的事。天泽的改变是从他画的一幅画像开始,就是我前面提到至今保存下来的他的自画像,但事实上他画的却是一个女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做未怜,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曾经避人耳目住在昆仑山。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被天帝严加看管的天泽,居然偷下天庭去见她。也正是这次下凡,天泽解决了当时天庭要面对的妖魔正盛的危机。每每想到还是少年的天泽单枪匹马,我就向往不已。” 长生的脑海不禁浮现出天泽的画像,想象着他威武的英姿,竟是讲得一时忘我。再低头看小鬼时,发现她已经闭眼睡了。故事虽没讲完,但看到小鬼被自己哄睡了,还是让长生很有成就感。他又帮小鬼掖了掖被子,出了房去。 过了几日,碍于之前做饭失败的经历,长生自作主张拉着小鬼去最近的镇子觅食。本来他俩一个孤魂野鬼,平日晒晒月光就足以维持;长生身为神仙,随着道行的高深,对食物的需求也随之下降。凡间的五谷杂粮对他们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 长生为此教会了小鬼如何做到像活生生的人一样,她能在几天时间就有成绩,当属小鬼本身不畏阳光的体质,还有她惊人的资质。 一路上只有长生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小鬼偶尔简单的回他两下。 那镇子不是很大,街上行人却也不少,这些凡人老百姓都为各自的生计忙活着,其中有几个则坐在一起聊着天。只听一人道,“说起来这几日那妖名剑好像没出现生事了,看来镇长请的道士真的将那妖剑捉住了。” 长生本自牵着小鬼从那几人身旁经过了,听得这句顿时停了下来凝神细听。 又听另一人道,“是就好了,可是这都几天了,那些跟着道士捉妖的没一个回来,怕是死在外面了。” 长生想到他前些日见过那些出去捉妖的人,知道那带头的道士不过是坑蒙拐骗之徒,结果带着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 小鬼因被长生拉着,见他不动便抬头看了看他。长生见她难得有反应,高兴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用好东西讨好她。小鬼复又低头看向别处不理他,长生对此视若无睹,将她抱在怀里蹭了蹭。 “看来妖名剑知道天庭派了人来还是有些忌惮。”长生这样想,也就不急着收服妖名剑。本来他对人间就喜欢的不得了,正好借着调养身体的时间好好玩一玩。长生还兴致勃勃拉着小鬼要教她法术,不过小鬼没有耐心,只好不了了之了。 转眼长生已在人间呆了两个月,这日他闭眼盘坐在沙发上又追踪起妖名剑来,小鬼则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察觉到自己被小鬼注视着,长生忍着笑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继续追踪妖名剑。 谁知一天很快结束,却是追不到妖名剑的下落。长生觉得奇怪,难道妖名剑早就逃离了这里? 长生只好暂时放弃,这时他发现小鬼不知何时别开头去看着他的后方,眼神还极为专注,让长生一阵奇怪。他刚要回头一看究竟,一股梨花香气隐约传来,顿时让长生的背脊一阵发凉。忍住莫名升起的畏惧感,长生慢慢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红衣女人正坐在他后方的桌前,缓缓开口,“你找我吗?” 长生顿时惊呼出声,妖名剑很快消失了踪影。长生站起就要追,看到小鬼后停了下来,“小鬼,她在这坐了多久?”小鬼答,“一天。”长生愣了一愣,很快摆正心态,“小鬼,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长生刚追出洋房就追到了妖名剑,就好像她在等他一样。长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妖名剑忽然就变得厉害起来,与之前相比让长生觉得非常吃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长生没了宝剑的缘故,但向来功夫全修的他,没有兵器也不会差到哪去。如果说上次长生因大意受伤的话,那么今天他提起十二分精神都不够防备,已经连连被无剑刃的剑所伤,可见用剑的人招式多么的凌厉。 说时迟那时快,妖名剑手里的剑直指长生的喉咙。一直被紧逼着的长生方寸渐失,后退避让时竟双脚不受控制的发软跌倒在地。眼见迫在眉睫的剑尖,长生几乎认命。 谁知这时妖名剑不知为何停在了原地,就是这瞬间的停顿,命悬一线的长生当即抓住机会朝妖名剑反击一掌。由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长生下意识的用了全力,这一掌直接将妖名剑打回了原形摔在了地上。 良久,地上的妖名剑都没有动静。长生觉得非常奇怪,怎么一下这么厉害一下就现出原形了?他不禁蹲下身瞧了瞧碰了碰,妖名剑始终没有反应。借着这个机会,长生弄清楚了妖名剑的一个秘密。他拾起妖名剑掉在地上的剑,还有妖名剑真身,还剑入鞘。 原来妖名剑使的剑其实是妖名剑的剑鞘,它不像一般的剑鞘只裹住剑身,而是将整把剑全部包裹保护起来,这样设计的作用应该就是让妖名剑也能有一把剑可以用。长生不禁佩服起打造妖名剑的铸剑师来,其实上次他被另一把剑所伤就是妖名剑的真身,那时妖名剑一出就直接将长生的宝剑折断,可见妖名剑作为一把剑也是十分优秀。 这让失去宝剑的长生,产生了一个念头,将她据为己有的念头。长生望着手里的妖名剑,知道以她的修为绝不至于被他一招打死,便开口说道,“妖名剑,你断我宝剑,就用你自己偿还吧。你过去所做的错我会既往不咎,我还会助你成为一把仙剑,从此脱胎换骨。这样你认是不认?如果你认,现在就现身在我面前,取下你的面纱,重新开始。” 长生听说妖名剑的主人很是美丽,身为其剑应当也是如此。怪就怪在,为何剑戴面纱主人却不戴,难道妖名剑很丑?或者比主人还美?长生想到妖名剑戴了一千年的面纱真是难能可贵,既然她这么不愿被人看见,他就偏要看。如果妖名剑当真听命,就可以证明一下她的服心。 片刻的沉默之后,妖名剑才飞出长生的掌心,果真化身成人只是还是戴着面纱。长生看着她的眼眸,就像星空一样璀璨,仿佛能勾人心魄,竟不自觉的在心里称赞一句好美。长生忙定了定心神,催促她一句。妖名剑这才抬起手,缓缓揭下面纱。 她的动作很慢,长生像是不愿错过什么一样,一直盯着她,渐渐的从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直到长生看到她的大半边脸露出来,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不禁脱口而出,“我好像见过你!”长生刚惊呼出声,妖名剑就化回了原形,像是被人扔掉一样摔在地上。 长生忙拾起妖名剑对她大呼小叫,但是不管他如何对她下令,她都没有反应。长生想到自己强行收服她,想到她和她的主人,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也就作罢了。 这时天色渐晚,长生回到洋房就兴高采烈的告诉小鬼这个好消息。本来还在长生手里的妖名剑忽然飞了出去化成人形,只见她蹲下身去,看着小鬼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见小鬼和妖名剑四目相对,长生很是不爽,抢着说道,“小鬼,其实我早就想说这件事了,我知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既然忘记了我就给你取个新名字吧!虽然我能够帮你想起来,但你既已成亡魂,阳间的一切确实和你没有干系了。我想想啊……我看你这么小就长得跟朵花似得的,不如就叫牡丹吧!芙蓉也不错!还是水仙?嗯?你不喜欢吗?” 这个问题长生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提起,是他既然看过小鬼的过去,自然知道她叫什么。也知道小鬼因为辗转被收养的生活而不止一个名字,再加上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见她是真的想要忘记她的过去。不过更重要的是小鬼从没关心过长生是谁,没有好奇过他说的那些是真实还是谎言,他就像是赌气一样,也就不说起这个话题。 一旁的妖名剑听不下去了,冷不丁的开口,“就叫流离吧。”小鬼听了第一次主动提问,“流离是什么意思?”妖名剑淡然答道,“你的一生流落在外,亲离家散,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长生好不容易从小鬼出其不意的主动反应过来,不悦道,“妖名剑!你还戴着面纱我还没说你呢,又来瞎凑什么热闹?不行不行!这个名字不好!” 小鬼却是十分中意,又问妖名剑,“这两个字怎么写?”长生忙伸手挡了挡小鬼的视线要教她,同时变出纸笔写下“琉璃”二字。写完他才发现小鬼根本没看他,而是看着妖名剑用金芒浮现在空中的“流离”二字。 长生急了,抓着小鬼的双肩说,“那就姓刘名离,取名就要有姓!就这样决定了,不许再改了!听到了吗?小离!” 这一声小离,让小鬼看着长生许久,终于轻轻答应了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章 我要得到你的心 如今作乱人间的妖名剑被收服,按理长生就该回到天庭去了。但是想着哪怕多留一天也好,长生抱着这样的心情,像以前一样和小鬼刘离,一起在凡间过着平凡的生活。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现在多了一个妖名剑,但她从帮刘离取名后就没有以人形出现,让长生有些在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一掌伤得妖名剑太重了。 看着妖名剑始终保持着她的真身,仿佛一个死物,长生不厌其烦的对她说,“喂,妖名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主人,你再不现身我就把你丢到火里熔了重铸!” 多次下来,妖名剑终于肯现身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找具适合刘离的尸身,我已经找来了。”长生听了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不省人事了,原来听见我说话了。既然找到了就快拿出来我看看!” 妖名剑不急不缓的一挥手,在她衣袖掠过的地方就多出一个人来,正确的说是个死人。长生见了立即凑近,“这是……” 只见眼前的这个死人,竟然和刘离一模一样!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刘离自己的尸身被人保存了下来;二是妖名剑已经施法将这死人变成刘离的模样。 长生用眼神询问着妖名剑,后者并不打算说明,长生也就没问。他叫来在不远处发呆的刘离,掏出一颗小药丸喂给她吃,“小离,现在躺到这个人的身体里去。” 刘离自是看到了躺在这里和她一模一样的“这个人”,也没有好奇的过问一句,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儿,也就照做了。 待刘离躺好,长生在一旁凝神施法。很快,原本死气沉沉的身体开始细细呼吸,就这样刘离的鬼魂和这不知谁的肉身合二为一了。 仿佛是在适应,过了好一会儿,刘离才缓缓睁眼。长生咧嘴而笑,立即问道,“小离,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你开心吗?”刘离只沉默的看着长生,却是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与之以前的神情完全毫无区别,就好像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重大变化,“我饿……”长生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他不禁抱着刘离蹭了蹭,这次终于不像之前一样感觉不到任何体温,连她的小脸蛋都变得软乎乎的触感非常之好。 长生的心情大好,要带刘离去吃大餐,妖名剑也跟着沾光一起请了。这刘离刚刚还阳可得好好补充营养,说得夸张点,她就像新生儿一样,要开始细心照顾了,再像以前一样吃了这顿不知下顿,可是会生病的。 就在他们去吃大餐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和上次来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长生觉得奇怪,便凝神施法搜索了一下村子,没想到让他看到惊人的一幕。 原来村子里空无一人,是这里刚遭到妖怪的侵入,这个妖怪凶狠弑杀,幸存的人们担惊受怕这才全部逃离了,而这个作乱的妖怪,竟是被长生收服的妖名剑! 刚好妖名剑和他们一起来了,长生便当面质问她,“妖名剑,你说!你是不是假装顺从,为的就是让我不杀你,然后一有机会就背着我伤害凡人?” 妖名剑看着村中凌乱,淡然说道,“我想杀人的时候更喜欢立即动手。”长生咬牙切齿,还是愿意相信一下妖名剑,“你是说……不是你?那是谁?有人想陷害你?你和谁有仇吗?” “谁在心里记恨我,我没兴趣……”妖名剑还没说完,长生就抓了她的手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她,“我倒是知道有只蛇妖,十二年前小离闯到森林的时候,就是你从那条蛇嘴里救了她。谁都看得出来小离的体质特殊,吃一个小离能抵他吃一百个人,而且你不是自己要吃她,你宁可让小离冻死、饿死在森林里,都不让蛇妖白捡这个便宜。我说得对不对?” 妖名剑双眸藏笑,不以为意,“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你不是要请客,可别饿着了你的小离。”长生顿时无语,被人栽赃嫁祸还差点被天庭捕杀,这都不为自己申辩一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之后,长生找到藏身在森林的蛇妖,并将其收服。如长生猜测的一样,在这附近作乱的一直都是蛇妖,他每次出去作恶都会变成妖名剑的模样,一来是要败坏她的名声,二来把罪名嫁祸给妖名剑,自己也就能够逃避天庭的追捕。 这下长生的使命真正结束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凡间多呆一些时日。他的内心就像有两个他,在去与留之间徘徊不定。 这日正值夕阳西下,长生蹲在寂静的沙滩上看海,不禁怅然,“妖名剑,你说我都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这个孩子了,还给她仙丹助她还阳,这么久的感情,她居然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问。” 虽然长生并没有带着妖名剑的真身出门,但这么久的相处,长生已然知道妖名剑就在这里。果然一个红衣女人凭空出现,正挽着袖子戏水,“你不会主动告诉她吗?” 长生听了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一旁的妖名剑好像笑了一声,长生忙问她笑什么?只听妖名剑严肃道,“为了能够长生不老,你该抛却烦恼清心寡欲才是。”长生大惊,“你是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哼!你的名字也好听不到哪去,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做为你的新主人……”其实说心里话,长生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差劲!所以一开始他对她们都只说自己是什么身份,却不愿自报姓名。 妖名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不要得寸进尺。”长生觉得很没面子,一把剑还骑到主人头上来了!再看看刘离,正在一旁忘我的玩沙。 刘离在这,长生更加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他盯着妖名剑只露出的双眼,思索着计策。结果妖名剑的眼睛,让他越看越是眼熟,但又实在让他想不起来是谁。他忍不住凑到妖名剑面前,讨价还价,“妖名剑,把你的面纱揭下来,我就不给你取新名字,怎么样?” 妖名剑转身就走,拒绝之意很明显。长生立即出手偷袭,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妖名剑脸上的红纱,却还是一手抓空了。长生很是惊讶,刚才偷袭如此突然,居然也被她避开了?他脸上倒还镇定,二话不说,使出浑身解数追上去,还是要扯她脸上的红纱。 妖名剑反应不慢,但也不快,每次都在长生快得手时险险避开,结果总差那么一点。长生想着光夺不行,只有把妖名剑打趴下,这才下手不留情起来。如此一来一往,几十个回合之后,两个追逐的人终于在海边停了下来,同时喘气连连。 这次妖名剑并没有占到上风,挨了不少拳脚,只见她脸上的红纱,微微有点血迹渗了出来。长生很奇怪,如果妖名剑能护住自己的红纱,怎么不能保证不会挨打?又有谁愿意挨打?更没有谁,明明显出实力来了还假装挨打。她到底在想什么,长生完全想不明白。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伺机找到对方的弱点,一个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刘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长生见天色已晚,也就暂时放过妖名剑,给刘离准备晚饭要紧。 到了深夜,已经睡了一觉的刘离从床上爬起,独自出了门朝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路。这里地势较高,扭头就可以看见下方的海域,而妖名剑正靠在这里的一棵树上睡着了。 刘离并不知道妖名剑在这里,有些惊讶。她走到妖名剑的面前,见妖名剑似乎睡得有些沉,不禁伸了伸手想揭妖名剑脸上的红纱。不过她没有这样做,只在妖名剑的旁边坐下,吹着夜风看不远处的海。 刘离从来没有说,她其实很喜欢妖名剑身上的清香。好像在她模糊的生前记忆里,这个香味并不陌生,每次她闻到这个淡香的感觉都很惬意。 次日一早,妖名剑一醒过来,就发现倒在她身上睡着的刘离。她刚准备抱刘离回去,刘离就醒了。妖名剑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离虽还是死时的孩子模样,但如果加上生前的年龄,已有十八岁,已然很成熟了。她避开妖名剑的视线,淡淡的回答,“偶然。”妖名剑的双眸中透着笑意,“是特地来找我的?”刘离似乎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我只是睡不着,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妖名剑当即否认,刘离指着妖名剑嘴巴的位置,平静的说,“血。”妖名剑顿时一阵尴尬,她因为专注着应付长生,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淡然,摸了摸嘴角,已经换了一块新布,然后她站了起来,对刘离说,“走吧,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刘离低头看了看地,复有抬头对妖名剑说,“如果你打不过又不想被他看到,变个模样给他看不就好了。”妖名剑一怔,扭头看了看下方的海,“我不喜欢易容术,戴着别人的面具生活,感觉很讨厌。”刘离望着妖名剑,觉得她的神情好像想到了过去。 看到刘离和妖名剑一起回来,长生很郁闷,但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窜过去把刘离抢过来抱在怀里。之后的几天他都很安静,对事很少上心的刘离虽然不会开口关心一句,也还是会不自觉的频频看一看长生。 该走的总是要走,压了几个月的心事,长生终于决定了。 在此之前,长生神神秘秘地把妖名剑叫到一边,“我要你去一个地方帮我取一样东西。”妖名剑听了长生的详叙后,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原来长生听说,住在很远的人发明了一样东西,它可以把人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刻画下来,比任何一位擅长画画的人都要厉害,这个东西就叫做照相机。 长生欲言又止,真想对妖名剑说出他要离开的实情,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他就说不出口。现在距他定好的离开之日,还有几天。长生紧紧握了握拳,努力收起自己的心情。 余下的时间,长生恢复了以往精神十足的样子。然而分别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 这天长生起得比较晚,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想着要怎么跟刘离开口。终于他从床上爬起,推开隔壁刘离的房门,刘离不在。然后他下了楼,只见刘离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长生慢慢走到刘离的身边,轻唤了一声离,然后又低头组织语言。见半天没人答应,他才发现刘离正在看一幅画像,真是完全没有发觉到他的苦恼!长生微恼,一把将画抢过来,刚恨不得撕了,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闯入眼帘。长生这才注意到画里画的,竟然是刘离。他顿时大喜,“小离,这是谁画的?简直和小离一模一样!比天庭最优秀的画师画得还要好!” 刘离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妖名剑,长生想到昨晚对妖名剑提起要离开,妖名剑没什么反应还着实寒心了一下,不过现在只剩感动了。长生又细细瞧了一眼画像,语气诚恳的说,“离,把它给我好不好,我要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这样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我的小离。”刘离无所谓的说,“是妖名剑画的,她的。”长生又殷切的看向妖名剑,妖名剑也无所谓的说,“我已经给了刘离,问她。”说完妖名剑就识趣的消失了。 长生小心翼翼的把画收好,然后向刘离伸出他的左手,邀她去海边走走。刘离附上长生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的紧紧的。自从长生第一次用左手牵刘离的右手,他就一直用左手牵她。起初是因为他的右手碰了腰间的伤口沾了血,后来他觉得不应该用握剑的手牵一个单纯的孩子。 长生牵着刘离站在海边看远处的海,“离,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刘离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是沉默,长生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他终于蹲下身正视着她。长生取下自己贴身戴在身上的一块如意锁,戴在刘离的脖子上,又帮她藏到衣服里,“离,这如意锁百邪不侵,你要好好戴着,不许弄丢了。” 刘离轻轻答应一声,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长生握上刘离的小手,艰难开口,“离……我到时候该回去了,虽然我不在你的身边,但我会留下妖名剑,她会代我照顾你、保护你。”把整句话听完,刘离突然抽出她的手,脸上仓皇的表情转眼即逝,然后只是哦了一声。 其实刘离早已察觉,最近他的沉默,妖名剑的画,和他的一声“离”,愈加让她觉得不寻常。她甚至可以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说过他的家住在天上,他是神仙下凡,神仙有数不清的清规戒律。他说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如果说他叫她小离时的回忆都是快乐轻松的,那么叫离就是有着淡淡忧伤认真的。一直到刚才长生说他该回去了,刘离都还不愿相信他将要说的是她最害怕的猜测。她等着他把意思完全说明白,终于在不得不相信的时候,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抗拒,只想在第一时间用拒绝保护自己。 长生愣在原地,这还是刘离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大的反应。以前的她就像一个小呆瓜,你不问她她可以一天不跟你说话。长生激动的再次握上刘离的手,见她始终低着头,不禁又暗自伤心起来。 终于,长生强加欢笑的对她说,“小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再来找你。记得等我,想我。”长生慢慢松开刘离的手,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刘离却没有再抬起头。 长生始终微笑着,一点点腾空身体,渐渐飞离这片让他留恋的土地,没有人知道他的笑容背后有多少酸楚。一直到分离的最后一刻,刘离都没有问他的名字。对长生来说,已经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么简单了。他在等待,等待刘离主动问出口,等待刘离表现出,她对他的在乎。 但是一直到长生的身影消失不见,刘离还站在原地,就像她经常在这海边堆垒的沙子一样。 周围海风刮得呼呼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刘离原本以为,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继续,活着的时候被抛弃的命运。她知道这个少年是待她真的好,不像那些人或是一时的善心,或是因为什么目的。她不是怪他要走,她还记得他曾对她说过,“我会一直握着你的右手不放,永远不放开你。”她是在怪他,不带着她走。如果是她没有资格和他一起走,那至少也要说一声:我想带你走,我舍不得与你分离。 可能我真的不该叫这个名字。 刘离转身,不想再看这片海滩一眼。 之后,刘离并没有回去洋房,她又回到她当年栖息的树顶,把这一年的经历当作一场空梦。而那把本该守护她的妖名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打扰她,刘离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因为梦,终将遗忘。 十天后,妖名剑终于以剑的姿态,出现在刘离的视野之内。刘离把她当作透明,妖名剑也安静的做一把透明的剑。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触犯到了刘离的底线,她开口想赶走眼中的钉子,“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和保护。”妖名剑这才现出人形,却是背对着刘离而坐,只听她淡淡的说,“我会留下,不是听他的话。”刘离强调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妖名剑仿佛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可怜别人。” 刘离紧盯着妖名剑的背,似乎想瞧出一个窟窿来。如果说,她对那个少年是像对父母的依恋,那么对妖名剑,她则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好象她可以不用刻意的做什么,就能够很接近对方的感觉。所以她在妖名剑面前,无法像是对长生一样呆呆的像个孩子。刘离问,“你有什么目的?” 妖名剑回过头来,脸上总是掩面的红纱不见,笑得绝美,“我要得到你的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章 捡了一个爹 几十年后,在某一处村子附近,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独自又蹦又跳的渐渐从山里下来。他一路沿着一条小溪而下,小溪逐渐变宽起来,成了一条小河。这时,他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河边看着水里发呆,正是刘离。 刘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她的视线中,水中的那个人,那日她对她说的话,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一把剑,竟说要得到她的心? 当时刘离就警惕的问妖名剑,“你到底想说什么?”妖名剑只是微笑,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我的心给了你,你要还给我,这样才公平。” “我就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开膛破肚。”刘离倒不是真的直接理解为,她的心脏是妖名剑的,只是不喜欢被妖名剑的话牵着走。 妖名剑摇了摇头,又靠近了刘离一些,还伸手搂近刘离的身体。她轻按着刘离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刘离的耳旁轻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们就可以……永不相见。” 她轻柔的语调、淡淡的笑容,还有她身上的清香,让刘离忘记了拒绝忘记了自我保护,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不是最后一句的永不相见,刘离就彻底沦陷了。 刘离故意笑得轻浮,逃离了妖名剑的肩膀,强装镇定的说,“还真像魔神的耳语,好像我们的未来你已经看透了一样。不过你的话存在错误,我现在就不需要你。”刘离听长生讲过很久以前的故事,听说那时候有一些生灵涂炭的魔神,最擅长蛊惑人心。 此时的妖名剑,一定像极了当年魔神蛊惑凡人的样子。 刘离说完就准备跳树离开,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逃避,但她真的不想看到妖名剑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可是大脑似乎失去了控制,刘离无法停止自己的想象,仿佛她的身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她似乎能看到妖名剑微风拂面的样子。 只听妖名剑说,“你不用这么防备,以后你就会明白。对了,有句话我觉得很适合你,是一位故人说的,他说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就像十天前,那个人的离开一样。” 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心情,这一年真正的心情。人终究是贪婪的,所以最初刘离没有拒绝长生。她选择在长生面前,做一个呆呆的不懂世事的孩子,就是希望以一个孩子的心态,绝不会说出其实明白什么叫做在乎。她只想用随遇而安的心情来面对得失,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淡忘。 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提得起就能放得下…… 这一刻的刘离,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描述不清的感觉。忽然她的内心就变得一片坦荡起来,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妖名剑,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永不相见的那天。” 也许到那一刻,意味着一件未知的事,终于可以结束了。 “小姐姐,你在看什么?”刚才的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拉回了刘离的思绪。 这时水声响起,一个女人在刘离的面前浮出水面,正是妖名剑。妖名剑伸手到刘离面前,一条小鱼正在她的手里挣扎着。刘离道,“在下面待这么久,就只抓了这一条鱼吗?” 水清略浅,刚才水里的情景,刘离看的分明。妖名剑沉在水里不是在抓鱼,倒像是在睡觉。小男孩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妖名剑才快如闪电的一抓,就抓到了一条早就放松警惕的鱼。 妖名剑灿然一笑,犹如出水芙蓉,“许久没有戏水,多玩了会儿。你要是嫌不够,便去拿桶来,我抓给你就是。” 刘离站起身来要求妖名剑同行,妖名剑将手里的鱼又丢回到水里,这才上了岸跟上刘离的步伐一起离开。 两个人现在住的地方离这河边不远,自从几十年前她们离开那片森林之后,几乎走遍了天下,每走到一处逗留至多两年就会离开。 原本刘离以为她最多挨个几十年就能结束这种微妙的处境,只要她再次死了,说不定这次鬼差会出现带她去地府,那么她的这一生也就真的结束了。但很快刘离就知道了,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发展,因为她的身体既然一直保持着小女孩的模样,几十年了不曾改变。 被无视的小男孩愣了愣,他看不见妖名剑,完全不明白刘离这是在干什么。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追过去的时候,一个拿着剑的黑衣蒙面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边妖名剑问刘离,“那个小孩好象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不理他,你要永远这样独来独往吗?”刘离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些嚷着不见生人,成天躲躲藏藏的人要好得多。” 这时的河边,一个面带忧郁的男人,唤着承儿也从山里下山而来。当他看到那个小男孩趴在地上,正被大火一点点的吞噬,连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来的时候。男人的双腿一软,登时跪摔在地上。还在一旁的蒙面人哈哈大笑,“子司桓,你愧对你的儿子,还不以死谢罪!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这子司桓的脑海快速闪过几个画面,他想到自己刚刚被妻子请出家门,现在连他的幼子因为他的疏忽而亡。子司桓已生无可望,完全不躲蒙面人刺过来的剑。 蒙面人却忽然停止了动作,他正看到刘离提着桶向他迎面走来。他注意到刘离的双眼,一直都是毫无感情的看着他这边,而且还和他对视了几秒,但在刘离的眼里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有一点目光逼人的感觉。而后刘离又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竟旁若无人的走她的路,直到走到河边才停下。 蒙面人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藐视和侮辱,一时放过子司桓,执剑朝刘离刺了过去。 那边刘离刚刚见此惊人一幕,内心已经高度警惕了。她敏感的察觉到了朝她刺过来的利剑,出于生命的本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是她很快想到她有妖名剑在身边。她的思维极快,已经动了一动的脚重新定在了原处,整个过程只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她的内心其实动摇过。 也不是说刘离就真的信任妖名剑,而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刘离来说,生死真的可以不值一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蒙面人的剑距刘离只有一尺的时候,剑像是插在了石头里一样,纹丝不动了,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济于事。蒙面人并不知道,其实是隐身的妖名剑上前握住了剑身,他还道是刘离这个臭丫头真人不露相! 蒙面人始终紧握着剑柄,但同时也小心提防着刘离会有下招,似乎不到关键时刻,蒙面人绝对不会弃剑而走。这一下,蒙面人陷入了暂时的进退两难的处境。 有妖名剑在,刘离的底气更足了。她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蒙面人,但她此时的神情,真的变成了藐视。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在眼角余光中的妖名剑上。只见妖名剑赤手握剑,也不知怎么的不会划破手,当然这不是重点。刘离注意到,并不是妖名剑存心为难蒙面人,而是她微微抬头正望着子司桓的方向发呆。 整个僵持的过程其实比较短暂,蒙面人很快想到办法。既然剑不能用,他还可以出手,于是他抬起空着的左手,对准刘离脑门怒拍一掌。谁知蒙面人刚抬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反弹了出去,连带着固定剑的力量也消失了,只是他的左手当场骨折,近乎残废。 蒙面人痛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妄动了,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刘离对此不甚关心,她只好奇刚才妖名剑到底在看什么看出神了,好像她看的是半空,这半空不一直都是一个样,什么都没有?刘离不禁抬头问了妖名剑一句,妖名剑低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刘离暗自不屑一声,目光无意落在那团还未熄灭的火焰之上,只见刚才还在跟她说话的小男孩,现在只能看到一个烧焦的轮廓。而那个孩子的父亲,还跪坐在原地,不知伤悲欢喜。刘离已无心抓鱼,转身离去。 次日,刘离又提着桶来到河边,虽然这里刚发生过杀人案,却不会影响到她。何况小男孩原来躺的地方,被昨晚的大雨一冲刷,连黑溜溜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让刘离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子司桓竟然还颓然的坐在那里。刘离想到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忍不住多瞧了子司桓两眼。真是一日不见,忧郁美男子已成路边老叫花。 刘离没做理会,仅仅只是多瞧了两眼就准备打道回府,但她又不喜欢别人影响了她的决定,雨后可是很适合抓鱼的!思及此,刘离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来到河边,叫只有她看得见的妖名剑下水。 就是这几声清脆的童声传入子司桓的耳畔,让他怔怔的抬起头来。他望了望站在河边的刘离,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承儿……”那边刘离听到声响还没反应过来,浓烈的泥土气息扑面而至,她已经被子司桓抱了个满怀,同时头顶上响起子司桓沙哑至极的声音,“承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爹爹好担心你。承儿,我的承儿,以后你不要再乱跑了……” 子司桓抱得刘离很紧,刘离挣脱不了只好怒吼,“喂,你听着,我看起来是和你儿子差不多大,但我其实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你这样做我会很困扰。”刘离对着子司桓喂了好几声,子司桓才愣愣的放开了她。刘离立即弯腰拾起刚才混乱时掉在旁边的桶,像躲瘟神一样叫上妖名剑就走,子司桓却叫着承儿跟了上去。 到了住处,刘离把子司桓关在了屋门外,子司桓就坐在门前伤心的喊,“承儿,爹爹对不起你,爹爹不该不管你,你别生爹的气了。”不一会儿,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议论四起,还有的人帮子司桓求起了情。 这住在附近的都知道,这家新搬来一对父子。平常只看到儿子进出,从来没有人看到那个父亲。原来是这个儿子为人难以相处也就算了,居然对他父亲都这样。 屋内,刘离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人怎么回事,逮着一个小孩就认儿子?男女都分不清了?”妖名剑忍着笑说,“这其实不能怪他,你看看你,我说给你买花衣服你不要,你不知道小孩子男女莫辨吗,现在被人误会是他儿子了吧。”妖名剑当初租房的时候,不愿让别人看到她,于是暂时借用了一下长生的模样,所以这里住着的就成了父子。 刘离懒得争论,严肃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人真的神智不清吗?”妖名剑点点头,“他刚刚痛失爱子,又对儿子的死心存愧疚。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选择了逃避。你现在跟他说你不是他儿子他听不进去,等他能接受了也就没事了。” 刘离终于开了门,把子司桓拉进了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章 通往黄泉的路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离不得不充当一下子司桓的儿子,只有这样才能让精神错乱的子司桓正常生活。渐渐的,子司桓不再把刘离错认成他的儿子,还开口告诉刘离,他是来自地府的鬼差,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刘离没有好奇,明白子司桓的心情,原本她也是属于那种,对过去避而不谈的人。她不再在意子司桓是否恢复了神智,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两个人就这样,犹如心不在焉一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永远这样平凡无奇的生活下去。 这天,一位满头银发,衣着华贵的老人找上门来,子司桓见了他就跪在地上,唤了一声父亲。 原来子司桓是为了他转世为人的妻子而离家出走,要不是一个认识子司桓的鬼差偶然见到了他,然后回去告诉了他的父亲,子司桓恐怕永远都不会想要回去。对父亲的不孝,对另两个孩子的不管不顾,还有他生在子家、身为鬼差的使命,所有的一切,都让子司桓觉得没有脸去面对。 子司桓当初离家出走就留了一纸书信,却没有道明前因后果。如今他的父亲子正寅,才总算知道了儿子的痴心,真是骂他不是不骂也不是。 父子俩一阵叙旧之后,子司桓就把这些年,一直遭蒙面人追杀的事跟子正寅说了,不过略去了承儿之死,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出口。子正寅道,“幸好你没有忘记修炼,要是你死在外面我们都不知道,先回去再说吧。对了,这个孩子……” 听到子正寅问起一旁的刘离,子司桓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拉了刘离过来,“父亲,她是离儿……是宛离,我的女儿,您的孙女。” 子正寅的脸上没有高兴的神情,虽然子司桓现在的妻子是他儿媳的转世,但是他们生的这个女儿,身上却流着凡人的血。不过……子正寅道出从进门就注意到的疑惑,“这孩子身上,怎么隐隐透着仙气?” 能生儿育女的鬼差自不是一般的鬼差,这父子二人其实也是神仙一族,叫做鬼仙。鬼仙因为常年生活在阴曹地府,身上并没有仙气,倒有阴气。 这个疑问,子司桓恰巧曾问过刘离,刘离的回答是,“大概是那个自称神仙的家伙,给我吃的一颗很苦的药丸的影响。”子司桓忙解释说,“离儿有仙缘,曾经认识过一位仙友,那仙友待离儿很好,还赠了她仙丹。” 子正寅点了点头,算是对刘离多了些好感,“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从子正寅进屋,刘离不吭一声的瞧了一眼,就继续发她的呆,好象子正寅的出现完全与她无关一样。按子正寅推测的刘离的年龄和生活环境,怎么想都应该是活蹦乱跳的才对。 见子正寅毫不怀疑这个孙女,子司桓说话更加自然起来,“对不起,父亲,都怪我,离儿与她母亲分开之后,就不太爱说话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子正寅看到子司桓神色又忧郁起来,想是又想起了与他分开的妻子,子正寅拍了拍子司桓的肩膀,“回家吧,回家再说。” 子司桓坚定的答应一声,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牵上刘离的手,刘离却缩了一下,子司桓忙握紧了。这一幕子正寅看到了,不等他开口,子司桓先说道,“父亲,离儿还小,可能还有点不能接受,请让我跟她单独说会儿话。” 子正寅点头出去了。 子司桓在刘离旁边蹲下身来,说道,“对不起,离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说你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实在做不到丢下你一个人。虽然我隐约觉得,可能你的身边有一位朋友相伴,但是我还是不能对你不管不顾。我一直很感谢你愿意收留我,我希望可以报答你的这份恩情。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我的孩子,身为父母,无法对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离儿,跟我去酆都去我家好不好?我想那里,会比人间更适合你生活。” 刘离看着子司桓,回以同样真诚的目光,她道,“我好象总在重复着同一种生活,被收养、被照顾,然后再次被抛弃。我没有能力做到不被抛弃,难道还不能选择从一开始就说不吗?”刘离的眼神没有因此悲伤,她只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子司桓迫切的表达着自己的诚意,“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不是收养你,你就是我子司桓的女儿,你的母亲是我等了三十年,才盼到的我的妻子的转世。除了你已经决定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的母亲知道真相,不会有人怀疑我子司桓的话,从刚才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子司桓的亲生女儿,是身上流着我血液的女儿!” 子司桓的话让刘离的内心有所动摇,她已经模糊的生前记忆里,有着血缘牵引的关系确实胜过一切。她还朦胧的记得,她也曾经拥有过幸福美满的家。但她真的害怕再一次失去,虽然总是不自禁的贪图着眼前所看到的温暖。刘离仍然努力拒绝,玩笑似的说,“你把你的承儿放到何地?” 子司桓温柔的抚上刘离的头,轻轻的说,“傻孩子,他是你命苦的胞弟。” 这句满载宠溺的话,仿佛能将人融化。刘离不敢看他,她觉得自己又要再一次,落入命运的循环之中。刘离试图做最后的反抗,“子司桓,你不用待我如此。我……” 刘离的话还没说完,子司桓就满脸惊喜的打断她,“离儿,你答应了?”如果刘离承认了这是一份好意,就不能再给刘离拒绝的机会,子司桓虽不了解刘离更多的事,但是他看得出来,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有多强烈,内心深处渴望关怀的心情,同样这么强烈。 面对子司桓温暖的笑容,刘离再也不能破坏,也不愿破坏。她微微一笑说,“你给了我如此贵重的身份,我想不出来可以拒绝你的理由。” 时间恍然回到了过去,刘离觉得哪里不对,但耳听到自己依恋的声音,也就没有再想那么多。 刘离迷迷糊糊的被长生拉出门散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才蒙蒙亮。从前方吹来几缕舒适的风,夹杂着大海独特的味道,刘离这才知道他们正往海边走。 就在刘离精神恍惚的任由长生拖着走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问起,“小伙子,你们这是打哪里来?”接着清亮的声音响起,只听长生回答说,“我们是住在这林子里的野人,有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没想到才几个月的功夫,这里就成了另一番景象。” 听了这话刘离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原本荒无人烟的丛林多了三三两两的木屋,还有几个辛勤劳作的人。 老头说,“我们原来的村子遭到洪水淹没,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就在几个月前发现了这片无人的土地,就在这里扎了根。小伙子,这是你的妹妹吗?你们的父母呢?”只听长生并无不妥的回答,“不是,她是我的女儿,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刘离缓缓抬头看着长生,他齐腰的长发正好被风吹动拂过她的脸颊,黄白色的长衫几乎把她包裹了一半。这个刘离始终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在外人面前自称是她的父亲。 接着长生与老头又闲聊了几句就抱起刘离告辞了,等走远了几步,才正经着样子对刘离说,“小离,你不喜欢我跟外人说我是你的爹爹吗?”刘离慢慢扭开头去不想理他,只听长生接着说,“可是小离,我已经有好几个妹妹了,不想再要妹妹了。”刘离继续不理他,长生却摆正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四目相对,只见长生似笑非笑地说,“难不成小离希望我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心上人?”刘离始终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不理长生,他也不恼,换成一副忧郁神伤的模样自顾自的说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离,你要知道神仙不能动情、不能有凡心,你就忍心日后看到我被天帝发现,被剥皮抽筋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唤,正躺在床上的刘离缓缓睁开眼睛。她没想到会梦到以前发生过的事,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以为她绝对不会梦到那个少年。 这时从门口又响起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子司桓温和的声音说,“离儿,你起来了吗?”刘离听了答应一声,站在门外的子司桓说,“离儿,你收拾一下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听得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刘离躺在床上仍是没有动。 “小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再来找你。记得等我,想我。”这句被尘封的话忽然在刘离的耳畔响起,她猛然回神,快速下了床。 刘离看了看简陋的房间,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需要收拾。她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又忽然想到一事,偏头看向窗户。只见摆在窗户下的竹榻里窝着一个人,正是妖名剑。 这段时间刘离一直与子司桓明地里的生活,让妖名剑隐匿得更加专情了,哪怕是私下都几乎不会和刘离说话,刘离也不会主动寻找话题。久而久之,刘离常常会忽略妖名剑。 片刻的思索后,刘离拿起床上的木枕就朝妖名剑砸了过去。只见木枕从竹榻的边缘擦过,然后精准的砸在妖名剑的头部,最后滚落在地。要知道这木头做的枕头,砸在身上可是很疼的,但是妖名剑没有被砸醒,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刘离站在原地僵了片刻,终于冷冷开口,“你要装睡到何时?”语毕,竹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刘离很想扭头出门,双脚却是鬼使神差的走向妖名剑,然后撞上她含笑的眸子,魅惑的声音随之响起,“谁叫你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叫人起床。怎么,你就这么担心我不会跟上你吗?”刘离听了不发一言,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立即离开。 待刘离走到门口,妖名剑望着窗外,轻声细语的开口,“刘离,你放心吧,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你。”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深情的话语,又是出自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嘴里,任谁听了都要心醉。刘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落落大方的回眸一笑,“对了,忘了提醒你待会就有人来收房子,你可以接着睡了。” 刘离再不管周遭的一切,孤身来到院子,本来身后这栋房子不能称做她的家,不需要有什么留恋。 静静等在院子里的子司桓,神色甚是憔悴,看到刘离出来,才稍显精神一些朝她伸出手,“离儿,去的路上没有方向,你要跟紧我。”刘离有些微愣的看着伸在她面前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子司桓,这才沉默着附上他的手。 这时,一场浓雾悄然凝聚而生,一条不曾有的小路从院子里延伸出去,远远望去黄沙漫天看不到尽头。刘离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通往黄泉的路。 好像听到子司桓发出一声轻叹,刘离抬头看他时,他已经改了他原来在平民百姓中普遍可见的装束,面前多了一团明明灭灭的蓝色火焰。这时的子司桓身穿一身漆黑的长衫,腰缠着黑色的铁链,链上挂着一张怒目圆睁、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 子司桓低头看了看刘离,刘离也正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子司桓忙开口问她,“离儿,吓到你了吗?”刘离顿时回了神,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沉默的看向远方。 她刚才在想,“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来接我的鬼差……该有多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章 以假乱真 在一个没有白昼没有星空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十分萧条的古城,这便是阴曹地府的酆都城。从酆都城的城门进去往东南方向,有一座王府规模的府邸。从牌匾上鬼画符一般的雕刻可知,府邸的主人姓子。 就在这子府宽敞的院子里,每天都有一个少年挥舞着木剑练习武艺。这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有着乌润齐肩的头发,白净如瓷的肌肤,一双晶亮坚毅的眼珠,甚是好看。他就是子府的少主人,子宛绎。 这天,子宛绎像往常一样专心练习,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正是他的祖父子正寅回来了。子宛绎忙随意抹了下汗水,朝声音的源头走过去。 说到这子正寅在阴曹地府的身份,是号称地府监督官的二殿楚江王。在这阴曹地府,由十王殿制度管理着阴间的大小事务。其中以一殿秦广王为首,各王殿及麾下鬼差各司其职、相互合作。 虽说阴曹地府没有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却也有白天黑夜之分。若是白天,有古老而强大的法术制造出来的,犹如阳间的黄昏一般;若是黑夜,则需要大量鬼火照明,不然就会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总体来说,阴间的光线相对阳间要昏暗得多。 此时此刻,阴曹地府正是渐入黑夜之时,子宛绎虽远远看到祖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也是那么的熟悉,但子宛绎还是不敢早下结论。只是不禁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内心已然澎湃不已。 其实一直生活在地府的他们,早就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并不需要怀疑自己的眼力。 待子宛绎走近完全看清这个人,硬是忍住扑上去的冲动,半是惊喜半是伤心的说,“父亲!您回来了!您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这个人正是子司桓,他温柔的抚上子宛绎的头,“绎儿长大了,绍儿还好吗?”子宛绎顿时低下头去,有点责怪之意,“宛绍好久都没有出来跟我说话了,不过他很好,也很想您。” 子司桓听了心里更是自责愧疚,一把将子宛绎揽到怀里。子宛绎任由子司桓抱着,这才发现父亲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女孩。他发现她的眼睛虽在看着前方,却像是没有在看,有点呆呆的感觉,不是刘离是谁。 子正寅发觉了,说道,“绎儿,这是你的妹妹,叫做宛离。”子宛绎一惊,不径离了子司桓的怀。他的母亲早死,又是哪里来的妹妹?子正寅瞧出子宛绎的心思,说道,“绎儿,身为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带妹妹去玩吧。” 子宛绎从来不敢违抗祖父的命令,但是一想到母亲,还是忍不住拒绝了一句,“可是我还得练习。”自从子宛绎知道他的母亲是被妖怪杀死后,他就一心想着怎么样变得更强,比以前更加刻苦的修炼。虽然子正寅告诫他,心中不能有恨,但子宛绎还是想要拥有,可以守护这个家的力量。如果再有谁敢对他的亲人不利,他一定加倍奉还! 子正寅一直不想让子宛绎这么劳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还有话要跟你父亲说。” 子宛绎无奈,只能叫声宛离,刘离未动,子宛绎硬是拉起她的右手就走。 待这两个孩子走远,子正寅才说,“司桓,你为什么不告诉绎儿,你现在的妻子是他转世为人的母亲?”子司桓摇了摇头,“绎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吵着要见他的母亲,芸夕却是不愿再与我有任何瓜葛,连她的孩子她都能……”子司桓再也说不下去,子正寅只能无声的拍着儿子的肩膀。 原来这子司桓现在的妻子,因为自己是一个凡人,而不能忍受自己日渐衰老的折磨。她宁可独自守着过去美好的回忆,都要恳求子司桓带着他们的儿子子宛承离开她。子司桓因此伤心欲绝,一时没有顾上子宛承,才会…… 那边子宛绎除了带刘离到处看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刘离一直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被子宛绎放开的右手。子宛绎见了,略显尴尬,“啊,我手心有汗,弄到你手上了。” 刘离有些恍然的说,“不,是好久没有人牵我的右手了。”她的声音像她的外表一样是稚嫩的,但却十分沧桑。子宛绎不解,他之所以会去牵她的右手,是因为他的父亲正牵着她的左手。不过的确,通常牵别人都是伸出右手去,然后被牵的就是左手。 子宛绎不懂刘离的心思,只想着要怎么跟这个妹妹相处,“宛离,我看你步子沉重,你没有修炼过吗?” 像这子家人一般,地府还有很多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鬼仙,他们不同于天上的神仙,一直在地下当差任职。如果说鬼仙是一种血统,那么鬼差就是鬼仙必须从事的职位。人死后变作鬼魂,只要享有阴寿,也可以选择当鬼差。 说起这鬼仙一词起源于两千年前,当时的天帝下派自己的九儿子张玄羽,到阴曹地府担任楚江王,并命他在酆都繁衍生息,其后代改为子姓。从此子家世代为远在九天之上的天帝,监督着阴曹地府的一切。同时,天帝又天恩浩荡,将其它不守清规的神仙,全部发到这萧条阴冷的鬼地方,地府的十王殿制度由此实行。 天帝虽默许了鬼仙可以传宗接代,却是生来就注定需为阴曹地府效力,这般永不见天日的生活,鬼仙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其他神仙视作低了一等的存在。 刘离听了子宛绎的提问摇了摇头,子宛绎已经有所决定。他不想自己有个柔柔弱弱的妹妹,虽然他对刘离的出现还有些不自在,但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对刘离有所偏见。他说道,“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就开始学。不巧这几天先生请假了,祖父日夜操劳、父亲又刚刚回来,就由我这个长兄亲自教你吧!” 子宛绎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不禁心想,身为我子宛绎的妹妹,天赋一定不错!他都要为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像样点的练功对象,而迫不及待的想要教刘离了。刘离面对子宛绎自作主张的决定,有点不能跟上他的思维。她沉吟半晌,才喃喃的说,“明天,明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夜逐渐深了,子司桓为刘离安排好房间,让子宛绎叫刘离过去。谁知屋内到处不见刘离,子宛绎还是在院子里找到她。他发现她的双眼没有波动的看着前方,流着泪还犹自不知。没有声音的哭泣,甚至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哭。子宛绎没有上前打扰,默默的离开了。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刘离混乱的思绪,“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告别过去吗?”接着,一个女人出现在刘离的身边,正是妖名剑。 刘离一点也不惊讶,依然望着前方的黑暗,平静的说,“嗯,以前我一直都很被动的活着,只是一味的接受命运。我不会再这样做,从现在开始,我要以子宛离的身份生活下去,我不会再重蹈覆辙。”妖名剑道,“你的自信好象建立在你是子宛离的基础之上,这就不叫自信,它只是你的优势。优势也有可能变成致命的劣势,如果你的身份被拆穿,你怎么办?” “没关系,子宛离消失的那天,刘离也同样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妖名剑玩笑似的说,“你生前的过去放下也就算了,不可惜。但是你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你真的舍得放下吗?” 刘离终于收回目光,坚定的看着妖名剑,仿佛想证明她的决心,“我一直在等他对我说,跟我走,可是他到最后都没有说。”刘离被泪打湿的脸颊已经干涸,放下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表露太多,忙换了一个主动点的话题,“妖名剑,你还真是大胆,敢偷偷跟着我下地府,你就不怕再也回不去吗?” 妖名剑笑,“别说跟你入地,上天也没问题。你忘了吗?我对你说过的话。” 刘离当然没忘,那句深刻于心,不离不弃的耳语。每每想来,都会像当时一样让她震撼。刘离马上转移话题,“既然你这么厉害,我想请你帮个忙。” “只要是你的心愿,万死不辞。”好像妖名剑很喜欢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话,其实不然。在刘离看来,不过是妖名剑在蛊惑人心。 这么久以来刘离虽然习惯了,也还是愣了一下,她本是随口为难一句,没想到妖名剑答应的如此爽快,而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刘离干脆不绕弯子,倒要看看这妖名剑到底有多能耐,“好,我现在不需要你万死,我只想像鬼仙一样长大变老。” 妖名剑的神情显然对这个问题满不在意,“你都有子司桓这个大靠山了,还在担心这种小事,我该不该说你严重缺乏安全感?” 刘离顿时不悦,冷然道,“我可不希望我这个身份出现任何的瑕疵,竟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以假乱真!怎么,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做到吗?”妖名剑扑哧一笑,“办法?多的是。什么九重天上的仙丹,魔神后裔的秘传,冥王弑生的札记……”刘离听了心里一惊,只道会越来越难,忙说道,“行了,你就说有没有一个办法可行。你要是办不到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妖族,我可以理解。” 妖名剑微笑如风,“那就选一个最好实行的办法吧,你只要学一种法术就行了,这个法术叫生长术,专门治你这种发育不良的。”看着妖名剑坏笑的模样,刘离真想捏肿她的脸。 这时,妖名剑却严肃起来,“要我教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我让你练的时候你才能练。虽然你的资质很好,但是想要掌握得恰到火候还是需要时间。你别忘了,你命苦的胞弟是鬼仙和凡人的儿子,你不应该像鬼仙一样长大变老,你应该比别的鬼仙长得快些。第二,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有关生长术的事,免得你露了狐狸尾巴。” 刘离心想这个自然,这根本算不得条件。又想到妖名剑考虑得如此周到,还破天荒的愿意教授法术,不禁心生感激。要知道妖名剑这只奇怪的妖,可是非常不喜欢用法术的,过去她宁可挨打,也不愿用法术防身。 次日,在子宛绎的教导下,刘离开始学习剑术。 刘离的天赋如子宛绎意料中的很好,才十几天的时间,她就敢提出与子宛绎对练。 这一天,院子里一旁空着的石凳上多了一个人影,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少年,正专注的看着刘离。看他的身体竟十分的透明,相貌和子宛绎很像,正是子宛绎的弟弟子宛绍。 阴曹地府的人都知道,子家的二少爷早夭了。其实除了子家人,再没有别人知道子宛绍其实还活着,只不过只有元神活了下来。 虽说鬼仙可以通过生死簿掌管着凡人的生死,却不能掌管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的生死。若问这些超出生死簿掌控的生灵死后会如何,也许只有上古时期的阴间主宰才知道。但是这个原阴间主宰的冥王弑生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迷。 本来元神失去肉身的收容会很快烟消云散,但是子宛绎这个好大哥,愿意与弟弟共用他的身体,子宛绍这才能活下来。 就这样子宛绍以最隐蔽的方式存活于世,虽然子宛绎叫他不要闷在身体里,操控着大哥的身体去奔跑玩一玩,但子宛绍从来没有这样做。依附肉身和操控肉身是两个概念,子宛绍能有这么爱惜他的大哥,又怎么舍得再去操控本属于大哥的身体,何况他并不是不能离开大哥的身体,只是不能时间太长而已。 不过子宛绍更喜欢安静的看子宛绎所看,感受子宛绎所做,想着自己就是子宛绎。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分别了。 本来子宛绍偶尔还会出来,隐匿着身形飘飘走走。自从四十年前,子司桓留书出走后,他就窝在子宛绎身体里不出来,日夜沉睡度日。子宛绎也没有再叫子宛绍出来,兄弟俩都有同一个害怕,想着如果他也不在…… 至于今天子宛绍会出来,一是因为他的父亲回来了,二是他得知子宛绎居然把他的存在,告诉了这个突然有的妹妹,所以他现在在观察她。当时他着实生气了一番,虽没有明说,但还是介意自己不能像正常的鬼仙那样生活,所以他希望不被外人知道他还活在其中的事。 子宛绍很不开心,他看到他的大哥这么照顾这个妹妹,看到这个妹妹被父亲安排了,住在原本是他的房间,看到这个妹妹可以和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的大哥并肩走在一起。他嫉妒这个妹妹,同时恨自己为什么只能这样活着。 和子宛绎的第一次对练,刘离招架得手忙脚乱,不慎被地上的碎石滑倒。子宛绎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非常自责,是他太认真了。 刘离忽然道,“大哥,我会变强到能做你的对手。”她知道说这话比安慰说没事什么的更好。刘离因为瞧出子宛绎想要对练,这才主动提出来。她原以为至少可以多接他几招,这下倒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果然子宛绎听了满腔热血,“好!我会等着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宛离,等有机会,我们去阳间玩吧。”子宛绎曾经问过子司桓,刘离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她的悲伤。子司桓回答说,她之前一直在阳间生活,那里自然会有难忘的人和事。 听了子宛绎的话刘离一愣,很快展颜微笑,“好,我会记着的,大哥。”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子宛绎的话,而不是欣喜能再回阳间。心里只想着努力变强的子宛绎,自信到有些自我的子宛绎,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该是多么的荣幸。 这一刻,刘离终于找到自己寻觅许久的感觉,那是只有在血缘的牵引下才能有的幸福。 刘离练习稍久,坐到子宛绍旁边的石凳上休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了,“呐,哥,可以和你说说话么?”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在不远处专心练习的子宛绎并没有听见,她的眼睛也是看着子宛绎自是知道了,却不再说第二遍,让就坐在刘离旁边的子宛绍在心里干着急。 这时刘离甜甜一笑,偏头看着子宛绍说,“你愿意这样静静的坐在我旁边……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没能忍住,好想跟你说说话。” 自从刘离决定以子宛离的身份重新开始,这十多天下来,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把自己当做子宛离了。以前所有不敢说的不敢关心的,她现在都大胆的表达出来。她既然是子宛离,就应该拥有一颗爱着家人的心。 刘离这样说,子宛绍才知道这个妹妹是在跟他说话。原来是子宛绍无意之中想让刘离看见,在她走过来休息的时候不自觉的现了身。子宛绍表面装得冷静,心里却有点小紧张和小激动。他并不讨厌刘离,毕竟她也是他的妹妹。子宛绍回以一笑,坦言道,“我也是想和你说说话,就让你能看见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专注练功的子宛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叫了声宛离。刘离应着站了起来,又回头和子宛绍招呼一声才跑开。 子宛绍看着院中练习的兄妹,眼里只剩下满满的笑意。 然而像这样久违的幸福时光并没有在子府持续多久,终日郁郁寡欢的子司桓病死了。子宛绎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死,父亲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却病了。大夫明明说这病不严重,但是一直不见治好。祖父告诉他父亲患的是心病,他一直思念着他在人间的妻子。 子宛绎知道这个人类女人,但是大家都没有过多的跟他说起过。一直到有一天,子正寅告诉刘离这个女人的死讯,问她去不去奈何桥见她母亲最后一面。刘离却道,“这种可能让鬼魂留恋红尘的事我们应该避免它。”说完刘离就回了房。 刘离的反应正合子正寅的心意,也就没有多说了。本来他对这个有着凡人血统的孙女有所偏见,好在这个孙女非常的优秀,让子正寅打从心里接受了她。 子宛绎则随后来到刘离的房门外,以为她是在暗自伤心想安慰她,但是房内却无人应答。等子宛绎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其实刘离哪里是伤心,她又不是子司桓的亲生女儿,公然去见那个女人岂不是穿帮了?子宛绎自然不知,只道刘离表面满不在乎心中却不然。他立即赶往奈何桥,果真看到刘离正在和一个老婆婆说话。 因为距离隔得远,子宛绎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刘离怎么就发现了子宛绎,明明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刘离还是不动声色的打道回府。子宛绎心想,既然看到我了,干脆过去问个明白。 刘离的脚程没有子宛绎快,子宛绎很快追上她问,“她就是宛离的母亲吗?你们真是一点也不像。”刘离泰然自若的回答,“岁月会夺走人的美丽,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同你母亲一样美。”刘离的一句赞美,仿佛是在维护。一声她,又仿佛隔了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子宛绎多虑,他觉得刘离很少叫子司桓父亲,而且从不会在父亲面前撒娇。当然,子家的孩子都不会向父母撒娇…… 等子宛绎反应过来,刘离已经跑远了。子宛绎总觉得刘离身上有着什么秘密,这么小的孩子总是像个大人一样,连他这个其实一百多岁了的兄长都有些自愧不如。他当然不会明白,刘离原本是人,寿命比鬼仙短了一大截,相应的心智就要比鬼仙成熟得快些。这即是自然之定律,天下之平衡。何况刘离的真实年龄八十多岁,已然是个老人精了。 子宛绎回到子府后,还是担心刘离。结果找了许久,是在子司桓的灵前找到了她。只听刘离说,“她让我告诉你,她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也一直在思念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七章 想不通 一日,子宛绎正在给刘离讲解他的修练心得,子正寅提前回来了,说天帝传召他祖孙二人。子宛绎正是讲得兴起的时候,这样忽然被打断,难免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敢明说,“祖父,不是只有身为楚江王的您才有资格上天吗?为什么我也要去?”子正寅又哪里知道,只道天命不可违。接着这祖孙二人分别交代了刘离几句,就匆忙走了。 这天上地下路途遥远,子正寅说可能会一阵子不能回来。刘离就好像得到自由一样,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谁知这好心情很快就淡去了,刘离绝对想不到,他们只刚离开片刻,她就觉得这子府说不出的冷清。 独自在家的刘离闲着无事,干脆钻到藏书阁增长一些见识。刘离想到子宛绎临走都不忘交代她,不能偷懒忘记了修练,但她实在不想动,只好找了一本法术书看了起来。 在天庭那边,天帝忽然传召子家祖孙一事,还得从当日的天庭早会讲起。 那时在凌霄殿进行的早会刚刚结束,一位驼背老头刚出殿门就有人叫住了他。只见驼背老头的脸上皱纹满布,与这天庭无处不在的美丽显得格格不入,他就是地府的一殿秦广王蒋禅。这蒋禅身为十王殿之首,也只有他每年都要上天庭参加早会一次。 那叫他的人站在暗处朝他招了招手,竟是长生。蒋禅没有怠慢,立即走过去行了一礼说,“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说起这长生的全名叫做张长生,他正是这代天帝的独生子。 长生道,“本宫听说楚江王失踪多年的独子回了酆都,他还带回来一个女儿,这是真的吗?” 蒋禅道,“是,那女娃儿生得可真是水灵。可惜……子大人的独子……前不久病死了。”蒋禅自知言多必失,编了个理由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长生之所以知道刘离到了酆都一事,是妖名剑告诉他的。当年他离开之前,曾命妖名剑每年都要向他禀报刘离的近况,因此自他回到天庭后,他仍然知道一些刘离的消息。不过妖名剑没有那么听话,她因为受不住长生频繁传下的千里传音,这才隔三差五、十年八载的给长生传去一些消息,让长生恨不得立即下界痛扁她一顿。虽然如此,每次长生听到刘离的消息,就会变得很满足,什么气都消了。 一直到刚才不久,长生知道了刘离成了子家的女儿,让他有点不高兴了。他长生才应该是刘离的爹爹才对,他子司桓算什么!只是让长生没想到的是,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子司桓这么短命。 这时一个仙子走了过来,“殿下,天帝让您过去与他下棋。”长生答应一声,心里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与天帝下棋之余,长生假意闲谈提起,“父亲,那酆都的楚江王,您好像很久没有传唤他了。” 这一代天帝,看起来十分和蔼。他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时不时的要捋两下,“楚江王职务繁忙,没有要紧事寡人都不会叫他。怎么,我儿什么时候对楚江王有兴趣了?” “上次儿子就想见见他了,谁知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这楚江王不是您的九爷爷,玄羽老爷爷的后代嘛,玄羽老爷爷又和我憧憬的天泽爷爷走得最近,所以我很想见见。”长生点到即止,准备先观察观察天帝的反应。天帝怎么不懂儿子心思,说道,“寡人也许久没见他了,等到了下午寡人就传他上来。”长生听了趁热打铁,“父亲,不然您让他一家人都上来怎么样?儿子都想瞧瞧。” 天帝和蔼归和蔼,可不会乱了规矩,直接成何体统的拒绝。眼见长生变成低落的样子,天帝转口道,“说起来这一任楚江王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倒是可以让下一任楚江王一同上来。长生,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是你的曾祖父传下的话。酆都的子家同为我脉,驻守酆都鞠躬尽瘁效尽犬马功劳。绝不能让历代楚江王太劳累,等他们到了退休的年纪,就要为其册封,让他们位列仙班。长生,你可知道,当年那代天帝本是钦定你的曾祖父到酆都任职,都是你的玄羽老爷爷站出来请命,不然今天成为子家人的,就是我们父子了。” 长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段,自当答应一声。虽然不能见到刘离很是遗憾,长生也不好再说了。 这时长生想到妖名剑,聊天的时机也正好,便说道,“父亲,我忽然想到一事,那妖名剑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她很像天泽爷爷!”起初长生一直想不起来妖名剑像谁,回来天庭看到张天泽的画像后就恍然大悟了。他之前因为只能看到妖名剑的双眼,与画像中静止的眼神自是有些不同,以致一直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说起这天泽刚刚失踪的时候,当时的天帝和子家先祖张玄羽很是担忧,但都相信着天泽并不是遭遇不测。玄羽还临摹了未怜的那张画像,带到了酆都接着寻找。一直到现在,历代天帝都还在寻找着张天泽。 听了长生的话,天帝马上坐端正了问长生有没有看错,长生如实相告没有看到整张脸。天帝若有所思起来,“妖名剑是一千年前出现的妖族名剑,你天泽爷爷失踪两千年,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联系。” 长生也跟着思考整件事,“父亲,您知道妖名剑是哪位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吗?或者当时天下有没有十分有名的铸剑师?我倒是想过会不会是两千年前闻名的,那位住在昆仑山的铸剑仙翁,但是我听说他在天泽爷爷失踪后的几十年就死了。” 天帝摇摇头,这天泽失踪正是去见铸剑仙翁的时候,而妖名剑又是一把名剑,妖名剑又可能长得像张天泽,这三者看似有联系,却又十分勉强。 长生忽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父亲,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在这个天下和天泽爷爷长得像的就有一个未怜。如果她就是妖名剑道行高深的主人,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帝立即否定道,“子家也一直在找你天泽爷爷,一千年前梨树在酆都现身,若真是未怜,子家早就出面了。长生,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不管怎么样,你天泽爷爷都不该和一把妖剑扯上关系。” 长生心想有理,不禁大失所望。 二人沉默的下了一会儿棋,长生又问,“父亲,其实即使是天泽爷爷,也未必还活在世上,我们还要寻找到何时?”天帝捋了捋胡须,温言道,“那时你玄羽老爷爷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他说他会让他的子孙找到画像损毁的那天。其实寡人也没有特意寻找了,长生,等你即位,你就不用再找了。” 时至下午,子正寅协同子宛绎奉旨来到天庭,天帝这才知道,原定继承人子司桓已经病死了。 本来在子司桓刚出走那几年,子正寅就向天帝请命说,因为家事暂不能将楚江王交给下一任。天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没有过问就直接答应了,他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多波折。现在子宛绎年幼,子正寅位列仙班之事又要延期了。 面见途中,天帝天恩浩荡,让两名仙子带子宛绎赏玩赏玩天庭。 子宛绎不同一般的少年人,看到什么好看的有趣的也不嬉笑蹦跳。周围的仙友见了,都交头接耳的夸着,酆都的子家人就是不一样。 长生顾着礼仪,没有当面去见楚江王,而是趴在门口偷偷的看。不过楚江王跟天帝枯燥的谈话,让长生着实兴趣缺缺,他反而跟在子宛绎后面,想找机会跟他聊聊。长生自结实刘离以来,就对小孩子多了一些喜爱之情。结果子宛绎从头到尾板着一张脸,让长生恨不得过去捏肿他的脸。 这时子宛绎在前面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那附近居然有一股清香,让子宛绎觉得很是好闻。他循着香气没走多远,就看到几棵树开出了满树的白色小花,更是美丽。不过子宛绎没有好奇,准备转身离去。随同的仙子在一旁尽职为子宛绎讲解,提到这些是梨树。 一听到这个名字,子宛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离,便停下脚步回头细看。 仙子见子宛绎产生了兴趣,便更为详细的介绍了这种树和这种花。梨花虽然好看,但梨花是白色,梨又和离谐音,所以凡人都认为这是不吉利的象征。子宛绎听到这里,却觉得刘离一定会很喜欢这种花。其实他也觉得这花很美,清香宜人。 本来长生差点就要觉得无趣离开,却看到子宛绎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他觉得自己明白子宛绎的这个举动,一定是因为名字同音的刘离。 看来这个愣小子和他的小离走得很近! 之后子宛绎回去找子正寅,竟然开口向天帝请求说,“天帝陛下,请您赐我几株梨树苗,我想给家妹宛离,看看这些美丽的梨花。” 天帝呵呵而笑,摸摸胡须道,“没想到宛绎年纪轻轻就是一位好兄长。好!多带些回去好生照料,酆都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合生长。” “是!多谢天帝陛下!” 在酆都这边,刘离这阵子所看的法术书上,记载了许多法术,介绍得也颇为详细。其中有一条法术的内容,完全吸引了刘离的注意。 这一条说的是生长术,上面这样写着,“生长术是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古老法术,现已失传或不为真传。凡修习此法术的人,可以克服本身的各种障碍,达到正常生长的目的。据说生长术的最高境界,乃是逆生长,可以让人返老还童。所以有种说法是,生长术还是长生术和驻颜术的鼻祖。”这段话之后就是生长术具体的习练内容了,与妖名剑教刘离的大同小异。 刘离又回过头仔细看了几遍生长术的前文介绍,暗暗心惊起来。所谓的不为真传,就是传到现在只剩皮毛,严重点的不仅失去了法术本该有的作用,可能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不过刘离担心的不是这个,以她对妖名剑的了解,妖名剑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害她。怪就怪在妖名剑要求刘离保密,其实就算妖名剑不说刘离也不会张扬出去,毕竟她和一只妖怪关系密切,连子司桓都不知情。以妖名剑总能轻易看穿刘离的心思来看,她还能不了解刘离的想法?显然是因为妖名剑重视这件事,她才以条件要求。可是一个已经不为真传又普遍可见的法术,值得她这样藏着掖着吗?比较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妖名剑所会的生长术乃是真传! 想到妖名剑是一个千年老妖,就算是真传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剑妖的外表乃是幻化而来,根本不需要学什么生长术。子宛绎曾经跟刘离说过,法术并非学得越多越好,有一些相生相克,如果掌握不好反有害。而且学法术就要精,不精等同无用干脆不要学。这每一个法术要学精,可不是信手拈来的。像鬼仙,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他们基本都不会学,尽管很有吸引力的长生术和驻颜术。就像张长生明明和子司桓差不多年纪,外表却还是个少年,可见他的长生驻颜术很是精通。 刘离越想越不明白,她不禁开口,随便找个问题试探一下妖名剑,“为什么说生长术是长生术和驻颜术的鼻祖?” 一旁的妖名剑正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她答道,“因为上古时期的天神本身就能不老不死,根本不需要法术的维持。而生长术,最早是由上古善神应一个侏儒所求钻研出来的。”见妖名剑愿意相告,刘离干脆直接问她为什么会学生长术?妖名剑反问道,“谁告诉你我会生长术?我只是知道方法而已。” 刘离顿时喉咙一紧,沉吟道,“不对,你只是知道方法怎么敢跟我说什么恰到火候,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看你是不愿意把你的真传倾囊相授吧。”尽管刘离以言语相激,妖名剑却是神秘一笑隐匿了身形。 这时,子府家仆来报,是子正寅和子宛绎回来了,子正寅直接去了楚江王的阴司殿继续公务,子宛绎则让刘离去一趟后院。刘离正好心情郁闷,忙将书放回原处出了藏书阁。 等刘离走到后院,就看到子宛绎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多出来许多小小的土堆,还有土堆里种着的树苗。看得出来子宛绎从去的时候心情不好,到回来的时候心情大好,只听他说,“宛离,你可听说过梨树?天帝陛下恩典我赏玩天庭,我本没有兴致,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正开着花的梨树,便求天帝陛下赏赐于我。我想你若是见识过梨花的香和美,一定会喜欢上的。” 刘离在阳间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梨树,就是从没有过欣赏、喜爱的心情。现在有了这个大哥对她的记挂,刘离的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感动。 接下来的几天,子宛绎忙前忙后竟把整个子府都种满了梨树。子正寅也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感叹,总算这个孙子除了功课也会对别的事上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八章 一模一样的人 很快过了几年,子府的梨树在子宛绎的悉心照顾之下,都长得很好。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些梨树一直都不见开花。 这天夜晚,子宛绎和刘离正在玩捉迷藏,这还是刘离纠缠了很久才征得子宛绎的同意。在这几年,刘离时不时的会把小孩子玩的各种把戏,硬是拉上子宛绎玩上几遍。这还是子正寅私下让刘离这样做的,因为自从子宛绍“死”后,子宛绎就没有玩耍过了。现在也只有在妹妹面前,子宛绎才肯放松一下陪她玩。 本来子宛绍也在,子宛绎担心他离开身体太久对元神不利,劝他回体休息了。 子宛绎一直让刘离藏,他来找。一连十几次下来,子宛绎几乎都是以惊人的速度把刘离揪出来。刘离恨得直咬牙,非要找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不可。她转着转着,走到了子正寅的房门口。刘离想,子宛绎对子正寅是极尊敬的,一定不敢擅闯祖父的房间。 刘离想好就干,现在子正寅在书房忙着公务,刘离也不怕被撞见。她轻轻推开门,第一次来到子正寅的房间。真和子宛绎的房间一个样,干净、整齐和古板。 就在刘离想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时,屋内一角藏在帘布之后的一幅画,吸引了刘离的目光。 只见画像中画的是一个衣饰朴素、宛若天仙的女子,不过她的神情十分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的冷漠。整幅画栩栩如生,连衣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可见绘画之人功底极高。画上还写了未怜二字,正是画中女子的名字。另有一枚印章的痕迹,印着张天泽三个字,正是两千年前天孙的全名,也即是绘画之人。 这幅画正是张玄羽临摹张天泽画的未怜的画像。 刘离刚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惊呼出声,“妖名剑……这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妖名剑应声显现,对画瞄了一眼,“谁告诉你这是我的画像?”刘离半信半疑,确实除了长相,其它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因为妖名剑,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如果你仔细的观察她,就会发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里,绝对不会有两种共存的情绪,这说明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坚定的人。而且妖名剑有很强的感染力,她的平静能够感染到周围的人,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至于妖名剑冷漠的样子,刘离绝对不愿想象,因为在这之前就已经心生敬畏了。 如果说画里画的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女,那么眼前这位剑妖,反而更像是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神明。这样一分析,刘离已经相信,这画里的人绝对不是妖名剑。 刘离指着画中文字问道,“妖名剑,你一千多岁了,应该认识古文吧,这两个字和印章的内容是什么?”妖名剑看也不看画像了,答道,“未怜、张天泽。”刘离低头想了想,好像这两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妖名剑,你说是什么原因,会让子正寅在房间里,挂着一个美丽女人的画像。收藏名画?难道我那无缘谋面的祖母不生气?” 妖名剑淡然否定,“不会是收藏。张天泽是前几代天帝最重视的人,他的真迹不会流落到酆都,即使是子家也没有这个殊荣。子正寅身为天帝之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赝品。” 刘离还想追问,妖名剑忽然提醒她,子宛绎已经找过来了。刘离忙看向屋外,果然从门窗上印着一个人影走来。她很快环顾一下四周,见画像下方有个矮桌,矮桌上盖了一块布直垂到地。刘离不及多想,贴着地板掀起布就钻了进去。 这次妖名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外人来的时候马上消失,而是先瞄了眼矮桌上的烛火。那烛火顿时打倒,火苗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在桌上蔓延,桌下被盖严实的刘离浑然不觉。 那边负责找人的子宛绎几乎把子府都找了一遍,只剩下子正寅的房间。他刚在想宛离也太不懂事了,就发现子正寅的屋内火光晃眼,顿时心慌不已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的火势还在蔓延,刚才还在谈论的画像已经烧成了灰烬。刘离也发现了不对劲,不巧出来的时候,一块帘布被烧落,掉在矮桌旁边。子宛绎正好看到刘离准备出来的时候被困,心顿时悬在了嗓子眼。他大喊一声来人,想也没想就冲过去踢开帘布,伸手将刘离拉了出来。 等刘离一出来,子宛绎还不放心的上下察看她,问她有没有事。刘离刚要回答,这时另一块帘布在子宛绎头顶落下,刘离道了声小心,同时伸手挡了一下。 很快下人们陆续跑过来灭火,幸好火势不是很大,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子正寅也闻讯赶来,气冲冲的看着烧了一小半的房间,最重要的是那幅画完全烧没了!刘离虽不明所以,但估计就是自己闯的祸,低着头不敢吭声。 子宛绎护着刘离道,“祖父,都怪我要玩什么捉迷藏,您罚我吧,宛离还小,您别怪她。”子正寅也只能叹气了,“你们没事就好,以后记得要小心行事。都去沐浴更衣吧,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兄妹二人闻言看向彼此狼狈的样子,这才相视一笑,幸好有惊无险。 二人走到房门,刘离悄声问子宛绎这幅画的来历。子宛绎说,“祖父一直在找画中人。”他又摇了摇头,“祖父找的其实不是画里的女人,而是画这幅画的男人,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两个其实长得一模一样。”刘离又问这二人的关系,子宛绎也不知道了。 比起画像子宛绎更关心刘离被火灼烧的手臂,他快速取了烧伤药来,亲自给刘离抹上了才算安心。 还在房内的子正寅,看着原本挂画像的地方陷入了沉思,“如今画像尽毁,难道是天意不让我再追查下去?” 子正寅的思绪回到了上次到天庭的时候,当时天帝特别问起他的一件事,“爱卿,可还在寻找天孙?” 子正寅道,“先祖遗命,只要画像还在使命尚存。此事说来惭愧,寻找天孙一事,两千年来并无任何进展。”天帝宽慰道,“爱卿不必自责,天孙法力高深,若是他有意藏起来,我们也无能为力。”他顿了顿,接着道,“爱卿可曾知道,一千年前大闹阴曹地府的妖名剑?寡人听闻此剑与天孙容貌相似,其中可能有什么缘故。待爱卿回府,彻查此剑。” 回酆都后,子正寅多方细问了一千年前,妖名剑大闹阴曹地府的旧事,又查了她的生死簿,都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子正寅在妖名剑的生死簿上,却有另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不禁怀疑,天孙与妖名剑之间必有着牵连。尽管如此,此事还是再成僵局,因为妖名剑就如天孙一样,连子正寅都追查不到她的下落。 夜逐渐深了,刘离回到房间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走到书桌前坐下,“妖名剑,你过目不忘,画里人又和你长得极像,你帮我画一幅同样的画还给子正寅可好?”妖名剑现身拒绝,刘离接着道,“那你便坐在那里,我来画。”妖名剑似有看低之意,“以你现在的绘画水平,难。”刘离并不担心,“没关系,我可以练,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总会变容易。” 妖名剑不作理会转脸就要消失,刘离忙说道,“所以你根本不允许有这幅画,其实火是你放的,对不对?”妖名剑回头看着刘离,道了声是。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看着刘离,其实她不应该是个天生有主的剑,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好像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左右。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在表达她的想法了,而是根本不允许有人忤逆,哪怕是商讨一下都不行。有那么一个瞬间,刘离有胆怯的感觉,这个害怕有着多重意义。 果然即使是对你说过甜言蜜语、许诺山盟海誓的人,也会有翻脸的时候,这就叫天下根本没有绝对的无私。 不过刘离并不是那种怕得罪人的人,她道,“为了烧这幅画,你可以连我的安全都不顾了。”她这样一说,妖名剑耐着性子解释,“当时有外人在,我不方便出面。”刘离步步紧逼,“你可以只是烧掉这幅画。” 妖名剑的态度依然坚决,“那样目的太明显,而且我不排除子正寅会修复术的可能,我要最大程度的毁了这幅画。”看来妖名剑真的很反感这幅画,刘离忽然很想挑战妖名剑的底线,很好奇她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刘离假装严肃的说,“所以你还是以毁掉这幅画为优先。” 妖名剑看着刘离,长时间保持着面无表情。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刘离,在这个时候也看不懂妖名剑在想什么,简直就像是带上了一张最完美的面具。就这样,妖名剑看了刘离很久,久到刘离都要以为其实是时间静止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这么长时间,在神情上不露一丝的破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妖名剑走到刘离面前,一手拿起她已经起泡的手,一手在她手臂上空一寸横过一遍。紧随而来的,这像柔软的掌心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温度的感觉蔓延至刘离的全身。刘离察觉到手臂上的不适感消失了,水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连身上其他小面积的灼伤,甚至平常积累下来的疲惫感都消失了,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刘离惊讶的看着妖名剑,妖名剑已经在一旁坐了下来,“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如果是因为我为了烧画像,而没有顾及你让你不高兴的话,我现在做出补救了。”刘离一愣,这下不高兴的换成她了?她才不会承认。这下刘离完全忘记了要惹妖名剑生气,好奇的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治疗术吗?” 妖名剑打了个呵欠,“嗯,那些法术书上也有这类法术的介绍,你也看到了,你想学可以自己去研究。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学,和子正寅不让学是一个道理。这类法术要求较高,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而且必须学精才有效果,用起来法力的损耗也比一般的法术要大、要快。” 刘离点点头,“我记得,还说它可以给某一处治疗,也可以只是减轻伤势,还有施法时讲究稳,如果是这样做对施法者来说会轻松很多。可你刚刚是……施法全身还是瞬间完成……你还好吧?” 妖名剑灿然一笑,“我看起来变虚弱了吗?就你这点小烧伤我都吃力的话,我还配做千年老妖怪吗?”刘离差点就要被她逗笑了,但也留意到了妖名剑的眼皮有打架的趋势,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你看起来很困。” “都半夜三更了,你不困我困。” 这时一阵风将窗户吹得自己开了,一阵清香跟着飘了进来。栽满屋外的梨树,已经尽数开花了。刘离道,“妖名剑,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身上的清香,和这梨花的香气是一样的,莫非你和梨花有什么渊源?” “你不说我都忽略这件事了,看来我得把这气味封起来,别到时候成了一个标志,惹了麻烦都不知道。”妖名剑说着忽然化成剑的模样落到刘离手里,“其实妖名剑的剑身,其辅助材料是梨树枝;锻炼妖名剑的熔岩,其主要材料是梨花汁;简单点说,妖名剑就是由梨树的血肉铸造而成。” 刘离的内心带着一丝的震撼,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端详着妖名剑的原形。整把剑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轻,剑的外形十分秀气,剑身很薄呈半透明状。上刻有“妖名”二字,字迹十分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它不像普通剑刃一样会反光,却在剑身内部有光芒蔓延,时隐时现,就好像一个人心脏的跳动一样。刘离问,“我从来没听说过可以用梨树铸剑,为什么选择梨树?” 妖名剑又变回人的样子站在一旁,看着刘离斩钉截铁的说,“因为妖名剑的主人是梨树妖,从来都是梨树妖。”刘离奇道,“用材料的不应该是铸造你的人吗?难道……你的主人和铸造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没错,我的主人是一个优秀的铸剑师,也是一个疯狂的铸剑师,她几乎是在用她的生命铸造我,所以我出世没多久,她就离开我了。”看着妖名剑说得如此坦诚,刘离相信她们之间还是可以交心,“妖名剑,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你主人的故事吗?” 妖名剑莞尔,“说起来,有关我和我主人的故事,在酆都的史书上就有记载,有空你自己去看吧。”妖名剑所说的正是她一千年前大闹阴曹地府的旧事。见刘离露出无语的神情,妖名剑接着道,“可能你光是看史书会有不明白,那我就先给你讲一段发生在那之前的事吧。” 刘离顿时来了精神,就像是等待听故事的小孩子。 妖名剑默了默,缓缓讲述起往事,“在很久以前,地位最高的神叫做天律,他因为厌倦了庇佑人的神职,而抛弃了自己天神的身份。不过有一条神职他无法抛却,是他每千年必须轮回一次体验人间疾苦,这是他当上首神时,以自己的神力对天地的许诺。” “就在天律十分不耐的无数次遵循着这条规则时,终于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她答应天律只要他入轮回就去寻找他,还特意帮他早日脱离凡体肉胎的处境。这个女人,也就是未怜。每次未怜都很好的履行了承诺,直到一千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未怜不再遵守。而天律早有所察对自己施下法术,在他的轮回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令他原本的天律的意识苏醒。于是这一次,天律以凡人之躯,号令八十一万牛鬼蛇神,反过来寻找未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九章 千古之迷 时光回到一千年前,在浩瀚的大海之中,一座风景秀丽的海岛遗世独立。整座海岛大体呈圆环状分为内外两部分,位于中间的内岛地势略低,因为一条环岛又宽阔的河流与外岛隔开,形成了一个岛中岛的布局。 这天晴空万里,蒙面的妖名剑驾驭着一条黄龙,落在了这座海岛之上。 妖名剑行色匆匆心急入岛,龙顿时化成人形,拉住妖名剑,“姑娘,这海岛的主人是不能得罪的,你要三思啊。”妖名剑不听,威吓道,“给我在这等着,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龙连连称是,连动也不敢动。 此时在那环岛的河边上,青草的芳香弥漫周围,正是初夏时节。 一个素衣男子挽着裤脚,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似要抓鱼。岸上的白衣女子靠着柳树,呵欠连天,“伶人,不许用神通,不许借助工具。”那伶人站在河中摇了摇头,将长发挽起,低头寻起鱼来。那女子正是未怜,正目光懒散的追寻着伶人的窘态。 另一个坐在未怜旁边的黑衣男子欲言又止,终于他变出一本书来给未怜,“怜儿,你最近不是都觉得无趣吗?我把我的札记给你,你可以当人物传记来看。”未怜没有接,目光依然停在伶人的身上,她道,“这是你的宝物,不要随便给别人。”黑衣男子还是坚持把书塞到未怜手里,然后径自离开了。 未怜看着黑衣男子离开的背影,这才低头翻开札记看了看,结果只翻了几下,就极为不耐的合上了。 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凭空升起一股燥热。未怜抬头望了望天,一把剑突然架在她的脖子上,正是妖名剑悄然出现。只听她在未怜的耳旁威胁道,“说!不死灵药在哪?” 未怜不惊不惧,低头打量着剑身。妖名剑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个动作,身体就被一股力道给拖了出去,她手中的剑也被谁夺走了。很快冰凉的触感从她的脖颈传来,正是原本她手里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原来刚才还在河里的伶人,在瞬间钳制了突然冒出来的妖名剑。要不是未怜及时唤了一声伶人,阻止了他继续用力,妖名剑的脖子很有可能已经断了。 伶人的这几下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等妖名剑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自己躺在了地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她暗自心惊此人的速度,脸上却是不露声色,还莫名其妙的双眸含笑。 伶人正自奇怪,就在这时,他刚抢到手的剑忽然不见了。就在伶人也惊讶他夺到手的东西,怎么消失的时候。妖名剑乘机逃出去几步,又仗剑在手出现在未怜面前。她再一次用剑抵着未怜的脖子,并警告着伶人不要妄动! 这一次妖名剑不敢有松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剑刃当即划开了未怜脖颈上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顿时蔓延开来。 未怜看着伶人杀气肆虐的样子,在第一时间叫住了他,“伶人,我没关系,她并没有要伤害我,你这样逼她反害我受伤了。”伶人阴沉着一张脸,隐含怒气,“未怜,难不成你又想感受感受,受伤的滋味?”好像在此之前,他们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我是在陈述事实,要不是你逼她,她怎么使出暗刃挟持我。”未怜的话让妖名剑不寒而栗起来,因为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看破妖名剑的一招杀手锏。原来梨树为了不让妖名剑用剑鞘吃亏,在剑鞘里设计了暗刃。妖名剑本就不信世上会有像伶人这般速度的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抵在未怜脖子上的剑消失了,妖名剑忽然跪在未怜面前,“仙子,得罪了仙子,我任凭仙子处置,只希望你能赐我不死灵药!我……我不是为了自己,我的主人快要……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我的主人求得灵药。求你了,仙子!” 一旁的伶人走到未怜身边,想要帮未怜治伤,被未怜拒绝了。 未怜忽视脖颈处还在往外流淌的血,说道,“站起来妖名剑。我叫未怜,不叫仙子。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灵药?”妖名剑一惊,万万想不到对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敢怠慢,听话的站了起来,“是,是一个叫李季的凡人。” 一个凡人的话竟如此有份量,而且还知道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 未怜对此并不惊讶,“你为什么相信他的话?” “我不能不信,我不想我的主人死去。那个凡人很厉害,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却能号令八十一万牛鬼蛇神。未怜姑娘,这八十一万大军已向你的仙岛过来,都是为了求这里的不死灵药。” 听此变故,未怜的神色不受半点影响,低头又翻了翻手里的书。妖名剑看到上面似乎写了李季的名字,不过未怜很快合上,书也消失不见了。 未怜道,“李季与我是宿敌,他只不过是想借你们的力量为难于我,我并没有什么灵药,这里也不是什么仙岛,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罢了。” 妖名剑不信,从上到海岛所见到的一切,都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就是人间仙境,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妖名剑又跪了下来乞求未怜赐药。 未怜忽然问,“你的主人不想死吗?” “这……我不知道。”妖名剑没敢说,主人一直生活得不快乐,主人的师父早死,很长一段时间主人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铸造出可以与她说话的剑,就成了主人毕生的心愿,妖名剑就是在这种希冀下诞生的。 妖名剑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知道,主人对我说放不下我,因为主人耗尽心血才令我出世,但是主人的身体却……都是因为我,主人才会……求求你了,未怜姑娘!” 未怜背过身,望着远方说道,“你记住,世上并没有不死灵药,我最多帮你的主人延些寿命。伶人,你去仙界取些仙药给她罢。”一旁的伶人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天庭。 妖名剑刚要道谢,未怜打断了她,“不用了,我与你的主人渊源颇深,我不是为你。”妖名剑十分惊讶,怎么她会不知道?虽然她才出世没多久,但主人待她就像待另一个自己,应该没有相瞒之事才对。 未怜径自走到河水边洗去脖子处血渍,这时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细看之下伤口还在,还未完全愈合。如果换做常人,被妖名剑所伤一定血流不止,但是未怜在没有治伤的情况下,伤口也能这么快就开始了愈合,可见非同寻常。 等清洗完毕,未怜回头对妖名剑说,“你且在这稍等,伶人很快就会回来。”她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又轻轻的说,“我也是时候,去迎接一下远到而来的客人。” 说完未怜就不见了,妖名剑却是忍不住好奇,猜未怜是去了海边,便跟了过去。果然未怜正站在礁石上闭目养神,海浪一层一层的拍打着海岸,打湿了她的衣摆也没有反应。那龙则躲到了一处隐秘之地,朝未怜张望。 妖名剑默默走到未怜身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变成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妖名剑忍不住好奇,问一旁的龙,“喂,你不是这海里的龙王吗?附近的施云布雨不是都由你负责吗?怎么你人在这里,那边却在下雨?” 原来这条龙还大有来头,不过还是打不过妖名剑。因为妖名剑想先一步上到海岛求药,这才潜入海里抓了龙王为她带路。 那龙王显得很紧张,想说又不敢说,居然大着胆子招妖名剑过去。妖名剑好奇就依了他,龙王这才在妖名剑耳边,用眼神指着未怜悄声说,“我看是她在施法!” 妖名剑见未怜一动不动,怎能施法?龙王接着说,“你不知道,他们来之前这还是座小荒岛,只一天时间这里就变成一座大岛,再过一天就让这里变成了人间仙境。纵观三界六道众生,还有谁有这种本领?不仅不声不响又迅速的移山倒海,还能赐予万物生机,据我所知没有哪位神仙可以做到如此!” “我身为这个地区的负责人,刚准备把这个奇异的现象禀告给天帝,就有一个年轻人出现警告我。虽然面对他我连说话都结巴,不过我也害怕总有一天传到天帝的耳朵里。于是我表面答应了那个人,心里还是决定上报。谁知道这个女人又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座岛只显现在凡人的可见范围内,只要我不说远在九重天上的天帝就不会知道。” “我半信半疑,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能得罪。最后安全起见的我,亲自去证实了她的话,我才知道选择沉默是明智之举。你知道吗?我有一个会透视眼的仙友站在附近,仅仅只是隔着一块布都看不见这座岛!” 龙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得起劲,妖名剑都懒得说他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一张嘴,只怕天帝总有一天会知道,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牛鬼蛇神,兴师动众的寻找这座岛了。 这时,在海的尽头隐约能看见船只了。妖名剑开口提醒未怜一句,未怜没有理会仍旧闭着双眼站在原地。妖名剑发现那边的天气格外的恶劣,云层中的闪电似乎一直没有间断,海浪高到看不见船,乌黑的云聚在一起形成了龙卷风,直接把船卷到了天上,最终又落回到海里。站在这边的妖名剑似乎都能听到,远方那些人的哀嚎声。 很多妖魔鬼怪已经弃船而逃,飞在天空中的影子密密麻麻的,远远看去就好像成群的蜜蜂。不过龙卷风似乎有生命一样,追逐着这群逃命的蜜蜂,一个化出两个、四个来……妖名剑不禁背后一阵发凉,要不是她单独行动早点上岸,岂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这个诡异无比的天气,真的是这个未怜在暗中操控?她好像不把船上的那群人,全部带到海底深处不甘心一样。 妖名剑无法全信,不光是如此高深的本领。其实她已经对这个未怜很有好感,她无法想象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过了一小会儿,一颗小药丸突然飞到妖名剑面前,并伴随着一声呵斥,正是伶人取药回来了。好在妖名剑反应不慢接住了药丸,要不然飞到了海里就是暴殄天物啊。 只听一直沉默的未怜开口道,“伶人,你既拿了一瓶仙药,怎么才给她一颗?莫不是你也要吃几颗尝尝?”伶人听了顿时俏脸微红,“我才不吃,还不知道你又要给谁,我多拿点省得再跑。”未怜终于回头看着伶人,微微一笑,“不会了,既然你不吃,就把多的送回去吧。”伶人不悦道,“你是不想我留在你身边帮你,还是不想我见到他?”未怜没有回答,走到一旁突起的礁石上坐了下来,然后沉默地看着远方发呆。 这下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妖名剑不好关心,总算仙药到手了。她本想道谢离开,无奈回去的方向,正在遭受犹如天谴的摧残。 就在妖名剑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呼唤,让妖名剑一个激灵。连未怜也抬了下头,对妖名剑说,“你放心走吧,海上的风浪不会伤害你。”妖名剑点了点头叫上龙王,连道谢都忘记了就冲了出去。 正是妖名剑的主人在呼唤她。 龙王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又化成龙形驮着妖名剑离去。二人没有飞多久,眼看就要撞上龙卷风了。龙王长吟一声,好像豁出去一样冲进去。很快龙王和妖名剑惊喜的发现,果然可以毫发无损的通过,明明强劲的风声还在耳旁呼啸,却徒有其表完全没有丝毫的伤害性,这也证实了这些灾祸正是未怜的杰作。 龙王不禁感叹,岛的主人真的太神了! 二人又飞了一会儿,发现海浪之中居然还有一艘船安然无恙。其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的人,脸上丝毫没有慌乱,双脚亦是平稳的站在不停晃动的船头上,他就是李季。 妖名剑想到未怜的话,想到她的帮助,想到她这样做的原因,毅然说道,“未怜,我现在就报答你的恩情!”妖名剑说话间化为原形,只见一把长剑自己朝船身劈了下去,凌厉的剑气重重砸在船身上,木板碎裂的声音开始蔓延。 身在船上的李季正专心抵抗着未怜的攻势,没想到被第三人偷袭。这下怒从心起,一甩长袖就把空中二人打翻到海里。 充当坐骑的龙王尚好,只是受到了法力的波及。施招的妖名剑就直接受下了这一击,她就好像是入了那龙卷风,全身经脉颠倒翻滚着,一度失去了意识。似乎是未怜那边攻势又起,阻止了李季的追击,并千里传音让妖名剑他们从海里走。龙王率先反应,识趣的驮着妖名剑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好在妖名剑身为剑妖,比一般的妖怪要来的坚韧,加之李季连续施法多时,法力消耗了不少,又是肉体凡胎,她这才还能回过神来自我调息。 之后妖名剑发现,恶劣的天气只往海岛的方向蔓延,往陆地的方向还是原来的好天气。也就是说,只要那些牛鬼蛇神选择撤退,就可以死里逃生。 妖名剑将故事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刘离听得意犹未尽,“后来呢,你有没有问你的主人未怜是谁?”妖名剑并不言语,只是神色忧伤的摇头,恐怕是回去迟了,刘离也不好再问了。 就在那次惨案后,当时就在位的一殿秦广王蒋禅向天庭禀告,说起这同一日同一片区域出现大量生灵死亡的大事,谁知掌管三界六道众生的天帝居然后知后觉。整件事怪就怪在,造成他们死亡的那场海上的恶劣天气,天帝居然毫不知情。本来如果天有异象,天庭应该第一个察觉才对。但据每日视察大地的天官说,那日那片海域,明明就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官还说,根本没有看到那群牛鬼蛇神聚集在一起。 最后天庭通过各方面调查,才明确得知了仙岛和李季的存在。但是仙岛已经人去楼空,李季这个凡人,亦是下落不明,生死簿上更是没有他的记载。所有的事迷雾重重,却也只能任其成为谜案一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章 凤似凰 时光悄然而逝,刘离转眼已在子府生活了二十年。 这日,从酆都城的五浊殿,鬼头鬼脑的走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约莫十岁的少年。瞧他柳眉星眼、唇红齿白的竟像极了女孩。只见他跑出一段路之后,才敢大摇大摆的走路,他正是现今在位的六殿卞城王鬼封的独子鬼昱。 鬼昱才没当鬼差几天,就觉得索然无味。他独自漫无目的的在酆都城内闲逛,这城里却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偶然碰上几个鬼差压着几个鬼魂,然后就是阴风阵阵的鬼屋和空荡荡的巷子。 鬼昱却不肯回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觉空气中有一阵淡雅的清香,鬼昱寻着香味看到了从围墙内部探出头的白色小花。鬼昱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他只知道,酆都只有彼岸花可以存活。他十分好奇,找到府门就跑进去,谁知刚跑两步就被两个守卫拦住了。 鬼昱是酆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加之年少气盛,才不管这里是谁的府上。不过他也知道能在酆都有王府规模的府宅,必然是十王殿之一。鬼昱也不怕,仍是削尖了脑袋朝里面挤。那守卫还算客气没有动粗,但就是不肯放他进去。 “让他进来。”忽然一个沉稳的童音传来,接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在三人面前。只见她一身白衣,连发间都系着一条和白色小花一样白的丝带,远远看去好像跟她身后的花景融为了一体。守卫见了她都低头叫声大小姐,正是刘离。 这下得到主人家的许可,鬼昱朝守卫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走到这个比他还矮的刘离面前,“你这个大小姐可真小,我在家里排行最小都比你大。”刘离道,“我在家里也是排行最小,因为前面都是哥哥,所以他们叫我大小姐。” 鬼昱奇道,“怎么我家那些人不叫我大少爷呢?我前面都是姐姐啊。”刘离扑哧一笑,“大少爷、小少爷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鬼昱,你不是想看梨花?我带你去院中,那的梨花更多更美。”鬼昱跟在刘离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你怎么知道我叫鬼昱,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像你这个年纪,又是小少爷……除了卞城王鬼大人的独子鬼昱,还会有谁?”刘离没有说,鬼昱长得像女孩子的特点,在酆都没有谁不知道。 鬼昱刚要称赞刘离的聪慧,眼前大片的白色印入眼帘,就像冬天的雪,但又没有任何的寒意。这子府的梨树可能因为酆都环境的影响,只会开花不会结果,而且比起人间的梨树,花开得要晚一些,短暂一些,不过能赏花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花也开得很茂盛,都是子宛绎照料得好。 在阴曹地府不会下雪,鬼昱只听说过雪,现在总算见识到了一点,觉得非常之美。他几乎看得呆了,“你刚才说它叫梨花?梨花……名字也好听。为什么它能在酆都开花,而且开得如此盛大。我也要父亲给我种,种满整个鬼府!” 刘离微笑着解释,“这是从天界带来的树苗,自有一些灵根。” “天界?你祖父可以去天界?你祖父是秦广王蒋大人吗?” “不是,祖父是楚江王。” “你把我弄糊涂了,我听说只有十王殿之首的蒋大人,一年也只能去一次天界。我父亲虽是卞城王,也不能上到天界去。” “历代楚江王天帝偶有传召,不足为奇。” 鬼昱刚要说话,一个衣着得体,神色肃穆的老头走了过来,正是子府的管家。他对刘离道,“大小姐,卞城王鬼大人求见。”鬼昱顿时跳了起来,“不要告诉我父亲我在这里,我先回去了。”他说着就要跃墙而逃,刘离忙拉住了他,又回头对管家说,“请鬼大人到厅内稍坐。”管家应声离开了。 刘离对鬼昱说,“你父亲应该知道你来了这里,这个时间我的祖父和大哥都在阴司殿,他不是来找他们是来找你的。”鬼昱其实不怕,笑着说,“总之我偷偷回去,就是死不承认,父亲就拿我没办法。” “那也用不着翻墙,来人,送鬼少爷从偏门离开。” 等下人带鬼昱走了,刘离这才去见鬼封,“鬼大人,此时家祖和家兄都不在家中,不知鬼大人有何贵干?”鬼封道,“子大小姐,老朽听说犬子硬闯子府,特来请罪,都怪老朽管教不严。” 刘离道,“鬼大人,这其中怕有误会,我不曾听说令郎来过。” 鬼封暗暗一惊,很快神色从容的说道,“那老朽这便告辞,打扰小姐清静。” “鬼大人严重,我听说令郎与我年纪相仿,此时正是梨花花季,我想邀令郎同赏梨花,还请鬼大人代为转告。”刘离的话让鬼封没有拒绝的机会,鬼封只好说,“老朽先替犬子谢过,告辞。” 鬼昱刚回到五浊殿,鬼封也很快回来了。鬼封的脸色非常不好,揪着鬼昱到了内室,关着门训他,“昱儿,平日你顽皮也就算了,居然敢闯子府!也怪我,没有跟你说起过。你记住,子家是天帝之后,身份比秦广王蒋大人还要尊贵。” 鬼昱却在想这次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愤然说道,“是那位大小姐告诉你的吗?她居然出卖我!”鬼封听了大怒,差点就一巴掌打到儿子脸上。总算鬼封是酆都出了名的慈父,这才忍住了,只听他叹息一声,“子家小姐完全替你隐瞒了,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过你爹?我就知道你会定不下心,才派人暗中看着你。要不然你在外面闯了祸,我还蒙在鼓里。昱儿,你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我真是把你宠坏了!现在子家小姐邀你去赏花,让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子府,称你的心了吧。” 刚才鬼昱还在心里怪着刘离,这下就喜上眉梢了,“没想到她挺聪明,父亲,你不知道,她一眼就认出我是您的儿子。”鬼封指了指鬼昱的脑门,“你小子,给我多长个心眼,不说你是去子府,就是去别的府上也要知道规矩,听到没有?” 鬼昱嬉笑着撒娇,鬼封也只能叹气了。 次日,鬼昱就兴高采烈的跑去子府。谁知梨花还没看上几眼,刘离就神神秘秘的把鬼昱请到她的房间,“鬼昱,有件事我想要弄清楚,恕我失礼了。”刘离说完这句话,竟上前脱鬼昱的衣服。鬼昱顿时惊慌失措,紧紧护着自己的衣服。两个人争执中,鬼昱恼羞成怒将刘离推倒在地。 房门忽然被大力的推开,子宛绎出现在门口。只见他愤怒的冲到鬼昱面前,扬起拳头就要揍他,鬼昱还处在惊鄂中,还是刘离优先反应出声阻止。子宛绎停了一下,却是怒气难忍仍要打鬼昱,他可是亲眼看见,鬼昱把他的宝贝妹妹推倒在地。刘离又制止了一声,这次叫的是子宛绎的全名。子宛绎一愣,刘离已经挡在鬼昱面前,冷冷的对子宛绎说,“请你出去。” 子宛绎要打出的拳头停在半空,刘离的态度十分冷漠。他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昨晚他和妹妹在冷战,他今天想了很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时候回来本来是要道歉的。可是刘离如此态度,让他不甘示弱,“子宛离,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虽然如此,他还是努力压制着火气出去了。 刘离跟着就关上了房门,鬼昱很警惕,还有点反应不及,“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昱这样问,刘离想起来就生气,“因为他凶我了,他听说我让你进了子府很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你知道他怎么说我的吗?他居然说我女孩子家不知廉耻!”鬼昱怒道,“那你脱我衣服不是更加不知廉耻?我还以为你是有教养的大小姐呢!” 刘离忽然摇了摇头,“看来你从心里把自己当成男的了,你看看你的脸蛋,分明是女孩家的脸蛋。”刘离这么自信的原因,是她曾跟妖名剑闲谈过这件事,妖名剑表示不足为奇,还提到真正的变身术可以改变人的性别。 谁知鬼昱听得女孩二字,脸都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长得像女孩,一直都是如此,可我是男的,我是卞城王的儿子,不是女儿!” 刘离见到鬼昱如此激动的反应,更加自信了,“所以我要脱你的衣服,我要看真相。” 鬼昱双眼圆睁,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好象在她的双眼之下,他已经全身赤裸了一样。没错,鬼昱长得像女孩,正是因为他,好像就是女的……鬼昱不知所措,只好装起糊涂来,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刘离看出了鬼昱心里的害怕,只是看破他的这个秘密,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刘离本也不想逼迫谁,不过一想到昨天子宛绎的态度,她还偏要把这件事弄明白了,看她那个脾气臭的大哥还怎么说。刘离步步紧逼着,“鬼昱,你到底在怕什么?只要你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我就相信你。” 对鬼昱来说,眼前之人,好象地狱里的恶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鬼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刚开始他还年少,也许是自己生病了,也许只是暂时的,鬼昱下意识的把这些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随着他慢慢的长大,周围的人开始议论未来的卞城王。鬼昱这才意识到,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可怕。 他是父亲盼得头发都白了的儿子,如果这副模样一直不能改变,他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当未来的卞城王?这是他多年来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在刘离面前,鬼昱再也逃避不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发现成了这个样子。一直以来我是长得像女孩,可我真的是鬼封的儿子啊,不是女儿!”鬼昱很激动,慢慢的心灰意冷起来,“你要去告诉我的父亲吗?” 见鬼昱如此,刘离意识到事情不像她想象的这么简单。她摇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秘密是说出来还是要隐瞒,都是你的事。抱歉,看来这个秘密对你来说真的很沉重,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本来刘离准备告诉子宛绎,现在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她也觉得奇怪起来,到底为什么会让一个男的变成了女的? 刘离的态度看起来很诚恳,鬼昱虽心存芥蒂,也只能选择相信,“到底你为什么会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 “看你的脸谁不知道?只是他们相信既定的事实,而不是怀疑一个表象。你父亲又不是明明你是女儿会乱说你是儿子的人。鬼昱,你有没有头绪,你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你真的要一直隐瞒下去?” 鬼昱拼命摇头,他一想这事就会恐惧,“如果可以,直到死我都会隐瞒下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五姐说,天帝之后与一般的鬼仙不同,他们更聪明更强大。我确实见识到了你的聪慧,这个秘密已经压在我心里五十年了……”鬼昱忽然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刘离的双肩,“子宛离,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求求你,帮帮我!”多年以来的秘密几乎让鬼昱窒息,他不禁跪了下来,埋头在刘离的怀里痛哭流涕。 若是以前,刘离一定不会让自己和这种事扯上关系,现在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放任不管。她道,“鬼昱,你想不想学变身术,那是你即使没有衣服的遮掩,也可以毫不畏惧的法术。”鬼昱泪痕犹在,啜泣道,“我有偷偷练过,却是费力不讨好。我问过父亲,他说这种法术只能幻化外表不能改变本质,而且很容易被道行高的人识破。” 所谓变身术,法术书上说它属于幻术的一种,修习此法术的人能变化成想要变化的模样。随着法术修得越精,能变化的模样越复杂,也越难被他人识破。但是妖名剑说,那只是变身术的初级部分,真正的变身术可以从本质上去改变,而且几乎不能被破解,道行越高维持的时间越长。其最高境界甚至可以突破生命的极限完全改变。说简单明白点,若本是男人也可以变成女人,并能孕育后代。 妖名剑说这些时,刘离都惊讶不已。妖名剑则解释说,她因为未怜的关系,知道的东西比较多。这让刘离不禁猜测,妖名剑说不定拜未怜为师了。不过妖名剑没有再说起,更多关于未怜的事。 刘离对鬼昱道,“只要是真传连本质都可以变化,我虽不会,但有一个人知道。你也别问那个人是谁,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想学,我可以让她告诉我方法,我再告诉你。” 鬼昱非常激动,他现在觉得相信刘离完全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一直对外隐匿身形,其实就坐在一旁的妖名剑忽然开口了,“真是自作聪明,我有告诉你我知道变身术的真谛吗。” 刘离不动声色的看着妖名剑,在心里道,“比起生长术我更相信你更清楚变身术的奥秘,是不是自作聪明,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 也不知道妖名剑怎么就能知道刘离的心思,说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教他怎么变男的吗。” 刘离在心里道,“未尝不可。” 妖名剑笑了笑,“美得你,且不说这是逆天而行、不说我会不会,就算我会又肯教,就凭你们,想在有生之年达到那个境界,绝对不可能。我最多告诉他提升变化能力的精髓,他能把初级阶段练得炉火纯青,就够他受用一生了。” 刘离笑而不语,知道妖名剑会这样说。她不过是好奇,妖名剑到底知道变身术到什么程度。 就这样鬼昱因为有了刘离的先例,开始苦练这个变身术。直到如果再有人提起要看他的身体,他能够毫不畏惧的给人看,才算一个安心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鬼昱和刘离的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经常一起玩耍。 这日,刘离又跟着鬼昱到五浊殿去了,子宛绎从阴司殿回府后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又脸色不善的出门了。 只见五浊殿内,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并肩而走。男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跟女人讲着阳间的趣事,只听得女人开怀大笑。这女人叫做鬼岚,官居三品,是鬼封的第五个女儿也是最小的女儿,和鬼昱感情最好。男人名叫火凤,官居二品,是鬼封的外甥,深得鬼封信任,他也是五殿阎罗王包政的第三个儿子。 这时鬼岚远远见到子宛绎过来,笑容就止了,“这个子宛绎又来了,我可不能再让他当着那么多鬼差的面,让我父亲难堪了!”鬼岚说着就要冲过去,火凤急忙拉住了她,“岚儿,上次你被子家少爷气了一天,这次就不要与他硬碰硬了,还是赶紧把子家小姐找来,才能压得住他啊。”鬼岚想想也是,“还是火凤你想得周到,你先过去帮我看着点他,我这就去找宛离过来。” 像五浊殿、阴司殿这些十王殿用来办公的宫殿,虽是公家办案之处却也有私人休息处,这样也是方便工作。其中官职三品及以上的都有分配房间,三品以下的,大多数都住在酆都城外西南区的鬼堡。鬼昱虽因平日学习散漫官居七品,但谁叫他是未来的卞城王呢。 这会儿刘离正在鬼昱的房间,指点鬼昱修炼变身术。刘离看着鬼昱这张明显就是少女的脸说,“你应该也学习易容术。”鬼昱停下稍作休息,摇头道,“我的脸也是依凭,我是鬼昱的依凭。如果变成别的模样,那我连一点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了。”虽然鬼昱的脸非常明显的像个女孩子,但毕竟是像他的母亲,毕竟一开始,就长得像女孩子而被大家所接受。虽然这会让他痛苦,但还是能给他一丝丝的安心。 刘离对鬼昱奇异的遭遇非常好奇,“难道你害怕,也许你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孩子吗?”鬼昱急忙捂上刘离的嘴巴,让她不要多话。 这时鬼岚推门而入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哦了一声,“昱儿,你还说你不喜欢人家。”鬼昱又气又羞,无从辩解。刘离不受影响,说道,“鬼岚姐,我看你神色匆忙,有什么事吗?”鬼岚忙道,“差点忘了正事,宛离,你大哥又来找你了就在正殿,你快点过去。” 刘离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这正殿是整个宫殿最为庄严的地方,这子宛绎都找到那里去了。刘离刚走到正殿,就听到子宛绎正在跟鬼封要人,并要求鬼封看好鬼昱,其言语非常的势力逼人。鬼封只能连连称是,毫无反击之力,弄得周围在场的众鬼差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刘离忙远远唤了声大哥,走到子宛绎面前。刚才还气势可怕的子宛绎,一下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宛离,你怎么总喜欢往这里跑?”上次兄妹俩的冷战,子宛绎并没有等到刘离的解释,最后还是以身为兄长的子宛绎主动道歉为结束。 刘离没有回答子宛绎的问题,与随后而来的鬼昱还有鬼封告了辞。 兄妹俩走在回家的路上,刘离一直保持沉默。子宛绎急道,“宛离,你又在生气吗,你别不理我。”刘离终于抬头看着子宛绎说,“大哥已经开始熟悉楚江王的工作,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多休息,跑来找我干什么?”子宛绎这才明白原来刘离是关心他,心里当即高兴,“这不是眼看天快黑了,我担心你只顾玩忘记了时间。” 子宛绎到现在都还没接受刘离和鬼昱玩在一起,要不是白日他和祖父都不在家与她相伴,他一定会反对到底。 刘离埋怨道,“所以我说让我也去阴司殿帮忙做事,你和祖父又不答应。” 通常鬼仙年满一百岁开始担任正式鬼差,至于早或迟也都是可以的。不过子正寅和子宛绎都以她年纪太小拒绝了,刘离只得无奈自己距离百岁还差了几十岁,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已经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一章 杀机四伏 这年子宛绎年满一百七十岁,生得愈发俊秀挺拔、飘逸出尘。子正寅把他叫到身边,秘密交给他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让他到阳间,去监察鬼差引渡鬼魂的工作,为期一年。 这楚江王身为阴曹地府的监督官,要督促地府所有制度的运行。而作为未来的楚江王,子宛绎需要提前熟悉和分担楚江王的工作。 本来子正寅没必要让子宛绎秘密的去阳间,但从过去发生的种种来看,让他觉得酆都可能存在奸细。这些奸细似乎耐心极好,不布置周全绝不轻易出手,以致子正寅到现在都追查不到线索。 这一切还得从子司桓的妻子芸夕之死说起,那一天,亦是子宛绍的诞辰。 那时子司桓正在阴司殿做他阴帅的工作,家仆忽然来报,芸夕即将临盆,请他立即回府。子司桓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却是一沉,他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朝子府赶回。 鬼差的工作是全年制,任何时候都是以工作为重。子司桓知道妻子知书达理,按她的性子应该不会通知他,就像他们的绎儿出生的时候,他也没有守在妻子的身边。他想到这些天妻子一直心绪不宁,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思及此,他的脚步不禁又加快了些。 当子司桓回到子府的时候,竟然没看到守门的守卫,倒是有一股妖气从府里传出。子司桓心中的不安立即扩大,他急忙往他自己的房间赶,没跑几步就看到一个家仆被人一刀割喉,已经摸不到体温了。子司桓不敢再停,一路直奔。当子司桓赶到内院,远远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待他跑到他自己的房门口,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好从里面越窗而逃,又一个人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追在后面的人子司桓认识,是阎罗王包政。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思考这些,快步走进房内。只见芸夕捂着大肚子躺在血泊之中,那一刻,子司桓只觉得世界都颠倒了,几乎站立不稳。幸好他还足够冷静,冲过去抱着芸夕,试图用法力救她,“来人!快叫大夫!” 芸夕说话都没了力气,艰难的说,“司桓……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把我的肚子打开,救他!”子司桓忍着泪水,拼命的摇头。 此时子正寅闻讯也赶了回来,芸夕只好求他这样做。子司桓听了,把她抱得更紧了,好像只要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赶过来的大夫看了芸夕的情况,摇了摇头,“芸夕夫人受了掌伤,为了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耗尽了法力,又失血过多……”大夫不敢也不忍再说下去。 芸夕已经没有力气睁着眼睛,嘴里仍是不忘她的孩子,“司桓……你一定要救下我们的孩子,让他和他的哥哥……一起活下去……”勉强说到这里,芸夕本就微弱的气息完全停止了。子正寅知道不能再耗下去,虽也不忍还是强行把子司桓拖到屋外,任由他倒在地上泣不成声,也要努力救下这第二个孩子。 子正寅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阴曹地府会有妖怪悄无声息的潜入,这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这些妖怪好象就是冲着子家来的,不仅对子家的布置了若指掌,还事先将大部分的护卫引开了,可见整个暗杀过程经过严格部署。结果敌人没抓到一个,子府却死伤惨重。这第二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来,他年幼的长孙本来应该在家里,此时却不见踪影……不过没看见他,总比看见……子家一直人丁稀薄,万一……子正寅不敢再想下去。 “祖父、父亲……”这时一个小男孩拉回了子正寅的思绪,正是幼年子宛绎。一旁的子司桓忙冲过去检查子宛绎有没有事,子正寅心里也终于放下了这块石头,但又不禁奇怪。看来绎儿没有遇上妖怪,应该是他正好出去了。可是绎儿一向懂事听话,绝对不会乱跑,尤其这段时间,他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他的母亲身边,子正寅便问子宛绎去了哪里。 子宛绎人虽小心却细,他看到家里的惨状早已不安了,“祖父、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母亲说,祖父让绎儿去一趟阴司殿,还让先生陪着我同去。祖父,您找绎儿有什么事吗?还是……其实祖父没有叫绎儿过去,是不是?” 子司桓立即想到昨晚芸夕说的话,说道,“芸夕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人想害绎儿。芸夕还说,在绎儿四十生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在众多宾客中有人想杀绎儿。我想应该是芸夕太过担心,才叫绎儿离开子府,现在看来,是芸夕的预感对了。”子正寅当即问道,“她可说过谁比较可疑?”子司桓摇头,“芸夕希望是多虑了,没有多提。” 此时房门开了,一个侍女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门口。子司桓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双眼又湿了。 大夫也出来了,说道,“小少爷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照顾。”大夫本想道声恭喜,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子正寅叹了口气,对子司桓道,“外面风大,抱孩子进去吧。”子司桓点了点头,子宛绎懂事的抓紧父亲的衣服,父子三人一同入内去看芸夕。 这时一个人从墙外飞了进来,正是追赶蒙面人的包政回来了,“子大人,芸夕夫人和孩子没事吧?” 子正寅道,“孩子是保住了,芸夕她……对了,不知贤侄追那妖怪追到没有?”子正寅回来的时候,听府里幸存的人提过此事。包政重重叹了一声,“惭愧,都怪我修为不济,被那妖怪逃了。” 子正寅还是感激道,“要不是贤侄正好路过,恐怕我子府不留一个活口,子某先在这里谢过了。”包政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后来,子司桓偶然听说有鬼差在阳间看到了芸夕,子司桓立即查了生死簿知道正是芸夕再世为人,便毅然跑到阳间去找她,结果他在阳间的那段时间,也是隔三差五的有黑衣蒙面人暗杀他。子正寅猜测,这黑衣蒙面人和当初刺杀芸夕的应该是一伙人,甚至是同一个人。 这次子正寅格外谨慎,把他的楚江王之剑给了子宛绎,要子宛绎到了阳间务必小心,唯恐那个总是和子家为敌的人,会在子宛绎落单的时候来杀他。 刘离得知子宛绎可以去阳间后,希望同去,但是被子正寅回绝了。 如今刘离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愈发明艳动人,已经有一点成人女人不能媲美的魅力。子宛绎抚了抚刘离的发,重新帮她系好发间有些松开的白丝带,心里也是万般不舍,也只能柔声安慰哄着她。 小心为上的子宛绎趁夜出发了,尽管如此,在阳间某片山林的深处,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行程,并开始准备行刺计划。 那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素衣女人,在漆黑的夜晚,独自走进那片山林的深处。她停下的地方,有一处极为隐秘的洞穴,不起眼的洞门上面雕刻着“出尘洞”三字。 在洞里的守卫发现了她,立即打开了洞门,恭迎女人入内,并通知了洞府的主人。这主人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叫做郑榇,得知是这个女人的到来,被半夜吵醒都不怒反笑,还亲自出来迎接,“未怜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入内。” 这个女人,就是未怜。 未怜道,“不用了,我是来告诉你子宛绎奉命到阳间,你速去除掉他。”郑榇更加喜上眉梢,连连答应。未怜接着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郑榇会意,神色十分自然的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姑娘,前阵子我偶然得到了一本书,一看不正是姑娘的吗。东权,快去把那本奇书拿来还给未怜姑娘。” 一个清瘦的小伙子依言取了书给未怜,他是郑榇的独子。未怜接了书就走,郑榇殷切的让东权送送未怜。未怜说不用,东权不听,偏要跟在她的身后。 与此同时酆都那边,刘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找妖名剑帮忙悄悄去阳间,但又难以启齿。左思右想,刘离还是忍不住轻声唤着妖名剑,想着随便说些什么也好。结果妖名剑并没有现身,刘离心想这么晚妖名剑可能睡下了,她也就闷头而睡了。 出尘洞这边,未怜和东权一前一后的走远了一段距离,东权忽然快步走到未怜面前拦住她,“你就是那本书的主人?”未怜否认一句,抬步要走,东权还是拦着她,“那你一定知道怎么使用这本书?”未怜似乎不耐,东权继续拦着,“今天你不让我弄清楚我不会放你走!就算是死也不会。”东权的神情非常的坚定。 未怜这才认真看着东权,已然看透一切,“我知道你有一个心结,我答应你,会尽快助你完成你的一个心愿。”东权一愣,他万没有料到未怜会冒出这句,难道许别人一个心愿可以如此随便?等东权回过神来,未怜已经走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酆都那边,妖名剑现身在刘离的房间,她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刘离床上蜷成一团的被子。 次日晚上,被子宛绎去阳间这件事挂了一天一夜的刘离,终于忍不住找妖名剑帮忙,“我想去人间找子宛绎,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去?” 妖名剑问她想去的理由,刘离双眉紧皱,“子宛绎曾许诺带我去阳间,他现在有机会独自去了,我原本以为我是在生他的闷气,其实不是。我的烦闷太不正常了,我忘了子家还有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敌人,他这一去可能会遇到危险。”妖名剑道,“带上你我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那如果我不去,你能帮我护他安全吗?” 妖名剑想了想,“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帮你。”刘离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我的希望。” 妖名剑消失了,没有过多的话语。刘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相信妖名剑可以做到。一直以来,她都莫名的相信着妖名剑,只要妖名剑说可以就一定没问题。 来到阳间的子宛绎很快结束了一天的监督工作,准备动身去下一个地方。这天下之大,鬼魂何其多,接下来的时间可有得忙了。 忽然一个和年少时的子宛绎相像的人影冒了出来,“大哥,你工作才刚开始,不用这么拼,休息一会儿吧。”正是子宛绍的元神从子宛绎的身体里溜了出来,他接着道,“你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到阳间呢,我们去四周逛逛?” 子宛绎摸了摸弟弟的头,知道他的关心,“你去吧,我想在这田野里走一走,过会儿我就去找你。”子宛绍只好独自一人,走向小镇里。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小镇边缘有着不少的田地。子宛绎选择在田野中散步,是因为这时候那里没有人出没,又不会离子宛绍太远。 人间的生活子宛绎不想去见识,本来这里就不是他的世界。他更喜欢静静的,想着此时的家里会是什么情景。祖父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家,在书房里伏案工作。宛离是不是睡下了,或者她正在书房,为祖父挑灯磨墨。 忽然耳旁生风,子宛绎条件反射的避开了飞驰而来的暗器。 “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命令一声,就从黑暗中钻出几个人影亮出兵器杀向子宛绎。紧接着又一个身形瘦小的身影出现,却是帮着子宛绎,正是子宛绍回来了。 原来子宛绍和子宛绎心情一样,对人间并无兴趣。他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希望子宛绎多放松自己。假装去小镇的子宛绍半路又折了回来,悄悄跟在子宛绎的后面,打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假装回来,没想到子家的敌人这么快就出现了! 只见几个人影皆蒙着黑布,一个鬓中带着白发。子宛绍猜测他就是父亲说的,屡屡行刺并拥有宝剑的那个。一想到这个老头多次要杀他的父亲,子宛绍怒从心起,跳了过去专门攻击他。 蒙面老头正是郑榇,他哼了一声,连连后退引子宛绍和子宛绎拉开距离。 子宛绎担心子宛绍,无奈被另外几个人牵制,一时不能过去。子宛绍毕竟年幼,只剩元神后又鲜少修炼,道行不比郑榇,登时挨了一剑。子宛绍既是元神不会流血,但受了那宝剑一下,身上也落下了一个口子。从口子处正往外冒着星光,正是子宛绍的元神碎片。 子宛绍在心里暗恨一声,这把剑果然了得! 见此情景,子宛绎也不管那么多了,强行抢步过去硬把子宛绍拉回他的身体。这下身后破绽尽露,其中另一个用剑的蒙面人眼疾手快,使起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正是东权也参与进来了。郑榇见状快步过来,又在子宛绎身上补了一剑。 形势顿时一边倒,受伤的子宛绎尚能逃跑,但脚步已经不利索,没跑出多远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东权第一个走过去踢了子宛绎一脚,接着检查子宛绎的伤口。发现一条在腰上一条划过胸口,这第二剑要不是子宛绎侧身躲得快,本是对准心脏而下的。东权仔细查看后,还不放心又在子宛绎头上补了一掌,然后吩咐剩下几个蒙面人用火全部烧了。接着所有人等子宛绎烧成灰烬,火灭了才离开。 等蒙面人一伙走远,烧成黑炭的子宛绎忽然动了一动,竟然恢复了没有被烧的模样。 子宛绎本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本是要逃跑,结果好象被谁打了下膝盖人就摔倒了。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那拍在头上的一掌,子宛绎只觉的是被人普普通通的拍了下脑袋,而没有丝毫的破坏力。大火在周围燃烧的时候,子宛绎也只是觉得炎热,却没有灼痛感。整个过程就好象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使了让他们以为他死了的障眼法。这人的本领,也太深不可测了! 因为长时间血流不止,子宛绎这下是真的没有力气动了。只觉得眼皮十分沉重,仿佛一松懈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但是直觉告诉他危险还没有过去,他必须保持清醒,而且最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子宛绎想要爬起来,却又摔了回去。显然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全身都是软的。不过子宛绎没有放弃,仍然试图站起来。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不要乱动,你想让伤口再裂开吗?”随之妖名剑出现在子宛绎的旁边。子宛绎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是谁,好象是一个长相极美的人,看着竟觉得有些眼熟,子宛绎摇了摇头,到底是谁……是……怎么是宛离!子宛绎还能理智的分析,一定是他看错了,祖父不可能让宛离出阴阳界。他闭了闭眼睛,甚至吃力的敲了敲脑袋试图看清楚,可结果还是发现没有看错。 子宛绎开始害怕,自己不可能一再看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了起来,抓上妖名剑的衣服,卯足力气对她说,“宛离危险!快走!” 妖名剑知道子宛绎已经意识模糊只是在硬撑,她这才以真面目出现。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子宛绎居然会把一个女人错认成一个少女? “果然有人搞鬼!”忽然一声怒喝,蒙面人一行人居然又回来了。 原来郑榇离开的时候,就在奇怪怎么子宛绎身边这时会有帮手,而且似乎还是元神,他在想这人是谁的时候,慢慢发现了一些端倪。郑榇奸笑一声,“我就觉得以他子宛绎的毅力,怎么这么快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子宛绎听了咬着牙站了起来,他把妖名剑护在身后,怒视着蒙面人一伙。 妖名剑毫不领情,在子宛绎背后一拉,同时脸上又多出一块红布蒙脸,然后又越过子宛绎站在众人面前。子宛绎被她的力道带着坐倒在地,再次动弹不得。 只见妖名剑脸上露出的双目没有任何的情绪,竟让人觉得不怒自威。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就在一个蒙面人以为不过是个女人而跃跃欲试的时候,郑榇把他抓了回来,然后上前一步道,“姑娘,这是私人恩怨,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妖名剑也开口道,“我妖名剑决定要管的事,会管到底。” 一听到妖名剑,其中一个蒙面人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妖名剑!是妖名剑!”另一个蒙面人顿时后退一步,“传说它已经超出剑的境界,并不甘心臣服它的主人,都把它的主人给杀了!” 郑榇不信,更不甘心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个不甘心臣服别人的千年妖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一个毛头小子?不要再被障眼法蒙蔽了!”郑榇说得不无道理,几个人当即上前。 只见几道寒光闪过,一阵血腥味蔓延开来,几个蒙面人立即倒了地。再看妖名剑,似乎动都没有动一下。 郑榇也只是勉力不倒,他可以感觉到全身都在往外淌血,好在没有当场毙命,也只能暗恨一声,下令撤退了。 等蒙面人一伙逃远,固定在子宛绎身上的力道就消失了,子宛绎勉力站了起来。这其间他一直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明白了救他的是一个叫做妖名剑的女人,这换做刘离是做不到的。 妖名剑收了剑,有些气息紊乱的说,“别死了让我白废力气。”她说完就走,子宛绎迈着蹒跚的脚步想追,结果因为太急一下摔到地上。 此时天已微亮,一个背着竹篓的女人从小镇里出来,看到了身负重伤的子宛绎,她忙跑过来扶起他,“你……你没事吧?”子宛绎瞧了她一眼,似乎又见到了刘离,他忙晃了晃头,结果大脑眩晕不止,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子宛绎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救我?更为什么,我会把她错看成宛离…… 那边离开的妖名剑并没有走多远,只见她扯下脸上的布似乎呼吸不畅,脚步也是一步比一步蹒跚,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她快倒下的时候,一个约莫七八岁,长得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忽然出现扶住了她。妖名剑视线模糊的看了看,有气无力的说,“你是童儿?你出来干什么?” 叫童儿的小男孩扶着妖名剑靠树而坐,一板一眼的说,“主人命我照顾小主人,现在小主人法力消耗过度,还是让童儿带小主人去主人那里,让主人助小主人恢复元气。”妖名剑只觉得头沉的厉害,不悦道,“谁是你的小主人。”童儿一本正经的说,“你,主人命我为你所用,你就是我的小主人。” 妖名剑顿时推开童儿,“我不用你照顾,回你主人身边去。记住,不许告诉你主人我的近况。”童儿听了认真的摇了摇头,“童儿不回去,也不能回去,童儿要照顾在小主人的身边,这是主人的命令。”妖名剑懒得多说,“行了,你要留在我身边就得按我的意愿行事,现在你马上给我消失,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出现。” 童儿双眉紧皱,神情严肃的说,“让童儿消失可以,可是小主人,你再放任不管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小主人也难逃一死。小主人,不然你让童儿助你,童儿也可以!” 妖名剑抬眸看着童儿,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没听到我的话是吗?”童儿惊了一惊,神色暗淡的说,“是……小主人你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再使用法力了,有什么事就叫童儿。” 待童儿极不情愿的消失,妖名剑直接躺倒在地,她望了望蓝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二章 蓄谋已久 天完全亮了,几个蒙面人大部分都失血过多死在了路上,只有郑榇和东权,还留着一口气逃回了出尘洞。 行刺再次失败,郑榇非常生气,东权顺了顺他的背,扶着他坐下,“父亲,身体要紧。”这时一个清丽女子,神色慌张的拿了伤药过来,“东权,伯父,你们受伤了。”东权道声没事,和女子一起帮着给郑榇包扎伤口。 郑榇缓了缓神,头脑冷静了些,“东权,你觉不觉得那个自称妖名剑的女人像一个人?”东权皱了皱眉,“难道父亲也觉得她很像那个未怜?” 父子俩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应该没有看错,虽然他们都没有看到妖名剑的长相,声音也不像,但那个身形,尤其是眼神,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像了。如果未怜和这个女人是同一个人,那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郑榇越想越不甘心,“我想应该不是她,毕竟从一开始我们就约定了,未怜提供机遇给我,而我要优先帮她杀了子宛绎。现在我好不容易得到杀子宛绎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是未怜亲自过来告诉我的,她不可能又费尽心思的救他。” 说起这郑榇其实也是一个鬼差,隶属五殿阎罗王官居二品,他与子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有着一方势力的妖怪首领,却也不敢擅闯阴曹地府去对付子家。一直到一个叫做未怜的女人出现,她只告诉郑榇两件事,就让他对付子家的愿望得以提前实现。 其中第一件事让郑榇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五殿阎罗王包政这个大盟友,并因此堂堂正正的入驻了阴曹地府。原来未怜告诉郑榇,十王殿之首本不是秦广王而是阎罗王,因其上上代阎罗王的仁慈有了过失,阎罗王失去了十王殿之首的地位,包政的野心让他想夺回这个地位。因为十王殿之首的秦广王不是世袭制,只要包政成为最优秀的王殿,下一任秦广王就是他了。因此郑榇和包政约定,郑榇助包政成为十王殿之首,包政则助郑榇杀了子家人。 第二件事是子司桓次子准确的出生时辰,郑榇因此成功杀死芸夕,令子宛绍先天病弱。只是他本可一同杀死子宛绎,谁料那天芸夕将子宛绎支开了。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未怜告诉郑榇这件事的时候,芸夕根本还没有怀上第二个孩子,可见未怜的占卜推算能力何其之高。 东权不忍泼郑榇冷水,却也不愿看郑榇太过依赖未怜。他说,“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每次未怜帮助我们,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我看这个女人的城府极深,根本就是在玩弄我们。父亲,下次她再出现,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郑榇听了一摆手,“东权,我们能不能伤到未怜还是个未知数,何况为父曾经欠过她一个人情……”这事发生在他上一次见到未怜的时候。 那还是近百年前的事了,郑榇赴约前往未怜所说的见面地点。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个老旧的土庙,土庙周围丛林密布荒无人烟,土庙没有人来修缮,破损程度已经不能遮风蔽雨。郑榇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屋顶。如今他站在已经不能称为门口的门口,重重叹了口气,他真有种未怜已经遗忘了约定的感觉。 眼看着子时将过,郑榇有点心急了。以前他来是来探路,或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见到未怜。这要是约定的时间一过还不见踪影,这个未怜就是失约了。 就在这时,郑榇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不禁回头作了一揖,“未怜姑娘神通广大,让我着实佩服。只是姑娘……上次一事这么多年过去,难道还没有到姑娘所说的时机吗?” 半晌没有听到人回答,郑榇心中奇怪,他担心不是未怜,动作缓慢的抬起头来,然后撞上未怜像深渊般漆黑的眸子。郑榇不知道未怜在想什么,又叫了一声未怜姑娘。 只见未怜神色无异的说,“上次你已经打草惊蛇,加之你的手下知道你要对付的是酆都的楚江王,还愿意为你效忠的剩下几个?时代的趋势终会让你,连一个可以差遣的手下都没有。你想与子家为敌,惟有靠己智取,不然只有万劫不复。” 郑榇听了对未怜又添一分景仰,“果然什么都不能瞒过姑娘,只是姑娘可否有所透露,让我有所期盼早做打算也好。” 未怜道,“眼下是有一个机会,但是我建议你放弃它,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声,之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那子司桓的妻子已经转世并长大成人,你去暗示子司桓知道,他为人痴情一定会去人间寻她。如果他孤身一人,这是你成功的可能。但是你的天资不如他,这是你失败的可能。希望你不要就这样死了。” 未怜的指点,让郑榇十分惊讶,“未怜姑娘,这鬼仙死后到底会怎么样,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又是如何投胎转世?” 原来这世上有一部分修习法术的生灵,其生死连生死簿都不能掌控,其中神仙、鬼仙皆在其中。正因为不受生死簿掌控,也就没有鬼差带他们到阴曹地府,就算一个神仙死在鬼差面前,鬼差也找不到他们的魂魄,也许最后会变成孤魂野鬼,没有人知道。 未怜却道天机不可泄露,郑榇也就没有多问,毕竟已经有了子宛绍出生的预言在先,对未怜的能力郑榇不会再怀疑。郑榇也只是好奇,他最关心的还是子家人的死活。 他想,“这对想杀掉全部子家人的我来说,能杀一人就是成功一步,这无疑是个诱人的机会。但是看这丫头的神情,分明就觉得我一定会失败。她告诉我这个对她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的消息,是想用她未知的好象预知的能力牵制我,虽然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处主导地位的却还是渐渐变成了她。哼,我才不信杀不死子司桓,这次我会带上神氏宝剑!” 郑榇的脸上则不动声色,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还请姑娘以后多提供机会给我。若是我不幸死了,我也会叫我儿继续相助姑娘。姑娘,不知下次我们何时能再见?” 未怜说,“到时你自能知晓。” 郑榇答应一声告辞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未怜姑娘,我看你的占卜之术非常了得……其实我儿失踪已有半月,还请你帮我算算,是不是能算到他的下落?”郑榇本不想问,一是不想因此欠下人情,二是也不确定未怜是否知道,即使知道也不知她是否愿意相告。 果然未怜拒绝道,“我不用占卜之术已久,不愿用它。”郑榇心里顿时不满,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能有多久,最多不过四十年,这对姑娘来说不能算久。” “四十年?不,是两千年。” 郑榇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现在还能活两千年的天下寥寥无几了!连他离一千岁都还差了些。“姑娘,你这是说笑呢……四十年前你一定用过占卜之术,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姑娘,你就行行好,帮帮我这个做爹的。” “我自有他法。”未怜的神情似乎没有撒谎,但是既然都开口问了,郑榇怎么也不会放弃,“姑娘,那还请你就用这个他法来帮帮我?” 未怜最终还是答应了,只见她的左手忽然拿着一本书,未怜翻了几下,就低头看了起来。郑榇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也不知道未怜怎么看得清楚,而且似乎看得很快。 这时未怜看到其中两个字“已亡”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往下看,之后她抬头说道,“你且回去,自会知晓。” 郑榇感激涕零,告辞离去。等盘算着未怜看不见他的时候,很快召来一直隐藏在左右的手下,命令他们将那本书抢过来。如果未怜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因为这本书,那他只要得到这本书,就不要再被未怜牵着鼻子走了。 那边未怜抬头看了看夜色,还没抬脚走,几个妖怪就出现在眼前。未怜已经看透了一切,“想要这本书是吗?拿去罢。”未怜果真将书丢了过去,接着说道,“回去告诉郑榇,下次再见,要还给我。”未怜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徒留妖怪们面面相觑。 不管怎样,几个妖怪还是兴高采烈的回去复命了。 得到书后,郑榇急迫的打开这本神奇的书,结果发现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蠢货!是真是假都不看看,就把她放跑了?”几个妖怪急忙求饶,郑榇气愤的将书丢到一旁的火盆里。他现在回到了洞府,儿子却没有消息,根本是这个未怜存心欺骗! 就在郑榇要拿几个妖怪出气的时候,其中一只妖怪忽然指着火盆惊讶无比。郑榇回头一看,只见那本书躺在火盆里竟然毫发无损!郑榇思索着,难道这本书有什么玄机? 郑榇忙将书拾了起来,他这才注意到了书的封面,给人的感觉很吓人,整个封面呈黑色,还有一些暗红色像字一样的符号,以间隔推断,应该是四个字,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认识。郑榇又翻开书想研究一下怎么样让它显出字来,结果里面居然奇迹般的浮现了八个字,这些字郑榇都能看懂,但这让他升起一股畏惧感。 这八个字是:吾为主用,还之吾主。 虽然只有简短的八个字,但足以说明这本书是有灵性的。如果不照着书上说的做,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大王!公子回来了!”忽然惊喜的声音拉回了郑榇的胡思乱想。 这时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清瘦少年,被另一个年长些的少年搀扶着进了洞来。只见清瘦少年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正在轻微的颤抖。他见到郑榇便生涩的唤了声父亲,正是少年东权。另一个少年则朝郑榇行跪拜礼,他是东权的贴身侍童小妖。 郑榇急忙走上前抓着儿子的手,“东权,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派人到处找你……”他本要好好说教一番,一时被手中的凉意惊了回去,“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添柴!小妖,是不是又是你怂恿公子跑出去玩!”现在虽是深秋,这对他们妖怪来说,根本不算冷。 小妖吓得连连知罪,东权却忽然落下泪来。 郑榇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苦,你告诉为父,为父替你做主。”东权忙擦了眼泪,摇了摇头,“没有,是儿子想父亲了,都是儿子贪玩,跑得远了迷了路,让父亲担心了。” 郑榇心疼儿子要叫大夫,东权只说是有些累了。郑榇只好命小妖扶着公子回房休息,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郑榇又看了眼那本黑漆漆的书,对手下说,“快,备马,我要去一趟冷家村。” 传闻冷家村的人是上古魔神之后,两千年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知道很多事,郑榇想着也许能从他们那碰碰运气。 一路下来郑榇表现了他十足的谦逊,终于辗转见到了现任族长。现任族长还是个少女,却是冷家村上下法力最好的一个。 郑榇没有拿出那本书,而是依样画葫芦把封面上的那四个字,描了下来给少女看。少女看了眼这四个字,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老先生,你是从哪里见到这几个字?”郑榇把随便编的谎话拿出来应付,少女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上古文字,后两个字叫札记,前两个字有些生僻我也不知。”少女将写着这四个字的纸还给郑榇,就让左右送客。 郑榇只得道谢离去,虽然他觉得少女撒了慌,却也不能怎么样。冷家村就像世外高人,他可得罪不起。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上古时期的文字! 看来这本书,虽然奇异却不能为己所用,难怪未怜对这本书的态度如此随便,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那少女看着郑榇的背影离开,自言自语的说,“没想到冷族到我这代,终有幸听到前人之事。”如果不是冷族习惯这种生活已久,她都要忍不住介入调查一下。 旁边一个小伙子好奇的问,“族长,这前面两个字到底是什么稀罕字?真的连你都不认识吗?”少女道,“我怎会识字不全?是弑生,弑生札记。”小伙子惊道,“是那个掌管着天下所有生灵生死,犹如上古冥王化身的《弑生札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三章 私定终身 一年后,子宛绎终于回到子府,“祖父、宛离,我回来了!祖父、宛离,你们在哪里?祖父、宛离……”偌大的子府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子宛绎从大厅找到内院,又从内院找到书房。就在他愈加焦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间房里亮起了灯火。子宛绎大喜,急忙跑进去,他终于找到了子正寅,“祖父,绎儿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宛离呢?”子正寅朝里指了指,只见供桌上面赫然摆着子宛离的牌位。子宛绎大惊失色,“不!” “宛离!”子宛绎猛然惊醒过来,身体的不适很快把他拉回现实,原来刚才的一切竟是一场噩梦。 一个清秀可人的布衣女人闻声走了过来,正是子宛绎昏迷之前见到的女人,她道,“你醒了,是做噩梦了吗?身体觉得怎么样?” 子宛绎想坐起来,女人忙让他躺下,子宛绎道了声谢,就要起身告辞。女人忙拦住他,“你还是不要走动比较好,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子宛绎想到既是这个女人救了他,也就放松了防备之心,“姑娘不知,我身负重任,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伤就想着休息?而且我还有仇敌在追杀我,莫要连累了姑娘。” 女人却不在意,“我自幼无依无靠,又有什么可连累的。娘一直说我福大命大,我想去地底下找爹娘,都被人救了下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既然身负重任更要保重身体,你现在这样,又能走多远?还是养好伤再说。难道你是在嫌弃我这里简陋?” 子宛绎忙说不是,也不好再拒绝她的好意,便答应了。 女人灿然一笑,低头道,“我叫文清,还未请教。”子宛绎想到子姓实属罕见,便说道,“姑娘称我宛绎便是。”文清学着子宛绎的口气说,“先生称我文清便是。” 两个人顿时相视一笑。 就这样子宛绎在文清这住了下来,他确实没有什么力气走动。只好用传唤令召来附近的鬼差,在他们的帮助下继续着监督的工作。 过了一段时间,子宛绎的伤势好转,他决定向文清告辞。 这天子宛绎刚好从凡人最繁华的城市,当班回到文清的家,他不禁在那里买了一顶帽子,是一顶西方人的洋帽子。 这时候文清不在家,子宛绎就坐在屋外等她回来。他看着手里的帽子,思绪飞到了老远。 没有多久文清就回来了,不过她没有上前,而是偷偷看着子宛绎好一会儿。见子宛绎脸上的表情变了,文清才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宛绎,刚才还看你好像想到什么高兴事,怎么一会儿就皱起了眉?” 子宛绎很快回神,“回来了,哦,没什么事。这个,送给你的。”子宛绎把帽子递给文清,文清颇觉意外更是高兴,她接过帽子想戴又不好意思戴。正自踌躇,子宛绎开口让她戴上看看。文清愈加羞涩,子宛绎见了拿过帽子亲手帮她戴上。 文清正是花样年华,眼睛大大的,脸红彤彤的,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可爱。她不敢看子宛绎,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察觉到子宛绎仔细端详她的眼神,更是恨不得逃走。只听子宛绎说,“这装扮倒很适合你,改日我再去买些西洋人的服装给你。”文清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听说这东西很贵的,你工作这么辛苦还是不要乱花钱了。” 鬼差工作都有俸禄可拿,而且还有专门的机构可以将冥币兑换成凡人的纸币,这机构背后的所有人正是子家,它的创始人是子宛绎的曾祖父。因这位曾祖父生性贪玩,对人间的繁华更是痴迷。他既想要在人间享乐,金钱自然缺之不得。好在后来,他的玩性渐渐收敛了。 这里只谈子宛绎的俸禄,他虽还没有正式担任鬼差,但实际上做着二殿阴帅甚至楚江王才会做的事。等子正寅退休,子宛绎就会直接接任楚江王,他现在的俸禄买几件衣服帽子还是足够的,当然文清并不知情。 子宛绎道声无妨,缓缓道,“文清,眼下我的伤势已经无碍,我想是时候跟你告辞了。”文清一愣,抬手把帽子摘下塞给子宛绎,“如果这是告别礼我不能收。”子宛绎忙说道,“不,这并不是我特意买的,是我无意中看到,觉得……”子宛绎收回看着文清的目光,改回平静的说,“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文清心里一急,忙从子宛绎手里抢回帽子,“我喜欢!我喜欢……只是宛绎,你不是说时间是一年吗?现在连半年都没到呢。我知道你工作认真,但是你不住这又能住哪呢,你总得要休息。你不用担心打扰到我,我可是巴不得有个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而且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就让我继续照顾你吧。你看你在这住的这段时间,工作不是也没有落下吗?” 子宛绎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文清还会挽留他。文清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再次请他留下,子宛绎不忍拒绝,答应了。 一年转眼即逝,该走的,终究要走。 这次文清没有再挽留,像往常一样做了一桌饭菜,只是脸上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饭桌上两个人都无话,这倒是因为子宛绎在家里就养成的习惯。 一口饭文清嚼了很久,她努力想要咽下,却发现自己竟忘记了如何吞咽。终于,一滴、两滴泪水,滚落在饭碗里。 子宛绎忙放下碗筷,走到她的身边,担心的问她怎么了。文清胡乱擦了泪水,笑道,“没事,厨房的烟太浓了。坐下吃饭吧宛绎,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子宛绎依言坐下,却是看着文清,本来他也没有心思吃饭。 文清终于忍不住问,“宛绎,你可以看到生死簿是吗?我很想知道我的寿命有多长。”她之所以知道子宛绎鬼差的身份,是她偶然听到的。子宛绎很惊讶文清一点都不害怕他,反而对他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在文清的好奇追问下,子宛绎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了她许多有关酆都的事。 文清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她死了,一定要当一个鬼差,然后去找他……可是如果她没有阴寿,就要被带去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子宛绎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权利。”有这个权利的,只有十王殿的诸位。而且不是工作需要的话,十王殿也不会翻看生死簿,这样可以避嫌。 文清不敢说,她真的不想和子宛绎分开,每天他出门去工作,她都觉得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她已经无法想象这个小屋子看不到子宛绎的身影,她的父母早死,她已经忍受了一次这种孤独,正是因为经历过才知道它的可怕,她再也忍受不了第二次。思及此,文清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了。 见文清如此伤心,子宛绎心里也不好受,他只好借给她肩膀让她哭个够,“文清,我有机会就会来看你,你别这么难过。”被子宛绎揽在怀里,文清最后的理智都被淹没了,“宛绎,我不想你离开。你知道吗?我好想结束了自己的性命随你而去,但是我好怕我没有阴寿,那样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做傻事!”子宛绎只觉得自己的理智也在濒临奔溃,其实他的内心何尝不是不想回去……“文清,别做傻事,不值得。”文清直摇头,“值得,值得。宛绎,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宛绎,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娘为了和爹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她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文清如此直白的话,让子宛绎清醒过来。原来她的害怕分离是因为……那么他的害怕回去,也是因为…… 子宛绎抚上文清的头,这才伸手抱着她,“文清,做我的妻子吧,我想留下来,与你相伴一生。”失去理智的文清,在听到这句话时反而恢复了理智,她抬头看向子宛绎的眼睛,“你说什么?” 子宛绎的眼神非常坚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平日里文清经常能见到子宛绎认真的模样,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内心一定十分的坚定。但正是子宛绎有着非一般人的责任感,文清觉得这个男人不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你的家人呢?还有你背负的家族使命,你怎么能留下来与我相伴?”文清知道子宛绎和祖父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生活,他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虽然文清并不是很清楚。 子宛绎没有回答,只说,“文清,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文清看着子宛绎的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她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我愿意!可能我还觉得这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醒来。” “傻瓜,这不是梦。是我子宛绎想娶文清为妻,一世相伴,绝不分离。” 当身在酆都的子正寅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正奇怪,一年之期已到,怎么还不见这孩子回来复命。不过他还未多想,只当这孩子终是年少,因为贪玩胡乱编了个理由,于是他叫来手下,让他带去命令让子宛绎立刻回来。 手下很快回来复命,带来的却是子宛绎坚决不回的态度。 “混账!”子正寅再也忍不住怒拍长桌。刚好刘离也在一旁,她停下整理手上的资料,问道,“怎么了祖父,什么事惹您这般生气?” 子正寅这才想到,子宛绎一直都认真不贪玩的个性,不禁恨声道,“你那个大哥,居然在人间跟人成亲了,还不肯回来要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他就在人间呆了一年,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了?” 刘离继续手上的事,倒一点都不以为意,“祖父,大哥成亲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可能新婚燕尔,一时想和大嫂多在人间呆一段时间。” “胡闹,胡闹!看来下属带去的命令他是敢违抗的了。离儿,你这就去趟人间,把他叫回来。” 刘离抱了一堆文件在手,拒绝道,“祖父,下属带去的也是您的命令,这您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我说的?离儿还有事没处理,先告退了。”刘离不等子正寅发言,直接出去了。 子正寅想叫住刘离,想想还是作罢。子宛绎要是真听话,就不会如此了,看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不过即使子正寅亲自出马,子宛绎还是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 文清虽然极尽所能的接待子正寅,子正寅却是不卖这个孙媳妇一点面子,在他心里他还没有承认文清的存在。 就在祖孙二人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文清开口,“宛绎,你也不要任性了,回家去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还是在一起不分开。” 文清和子宛绎成亲之后,就问了他很多他的事,她也就知道了子宛绎更多的事。包括一件她最在意的事,原来凡人直接去阴曹地府也是可以的,那她可以直接和子宛绎到酆都去。虽然文清希望能和子宛绎生活在人间、她的家,但是她无法这么自私。 子宛绎还是拒绝,“不行,酆都的阴气不是你能承受的,你这一去等同于自杀。”文清坚决道,“文清不怕死!宛绎,酆都是你生长的地方,我也好想去看一看。你如果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自尽,如果我没有阴寿,那也是我的命了。宛绎,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你的家人,我多么希望我也有。你现在还有珍惜的机会,我却没有了。宛绎,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如此温柔懂事的文清,让子宛绎既心疼又惭愧。他紧紧握着文清的手,向子正寅请罪。 子正寅本想说不许文清去子家,但看孙儿这般模样,只怕真的从此不回家了。唉,他的父亲如此,现在……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四章 责任心 回到子府,子正寅稍做停留就动身去阴司殿了,子宛绎的心思都没有在子正寅身上,全在和文清说话上了。从进府门开始,子宛绎每走到一处,都会跟文清简要说明一下。 文清环视着子府四周,只觉得自己就像到了古时候的王府一样,“宛绎,这里真的好多好多的梨树,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它们盛开的美景。对了,宛绎,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妹妹,我好想见见她。”文清知道刘离是她主动问起的,毕竟她从子宛绎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妹妹的名字。文清从一开始就对子宛绎的这个妹妹充满了好奇,虽然子宛绎对刘离提及并不多,但文清还是可以感觉到,子宛绎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子宛绎看着文清,强调的说,“她也是你的妹妹,大概又跑到她那个玩伴那里去了。”眼见天色不早,子宛绎心疼的揽上文清的肩,“清,会觉得冷吗?鄷都的气温都会比较低,你感觉怎么样?” 文清羞涩的摇了摇头,“不会,有你的法术护体,我一点都不冷。” 子宛绎还是很担心,“还是回屋去吧,我看你有些累了。” “不累,我还想多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生长的地方。宛绎,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有些不真实。” 子宛绎听了拥文清入怀,“你只是还有些不适应,感觉到了吗?我的体温,它是真实存在的。”何止体温,连子宛绎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虽然因为体质问题,子宛绎的体温并不炽热。不过文清的脸好像还是被烫红了一样,尤其又察觉到周围仆从羡慕的眼光,真想挣开终是舍不得。子宛绎接着说道,“还有,你早该改口了,这里是我们的家。” 文清轻轻应和一声,窝在子宛绎只有淡淡温度的怀里,只觉得幸福无比。 时值晚饭前,文清还是没有见到刘离,便问起子宛绎,“宛绎,你不是说每次宛离跑到她的朋友那里玩忘了时间,你都要去接她回来吗?现在都这么晚了。”子宛绎拉着文清入座,毫不在意的说,“让下人去接她回来就行了,我想陪着你。”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文清还没有说完,刚好回来的子正寅说,“不用了,离儿在阴司殿。”子宛绎一愣,这才明白他猜错了,“既然在阴司殿她怎么没有跟祖父一起回来?” 子正寅道,“她手上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我本来让她明天再处理,她不听。” 子宛绎很惊讶,他这才意识到,怎么祖父没让他一回来就到阴司殿去,原来已经有帮手了。“祖父,您不是一直都说宛离年纪太小,怎么就让她去阴司殿办公了?” 面对子宛绎质问一般的语气,子正寅脸色顿时不善,“如果不是你死活都要留在阳间,我会答应我这个年幼懂事的乖孙女,跟着我受累吗?”子正寅的这句话有些夸大,刘离是从子宛绎刚开始去人间的时候,就主动提出帮子正寅做事,而非因为子宛绎不回来。子正寅是存心要增加一下,子宛绎的负罪感。 子宛绎顿时低下头去,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忘记自己为之骄傲的责任心。“对不起祖父,绎儿错了,我这就去接宛离回来。”子宛绎刚要迈出脚步,又对文清道,“清,夜晚风大,你就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子宛绎说着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身影。 子正寅没有就座,一声不响的去了书房,徒留文清一人不知所措。那一刻,文清才深刻意识到,人间和冥府的区别。 不知所措了一会儿,文清准备回子宛绎和她的房间,刚走出门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一个少女。在听到家仆向她行礼之后,她才缓过神来,她一直想见的子宛离,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彼此还未招呼过,刘离就问文清,“大嫂,我大哥和祖父呢?”文清有些错愕,“宛绎去阴司殿接你了,祖父……大概在书房。你怎么认识我?” “子府的人我都认识,今天大哥会带着大嫂回来。”刘离解释得很简单,接着道,“大哥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就算他对我这个妹妹心存愧疚,也不能不管他的妻子。”文清急忙帮子宛绎说话,“我本想和宛绎同去接你,但是宛绎担心我受凉才会……宛离,你们路上没有遇到吗?”刘离看出文清心思,安慰道,“大嫂不用担心大哥,他到那里就会知道我已经回来,然后就会往回赶了。大嫂你饿不饿,来人,去请祖父用膳。大嫂,等菜上齐,大哥差不多就回来了。” 刘离泰然自若的神情文清看在眼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这个娇小的身体,已然处理好了一切。 子宛绎果然如刘离猜测一样,在开饭时回来了。刘离唤了声大哥,子宛绎答应了一声,然后众人落座,席间无话。 饭后,子宛绎一阵沉默,终于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刘离,“宛离,你在生大哥的气吗?” 刘离回头而笑,“大哥刚回来,我生什么气?” 子宛绎轻声道,“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的,等你满百岁,如果我已成为楚江王,我就让你做我的阴帅。所以你答应我,在此之前不再提工作之事。为什么你要违反约定,甚至还在今天,不肯早点回来。你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子正寅早就回了书房,站在一旁的文清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外人一样,根本无从插手。 刘离走到子宛绎面前,子宛绎忙蹲了下来,刘离不用抬着头看他。刘离微笑道,“大哥,你好像又长高了。”子宛绎的双眼顿时有些湿润,“对不起,宛离。我不该对你和祖父置之不理,我不该忘记我身为子家人的责任。” 刘离摇了摇头,“就算是大哥,也会有想要任性一下的时候,我和祖父都明白并没有怪你。现在大哥成亲了,比以前的责任更重了,不仅要工作,还要记得照顾好大嫂。大哥怎么可以让大嫂,一个人呆在初次来的地方?” 子宛绎回头看向文清,心里又是一阵懊恼。文清见了,笑着说没关系。 刘离接着道,“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宛离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帮帮祖父是应该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不会去阴司殿了,大哥放心吧。那大哥、大嫂,我先回房了,你们早点休息。”刘离说完就出去了。 文清走到子宛绎身边,轻声道,“宛离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子宛绎点点头,心里还没有释怀,总觉得刘离还是在怪他。不过事以至此,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做错事,子宛绎在心里发誓。 次日一早,刘离一见到文清就叫住了她,并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大嫂,这个如意锁给你戴在身上。”文清急忙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都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刘离微笑道,“说什么礼物,这如意锁可以百邪不侵,给你戴在身上,是它也能阻挡周围的阴气进入你的身体,这样大哥大嫂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文清心里一甜,还是摇头拒绝,“你给了我你怎么办,何况我有宛绎的法术护体,没关系的。” 刘离道,“大嫂不用顾虑我,阴气对我来说并无影响,而且平日里我都没有戴这如意锁,收着岂不浪费。大嫂,你就收下吧,其实长时间使用法术,会拖累大哥的身体。” 文清啊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还会这样,她这才收下了如意锁,感激道,“谢谢你,宛离。” 刘离道,“说什么谢,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大家都希望你好。到时候大哥要是问起如意锁的来历,你就告诉他,是我在阳间的时候一位贵人送我的,免得他又来问我。对了大嫂,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他这么早就去阴司殿了吗?” 文清道,“宛绎好像很早就起来了,他昨天就告诉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忙了,让我安心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就找你说说话。” 刘离点点头,和文清一起去吃早饭,谁知子正寅正在那里,他都还没去阴司殿。若是往日,祖孙俩会一起出门。 这时子正寅已经用完了早饭,见到刘离和文清过来,临出门前对刘离说,“离儿,我正有事找你大哥,谁知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帮我去找找,找到了让他马上去阴司殿。”子正寅说完就出门了,片刻时间也不想浪费。 文清开始担心了,“宛离,怎么祖父也说没看到宛绎呢?” 刘离安慰道,“兴许是大哥先一步去了阴司殿,祖父也不知道,我这就过去看看。大嫂,你先吃早饭吧,我很快就回来。” 文清真想跟着刘离去找子宛绎,不过她告诉自己,她必须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的子宛绎还会更忙,甚至连这个可爱的妹妹,都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待在家里。 刘离离开文清的视线后,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子府里找起子宛绎来。她知道除非是有急需处理的公务,子宛绎才会先行离开。但这子宛绎刚刚回来,还没开始回到原本的工作上,一定还没有出门。 刘离寻找子宛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子司桓的房间。 自从子司桓死后,子宛绎只进去过那里一次,那是子司桓刚刚逝世的时候。也许是为了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子宛绎之后都没有进去过。 现在刘离这样猜测,也是碰碰运气。 她走到子司桓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大哥,你在里面吗?”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刘离正准备离开,子宛绎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宛离,什么事?” 刘离惊了一下,道明了来意。听到子宛绎答应一声,刘离便转身走了。 待走了一段距离,刘离本以为子宛绎就跟着她出来了,结果身后完全没有动静。刘离不禁回头,正好看到子宛绎从里面出来,她下意识的留神观察子宛绎的神情,发现他竟双眼泛红? 刘离还记得,子司桓死的时候,子宛绎并没有哭过。刘离问过他,想不想哭,哭出来心里会痛快一点。但是子宛绎说,我不会哭,我答应过父亲,我会坚强的面对任何事。 刘离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子宛绎,发现他的神情与往日并无不同,连哪怕一丝的伤心都没有,好像他的双眼不过是进了沙子一样。 那边子宛绎关好房门,看到刘离还在,默默朝她走了过去,像往常一样关切道,“宛离,你怎么了?” 刘离看着子宛绎脸上,忽然落下的无声的眼泪,愣了一愣,不禁伸出手去拭去他的泪水,“大哥,你哭了。” 子宛绎本自奇怪刘离的举止,这下一惊,忙扭开头去擦拭干净。终于他抬头远望,略微哽咽的说道,“我没事,我不过是想他了,很想。” 刘离静静的看着子宛绎,原来所谓坚强的背后,不过是将痛苦藏得太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五章 娃娃亲 十年后,子府的变化很大。子正寅飞升仙界而去,将楚江王之位传给了子宛绎。刘离也终于被允许参加鬼差的工作,然而这个时候,新任楚江王子宛绎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安排刘离到酆都城外的幽量殿工作,为八殿都市王。 这天,鬼昱准备去幽量殿找刘离。阴曹地府说起来其实不是很大,尤其对鬼仙来说,再远也不用多久,飞飞就到了。奇就奇在,他们一般都选择脚踏实地的走,而很少用飞的。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气氛下,普通的鬼差更是不敢飞。其实阴曹地府的制度,重心还在古时候。比如鬼差讲究忌讳,很少直呼王名。 鬼昱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好心情有点耗光了。幽量殿位于酆都城外的荒地,鬼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这会儿又为刘离不平起来。 其实鬼昱也知道不能怪子宛绎,子宛绎作为酆都新继任的监督官楚江王,他有这个义务找到合适王位的人选接任。 本来子家的人一开始都分配在二殿当值,按理刘离应该是这阴帅一职。但四、七、八殿王位空缺多年,刘离年纪虽还小还是很有些才干,子宛绎才向秦广王举荐刘离继任,工作内容相对安稳的八殿都市王。秦广王也答允了,可见酆都真的很缺人。 鬼昱只觉得双脚开始酸痛起来,他呼了口气,终于决定飞过去。 没有飞多久,一座城门就在脚下了。鬼昱欣喜,落地走了进去。殿内鬼差见了鬼昱穿着不俗,没有人敢上前拦他。 忽然有人从背后执剑抵着鬼昱的脖子,娇声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地府的规矩,鬼差当班必须穿统一下发的官袍,就连十王殿上班时间也要穿官服。像鬼昱有他父亲宠着,成天翘班都是常事,穿个便服简直就和吃饭一样平常。不过到了别殿,别人就可能不认识他了。 鬼昱顿时停步不走,想到父亲教的规矩,耐着性子说,“我是来见你们大人的,我是你们大人的朋友。” “你是我父亲的朋友?你以为是忘年交啊。快说!”这个指着鬼昱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叫包惜愉,官居二品,瞧她眉目中竟和鬼昱有些相像。 鬼昱这才意识到,自己酆都地理没有学好也就算了,怎么进来之前也不先看看挂在城门上的牌匾。“哈哈,误会误会,我是来找都市王的,没想到跑错地方了,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的宫殿啊?” 包惜愉听了便收了剑,“真够笨的,这是阎罗王包大人的天子殿,记住了!赶紧走,别在这妨碍公务。”包惜愉刚从鬼昱身边经过离开几步,耳听鬼昱嘀咕一句“真够凶的”,当即又举起宝剑,回过头来指着他。 包惜愉原本要吓出的话,却在看到他的脸时,硬生生堵住了,“你……到底是谁!” 鬼昱偏不说,还保留了姓瞎编了一个名字。不出意外,鬼昱就是下一代卞城王,如果鬼昱说出本名,一定没有人不知道。 包惜愉上下前后的打量着鬼昱,明显不信,“你和卞城王是什么关系?” 这还是鬼昱第二次遇到这样难缠的人,仿佛在她的目光下无处藏身一样。鬼昱努力保持脸上神情不变,说道,“小姐,这酆都姓鬼的又不是只有卞城王鬼大人一家,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包惜愉很是自信,“酆都谁不知道,卞城王盼儿子盼得头发都白了。等他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结果老天还要跟他开玩笑,这个儿子居然比他的几个女儿长得还像女儿。” 鬼昱听着就要发作,包惜愉却忽然一把扯开鬼昱外衣,露出鬼昱洁白的男儿胸膛。此时的鬼昱约莫凡人的十四五岁,正是男女性别特征发育差不多的时候。 “你……就是鬼昱。”包惜愉冷冷的得出结论。她如此突然的动作,让本欲发作的鬼昱,背脊一阵发凉,脸上差点就要表露出来了。 幸好鬼昱的变身术已经颇有成效了! 刘离曾经告诫鬼昱,“想要不被人看到你害怕的一面,就要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做好万全准备。如果你做到被自己欺骗,还怕骗不了别人?”想到这里,鬼昱淡定穿好衣服,“这位小姐,莫不是你心仪了我,不然你也太胆大了吧?” 包惜愉俏脸微红,总算顾着身份没有扇他一巴掌,“真不要脸。” “不可无理。”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鬼昱见了她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个人,倒有些面熟?只见包惜愉收剑入鞘见过母亲,来人正是包政的妻子风吟。 风吟从见到鬼昱起,双眼就不曾离开过他,连包惜愉行礼,都没有回应。鬼昱也是一直看着风吟苦思冥想,原来面熟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和他有着七分相似! 鬼昱其实对自己少女的长相非常在意,每每照镜子鬼昱都把镜子摔得粉碎,上一次照镜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风吟如此态度,包惜愉恨恨咬着自己的嘴唇。从小,她努力的做好一切,乖巧懂事。哪怕她身为母亲最小的女儿,母亲都从未关心过她。在母亲的心里,只有她的大女儿!就因为那个死丫头长得和母亲极像,就尽得母亲宠爱。现在撞上这个鬼昱,就以为自己的女儿再世了吗? 许久,风吟才问起鬼昱为何来此。鬼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他误闯说了一下。风吟听了说,“惜愉,去告诉你父亲,我有事晚点过去。昱儿,幽量殿在城外荒地的正西方,离此还有段距离,我带你去吧。” 此话一出,鬼昱和包惜愉都很惊讶。鬼昱连忙摆手,“怎能劳您大架,想必您公务缠身,我自己去就行了。”鬼昱已经猜到,如果包惜愉的父亲是阎罗王,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五殿的阴帅。 风吟笑得温柔,眼中却带着悲伤,“没关系,昱儿……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你是我的亲……亲……我的亲外甥啊……走吧,姨娘带你过去。” 风吟艰难的言语背后,是一段悔不当初的往事。 那是大约一百四十年前,风吟和她的亲妹妹风音同时临盆在即,所以风音邀风吟结伴前往,阳间的娘家安胎待产。 待产的日子相比鬼仙的生活那是清闲多了,她们经常坐在府内庭院中,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闲谈着儿时的趣事。 当时的风吟和包政育有三子无一女,风音和鬼封育有五女无一子。这也是风音邀姐姐回娘家,想请教怎么生男丁的原因。怎么生男丁风吟也不知,风吟倒是想生女娃想得紧。这一次,只当姐妹分居几百年的再聚。虽然彼此同在阴曹地府生活,但都忙着公务,平常鲜少见面。 如此过了一两月,在一日午后,就在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风吟的肚腹忽然疼痛难忍,风音急忙传来侍女扶着姐姐回房。 这次也不轻松,风吟的孩子终于落地。听得侍女说是男孩,风吟难免有些失望。此时风吟腹痛又起……待第二个女娃落地,她已精疲力尽。 风音本来陪伴风吟的左右,但她也传来生产征兆不得不退了出去。风音前面生了五个孩子,这次轻车熟路的很快就结束了生产。一知道又是女儿,风音恨不得捶床。 为什么她就是生不出儿子?鬼封说这次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将是他最小的孩子……其实风音知道,鬼封是多么希望有个儿子,否则卞城王位就后继无人了。别看十王殿只是一个冥官,但历史悠久,多半还是世袭制。正因为这件事,鬼封忧得头发都白了。 一个念头忽然升起,风音急忙问侍女,“大小姐醒了吗?” 侍女答,“还没有,二小姐。” 风音把她的孩子送到侍女怀里,“去把她的儿子抱过来,如果她醒了,就告诉她,她生的是一双女儿。”风音盘算着,如果能不知不觉瞒过去最好,如果不能,总归是姐姐欠了夫君的,不怕她不答应。 鬼封其实是风吟和风音的表哥,风吟与他从小就有婚约。就在鬼封与风吟婚期将近之时,风吟认识了包政。本来包政只是上代阎罗王的庶子,但是他的才干他的理想他的抱负,让风吟不禁倾心于他。最后,风吟甚至不惜与亲人断绝关系,也要与包政在一起。没有多久,鬼封才娶了风音。 风吟醒来第一件事就去看孩子,第二个孩子她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看着都是刚出世的婴儿,风吟也分不清楚谁是老四谁是老五。服侍一旁的侍女见风吟醒了,忙向风吟道喜,“恭喜大小姐,您盼到了女儿,还是一次盼到了两位。” 风吟分外高兴都是女儿,忽又察觉到不妥,脸色顿时不善,“不,第一个孩子明明是儿子。说!为什么要骗我,我的儿子在哪里?”侍女吓得急忙跪地,刚想说是二小姐吩咐。 “姐姐!”这时风音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屋来,朝风吟就跪,“姐姐,这是我的意思。姐姐,你的儿子在这里。”风音虽要将怀里的孩子给风吟,却忽然又缩了回去哭了起来,“姐姐,外子是你的表哥,他后继无人已忧得白发苍苍,你忍心看到吗?他说他老了,其实是怜惜我……如果当初是你嫁给他,说不定他早就生了儿子,都怪我的肚子不争气。姐姐,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是我的外甥,我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对他,将来卞城王之位也是他的。姐姐,你的这个儿子,再也不用卷入你另外三个儿子的纷争之中,不好吗?” 风音如此,风吟不忍,姐妹两个感情一直很好,以前在这个家的生活还历历在目。想想她的三子火凤,为了帮他的父亲扩大人脉,竟然跑到他的姨父那里做鬼差,一年都难得让她这个娘见上一面。当初也是风吟,违了婚约,损了卞城王的脸面,他却没有半分责怪。 最终,风吟答应了。 风音很高兴,她握上风吟的手说,“姐姐,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让他们结为夫妻怎么样?这样你的儿子还是会叫你一声娘,我也能听到我的女儿叫我一声娘。哎呀,这个主意太好了,怎么样姐姐?” 风吟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在红红火火的厅堂里,她的儿子和外甥女交拜天地。“好,好啊。音儿,对孩子们不要太严厉了,让他们开开心心的长大。”风音笑道,“我就是想严厉也没用啊,你也知道我们表哥的脾气,简直好得没话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样期盼着那一天的来临。 这样两家定下娃娃亲,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风吟回到酆都之后却是越想越后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要生生分离。可是决定已经做出,后悔已然来不及。 风吟很快听闻鬼封为她的儿子,取名昱。 “儿,真是一个好名字,你会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这是你亲生父亲给不了你的。”风吟抱着自己的女儿,唤着她的乳名,“双儿,你一同降世的哥哥被我生生拆散了,将来你知道了,会恨我吗?” 这上一辈的事鬼昱自不知晓,只道原来如此,难怪他和风吟长得像了。 鬼昱没有再推辞,和风吟一起去幽量殿。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让鬼昱觉得很不自在。鬼昱偷偷瞧了眼风吟,发现风吟居然哭了,他顿时急了,“姨娘,你怎么哭了?” 风吟自知失态急忙擦了眼泪,只好道出一半真相,“我本还有个女儿,她长得与我很像,所以我最疼爱她。但是她……没活多久就离开我了。我看到你,想着我的女儿如果还在,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就这样……”风吟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鬼昱心里也跟着难受,只能尽力相劝,“姨娘,以后有时间我就来看你。我虽无法成为表妹,但是我想表妹和我一样,都不想看你伤心。姨娘,你别哭了。” 风吟终于不再哭,笑了笑,“昱儿,你有时间可以过来和你惜愉表妹多相处相处,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因为早早就帮他父亲做事,所以性格严谨倔强了些。惜愉和你是同日而生,我和你母亲,帮你和惜愉定下了亲事,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可以结为夫妻,早点熟悉是好事。” 听到这里鬼昱却以为听到晴天霹雳,他居然早有婚事在身!那,那…… 接下来的路,鬼昱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只知道风吟回去了,然后他被幽量殿的鬼差引到了刘离的书房。 书房内,刘离正在埋头工作。鬼昱看在眼里,双眼不禁湿了。 “宛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能当上王,不是姓子就可以,她的实力必须经过十王殿诸位的认可。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背负她的命运。而我,也将逃不过这沉重的使命。可是我不想当卞城王啊,那个位置太可怕了。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的面具之下,是怯懦和自卑。父亲、母亲、姐姐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畏惧它。” “宛离,你不是也说,一定不要当都市王吗?你说楚江王的职务是最重的,阴曹地府的一切都要管。成为二殿的阴帅,不是你做梦都在想的事吗?你不是说要帮你的大哥分担,一起工作吗?结果只是过了一天,你就答应了你的大哥。” 这时又一个人敲门而入叫了声大人,刘离才注意到鬼昱来了,可见她刚才工作的认真。刘离后知后觉道,“鬼昱?你怎么来了。你先等会儿,我这里就快结束了。”她又对进来的人说,“郑榇,为鬼少爷奉茶。” 郑榇会出现在这里,是作为新上任的阴帅而来。当然这是负责鬼差调配工作的阎罗王包政,利用职责之便把他调职过来的。本来郑榇早就提议将他调到二殿任职,但二殿上下几乎都是子家的心腹,那里过于危险。现在听说刘离来八殿任都市王,郑榇就想从她开始先得到她的信任,再伺机得到接近子宛绎的机会。 谁知这段时间下来,郑榇除了公务,根本得不到多余的时间与刘离攀谈,甚至近身不得。阴帅这个职位其实有些尴尬,除了辅佐、代理,还负责传达王命,因为出入经常在一起,难免像这样吩咐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 这会儿郑榇刚处理完一件事本准备回来复命,现在又被刘离差遣出去了,而且还是下人干的活。 坐在桌前的刘离呼了口气,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对鬼昱说,“幸好你来得是时候,再晚点来我就出门了。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鬼昱早已习惯把任何事都对刘离说,不管是高兴的不高兴的。“我……刚才听说,我母亲已经给我定了娃娃亲……”刘离愣了一愣,安慰道,“你推掉不就行了,你父亲这么疼你,一定会听你的意见。”鬼昱想想也有道理,心情顿时好了一些,“宛离,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如果不是和你成亲,我想……也许我会选择死。” 刘离怔了一怔,微微一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不过我会考虑的。”鬼昱听了顿时心情大好,“你准备去哪?” “阴司殿啊,这边的事已经办完了,然后我就可以赶过去帮大哥了。我早就这样想好了,不然你真以为我那么老实。” “我真羡慕子宛绎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妹妹,我的弟弟要是在……就好了……”鬼昱其实还有一个弟弟,但这个弟弟只活了几岁就夭折了,所以大家对此闭口不谈。 刘离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有点为难,“鬼昱,也许我们成亲会有点困难。”鬼昱心里顿时一沉,“为什么,难不成你连这个都要听你大哥的?” 现在子正寅不在了,子家最大的就是子宛绎了。 刘离宽慰道,“你放心,这事我都做不了主我还是子宛离吗?何况大哥自己不顾家,先斩后奏娶了大嫂,他一定能够理解我。” 鬼昱心想这可不一定,有都市王一事在先。文清的事鬼昱也知道一些,文清是个凡人女子,子家和凡人在一起就是损了天帝的颜面。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鬼昱当初也是缠了刘离很久,她才告诉他。 刘离接着道,“我想到的是,子家家规夫妇慎定,女儿招婿后皆为子。也就是你要和我成亲必须入赘子府,你觉得你的父亲会答应吗?你可是独子。”鬼昱顿时如坠冰窖,苦笑一声,“你家规矩真多。”刘离却忽然握上他的手,“规矩是死的……鬼昱,你还小,未来的事我们先不想好吗?你总是这么悲观。” 鬼昱勉强笑了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这里荒郊野外的,比酆都城内还不好玩。”刘离摇头而笑,严肃道,“鬼昱,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我子宛离说到做到。所以鬼昱,你要学会坚强,不要再害怕。” 鬼昱有时候觉得,刘离成熟的不像话,在她面前,他反而是年纪小需要照顾的那个。鬼昱终于不再是勉强的笑,“我会努力的。” 这边二人刚离开幽量殿,那边郑榇端着茶过来了。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郑榇狠狠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六章 回到原点 鬼昱原本以为,他可以一直这样依赖宛离。但是一场变故悄然来临,它来得太快,让鬼昱一度以为是他还没有睡醒。这一切开始于鬼昱被子宛绎拦在子府门前那天,鬼昱和子家的缘分就这样断了,断得莫名其妙。 “子宛绎,你没发烧吧?居然说宛离是谁?你别唬我了让我进去!”鬼昱来之前就听说了子宛离失踪的事,鬼昱不信,现在也有些不安了,因为一向严肃的子宛绎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子府上下没有叫宛离的,送客。”子宛绎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何况对旁人来说子宛绎从来不开玩笑。 子府的守卫听了马上就把鬼昱往外推,鬼昱硬是往里面挤,“子宛绎,你说这话就不怕宛离伤心吗?之前是谁把她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还威胁我父亲想尽法子不许我跟她玩!你说,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宛离!你快出来,帮我好好说说你大哥!” 子宛绎根本不理鬼昱,早就入内了。站在旁边的文清看着子宛绎的背影许久,好象叹息了一声,然后叫守卫放开鬼昱。 鬼昱认得文清,知道她是个非常温柔亲和的女人,也就只有她受得了子宛绎了。鬼昱这样想,准备从她下手,他一定要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文清请了鬼昱到一边,先开口了,“鬼少爷,宛绎正在气头上你别怪他。”鬼昱一惊,心想这家伙居然也会生气?难怪这么莫名其妙。 一直以来,鬼昱都不喜欢子宛绎。因为他总是能不露痕迹的用他的身份为难别人,即使你知道他就是仗势欺人,却找不到理由顶回去。其实子宛绎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可以说在酆都没有谁能胜过他的修养,你甚至可以用彬彬有礼来形容他。从来都是他把别人气得吐血,有谁能让他这么生气? 如果一定要说,确有一人,那就是宛离。可是那也不可能,这对兄妹感情好得简直没话说,这在酆都可谓人尽皆知。宛离连子宛绎要她当八殿都市王的要求都答应了,这可是要每天大老远跑到城外荒地的幽量殿上班的。她还有什么事不会听她大哥的?更不会惹她哥生气了。 只听文清接着道,“因为宛离离家出走了。” 鬼昱不愿相信,虽然隐约听说了。“这是真的?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是不是子宛绎这小子惹宛离生气了?” 文清摇了摇头,“起初我们都以为宛离出了事,宛绎当即派了人四处找她。后来听宛离的阴帅说,当时宛离已经做完自己的工作,准备出去。阴帅以为宛离又像往常一样去阴司殿,宛离却说不是,是去别的地方。当时阴帅不被允许随行也就没有在意,谁知道宛离就这样再无音讯了。” 鬼昱怒道,“现在呢?子宛绎就当没这个妹妹了?” 文清不再说话,也进屋去了。鬼昱恍然的看着子府大门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时间回到几天前,在人间的某一片沙滩上,风景几乎还和一百二十年前一样。甚至连当年的少年,此时也在这沙滩之上,外表没有任何的变化。 刘离远远看着他,心情竟有些无法平静。 在这之前,妖名剑忽然递给刘离一封书信,竟是长生写的。长生约刘离在老地方见面,刘离想了很久,还是来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过了,刘离慢慢走过去,长生察觉到身后动静,对她回眸而笑,“离,我回来了。” 许久,两个人凝望,许久。长生心如擂鼓的等待刘离主动走向他,刘离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再动一下。终于长生在心里叹息,迈步走近她,拥她入怀,“我好想你,离。” 忽然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刘离的脸颊,刘离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不过幸好长生没有发现。刘离不动声色的搂上长生的脖子,悄悄擦掉自己的眼泪。 刘离的这个举动,让长生的心暖暖的,他不禁将头埋在刘离的脖颈里,轻声呢喃,“离,太好了,我好担心,你会不理我c不来见我。这份等待的心情,太乱了。你等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其实长生来到这里的时候,比信上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他这一天都在等待,虽然知道刘离可能不会早到,但是信已经送出,他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能够看到刘离为他飞奔而来。 但当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怀抱希望的心情渐渐降温,欣喜的心情被时间沉淀。长生开始害怕,害怕刘离根本不会来。他安慰自己,开始把希望放在约定的时间上。然而好不容易等时间到了,长生依然看着海的方向竟不敢回头。如果再看不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会怎么办?长生的内心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虽然理智告诉他,以刘离的性格应该正默默在背后看着他,只要回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刘离轻声说着,伸手抚上长生的头,任由长生将他脑袋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刘离已经能够换位思考,当年她责怪他没有说一句跟我走,也许他也在苦苦等待,她的一句带上我。 听得刘离这样说,长生这才放开刘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啊,我的小离终于长大了,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刘离淡笑,“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刘离终于肯在长生面前表达出她的想法,不再呆呆傻傻,让长生兴奋得真想大叫,“小离,我都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刘离一脸宠溺的摇头,“我看倒是你,还和以前一样,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长生不服气的站起来,摸着刘离的脑袋说,“到底谁是小孩?” 刘离现在约莫十二三岁,比起约莫十七八岁的长生自是矮了不少。刘离顿时嗔怪道,“还不是你,妖名剑说就是你给我的药丸,害我一直长不高。” 长生笑得甜蜜,“放心,和之前相比,你不是长了很多了嘛。我给你的仙丹虽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却不能持久,等它药劲过去了,你就不会受到影响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你就该跟我学习驻颜术了,要不然你变成了老妇人,我们的关系岂不是要颠倒了。” 眼看天色渐暗,刘离已无心多话,频频看着天色,长生假装不察,终于刘离优先开口了,“我该回去了。” 长生刚才还笑容满面,一下就僵住了,“离,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要离我而去吗?”刘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沉默着。长生道,“我去了我们那栋房子,还在,就是有点像鬼屋了。不管怎样,离,你也应该跟我住上几天才能说走。” 刘离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就当是走亲戚,回去跟子宛绎解释一下就好了。 阴曹地府那边,距刘离失踪的十天后,包政举荐心急的郑榇接任都市王一位。郑榇和刘离一样,都在幽量殿工作了两三年了,实力是显出来了。尽管如此,还是被子宛绎态度强硬的反对了。不过总算还是争取到了,由郑榇全权代理都市王的职务。 虽然这场仗,算是郑榇赢了,但他还是气得咬牙切齿,“权力都给我了,还偏要留着一个头衔,什么意思!” 包政安慰郑榇道,“这子宛离刚刚离家出走,虽然子宛绎表面不再承认这个妹妹,但心里未必真这样想。怎么说兄妹情意摆在这,郑兄就不要生气了。” 郑榇哼了一声,想到一个主意,“也不知道那子宛离去了哪里,这子宛绎的修为日夜精进,我实在担心夜长梦多。包兄,你说我要是把她找回来,会不会因此得到他们的信任,然后方便我下手?” 包政也觉得可以一试,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去哪里找刘离。 郑榇忽然想到刘离的身世,他知道刘离并非子家亲女,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刘离最多由亲女变成义女。毕竟刘离是由子司桓亲自带到子家,是被子司桓承认的女儿。他若出面道出,这于他没有半点利益,反可能露出他的底细。现在她离家出走,说不定是回到她原来生活的地方。郑榇几番思索,觉得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阳间那边,刘离再一次提出要走,长生却还是不愿刘离走,“离,我这次下凡,为的就是你,我争取好久才争取到的机会。你真的要走吗?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刘离有些不悦,反问道,“所以这次,你能在这里呆多久?你争取到了多少时间?”刘离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反应,果然眼前这个人,在她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长生暗自高兴刘离对他的在意,语重心长的说,“离,问题的重点不是时间的长短,是你愿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刘离的心里还是想回去酆都,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子宛绎的担忧,“那里现在是我的家,我会常来看你。”长生顿时伤心,一挥手放出一段影像来,“你的家?你好好看看!那个你所谓的家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眼前的影像,正是鬼昱去子府找刘离,被子宛绎拦在门口发生的事。刘离低下了头,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只是生气了,我出来都没有跟他说一声” “你还帮他说话,你还要回去是吗?是吗!离,你看着我!回答我!”长生抓着刘离的肩膀,逼她看着他。 刘离看着长生,眼里没有忧伤只有道不尽的茫然,然后归于平静。 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选择,她答应了长生留下,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她想起来了。 子宛离的生活不该属于她,那是属于叫做子宛承的可怜的孩子。而长生了解她的一切,她的一切也是他给的,他就是她的一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七章 缘聚缘散 一晃眼酆都众人熟知的子宛离已经失踪十年了。 这日,六殿卞城王像往常一样负责引渡鬼魂入府的工作。这凡在六殿当值的七品及以上鬼差,都需要到阳间执行公务。 刚从阳间执行公务的火凤匆匆回来,他一撞见鬼昱就拉着他去见鬼封。火凤上禀说,“鬼大人,阳间出现大量被害鬼魂,人手不足请求支援。鬼少爷也想借此机会到阳间历练,还请鬼大人一并准了。” 其实鬼封几乎不会让鬼昱去阳间,有点放心不下。鬼昱本来莫名其妙,听得是去阳间,立即来了兴致。几番思索后,鬼封还是答应了,只是要求火凤看好鬼昱。 很快大批鬼差走在去阳间的路上,火凤悄声对鬼昱说,“昱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去阳间吗?你一定想不到,我好像在阳间见到了子家小姐。” 原来火凤引渡鬼魂的时候,发现了这起连环杀人凶手的踪迹,同时火凤觉得这个凶手存在一个可疑之处,于是他暗中跟踪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谁知没跟多久,他居然见到了子宛离,万分震惊的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跟丢了。火凤只能按照他们离开的方向追着气息过去,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到最好找鬼昱过来,让他认一认到底有没有看错。 鬼昱听了这个消息果然迫不及待,不管能不能追到都追了再说。火凤只好吩咐其它的鬼差处理那些鬼魂,他自己紧跟在鬼昱身后。 他们一路追踪,来到了一个靠海的小镇,因为这里人气密集,扰乱了目标的气息。 这时已经是次日上午了,鬼昱有点焦躁起来,竟然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宛离。尽管鬼昱极尽可能的描述着她的样貌,却是没人说见到过。 火凤觉得这样茫然乱问不是办法,说道,“看这镇子也不小,不如我试着用法术寻找阴气比较浓的地方,我们再去那里碰碰运气。”火凤说着就运起法术来,结果想找的没有,倒发现有一股仙气弥漫在此。火凤还发现这地方似乎是刚有点人气不久,按理应该不会这么快引来神仙保佑。 火凤一时好奇仙气的由来,就试着追踪这股仙气的根源。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奇怪,这仙气怎么忽然消失了,难道是对方发现我在追踪就隐藏了?” 鬼昱本在问路人,他听了火凤的话忽然开口问,“在哪里消失的?”火凤有些奇怪鬼昱关心起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答道,“在镇子的中心,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就和子宛绎一样,对于刘离的突然失踪,鬼昱心里其实也有气,“我看是宛离不愿意我们去找他,我们偏去那里找她!”说话间鬼昱已经冲了出去,火凤顿悟急忙跟上,“昱儿,我刚才说的不是阴气是仙气,你听错了!” 鬼昱哪里听得进去,心里只想快点找到刘离。 二人来到镇子的中心后,鬼昱又是抓着一个人就问,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他,“她啊,我见过。就刚刚还撞了我一下,神色很是匆忙的样子。”鬼昱大喜,按照这个人指的方向,立即追了过去,火凤只好紧随其后。 “你怎么不等我。”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这个人的身后,只见她约莫十八年纪,肌肤胜雪c眉目如画,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指路的人闻声回头,笑道,“刚才有个人问我路,我到这里来指给他看。”只见这个人约莫十七八岁,竟是长生。 那边鬼昱一路追到山林深处,追累了才停下。火凤安慰道,“依我看那个人不是子家小姐,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子家小姐不会避着你。若真是,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鬼昱强忍着眼泪,只觉得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忽然从附近传来一声树木撞倒的声音,同时熟悉的声音惊呼出声,“蔚莲!” 鬼昱顿时一个激灵,虽然对方只说了两个字,但似乎就是子宛离的声音。火凤也觉得有些相像,两个人立即跑过去查看究竟。 二人循声奔到一处悬崖附近,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口吐鲜血,似乎身受重伤。旁边一个少女正和一个糟老头缠斗,火凤认出这个糟老头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那个男人火凤二人不识,而那个少女,不是子宛离是谁。 鬼昱顿时欣喜不已,不及多想冲上前帮忙,结果修为不济一下就被打晕了。 火凤见状急忙上前和子宛离一起对付糟老头,但这糟老头道行极高,二人联手都压他不住。没过几招子宛离不慎被踹飞,被那唤作蔚莲的男人及时接住了。剩下火凤单打独斗,他忽然唤出一条粗长的黑色铁链,试图将糟老头捆住。不想糟老头及时反应,只绑到了他的双脚,火凤眼见突袭被躲慌了下神,也被糟老头一掌打飞了。 糟老头顿时哈哈大笑,他本想用双脚的力量挣脱铁链,谁知纹丝不动不说还越绑越紧,他只好借助双手去解铁链了。 火凤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十分的惊讶。原来这个铁链是每个鬼差都有的锁魂链,锁魂链只会对鬼魂具有越挣越紧的作用,难道这个糟老头竟真是鬼魂?这正是火凤一开始见到糟老头就产生的疑惑。 本来火凤还只是怀疑,这才以锁魂链一试。他之所以又不肯定,是像糟老头这种恶鬼,应该早就被鬼差带到阴间去了。而且糟老头的魂魄气息还十分的强烈,有这样强的气息,怎么样也不该是个身体已经死了的鬼魂。 就在火凤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锁魂链被糟老头扯断了。 火凤见了目瞪口呆,这锁魂链可是号称再厉害的恶鬼,也束手无策的铁链啊! 糟老头不屑一顾随手将锁魂链摔在火凤身上,然后走向他的目标——蔚莲。蔚莲站起来准备迎战,子宛离忙挡在蔚莲面前,不想他去冒险。蔚莲忙将子宛离推开,“快走!”子宛离没想到他来这一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出去。 这下蔚莲又和糟老头缠斗起来,他的神情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仿佛是在用生命做最后的反击。一连几下蔚莲都逼得糟老头步步后退,终于令他一脚踩空,跌入一旁深不见底的悬崖。谁知糟老头马上反应过来,一手抓紧蔚莲的脚踝,将她也带了下去。 子宛离神色一惊,而后痛苦万分地大喊着蔚莲就冲了上去,即使前面已经无路,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幸好一双手及时将子宛离抓了回去,“子大小姐小心!”正是火凤赶了过来。 子宛离不停的挣扎着,仿佛要和蔚莲生死相随。火凤哪里敢放,子宛离挣脱不了,已然泣不成声。最终两个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蔚莲在崖下还保持着的温柔笑脸越来越远。 一直到蔚莲完全消失在云雾中,受了伤又一直折腾的子宛离,这时双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次日早晨,在酆都城中心的鬼判殿举行的十王殿会议刚结束,包政叫住子宛绎道,“子大人,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宛绎没有兴趣在这里和包政故弄玄虚,“既不能讲便不要讲。”他说着就要走,包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是是是,子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子大小姐我认为还是告诉你知道比较好。” 子宛绎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双眉顿时皱了起来,“我膝下并无子女,你说这话是何意?” 包政尴尬一笑,“莫不是子大人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我说的,当然是你的亲妹妹,那位都市王子大人。”子宛绎顿时长袖一甩,“都市王之位空出已久,何来什么都市王!” “子大人,不管你怎么说,现在子大小姐就在我的府上昏迷不醒,你到底要不要去看她,你自己决定吧。告辞!”包政也没这么多耐心,转头走了。 只见子宛绎依然冷着张脸,当真不做理会。待他夜晚下班回到子府后,文清瞧出他心情不好,便问他怎么了。 说起这子宛绎和文清成亲已然二十年,子宛绎自不用说外表和当年无异,只是更为沉稳内敛c清冷寡言。文清虽是凡人,不过还不到四十岁,外表也没什么改变,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子宛绎只说没事继续伏案工作,文清道,“宛绎,工作上我不能为你分忧,但还是可以说出来,总好过你压在心里。”子宛绎还是不愿意说,文清心里顿时难过,也有些急了,她这一急气息一时难平,忽然一阵咳嗽起来。子宛绎忙抚着她的背,让管家叫大夫。“怎么又咳嗽?你最近经常咳嗽。” 文清忙说不要紧,对子宛绎说,“你知我懂些医术,喉咙有点不适罢了。宛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知道吗?做妻子的却不能” 子宛绎轻轻拉文清坐在他的怀里,文清红着脸要站起来,子宛绎不肯,“你要听便不许动,你的手都是凉的,这样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文清羞涩的点了点头,仍不忘问子宛绎怎么回事,子宛绎这才道出原委,“其实我听阎罗王包政说,宛离现在在他的府上,昏迷不醒”文清一怔,随即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吧!”子宛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文清不给子宛绎思考的时间,强行将他拉起,“你还愣着干什么!” 子宛绎几乎是被文清拖到包府,两个人果真见到了子宛离。 文清关切的问着包政情况,包政原原本本的道出缘由,说是他的幺子火凤偶然碰见,当时她和她的朋友正被追杀,火凤便把她救了回来。此时火凤不在,已经回了他所属的五浊殿。 子宛绎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宛离乌黑的发间系着的洁白的丝带。文清将子宛绎的冷漠看在眼里,“宛绎,宛离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还在生她的气吗?”子宛绎却语出惊人,“她不是宛离。” 文清和包政同时一惊,文清见子宛绎神色不对,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床上的宛离几眼,却是没有看出哪里不妥。她也看到了宛离头上的白丝带,想到子宛绎刚才的视线好像在这上面停留过,忙解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看,终于她对子宛绎说,“她怎么会不是宛离,她明明就是宛离。你看看这条白丝带,上面还用白色的丝线绣了一朵梨花,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知道这上面还有一朵梨花。若不是我一直见她系在头上,又帮她梳过头发,我都不知道这条白丝带的秘密。常人可不会在丝带上绣与丝带相同颜色的花,她若不是宛离,又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子宛绎接过白丝带,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几眼,便收在了自己的怀里。文清是瞧出来了,子宛绎已经认出这条白丝带确实是宛离的,果然宛离的那条白丝带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即便如此,子宛绎却是没有进一步动作,还是文清叫人把宛离接到子府。文清本想把宛离安置在她的房间,子宛绎却让人送到了别的房间。文清一时没有与子宛绎争论,先请来了子府的大夫来瞧,大夫说,“大小姐的伤势已经无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多休息一段时间自会醒来。” 文清一直守在宛离旁边照顾,子宛绎劝文清回房休息。 对子宛绎如此态度,文清终于看不下去了,“宛绎,你与宛离不过分离十年,你怎么就对她如此冷漠?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子宛绎平静的坚持己见,“我怀疑她不是宛离。” “可是我把她接回来你也没有说什么,其实你也不能肯定她不是宛离,是不是?难道那条白丝带还不能证明宛离的身份吗?” 子宛绎无法反驳,因为这条白丝带,还是他年少时亲手所制送给刘离的。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见子宛绎几乎默认了,文清道,“既然有白丝带为证,那她怎么会不是宛离?”子宛绎的态度却仍是没有改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宛离的白丝带,但宛离既已离家出走,又怎么会轻易回来。”文清提醒道,“宛离没有自己回来,是包大人的儿子把她救回来的。宛绎,你看看她,她就是宛离啊,你连她的样子你都忘了吗。” “天下之大,有容貌相像的人有何奇怪。” “好,我争你不过,你可有证据证明她是假的?” “没有。” 文清总算明白了,子宛绎还在为当年的事气头上。她急得脸色煞白,有些微恼的说,“等她醒过来,看你还怎么说。” 就在这时,昏睡的子宛离恰巧悠悠醒转过来了。子宛绎虽注意到了,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文清见了忙俯身问她,“宛离,你身体觉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子宛离顿时警惕的看着文清,“你是谁?蔚莲?蔚莲!”她的情绪十分激动,还要下床寻找,文清忙拦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子宛绎冷冷开口,“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文清心里也有些疑惑起来,便问道,“宛离,你怎么了,我是大嫂啊。”文清又指着子宛绎说,“你快瞧瞧他,知道他是谁吗?”子宛离这才看向子宛绎,眼神中有些微怔,她看了许久,而后变成疑惑,最后摇了摇头。 子宛绎顿时甩袖离去,彻底失去了耐心。 良久,文清来到书房,她告诉子宛绎关于这个子宛离的事情。“她说她叫无忧,因为在几年前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虽然忘记了过去但烦恼也跟着忘了。而且那时候她遇到了妖怪蔚莲,这些年一直和蔚莲一起生活,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直到,她和蔚莲遭到那个糟老头的追捕,最终” 文清越说越伤心,“她一定是宛离,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宛绎,其实你也觉得她是对不对?不然你会从一开始就阻止我把她带回来。”仿佛说中子宛绎的心事,他沉默的揽文清入怀,没有只言片语。 次日,子家上下都知道子宛离回来了。子宛绎却吩咐说,不允许任何人向外声张她的存在,而且只能称呼她为无忧。他对文清的解释则是,子宛离当年离家出走,同时也是擅离职守,属于大逆不道。 火凤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觉得子宛绎考虑的不无道理,于是他决定先骗鬼昱说是他认错人了。等楚江王把子宛离擅离职守一事处理好了,再考虑说与不说也不迟。 之后,白天子宛绎出去工作,文清就陪在无忧的身边,告诉她她的身世。晚上子宛绎回来,他和无忧即使见面,也不会和她说话。 期间,子宛绎破天荒的找到无忧,谈的却是有关蔚莲的事。原来子宛绎问起过火凤详细的经过,那个名为蔚莲的无忧的朋友,其容貌自是也详细问了问。对“未怜”这个名字,子宛绎并不陌生,他至今还记得,那副原本挂在子正寅房里被烧毁的画像。只是让子宛绎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种时候,听到未怜的下落。 结果,无忧的回答有点出乎子宛绎的预料,她说,“蔚莲是一只莲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朵生长茂盛的莲。蔚莲一直勤勤恳恳的修练,从遇到我之后,一直对我非常照顾,还和我浪迹天涯,他希望能够帮我找到我的过去。现在他又为了我,不顾自己” 子宛绎不放弃的追问,“你确定他的名字,是蔚蓝的蔚,莲花的莲?” “我倒是没跟他确定过,但他既是那样解释他的名字,就应该是吧。不然你觉得是哪个蔚,哪个莲呢?”无忧说得很诚恳,完全没有撒谎的迹象。 子宛绎没有问到什么,随后就离开了。 没有多久,子宛绎得知文清病重昏倒的噩耗。他急忙回到文清的身边,见无忧正在文清的身旁照顾,子宛绎却迁怒于她,“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 只见文清的脸血色全无,大夫说她一直隐瞒病情耽误了救治,让他也束手无策。 子宛绎紧紧将文清抱在怀里,心里全是悔恨,“清对不起,我没有察觉到你生病了,如果我早点发现是我疏忽了。清,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我知道你体恤我要忙着公务,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告诉我啊。” 文清看着子宛绎,多想把他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里,“宛绎,对不起,我不能与你相伴了。幸好宛离回来了,你不要再生她的气,当初她离开,一定有她的苦衷。她可是你唯一的c你最疼爱的妹妹啊。有她陪伴你,我也不用担心了。日后,你一定要再娶一位好妻子,我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子宛绎立即摇头,“不,子宛绎的妻子只有文清,我不会再娶别人。” “宛绎,有你这句话我真的好幸福,但是宛绎,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文清又皱了下眉,似乎很难受,“宛绎,可以再抱紧我一点吗,我想记住躺在你怀里的感觉。” 子宛绎依言抱紧文清,文清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子宛绎的怀里。 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最终归于平静。 很长的一段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无论是得知文清死讯而请命,以鬼差的身份过来的鬼昱,以及服侍在左右的管家侍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化身为雕像,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宁静。 直到,文清的魂魄离开她的身体,子宛绎下意识的抓上她的手。文清欣然一笑,“既然已经结束,就让它安静的结束吧。宛绎你看,鬼少爷都亲自过来接我了,看来我是真的没有阴寿呢。好在我和宛绎多做了几年的夫妻,老天待我也不薄了。答应我,宛绎,让我安静的走吧。”子宛绎一惊,他没有想到文清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分离,和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文清始终微笑着,即使她的手渐渐抽离子宛绎的掌心,子宛绎都没有动作,就好像他的元神已经剥离了身体一样。 一旁的鬼昱终于忍不住了,“子宛绎,你是笨蛋吗?你不会给你的妻子加上阴寿吗,这样她就可以留下来了。你别忘了,你是楚江王,你有这个权利!”子宛绎却只是抱着文清的身体,整个人死一般的寂静。 文清上前挡了挡鬼昱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不知释然还是凄然的浅笑,她希望鬼昱不要劝说子宛绎。鬼昱直摇头,只有带着文清的魂魄离开了。 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八章 不知因何执着 坐落在城市边缘的科文大学是一间私立学校,它着重培养学生的专业知识,其中以美术系最闻名,是大学中的精英专业。 从学校大门进去不远,驻足了许多学生,原来这里有一个状元榜,这一天正是新一届的状元们上榜的大日子。 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要属学校最拔尖的美术系。只见照片里印着的是一个叫蓝兰的漂亮女孩,她披着一头卷卷的金发,又化着淡淡的妆,活像一个洋娃娃。不过另一个贴在榜边上的状元郎,也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热烈讨论,他是金融系的林仁,被誉为极度不合群的校草级别人物。 林仁有多不合群?从他是一个寄宿生,却还是每天坐两个小时的车上下学就能看出来。听说他的那个宿舍他从未进去过,连让人昏昏欲睡的酷暑时分,也不会想利用一下中午的时间去休息一下。他不是不困,不然不会一下课就去用冷水洗脸。关心他的老师想找他谈话,被他一句无妨就拒绝了。老师还不放弃的找过他的家长,然而只是电话里沟通了一下,就再无下文了。 因此很多人好奇林仁中午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在知道他不过是在校园内随便走走,或者坐在某个地方发呆,所有的八卦想象不攻自破。学生们渐渐失去兴趣,习惯性的不去靠近林仁,他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安静。就在这个时候,林仁想到了一个摆脱困意的办法,他买了一本画册和一支铅笔,坐在学校最安静最舒适的地方,开始绘画。 大多数的时候,林仁都选择坐在美术系大楼旁的一片林荫树下,因为这里地处偏僻环境清雅。渐渐的,美术系的蓝兰注意到了在这里绘画的林仁,并且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他的身旁看他画画。 其实蓝兰早就知道林仁这号人物,一开始她对这种爱耍冷酷的男生并不感冒。但是有一天,她远远看到在树下画画的他。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游走于画册之上,光从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能推测出,他在绘画上造诣极高。又瞧他低眉专注的侧脸,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远远望去,他自己就是一副画。那一刻,蓝兰的心怦然而动。 就如蓝兰猜测的一样,林仁绘画都没有带橡皮。他的画突出神韵,完全没有用铅笔素描的写实,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而且他的画没有丝毫的现代气息,很多都像世外桃源一般,甚至还有一些奇异的景色。 蓝兰曾经鼓起勇气问林仁是否学过画,他说没有。本来蓝兰对自己的美术很自信,想着可以从彼此有个共同的话题开始,没想到非美术系的他在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让蓝兰连她也会画画都说不出口。 林仁似乎也在隐忍,终于有一天还没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他就起身走人。蓝兰再也不能忍受,他如此明显忽视她的态度,心里的犹豫不禁脱口而出,“林仁,你对国画有没有兴趣?昨天我和朋友谈起你的画时,正好被教我们国画的刘老师听到了,她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指点你一下。”蓝兰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刘老师是专业的老师,撇开绘画功底不说,年轻又美丽。 林仁闻言真的停下了脚步,教国画的刘老师学校只有一个,全名叫做刘离。学校最风云的人物不是学生反而是她,她是个神秘c不喜欢与人接触c严苛的老师。林仁也偶然碰见过几次,其中有一次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那天也是在这片林荫树下,好像有一个人正并肩与刘离走在一起,这个人似乎与刘离非常要好,让林仁见到刘离也会谈笑风生的模样。只是当时刚好林仁的视野受到阻碍,他只看到那个人微微被风扬起的长发,等视野开阔的时候,刘离的旁边却没有半个人影,就仿佛是林仁的幻觉一样。之后林仁再偶遇刘离,都忍不住要找一找那个人在不在。 蓝兰见林仁驻足,又耳听林仁不合性格的问起,刘离什么时候有时间。她的心顿时一沉,只能安慰自己,只是林仁想学画而已。 此时此刻,在一旁的美术楼上,从三楼办公室走出来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人。她绑着高高的马尾,俨然一副新新青年的模样。但见她的眉目如画,一抬眸间,难掩她古典韵味的水墨气息,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感觉,正是终于长大成人的刘离。 刘离刚到走廊,就看到了楼下离开的林仁,她的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画册上,不禁驻足了一下。只听她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画画变成他每天的习惯了吗?” 走廊上并没有来往的人,周围除了细微的风声再没有别的动静。不过只是片刻的安静,从刘离的身后走出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人来,就好象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只见女人齐腰的墨发随意披散着,柔顺而有光泽。她的双眸像海一般深邃,神秘而遥远。脸部上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轮廓,正是妖名剑。 妖名剑微微笑着说,“怎么我们高冷的刘老师,也会关心学生了?不过他好像不是你的学生。”刘离回以一笑,“你别打趣我了。到底为什么他的模样有些像他?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不成又有什么渊源?” 刘离所说的他是长生,当刘离第一次见到林仁,就惊讶的发现,居然会有一个普通凡人和一个神仙长得有几分相象,尤其是这个普通人竟然比那个神仙还俊上几分的时候,刘离也要忍不住好奇一下。 妖名剑道,“能有什么渊源,最多他们在两千年前是一家罢了。”刘离一惊,“什么?你说这个林仁不是凡人吗?”见妖名剑笑而不语,刘离心想原来这是说根本没关系呢。 很快到了放学,蓝兰把林仁带到画室,从蓝兰得知此事的刘离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离和林仁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刘离就提出看林仁画的画,看完之后她说,“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指点,看样子你从会拿笔开始就在画画。”她说完就起身告辞,林仁忙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一定画过,从我的画判断出来的?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可能我就是有这个天赋。” 站在旁边的蓝兰觉得气氛非常不对,本来刘离就从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指点谁,而一向不在意别人想法的林仁居然试图为自己曾经说过的,没有学过画的话辩解? 刘离道,“既然你更相信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我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位擅长占卜的朋友告诉我的,这个依据你信吗?”刘离看了林仁的画后,倒觉得妖名剑之前的笑有点不对了,说不定她是想说,林仁和神仙还真有渊源。再怎么说,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凡人,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画来,尤其他的画古风气都很重,让画了几十年画的刘离都自愧不如。 林仁听了毫不犹豫的问,“我可以见他吗?”他的此话一出,信与不信已见分晓,刘离却摇头离去。 待刘离走到无人处,就开口寻问一直隐匿在旁的妖名剑,“这个林仁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别告诉我他是天赋异禀。”妖名剑现身道,“你是看他才华高过你颇为不爽吗?不然你觉得人人都像你一样,明明不是普通人,却偏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刘离不甘示弱,“行,我说你不过。现在这个天赋异禀的凡人想见你,你敢不敢见他?”妖名剑道,“在你的记忆中,我有在外人面前现身过吗?”刘离惊道,“难道你想永远这样当个隐形人?”妖名剑笑,“有何不可?” 忽然一声刘老师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是林仁走了过来,他说想就刘离愿意指点他一事,请她喝杯咖啡,刘离答应了。 这时林仁还站在原地,只见他看着刘离的旁边,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不过接下来林仁问的话,让刘离有些明白了。林仁问,“刘老师,现在在你的身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林仁这个时候所面向的位置,正好是妖名剑之前站的地方,不过现在刘离也看不见妖名剑,也不知道妖名剑还在不在。 刘离佯装不懂,林仁没有再问,两个人离开了校园。 林仁就近选了一间咖啡店,那里人不多很安静。 两个人坐定之后,林仁开门见山,“刘老师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的朋友为我占卜?”林仁对刘离的为人略有所闻。一个不关心学生的老师,不会有兴趣知道别人的事。刘离不慌不忙的说,“在你问我之前,你应该先说你的目的。” “我想见你的那位朋友。” “为什么?” 林仁本不想对一个外人吐露他的心事,但是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得缓缓开口,“一年前,我因为车祸忘记了以前的事,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刘离没有惊讶,表情还是很平淡,“占卜都是为了预见未来,你却回头看。有的人努力忘记过去,你却执着过去。忘记了就忘记了,知道了又怎样?”林仁尽可能的表现得很轻松,“如果我能完全忘记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一年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我觉得这和我的过去有关。” 刘离马上想到林仁从不午睡的行为,说道,“被梦所困?好,看在这杯咖啡的份上,我帮你问问我的朋友。”刘离说完就走,林仁叫住了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刘离根本不打算回答,反问林仁,“你又为什么在意?”刘离同样对林仁的为人略有所闻。一个对自己的事都漠不关心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对他有没有兴趣,为什么有兴趣。 林仁看着刘离的双眼,希望能够从中看到一些东西。“因为今天我们近距离对视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还是看到了你眼里的悲伤。”刘离一愣,随即莞尔,“你的眼力很好,直觉有所欠缺。” 刘离离开了,她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自言自语,“看到没有,妖名剑,他现在连你的存在都依稀察觉了,你还说他是普通人。他不是失去记忆吗,我猜他是不得已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妖名剑又现身道,“子司桓不也察觉了,谁叫你这么喜欢自言自语。” 刘离白了妖名剑一眼,也不想她老是“自言自语”是拜谁所赐。“那子司桓又不是凡人,肯定能察觉出来。但你竟说林仁是个凡人,他纵使听到我和你说话,也应该是疑神疑鬼,而不会大胆的问起我。我看是你不肯承认,其实是他不同寻常的能力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吧。” 妖名剑笑,“你就这么小看我?我和你在阴曹地府几十年,有谁察觉到了我?你的那个,也还不是在我愿意现身的时候才能看到我。” “但事实如此,他就是察觉你了,还想让你告诉他他的过去。” “这个世上奇人异事多的是,你无法理解也没用。至于他想知道的东西,你就这样告诉他。想要摆脱梦境只需放下过去,而过去本身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夜幕降临,林仁独自走在人群中,看向周围高高耸立的建筑,向无尽的黑暗延升着,没有一颗星光可以为迷途的人指明方向。 夜晚,死寂。 这年,林仁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他穿梭在不同的场景,拼命的奔跑。他不知道梦中的他到底有着什么目的,只清楚的知道一种思绪与心情。他在寻找某样东西,一直到梦境结束,都在寻找。他无法摆脱这种心情,焦躁的c孤寂的c不安的c绝望的 林仁猛地睁开双眼,又是这个梦。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做过多少次这个梦,只知道只要他入睡就会被这个梦境所困,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他能做的,只有缩短睡觉的时间,然后把梦境画出来,尝试着解开这个迷团。 林仁从床上坐起,有点颓然地看着还在黑暗中的房间。因为这个梦,他总是不能一觉睡到天亮。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连占卜都能有,他真的想拜托那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帮他算一算。可是那个人没有见他,只是通过刘离告诉他一些没用的话。 林仁忽然下了床,把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翻出来,这是他以前就想过要做的事。明明知道这样找不会有结果,但是他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要得到发泄。为什么会这样?在梦里,仅仅是找不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能让他的心无法呼吸。 在这安静的夜,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被无形的放大,嗡嗡嗡地好像是耳鸣。许久,林仁终于停止了翻找,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居然会因为一个梦失了冷静。 他有所庆幸,幸好这只是个梦。 林仁出了房,觉得有些口渴。经过对面二叔的房门时,他停了下来。他的二叔是个知识份子,是个刚刚红起来的自由作家。在这个时候,偏偏说不写小说了,正神神秘秘的尝试往新的方向发展。 二叔现在正在外面加晚班,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也许二叔的房间会有什么线索,他总觉得二叔隐瞒了他很多事。 二叔说的林仁的过去,可以用两句话讲完。林仁来自乡下,无父无母,别的亲戚早就没有什么联系了,由亲二叔独自带大。因为林仁性格孤僻,在过去也没有什么朋友。 林仁怀疑过二叔在撒谎,但又理性的分析二叔没有撒谎,他对这个二叔确实有熟悉感,从这一年的现象也可以看出,二叔确实没有骗他。 林仁来到二叔的房间,打开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打算就从这个床头柜开始找起。上层抽屉,什么也没有。下层抽屉,有一本比较旧了的笔记本。他原本以为会是日记,但没想到是小说的草稿。林仁不喜欢看小说,所以从来没有看过二叔的作品。他本打算放回去,却被小说吸引了。 吸引他的不是小说的故事,而是小说里一个人物的名字——天律。林仁对这个名字,有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从心里莫名升起一种类似厌恶的感觉。 林仁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故事,他看得很快。床头柜上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翻了一页又一页,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愈到后面他看得愈加的仔细。这时,他又翻了一页,新的第一行上面这样写着:未怜转身进屋,脸上的水渍顺着她的下巴掉在地上,她说,“他叫伶人,从城里来的。” “林仁,怎么还没睡,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屋内响起,打断了正在看小说的林仁,接着整个房间就亮了。林仁回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人,镇定的唤了声二叔。 眼前的二叔带着近视眼镜,齐肩的墨发被一根红绳随意绑着,极具文艺青年的魅力。只是他的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哪怕是林仁都从没有见他笑过。即使如此,仍不会影响林仁暗生嫉妒,谁叫他的二叔比他还长得俊美!毕竟只年长了六岁,年轻并不只是林仁的本钱。对于这一点,林仁其实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他并不是个会在意容貌的人,怎么会忍不住与自己的二叔做比较呢? 这时二叔看到林仁手上拿着他的笔记本,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问林仁怎么回事。 林仁无意隐瞒,全部直说了。他在说的时候留神观察着二叔的反应,依然天衣无缝。其实二叔的表情,基本就是一个模样,即面无表情。甚至二叔的眼睛,心细如林仁都看不出情绪。林仁一度怀疑,是二叔戴着的眼镜有问题。 不止是表情,二叔走到衣柜前拿出睡衣,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我年轻时写的第一本小说,因为觉得这个故事不行所以早就放弃了。其实你以前也看过的,因为是我的第一本小说,我有问过你的意见,只不过你不记得了。” 林仁很关心这个故事,忙翻动笔记本,果真没翻两下就真的没有了。林仁着急的问,“二叔,你写这个故事的灵感是怎么来的?还有接下来怎么发展?”二叔想了想,“怎么来的灵感我忘记了,怎么发展我也没有想好,我一直都是边写边想。”林仁很在意伶人这个名字,指着那行字问二叔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 二叔接过笔记翻着看了看,似乎在回忆,“看来这本小说让你在意的地方很多,这个我记得,当时我一直在想取个什么名字好,那时候你正好缠着我,我就联想到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感觉,你要是在意,过两天就是周末,那时候我陪你去看医生吧,现在别想太多。笔记本我可以送给你,你随时都可以看。不过我希望你明白,这个故事是我虚构的。天律这个名字并无特别,你以前就跟我说过很讨厌这个天律,你的感觉应该就是这么来的。明天你还要上学,去睡吧。” 二叔的解释很完美,林仁接过笔记本,却是放回原处,“不用给我,只是一个梦而已。”二叔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抱着睡衣出去了。 林仁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他仿佛能从那本小说里,看到自己想象的过去。梦境中一直寻找的秘密,他也依稀能够猜测了。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让人可信的证据,如果只是凭他的感觉,这和自己幻想的过去根本没有区别。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有一种预感,他还会继续不停的做这个梦。一直到有一天,时机到了,这个梦才会停止。 林仁开始接受这个梦,不再抗拒。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只是不喜欢梦里的那些感觉。林仁放不下他的过去,他不想只是等待这个时机。他现在觉得,在梦里才是最接近秘密的地方,但是他必须保持心中清明,不被梦境所约束。如果他能够做到,也许可以在梦里找到真相。 屋外天微亮,林仁已经入睡,这一次他的梦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仍然在不同的场景寻找不知名的东西,不过脚步不再匆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十九章 小说里的世界 传说在很久以前的上古时期,人妖之间和平共处,魔物更是绝迹,天下呈现空前绝后的太平盛世。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诸位天神的保佑。 在辉煌美丽的天宫中,有一片花圃园。一位身穿华美羽衣,细眉粉黛的美丽女神,经常在这片百花丛中翩翩起舞。时而张扬,时而轻缓,时而婉转,时而空灵。周围飘荡的伴奏声,不知起于何处止于何处,好像只要是在天宫之上,都能听到这曲悠远轻盈的曲子。 女神名唤瑶姬,只喜爱舞蹈,堪称天宫之最。她绝伦的舞姿并不是无人欣赏,在花圃园中的凉亭之下,正斜倚着一位天神,独自享用这段美景盛宴。只见他金服加身,容颜绝美,就像他身后的阳光,带着梦幻的色彩,他就是天神之首天律。 虽说瑶姬是奉首神之命为他独舞,但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她跳他赏。 天律喜欢看瑶姬跳舞,千万年来从不厌倦。这次他的双眸时而睁开时而闭上,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就要昏昏欲睡。瑶姬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继续舞蹈。 这时远处一个身影渐渐走近这花圃园,天律见了一下来了精神迎了过去,“济和,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失约了。” 天律和济和站在一起,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两个人不仅衣着相若,容颜更是一模一样。 济和是善神心系着人间,所以不住在天界。因此济和答应天律,至多相隔千年,定会回一次天界与他一聚。不过济和常被凡人相求而不得脱身,这次姗姗来迟,恐怕又是那些讨厌的“烦”人!天律表面上也只能微笑,似是玩笑地埋怨,“那些凡人就是麻烦,总是缠着你不放。” “天律,你要是勤快些,麻烦也不会这么多。”此时又走来一人,容貌也和天律c济和一样,但这时却不会有照镜子的感觉。来人是冥王弑生,常穿一身黑衣,系着像发黑的血一样颜色的腰带,神色更是永远都很严肃。 天律c弑生c济和是远古大神分化,是天宫的三大尊神,其神力c地位皆在其他天神之上,平日这三尊各司其职,不常见面。 每次见到弑生,天律总喜欢逗他,想在他的脸上看到有趣的表情,“哦,是什么风把冥王给吹到天上来了?冥王啊,你可记得有多久没来拜见我了?”天律装出他首神的做派来,脸上更大的笑容却分明道出他的心情极好。弑生的脸上却更加严肃了,行了一礼说,“弑生职责在身,还请首神见谅。”天律顿时哈哈大笑,济和摇头对天律说,“你就是喜欢这样,弑生才不肯来见你。” 天律不置可否,看向早就停止了跳舞的瑶姬,“你怎么不跳了?你不想为我们助兴吗?”瑶姬施了一礼,“三位难得一聚,瑶姬想先行告退。”任何一个天神都知道,天律c弑生c济和的感情其实很好,就好像亲兄弟一样。瑶姬的态度如此,天律也不在意,没有犹豫的允了。 瑶姬告退后,没过多久济和因职务繁忙也告辞了。 济和刚来到天门,瑶姬正巧也在那里。瑶姬对济和说,“善神这就回凡界了吗?瑶姬也准备去凡界,不知善神是否介意瑶姬同行?”上古时期的天宫,规矩并不多,任何天神都可以自由下界。 济和当然不会拒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女神下界是有何要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善神见识广博,想必也见过人间的舞。” “恩,各有特色,不过比起女神的舞姿,总是差了些。” 那边花圃园只剩下弑生陪伴天律,他话少又严肃,气氛一下子冷清不少。天律抱头躺下,仍是嬉笑,“弑生,自从你的冥府建起地狱,那里一天比一天热闹,什么时候我也去瞧瞧。” 弑生望着眼前百花争艳,半晌才道,“你失望了吗?”天律闭上了眼,在弑生c济和面前往往不用明说,对方就能明白。他忽然问道,“你说人的贪婪,要怎么治才好呢?” 弑生想了想,“无从根治。” 天律翻了个身背对着弑生,良久,他十分淡然地说道,“冥王弑生听令,女神瑶姬纠缠善神济和,妨碍神职c有辱天威。现命你前往夺去瑶姬不死之权c革去神职c逐出天界。为绝后患,其余诸位天神,株连之。”弑生愕然,脸上还算镇静,“你是认真的吗?” 天律没有回答,弑生终究没有相劝,领命离去。他来到下界,优先找到瑶姬宣读了天意,并摧毁了瑶姬的心脏! 天神的心脏与凡人不同,这是天神不老不死的根本,又称元心。本来元心难以被破坏,即使被破坏,也有自我修复能力。弑生身为三尊之一,能力自是非同寻常。当元心被破坏到一定程度,就会无法自我修复,从而令天神失去不老不死的能力。 弑生没有在路上停留,后面还有其他天神要受到天刑。 早早和瑶姬告辞的济和察觉到天象有变,掐指一算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当即再回天界找到天律。“天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你看到了吗?即使是掌管凡界生死大权的弑生也不能完全摧毁元心,瑶姬体内的残心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本性,你不能再继续下去!” 损坏的元心,叫做残心。本来元心受损,可以自己吸收外界的能量修复,但是残心丧失了它原有的功能,反而试图吸取天神体内的能量来恢复自己。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理解,残心就像是病变了而敌我不分的免疫系统。它会一点点侵蚀天神的善良c正义c无私剩下的欲望c恨意c恶念就会得不到这些正能量的压制而渐起。残心又像是让天神患上精神疾病的病因,却没有根治的办法。不仅如此,在残心把正能量吸收干净之后,就会开始侵蚀天神的元神c肉体,最终令一切归于无。本来夺取不死之权,直接取出元心或者完全破坏它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位神做到过。这也就意味着,天神失去不死之权的同时,必将面临逐渐疯魔的命运。 事实是天律就是想要这个结果,面对济和的劝告,他无动于衷,“我没有杀她已是仁慈,她虽不再是不死之身,可是天资还在,她还有很长的寿命可活。而且弑生心善,已经尽可能的让她的残心脆弱。她的残心力微,侵蚀速度并不快,以她的法力,她自己也能加以控制。” “不止是瑶姬!瑶姬有何过错?诸位天神又有何错?错的是”这还是济和第一次如此激动,只见他长叹一声长袖一甩背过身去,显然是在压制着什么。他知道天律这样做的原因,瑶姬纠缠他一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说辞。 天律慢慢坐了起来,看着因为焦虑而失态的济和,“你为什么不说下去?错的是谁?是天下苍生!不过那又怎样,我们照样得帮助他们,神的命运就是帮助人。济和,不要以为诸神可怜,这是他们的神职,他们不需要你的可怜。哦,不过说到底,终究是因你造成的这一切,你身为罪魁祸首,怜悯他们是应该的。” 天律的话让济和的背挺得很直,似乎被一股力道固定,稍微有点力度就能咔嚓一声折断似的。善良如济和,他几乎没有力气背负起这个罪名,但是只要天律不愿意,就可以强加在他的身上。 良久,济和终于回过身来,“天律,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济和离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弑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向天律复命。 天神本性善良,服从首神的命令原本也是他们赴汤蹈火都要履行的神职。尽管遭到如此毁灭性的对待,他们都甚少或者根本没有反抗。弑生想到此,心情更是难以抑制的沉重非常。 “你累了。”天律看着弑生只是微笑,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弑生没有多说就告退了,他并没有回去他的冥府。 那里已经不需要他来履行什么神职了,天神皆被牵累,冥府除了那些孤魂野鬼c恶魂怨灵还有谁?天下即将大乱,而天神气数已尽,剩下的,他们三个,已无心c无权插手。 宁静的天宫,没有一丝的声音,奏乐的天神已经不在,济和c弑生不在。天律沉默的望着依然美丽的花圃,阳光洒在上面,仿佛披着金色的衣裳。“呵哈哈哈”天律像是还在顾着尊严一样忍耐着,起初只是闷闷的笑声,终于愉悦的心情无法被压制,不,是没有必要压制,他终于肆无忌惮的张狂大笑起来。 原来人因为日子过得太过安宁,数量逐渐增加。人所生活的土地变得越来越拥挤,人们开始争夺,私心c贪欲c杀戮疯起。其实土地并不是太少,只是大部分都没有被人们探索,人们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勇气。这时候的人,只知道求神,然后不劳而获。 天神本着神职庇佑于人,为人铺好道路。当人一再坐享其成,一再重蹈覆辙。天律开始讨厌,他的天下苍生。想当初远古诸神为了三界太平牺牲了自己,时至今日又还有谁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什么是神职,什么是愚蠢?天律不像济和仁慈,不像弑生死板。他终于得出结论,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才是神。 天律渐渐收了笑,朝天门走去。一抬手间,身后宏伟的建筑,美轮美奂的天境,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接下来,该把游戏继续下去了。” 几个月后。 在人间的不咸山,是天地精华的汇集之处,那里也是灵兽c妖精的聚集之地。但是现在,听不到鸟鸣,闻不见兽声。 一处空旷的平地中,却站了几十个人在那里,这些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但容貌都很出众。大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议论,都是忽然发现自己到了这里,想要离开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阻碍。 有人惊恐猜测,“现在天下大乱,魔神到处从人间掳人,我们恐怕就是如此。” 自从诸位天神遭遇浩劫,在残心的影响下,他们已沦为魔道,自封为魔神。 还记得,仿佛一夜之间,群魔四起,他们到处生灵涂炭,弄得民不聊生。没有一位神明出现阻止,人们终于尝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果。相传魔物早在远古时期就已灭绝,为何突然多了这么多魔物,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疯狂的魔神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到处吸人精气c食之血肉,或将人掳走同坠魔道,魔界应运而生。这不咸山上地杰人灵,已经优先被魔神看中,原来在此的生灵,死的死c逃的逃,被抓的同样入了魔。这便是这里如此安静的原因。 那人话一出,人们顿时更加惊慌。这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神情倒很自若,“大家冷静点,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们没发现我们被抓到这里,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吗?虽然这个共同点,说出来有点滑稽,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我们唯一一个共同点了。”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起来,不多会儿便有人得出结论,“无论老少大家的容貌都很出众!”之前那个冷静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没错,魔神抓人看容貌不是很奇怪吗?大家暂且静观其变,不要着急。” 这时又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之前这些人来时的情景一样,容貌也一样出众。但当人们见识到他的那份美丽与气息时,居然不约而同的全部跪倒在地,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这一幕,他笑得如沐春风,“真是不错的反应,看来你们的资质也不会太差。你们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会传授你们法术。想保护自己在乱世中生存,还是上阵驱魔成为世人景仰的英雄,或者是你们做梦都在追求的长生只要你们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们。” 如此好事,让这些人恍若梦中。这些原本以为自己倒了霉运的人,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被天神选中的人。所有人都把头磕得低低地,异口同声的叫着他师父。 这位天神,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是谁,没有人敢去问他,大家只是沉默的学习本领。 没有多久,天下有了一些传闻。听说从西方的灵山,来了一群有法力的人,已经从魔的手里救了很多人,让这乱世中的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天神的弟子听说了此事,就问起他这些西方人的来历,更是跃跃欲试着想要驱魔。他说道,“那些人是济和的弟子,济和选人尽看慧根,而我偏看的是长相。你们想出征?自己去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他的弟子听出了言外之意,自此之后,更是卯足了劲的勤学苦练,生怕自己成了绣花枕头。 这天神第一次带着弟子们前去驱魔,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哪怕他有的弟子身陷险境也没有插手。不过他的弟子表现得很好很团结,不仅胜利也没有人身亡。其实他们能被选中,天分又怎么会差到哪去。 胜利回归之后,他的弟子非常高兴,他却说这是最后一次教他们。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以为是因为他们不够谦逊,惹恼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师父。有人大着胆子站出来请他留下,他说道,“我必须每千年转生入世一次,如果你们有本领能够找到我投生何处,我在此许诺倾囊相授于他。”他停了停,忽然笑得神秘,“对了,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奉劝你们一句,魔神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够对付的,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 众人朝他一拜,抬头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章 胎死腹中 魔神造就魔界不久,已成为魔界地域的不周山上,一群魔物正聚在一起,分成两边发生了争执。一方面上头有命令,必须每日都去抓人过来壮大魔族势力。另一方面现在外面会法术的凡人势头正大,他们实在不敢出魔界。只见左边一派的魔物奇形怪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右边的魔物则个个人模人样,瘦小软弱的样子。 右边的魔物被逼急了,其中一个壮起胆子大声道,“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妖精灵兽,天生就会法术,我们以前都是凡人,来到这里还没学什么法术,抵挡不住外面那群法力高深的凡人。你们让我们出去,就是叫我们送死,我们不干!”语毕,右边众人附和。 这时也成为魔神的瑶姬走了过来,群魔顿时止了声,纷纷望着她。这瑶姬虽也是魔神一员,却被安排做些跑腿、周旋、掳人等一些下等的工作。瑶姬对群魔道,“不从者,就地处决。”她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转身之际,她察觉到了一双炽热的眼睛正望着她。 右边的魔物没有办法,待在这是死,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有一魔物,实在难平心中愤怒,低声骂了一句贱女人! 刚才那只偷看瑶姬的麒麟模样的兽人听力了得,顿时快步过去将那魔物打倒在地。他下手非常的重,不过总算忍住没有打死他。“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胆敢辱骂瑶姬,我打死你!” 这魔物被打得怒气更盛,索性途个痛快,“我说错了吗?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这个贱女人勾引善神,弄得首神震怒,将天神全部下贬。是她害得我们,是她,她是罪魁祸首!” 麒麟兽大怒,又是一拳打下去,这魔物几乎断气。要不是瑶姬闻声回来阻止了麒麟兽,这魔物此刻就化做灰尘了。群魔顿时四散着离去,那被揍的魔物也被害怕被牵累的其他魔物拉走了。 只见麒麟兽化做人形,快步走到瑶姬面前,“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明明这全是天律的阴谋诡计,却要害你来背这个黑锅!”瑶姬不为所动,说道,“魔神的命令是不允许魔族自相残杀,你忘了吗?” “我不管!我不允许别人辱骂你。” “去做你该做的事。” 时至这天下大乱之时,从东方的不咸山、西方的灵山来的两群拥有法力的凡人,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在这两方人的努力下,魔似乎忌惮,活动不似以前张狂。这些可以驱逐魔物存活下来的人间英雄,被世人拥护奉为新神。新神皆谦逊,东以仙为名,西以佛为名,区别原天神。从此有天赋的人争相拜师学艺,仙佛的数量逐渐增加。 魔神对此却是不闻不问销声匿迹,任由凡人愈加团结强大。 这日,在不周山上一片茂密的森林里,麒麟兽默默跟在瑶姬的身后。他几次欲言又止,眼看就要到山脚,麒麟兽终于开口,“瑶姬,灵山是新佛圣地,我担心……让我与你同去好吗?”瑶姬脚步未停,“魔神从来不屑管那群凡人杀魔封神的事,你以为真是他们本领超群吗?凭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山脚到了,你不用送了。” 麒麟兽仍试图得到瑶姬的许可,但瑶姬态度坚决。他抓住欲要离开的瑶姬,急道,“是因为济和吗?你要去见济和,所以无论如何不想我同去,你怕他误会?”看着麒麟兽逼过来的视线,瑶姬淡然一笑,“哦?一向性情温良的麒麟仁兽,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吗?” 瑶姬和其他魔神不同,尽管同样沦为魔道已久,她还是保留着她以往平淡如水的性格,好像残心对她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麒麟兽知道瑶姬是为她自己争一口气,因为其他魔神对瑶姬很是痛恨,她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始终不甘心沦为魔道。可是麒麟兽不希望瑶姬自欺欺人,也许是他不能很好的压制自己的心魔,即使残忍他也要点醒她。 麒麟兽抓着瑶姬的肩膀,紧逼她的视线,“瑶姬,你不愿意承认也没用,我、你,都是魔。我有今天全拜魔神所赐!我本该恨你,恨你们魔神,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这是和你在一起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心甘情愿。但是不要离我而去,瑶姬。从我们相遇,我们还未分开过,我不能忍受。” 瑶姬的肩膀,被麒麟兽坚定的力道抓得疼了起来。她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他,半晌才说,“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等我回来。”还未等麒麟兽答应,瑶姬运起法力就消失不见了。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带着一丝的温柔。麒麟兽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在分辨是否是错觉,而忘记了反应。 很快,瑶姬孤身一人到达灵山找到济和,济和看到瑶姬与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心里愧疚难安。“你还好吗?” 昔日瑶姬和济和不过是在路上偶遇,就落得今日身败名裂的下场。其实天神因为元心的缘故,根本不会像人一样动情,又何来天律的纠缠一说。众魔神虽然知道这点,还是迁怒瑶姬,处处为难于她。 “一天不如一天。”面对济和,瑶姬不像其他魔神,没有半分仇意的样子,“我会来这里,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便直接给我答复吧。” 原来魔神对那些新起之秀不管不顾,其实是在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他们一直对三尊怀恨在心,无奈敌人太过强大。他们明白即使吸再多的血、吃再多的肉、抓再多的人也没用,人不能成为他们的力量,想要杀神,必须是神! 天神由天地孕育,一位天神的诞生,除了需要非常复杂的先决条件,更需要漫长的时间。魔神利用他们的神通,终于在天地尽头之处,寻到了一位可能拥有,能与天律抗衡的天神雏形。不过这位天神,以他庞大但微弱的气息来看,至少还需万年的时间方可能降世。魔神不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加快这位天神的成长速度。这个计划,已经偷偷进行了上千年。 不过魔神虽然加快了这个未出世天神的成长速度,但是他体内的元心却怎么样也无法加速,这样的他根本不能和天律匹敌。于是魔神想到找济和帮忙,也只有他可能做到,济和拥有生之神迹、他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本来魔神和济和是仇敌,但是济和是天下善神,魔神就能向济和求助。而另一方面,这个由魔神培育出来的天神,必将成为万恶之源,善神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理。 济和果然答应了,这个结果对瑶姬来说根本不用意外,“你真是不懂得拒绝别人。济和,你既心善如此,瑶姬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帮我。” 济和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何况还是他有所亏欠的瑶姬,“请说。” 瑶姬似乎还有些犹豫,“我不想再与魔神为伍,今日我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来日等他们大功告成,必会杀了我。我希望你能帮我制造我的假死,让我脱困。” 一开始,瑶姬的言谈举止就让济和惊讶她的魔化程度,明明已经上千年过去,却还能保持本心,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济和没有多想,“既然如此,日后你便住在这里,希望我的弟子们可以帮我压制你的魔性。”瑶姬淡然一笑,看得很开明,“多谢你的好意,我会入魔只是早晚的问题,还是不要牵累他们罢。” “那你有何打算?” 瑶姬忽然低下头去,双颊染上了一层红晕,“这段时间,有个被抓到魔界的苦命人,即使自己受尽苦痛,仍然很照顾我。我打算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跟我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会不离不弃。” 济和在人间呆的时间很久,知道很多事,他这才明白瑶姬为什么能保持本心到现在。这个天神未能拥有的爱的力量,一直都很神秘,而且人间史上少有的不可思议之事,也几乎都和它有关。原来瑶姬是因为……如此,济和总算安心了些,失去了天神身份和元心的瑶姬,反而拥有了这个神奇的力量,也算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济和答应了瑶姬的请求,他用他的力量封住了瑶姬的气息,哪怕是天律弑生也未必能知道瑶姬的下落。之后济和如约去了魔界,对诸位魔神第一次撒谎说:瑶姬终是不能忍受济和害她如此,发狂要报复于他,济和不得已只能将瑶姬降服…… 没有魔神怀疑这个说法,更没有谁会怀疑从济和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在魔界最深处的洞窟,血池之上的球体安静的等待济和的到来。 济和看着这个球体,眼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无尽的仁慈,“不要忘记你的天神使命,你一定要记住,恶不为神,神不为恶。” 济和决定牺牲自己,做这个将于不久降生的恶神的祭品,他决定让出自己的元心给这个恶神。他也只能这样做,因为根本没有办法使元心加速成长。元心又对主体的吸附力十分强硬,如果济和还活着,想强行取出他体内的元心根本史无前例。 这天的夜晚格外漫长,所有魔神都等在洞外,心情难以平静。恨之济和将死,育之恶神将生,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魔神欣喜若狂了。 洞内,感应到主体正在快速消逝的元心躁动不已,但无奈早被济和布下结界而不能冲出去对主体进行治疗修复。片刻,化成血肉精气的济和被球体尽数当做养分吸收干净。当结界消失,元心已经失去原主。它跟随着本能,寻着济和残存的气息,飞到了球体内部。 魔神第一时间察觉到洞内归于平静,争相进入洞中,并立刻检查球体的情况,一阵忙碌之后,终于欢呼成功。 济和的元心没有排斥球体,球体也没有排斥这个外来之物。最意想不到的是,球体内的两颗元心也没有互相排斥,相处融洽。如此,魔神推测,此位新魔神的恢复能力,一定快过任何一位天神。 在这个冗长的夜晚,仿佛有感应一样,弑生从梦中惊醒,“天律,魔神就要成功了。济和已死,接下来……便是我和你了。” 弑生忍不住动身找到天律,对他说,“恶神即将出世,魔神不能再留了。你再放任不管,人间必将再成地狱。”且不说恶神能不能与天律匹敌,他一出世,天下众生必将遭殃。 天律调笑道,“你不是不再过问三界之事了吗?” 弑生低下头去,“那日他们的无畏还在我的脑海,尽管我们都认可你的判断,但却要牺牲这么多,实在让我难以背负,一度想要逃离。魔神虽无罪,却也无心,他们的使命已经结束。虽然对他们很不公,仍要有个终结。这一次,我希望你亲自去了结这场恩怨。” 天律微微一笑,“说到底,你是不希望我让你,去执行这个死刑。”弑生望着漆黑的夜,轻轻的说,“抱歉了。” 二人一时无话,各怀心事。 天律忽然问道,“弑生,我逼死了济和,你也会这样选择吗?”弑生淡笑,转瞬即逝了。“时间无多了,我还有事,告辞。”天律望着弑生离去,狡黠笑道,“天神出了个恶神,以后有趣的事一定很多。” 随着济和的牺牲,魔神甚至能够看到,理想的未来。但是魔神无法忽视济和的存在,即使济和的元神、意识,全部被淹没,善神仍然会带给恶神影响,仍然拥有动摇恶神恶念的力量。这也是济和,能够不留遗憾的原因。 魔神当然不会听之任之,更加疯狂的向恶神灌输恶性思想,增大恶神的恶念,加强恶神的野望。他们尽一切努力试图让恶神不被济和的元心所约束,魔神甚至连名字也不放过,将恶神取名无善。 无善的成长都在魔神的掌控之下,无善的神力必是任何一位魔神不能比拟。一个成功的恶神不会甘愿听候别人的差遣,早料到此步的魔神,在无善意识尚未生成之际,就在无善身上埋下傀儡种子。神会造人,亦懂如何操控心智,尤其本意识未形成之前,效果绝对不容颠覆。凡是魔神的命令,无善必定听从。这即是魔神,信心所在。 不过……在无善身上倾注了所有魔神的心血,还埋葬了济和。无善的成长,必须考虑更加长远才能无虑。一切按计划进行,直到这一步,都还在魔神的计划之内。 眼见无善即将降生,天律忽然杀到魔界。魔神失去元心已久,实力早不如以前。天律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很快将魔神全部杀尽。 没有了天神的面具,没有了神职的枷锁。天律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别人的笑话,“自作聪明的魔神,你们在干什么真以为能瞒过我?魔神皆死,还会有谁给无善下令?我之所以好心不阻止你们,就是等着看笑话的这天。呕心沥血,终化成泡影啊!什么,未出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哈!别天真了,你们不是什么可能都想到了吗?为了不遭到无善恶念的反噬,把无善的命与我绑在一起。我一死,他就会死,这样就永绝后患了是吗?试想,失去主人的狗,会咬死自己吗?哈哈!真想让你们看看你们到底造出个什么怪物来,不过可惜,他出世之前,你们必须死。想杀我?你们还不够资格。一群失去了元心的,废物。” 最终,魔神不是被天律杀死,而是被气死的…… 魔神死后,天律还是决定去杀恶神。理智的选择,总要永绝后患。他其实早为无善占卜过,结果只有八个字:恶神降世,三尊终结。 天律走进那个光线不足的黑洞中,只见一团七彩之气的球状物体悬浮在血池之上。天律走上前去,由掌心生起蓝色火焰逐渐靠近球体。“看看你这光芒,还真是不符合你恶神的身份。我已帮你算过,你必会出世,但是眼下,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这是我们的第一场决斗,如果你连出生都做不到,便不配做我的敌人。无善,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出生的吧。” 只是眨眼之间,七彩之气被蓝色火焰包裹,彩光全部被遮掩,球体逐渐消亡。 想要杀死天神,在其降生之前杀死,是最轻松的办法。不过像这种还没出世的天神就招人杀心,除了恶神无善,恐怕没有别人了。 终于球体消失怠尽,没有出现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天律虽满嘴嘲讽,却也没有高兴的神情,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觉得没劲。 “真是无趣。”天律大失所望,转身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一章 无善无恶 当天律亲手将魔神培育出来的恶神扼杀于胎腹之中,天律却是大失所望。他其实比任何一个魔神都要期待恶神的降世,可是这个恶神竟然真的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杀死了。 正当天律失望透顶转身离开,眼前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天律还没有看清是谁,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一般的痛感率先冲击着大脑,紧接着天律的意识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律恢复了意识,他在第一时间理了理思路,竟是有人偷袭他。能让天神之首如此失态的存在,普天之下只有可能是无善。可是无善刚刚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这时候整个洞穴里充斥着无善遗留的强烈气息,天律依然会坚信不移的认为无善确实死了。也就是说,无善的这个死亡成功的瞒过了首神天律,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天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反过来偷袭成功! 天律又看了眼这个已经没有丝毫光芒的黑漆漆的洞,忽然狂笑不止。 恶神无善啊,你的这份见面礼真是不错!可惜的是,要不是魔神将你和我的命绑在一起,要不是谁都会有的求生本能,我天律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天律寻着洞中残留的无善的气息,追了出去,“希望你可以带给我更多的惊喜,无善!” 远方,一个女人,一袭白衣,站在魔神的尸体之中。她没有看地上的尸体,好像在看阴沉的天,又不像。天律没有上前,也没有以牙还牙,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敌人,恶神无善的背影。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善忽然就到了天律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他,“你畏惧死亡吗?”像是问天律,更像是问自己。那一瞬间,天律仿佛看到济和,又或者是看到自己。孤独的,茫然的。 说到底,你终究不过是个刚诞生的婴孩。 天律微笑着撩了撩就在眼前她的发,“没想到恶神无善是位女神,济和要是知道自己的元心给了一个女人,一定又要不开心了。以前济和经常被女人纠缠,缠得他都怕了,虽然身为善神嘴上不会说出来,不过你看他要求他的徒弟戒掉女色就知道了。” 无善没有拒绝天律的动作,轻声问他,“你想他了?” 天律一愣,他绝对想不到无善会如此问他。在那个瞬间,他竟不想看到无善可以称之为纯净如水的眼神,天律好像逃避似的转过身去,竟有些怅然的说,“他可是我的三分之一。”无善略有所思,之后掉头离去,“如果你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你,我们后会有期。” 的确,天律从来都没有想过杀掉无善,他会去杀她只是在考验她。他甚至在刚才被无善的死亡欺骗的时候,就像失去济和一样,心里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天律微笑着看无善离去,“你要去杀弑生了吗?” 无善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渐行渐远。 魔神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只要无善一天不想死,天律就能无忧无虑的活一天。只要济和的元心还在无善的体内跳动,无善一定连不用付出代价的弑生,都不愿意杀。只是初次见面,天律就敢肯定他看透了无善的内心。 弑生这边,自从济和死后,他就开始在他的《弑生札记》上写着那段不知写了多少遍的往事。 《弑生札记》本只是弑生的一个记事本,他喜欢闲时写些杂记。直到后来弑生成为冥王,他才将此书赋予法力和灵性,这才成了天下惊奇的神器之一。 因此《弑生札记》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掌管生灵的生死,它可以不需要弑生的亲笔记载,自主收集天下生灵的资料,推算记录在册,就像弑生的化身一样。自从弑生不再为冥王,《弑生札记》虽能力还在,却也只被弑生当成一本普通记事本来使用。 远方雾林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像是在散步,像是在踏青。但是这个朦胧的身影每变清楚一分,弑生的心就会重一分,就好象是被人踩在心脏上的感觉。这个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白色的身影正是无善,她真的来了找弑生,只是她的眼神冰冷无比,就像地狱中的恶灵。“我可以感觉到你心中的悲凉,既然心已冷,不如我帮你奔赴死亡。” 弑生看着无善,双眼好象蒙上一层雾。他也像天律一样以为见到了济和,获得新生的济和。“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带来死亡,济和,今日终于轮到你,来杀死我吗?”弑生并不害怕,也不准备反抗,他看着无善,等待她出手杀他。 无善却是迟迟不下手,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弑生。终于,她说,“你也不畏惧死亡吗?”不等弑生回答,无善接着道,“我畏惧。”她的语气不再冰冷,平静中带着细微的嘶哑,“我忘记了如何做好准备,我不想死……我甚至,忘记应该如何杀你。” 无善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她必须杀死天律杀死弑生,她很清楚。但是现在,没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她便做不到。她本试图带上她恶神的面具,却连这个都做不到。 弑生仿佛看到一个迷途的孩子,“如果你不杀我,便让我陪伴你吧,我这条命,你随时都可以结束了它。”也许是因为济和的关系,决定不再过问三界之事的弑生也不愿对她置之不理。又或许是他不能忍受孤独,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 之后的一天,弑生带着无善去看现在繁华的人间。弑生跟她谈起,世人将会把天神、魔神渐渐遗忘。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留,永远不会保留一样东西。弑生不再是冥王,天律也不再是首神,他终于不用再因三界之事而烦扰。而她恶神,从来都不被任何一个人甚至仙佛,知道她的存在。 弑生还说,他从来都不想去思考,天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至少人以前只知道一味求神,现在学会了自我保护。这个天下,也许真的需要坏人的存在。也许……真的不需要有神明。就像现在一样,他们自己成为自己的神。 无善问弑生,“天律就是这样说服你和济和的吗?”弑生答道,“根本不用说。你呢,你能感觉到天律的想法吗?”无善忽然看向远方,“他在呼唤我。”说完就准备离开。 弑生忙拉住她,“如果说我是理性、济和是善性,那么他就是根性。神本性为善是没错,但到底如何,还要看各自的造化。他现在抛弃了天神的枷锁,只会变本加厉。他不杀你的原因,也许一部分是因为济和,不过更多的,一定是他想在你的身上寻找一些乐趣。他这个人,有时候可以心如止水谁也没兴趣搭理,有时候又想尽办法接近你捉弄你,你要小心。”常受其害的弑生,对此深有体会。 无善没有弑生过往的经历,对天律,她没有烦恼和回避,哪怕一丝的讨厌或恨意,她反而愿意回应他的呼唤,她知道是因为济和的影响。身为恶神,她却不讨厌被善神左右,济和带给她的,是已经融入骨血的本能。 无善来了见天律,天律非常高兴,“我就知道无儿和济和一样,同样不懂得拒绝别人。”天律拉着无善的手,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无儿,你虽名为恶神,却是魔神嫉妒你天神的身份,将你引入歧途想以此贬低你。你可知,每位天神都有自己的神职,你同样身负重任。” 无善任由天律拉着,平静如水的说,“我知道。出生之前的事,出世之后该做什么,我都知道。”她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天律一眼,好像在说我也知道我出生前你想杀我的事。 天律并不尴尬,“那么,现在是时候履行你的神职了。”天律说着一挥手,半空中多出了一段影像。影像中是在不周山,群魔正向端坐于高位的一魔俯首称臣。天律道,“此魔妄想一统三界,到处生灵涂炭,为天地所不容。恶神无善,你该对其施以天谴,以显天威。” 无善忽然问天律道,“你后悔了吗?”天律不以为意的笑,“我只不过是关心你。”无善听了略一抬头,她不过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影像。只见影像中的高位上,突然一道闪电劈下,那魔头便死了。 天律摇头而笑,“无儿,你太仁慈了,此等低劣之人,你该多让他受些罪才是。”无善不做理会,告辞而去。天律忙拦住她,“无儿,又快到了我千年轮回的时间了,到时你来寻我好不好?那些凡人的生活太没有意思了。” 无善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直接答应了。弑生忽然出现,把她拉到一边,“你不能入世,尘世的感情太复杂了,你的心太脆弱。你因为济和,恶性才得以压制。但是一旦遇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就会激起你的恶性。天律,你要逼她发疯你才高兴吗?” 天律灿然一笑,摆明就是这个意思,“弑生,你难得来见我一次就来教训我。恶神就应该有恶神的样子,是不是无儿?” 弑生不理天律拉着无善就走,天律没有阻止,只提醒无善一声,答应了就要算数。 回去之后,弑生一直叹气。无善却说没关系,岁月还很漫长,她总不能躲一辈子。弑生又叹了口气,只好说,“也罢,你就去了解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只是去了解,不要牵涉其中。不管是善还是恶都不要学习,因为善恶往往一念之间。其实神和人没有什么分别,你要时刻保持内心清明,最好无心无情。等你了解多了的时候,再去尝试做一个人。因为你不能一直被动,我可以感觉到天律的想法。漫漫岁月,他不会放过你。你必须锻炼你的意志,要学会不被他人左右。而且……济和无法一直帮你,到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很快,无善按照约定,去了寻天律的转世。结果那一次,天律的转世年仅两岁就死了,死因被杀。 事发时正是凌晨,这会儿天渐渐亮了起来,天空的颜色,仿佛与血的颜色十分接近。天律站在他那转世的尸身旁边,周围是同样被杀的“他”的家人的尸体。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还在抢夺财物,顺便检查有没有活口,他们看不到是元神状态的天律。只有无善,一身白衣的站在血泊中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不曾有半点弄脏她的衣摆。 无善和天律就这样无声相望,良久,杀戮的领头人走过来对无善做了一揖,“未怜姑娘,我们赶紧走吧,要是被人撞见就麻烦了。” 无善仍是看着天律,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语。 这群凶神恶煞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只好全部离开了。 天律这才微笑着说,“无儿,你是担心我长大了要拉你下水,所以早点下手吗?不错,你果然还是有点恶神该有的凶狠。” “你既不喜欢轮回,这样便能早点脱身。”好像就是在等天律先开口,无善说完就走。 天律震惊,他情不自禁的冲过去拥她入怀,“无儿!你对我太好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最大惊喜!”无善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冷冷说道,“你不用这么高兴,这不过是我对使命的一个练习。”天律不懂尴尬为何物,笑得一脸灿烂,“好,练习,练习,以后有的是机会练习,你要记住别忘了。” 无善不会杀天律,天律却没有顾忌可以随时杀了无善。无善虽有济和的元心,受伤有元心帮助恢复,但是这颗元心却因为失去原主而没有了自我修复能力,甚至也可以被取出。只要具备强大力量的天律有伤害无善的想法,无善极有可能难逃厄运。 天律之所以没有这样做,除了这并不像说起来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他才不会亲手毁了自己的玩物。而知情的弑生之所以没有阻止无善这样对天律,是因为他毕竟与天律同心连根。 漫长的岁月,好戏这才正式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还原两千年前 上古魔神死后,魔为了避免被仙佛追杀的处境很少离开魔界。不过魔界内部并不太平,谁都试图在魔界争夺权利、地位、领土。没有人知道,这混乱的局面将要持续多久。 不过有一族在这纷扰之外,那即是上古魔神的后裔冷氏一族。本来不死的天神没有繁衍能力,但是元心被破坏之后倒可以了。 这冷氏传承了上古魔神优良的血统,在魔界一直以天资聪颖,神通广大闻名,并且拥有很高的地位。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魔心不重,反而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这即是强大的冷氏为什么没有一统魔界,一直与世无争的原因。 时值两千年前的一日,冷族族长冷峭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书房伏案夜读。夜晚非常的安静,没有风。案前的烛火,忽然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冷峭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异常。是多虑了吗?这股闷热的心情。 冷峭又低头翻阅着祖上传下来的古籍,想多了解一些上古时期的事情。 一直以来,冷族都在寻找天律的下落。不过可惜,即使是占卜之术最厉害的冷峭,也不能占卜出来。虽然当初先祖逝世突然,冷氏还不成气候,但是与天律为敌,却是先祖早就定立的首要族规。 不只是天律,冷氏也在寻找弑生,甚至恶神无善的下落。虽然无善很有可能被天律扼杀在胎腹中,但冷氏始终不愿相信上古魔神的努力会付之流水。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从目前毫无进展的不变现状来看,想杀死天律只有依靠无善的力量才现实。 这个相信并非毫无依据,当年魔族脱离魔神掌控不久,有一魔以其卓越的本领和才能很快成了魔族之首。然而他的野心还未得逞,就死在了天谴之下,从此魔族溃不成军,气势大不如前。拥有神通的冷氏算出这天谴并非仙佛的杰作,剩下的天律虽有其能却抛弃了神职,传闻弑生也选择不过问三界退隐。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虽不得而知却也不是不能猜测。 冷峭闭了闭眼睛,书上黑色的字竟然扭曲成团,难道是太累了?冷峭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他猛地抬头,室内果然多了一人。 冷峭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女人黝黑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吸入黑暗。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最直接最深刻的是恐惧。沉稳的冷峭还能保持冷静,不过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带动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向后砸向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响亮,就好象这个突然的震动,重重砸在心上的感觉。冷峭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你是何人?难道你是……无善!” 女人的表情风平浪静,“我是未怜,你说的无善已经死了,冷氏不愿相信也没用。其实冷氏完全可以走出魔界,为何要困住自己?上古时期的仇恨,还想随着血脉延续到何时?”冷峭惊讶于这个女人的话,如果她不是无善,为什么他的感觉如此强烈?如果她是无善,为什么她能说出有违她恶神之名的话? 冷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不知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未怜道,“天帝将要降世的长孙乃天神转世,我希望冷氏帮我杀了他。”既然未怜说话直接,冷峭也不拐弯抹角,“还未出世的人怎么就得罪了姑娘?姑娘到底有何目的请直说吧。” “今夜子时,不周峰顶,群魔久候。”未怜自说自话之后,人就跟着消失不见了。 眼看这亥时将过子时将至,未怜根本不给冷峭思考商量的时间。不过冷峭头脑转动也快,未怜说的这个天神的转世不难想出到底是谁。那天律有千年一次轮回的使命在身,虽然转世到仙界有点奇怪,但对天律来说,那依然属于人的领域。至于无善的存在还有待考究,而其他的魔神早已消失为无,连转世都不可能,绝对不是他们。无论如何,冷峭都决定去不周峰顶一探究竟。 当冷峭赶到不周峰顶,差点把心里的感叹说了出来。那里居然聚满了魔物,甚少出山的冷峭着实被这个气势给震到了。 魔物们一见到冷峭,周围排山倒海的说话声更是不绝于耳。冷峭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未怜。从群魔七嘴八舌的言语中,他很快整理加猜测得出事情大致的经过。 原来群魔会聚,是因为未怜的威胁利诱。大概是说什么“诸位要攻下天庭以盼长生,必先团结一致。由冷氏族长做统帅,想必大家愿意服从,而我也会在背后加以指点”。其实在这之前冷统帅毫不知情,如果让群魔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不过这个女人的本事绝对不小,能在顷刻间将一盘散沙的群魔凝聚,可不是只靠说就行的。 人尚可,对于暴戾猖狂的魔,如果他们不是受到绝对的压制,是不会有魔愿意听命一个陌生人,何况还是个从外表看说她柔弱都不为过的女人。 冷氏虽与世无争,但习惯关注天下局势,现在魔界的各种大小势力,冷峭还是知道的。他决定先让其中几个内部体系庞大的,算是在魔界占了主导地位的头目发挥他们的领导作用,让他们先回去强化内部,然后等待“军师”未怜的良策。毕竟天庭不是说打就可以打的,既然未怜放出话来,让群魔每两个月派出几个代表去冷族见她,表示她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幕后指使者。冷峭对这些兴趣并不大,只想先把群魔打发了再说。无论如何,冷峭都要先跟族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冷峭很快召集冷家诸位长老,甚至连上代族长都请来了。在冷家各位面前,冷峭对神秘的未怜进行了占卜,然而卦象未显。冷峭又对未怜所要杀之人占卜,此人非但不是什么天神转世,还说他其实在怀胎六月的时候会胎死腹中,并且是被他的亲祖父也就是天帝杀死。 “看来此人的命运将被改变。”说话的是个老太婆,她是冷峭的母亲。“一直以来我们都追查不到天律的下落,现在知道了目标就好办多了。峭儿,等此人死劫过去,你再行占卜。” 成功的占卜可以预见未来,但未来并不一定会按占卜的走,也就是俗话说的命数多变。冷氏一致认为配合未怜,能让冷峭都占卜不到的对象,天下可没几个。 事情按冷氏预料的发展,在天帝准备杀他的这个长孙时,天帝察觉到天象异变而犹豫。接着他立即召集他的重要仙臣开了个秘密会议,然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不但不杀他的长孙,还将其赐名天泽,意为上天恩泽。 冷峭再次为这个天泽占卜,果然命中贵不可言,并有天之瑞兆,看来这个天泽是天律转世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日,又是两月一次的例行见面。天刚蒙蒙亮,就有魔前来冷族拜访。不只未怜在的时候这些魔会来,平常来的也不少,大家都是借此机会接近冷氏,想来个攀龙附凤。冷峭近来忙着魔界之事,只觉得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冷峭家的老太婆精神倒是不错,还是上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冷峭见了忙迎上去,“娘,未怜姑娘每次都是下午才来,您怎么来这么早?”冷太婆嘻嘻笑着,“未怜姑娘这么招人喜欢,人人都盼着见她一面,我老太婆也不例外。哦,你看,她这不是来了。”冷峭闻言回头,果然看到已经两月不见的人。冷峭问道,“姑娘,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他出世了,我去天界一趟,今日就由你主持会议。”未怜转脸又走了。 站在身后的冷峭叫也叫不住,魔代表可是都到齐了。冷峭长叹一声,“娘,这么喜欢自作主张的人,有什么好讨喜的。”冷太婆的神情却是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和我一样,认为冷氏应该走出魔界。峭儿,冷氏被过去困得够久了,天律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现在你才是族长,你应该带领你的族人,不要再走这条不归路。” 冷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一边是至亲的娘,一边是冷族的族规。冷峭只好转移话题,“娘……你说这未怜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可以知道的是,冷峭从未在未怜身上看到恶神该有的影子。不管怎么说,未怜绝对是比魔神之后的冷氏,还要强大的存在。 冷太婆道,“峭儿,你应该问,以她未怜的本事怎么不自己杀张天泽,偏要大费周章的利用魔界。” 冷峭也想过这点,首先不清楚未怜想杀的到底是天律,还是天泽。 在天律的元神进入轮回,法力因此受限时,是最好杀他的时候。虽说杀死这个肉身只是天律此世的一个结束,这其实是针对没有同时杀死生存在肉身里,天律元神的缘故。也就是说,只要拥有杀死天律元神的力量,就可以杀死他。 冷峭曾跟未怜谈起过,潜入天庭暗杀天泽的计策,未怜以“即使是冷氏,未必一定成功”否决了。确实,真正难的不是潜入天庭,而是杀死天泽身上天律的元神,这一旦交上手必将引起天庭的注意,腹背受敌的冷氏想全身而退实有难度。不过话虽如此,当时未怜的神情,似乎流露出不想杀的意思。再怎么样也可以从长计议,比如把天泽引出天界……但是未怜对此只字不提。 若想杀的是张天泽,不巧的是张天泽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不是谁的轮回,未怜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 每两个月才出现一次的未怜,也不怎么关心魔界的进展。冷太婆曾对未怜说,如果魔界一直攻不下天庭如何?未怜回答说,“如果你们到最后都杀不死他,那是他该活着的命运。”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死与不死,于我都不重要一样”? 那边未怜只身来到天界,昔日天律掌管的天宫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天帝掌管的天庭之辉煌,比之并不逊色。 这是未怜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地方,她竟然有一些怀念。好像试图,在这里寻找一种假想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在这里她不用辨别方向,看似信步而走,其实有天律的气息做最好的指引。 途中有一口井吸引了未怜的注意,好像在井底有谁呼喊她的名字。无力而执着、痛苦而绝望,亦或是平静的声音,“救我……” 这口井,没有底,对于拥有非常视力的未怜来说也看不到。未怜虽然不知道这井的来历,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靠近。这应该是原来的天宫仅剩的东西,为什么天律要保留它? 未怜忍不住好奇,不禁伸手去探,淡淡的光芒在井口浮现,一股熟悉的触感传来。未怜十分熟悉这个感觉,是弑生留下的法术。光芒渐渐有秩序的凝聚成密密麻麻的字,内容全部是关于这口井的介绍。 原来这是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天井,很久以前的鬼魂都是通过这口井来投胎。后来天律为了方便掌管三界众生,命弑生开拓冥界,并在冥府修建新的轮回井,这口天井也就荒废了。不过它的作用还在,从这口井通过的鬼魂还是会进入轮回,并且投生何处不被冥王弑生掌控。 在很久以前的天神时代之初,曾经有天神误入而失踪,即使天律亲自寻找他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天律对此不甚关心,还是济和花了时间推测出这个天神是误入了此井,天律和弑生当即劝济和不要再理会。因为如果下井去找,必将万劫不复。此井中强大的神秘力量,即使法力再高强的神也难以承受,这个天神的下场无非是被强行脱去神体慧根,沦为人道。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大约千年之后,天律察觉到了那个失踪天神的微弱气息。天律即刻命人带他回天界,问他发生了何事。那个天神说他不甘沦为人道,奋起反抗想要找到井口。就在他感受着法力一点点消耗,都要濒临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疑似井口的光芒,等他穿过那里,结果发现自己到了人间,接着就听到了天律的传唤。天律因此得出结论,“你的不放弃让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只不过时间变成了千年之后。” 这时远处低低的婴儿啼哭声忽然止了,提醒未怜来此的目的。其实婴儿的啼哭都有一种魅力,这对未怜来说,同样颇有感触。想当年,谁同样被很多人期盼着她的出生。又是谁,同样在还未出生时,就有人想谋害她的小命。 未怜来见天泽,是她答应天律寻找他的转世,一开始就有的习惯,这也是弑生的建议。 弑生告诉未怜,其实天律高傲非常,讨厌和人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每次转生都是用元神依附的形式,就像鬼上身一样。也就是说,天律的转世即被他依附的对象,与天律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其中区别在于,天律是否封印自己的记忆。如果封印,他可以巧妙的把自己的意识控制在类似睡梦中的状态,这种状态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此次轮回的对象。这种情况也就与真的转世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封印,只要天律高兴,他就可以在无形之中影响到轮回对象。其实这种情况,完全属于违反天规的行为。 所以事先知道天律这次转生是否封印记忆,这对未怜未来的计划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虽然不用亲眼见也能推算出来,但亲见更能增加可信度,因为你能推算,天律也可以玩手段扰乱你的推算结果。同时。这也是一个锻炼未怜眼力的机会, 只见天泽正被他的祖父抱在怀里,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周围是簇拥的神仙,这么多法力高强的神仙在,也没有发现多出一个外来者。未怜穿过仙群走到天帝的旁边,看着他怀里的婴儿。 天泽本是闭着眼,这时候眼睛慢慢睁开了。天帝见了惊喜连连,抱着他微微摇晃着。只见天泽的眼睛睁的并不完全开,还是一副婴儿欲睡未睡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看着的方向,却是未怜。 未怜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这次天律没有封印他的记忆吗?一个婴儿会看向隐匿的未怜,只有天律会这样做,也只有天律能做到。其实天律对自己是否封印记忆这件事,更多的是不屑隐瞒,封印怎样没封印又怎样?而且自从未怜寻他的第一世开始,天律几乎还是封印记忆的。 未怜并没有很快下结论,她发现婴儿的眼神没有目的性在里面,这不符合天律一直有的高深莫测的眼神。 难道这次他想玩点新花样,终于开始玩手段了?未怜这样想,然后笑着离开了。 时间又过去两个月,未怜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来冷族参加两月一次的会议。正当大家在争论等与不等之时,一个妖怪前来拜访说,“未怜姑娘命魔族与妖族结为同盟,之后每年一次到昆仑山脚,与她共商攻天大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想见你 魔族和妖族听从未怜命令结为同盟,势力更是强大。两族之间相互交流合作,共同进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 在天庭的一片彩霞白云绿草丛间,一少一青年正在比剑。那少年年纪虽幼,却逼得青年步步后退,终于令他完全落败。青年拾起被少年打飞的剑,赞道,“天泽,你的成长太惊人了,我已经打不过你了,我还以为至少你再长个百岁才可能呢。” 少年天泽小小年纪法术就已超群,在天界少有对手。这青年是天泽的九叔玄羽,玄羽和天泽早逝的父亲兄弟情深,受天泽父亲之托,对天泽就像亲儿一样很是关心照顾。 见天泽脸上并没有任何神情,也不说话,玄羽转口道,“天泽,我听说昆仑半山腰上有位铸剑仙人,铸剑术十分了得远近闻名。我早就想换把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天泽这才开口,“九叔,上次你欲带我下界正好撞见天帝,他已明确下过命令,不许我私自离开天庭,你忘记了吗?”玄羽笑得尴尬,这时从他背后传来威严的声音,玄羽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拜见父亲,天泽也跟着行礼拜见祖父。 来人正是当时的天界之首,即第四代天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天帝并没有责怪。天帝看了眼不爱说话的天泽,对玄羽说,“寡人正准备让你三哥c四哥到阴曹地府视察,你想去昆仑山,可以和你两位兄长顺道去一趟。天泽,走吧,告诉祖父你又学会了什么。” 玄羽急忙叫住天帝,放大胆子说,“父亲,您为什么不许天泽到下界去?如果您是担心他的安危,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胜过了我!”天帝脸色顿时不善,“你忘了你二哥是怎么死的吗?他一个人到下界除魔,反被魔界加害。”见玄羽低下头去,天帝脸色缓了缓,“魔界最近不再混乱不堪,变得很团结,还与妖族结成了联盟。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要随时小心他们。天泽到底年纪还太小了,你到下界去也给我小心点。”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玄羽去了趟下界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帝来了兴致要检查天泽的绘画功课。只见玄羽的神色很匆忙,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父亲,我和兄长在下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两位兄长决定留在那里继续观察,让我回来跟您禀报此事。” 原来,玄羽兄弟三人准备上昆仑山的时候,在山脚撞见几个妖怪。本来昆仑山是座仙山,是散仙的聚集地,甚至有位列仙班的神仙也住在那里,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他们遇见的那几个妖怪,道行都不高。 玄羽三人暗中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听他们的意思,将妖魔凝聚到一起的,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个叫未怜的姑娘。这位姑娘并不呆在魔界妖族,而是一直住在昆仑山脚的一个低谷木屋之中。妖魔联盟的几位首领及亲信,每隔一年都会去一次那里,而且对她甚是恭敬。本来未怜的存在知道的妖怪并不多,但时间一长之后,也就多了起来。这几个小妖怪就是不怕死慕名前去。 玄羽接着对天帝说道,“后来我们在山脚找了一下,见到了那个未怜。未怜表面上看很是普通,但及有可能是她善于隐藏。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最在意的,是她的容貌!”玄羽的神情很严肃,他看向天泽,目光落到天泽手中的笔上,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走到天泽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天帝注意到天泽的眉毛皱了一下,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天泽的脸上看到。短暂的变化后,天泽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画起画来。 天帝没有在意玄羽的故弄玄虚,玄羽应该是要天泽把未怜给画下来。从玄羽附耳的时间来推测,他应该只说了一句话。接下来的时间,玄羽就在旁边坐下闭目等待,没有开口指导一句。虽然天泽的绘画能力不用怀疑,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仅仅只是一句形容,就可以让天泽没有犹豫的动笔?天帝隐约能够猜测到,这个人只能是天泽见过的人,难不成有神仙背叛了天庭? 很快,这幅画完成了。 玄羽先走过去看了看,“恩,不愧是天泽,没有九分也有八分像了。父亲,您来看看吧,这未怜的容貌是如何的惊人。” 天帝这才走过去,看着那幅画许久才说,“寡人都觉得眼熟,果然是天泽见过”天帝说话间低头看向天泽,双眼却是渐渐睁大,显然明白了什么让他非常震惊。 玄羽注意到了天帝神色的变化,点点头道,“没错,父亲。我就是让天泽想象一下自己长大后换成女装的模样画下来。这说明我没有看错,那个叫未怜的女人,真的和天泽有着很大程度的相象!” 天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画。他想到他的父母,虽然都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听说母亲的姿色在美女如云的天界,可以用毫不起眼来形容。父亲的容貌虽出类拔萃,却和他的几个兄弟差不多。而天泽,长得谁也不像。有时候天泽会想,也许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天帝和玄羽都觉得事态变得有些严重,天泽的特殊不得不让天帝引起重视。早在天帝要杀天泽,天象异变那天开始,天帝就怀疑自己的这个长孙,是上古时期天神之首的转世。不过在天泽面前二人都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两个人以详细调查一下为借口离开了。 独自一人的天泽,再也没有表面这样冷静。从他张天泽出世开始,他身上的一切都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心智几乎从他出世那天就已成熟,他早就察觉到了天帝对他的不一样,不过天帝有所准备,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天泽也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内心异常沉稳平静。 这次却不一样,以前的他经常听玄羽说,下界如何繁华,如何有趣,如何美好,他都没有对下界产生过兴趣。然而这次,他一定要去见这个女人。而且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就在他出生那天。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而且好像就是来见他?为什么包括天帝在内的众仙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天泽的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天泽想要悄悄下界对他来说毫不费力,其实他比天帝所知道的更为优秀。等天泽双脚落地,正是凡间的夜晚。这还是天泽第一次见到夜晚,天界从来没有夜。看着满天的繁星,天泽才知道,玄羽说得没错。 昆仑山是天界都闻名的山,天泽虽从未去过也难不倒他,不过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天泽来到昆仑山后,就碰见了一个老仙翁,天泽已经迫不及待,不想再在路上浪费时间,便向老仙翁问路。 等天泽找到那个木屋,已经是次日早上了。他发现他的三叔c四叔还在附近监视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天泽没有过去问好,而是化做一缕青烟直接飞进了屋子。 整个木屋非常简单,正门都显得极小。屋里上下只有一个女人,却只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妇女。 天泽现身敲了敲里间的门框,房门都只是一块粗布,被收拢在一起挂在了门框上。妇女正在窗前缝衣,她闻声抬头,瞧了天泽一眼,复又低头自顾自地的缝衣。天泽有点惊讶妇女的反应,脸上很快挂上了天真的笑,只是他仍站在门口说,“婶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还是天泽第一次假装小孩,在天帝面前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那样反而更奇怪。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觉得也没有必要,但既然她住在这里,说明她必不是普通人。既然对方要假装,那干脆假装对假装,看谁能假装到底。天泽的小孩天性,第一次被激发出来。 妇女的语气像她的表情一样平淡,“还有一位姑娘,她出去了,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天泽顿时来了精神,“那位姐姐,是不是与我长得很像,叫做未怜?”妇女道,“是啊,是叫未怜,不过你们好像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天泽以为妇女被阳光晃花了眼,便走过去让妇女再仔细瞧瞧他,妇女却是坚持说不像。 天泽低头思索起来,又问了妇女一些问题。原来未怜夜不归宿是常事,她一旦出去,妇女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下天泽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选择等几天看看,于是他随便编了一个慌,妇女毫不怀疑的收留了他。 几天相处下来,天泽发现妇女真的只是普通人一个。她只安排了天泽的睡处,为他做些饭菜,然后做自己的事不管他。但是天泽却不肯乖乖的做个安静的访客,他每天缠着她,让她告诉他更多的事,但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妇女说她从记事起就在这里,这样生活从一开始就理所当然,妇女好像完全没有好奇心,从来都不会在意周围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天泽虽然不急,但时间一长,难免被他的祖父发现。天泽开始思考办法,无论如何他都要见未怜一面。忽然,天泽意识到了异样。他想起自己刚开始想见未怜的心情,应该都有些焦躁才对,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耐心,会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天泽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找到了根源。 原来从见到妇女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开始,他的心就被影响了,还因此玩起了小孩游戏。这个妇女,其实就是未怜!天泽之所以没有一开始怀疑她,是因为自负,他本能的认为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以易容术欺瞒。再来就是未怜的演技,虽然她变幻成一个性格古怪的妇女,但牵扯到神秘的未怜,反而不引人怀疑。 天泽强压住去质问的心情,他等到夜晚妇女熄灯就寝,算准时间在妇女刚躺下时持刀偷袭。即使锋利的刀尖抵上妇女的心口,妇女却真的好似熟睡浑然不觉。如果不是他确信妇女是刚刚躺下,他说不定会再次被她的演技欺骗。天泽轻叹一声,收了刀,他并没有刺伤妇女,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想过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天泽还能不恼,可能眼前这个人,真的有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天泽慢慢俯身靠近,发现她的呼吸非常平稳,他在她的耳边唤了声婶婶,没有反应。天泽还是忍着不发作,抓上她的手腕来回摇了摇,仍是没有反应。 这下天泽终于恼了,低声骂了一句,“我如此明显的告诉你我已经看穿你了,还要假装!”他双手掐上妇女的脖子,倒要看看她还能装睡到几时! 就在天泽的双手还没有下狠劲的时候,妇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面无表情的挡开天泽的手坐了起来,倒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天泽察觉到动静的时候就松开了手。 妇女瞧了天泽一眼,下了床,“你找我何事。”她终于承认,她就是未怜。 天泽见未怜的眼神由平淡变成冷漠,不禁为刚才的行为心虚,“你为什么骗我?” “我告诉你不够明显吗?我不想见你。” “你早知道我会来?你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是老翁告诉我的。” 天泽这才想到那个他问路的老仙翁,那时老仙翁知道天泽的目的之后,眼神居然有些警惕。天泽惊道,“你到底是何人,连神仙也愿意帮你?我不过试着一问,以为你应该默默无闻的住在这仙山才对。” 未怜淡然答道,“我不过顺便救了他一命。” 原来老仙翁就是玄羽所说的铸剑仙人,在几十年前,因为天庭的铸剑仙官嫉妒老仙翁的本领,向天帝进言,说他为凡人铸剑,那人心术不正借着仙剑生灵涂炭。仙官所言虽不假却有夸大,天帝听信,下令对老仙翁降下天火之刑,要烧了他的铸剑坊。老仙翁为人忠义,虽不是位列仙班的仙人,却也甘愿受罚,他又爱剑如命,宁可和他铸造的剑一起葬身火海也不愿离去。恰巧那时候未怜正好在附近物色住处,受到了牵连,一怒之下施法降下甘露将火灭了。 天帝知道后,就派人调查是何人施法,结果毫无收获。要知道施云布雨不是谁都能办到,何况敢灭天火就等于是和天庭作对,谁会有这个胆子?好像冥冥之中天公作美一样。天帝再派人彻查老仙翁,发现他有改过之意c罪不至死,于是天帝只能作罢。 天泽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屋外忽然吵闹得厉害。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未怜姑娘,我们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原来是天泽的两位叔叔还在屋外监视,被过来拜访的妖魔正好撞见。他们因一时未察加之妖魔人多势众,彻底被压制住了。 未怜没有管天泽,这才化回原来模样,直接走了出去。天泽见了忍住心中疑问,紧随其后看看情况再说。他一出屋就看到他的两位叔叔被十几个妖魔,用刀架着脖子包围在中间。 妖魔初见到和未怜相像的天泽,都很惊讶,有妖魔甚至大着胆子问未怜,是弟弟还是儿子。 天泽听了灵机一动,“你们怎么这样对我的两位叔叔,叔叔为了让我和娘亲可以单独说话,这才在屋外呆着。娘亲,你的这些朋友好凶啊。”他的小孩伎俩也许对未怜没用,但对这些妖魔他很有自信。果然天泽话落,原本拿刀架着他三c四叔的妖魔就挪开了刀。天泽也不管未怜会不会阻止,自顾自地接着说,“叔叔,你们回去吧。”那二人相望一眼,知道天泽的能耐,几乎没有迟疑的就消失了。 未怜一直没有表态,这些妖魔更是相信了天泽的话。 天泽也讶异未怜没有拆穿他,也不是他料到未怜不会阻止,只是想成功就必须要表现得十分自然。天泽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已有了好奇心想看看未怜能忍到何时。他故意挽上未怜的手说,“娘亲,你的这些朋友是来找你的吗?我们许久不见,孩儿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妖魔一众听了,已经毫不怀疑,还识趣的告辞离开称改日再来。 等妖魔走远,未怜才道,“可以放开了吗?”天泽心里一乐,顿时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颇为委屈的放开未怜说,“娘亲嫌弃孩儿吗?” 未怜转身回屋,天泽见好就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未怜,这才正经问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娘亲。”见未怜不理会,天泽又忍不住加上最后两个字,几乎还带着撒娇的口气。未怜好像怕了,这才答道,“他们要多嘴,我就让他们吃亏。” 天泽笑道,“不叫你娘亲也行啊,还叫婶婶吗?可是你这么年轻,我应该叫姐姐。嗯不对不对,你年纪应该很大了,叫奶奶吧!” 未怜不气反笑,“乖孙子,奶奶年纪大了,这夜深了眼皮打架,奶奶要休息了。”未怜说着就在床边坐下。天泽也很不客气的坐在边上,“奶奶尽管休息,孙儿就守在您旁边,保管明天奶奶一睁开眼就看见我。” 未怜当真脱了鞋,和衣睡下。天泽则在一旁闭目养神,就是赖着不走。未怜不与他计较,任由睡意笼身。 夜,愈发寂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四章 活着的意义 次日天大亮,歪倒在床上的天泽猛的睁开双眼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只见床上已经没有未怜的影子,一阵菜香传来,天泽立即寻了过去,又拿出他孩子的烂漫来,边跑边说,“奶奶,你起床了也不叫我!” 在厨房炒菜的却是今日一早过来的冷太婆,天泽愣了愣,有点不悦地对这个老婆婆说,“奶奶,你老得真快!” 冷太婆也愣了愣,透过窗户对屋外的未怜说,“未怜姑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有孙子的人。”未怜没有理会,天泽想着这个老婆婆真是不懂配合。 天泽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对未怜说,“奶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住呢,她也是你的朋友吗?” “我是冷婆婆,算起来有几年没来了。昨天听儿子说,未怜姑娘有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儿子,我一时好奇所以来瞧一瞧。怎么小少爷刚才是叫奶奶,难道我耳背这么厉害了?”冷太婆端着饭菜出来,放到屋外的小桌子上,接着道,“未怜姑娘,试试老身的手艺如何。” 天泽别有意味的瞧了未怜一眼,“肯定不比奶奶做的好吃,不过这么香想来也不差,是不是奶奶?”说话间他一屁股坐下就要开吃,被未怜一挡,“洗脸。”天泽朝未怜扮了个鬼脸,进屋去了。 说到厨艺,天泽怀疑未怜并不会,不是说她做的菜不好吃,而是这几天他吃到的都是同一个菜。那时未怜的解释是这个菜太多了,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她临时学的一个菜。原来未怜也不是毫无破绽,不过想到未怜为他做一个菜,天泽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冷婆婆,天泽有些猜测,听说上古魔神在魔界留有后裔,子孙就是姓冷。看这冷婆婆虽已暮年,但是双眼有神c风姿犹存。冷婆婆是上古魔神之后,想必不会有错。 饭后没有多久,冷太婆就告辞了。未怜躺在屋外躺椅上,正准备在太阳下午睡,天泽坐到她的旁边,撒娇道,“奶奶,你讲故事给我听吧,就讲那冷家婆婆的故事怎么样?” 未怜看了看天泽,闭上眼道,“她是上古魔神的后裔,魔神已非不死之身,为了终有一天,可以向天律c弑生报仇雪恨,所以选择延续自己的血脉。虽然冷家的人是为仇恨而生,但是他们天性善良,毕竟他们其实是天神的后裔。让魔神沦为魔道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元心残骸的影响,冷家的人都没有元心,所以不会入魔。不过冷家并没有忘记先祖遗愿,只是他们无从下手,虽然天赋异禀,还是连仇敌的下落都不得而知。” 天泽没想到可以在未怜的嘴里听到这些,一来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上古时期的事,二来未怜居然肯告诉他。“这冷家婆婆这么大的来头,却愿意给奶奶做饭,奶奶的来头一定更大。” “不过是仗着修为欺压他们帮我做事罢了。” “哦?让他们帮你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看样子未怜还想卖个关子,天泽不想就这样冷了场,在脑子里想着聊什么好,然后他就想到了天庭的那口天井,见未怜这么好说话就直接问她,“没想到奶奶知道的还真多,奶奶,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庭的天井,听说就算是神仙掉下去,也爬不上来了。”天泽也不用担心他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天庭的事,二人的底就算彼此不很清楚,多少还是心知肚明。 未怜瞧了眼天泽说道,“未必,天井里的出口多达千万,随便找到一个出口就能免受轮回之苦。”每次未怜都能语出惊人,天泽趁热打铁,“哦?如果真的这么多出口怎么还说有入无回呢,想必找到出口很难吧。” “也不难,天井其实是个迷宫,很多法术都能助你分辨道路,只要你法术足够精进。最难的是在天井消磨你法力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专注。在天井,快是重点。因为你在里面多呆一刻,法力损耗就会多一分。如果你没有在天井把你脱胎换骨之前出来,就会被送上轮回之路。” “奶奶,说得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天泽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其中包含很多天井内的细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才能这么了解?未怜的来历,天泽不得不好奇。 未怜却是不再说话,专心睡觉。天泽也没有再问什么,未怜能回答他两个如此惊人的问题,已经足够他消化一段时间了。天泽估计着,待会儿昨天那些妖魔就会过来了。冷婆婆的出现,一定是对昨晚的事有所怀疑,何况他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又叫奶奶的,不穿帮才怪。 天泽倚在未怜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 日渐西斜,果不出天泽所料。妖魔过来见到未怜好似熟睡,没有一个敢吭声。尽管如此,天泽还是被脚步声惊醒了,他向来睡得很浅。天泽也乖乖等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失去耐心。未怜的性格古怪,她是假寐的可能性虽高,但不排除她真的睡着的可能。其实这些天,未怜有表现出来一个特点,就是嗜睡。每次都是天刚黑就睡,天大亮才起,还有下午的时间几乎都在睡觉。 天泽想清楚后就轻轻摇晃着未怜,撒着娇喊她。未怜悠悠醒转,打了个呵欠,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妖魔之众,让他们有话直说。 妖魔之众中的冷峭尤为突出,昨天天泽就留意到他了。这会儿冷峭上前一步说,“姑娘,在说之前我们必须确认,这位小少爷到底是不是令郎。此事也算是机密,还是小心为上。” 其实昨日冷峭回去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进行占卜,没想到他们还未攻上天庭,天泽倒主动找上门来。未怜在想什么又捉摸不透,冷太婆这才不远千里过来一探究竟,结果只是途增雾水。 冷峭说的直接,未怜知其意还是道了声无妨。 既然如此,冷峭也没必要担心后果,本来攻打天庭也不是冷氏所愿。争名逐利之心,冷氏从来都没有。他更好奇,未怜要维护张天泽到何时。“既然姑娘不介意我就直说了,我们觉得准备已经差不多,是时候攻上天界。姑娘想杀的张天泽,我冷氏用家传的占卜之术时刻关注着他。最新的卦象显示他的修为已经胜过了他的叔伯,我们认为应该先下手为强。” 天泽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愣住了,尚有些后知后觉,他心想,“未怜想杀我?我和未怜果然存在什么联系?” 未怜对众人道,“如此,张天泽已经下界且孤身一人,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未怜指向天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说,“这位就是张天泽,你们可以动手了。” 妖魔众顿时面面相觑,就好像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天泽从来没有道出自己姓名,未怜知道他是谁,他倒没有太多惊讶。 有魔想到昨日未怜居然不拆穿这小子就来气,刚才两人还其乐融融的睡在一起,不禁哼了一声,“昨日未怜姑娘为何不告知我们,而且以姑娘的修为,难道还不能得手?” 冷峭轻叹一声,帮着未怜说话,“这些年,大家也多少知道了未怜姑娘的脾气。昨日是我们自说自话自行离去。”另一妖魔接道,“就是啊,这些年未怜姑娘也帮过我们不少忙,我们帮姑娘杀了张天泽就是!”此话一出,众妖魔连连附和,顿时同气连枝,将天泽团团围住。 天泽不慌不忙,长剑已经在手。虽然对方十几余人,且都是高手,但自己未必处于下风,天泽有这个自信。 一场混战就在这宁静的黄昏开始了,天泽下手毫不留情。没有多久,果然这边妖魔众渐渐败下阵来,那边未怜却没有相帮之意。冷峭暗暗心惊,没想到只是天律转世都力不从心,他知道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虽说冷氏血脉优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冷峭一边毫不松懈的应付,一边开口请未怜相助,“未怜姑娘,我们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居然胜不过一个几十岁的孩子,实在惭愧,看来还是要姑娘亲自动手才行。”冷峭还记得当初未怜说要杀天泽时的神情,不管未怜性格如何古怪,他都不会认为未怜是在说笑话。 谁知未怜仍然没有要动之意,她道,“我从未说过要亲手杀他。” 冷峭愣了一下,眼看天泽朝他冲过来却是来不及反应,索性就等着挨这一下。此时妖魔众只剩冷峭还能站着,然而天泽并没有把冷峭放在眼里,他忽然剑口一转,朝未怜刺了过去。 这下出其不意,速度也是极快。等冷峭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未怜雪白的衣裙上,被血染红了一片。 原来是刚才天泽因杀戮而心情愈加躁动,他意识到未怜是真的要杀他,他意识到他不喜欢这样,这些情绪愈加汹涌澎湃,你要杀我我便先杀了你!最终才导致了天泽的情绪失控。结果一下刺中未怜,天泽在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弃剑后退一步,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他不想杀她,他只是本能的想发泄他的情绪,他其实知道未怜完全可以避开。天泽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么想死吗?为什么不避开?” 天泽清楚的记得,他刺向未怜时一直紧逼她的视线,他确实留意到了,未怜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但她就是没有躲开。剑从未怜的身体穿过,使她原本白皙的脸庞更加失了颜色。不过她的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仍是十分的平静,“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所以不用避开。” 天泽震住,什么叫不会死,贯穿心脏都不会死?普天之下谁能做到不死?天泽明白了,他的内心因此冷静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不,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应该让我伤到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有这样无所谓的想法。未怜,你听到了吗?你要活着,要抱着不甘心的心情活着!不让自己受到半点委屈的活着!” 天泽不禁呐喊出声,多年来生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回放。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就是个怪物。天界的人都畏惧他,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另外一种无法窥探的东西。他的一切如此明朗,却又如此未知,让人恐惧。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一度觉得自己活得很虚幻,不像是真的。明明是有着血缘的亲人,却用充满欲望的眼神望着他。自从未怜的出现,让天泽终于有了一种朦胧的,自己为何活着的感觉,他觉得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天泽的话,让未怜有些愣了。她忽然嫣然一笑,双眸多了一些神采。只见她低头握上剑柄,缓缓的将穿透胸膛的剑拔出。 天泽还没来得及为这一笑惊艳,就看到眼前这残忍的一幕。冷峭和天泽都看得很清楚,未怜拔剑的动作很慢。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欠缺果断,而是是在品味,对,是品味!难道她在品味这种痛感? 未怜拔剑的过程,仿佛比以往经历过的日子都要漫长,看得天泽浑身发烫,好像剑其实是埋在他的身上,他也在经历和未怜一样的处境。 随着未怜拔剑的时间变长,天泽觉得他“错手伤到她”的心情,也终于变得麻木了。天泽终于忘记了一切,只想得到真相,“未怜,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我死!” 回答天泽的,只有沉寂,未怜仍然专注着剑的触感。 天泽看在眼里,在许久的心痛欲裂中,天泽忽然有些理解未怜的心情,这种诡异的忘我心情。“未怜,回答我!”天泽不禁抬高了音调,恨不得冲过去帮她,他必须要拉回她的“意识”,但他没有勇气再去碰一下那把剑的剑柄。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随着平静的话语,随着鲜血四溅,未怜微笑如风,终于将剑全部拔出丢在地上。她的呼吸有些乱,但脚步仍然站得很稳。 天泽一愣,真相再次复杂起来。他这才想起未怜说不会亲自动手的话,当时他被心中的愤怒掩盖了而没有听进去。“真是可惜,你若不亲自杀我,只怕这天下没人可以杀死我!” “未必。” “好,我等你。不过你要小心,在这之前,也许是我先把你给杀了。”天泽暗自鼓起勇气,拾起地上的剑匆忙离开了。 冷峭特意不去看未怜的伤口,看着受伤一地的妖魔,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只怕没个几百年不能恢复,攻上天界必要延期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也知道你其实能够避开,你到底是为什么没有避开?” 未怜动了动,脚步终于也蹒跚起来,她没有回她的木屋,而是顺着屋前的路离开,“我只是好奇,受伤的感觉或是死亡的滋味都走吧,你们不用再来见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们。他说得没错,能杀死天律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你已经放弃了吗?” “他如此做,我只能放弃。” 未怜似乎话中有话,冷峭已无心去揣摩了。他静静看着未怜渐行渐远的背影,通过这战,他知道以他们冷氏的力量根本不能杀死天律,至少他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也许我真的应该带着我的族人,离开魔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叫伶人 昆仑山脚低谷中的木屋,自从未怜离开之后就荒废了,再没有人去过那里。加之起领导作用的妖魔与天泽一战而败,妖魔联盟从此溃不成军。 天泽虽偷偷下界,但结果却是为天界做了大贡献,天帝自是没有责怪他。至于其中的细节,天泽不肯说,所有人也不敢问他。因为天泽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沉默了。 现在只剩玄羽还会来找天泽,“天泽,陪我去趟昆仑山吧。之前说要换把剑,慢慢的居然给忘了。”其实当初玄羽并不是真想换剑,只是面对天泽他总要主动找些话说。 只见天泽正在照镜子,他最近越来越爱照镜子。玄羽看得出来,他其实不是照镜子,而是想透过镜子,看另一个人。天泽曾经对玄羽说过,他在等她来杀他。 未怜到底是谁,至今得不到结论,不过她已在三界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真的。玄羽不明白天泽的心情,只知道如果未怜真的来了,说不定大家见了只会朝她一拜。因为天泽的容貌,和未怜越来越像了,到时见了,恐怕连玄羽都要分辨不出这两个人。 天泽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有着镜中容颜的人,却是始终没有再利用谁来杀他。“九叔,天帝真的让你去酆都吗?” 玄羽一愣,总算不枉他这些年坚持不懈,关心这个爱封闭自己的孩子。他微笑道,“是啊,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不过住在酆都一定比这有趣,那里离人间很近,我随时都可以去游戏人间。”因为九天之上与九泉之下相隔太远,天帝这才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到酆都任职楚江王一职,好监督阴曹地府的一切。 天泽拿起挂在旁边的剑,走在前面说,“九叔,你不是要去昆仑山吗?我想我也该换把剑了。”玄羽欣然,其实天泽这孩子,心思太过细腻才会如此。 两个人直奔昆仑山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眼见一间铸剑房就在眼前,天泽这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停下了脚步,他让玄羽先过去,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玄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仙翁走了过来。玄羽只好先不管天泽,对老仙翁行了一礼,“久闻仙人铸剑术了得,仰慕已久,今特来此求剑。” 老仙翁点了点头,“年轻人,我寿命将近,已经不再铸剑。不过若你不嫌弃,我可以让我的徒儿给你铸剑,她虽还未铸造出一把剑,但是她的天资极高胜过了我。徒儿,过来。” 一个年轻女子闻声走了过来,玄羽只觉得她美丽非常,在仙界都属罕见,脸上则未表示出来,“如此甚好,劳烦姑娘。” 那边天泽之所以走得匆忙,是因为这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许久没有消息的未怜。 好不容易天泽追上了未怜,便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你为何见我就走?”看到未怜没事,天泽总算安心了,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有事,未怜自己也说没事。但当年那一剑,怎么说她可是被天泽的宝剑穿胸而过,失血大片。 未怜仍和以前一样,神情语气平常,就是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有点憔悴,“我正准备离开。” 天泽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其实没有走?”天泽曾多次偷偷回那间木屋,却都是失望而回。 未怜没有理她,天泽却走近她一步,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们现在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惊讶吗?” 如今天泽已经长大成人,这两个原本像母子的人,现在更像双胞胎。他们两个也只有站在一起的时候才显出男女莫辨,反之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也就是不明显的长相中性。 未怜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觉得你我相像。”天泽似乎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问她,“那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模样?”未怜答道,“和刚才与你一起的那位相若。” 天泽莞尔笑了笑,没有多想,“你不想我死了吗,你怎么能任由我继续成长下去?我一直在等你来杀我刚才你若再走快一点,我就追不上你了。你果然很厉害,我想我永远也杀不了你。” “因为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亲自动手,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杀死你。”未怜转身欲走,天泽忙说,“不,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可以帮你杀死我的人。” 未怜没有问天泽那个人是谁,只是回头看着他。天泽等了一会儿,知道未怜不肯问才说,“我。你可以借我的手,杀我。” 未怜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没有说话。天泽接着说,“只要你能让我愿意为你所利用,这样你也不用亲自动手。” 好像无法承受这逼人的视线,未怜慌忙错开,“你还不明白吗?你死与不死从来都与我无关,如果我真的想你死,你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说话的速度有所缓慢。 “我不明白,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明白。你不是答应了天律,你要食言吗?还是,其实你根本不想答应他?”自从天泽回到天庭这些年,他理清楚了很多事情。 以天泽回到天庭之时见到的事为契机。那次他下界的时间并不长,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天宫中天兵天将集合在一起,他的天帝祖父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要去救他。 其实历代天帝一直试图效仿上古时期的天神,有天条规定,仙族必须修身养性,戒除七情六欲。除了天帝可传宗接代,所有的神仙连儿女私情都不被允许。可惜这种事屡禁不止,天泽的父亲就是认为废除这一天条的代表之一。按天泽的理解,他的出生应该只会引起天帝的反感才对。 这不正常的一切,从天帝为天泽取这个名字开始。且不说他名字的字面意思,还要知道,天字辈是第二代天帝那一辈才能用的字,如今却给他用上了。 一直以来,天帝对天泽十分的重视,注重对他的培养,并且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就像玄羽每次想带天泽下界,都撞见天帝,这绝对不会只是偶然。天泽学习的课程中,惟独没有可以窥探天机推算一类的课程,说明天帝在隐瞒什么,他不想让天泽知道。 起初天泽也不想事先知道未知的事,他的生活早就被规划,他没有目的的活着,也就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他遇上和他必有什么联系的未怜,他一定要查清楚,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查清楚,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神仙一族的祖师爷,其实是天律,这些天泽是听过的,只是没有想到背后还有更多的真相。当时天下大局还未定,天律就不管他的徒子徒孙消失了,原因是他到时间步入轮回了。 时至今日,天泽是唯一一个,最接近天律的轮回对象。天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真正的目的,不外乎人乃至神仙最终的追求,即永生不死。这一些天泽完全没有兴趣,只有未怜到底是谁,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她的存在实在是太神秘了,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到哪怕一点她的消息。天泽只隐约能够猜测,未怜与上古天神有着莫大的联系。 未怜没有意外天泽能够道出天律的名字来,她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段谈话,“我是答应了他一件事,却不是答应谁要杀你。” 天泽听了心里顿时有了一丝的欣喜,但事情还没有明朗,未怜要杀他始终是事实,“那你到底为什么想我死,却又不肯亲自动手?” 被天泽步步逼问,未怜似乎也豁出去了,“因为他不喜欢你的存在,所以我想你死。不过我不愿意让他太高兴,所以我只借别人的手杀你。如果到最后他们都杀不死你,这就是你该活着的命运,我不会再牵扯其中,更没兴趣让你自我了断。” 然而未怜的这个回答,比答应天律而杀天泽更残酷。天泽笑得苦涩,“听起来,你们还真是纠缠不清。” 未怜道声与你无关,说完就走。 天泽忙拦住了她,从知道她失踪开始,天泽就暗暗发誓。日后若再见到她,绝不会任她再次消失。天泽道,“有关系,会有关系的。我本想看看你会怎样让我甘愿为你利用,看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已经不用做什么了。”天泽抽出他的宝剑,未怜沉默的侧过身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从来都不想参与其中,除了是因为天律,外界的事她都没有兴趣。 天泽沉稳的嗓音在未怜的耳旁响起,“这是伤了你的那把剑,现在算是还你了。”只见天泽反手执剑,只是看了未怜一眼,希望能看到她有所反应。结果是失望之后,他便毫不犹豫的,就像当初此剑穿过未怜的身体一样,执剑刺向他自己的身体。 痛!天泽这才能切身体会,原来这个感觉,真的很痛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不痛,这时的天泽似乎能体会到,当时未怜的心情。 只见未怜始终没有再看天泽一眼,天泽有些遗憾,但大多是如释重负。“未怜,你还记得我们相处的那几天几夜吗?那几天的我很开心,我一直很怀念。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总在想你,无法控制。选择自我了断,不是我想要逃避这种思念,而是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与天律有什么牵扯的活着,我要结束这种处境。” 天泽轻微的话语,愈加无力。他虽很想再多看眼前之人一眼,但整个身体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包袱,压着他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未怜还站在原地,随着旁边这一声沉闷的响动,她的神情终于回归平静。 这时从天泽的体内飞出一个人来,正是天律。“无儿真是绝情,决定不再插手就不插手呢。枉他给你这么好的建议,你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未怜一听这声音抬脚就走。天律急忙追她,“他如此待你,你连帮他收尸都不肯?真不负你未怜之名。喂,无儿你真走了?” 未怜突然停下脚步,音调抬高了一些,“你想逼我亲自动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以为他和我长得一样?这样做你很高兴吗?”如果不是这张脸,她不会和张天泽有任何瓜葛。天律一愣,接着笑得灿烂,“生气了?这才对啊!我这次轮回啊,就是想着法儿,特意选择仙族,又赐他超凡脱俗的天资,为的就是让你生气c为难c甚至伤心。” 未怜忽然笑道,“好,你也记住。我答允你的事,以后不会再去实现了。”天律脸上顿时一僵,“这怎么行,你亲口答应我的!”未怜疲态尽显,好像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天律忍着笑,“好吧,想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天律爽快的消失了。 待天律一走,未怜不禁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黑暗,一片黑暗,没有边际的黑暗。 天泽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怜儿,你去哪”遥远的声音传入耳际,天泽的意识渐渐清晰,为什么死亡了还有感觉?不是说仙族死了就是消失了,神仙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怜儿?怜儿是谁 “是未怜!”天泽猛的坐了起来,发现正有个男人看着他,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你是谁?是你救了我?未怜是不是在这里,她在哪里?”天泽几乎是跌下床,身体好象有些异样,但没有疼痛感,并且完全没有伤口! 这个男人,正是弑生。他扶起天泽,自报了姓名之后说,“你的这副身体不是你原来的身体,你还需要适应。你原来的身体不能挽救,你应该明白,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如果挽救天泽原来的身体,那就意味着他和天律纠缠的命运还将继续,这不是天泽所乐见的。天泽死都不怕哪还会在乎一副皮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一个劲的问弑生,未怜在哪里。 弑生告诉天泽,未怜不想见他。 天泽推开弑生飞奔而出,眼前这茂密的树林茫茫的绿色,让天泽一阵眩晕,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就是这种感觉,让人讨厌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天泽几欲崩溃,朝弑生大喊,“你为什么要救我弑生!你是冥王,怎么也要插手别人的生死!我的死亡难道不是已经注定的吗!” 弑生站在门前看他,“你误会了,不是我救的你。”弑生也想不到未怜会救张天泽,更没想到她为了可以与之相配的身体,亲自收集天地精华,还只用了七天就将其凝聚成形。弑生感叹的同时,也想说,天泽的这副身体可比他原来的不知好了多少。现在弑生的脑海里,还是未怜一救活天泽就匆忙离开的神情,也不知是心累还是身累。 忽然一阵风起,吹得绿叶沙沙作响,吹起屋旁的湖泛起层层涟漪。天泽走到湖边,他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就像此时的湖面。天泽低下头去,几乎是习惯性的想要看到那张脸。水中的倒影在微微晃动着,好象有什么不一样。天泽急忙蹲下身体,紧盯着波纹中的脸。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泽始终看着湖水中的脸。他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心情诡异的变得平静,他在等待湖面静止的那一刻。他一定要等它完全静止,他才相信自己所见。 终于,天泽能完全看清楚了,不是眼花,水中的倒影这张脸居然从未见过! 那一瞬间,天泽全都明白了。之前他隐隐察觉到的异样,原来是因为那张和未怜一样的脸,是被人施下了易容术,但是此人修为极高,所以完全没有人看破,除了未怜。 原来他从一出生就被套上了面具,难怪这一生,活得如此的不像自己。 天泽可以猜到,害他如此的除了天律别无他人,只是为什么?他站起来想问弑生,已经转过身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一声水响,天泽已经跳进了湖里。他看到了,好象在水中沉睡的人,是未怜,他找到她了! 察觉到水不一样的波动,未怜睁开眼来,看到天泽正在朝她游过来,未怜只是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她在沉淀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要救这个人?她觉得她现在的这种感觉叫做后悔。 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的变近,天泽碰到了未怜的手,然后他把她拽进他的怀里。因为他忽然很想这样做,也这样做了。 未怜慢慢睁开眼,没有动,所谓的无视计策,好象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用。她一直在无视他,然而也一直被他无视她的无视。两个人就这样静止了一会儿,不是享受这种怀抱,而是一种,一瞬间不知如何反应的空白。就像天泽在未怜面前自尽,未怜始终没有表情,其实也是因为思维的空白。 终于,未怜优先找回了思维的断点重新连接。她的身体在看不见的力道推动下开始上浮,连着还不肯松手的天泽一起露出水面。 “可以放开了吗?”未怜道。 此时天泽的思维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尽可能的掩着尴尬放开了未怜,他只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窜上了脑门。 未怜仍是面无表情的朝岸上游去,“看来这副身体你适应得很好,都可以游水了,你可以离开了。”天泽本跟在未怜后面,听到这停了下来,“张天泽已经死了,我不再是我,我不会回去天庭!”未怜闻言回头,说得斩钉截铁,“你要去哪里都与我无关。” 天泽立即游上前抓着未怜的双肩,“怎么会无关,我这条命不是你救的吗?未怜,你现在成了我真正的娘亲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天泽好象找回了那几天的感觉,忘记一切烦恼只懂顽皮的少年。也只有在未怜的身边,天泽才会拥有这种感觉。 岸上的弑生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是个严肃之人,但这样的情景却是从所未见,令他都忍俊不禁。未怜朝他瞪了一眼,后者当即止了。未怜面无表情的拿开天泽的手,“我只不过是还给你为我所做,天律也不会再纠缠于你,我们互不相欠。” 未怜的决然让天泽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远远就朝这边喊,“怜她二叔,我来买点野猪肉,明天我家的娃儿生日。”天泽头脑转动飞快,急忙乘机转移话题,“你们在这住了很久了?”未怜嗯了一声,“几年,对凡人来说,挺长了。” “做一个普通凡人吗?为什么?” “闲得慌。”未怜一头扎进水里,像条鱼一样朝岸上游去。 中年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对刚上岸的未怜道,“怜儿姑娘,又戏水呢?咦,这个俏阿郎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未怜回头看了眼紧随在身后的天泽,天泽正在用期盼而忐忑的眼神看着她。 未怜转身进屋,脸上的水渍顺着她的下巴掉在地上,“他叫伶人,从城里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六章 梨之缘 在人间的梨花镇之西有一处梨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梨花镇由此得名。梨园占地面积约4。5亩地,有梨树三百余棵。每到春季,满园的白色梨花,尤其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美丽。不过园长不许外人入内,还将围墙高建,难免让闻风赏花的人留有遗憾。 在梨花镇北面的一座深山的另一边,三个年轻人正在爬山,正是酆都城的鬼昱c鬼岚还有火凤。本来这里极其偏僻,几乎深入山脉腹地,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不过他三人是鬼仙,这会儿利用职责之便,准备赏玩阳间。 鬼岚摇着截下的树枝走在前面,俨然一副领队的样子。只听她不满道,“好不容易出门,怎么走到这个荒山野岭来了?别说人,连好风景都看不到!”此时春刚立,还有很多地方还是冬天的萧条景象,也难怪她会抱怨。 走在队伍后面的火凤听了说,“我倒是知道这附近有一处梨园,只要翻过这座山,再往西不远就到了。就是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梨树还没有开花。” 鬼岚听了顿时来劲,“哦?是梨花!我老早就想在家里也种满梨树了,可是父亲不肯。昱儿,赶明儿你跟父亲说说,父亲这么疼你,一定肯了。” 走在队伍中间的鬼昱当即摇头,“饶了我吧,五姐。我早就说过了,被父亲骂死了,说我尽想这些女骇子的东西。”只见鬼昱也已长大成人,不过还是一张标致的女人脸。尽管他的短发留得很短,还是看不出来他哪里像个男人。不过他说话时,确实有不太明显的喉结在脖颈处动着。 鬼岚忽然停步不走了,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什么女骇子的东西?大男人就不能种种树养养花?你忘了那子宛绎,他在家里为他妹妹种了多少梨树,有谁说他了?”火凤急忙给鬼岚使眼色,自从他听说子宛绎将那个他救下的子宛离关起来之后,火凤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了,对鬼昱也只是解释说,当时他遇见的是一只和子宛离相像的妖怪而已。 鬼岚看到弟弟神色变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昱儿,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散心,我们就去那梨园看看,认识了路以后等它开花了再来。” 正值夕阳西下,梨园旁边人来人往多了起来。原来梨园的旁边有座文华高校,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刚才还在山上的三人行,此时已走到了校门口。火凤往前指了指说,“没想到这学校还在,看起来应该翻新过了。要说最适宜的观景点,就是那栋教学楼的天台之上。我上次来的时候,上面挤满了人,场面很是壮观。” 另外两个人已经从火凤这里听说了园长的吝啬,鬼岚为人爱打抱不平,急着去找园长的麻烦,这时她发现鬼昱看着学校里面,似乎被什么吸引了过去。火凤和鬼岚寻着鬼昱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运动装女人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正是刘离。 鬼岚当即明白了弟弟看的什么,拍着他的肩膀说,“昱儿,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五姐我可记得你好象有喜欢的人了?” 鬼昱没有移开看着刘离的目光,幽幽的说,“五姐,你不觉得她就是我喜欢的人吗?”鬼昱既已长大成人,对于这种玩笑不像小时候抵触了。 鬼岚顿时摇头,“子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一看就知道她也是这里的学生,普通凡人一个。”火凤心想鬼昱都主动提了,也就不避讳了,“这不一定,岚儿你看,眼前这位小姐的长相和给人的感觉,与那位确实有些相似。”火凤心道,难道是子宛绎暗中让子宛离呆在阳间?毕竟她的擅离职守之罪可重可轻,需要先经过十王殿定夺,严重了可是会判死罪的。 那边刘离没有察觉到远处三人的目光,这时已经走到旁边的梨园大门进去了。火凤奇了一声,“这梨园的大门不是一直紧闭的吗,怎么敞开了?”鬼岚这时也看出火凤没有说错,此时就要冲过去,“管它这么多,正好我们要去教训园长,顺便再仔细看看那个女人。”鬼昱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提议暗中潜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点头一致通过。三人找了无人经过的梨园一角,轻松跳上了高墙。只见梨树之间,一栋一层别墅不难发现,看着似乎还挺新。眼见梨园内无人,三人跳入园内,偷偷潜到别墅窗边。从窗往里看,发现仍然不见一个人影。 三个人蹲着身子正在商量下一步,一个声音在三人头顶响起,“真是新鲜事,梨园自从大门大开之后,就没有人爬墙了。怎么三位这么有雅兴,放着正门不走,偏要爬墙?” 被人当场发现,三个人都面红耳赤起来,心里想着怎么解释好。只见说话人正坐在窗边上看着他们,身穿着文华高校的统一校服,一头短发略显凌乱,但丝毫不影响其美,正是妖名剑。 火凤忽然惊道,“你是蔚莲?你不是受了重伤掉下悬崖了吗?你没死?”妖名剑道,“你说谁掉下悬崖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摔下悬崖都不死。”火凤觉得惊奇,确实那种情况还能活着不太可能,眼前之人也没有半分妖气,难不成是蔚莲变作了这人的模样?但那时这人应该还没出生吧。 当年,火凤在事后有派人在悬崖下到处找过,也仔细调查过,毕竟地府不能放任一个恶鬼肆虐阳间,但是糟老头和蔚莲都失踪了!如果糟老头还活着,却没见他继续为祸人间,这说不过去。恶鬼的狠厉,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另一方面,生死簿上也找不到蔚莲的名字,只能说明他本在生死簿外。这只能理解为,糟老头和蔚莲都是生死簿之外的生灵,死后不叫失踪而是从此消失了。 火凤一头雾水,只好说,“那真是抱歉,我认错人了。” 妖名剑无所谓的说,“看你们是外地人吧,来这里有何贵干?如果是摘梨晚了几个月,如果是赏花又早了一个月。” 鬼岚也是名门出生,她还在为刚才擅闯被当场发现耿耿于怀,她抓住重点道,“我听说这里一直不许外人进,你刚才怎么又说大门大开?怎么,园长良心发现了?”妖名剑嘴角挽了个弧度,说道,“这里已经没有园长了,整个梨园被人买下,才有了新园规,梨园自三年前就不介意任何人入内了。不过要是放到以前,你们刚爬上墙,八只大狼狗就对你们狂吠不止了。”火凤知道这些事,奇道,“其实我们是慕名而来,到这里旅游的。虽然离开花还早,但我们忍不住好奇我听说曾经有人想买下梨园做景点投资都被拒绝了,是谁这么有本事能买下这里?” 妖名剑答道,“一个叫刘离的女人。”鬼昱听了忙开口问妖名剑,“是不是刚才从学校过来的女人?她不是还是个学生吗?”妖名剑道,“你看到她穿校服了吗?她不是在上学,是教书。” 这时刘离的声音传来,“你在和谁说话?”接着屋外三个人就看到刚才的女人,已经换了身连衣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众人眼前。 刘离很大方的请三人入内,鬼昱时不时盯着她的脸蛋,说道,“刘老师你好,没想到你看起来十八九岁居然就是老师了。我们是慕名而来那个,我叫鬼昱,这是我姐鬼岚,这是我们的朋友包火凤。”其实按辈分火凤是鬼昱和鬼岚的表哥,不过他一直在五浊殿任劳任怨,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架子,起初鬼昱也不知道他是表哥,所以一直把他当朋友对待。 刘离道了声你们好,也自我介绍了一下,又指着妖名剑说,“这位是名。怎么鬼也是姓吗?真是少见。”刘离其实很惊讶妖名剑居然会在外人面前现身,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啊,所以在称呼上也就不能叫妖名剑全名了。 火凤暗想,看来真是认错了,但就是太巧了点。一边是少年子宛离和蔚莲,一边是像子宛离的女人和根本就和蔚莲长得一样的男人。这也未免太巧了点 鬼昱想到自己小时侯就和那个她分开了,所以这才自报姓名想试探一下刘离,没想到她完全没有反应。鬼岚瞧出弟弟心思,帮着说道,“是啊,我看两位有些相像又住在一起难道你们也是兄妹?” 这时的妖名剑一头利落的短发,又穿着不分男女的校服,才让鬼岚以为她是男的。 刘离向妖名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妖名剑自己说。妖名剑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抱胸道,“我并不觉得我们相像,我只是这里的房客。”鬼岚尴尬一笑,说像什么的其实是鬼岚胡说的,如果他们两个真是兄妹,就可以直接证明刘离不是子宛离了。 鬼昱听了妖名剑的话忽生一计,“刘老师,我们正要找地方住,不知可不可以”鬼岚心说不妙,这要是晚上了不回家,定被父亲骂死。刘离没有拒绝,却说,“这里确实还有空房,但是只剩一间了。”鬼昱毫不在意只想留下来住,鬼岚掐了掐鬼昱,给他使脸色。 有鬼岚在,鬼昱无法留下来,三个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等三人离开,妖名剑扯掉隐藏在脑后长长的马尾上的发圈,将长发全部披散开来,愤然说道,“把别人错认成男的居然浑然不知。” 刘离扑哧一笑,“诶,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的容貌这么有特点,可以随着装和发型改变性别。看看,你现在确是一个十足十的美女,但刚才还偏偏就是个十足十的帅哥。” 原来刚才的妖名剑,因为绑着低马尾睡觉,前鬓发散落了下来,从前面乍一看就是个短发。 妖名剑哼了一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刘离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指了指放在她另外一边的吹风机,问道,“妖名剑,你怎么会现身?第一次啊。”妖名剑帮刘离插好插头将吹风机递给刘离,“没有为什么,想现身就现身了。” 刘离没有接吹风机,背过身去,“都到你手里了,不帮我一下?”妖名剑浅笑一声,将吹风机又放了回去,“怎么,累了?真是放着轻松的大学国画老师不当,偏要当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刘离闭目养神,“谁叫我知道了梨园的存在,我很喜欢这里。” “那也不用当什么老师,你缺钱吗?你根本就是不想闲下来。”只见妖名剑在刘离头顶虚画一圈,头发上的水分就跟着飞了出来,然后散到空气里。 刘离没有察觉到妖名剑的动作,以为她还没开始正好借此转移这个话题。谁知刘离刚回头,就发现妖名剑已经扭头看电视去了。刘离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头发惊道,“怎么就干了?你用法术了?你不是不到迫不得已不用法术的吗?” “我嫌吵。” “你早说嘛,我连吹风机的钱都省了。” “不要得寸进尺。” 刘离笑着走开了。 隔天,鬼昱又来了,而且在文华高校的校长那里得到了入学许可。刘离身为304班的班主任,由她带着鬼昱去教室。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远远可见一个肌肉发达的男生被女生拒绝,那女生说话极其难听,“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就你还想追女人?” 肌肉男面子挂不住,撒谎道,“我怎么了,我这么高大威猛,以前那个311班的冯心不知道多喜欢我,可惜红颜薄命”他嘴里的冯心原来是个尖子生,在学校挺有名气,而且冯心在一年前就病死了,肌肉男拿她说事也就死无对证了。 谁知肌肉男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揍了,走廊上顿时围了一群学生。刘离对此视若无睹,鬼昱问她怎么不管管。刘离就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只见在人群中间,揍人的是一个单单瘦瘦的男生,直打得肌肉男毫无还击之力。此时肌肉男已经抱头跪地求饶了,瘦男生还在对他拳打脚踢。 鬼昱终于看不下去了,本想挤进去人群,无奈挤不进去,于是他扯开嗓子喊了声住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一下子目光全部聚集在鬼昱身上。瘦男生一脚踩着肌肉男的背,故意问鬼昱说,“女人,他是你男朋友吗?你要帮他?” 学生们顿时一片哄笑,鬼昱居然还能绅士得笑出来,“同学,你好,未请教?我是304班的新学生陆昱,是个男生。这外表是父母所赐,生得像女生我也没有办法。我看这位同学已经讨饶了,他再得罪你也受到惩罚了是不是?你就高抬贵手放了他算了。”鬼昱在文华高校的名字,是姓陆,因为鬼姓实在渗人。 瘦男生走出人群,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你我还是同班同学,我是不惑,姓冯,幸会幸会。”叫不惑的男生朝鬼昱伸出右手,突然半路变卦,一拳打向鬼昱肚子。 就在瞬息之间,鬼昱用右手将其拦住,并紧紧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脸上失踪笑道,“彼此彼此。” 不惑这招已试出鬼昱身手不凡,鬼昱还给了不惑台阶下,不惑倒很领情,“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惑转脸就走,他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对鬼昱说,“对了,你的手链很特别。”不惑拍拍鬼昱的肩膀,朝304班走去了。 鬼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上面戴的是黑色的铁链,是鬼差都有的锁魂链。锁魂链可以任意伸长缩短,平日鬼昱就把它当手链戴着了。特别也许是特别,但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鬼昱完全不明白不惑忽然这样说的意思。 午间,鬼岚出现在教室门口,把鬼昱拖上了天台。“你疯了,昱儿。你也不想想自己的立场,要是被父亲知道”鬼昱打断鬼岚道,“我一定要知道刘离是不是她。五姐,你看这个刘离她买下了梨园,她也叫离,又和宛离相像。你不觉得这不该只是一个巧合吗?” “即便如此也不会是她,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你都自报姓名了,她要是不记得你了,你也不用再喜欢她了。”因为鬼昱和子宛离青梅竹马c两小无猜的情义在酆都是出了名的,鬼岚才会这样说。 鬼昱的态度很坚持,“我一定要弄清楚,本来我要是能在梨园住下,会方便很多。都怪你,我现在只能跟她解释说,我们三个在外面找了地方住了。” 鬼岚见弟弟如此,明白他是下定决心的。“好,我不再劝你。但是昱儿,你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会掩护你,你自己也要多加留意别被父亲知道了。一个月后,你要是再不回家,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我今天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忽然铁门的声音响起,不惑从楼道里推开了天台的门。 不惑会上来天台,这是他两年前就形成的习惯。不惑以前经常和冯心一起来这里,冯心总是喜欢站在天台上,看着旁边的梨园,看那梨园里的人。 原来冯心对刘离很是憧憬,希望成为她这样的女人。一个坚强c不依靠谁c做自己喜欢做的事c强大到可以买下梨园的女人。 那还是两年前不惑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冯心而很少到学校上课,刘离作为不惑的班主任去拜访的时候开始。冯心知道不惑能看到鬼,所以相信这个世上也就有死神的存在。濒临死亡的冯心,一度陷入恐惧之中,这时候是刘离告诉她,“其实死神长得并不吓人,也有很多长得比仙人还要美丽的死神。”就因为这句话,冯心总算抛开害怕,平静的度过了自己剩下的一年时间。 现在除了梨花花季,会来到天台的只有不惑一个人了,冯心已经不在了。 让不惑没有想到的是,刚才一下课就被一个女人拉出教室的鬼昱居然在这里。更加奇怪的是,他明明听到了说话声,但这天台之上,却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七章 密探 这日,鬼昱飞奔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了。又不巧是体育课,鬼昱被体育老师罚跑圈。感觉着顶在头顶上的太阳,鬼昱跑步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本来鬼昱在家里就有工作要做,这些日子下来,他一直在工作与上课之间奔波,睡眠一直不足。 初春的阳光,就这么炎热了吗? 鬼昱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在干什么,好像是在云层里飘荡不惑的脸忽然闯进鬼昱的视野,他的那双眼睛里好象藏着什么,但是隔着一层薄纱看不透彻。鬼昱只觉得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感觉很朦胧,鬼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鬼昱突然说,“不惑,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的双眼泛起了一层涟漪,与之前的傲慢完全不同。 这个微妙的气氛,仅仅持续了不过一分钟。等鬼昱反应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体力不支摇摇欲坠,倒在了优先发现并迅速反应的不惑的怀里。 不惑抱着鬼昱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鬼昱虽然尴尬,还是忍住了没有跳起来。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仿佛各怀心事。不惑忽然问,“你到底是谁?” “陆昱啊。”鬼昱虽不介意告诉不惑真实姓名,但理智还是选择了撒谎。不惑一闪而逝的失望神色,让鬼昱不忍,“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不是你也中暑了吧”鬼昱自知失言顿时更加尴尬,他意识到现在是初春,他也不是中暑而是疲累。 不惑没有在意,反问他,“我让你想起了谁?”话语是一个引子,被尘封的记忆在苏醒。鬼昱看着不惑,仿佛想透过他看到谁。“一个被我藏在心里深处,我最舍不得c最希望再见到但她永远离开我了。” “他死了吗”不惑很是认真的问,“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和他长得很像?” 鬼昱一愣,从遥远的记忆中回到现实,“没有她离开的时候很突然,连和我告别都没有。不惑,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见不惑沉默,鬼昱也不愿深究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只不过都习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不是贬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都习惯隐藏自己的感情。” “你还真敢说出来。” “抱歉,因为放在心里的感觉很讨厌。”鬼昱忽然不说了,他惊讶的发现,他和不惑并不熟悉,却说出了那样的心事来。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不惑似乎有话要说,他看了看鬼昱,终于说了出来,“陆昱,因为你是死神,所以不习惯阳光吗?”鬼昱再次愣住,不惑接着说,“你没有否认,你真的是死神!” 鬼昱不明白不惑为什么会看穿他的身份,一时之间忘记了否决他。不惑看出鬼昱的迷惑,说道,“你手上带着的手链,和带走我妹妹的死神手上戴的手链一模一样。她叫做冯心,你还有印象吗?” 鬼昱很快明白过来,难怪他对这里有些熟悉的感觉。他的头还有点晕,索性就闭上了眼,不过呼吸没有之前急促了,“其实戴着同一种手链的不一定是同一个死神,这条手链叫锁魂链,是每个鬼差上班时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你说的冯心我记得,因为我至今只负责过十三个鬼魂,而她恰好是目前的最后一个。” 时间回到一年前,梨花镇第三医院某间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被站在门外等候的病人双亲围住。医生遗憾的摇头,双亲顿时哭了起来。不惑站在一边,颓然的靠着墙壁。毫无办法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冯心被病魔夺走生命。 走廊不知何时变得昏暗起来,冯心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被推出手术室。双亲见了趴在她的身上呼喊她的名字,不惑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周围愈加昏暗起来,一个透明的身影从亡者身体里坐起。不惑看得分明,这人影根本就是冯心,不过此时应该叫做鬼魂吧。不惑能见到鬼,也算习以为常了。 忽然,似乎传来铁链声,不惑闻声望去,一个身形单瘦的人形一样的生灵出现在眼前。青面獠牙c黑衣长袍,甚是恐怖。不惑差点惊出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神! 只见冯心的鬼魂看着自己的尸身,还未发现死神已近。 “冯心,时间到了。”死神说话了,意外的,声音沉静,似乎是个女孩的声音。不惑一向胆大,更是好奇心起,他细细打量起死神来。原来这死神是戴着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短短的墨发看起来干净利落,露出来的双手白净而不显苍白,右手手腕上,戴着黑色的手链。 冯心此时的心情异常的平静,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后都有的现象。她甚至连亲人都没有再看上一眼,就跟着死神离去。不惑想跟冯心再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死神转身之际,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条件反射,不惑后退了一步,那面具之上的两个黑洞,好象在盯着他! 之后死神便带着冯心消失了,昏暗的走廊又明亮起来,不惑全身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时间回到现在,这时鬼昱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他睁开眼偷偷瞧了瞧不惑。不惑微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把冯心带去了哪里,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我懂。”鬼昱也笑了笑,又闭上了眼,“你的妹妹很坚强,她是我负责引路的唯一一个不哭不闹的鬼魂。她现在应该也成为了鬼差,也许你们还有机会再见。”不惑奇道,“鬼差?她也成了死神?” 二人已经到了医务室,校医不在。不惑把鬼昱放到床上,让他躺着休息。这会儿鬼昱的脸色正常了许多,“我还是比较习惯用鬼差来称呼你们口中的死神,任何一个鬼魂都可以成为鬼差,只要他拥有阴寿。我虽然不能肯定冯心真的成为鬼差,但是她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有没有比仙人还好看的死神,我告诉她有,她听了很高兴。” 不惑顿时在心里感叹冯心中毒太深了,他不自觉的瞧了瞧鬼昱的脸蛋,却有几分姿色,不对几分俊俏?这位当时说的不会是自己吧?鬼昱见不惑盯着他看,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别以为鬼差就是鬼头鬼脑的,我们地府土生土长的鬼差就没有一个不好看的。你没听说过凡人见到好看的人都比喻神仙下凡吗?就是这个道理!”不惑见了鬼昱这个样子心里想笑,说道,“这么说,你还是个鬼仙了?” 鬼昱刚想回答,却猛然发现自己又说多了,当即正色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不要那么旺盛。我可告诉你别说出去,不然小心你死后要下拔舌地狱。” 不惑一点也不害怕,只当作吓唬小孩子的把戏,“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就是好奇,你一个死神怎么跑到阳间来上学?” 鬼昱其实很想回答,有些事可以倾吐出来于心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始终没有再说。 体育课已经下课一会儿了,耳听到又上课了,正是刘离的语文课。鬼昱叫不惑回去,不惑却说要留下来陪他。鬼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躺下睡觉。 过了几分钟,有人进来了。这个人不惑认识,是班上的课代表,叫秋月月。这秋月月其实五官挺端正的,而且不会像别的女生那么爱打扮。不过她是个很沉闷的女生,几乎不与别的同学来往,听说她是个孤儿。男学生们在私下讨论过她,不惑也就听到一些,其实男生一样爱八卦。 只听秋月月站在门口说,“冯不惑,刘老师叫你回去上课。”丢下这句话,秋月月就出去了。 虽然刘离发话了,不惑也不在意,不过鬼昱再三“赶人”,不惑只好回班上了。 待不惑站在教室门口喊声报告,刘离等板书完毕才问,“为什么这么久?”不惑灵机一动,“刚交了个新朋友,多聊了一会儿。” 出乎意料,一向严格的刘离没有追究不惑。 不惑其实也喜欢独来独往,平常在班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回答刘离,是因为他还记得,在冯心去世的那天,刘离说过的话。 那时不惑问刘离,问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死神吗?其实刘离是典型的新青年老师,看着就不像会迷信的人。但她却认真的反问不惑,“你见过死神吗?”不惑没有隐瞒,点点头道,“见过。”刘离听了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下次再见,就和他做朋友吧。”这是不惑第一次见刘离笑,而且是实至今日的唯一一次。 那一刻的刘离,一点也不像个只知道按规矩办事,甚至可以用机械来形容的死板的老师。 医务室那边只剩下鬼昱了,他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思绪。他其实早就恢复了,不过班上的课,他都听得糊里糊涂,所以才不想去。 这段时间过来,鬼昱也算对刘离有了一些了解。刘离不苟言笑c表面客气其实拒人千里。听同学说,梨园别墅的灯每天都很晚才关上,好象是她总是工作到很晚。小时侯的宛离对人很亲切,虽是大小姐却没有什么架子,幸好这点不像他大哥。宛离虽不是那种特别活泼的孩子,却也有捉弄人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她美丽的笑容。这两个人,出入太大了。等等刘离的性格好象很接近子宛绎了?除了子宛绎那家伙的态度更恶劣一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这不愧是兄妹,真是 不过,这始终还是推测。一想到刘离不认他,鬼昱就不甘心,好象被抛弃似的。对了!也许可以问问那个名。那个名的脸蛋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解释的范围了,居然比子宛绎长得还俊!子家可是天帝之后啊,代代相传的优良血统啊!尤其是鬼岚见到他之后就一个劲的在说他,弄得火凤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鬼昱越想越觉得,这个名的身份很值得怀疑,而且此人存在得太神秘了。 刘离买下梨园从此敞开梨园的大门,无论你是进去赏花还是摘梨都行。她因此成为梨花镇的名人,梨花镇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刘离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爱八卦的学生密切关注着,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名的存在,还以为刘离是个单身独居的女人。 金屋藏娇这个词语忽然冒了出来,鬼昱一阵干笑,想到那天刘离亲昵地叫他名,可见二人非常熟悉了,不然以刘离的性格应该称他某某先生才不奇怪。 鬼昱想到这里,再也躺不住了,趁刘离还在学校赶紧去梨园。 梨园里的别墅大门没有锁,妖名剑叫了声进,鬼昱就进去了。此时妖名剑正窝在沙发里,边吃东西边看古装大片。鬼昱来了,妖名剑也没有看他一眼,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随便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用客气。” 这次妖名剑还是穿着文华高校的校服,鬼昱还从没见她去过学校,就直接问她,“你不用去上课吗?”妖名剑道,“哦,我让刘离给我准备的,穿着玩,偶尔来了兴致会去隔壁走走。” 鬼昱想这是根本没去过呢?还是走得太小心没有被发现?鬼昱在妖名剑旁边坐下,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视机上。鬼昱心想,不知道跟她说话,她会不会不高兴?鬼昱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桌子,好象是叫零食的东西堆满了一桌,其中还有一个茶杯是倒在桌上,和上次的干净整洁简直没法比。 鬼昱住的酆都虽然也开始出现现代化的小型建筑,但这些现代化的东西并没有。对于现代人的生活,鬼昱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听说。鬼昱想着这也许是个机会,她如此爱剧,先从她喜欢的话题开始谈起,应该是个套近乎的好办法。“你在看什么剧?” 妖名剑仍然目不转睛,口齿不清的说,“illia的” 鬼昱知道追星一说,一些粉丝的疯狂程度不容小觑。好象威廉这个名字,鬼昱听着居然有些耳熟,看来是一个超红的明星,连在酆都的他都有所耳闻。鬼昱看着电视里的人物,违心的说,“其实我也很喜欢看剧,可惜我家里管得太严了。这里面哪个是威廉,一定是个大帅哥吧!”演员都是美丽的,鬼昱这点常识还是知道。只是电视机里这几个人物根本没有她好看,怎么她如此目不转睛? 妖名剑嘴里咬着一块糕点,终于看着鬼昱说,“什么哥,人家的年纪不当爷也当爸了。外界的没有人知道威廉长什么样,因为他不是演员,是幕后工作者。这是他写的小说改编的剧,他自己亲自上阵导演的。” 鬼昱道了一声原来如此,想也没想就说,“那你是佩服他的才华了。” 没想到妖名剑切了一声,喝了口果汁说,“谁要佩服他?叫什么不好偏要叫什么illia,崇洋媚外。”鬼昱说话顿时小心起来,“那你看得目不转睛?”妖名剑不以为意,“看他的也是看,看别人的也是看。” 鬼昱心想,一般不是说某某某主演的吗?却偏提他的名字,有点明明喜欢却死不承认的感觉。妖名剑则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明显的故意不理你都不走,真是厚脸皮! 鬼昱想着还是得抓紧,等下刘离回来了就没机会了。“你平常都在家,不用工作吗?”妖名剑用眼神指了指几乎被零食淹没的笔记本电脑,鬼昱听说过可以不出门赚钱,接着问道,“总要出门走走,买买东西什么的。” 妖名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鬼昱,“我又不是一个人住,我想要什么叫刘离帮我买就行了,而且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网购吗?”鬼昱当然不知道,他知道电视机就不错了。“男人用品你也叫她帮你买吗?” “那又怎么样?” 鬼昱刚想惊呼,耳听从文华高校传来下课铃声,鬼昱一个激灵。他知道刘离回家非常准时,中午休息时间也是在梨园度过,应该是比起呆在学校更喜欢呆在家里。虽然还没有到放学,但是她很有可能因为没课了,就提前回来。 想到这,鬼昱豁出去了,学着现代人的说话方式,想着法子套妖名剑的话,“我想你和刘老师的关系应该不是房客和房东的关系这么简单吧,是不是都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 妖名剑打了个呵欠,早就没在看电视了,“行了,你要是喜欢刘离随便追,追不追得到都是你的事,不用来这试探我。” 鬼昱想着反正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顾忌。当即顺着妖名剑的意思帮她递吃的给她,显得无比殷勤,“既然你不喜欢刘老师,应该不会介意透露一点情报给我吧?” 妖名剑摇头,“无可奉告。” 鬼昱一咬牙,“好大哥,我愿意做你的小弟伺候你。你就告诉我刘老师的一些情报比如生日什么的,大哥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不然大哥你开口,你说条件!” 妖名剑似乎不耐烦了,“我免费赠你一条情报,你得到好处就赶紧走吧。” 最终,鬼昱在妖名剑的透露下看到了刘离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的生日却和子宛离不同。鬼昱百感交集,一时没有注意时间,赶紧从窗户逃出,差点就和回屋的刘离撞见了。 刘离进到屋内,没有过问为什么她的身份证掉在地上,倒问妖名剑,“剪头发了?你是决心要装男的了?” 妖名剑微微一笑,“我哪有装?我可是一把剑,本就没有性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八章 阔别多年再相遇 今天是鬼岚给鬼昱的最后一天,本来鬼昱昨天就应该走了。鬼岚之所以答应鬼昱的原因,是因为今天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子宛离的生日。 已经夜幕降临,鬼昱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道别。他敲开梨园别墅的门,看着刘离只是沉默。鬼昱本来还抱了点侥幸的心理,也许这个门打开,可以看到他们在偷偷庆祝的场景。果然今天只是子宛离的生日,却不是刘离的生日吗? 鬼昱看了看梨园的梨树,大部分已经开花了。眼前这个美丽的景色,如今看在眼里多么的似曾相识。他还记得,和子宛离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梨花盛开。 “怎么还站着,不进屋吗?”刘离的说话声拉回了鬼昱的思绪,鬼昱还有点不能反应。 良久,鬼昱终于不再思考,他走近刘离一步,哑着嗓子开口,“宛离生日快乐。”刘离没有任何的异常神色,“什么?你在说什么?”鬼昱笑了笑,“你还记得,三月初八是什么日子吗?”刘离想了想,“不知道,难不成是你的生日?” 这天确实是鬼昱的生日,但今年的这天鬼昱苦笑着摇头,“那天是我成亲的日子,我的父母已经决定了。”刘离一怔,随即不动声色的问,“你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了吗?” 鬼昱没有回答,有些心灰意冷。良久,鬼昱道了声再见然后转头离去,终究不曾回头。 还记得,鬼昱曾经对刘离说过,“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如果不是和你成亲,我想也许我会选择死。”虽然这不是痴男怨女的期许,但身体不明成女的鬼昱,又怎么敢成亲娶一个女人为妻。 鬼昱一走,刘离就回屋走到书桌前,继续批改作业。 梨园别墅的书房和客厅是相通的,可以说其实没有书房,只是客厅很大,一半就被刘离用做书房了。电视机里刚好一集结束,正在放片尾曲。妖名剑这才抬了抬头,“你的学生要结婚了,你怎么也不说声恭喜?” 刘离看了看桌上的时间,快八点了。“他走那么快,我哪有时间说。” 妖名剑故意道,“刘离,我是不是也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哦,这片尾曲不一样了,你又追新剧了?”刘离本在低头批改作业,这时抬头看了下电视屏幕,恰好人物列表到了导演一栏。刘离假装惊讶,“又是威廉的?你还不承认你是他粉丝,还是你跟他有什么渊源?”刘离知道,除了别类的节目。剧的话,妖名剑只看威廉的。 “现在哪个台不在放他的剧,霸屏的是他想看的不是我。还不是你白天不在,没人陪我说话,所以我只好看电视了。” “我有不许你跟我一起上班吗?相反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得多好听。” “你把它理解为寸步不离了吗,难道你想我在你洗澡的时候也跟你一起洗?” 妖名剑说得越来越夸张起来,刘离摇头而笑不再理她。妖名剑也笑了笑,换了台,仍是看古装大片。 屋子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安静极了。其实就算刘离在家里,这两个人也很少说话。不是无话可说,只是大家都喜欢这份安静。 沙发上妖名剑哈欠连天几乎睡着了一半,根本没有在看电视了。刘离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才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又走神了。再低头看时,桌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十二点了。 转眼过去大半月,到了三月初八鬼昱大喜之日这天。酆都城的鬼府,自是非一般的热闹。 除了仍旧空缺的四殿仵官王,七殿泰山王已经有人接任,八殿都市王也终于去掉子宛离的名字由郑榇接任,这两位王在任已有十几年了,现在十王殿,只差新任几个月的一殿秦广王还未前来鬼府。 这时七殿泰山王董魅走向一人,那人刚刚过来,只见他一身暗金色的官衣,上纹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鬼,头发全部盘至头顶,用一根暗金色的发带固定,只觉得英气逼人,正是子宛绎。 董魅是由子宛绎举荐,他们之间也算有些“交情”,不过董魅走过去却不是寒暄之意,“哟,子大人,出入这种场合,还带着随从啊?看来二殿的工作也不是很多啊。” 鬼差的工作繁重,凡有聚会请的都是亲戚朋友,仅仅只是同事的鬼差一般不会宴请。只见子宛绎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竟是文清? 子宛绎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仿佛没听见。文清向董魅行上一礼,“董大人,大人工作繁忙,难免有些疲累,还望董大人见谅。”董魅哼道,“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不过一个鬼差,还真当自己是子夫人不成。” 原来这人不是文清,而是和文清长得极像的陆子期,是二殿一品鬼差。 “子期,不必理会旁人。”子宛绎虽仍闭着眼睛,却明显是帮陆子期说话,董魅只能干瞪一眼,也不敢再吭声了。 本来子宛绎的妻子若在,应该协同妻子一同过来,现在却带着和文清长相一样的陆子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此时在鬼府内院,一个身影出现在鬼府高墙之上,是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黑衣长袍,腰挂鬼脸面具的人,正是一副鬼差的打扮。只见他面朝的方向,正是鬼昱的房间。 鬼昱房内,鬼昱被迫穿上了红袍,长袖里拳头紧握。一旁的风音满意的点点头,“昱儿,娘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母亲!” “昱儿,听话。” 鬼昱真恨不得在风音面前自刎谢罪,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以死要挟,他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到底母亲为什么这么坚持,鬼昱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理会他的感受。 就在鬼昱伤心之际,服侍在旁的侍女忽然纷纷倒地,鬼昱刚想惊呼出声,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耳听声音说道,“别动,我是来救你的。” 这个声音竟有些耳熟,鬼昱一时想不起来,就被那个人强行脱去红衣拽出房间飞离鬼府,身法何其了得。虽然莫名其妙,鬼昱却有了一种得到自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鬼昱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这一幕被高墙上的那个鬼差尽收眼底,他正准备暗中跟上去,却发现不远处的五浊殿方向,鬼差一阵骚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鬼昱和那个神秘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前院的鬼封还忙着招呼客人,浑然不知五浊殿发生了大事。 这时一个矮小的鬼差跑到董魅身边,在她耳边说道,“大人,五浊殿出事了!”董魅当即跟那鬼差出去了。 一旁的子宛绎早就养成了监督一切的习惯,这个插曲让他睁开了眼。此时正好,他的眼光余角看到一个身影在鬼府高墙之上,一个跳跃而去,正是刚才那个站在高墙上的长发鬼差。 子宛绎对陆子期说了声“你留在这里”,就快步出了鬼府。陆子期很想跟上去,她知道子宛绎是照顾她,一直都只让她做相对轻松的公务。 正在招呼宾客的鬼封注意到了董魅和子宛绎的相继离去,没有阻止。这是酆都的惯性,大家任何时候都是以工作为重。这时一个下人慌忙跑到鬼封面前轻声说道,“大人,少爷不见了!” 那边子宛绎出了鬼府,却不是去管五浊殿的事,而是只身追那行迹可疑的长发鬼差。长发鬼差也察觉到了有人在追他,二人一前一后追逐到了城外荒地。 一路上,子宛绎察觉到此人对酆都地形非常熟悉,几次想靠地形甩开他。但子宛绎同样熟悉,又怎么让其得逞。让子宛绎在意的是,此人的身法好像和他如出一辙。 思及此,子宛绎加快脚步,跃到了长发鬼差的前面。不知何时,长发鬼差已经戴上了本来挂在腰间的鬼脸面具。本来长发鬼差一身鬼差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妥,最多行为可疑。现在却带上了面具,要知道这面具只有鬼差在阳间和地狱工作时才会佩戴,可见他很不愿意被人看到他是谁。 长发鬼差还欲逃跑,子宛绎一招擒拿手抓了过去。长发鬼差速度不慢避开了还欲逃走,似乎无心反击。子宛绎几次逼他出手,想看看他的功夫,但此人就是只守不攻,而且瞧到一点空隙就会逃。 这会儿子宛绎还没有出手太重,即使知道此人来历不明也不会下杀手,这是酆都的规矩,他只想抓住他。二人几下较量,子宛绎看出长发鬼差的功夫应该不如他,但是奇就奇在,长发鬼差每次都能险象环生逃脱出去。 看来不动真格是抓不住了,子宛绎心里一横,一招快如闪电掐上对方的脖子。胜负立即揭晓,长发鬼差终于不动了,子宛绎都忍不住在心里呼了口气。结果就是这一松懈,长发鬼差撒腿又跑,子宛绎终于怒了。 长发鬼差刚觉得有阵凌厉的风从脚边飞过,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原来子宛绎拔出他腰间的楚江王之剑,对准长发鬼差的小腿甩了出去,这下几乎把他的小腿筋骨削断。 子宛绎不急不缓的走过去,心想这下跑不动了。谁知长发鬼差一手撑地单脚跃了起来,运起法力就消失了踪影。子宛绎虽然意外也不着急,受伤如此是跑不远了,干脆悄悄跟上,看他能逃多远。 一路上长发鬼差已经失血过多,见子宛绎没有追上,他始终不敢停下歇息。暗中跟在身后的子宛绎暗自心惊此人的毅力,再这样下去,长发鬼差的腿不废也残。子宛绎不禁脚步加快,直接从后面将长发鬼差打晕了过去。 子宛绎这才慢慢走到长发鬼差旁边摘走他的面具,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但是在子宛绎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他几乎是立即俯身抱起她,然后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回子府。 这个女人,正是刘离。 在很多年前的一天,子宛绎将一个老头介绍给刘离认识,“宛离,这是教我剑术的先生,以后他也会教你,之前一直因事请假所以你没有见过。”子宛绎又对这先生说,“先生,这是我的妹妹宛离,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她从不会剑术到已经能够和我拆上几十招,我想先生也不用教宛离什么了,她已经都学会了,就差勤练习了。” 子宛绎脸上是满满的自豪感,一是因自己的优秀,二是为同样优秀的妹妹。 先生呵呵而笑,“如此甚好,大小姐,我们来过几招如何?” 让子宛绎没有想到的是,二人仅仅只过了十几招,刘离就招架不住了。子宛绎奇道,“宛离,昨日我们还拆了许久,怎么今天我可没留情啊!宛离,我的剑术明明已经胜过了先生,你不应该打不过先生啊?难道一月不见,先生是去修炼去了?” 先生听了哈哈大笑,看向刘离,“我想大小姐知道是何缘故?”刘离对子宛绎道,“我与大哥日夜对练,对大哥的出招已经十分了解,每次你出一招我就能猜到你的下一招,这样我就能提前想好如何招架。乍一看好像我的剑术过人,其实只是针对大哥罢了。” 子宛绎听了若有所思,“先生,我的出招意图很明显吗?”先生道,“大小姐,我们再过几招如何?” 如此刘离和先生又对打了几次,子宛绎惊讶的发现,随着次数的增加,刘离招架的越久。子宛绎非常惊讶,却不明所以。 先生道,“少爷,是大小姐的眼力过人c思维敏捷,正所谓知己知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洞悉对手的目的,老夫实在是佩服!”刘离道,“也不全是如此,大哥的剑术出自先生,我才能这么快瞧出一些端倪。” 子宛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宛离,你就不用谦虚了。连祖父都常夸你善解人意,让我多跟你学习。父亲也说宛离天赋在我之上,我还不信呢,现在不得不信了,看来我得加倍努力勤练功夫才行。”刘离摇头道,“你看看,还说向我学习,你总这样累自己,祖父他老人家就会高兴吗?” 子宛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也知道祖父不希望他太劳累,但是他如何能放松自己,杀死母亲伤害弟弟的仇人都还不知道是谁。 自此之后,子宛绎也开始锻炼自己的眼力。也正因为如此,子宛绎和刘离被旁人称为最心意相通的兄妹。 时间回到现在。 “管家!速取伤药到我房间!” 子府的管家只看到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幸好这声音非常之熟,不然他就要叫护卫了。很快担心跃上管家心头,不会是他家大人受了伤! 当管家拿着药来到子宛绎的房间,就看到一个女人正躺在他的床上,腿上已经血肉模糊, 子宛绎正用法术帮其治愈伤口。见不是子宛绎受伤,管家刚呼了一口气,又提心吊胆起来,他上前道,“大人!这位姑娘是谁,还要您用法术救她,不可,不可啊!” 子宛绎这才收了法力,一把将管家手里的药抢了过去。管家候在旁边,看得真切。大人的手好像都在发抖,到底是谁能让大人紧张成这样! 经过一番努力,子宛绎总算处理好了刘离的伤口。他这才有时间问管家,“外面怎么回事,乱成这样?”子宛绎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鬼差骚动不止,那时他一心只有刘离,也就没有理会。管家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吗?生死簿被人盗走了!” 子宛绎一惊,没想到这短短时间之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立即吩咐道,“去,拿两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大人穿的还是这位姑娘穿的?” “拿我的。” 管家很快取来了衣服,子宛绎换了自己身上被血弄脏的官服,又给刘离穿上另一件。他这就抱起刘离,吩咐道,“管家,把房间收拾干净,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管家立即会意,子宛绎带着刘离,一路直奔城外正东方的鬼门关,目的地正是阳间。 那边鬼昱被另一个神秘人带着也逃出了酆都,鬼昱终于被那人放开,可以回头看到底是谁。果然,鬼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的声音,是不惑。鬼昱忙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出来?” 仿佛难以抑制一种心情,反而是不惑的心情更加激动,“你是鬼昱?告诉我,你就是鬼昱!”鬼昱奇怪,“我是鬼昱,你说来救我,到底是因为我是鬼昱,还是因为我是陆昱?” 不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明媚,他的双眼仿佛拨开了云雾看到了明月,“你的问题问得真笨,我要救的就是你,你不是不想成亲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鬼昱不明白为什么出现的会是不惑,不惑坦言道,“我见你久久不来上课,所以潜入酆都寻你,但是我找不到你,接着就听说了鬼昱今天成亲的事。我只是好奇这阴曹地府怎么也会有喜事就过去看,然后我在那里见到了上次从教室把你拉走的女人。我就奇怪,忽然就有一种直觉,想着不会你就是鬼昱吧。然后我就找鬼昱的房间,真的让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你明明是大喜之日却好像要办丧事一样,所以就把你救出来了。至于为什么我能救你,因为我其实是一只妖怪。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不惑说得非常的直白,似乎毫不隐瞒。鬼昱道了声谢,却十分茫然。只觉得天下之大,他又该何去何从?不惑瞧出他的心思,十分豪爽的说,“你就做我这只妖怪的俘虏吧,等你想回去了,不用担心找不到理由。” 鬼昱心里一阵感动,“不惑!我见你来去如风,真想随你天涯海角一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一瞬间,鬼昱觉得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不管家做了坏事的小孩。他的脸又忽然热了起来,鬼昱急忙低下头去,这才想到一个词语叫男女有别可我鬼昱明明是男的!其实刚才被不惑带着飞翔,看着酆都一点点远离的感觉,鬼昱喜欢这种感觉。 不惑没有发现鬼昱复杂的心事,走到他的面前,“好啊,只是我曾许诺了一人留在梨花镇。不过我想那里足够隐秘,就算有人想抓你回去,只要你不想回去,我就帮你逃走。你觉得怎么样鬼昱。” 鬼昱抬头看着不惑,正好撞上他分外温柔的目光,虽然他很快收敛了。那一瞬间,那个目光,让鬼昱不舍它的消失。鬼昱不明白为什么不惑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但就凭刚才那个眼神,让他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鬼昱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做出一个选择,即使背后可能存在什么阴谋,他也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会这样温柔看他的眼神,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经拥有过。“不惑,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如果我们早点认识,该有多好。” 不惑看得出来鬼昱说这句话时带着的悲伤,只怕是想起来了什么悲伤的过往。不惑不再吝啬他温柔的目光,温暖的笑容,“你已经走到了这一刻,不需要再有什么遗憾了。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我不惑,乐意奉陪!” 不惑说得斩钉截铁,让鬼昱笑颜生花,“好!谢谢你,不惑。” 另一边,子宛绎之所以这么急着带刘离离开,是知道她如果留在酆都,一旦被发现必会成为偷盗生死簿的重大嫌疑。子宛绎已经能够猜测,刘离会出现,是因为今天是鬼昱的婚期。看来鬼昱已经和刘离有所联系,只是为什么,唯独要瞒着他这个大哥! 子宛绎不知道该带刘离去哪里,只好找一块干净之地将她放下让她躺得舒服些。他看着刘离苍白如纸的脸,千言万语都道不尽他此时的心情。“对不起,宛离,大哥居然伤了你。都怪大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宛离,为什么你都走到家门口却不肯进来,为什么你不顾自己也要逃离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狠心离开家六十年?”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的妹妹终于回来了,却是以这种方式。不,正确的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回来,不然不会伤成这样都还想着逃走。 夜渐渐深了,子宛绎又往火堆里添上一根新柴,而刘离的身上又包了一层子宛绎的衣服。子宛绎之所以还在,是他想等她醒来才能放心离开。 这时,刘离的睫毛动了动,子宛绎见了忙站起来就走。因为刘离如此执着逃走,子宛绎也就不让她知道,是谁带她离开酆都,不让她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她。 风依然在吹,吹动云。今晚月明,一片挡住月的云,被风吹开了。朦胧中,刘离借着月光,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慢慢坐了起来,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他既认出了我,为什么不等我醒来拆穿了我再走”刘离收了收心情,转口道,“妖名剑,是谁把鬼昱带走了,他不会有事吧?” 妖名剑闻声出现,“放心,他比你的处境还好。” 刘离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全身无力,这时一缕发落了下来,刘离自然的伸手挂到耳后。她忽然想到什么,忙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竟然完好无损,她立即去拆腿上的绷带。妖名剑制止了她,“不用看了,他确用法术帮你治疗过了,不过没有耗费太多心神。” 刘离很快冷静下来,笑了一下,“他给的这一剑,却不是他能治好的。子正寅不让他学习这类法术,所以他只照书学了一些皮毛。只是他怎么知道我手上也有伤,明明不碍事,也要帮我治好了它。” 原来在鬼昱离开梨花镇之后的这段时间,刘离像以往一样上她的班。她离开子家六十年,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回去那里。见到鬼昱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不能与他相认,她早就准备把酆都的一切撇清。 一直到昨晚,她还以为她可以做到。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时钟上,当时针指向十二,那天鬼昱离开的神情,小时候自己说过的话,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刘离仍试图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她是高三的班主任,她还要出拟考题。刘离伸出手去端咖啡,想着是不是自己熬得太晚了。可是杯子居然滑了出去,摔碎一地。 刘离知道,当手上的痛感传到大脑,她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我欺骗,自己根本就放不下。五十年前是这样,今天仍然是这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三日之期 子宛绎赶回酆都子府时,陆子期已经等候多时,她生怕子宛绎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大人,秦大人说你不用去见他了,让你在三天之内找回生死簿。”子宛绎点点头,“子期,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说来。” 原来在生死簿被盗之后,秦广王就召开了紧急会议,结果十王殿就差子宛绎没有到。不过大家都知道子宛绎的为人,想是已经知道一些线索去追查了,所以秦广王没有追究,只吩咐了这句话。 倒是鬼封因为护书不力,遭到包政和郑榇的联手指责,秦广王因此撤去了鬼封原本在无王四殿的兼职,命他专心做好他六殿的工作。原本蒋禅最器重鬼封,现在这个新任秦广王铁面无私,包政总算出了一口气。 至于生死簿被发现盗走时是巳时一刻,猜测是在这之前的一到两刻钟才被盗走。虽然有人潜入五浊殿盗走生死簿,还有人潜入鬼府掳走鬼昱,但是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鬼封等与鬼昱亲近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头绪。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几个人所为,不过可以肯定,此人对酆都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就是等在鬼昱成亲,鬼封不在五浊殿时下手。 唯一的线索就是子宛绎在追的鬼差,本来子宛绎回来应该立即向秦广王说明前因后果,但秦广王显然更想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听这些经过。 陆子期还提到鬼封已经差人几次来问子宛绎回来没有,看来是非常担心鬼昱的安危。子宛绎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想了想,原来在鬼昱小时候走丢过一次。那时候鬼封就来求过子正寅,借给他人力寻找鬼昱的下落。 言归正传,好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离,刘离熟悉酆都,刘离有救走鬼昱的理由。子宛绎心想幸好不是宛离劫走鬼昱,这要是传出去不过生死簿绝对不会是刘离盗走,子宛绎完全相信。子宛绎猜测,最多这个人是刘离的帮手,但是心存异心,然后趁机顺手牵羊。 如果说鬼昱找到了在阳间的宛离,那么他一定需要时间在阳间活动,但是鬼封很少让鬼昱到阳间,更多的是让他在殿内当值,看样子鬼昱连鬼封都隐瞒了。在这件事上,子宛绎觉得鬼昱不可能做得很好,想必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与鬼昱最亲近的鬼岚。 陆子期没有问子宛绎进展,只说,“大人,我也想和你一起调查此事。”子宛绎已经有了头绪,准备立即去找鬼岚。他说,“你留在阴司殿,这段时间我会不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子宛绎说完就离开了,徒留陆子期黯然神伤。 子宛绎来到鬼府,是私下找的鬼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鬼昱的下落。 鬼岚在知道弟弟被抓走时急得团团转,她还是在火凤的提点下,才想到去梨花镇,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鬼昱。不过鬼昱不想被逼婚,所以不愿意回来,鬼岚向着弟弟决定为他隐瞒。 子宛绎说道,“我对你家的私事根本没有兴趣,现在生死簿被盗事关重大,鬼昱的下落是唯一的线索。”子宛绎如此说,鬼岚就有些动摇了,她也知道生死簿对酆都来说至关重要。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她的父亲,她也很希望生死簿马上找回来。 幸好酆都很久以前就创立了子簿制度,生死簿上的内容子簿可以查阅得到,不然这会儿酆都已经乱成一团了。不过子簿虽有生死簿上的内容,但只有最近一个月的,而且动不了也改不了。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冥府有过一次大乱,当时的天帝可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这里恢复秩序,生死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制造出来。所以没有生死簿,很多工作都无法进行。 几番权衡后,鬼岚妥协了,“子宛绎,我是为大局着想,希望你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要为难我弟弟。他现在在梨花镇的文华高校,叫做陆昱。” “多谢。”子宛绎即刻离开了。 鬼岚暗自吃了一惊,“刚才他是在跟我道谢吗?子宛绎居然也会道谢?” 次日,妖名剑让刘离不要去上课,刘离也答应了。鬼昱却找上门来,“我听校长说你昨天无故旷工,派人来这里找你你也不在,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你去酆都找我了吧?” 昨天妖名剑只说鬼昱没事,刘离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在梨花镇。刘离还想否认,鬼昱终于不能容忍了。等她自己承认,估计永远等不到!鬼昱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就是宛离,昨天我在酆都都看到你了。”鬼昱说的是实情,只不过当时远远看到没有想这么多,直到听说刘离旷工才恍然大悟。 刘离其实还可以再假装下去,但她实在好奇到底是谁救走鬼昱,“是,我是宛离,昨天我见你被一人带走,那个人是谁,有没有对你不利?” 听到刘离的关心,鬼昱别提多高兴了,“这个是秘密,我答应了那个人不说。不过你放心,他没有对我不利。现在是他给了我勇气,让我选择留在这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宛离,可以再见到你,我好开心,这六十年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对不起鬼昱,当年我不辞而别。可是鬼昱,你现在真的准备过陆昱的生活吗?” “对,宛离,你总说我缺乏勇气,现在我做出了选择,你应该替我高兴。” 刘离露出一个苦笑,这是什么选择,分明是逃避。不过他既想如此,那就让他这样吧,开心胜过一切,即使是一时的。“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上课,本来还想偷会儿懒呢。” 鬼昱想到昨晚和不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脸不禁又红了,“宛离,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好啊。”刘离就这样无视妖名剑,和鬼昱去隔壁学校了。 当子宛绎找到文华高校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其实很想问鬼岚,知不知道宛离的下落。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校园,子宛绎有点茫然,他不喜欢和生人接触,所以绝不会想到问路。 怎么临走前没有再问鬼岚详细一点。就在子宛绎暗暗后悔的时候,从左边的篮球场传来一阵议论声。原来有一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有人见到了子宛绎,顿时整个篮球场的学生炸开了锅。只见他上着白衬衫,下穿灰色长裤,一头长发用一根细绳随意绑束,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男子。 这阵热烈的讨论并没有被体育老师压制下去,已经有几个胆大的走近子宛绎和他搭讪,然后接二连三的跟风过来,子宛绎的周围一下子围满了人。 就在子宛绎头疼的时候,远处教学楼下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一刻他烦躁的心就归于平静,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喧闹。尽管他只见过一次,但是这个身影已经完全刻在了子宛绎的脑海,不是刘离是谁? 周围的学生虽把子宛绎围在中间,但是子宛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让他们不敢靠近。很快他们发现,子宛绎正专注的看着一个方向,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们回头看到的,是刘离已经走了过来。接着刘离没有温度的声音随之响起,“回去。”围观的学生顿时跑开,好巧不巧,上体育课的正是刘离的304班。 等学生们走光了,刘离才对子宛绎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打道回府,你在这里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学生上课。”子宛绎心里百感交集,果然她可以毫无破绽的装作不认识他,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他淡然说道,“我来找陆昱。” 刘离偏头帮子宛绎叫了一声,其实鬼昱早就发现了子宛绎,只不过躲了起来,听得刘离叫他他才走过去。刘离道,“陆昱,我劝你让这位早点回去。”说完这句话,刘离就离开了。 鬼昱在心里不禁埋怨,“这么多年了,宛离只要是在大哥面前,朋友情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了。不过她既与我相认,为什么又不和她的大哥相认呢?” 子宛绎默默看着刘离远去,鬼昱则低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等看不到刘离了,子宛绎才问鬼昱,“是谁带你出的酆都?” 鬼昱早猜到子宛绎来者不善,没有实说,“我自己逃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抓我回去的吗?这种事不该由你过问吧,就算你是楚江王,别人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你管。” 子宛绎见鬼昱有所戒备,直说道,“生死簿被人盗走了,我现在怀疑是带走你的人偷的。” 鬼昱一惊,尽管如此,他并不信是不惑偷的,这下更加不会说出不惑的名字来了,“我说了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我并不知道还有谁去偷了生死簿,你现在问清楚了,可以走了,你也听到我班主任说的话了。”鬼昱应付子宛绎的诀窍,就是搬出刘离。 “你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学生,身为鬼家独子,你父亲直接看管的生死簿被盗竟然不闻不问?真是不枉你纨绔子弟的名声。”子宛绎没有再理会鬼昱,径自离开去找刘离了。 鬼昱咬牙站在原地,觉得抬不起头来,他的罪恶感再一次被唤醒了。不惑见了马上走了过去,对鬼昱道,“怎么了?那个人骂你了?”鬼昱忙拉了不惑回到学生堆里,“不惑,这段时间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也不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 “酆都丢了一样东西,他们现在怀疑是你。” “你呢?你怀疑我吗?” 鬼昱早就选择了相信,他马上摇了摇头。不惑却很认真的问他,“如果真的是我偷的呢?”鬼昱一愣,思索片刻说,“我不后悔相信你。”不惑笑了,拍了拍鬼昱的肩膀,“鬼昱,我想和你同进同出,想和你说话。他们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吧,我不怕。” 不惑真挚的话语,让鬼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更加坚定了他的相信。就如他自己说的,就算真的错了,也不后悔。 那边子宛绎找到了一间办公室,看到刘离果真在里面,刚在想怎么叫她,刘离也看到了他就立即出来了。 二人十分默契的走到一处偏僻地,刘离还是刚才的语气,“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子宛绎道,“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陆家丢了一样东西,而丢东西的时间就是有人去陆家带走他的时候,所以我怀疑带走陆昱的这个人就是偷东西的人。我想问你,可知道陆昱和谁走得比较近?” 子宛绎无法在鬼昱这里得到信息,只好找刘离帮忙了,就算刘离不承认自己是子宛离,但只要她心里还有一点他这个大哥,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帮助他。 刘离当即明白了子宛绎的意图,想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才会让楚江王亲自出马寻找。她怎么拒绝得了,嘴上却说,“原来你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是有一个叫冯不惑的学生。” 这两个人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要假装不认识对方。 “多谢,还请你这段时间帮我多留意观察一下此人,如果有什么线索,麻烦通知我一声。” “我要怎么通知你?” 子宛绎一愣,他还不习惯凡人的生活方式,总算他还是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处理,“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正准备找住的地方,等我找到了我也会告诉你,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住处。” 既然子宛绎都这样说了,看来是准备留在阳间暗中观察不惑了。刘离稍加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你没有问题,就住在我家吧,我家离学校最近很适合你做据点。不过是出租,你要住多久,每日八百。” 子宛绎不知道刘离完全是抢劫的行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拒绝,“好,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刘离心里一沉,居然这么点时间,她还在想蒋禅什么时候这么无情了?却不知道秦广王已经换人了。刘离脸上则没有表示出来,“走吧,我现在有空就带你过去。” 刘离的别墅其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早上鬼昱说要来住,她和妖名剑每人一间总共三间房。她现在不得不另做安排,不过她表面上非常自然的把子宛绎领到客房门口,然后准备让鬼昱睡她的房间,自己则跟妖名剑挤一间房。 刘离对子宛绎大概说了下房子的布置,还跟他提到鬼昱也住在这里,告诉他如果有什么疑问问鬼昱也方便。等安排妥当,刘离就以有课告辞。 子宛绎急忙叫住她,“宛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抱恙,还是不要勉强,多注意休息。”刘离回以一笑,“我很好。对了,我叫刘离,还未请教?”子宛绎自报了姓名,对刘离这个名字不能释怀。 这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一个明明知道对方知道了,只要对方不拆穿就决定隐瞒到底。 刘离点点头,连应该奇怪一下子姓都懒得表演了。她往外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对了,请你有空梳一下你的头发。”刘离出了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子宛绎摸摸自己的长发,心想他的头发很乱吗? 等刘离走出别墅一段距离,妖名剑现身道,“你别想和我睡一个房间,你的办公桌就很适合你。”刘离微笑如风,“我也不想和你睡一个房间,因为我会让你搬出去。” “这房子三分之二的钱可是我出的!” “但却是写在我的名下。” “我会告发你伪造身份证!” 刘离笑道,“别闹了,你知道酆都丢了什么东西吗?”妖名剑道出是生死簿,刘离双眉顿时皱在一起,“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知道是谁偷的吗?”妖名剑道,“天机不可泄露。”刘离没有再追问,只感叹一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一个神仙而非妖怪。” 妖名剑莞尔一笑,“妖怪也有这个本能,如果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章 漫长的夜晚 夜晚,鬼昱得知可以睡刘离的房间很高兴,在刘离床上滚来滚去。刘离趁子宛绎不注意,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服。鬼昱就问刘离妖名剑去哪了,刘离只好说她退房了。离开前,刘离稍微收拾了一下梳妆台,然后把梳妆台的抽屉锁好。 鬼昱见了问道,“宛离,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不能被我看见?” “鬼昱,你记得一定不要告诉他。我是不想让他看见,虽然知道他不会进来”刘离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只放了一条白丝带。她离家出走的时候那么突然,唯一从那个家带出来的东西,就是这条白丝带。 鬼昱问出心里的疑惑,“宛离,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到你每天都会戴着它。它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现在你为什么不戴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我若戴着它,就是告诉他我是谁了” 白丝带的故事,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子府的梨花第一次绽放,子宛绎兴高采烈的拉着刘离跑到梨花树下。忽然一阵风起,吹得梨树枝动,梨花落下。那景色,真的就像春日的雪。子宛绎低头与刘离说话时,发现一朵梨花落在刘离的头上,子宛绎忙叫刘离别动,看了她几眼帮她拿了下来。 过了几天,子宛绎神神秘秘的拉着刘离再去看梨花,问她,“宛离,你觉得今日的梨花与昨日的梨花有何不同?”刘离看了看,还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美,“有何不同?”子宛绎抬手一指,刘离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个不同于梨花形状的东西在视野中慢慢飘进。随着距离的拉近,刘离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条和梨花一样白的丝带。刘离伸出手去,白丝带好像有意识一样飘落在她的手里。 刘离捧着白丝带看向子宛绎,子宛绎道,“宛离,前几天我就觉得梨花戴在你的头上很美,不过总不能让你真的戴着梨花到处跑,我就想到送你一条白丝带。宛离,你发现了吗?上面还用同样的白色丝线绣着一朵梨花,这是宛离的标记,它是只属于宛离的白丝带。”刘离这才发现,在白丝带的一头绣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梨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子宛绎接着道,“宛离,让上面这朵梨花成为我们的秘密怎么样,别人只道你系着一条寻常的白丝带,却不知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白丝带。” 刘离点头,欣然答应。 不过自从六十年前,刘离决定在阳间生活开始,她就把这条白丝带收了起来。她认为刘离没有资格系这条白丝带,它只属于子宛离。 晚上,刘离沐浴完毕就回房了,有子宛绎在,她不好在她的书房加班。不过她也难得轻松一回,正霸占着妖名剑的床低头给腿上的伤换药。只见她小腿上的伤口居然还有出血迹象,就像新伤一样,刘离惊道,“妖名剑,我这伤怎么回事?” 妖名剑被刘离逼到了床角,客厅又不能去,只能捧着她的笔记本,“十王殿的配剑阴煞之气都是极重,你还上班来回折腾,我看你这伤半年都未必能好。” 刘离顿时无语,想到自己也会治疗术,还是经过妖名剑的指点,正准备试一试。妖名剑的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头也不抬的说,“别费劲了,你身体本就虚弱还给自己治疗,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刘离听了只好放弃,她低头缠着新的绷带,说道,“话虽如此,如果治疗术都不能给自己治疗,那还学来干什么?” “那是因为很多法术传到你们这代,威力都大不如前了。” “这么说你的这类法术很厉害了?” 妖名剑专注着电脑屏幕,说的话跟呼吸一样平常,“把死人复活都没问题。”刘离惊讶的看着妖名剑,妖名剑淡淡的补充,“我不会帮你的。”刘离莞尔,并不在意,“那你是不是吹牛都不一定了。说真的,妖名剑,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使用法术?” 妖名剑终于不再盯着屏幕,凑到刘离面前看着她,“你觉得呢?” 此时妖名剑的眼神,三分玩味三分认真还有四分看不明。刘离收拾着床上的医药箱,玩笑道,“我觉得是你老了,用起法力来费劲了。”妖名剑笑了一笑,又坐了回去,“知道还问我。” 刘离一愣,随即莞尔,“原来我这么聪明?” 夜逐渐深了,刘离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她正在替子宛绎头疼,满脑子都是生死簿的事,而且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不,只剩下两天了。 对不惑,刘离也是持怀疑态度。刘离是三年前来的梨花镇,不惑是在两年前,他的来历同样不明。只知道不惑和冯心死去的亲哥哥冯泰关系很好,所以对冯家很是照顾。至于为什么很好,没有人能说清楚。 那冯泰恰巧是在不惑出现的时候死的,死因不明,而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很健康。这个巧合就好像在说冯泰的死,和不惑脱不了干系一样。现在冯家只剩下两个孤苦老人,不惑还在坚持照顾,让不惑这样做的理由一定是一个关键,但是无从得知。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刘离立即坐了起来,她拍了下旁边的妖名剑,连衣服都顾不上披了顶着睡衣就循声过去。妖名剑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刘离刚出别墅就看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跃出梨园高墙,前面那个是子宛绎,后面的蒙着脸不知道是谁。刘离暗叫不好,立即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一块荒芜人烟的草地,跑在前面的子宛绎,这才回头对付这个追杀他的蒙面人。 原来子宛绎睡到半夜,就有人来暗算他,他不愿弄出声响,这才引蒙面人出去。 只见蒙面人手中的剑闪着寒光,每一招都想至子宛绎于死地,子宛绎因为急着出来,不慎落下了楚江王之剑,现在赤手空拳落于下风。这时蒙面人迎面朝子宛绎一刺,子宛绎很精准的歪头避开了,但是脸上却传来痛感,竟然被剑气所伤!以这个距离都能划破子宛绎的皮肤,这应该是一把上好的利剑。子宛绎本想夺剑,现在只怕讨不到好处。 二人又是几回合缠斗,刘离没敢上前,她知道自己身手不佳,何况现在腿脚不便。草地上子宛绎不敢松懈,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忽然发现有一个黑影盖住了眼前他的视线,显然是他的背后还有敌人,但是眼前的蒙面人让他无法分心。 耳听一声“小心”!刘离已经飞身过去要挡子宛绎背后的敌人,忽然那个人就消失了,刘离一招落空,子宛绎不顾蒙面人刺过来的剑忙在下面接住了她。 原来刚才竟是一招分身之术! 蒙面人趁机紧攻过来,子宛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抱着刘离使出全身的力气退开几步然后将她一放并叫她快走,他自己转身又去对付蒙面人。 刘离如何会走,站在旁边试图找到蒙面人的破绽。论修为蒙面人未必在子宛绎之上,不过他手中的剑真的锋利无比,子宛绎为护刘离周全,这会儿身上又添了两条剑痕。刘离想到子家隐藏的敌人,心里越看越急,已经难以冷静不禁低声呼唤妖名剑,妖名剑这才打着哈欠在旁边现身了。 刘离立即问道,“妖名剑,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和你比怎样?”妖名剑答,“论锋利我稍逊于它,论灵性它远不如我。” “你都是剑妖了,它当然不如你了。妖名剑,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可以,他不行。” “知道了,来!” 妖名剑立即变回剑形飞到刘离手里,刘离急忙抢身上前,执剑替子宛绎挡下一剑。其实这一挡刘离只是普通的一挡,并没有用劲,谁知蒙面人手里的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顿时震得他后退了几步。 子宛绎一惊,“你怎么还在这里!” 刘离横剑在前给子宛绎看,给他传达她的信心,“此剑愿助我一臂之力,你休息,我来。” 只见夜色中,刘离手中的剑好像闪着火光,顺着剑身上“妖名”二字流淌至全身,整个纹路看起来非常美丽。子宛绎马上想起他第一次来人间遇险,正是妖名剑救的他。难道那一次,也是因为宛离的关系? 子宛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再碰上妖名剑。刚才的那一挡,子宛绎也看出来这把剑非常厉害,而且刘离对此剑如此自信,他也就暂且静观其变。 那边蒙面人站在原地,似乎一下子有所忌惮了,刘离执剑上前想抓住他,觉得他不是子家的仇人就是生死簿的偷盗者。 起初刘离打得还不错,之前她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个蒙面人,还能招架的住,但是很快就露了破绽。刘离的睡衣是条长裙,她小腿上的绷带随着身体的动作露了出来,蒙面人眼尖突然就攻向刘离下盘,直接一脚朝刘离的伤口狠狠踹了过去。 刘离顿时吃痛,子宛绎见了忙抢身过去扶住站立不稳的刘离,同时想接过刘离手里的妖名剑,招架蒙面人迎面而来的剑。谁知他刚一接触妖名剑就像是触了电一样,子宛绎本能的缩回手,妖名剑就这样掉了下去,插在了土地里。与此同时,蒙面人的剑已经指向了子宛绎的咽喉! “妖名剑!”刘离见到这一幕真是要气得吐血了,如果不是她用手硬接下蒙面人刺来的这一剑,后果不堪设想。 一滴血从刘离右手的缝隙流了出来,却在空中被冻结了。几乎是同时,蒙面人所在的土地开始结冰,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往他身上蔓延,速度之快令蒙面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就被封在了冰块之中。 子宛绎急忙抱着刘离退后几步,幸好这些寒冰没有蔓延过来。他没有事先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优先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帮刘离包扎右手。刘离缩在子宛绎怀里有些发抖,“快把他绑起来,我感觉妖名剑困不了他多久” 刘离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蒙面人真的破冰而逃,徒留妖名剑还插在土地里散发着寒气。子宛绎见状,从地上拾起一片落叶,快速朝叶子施了法,那叶子就跟着蒙面人而去了。 子宛绎没有选择追,追过去还不知道谁打谁,只等蒙面人到了目的地,叶子就会回来告诉他。子宛绎又抱紧了刘离一些,才朝妖名剑走过去,“这把剑很久以前就救过我一次。她刚才在我危难时都不肯我使用,想必那个时候,也是受人所托才救我。”子宛绎看着刘离,第一次把话说明白了一些。 刘离还是假装不懂,“哦,她是很有灵性,脾气很古怪,我也不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刘离说的倒也是实情,她见妖名剑还保持着剑形,便伸手过去准备拿起来。这时妖名剑却消失了,随之一股轻微的气流从刘离手里飞走了。没等子宛绎问,刘离就道,“不用管她了,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回去。” 子宛绎没有照做,抱着刘离回别墅,刘离也没有坚持自己走。 两个人回到梨园别墅的客厅,刘离取来医药箱,对子宛绎道,“坐下,我来帮你。”这一战下来,以二挡一还受伤颇重。 子宛绎依言坐下,等刘离也过来坐在旁边的时候,他却接过医药箱,自作主张的要先帮刘离处理她手上的伤口。刘离知道子宛绎的坚持,也就懒得跟他争。她道,“我看那个蒙面人对你仇恨很大,你最好再找点帮手。”子宛绎低声应着,专注着帮刘离的右手重新包扎。刘离接着道,“还有,我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惑,他虽然来历不明,但应该是个普通人。” 刘离虽只当了三年不到的都市王,却是少数能看人寿命的王。这个能力属于推算一类的法术,在学习这个法术之前,通常都会被告诫,非非常时刻不能使用。其实所有这类的法术,例如占卜,都是窥探天机的法术,而会这种法术的人都必须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一定不能到处宣扬。 今天回学校的时候,刘离就利用这个能力看了不惑的寿命,她的这个能力还不成熟,只看到一个大概,她发现不惑最近就有死劫而且是与车有关,尽管只有如此也具有一些参考价值,基本可以排除他不是普通人的猜测。 刘离如此说,子宛绎就明白了,“这件事麻烦你了,以后你不要再管了。”刘离知道子宛绎是为她好,但还是不高兴了,一时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子宛绎处理好刘离手上的伤势,准备帮她小腿上的伤口更换绷带,刘离忙把腿缩回去,“我今天换过药了,不用了。”子宛绎没有理会刘离的拒绝,“都渗出血来了,需要重新处理。”当子宛绎看到刘离腿上的旧伤,比手上的新伤看起来还严重的时候,子宛绎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刘离见了轻碰了一下子宛绎的额头,“发什么呆,要帮忙就动作麻利点,没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吗?弄脏我的沙发你洗吗?”子宛绎心里一阵难受,知道刘离没有责怪他半点,不禁一声对不起脱口而出。刘离避开子宛绎愧疚的目光,说道,“你对不起什么,是我自找罪受,不关你的事。” 等子宛绎帮刘离处理好伤口,刘离准备帮他。子宛绎却说,“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他说着就站起来要抱刘离起来,刘离用手一挡,“坐下。”子宛绎犹豫了,刘离接着说,“想让我早点休息就乖乖坐下,包扎又不要多久。”子宛绎选择了妥协,真是从小到大都不敢惹他这个妹妹不高兴。 刘离一边帮子宛绎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关心事情的进展,“你今天去不惑家有什么收获吗?”白天的时候子宛绎问过不惑住的地方,刘离告诉他了,知他想去不惑的住所寻觅生死簿的踪迹。子宛绎答道,“毫无进展,梨花镇附近我都找过了。” 等刘离帮着子宛绎处理完伤口,刘离先开口了,“休息吧,那个蒙面人知道了妖名剑的厉害,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子宛绎没有说什么,等刘离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间的灯,子宛绎才关了客厅的灯,摸黑回了客房。 刘离一进房门就看到妖名剑已经躺在床上睡死过去了,她躺到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刘离一直在回忆,刚才和蒙面人交手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蒙面人手中剑上的刻字。然而时间太短c光线不够,周围的环境又让她没法分心,她实在有点想不起来是什么字。 也不知过去多久,刘离终于豁然开朗,“神氏!是神氏!妖名剑!”她忙去摇睡在旁边的妖名剑,“妖名剑!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子家遗失多年的家传宝剑!难道他和子家有什么渊源?可是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杀子宛绎”妖名剑却是蒙头捂耳,不满的嘟囔,“天会亮明天再说” 刘离怎么会听,待要再说,妖名剑伸手在刘离眉心一点,刘离倒头就睡了。再看妖名剑,手都还没收回,歪在刘离脸上,再次睡死过去。 那边蒙面人终于逃到了出尘洞,刚到洞口就昏死过去了。门口的守卫忙带他入了洞,郑榇闻声赶来,此时蒙面人也就是东权全身冰冷没有意识,郑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醒了他。“东权,是子宛绎把你伤成这样吗?” 东权还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不是,是妖名剑。” “又是那把妖剑!”郑榇想到当年被妖名剑所伤,可是受了不少苦。 东权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来,正是生死簿,“父亲,这生死簿你拿去还给酆都,到时就是大功一件。”郑榇大惊,“生死簿是你偷的?你怎么想到偷生死簿?太冒险了!” “因为我想把子宛绎引出酆都。父亲,我偶然结识了子宛离,现在子宛绎为了救她甘愿自己受伤,他们一定以为我忌惮妖名剑的威力不敢再去。父亲,你快带人去梨花镇,现在他们放松了警惕,正是杀子宛绎的最好时机!父亲也不用担心那把妖剑,我发现她使出的寒气确实深入骨髓,但困住我的法力非常薄弱。您想,既然她如此厉害,为何当年要大费周章的使障眼法救子宛绎,可见她心里没底。” 郑榇顾着东权的伤势,并不打算去。东权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全凭一口气硬撑。现在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接上,又晕死过去。郑榇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杀子宛绎,帮东权疗伤要紧。 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选择去杀子宛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东权已经冻僵的尸体,他绝对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命冒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一魂二体 昨晚的动静并没有惊到鬼昱,他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子宛绎在厨房折腾。鬼昱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在干什么?”子宛绎没有回头的答,“做早餐,你会吗?不会在外面待着。” “我不会,难道你会?”鬼昱见子宛绎手里拿着一本书就明白了,看来是现学现卖。子宛绎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折腾。 鬼昱懒得管他,去叫刘离起床,刚喊出口一声,子宛绎就在厨房说,“她今天不去上课,别吵她睡觉。”鬼昱就奇怪了,不过子宛绎在这,他还真不敢叫了,惹到他可没好果子吃。 本来鬼昱等着尝尝子宛绎的早餐,不过看他凝神看书的样子,鬼昱摇着头独自出门上课去了。鬼昱离开没多久,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子宛绎走过去接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边就吼了起来,“刘离!你还想不想工作了,居然又不来上课!” 子宛绎的声音顿时低至零下摄氏度,“她今天不舒服,这段时间都不会来上课。” 电话那头好像都感觉到了冷气,改成怯生生地问,“请问你是哪位?刘离在吗?” “我是她大哥。”子宛绎挂了电话又回厨房了。 出尘洞这边,东权终于再次苏醒过来。经过郑榇的努力,东权体内的寒气大部分被逼出来了。不过东权还是很冷,看来还有一些寒气留在体内。 本来郑榇身为鬼差,不应该还住在出尘洞。不过他还有儿子在家里,所以晚上的时候必会回来休息。现在到了早上,东权就劝郑榇赶紧去酆都。郑榇道,“好吧,东权,你再自己运功把寒气全部逼出来。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子宛离?” 东权道,“那还是两年前,我正在找至阳之人练功,偶然寻到了那个地方。我发现那里环境不错,就把那里作为据点修炼功力。那时候我就见到了一个人疑似子宛离,想到父亲你之前想找她,我就试着接近她了。” 郑榇又问东权是如何成功偷得生死簿?他回答说,“我得到了一点子宛离的信任,听她偶然提起鬼封家有喜事。我心想这应该是个机会,就大胆一试了。”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为父呢?我好掩护你啊。” “我也是当天知道的,来不及告诉您了。父亲,我这不是成功了嘛。” 郑榇还是告诫东权下次不可再鲁莽行事了,他拿起一旁的生死簿道,“只是这个东西,如果由我交回去,恐怕不太妥当。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先收好它。” 等郑榇去了酆都,东权却没有坐下来驱寒。他原路下山,赶了一会儿路就发现周围到处都是鬼差。 原来是子宛绎昨天的那片叶子,被心细的东权发现然后给销毁了。子宛绎因此只追踪到这里,天未亮他就回了一趟酆都,让鬼差在这里搜索。这群鬼差并不知道出尘洞的位置其实还在山的更深处,而且即使他们追踪过去,放哨的手下就会马上采取措施,这点东权一点都不担心。 东权还是没有急着下山,他避开鬼差的视线,走到附近另一处隐秘的山洞。这个山洞没有人为布置的痕迹,乍一看就像是普通野兽遗弃的洞穴。东权走近洞内,运起穿墙术钻了进去,那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暗室! 只见昏暗的室内里有张石床,洞顶应该有个极其隐秘的采光口,而石床上面正躺着一个人,竟是不惑。东权面色惨白的走到不惑的身边坐下,终于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恨恨的锤了一下石床。如果昨天妖名剑不是用的寒冰术,绝对逼他不退,但妖名剑偏偏用的这一招,正是东权最畏惧的一招。 因为东权,身患寒病多年了。他的这个秘密,天下只有一个未怜知道了。也多亏了未怜,东权才没有被寒气侵蚀而死。 还记得大约七十年前,子宛绎第一次到阳间执行公务的前一天,未怜到出尘洞告知此事并取回那本奇书的时候,未怜曾经许诺了东权一个心愿。 那一次也是东权第一次见到未怜,以前他只听郑榇提过。看起来这个许诺似乎是未怜的权宜之计,但他丝毫不觉得未怜是在欺骗。就像郑榇描述的未怜一样,东权也有这种感觉,未怜这个人虽然神秘不可窥探,却是说一不二,不管多么的不可思议,结果都是真的。就好像在未怜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依靠谎言一样。 话虽如此,东权还是对这个未怜没有丝毫的好感。说不定她的这句许诺,只是在她的算计之内罢了。不过事后没多久,当未怜真的来履行许诺,东权也忍不住心生感激。 那天也是在这个山洞里的暗室,未怜突然出现,对东权说,“今天我来是兑现承诺的,你有什么心愿?” 就在东权尚在惊愕未怜为何会知道这里,同时也在思索这个天上掉下馅饼的时候。未怜却是耐心不佳了,“行了,不用想了,本来我还想听听你心中的欲望,无奈我实在是兴趣缺缺。我已经决定帮你救活东权的身体,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你选择的权利。” 面对这种突然的场面,善于应变的东权也猝不及防,他有些慌神的说,“我明明好好活在这里,说什么救活不救活我。而且即便我真的死了,就凭你,能救活一个已死之人吗?” 未怜看了东权两眼,“你的尸气这么重,就没有一点自觉吗。”她忽然从东权的身上,隔空取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寒冰珠的苦楚,还没受够吗。” 东权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好像他c甚至天下所有的秘密,都逃不过她的双眼。他东权的身体确实死亡了,为了不让身体腐化,他不得不一直贴身携带防腐的寒冰珠。正因为如此,加之时间太长,寒冰珠的寒气已经侵蚀到了他的魂魄,让他饱受寒冷之苦。 未怜没有将寒冰珠还给东权,说道,“虽说我曾许诺你,但也不能太便宜你了。等我救活你的这副身体,这颗寒冰珠你也不需要了吧,我就帮你拿出去丢了吧。” 东权听了立即抢了回来,“既然你不需要,为什么要拿走它,它是我的!”未怜淡然说道,“需不需要是我的事,你必须以寒冰珠作为交换,换不换就是你的事了。”东权真是搞不懂未怜的为人,不过权衡再三,他还是答应了交出寒冰珠。 尽管未怜以条件交换,但显然是东权赚了,东权问,“未怜,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郑榇连你这个帮手都失去的话,他想杀子宛绎就完全不可能了。”接着,未怜吩咐东权在石床上闭眼躺好,等待他的身体恢复生机就行了。东权闭着眼睛,凝神细细感觉,却还是不知道未怜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他的这副身体仅仅只花了片刻就复活了。等他再睁开眼,未怜早就消失不见了。 之后,不再承受寒冰珠影响的东权,寒病也就不会再进一步恶化。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坚持修练至阳的法术,身体也就逐步复原了。 可现在被妖名剑的寒气所伤,弄得东权的旧疾复发了,所以他昨晚才会冻得那么严重。如果换做一个正常人,就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效果。 尽管东权还在承受寒气的折磨,但他还是没有坐下来调理身体,而是在不惑旁边躺下闭上眼睛,接着身旁的不惑就睁开了眼。原来是东权体内的魂魄转移到了不惑的身体里,也就是说,东权就是不惑。 他快速出了洞,心想必须快点赶回梨花镇,鬼昱怕是着急了。 整个上午,子宛绎几乎都是在厨房度过。他虽不会厨,但并没有因此手忙脚乱。他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份早餐了,每完成一份他都要自己先尝一口,不满意就继续做。 很快隔壁学校传来下课铃声,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了。 子宛绎终于端着一锅粥出来放到餐桌上,大功告成。这时候鬼昱也回来了,还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来的还有不惑,他今天感冒了,上课都迟到了两节。要不是鬼昱知道不惑比较随性,以为他一时睡过头,才没有到处找他。 鬼昱在学校的时候跟不惑说起子宛绎下厨,他想到不惑是一个人住,只是得空才去照顾冯家两老。鬼昱也就把不惑叫来,省得他生病了还要自己做饭。这一回来,鬼昱就见到桌上满满的一锅粥,小跑过去想先蹭一口,被子宛绎一瞪,就缩回去了。 子宛绎这才朝妖名剑的房间走去,敲门叫刘离起床。 本来今天子宛绎的举止和昨天判若两人,鬼昱还以为兄妹俩相认了,但是耳听子宛绎叫的是刘离,让鬼昱不明所以。 叫了半天,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子宛绎以前没少叫刘离起床过,从来没有叫这么久还不醒的,刘离也不是那种睡觉很死的人。子宛绎一下就着急了,直接用法力推开了门。 只见刘离正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子宛绎并没有因此放心,他快步走过去,摸上刘离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刘离其实被敲门声敲醒了,不过意识还很朦胧,现在感觉到了真实的触感,她才朦胧的睁开眼来,然后就看到子宛绎担忧的眼神。 刘离瞬间清醒了,急忙坐了起来,“早啊,起得真早啊”然后她就看到了鬼昱也在,为了不让鬼昱误解,她再次强调,忙加上一句子先生。 子宛绎的脸色却忽然一沉,原来刘离坐起来时带动了被子,一直盖在被子之下的妖名剑这时露了出来。只见妖名剑半趴着可以看到她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的是件睡袍,不巧颜色偏深给人的第一直觉就是个男人! 一下子整个房间格外的安静,还是鬼昱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们两个怎么睡在一起!”鬼昱再次想到金屋藏娇这个词,昨天宛离还骗他说那个名搬走了! 这声喊叫连房外的不惑都惊动了,沉睡中的妖名剑也皱了下眉。刘离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想到昨晚妖名剑二话不说就点晕了她,估计这会儿吵醒妖名剑就像吵醒一头狮子。“你们都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餐桌上,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只有一个人有心情喝粥。 刘离喝着子宛绎熬的粥,心里觉得甜滋滋的,完全把刚才的事应该要解释一下抛在了脑后。子宛绎看着刘离认真品尝他做的粥,暂时也把这事给搁下了。 坐在刘离左侧的鬼昱忍不住了,摇了摇刘离的左手臂,“你和名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吗?”刘离是用左手拿的勺子,受伤的右手则藏在了袖子里。她不满意吃饭时间被打扰了,尤其是大哥给她做的,她还是第一次吃到!刘离随口回答说,“她乱说的你也信。” “难道她是你夫君!”鬼昱顿时急了,“你,你说过考虑嫁给我的,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只见子宛绎才转好的脸色又变黑了,刘离忙把头压低了,她不禁庆幸还好没和大哥相认,要不然肯定家法伺候了。 这时童儿忽然冒了出来,面无表情的问,“有没有吃的?”刘离和妖名剑多年相处自是也认识了童儿,知道童儿出现,必然和妖名剑有关。想到妖名剑也该饿了,忙招呼童儿过来给他盛粥。不惑冷不丁的开口,“刘老师,他是你的儿子吗?” 语毕,有三个人僵了。 子宛绎终于冷冷开口,“你最好解释一下。”刘离的动作停了下来,粥都不敢盛了,在心里责怪起妖名剑不自己出来。只有童儿不受气氛影响,自然的接过汤勺盛粥,也是冷冷开口,“不许在心里责怪小主人,小主人还没有醒,是童儿担心小主人,才自作主张来给小主人弄点吃的。” 刘离忙道声抱歉,“她没事吧?” “体力透支了,需要好好休养。”童儿忽然抬头看着刘离,严厉道,“你,以后不要再要求小主人帮你了。”刘离觉得很奇怪,觉得童儿的话里有话,“为什么?你把话说明白。” 童儿道,“早在很久以前,小主人的身体就不行了。现在小主人每次施法稍一过度,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小主人也难逃一死。”童儿的神情没有变化,似乎他的表情永远都是没有表情。他自顾自的端起粥,双眼盯着c双手捧着满满一碗粥离开了。 刘离终于明白妖名剑怎么回事了为什么她一个千年老妖怪被一个三四百岁的毛头小子收服;为什么她成天不用法术还经常不现身;为什么她每次施法之后都会显出疲态! 刘离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不过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你们也听到了,名是童儿的小主人。她是我的朋友,女性朋友。” 鬼昱本来不信,他所知道的名明明是男的,不过一下子气氛不对了,他也就不说了。子宛绎脸色却是好了很多,不惑则是局外人事不关己。 不过不惑倒是想起一个出现在未怜身边,同名同身高的小男孩。他又曾经怀疑过未怜和妖名剑是同一个人,这不免太过巧合。但是童儿的称呼却是不同,一个称的怜儿一个称的小主人,最重要的是两个童儿容貌并不一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追踪术 饭后,鬼昱和不惑就回学校去了,子宛绎非常自觉的收拾起桌子,让刘离回房接着休息。 童儿的出现,让刘离很是担心妖名剑,也就乖乖回到房间,童儿又不在了,妖名剑也还没有醒。刘离觉得今天听到的信息很惊人,她其实半信半疑。她不禁靠过去,想看看妖名剑身体的情况,她虽不懂医术,但多少还是知道怎么观察。 刘离这才发现妖名剑的脸色很苍白,而且睡得很死,平日要是刘离一靠近,妖名剑就会醒过来。刘离想到很久以前妖名剑与长生的一战,似乎也是这种情况,现在的妖名剑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一样。 刘离又想到妖名剑提到的心,不禁伸出手去想探妖名剑的心跳。她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觉得她会什么也感觉不到。这个预感之强,让刘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踌躇之时,刘离触及到了妖名剑冰凉的身体,这个刘离知道,妖名剑以前解释过,因为她是冷兵器所以没有体温。 就在这时,妖名剑睁开了眼睛看着刘离。 刘离没有收回手,因为她还没有感觉到任何跳动。幸好妖名剑还有点懵,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妖名剑才问,“你在干什么。”刘离笑着收回手,在心里呼了口气。幸好她的预感错了,妖名剑是有心跳的,只是跳的有点慢。 “你刚才是在探我的心跳?”妖名剑终于开始了质问,只不过语气还算平缓,大概还没有完全睡醒。刘离回身去端放在一旁的粥,“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这里有些粥,味道还不错。” 妖名剑并不打算放过刘离,“你觉得我没有心跳是吗?你觉得我的心真的给了你是吗?” 刘离笑着掩饰自己居然会想到这么荒唐的事,“你胡说什么,没有心怎么活。”妖名剑不急不缓的坐了起来,“不要掩饰了,我是被你刚才的心跳声吵醒的,是你的内心告诉我的。”刘离心里一横,索性就承认了,“那是你说话的表情太真了,我相信怎么了。” 妖名剑忽然展颜,温言说道,“你放心吧,妖名剑是有心的。你的心也是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给的。”现在换刘离脸色不善了,“你是在逗我玩吗?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妖名剑没有回答,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窗,她面朝着窗外享受着从窗外吹来的清风。 这时子宛绎敲了敲门来告辞,他准备回去多叫些鬼差来人间,扩大范围搜索那座山。刘离让子宛绎无论结果如何,都回来这里告诉她一声,子宛绎答应一声就走了。 刘离因此有些着急了,她走过去端起粥,边说道,“明天就是找回生死簿的最后期限了,对不惑的怀疑也不太可能了,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子家隐藏得很好的敌人。我怀疑昨晚那个人也是子家人,虽然子家人杀子家人很奇怪,但是他手里的子家家传宝剑,我听说只有子家人才能使用。” 妖名剑依然向着窗外,闭着双眼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不是听说,是事实。其实神氏剑,是我的主人打造出来的第一把宝剑,也是唯一一把以铸剑师的身份为别人打造的宝剑。它的灵性,除我之外,不输给现在任何一把宝剑。当年,如果不是主人因为一份执着,她一定能够成为天下闻名的铸剑师。” 刘离惊道,“什么执着?难道是为自己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也就是你?”刘离忽然很想笑,“说起来,她打造的这两把剑,一个叫神氏,一个叫妖名,取名是一个特点,都是你主人取的吗?怎么它是神,你就是妖了呢?难不成,神氏剑成了子家先祖玄羽的配剑,是神的剑。而你,是梨树妖的剑,是妖的剑?” “你在质疑我主人的品味吗?” 刘离将手里的粥递给妖名剑,说道,“以前也许会吧,现在我觉得你的主人是在表达一种情感。对神氏剑的祝福,和妖名剑的相互依靠。言归正传吧,妖名剑,你有没有办法找回生死簿你可以教我方法,我去找。其实我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追踪术,然而我们的火候都不够,正如你所说的威力大不如前了。如果不是近距离或者有一个媒介,这个法术就起不了作用。” 妖名剑吃着粥没有回答,刘离也没有催促。 许久,妖名剑忍不住笑道,“其实我是想拒绝的,你别老这样看着我,我感觉我快成你师父了。”刘离惊喜,早就发现妖名剑不太会拒绝人的特点,“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拜你为师。” “我没兴趣收徒。我是看在子宛绎第一次下厨,虽然我只是沾了你的光也并不合我口味。” 刘离奇怪妖名剑怎么知道是子宛绎煮的粥,不过想到她真的好像无所不能,也就不问了。妖名剑放下碗,果然没有吃多少,“走,跟我出去,我教你什么叫真正的追踪术。”妖名剑直接从窗户翻到屋外梨园,刘离跟在她的后面。 夜晚的时候鬼昱来找刘离,童儿拦在门口说,“她正在闭关修炼,小主人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鬼昱奇了一下,他知道刘离性子其实很懒,这时候修炼极有可能是和生死簿有关。他只好站在门口,抬高声音对刘离说,“宛离,不要太辛苦了,我让不惑来给你做饭吃吧,本来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梨园中闭目的刘离忽然睁开眼来,“我怎么听到鬼昱在跟我说话?” 两个人出来之后把房间窗户都关上了,加上刘离所站的位置离房间有一段距离,正常情况下刘离是听不到鬼昱说话的。 妖名剑倚树而坐,闭眼说道,“说明你已经有了收获,此术能让你耳聪目明。”刘离点点头,“妖名剑,你帮我转告他,让他今明两天都不用管我,我还需要专心。”刘离又闭眼潜心修炼起来。 “童儿,转告。”也不知道妖名剑这轻轻的一句话,怎么传到了那边童儿的耳朵里,只听童儿果真意思不差的转告了刘离的话,鬼昱只好作罢。 次日,也就是追回生死簿的最后期限,鬼昱一直都闷闷不乐,不惑便问他怎么了。 刘离是子宛离的事,其实不是不惑发现的,而是鬼昱告诉不惑的,他之前最多只是怀疑。鬼昱道,“宛离为了找生死簿都闭关修炼了,我也想帮忙。”不惑奇道,“她闭关修炼就能找到生死簿吗?” “你不知道,宛离背后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朋友,估计这会儿,那个朋友在教她追踪术之类的吧。诶,会不会名就是那个朋友?” 不惑更关心着刘离的进展,“她那个朋友真的这么厉害吗?可以找到不知所踪的生死簿?这么厉害的法术应该不存在了吧。” “她那个朋友年纪很大了,知道很多事,反正我是相信宛离一定有办法。”鬼昱如此说,不惑顿时暗叫不好,他从郑榇那里也知道了子宛绎只有三日的期限,刘离一定会争取在这之前找到生死簿。本来不惑偷生死簿的目的就只是引子宛绎到阳间而已,造成阴间大乱并不是他甚至郑榇所乐见的。如果刘离真的成功,那出尘洞就会暴露。不惑之前觉得生死簿是个烫手山芋,所以放在出尘洞了,他现在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子宛绎回到梨园别墅时,已经快中午了。他从昨天午后开始寻找生死簿,找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现在需要改变方案,回酆都之前,子宛绎如约来了梨园。 当子宛绎敲门进妖名剑的房间时,里面空无一人。整个别墅,看不到一个人影。 没多久鬼昱回来了,还有不惑,他们两个最近一直形影不离,304班的学生都是见怪不怪了。上午的时候,不惑就以感冒为借口在医务室休息,从而抽空去了趟出尘洞,所幸刘离还没有找过去。 他们一回来不惑就在厨房忙活起午饭来,鬼昱走向房间想看看刘离的进展,发现房门是开着的,而子宛绎正独自站在里面。鬼昱走过去问,“子宛绎,你干嘛呢,在家也不吭声。刘老师呢?” 子宛绎这才挪动脚步转身,就在这时他发现门旁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子宛绎走过去看了起来。鬼昱好奇也走过去看,还把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子先生,我已有把握找到生死簿,会尽快赶回,刘离。”鬼昱当即有一种感觉,子宛绎刚才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是因为恐惧六十年前的历史重演。他真是搞不懂这两人,到底认了没认啊? 之后子宛绎径自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看这架势是要坐等刘离回来了,鬼昱莞尔一笑,也不管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鬼昱和不惑去了学校上课又回来,不惑都在这里吃完晚饭离开了,刘离还没有回来。子宛绎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鬼昱叫他吃饭也不理。 就在鬼昱准备上床睡觉,子宛绎忽然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外是刘离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刘离愣了一愣,才说,“回来晚了,等久了吗?”子宛绎道,“没有,辛苦了。”刘离的手里就拿着一本古书,她递到子宛绎面前,“你看一下,丢的是不是这个?小偷我没有碰上,许是听到风声了。”都这时候了,她还假装与子宛绎不认识。 子宛绎接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丢的是这个东西,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他的神情隐约有一丝怒意,刘离知道,子宛绎是在怪她还在插手这件事。 “不好意思,我问了陆昱,他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还是子宛绎第一次如此逼问刘离,好像只要再说破一点,两个人的关系就会明朗了。 屋内的鬼昱听了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应对,只听刘离说道,“子先生,你不是只有三天的时间吗?还是早点把东西带回去吧。”刘离径自进了屋,“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送了。”子宛绎僵在原地,终于他走出别墅,回头道,“多谢相助,我们后会有期。”子宛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宛绎回酆都复命之后,这生死簿被盗一案暂时告一段落。遗憾的是,无从得知偷窃者是谁。 之后,子宛绎回到子府,他这才有时间质问无忧,即子宛离的假冒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三章 子宛离计划 距子宛离失踪第十年的时候,寻找子宛离的郑榇未果,慢慢也就放弃了。不过他始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既然找不到就假造一个出来,这十年下来他都做好准备工作了。 说起这假扮子宛离的人选无忧,还是东权十几年前偶然邂逅的一个女妖。因她本就长得清丽脱俗,和刘离个性也有些相似,也就成了郑榇眼中的不二人选。 而且郑榇看出无忧和东权情投意合,还曾让他们早日成亲。倒是东权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助郑榇完成心愿,如果心愿不能达成便无心成家。虽说无忧还没嫁进门,不过一直以来,郑榇都待无忧不薄,万一事情败露,想来无忧也不会背叛他们。何况无忧为了东权,早已表示万死不辞。 就在郑榇信心满满带着无忧出门,准备前往阴曹地府的时候,东权忽然道一声,“未怜。” 郑榇和无忧顺着东权的视线齐齐回头,只见未怜还在远处,缓缓踱步而来。郑榇急忙上前见过,问起未怜来此的目的。未怜道,“我是来告诉你,你这一去,就是一去不回了。” 郑榇顿时一惊,“未怜姑娘的意思是,我这一去就会败露?”郑榇顿了顿,有些不甘心的说,“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一招险棋,所以我也是做足了准备的。这几年无忧一直勤加修练易容术,原本她的年纪就在子宛绎之上,怎么样道行都不会比子宛绎太差。而且此番前往又不是打斗,若只论易容术,我相信子宛绎绝对识她不破。” 眼见未怜神色不变,郑榇的心里也有些发慌了,“难道姑娘是说性格方面?可我当初和子宛离也近距离接触了两年之久,对她也很是了解的。就算不比子宛绎了解,我这不是编了一个失忆的故事嘛,何况子宛绎和子宛离已经十年不见,人总是会变的嘛。”郑榇越说越觉得可行,未怜却是转身就走,“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未怜如此态度,还是让郑榇倒吸一口气,他忙叫未怜留步,一直以来他都无法不信未怜,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实在是不愿自己这十年的努力白费。未怜瞧出郑榇心思,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早就放弃,你的这个想法不是完全没用。” 郑榇却一下失去了斗志,“既然姑娘知道了结果会败露,我又何必冒这个险。”郑榇想起当初追杀子司桓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未怜看着郑榇,意味深长的说,“命运可改,你的狠劲哪里去了?既然认命,当初又为什么想要反抗命运?”因为多次被未怜说中,郑榇都开始依赖未怜的预知能力,不想再走弯路。他差点忘了,他不成功便成仁的誓言。郑榇顿时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多谢姑娘提醒,我定当铭记于心!对了,未怜姑娘,子宛绎身边怎么会有元神跟着?” “那是子宛绍,他身体虽病死了,但元神还活着。” “原来如此!但是只有元神又怎么能活着?难道他一直依附在子宛绎身上?” “没错,你不用顾虑他,专心杀死子宛绎,他也就活不成了。” 这时东权上前一步,他还在思索假扮子宛离的事,只听他问未怜道,“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有办法让这个假扮子宛离的计划成功的可能大一些?”未怜瞧了东权一眼,拿出一条白丝带来,“这是子宛离的白丝带,世上绝无第二条。有了它,子宛绎纵使怀疑也不能下决定。” 郑榇大喜忙道声感谢,他奇道,“既然只此一条,为何会在姑娘的手里?” 东权将接来的白丝带递给无忧,脱口而出,“父亲,未怜自有办法,她想说早就告诉我们了,你就不要问了。” 无忧暗暗将白丝带紧紧攥在手里,就这几下的功夫,东权从第一个发现未怜,到看出未怜有备而来,还眉来眼去帮着说话!难怪东权会拒绝成亲,一定是被这个贱女人给迷住了!无忧越想越气,不自觉的走上前道,“你就是未怜姑娘,久仰大名。” 话音刚落,无忧就朝未怜的胸口偷袭一掌,不想这一掌竟然落空了。无忧顾不上惊愕,飞身上前连连对未怜施以狠招,两个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不过出招的只有无忧,未怜则是只避不攻。 一旁的郑榇惊觉的时候就想阻止,东权暗中拉了他一下,示意就让无忧试探一下未怜。郑榇也早想见识见识,也就默许了。 无忧见未怜不攻,更加愤怒,招招想至未怜于死地。但几十招下来,未怜毫发未损,气息丝毫不乱。 就在这场打斗看似没完没了的时候,忽然一个小男孩凭空出现,登时一脚将无忧踹飞出去,并呵斥一句,“大胆妖孽!妄想伤害怜儿!”只见这一脚让无忧勉强站立不倒,看不出轻重。只有无忧自己知道,这一脚若是再重一点,她可能就没命了。 小男孩随即回头,对未怜道,“怜儿,有急情,请速处理!”他说完就走近未怜附耳密语,未怜也弯下腰来轻声问了问。 两个人窃窃私语之后,未怜对郑榇道,“我就再帮你一次,由我设法带无忧去酆都,之后该怎么做,你自己领会。” 郑榇又惊又喜,小男孩的突然出现,让郑榇对未怜更添一份敬畏。“多谢姑娘,有劳了。” 未怜转身走向无忧,小男孩却回头对郑榇和东权说,“这次我已手下留情,下次你们再敢对怜儿不敬,我定让你们形神俱灭c永不超生,不要以为我只是吓唬你们。” 本来小男孩的脸白嫩白嫩的,双眼晶亮晶亮的,长得甚是好看,但是他的神色极为清冷,竟有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让郑榇和东权都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就像被人扼住喉咙,勒紧了心脏一样。 “童儿,不得无礼。”此时未怜已经走到无忧面前,与小男孩相隔有些距离,却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是,童儿知错了。”叫童儿的小男孩瞬移到未怜身边,说道,“怜儿,我们这就出发吧。” 未怜答应一声,也不管无忧是何想法。就在这时不知谁施了法,未怜c无忧c童儿三人一同消失离开了。 对无忧来说,似乎只是一个眨眼,她就来到了另一片山林。出尘洞所在的那座山,她是很熟悉了,这里显然不是。耳听未怜的声音响起,“童儿,还不退下。”只见童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声是就消失了。 这时无忧才发现未怜竟然换了副打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语气不善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未怜换了一身男装打扮,已然变得俊朗无双,竟没有一点女人的影子,好像她原本就是个男人。无忧看到的第一眼,竟一时没有认出她来,再多看几眼,无忧已然分不清楚,到底未怜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 未怜道,“郑榇不是编了一个故事,你若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子府,最好把这个故事像戏子一样,认真的唱一遍。” 无忧对郑榇编的这个故事本没有多少在意,说的是她作为子宛离,在十年前就失去了记忆,这十年一直和一个妖怪朋友生活在一起,因为不甚得罪了另一个坏妖怪,而遭到追杀,结果那个妖怪朋友为救子宛离而死,最后由郑榇救下子宛离,并带回酆都。 郑榇编造这个故事最主要的目的,是暗示子宛离的出现是被动的没有目的性,从而降低子宛绎的疑心。 本来这种事口述一下就行了,现在未怜居然要求实践,无忧打从心里反对。但是从刚才就证实了,她不是未怜的对手,无忧学乖了很多,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本来东权在这,可以让他假扮和我一直生活的妖怪朋友,现在你去哪里找两个妖怪来,还有我到底要被谁带回酆都,你吗?你别告诉我,你其实也是一个鬼差。” 未怜忽然迷人一笑,“我是鬼差又有什么稀奇。”她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无忧,接着道,“一个故事有多可信,取决于它具有什么程度的真实性。想让一个妖怪追杀你,想有一个鬼差带你回酆都,这两个是最简单的。而你假扮这个被追杀的子宛离,有你十年的苦练也不成问题。最难的是你能否,把刚才还恨不得杀了的人,当作一直和你生活的妖怪朋友。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办不到,说明你还远远不够资格,在子宛绎的面前假扮子宛离。” 无忧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由你假扮我的妖怪朋友?”未怜看似认真的反问,“怎么,我看起来比不上东权吗?” 未怜的神情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平淡的,但耳听这样一句话,无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居然脸热了一下。虽说是一起生活的妖怪朋友,但郑榇早把他定为男性。因为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而死,被人接受的可能性更大。 若论长相,原本就算不上俊俏的东权,自然比不过无论怎么看都美的未怜。不过无忧并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一个能让她肯付出生命代价的人,又岂是别人比得上的,很快无忧就反驳回去,“你当然比不上!” 未怜的笑更迷人了,“你以为我问的是外表吗?东权确实是一个聪明人,但他并不是最适合和你唱这出戏的人。”无忧轻哼一声,“你又知道了,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未怜浅浅一笑,“你以为,你认识未怜这个人吗?” 无忧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你能看见他有多可怕,而是你根本看不见他的可怕。 未怜忽然轻声提醒,“追杀你的人就过来了,还不快变成子宛离的模样,还有白丝带别忘记戴上。你刚才受了伤,可别先被他杀了。” 无忧立即照做,警惕的看着周围,不忘还上一句,“还不是你害的!” 未怜忽然伸手扶着无忧,神色无比担忧,且语气焦急的问,“哪里痛?要不要歇会儿?” “我就说哪里来的香味,待我吃了你们一定功力大增!”只见一个糟老头突然快步过来,慢慢的将目光完全放在了未怜身上,“嗯你看起来简直是人间极品,是不是偷下凡的神仙,怎么与妖怪为伍啊,别沾染了俗气!真是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正是这个声音,才让无忧从未怜的搀扶中反应过来。也幸好她没有及时反应,这才没有本该厌恶的将未怜强行推开。 未怜当即抓上无忧的手腕离开,糟老头在后紧追不舍。 这无忧假扮子宛离的戏,已然开始唱了。 她们一路逃窜了一段距离,无忧差点以为要一直逃下去的时候,未怜忽然停下来和那糟老头打起来了,并且还实打实的挨了那糟老头一下。无忧也看出糟老头道行不浅,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也多亏她这声惊呼,引来了酆都的人。 一直到未怜被糟老头带下悬崖,无忧心里早已是百感交集。看来这一切,早就在未怜的算计之内,真是越来越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就是不知道这个未怜,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死。最让无忧惊叹的是,她竟可以假扮一个角色如此传神,到底是她唱戏的资质太好,还是她隐藏得太深,无忧看不透。 只是当时悬崖上的三个人,都不知道那天悬崖下的后续。 崖下,还在往下落的糟老头,看着他上方同样还在往下落的未怜说,“臭小子,这就是你的目的,为了那个小丫头牺牲自己的性命,好让那个小丫头记住你?然后你再回到她身边,她再以身相许称了你的意?哼哼,想从我手里脱身门都没有,我既然能拖你下来,就不会让你再飞上去!” 未怜平静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淡然说道,“看她都能骗过你,也算是功夫到家了。”她又转过身面朝下方,看着落在她下方的糟老头说,“你错了,我并不想上去,我可是煞费苦心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糟老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真以为这个悬崖能摔死我?”未怜微微摇头,“根本不需要摔死你,因为你已经死了。不过你就看着,看我到底能不能再摔死你一次。” 糟老头说不出话来了,原来糟老头是个历经修练刚刚羽化成仙的仙人,但是成仙也阻止不了他年事已高的事实,在命运的面前他的身体还是归于死亡。非常不甘的他,开始疯狂的杀戮,企图获得重生。 其实糟老头早就察觉到了,他把未怜打飞撞倒那棵树上的那一拳,其实是未怜主动撞上来的。后来未怜似乎豁出去一样的逼得他步步后退,这个表情在糟老头眼里看来非常之假,因为他确实是招架得毫无还手之力。 等糟老头回过神来,发现未怜竟离他越来越远,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未怜停在了半空,他急忙运法想飞上去。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忽然变得昏暗起来,他顿时深感恐惧大着胆子低头一看,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 很快,糟老头被黑暗吞噬,在这悬崖的半空,完全消失了。 这时在未怜的旁边,童儿现身道,“怜儿,要怎么处置他?”只听未怜语气平常的说,“三世畜生,三世贫贱,三世富贵终为空。暂时先这样,不够再加。”未怜很有兴趣的追问一句,“童儿,你觉得我这样处置怎么样?” 童儿一本正经的说,“怜儿的决定一定是对的。” 未怜笑,“一定?当我的决定和你主人的决定相矛盾的时候,你就不会说我是对的了。而且我明明假公济私了,你的主人没有教你怎么明辨是非,判断对错吗?” 童儿神色严肃的说,“童儿不认为这是假公济私,他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是他种下的因,他得罪了怜儿,就是他罪有应得。怜儿不用担心,童儿从来不会夹在主人和怜儿之间为难。因为主人相信着怜儿,就像怜儿不想主人知道主人就不问。怜儿也不会让主人失望,哪怕怜儿心里不愿意,还是会帮助主人和童儿。就算主人因为关心着怜儿,命令童儿说出真相,但只要怜儿不愿意,童儿就无法说出来,这样主人就不能怪童儿了。” 未怜摇头而笑,“还真是头头是道,我都被你的外表给骗了。” 童儿道,“是怜儿忘了,若算起来,童儿也是怜儿的长辈。” 未怜莞尔,两个人一同消失了。 之后,无忧顺利进入酆都,但她绝对想不到,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她还在昏迷,未有表演的时候就被子宛绎一口否决了,并且不论她如何努力,假扮子宛离的计划却始终陷入僵局。郑榇和东权虽想过救她出来,却是一直得不到机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不受控制的命运 整整五十年,无忧几乎在软禁中度过。原本因为时间的推移,子宛绎不再软禁她,但还是不允许她离开子府。结果无忧试图接近子宛绎,子宛绎又把她关了起来。 “说,你假装宛离有何目的?”子宛绎如此直白的逼问还是头一次,无忧心里一沉,自从子宛绎再次下令禁足她,她就知道不能妄动,不然很容易适得其反。这些年无忧还是坚持假扮着子宛离,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要考虑子宛离外表的变化。她知道如果她不这样做,必然会立刻遭来杀生之祸。其实无忧也想过逃跑,但显然子宛绎是故意要将她关起来,还派了重兵看守。 现在无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唯有装傻,“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的人把我带来这里,告诉我我是谁,为何大人现在反过来质问我?” 子宛绎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出现可以说没有破绽,但我从来都没有相信你。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我才一直没有完全否定你。” 无忧知道自己假扮子宛离还是成功的,不然不会连文清都糊弄过去了。只是子宛绎这个兄长,就是没这么容易放下疑心,让无忧都不禁心生敬佩。好在无忧尚能应对,“既然大人不信,为何要将我软禁于此?你大可放我回我出现的地方,我们从此互不相干。我忘记了我的过去,我是不是子宛离我也没有答案,我从来没有要假装谁,请大人不要给我妄加罪名。” 子宛绎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取自无忧头上的白丝带,“这条白丝带你从何而来?你戴着它出现,就是暗示我们将你把宛离联系在一起。你想回答我你忘记它的来历吗?既然你的失忆是在六十年前,也就是你戴着它十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认为这是你的东西。这五十年我一直没有还给你,你为何不要回?甚至不过问一声?为什么?那是因为你知道,它不是你的,它不属于你!” 无忧顿时有些心虚了,“我以为它不见了……”子宛绎怒道,“还要狡辩!来人,将她打入大牢,给我严刑逼供!”无忧急了,“大人,这不能作为我假装子宛离的理由,我没有!你不能无缘无故将我关起来!” 子宛绎用冰冷的双眼看着无忧,“无缘无故?仅凭你疑似假装宛离这一条,就足够我让你万劫不复。”无忧感觉到了子宛绎的杀意,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子宛绎!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真的是你的妹妹!仅仅凭你的直觉,你就能否定一切吗?没想到你这么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子宛绎的眼神顿时变成嫌恶,“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知道你不是宛离。”他顿了顿,“至少,你绝不是以前的宛离。” 虽然无忧没有底气,但她已经无路可走,“人是会变的!十年、六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子宛绎的神情变得忧郁起来,“但是宛离没有变,她回来了,却不肯回到这个家。” 无忧终于知道,原来是正牌出现了。不过她死也不能承认她想要假装子宛离,她必须把失忆假装到底。子宛绎终究不是杀戮之人,只要他没有足够的证据,那无忧始终只是一个,戴着白丝带的失忆女人。这一点,郑榇叮嘱过无忧许多次了。 这一下,无忧终于能够取下这个从来没有蒙骗成功的面具了。她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子宛绎,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这么坚信我不是子宛离?我想知道,我与她到底差了多少。” 无忧虽与子宛绎接触不多,但也能够感觉得出来他对他妹妹的感情。她真的很好奇,到底他与子宛离之间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哪怕她做全准备都不能得到他的信任。 子宛绎看着无忧,半晌才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宛离会这么轻易的回来。无忧,如果你不说出是谁指使你,你就做好准备,在大牢里度过一生吧。”说罢,子宛绎离开了。 后来,无忧被人救走了,没有人知道是谁救的她。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有无忧自己知道,她被人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过她确定那里不属于阴曹地府。无忧问那个救她的人,“你为什么救我?”那个人回答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回到你最初的生活,这是我救你的条件。” “你不许我回去出尘洞?” “我不喜欢太便宜别人。” 另一边,鬼封得知子宛绎成功追回生死簿,立即找来问他是否知道鬼昱的下落,子宛绎直接告诉了鬼封。 鬼封走在回五浊殿的路上,想到鬼昱多次欲言又止,他才明白这场婚事只是风音的心愿。他虽任何事都支持风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儿子这边。鬼封两边相劝,总算劝得鬼昱回家,但是风音那边,只能以昱儿年纪尚幼、两人感情不稳这个缓兵之计暂时稳住了她。鬼封也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不知妻子为什么如此坚持。 鬼昱回来酆都后,向鬼封正式请命做他七品鬼差的工作,也就是穿梭于阴阳两界,引渡鬼魂入府的工作。鬼封知道鬼昱在阳间交了朋友,直接就答应了,而且他的任务相比其他的鬼差轻松不少,这还得多亏鬼封这个好父亲。 如此鬼昱几乎还能和以前一样,可以在梨花镇生活,顶多就是偶尔旷旷课,去做做鬼差的工作。 因为鬼昱的关系,不惑和刘离走得更近了。甚至有时候,三个人还会在放学后,去逛会儿街买买东西。这一奇观,一下子就在文华高校炸开了花。还有的时候,鬼昱跟不惑讲酆都,每次刘离想阻止都是欲言又止,然后鬼昱就偷笑,谁叫某人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段时间,久违的轻松愉快,不过愉快总是那么短暂。事实上,它确实很短。这天,仅仅只是生死簿事件结束之后的第几天,不惑变得心绪不宁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不惑赶上刘离,他已经一整天都没看到鬼昱了。刘离脚步未停,“每天缠着他都不给他私人空间,可能酆都有些琐事要处理吧。” 时间回到当日凌晨四点,鬼昱从酆都回到梨园。原来鬼昱每半月都会有一次鬼差工作会议,所以他不得不回酆都一趟。 子宛绎不在了,鬼昱也就住进了梨园的客房。他一回到房间,灯自动开了,整个人无力躺倒在床,发着呆。 鬼昱并没有弄出半分动静,刘离却来了敲门,她看出鬼昱的脸色不好,“怎么了吗?”鬼昱直言道,“宛离……两天后,是不惑的死期。”刘离没有表现出惊讶,她已经事先看到了这个死劫,“难过吗?” 不管事先知道与否,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身为鬼差只能对生死看得很淡。 鬼昱点点头,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身子,“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我不想就这样失去……我原以为可以持续到很久,原来只剩下两天。”刘离在鬼昱的旁边坐下,开解道,“鬼昱,能得到的时候就珍惜,要失去的时候就放手,这样才能不难过。” 鬼昱双眼含泪,忍着不让它掉落,“我做不到,只有在不惑面前,我才能忘记很多烦恼。不惑对我这么好,我一直很珍惜,我很珍惜现在的时光,我不想就这样失去。” 鬼昱不敢见不惑,他怕他会忍不住在不惑面前哭。 不惑死期这天,来得很快。 怀着复杂心情,准备工作的鬼昱,见到刘离和不惑一起走在去商场的路上。不惑是去买菜, 刘离就没那么清闲,一般周末才去买。 鬼昱心想,“难道宛离是想阻止?这怎么行!早知道就不告诉宛离了。一旦事情暴露,我因为泄露天机受罚无所谓,可是宛离会被牵连。宛离已经这么努力要忘掉酆都的一切,尽管我不明白,但是我理解这种心情。” 鬼昱急忙走过去,叫住刘离。不惑率先反应过来,“鬼昱,你酆都什么事情这么忙,你不是说你爸如何如何宠溺你吗?”鬼昱只是抓着刘离的手,不说话。不惑察觉到鬼昱的不对劲,“喂,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不惑想哄鬼昱开心,边走边给鬼昱讲笑话。三个人一起走向商场,鬼昱的步子却是越迈越重,要到了……不惑的出事地点。 不惑一直暗暗观察着鬼昱,发现他一直看着马路对面,“鬼昱,你不会是想吃冰淇凌了吧?这时候还没有卖,不过也不一定,我去对面看看。”不惑还没说完就已经跑出去了,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 鬼昱惊讶万分,生死簿上只写着死因车祸,并没有写明具体原因。原来是因为我!不惑是想鬼昱高兴,才会死…… “长没长眼!”随着一声怒喝,不惑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鬼昱抓回了路边。 鬼仙的速度可以很快,就算是刚才的那一瞬间,也能够将人救下。只是鬼昱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身为鬼差,居然救了一个本该由他带走魂魄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将失去鬼差的资格,被迫踏上忘记一切的轮回之路! 不受生死簿掌控的鬼仙,如果犯了相应的罪责,同样会被带到往生殿,喝忘魂汤、过奈何桥。这时的鬼仙不再是鬼仙,生死也会被人为的记载在生死簿之上。不过神都以为,轮回是一种苦痛,所以他们宁愿命运未知,即使最后的结局是永远死亡,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生死簿上。 刘离在心里叹息,两个笨蛋,一个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傻的错事,一个不知道会忍不住救人的其实是自己。“你们还好吧?” 不惑也是倒吸一口气,“我居然被鬼昱救了……”他想到鬼昱这两天行为奇怪,之前又心事重重,恍然大悟道,“鬼昱……是不是今天本来就是我的死期?” 鬼昱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给不惑看,“我所管辖的区域,三月并没有人会死。”不惑发现那笔记本上三月一栏死亡人数写着零,也确实没有写着谁的名字,顿时松了口气,“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上面是不是可以看到……”不惑做好奇状,并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寿命,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甚至不惑今天的死亡,全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偷盗生死簿,并不是什么事也没做。一来,他好奇原本上面没有名字的他,现在把一个假名字写上去会不会死。二来,他想借机混入酆都,这个方法可谓名正言顺。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鬼昱会救他。这也是刘离为什么看到了不惑的死劫,因此以为他是普通人的原因。 鬼昱收了笔记本,说道,“这只是每个接引的鬼差都会发的笔记本,不过也被赋予了法力。笔记本除了显示持有者负责的月死亡人数,具体内容也只提前三天显示。也就是说,即使是我,也看不到未来更远之人的寿命。” 鬼昱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点,其实这个笔记本拥有随时更新死亡名单的能力,当应该死亡的人命运被改写,他的名字就会在笔记本上消失,这就是子簿的能力。 两天后的周六,梨园别墅,夜。 刘离还在为学生批改作业,妖名剑则很好的充当了一个宅男角色,一个人无趣的鬼昱从昨天就跑到不惑家玩去了。 此时门铃声响起,是不惑,他一进门就到处找鬼昱。 原来鬼昱悄悄回酆都了,他还是说不出口,永别。只是像以往一样和不惑相处,然后在不惑睡着的时候离开了。鬼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的父亲总会察觉。如果有鬼差来抓他,不惑一定会和鬼差打起来,他不想不惑受到伤害。 不惑的脸色苍白,还在喘着气,“刘老师,鬼昱在哪里,没有回来吗?”刘离已经猜到了,直接说道,“按规定,鬼差救人性命一经发现,就会立即停止鬼差职务。按普通鬼魂经过审判,最后发至往生殿。” 不惑听了眼眶就红了,“这么说,那一天鬼昱是真的救下了本该死亡的我……难道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吗?他是鬼昱啊,是卞城王的独子啊,他的父亲一定会为他求情的!” “没用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不惑顿时心灰意冷,“是吗?我就说酆都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地方。刘老师,你既知道这么多,可否告诉我往生殿怎么走。你刚才说立即,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到处找他了。我已经睡了一觉了,要不是因为噩梦醒来,只怕等到天亮就晚了!” 刘离自从看到不惑的命数就以为不惑是个普通人了,不然不能解释车祸可以伤到他。“以你之力怎么去救他?自杀谢罪?然后呢?大闹阴曹地府吗?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见不到鬼昱的,就算你们都会到奈何桥,鬼昱也比你先,我估计他已经在去奈何桥的路上了。回去吧,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刘离推着不惑出门,她关上门之后又回去批改作业。妖名剑奇道,“你居然能忍住不去救他?”刘离不以为意的说,“最近校长对我很苛刻,我要是再误工就要被炒鱿鱼了。”妖名剑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刘离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蹭的站了起来,“走了,妖名剑。”妖名剑摇头而笑,“你真决定去救他吗?这次的情况即使是你出面也没有用。” 上次鬼昱自作主张留在梨花镇是被子宛绎严厉批评过的,但是刘离帮着鬼昱说话,子宛绎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就事态严重了,刘离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先救下再说。而且这个天下笼罩在因果定则之下,不惑能被救下来,很大的可能是他本不该死,我赌这个因果可以让鬼昱脱罪。” “你也说是赌了,你有没有想过不是的后果?” “没关系。我看你成竹在胸,该是又有办法解决。” “这只是我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没有把握。”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火速到达了酆都。刘离吸了口气,“妖名剑,我总觉得有你在,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一直以来谢谢你的帮助,谢谢。” 妖名剑摆摆手,“别让我起鸡皮疙瘩。” 此时在阳间的不惑恍惚的走在回家路上,怎么也想不开。如果不是鬼昱救我,他就不会犯错。如果我这条命是他救的,如果我让这一切按生死簿进行,是不是就可以…… 夜晚的马路来往车辆很少,路灯的光一直都很昏暗。不惑站在马路边上,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一辆车正由远驶近。 “如果你可以不顾后果的救我,我为什么不能不顾后果的去找你呢?” 寂静的路口,响起轮胎与水泥路刺耳的摩擦声。迷途的年轻人身上,开出红色的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五章 篡改生死簿 因为鬼昱的事,鬼封向秦广王求情,包政正好也在,直呼鬼封教导无方,秦广王也不为所动。鬼昱将判轮回,已无力回天,连他的亲人都被要求回避。鬼封伤心不已,在鬼判殿晕了过去。 刘离从妖名剑嘴里得知鬼昱还在幽量殿,便直奔而去。尽管她和上次潜入酆都一样,是鬼差打扮并且行动隐秘,却还是引起了骚动。 看来是自从生死簿被盗一案,酆都的警惕性更高了,就好像知道刘离会来一样。 在幽量殿的正殿之上,都市王郑榇正要宣布鬼昱下世投生何处的结果。 “且慢!”刘离正好赶上,“都市王,我来上诉,鬼昱所犯之罪尚有疑问,需再行调查。”无论是谁,若对结果不服,都有上诉机会。郑榇见了这阵势,面色丝毫不改,颇有一位冥官该有的风范。他挥手让围上来的众鬼差退下,看着戴着鬼脸面具的刘离问道,“何人上诉?” “郑大人,出现擅闯者你应该交给我处置。”泰山王董魅出现在殿门口,她对刘离道,“我不管谁借了你胆子,在我的管辖领域,你要做什么事之前,先问过我的剑再说。”七殿泰山王负责督促所有鬼魂的转移工作,同时维护治安压制动乱。董魅说话之际就冲了上来,刘离反应不慢集中精神招架。 “大人,他们在这里打起来……”说话的手持纸笔,正是八殿新任阴帅。郑榇却不在意,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任何时候他都会先观察了再说。 殿中刘离只是一味闪躲,鬼昱在旁边看得提心吊胆。虽然刘离带着面具,他知道是她。 “小子,你是被本王吓到了吗?躲躲闪闪很没劲啊!”董魅语气张狂,心里却不然。虽然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但在她的剑下能活这么长的时间,十王殿外还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董魅想到,都市王郑榇还在旁边看着……等等!子宛绎这小子什么时候也来了!董魅再也沉不住气,出剑狠了起来。 一剑刺来,势不可挡,刘离知躲避不及只好硬接了。两指虽夹住剑尖,但董魅还在往这边送力,刘离被逼得步步后退。再退下去,就是死角了!刘离不得已松开了董魅的剑,随即一个后翻的前动作避开了剑。谁知董魅收剑极快,已逼上刘离面门。 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鬼昱的心也跟着裂开一般,无奈他全身被锁魂链绑上不能相救。等心神稍定,鬼昱才发现,董魅的剑下只有一个裂开的面具,不见刘离。 “你以为是在跟谁过招,逼到这种绝境也不肯露了底。”清冷的声音响起,刘离被子宛绎揽在了怀里。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想不到,其实子宛绎因为家世背景的关系为人难免清高,但是他居然会救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刘离似乎也很惊讶,连额头渗出血来,都没有察觉,想是刚才董魅的剑已经碰到刘离的皮肤了。子宛绎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放开了刘离对董魅道,“董魅,你想杀她灭口吗?”擅闯地府者除非给地府带来破坏性,否则要先审问了才行。 董魅为人很爱面子,她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子大人也会信口雌黄,我只不过是尽我的职责想抓住她。” 刘离不愿多做停留,她来这里可不是来参观的,“鬼昱,你在这里安心等我一会儿。”她说着就往外走。鬼昱本想说什么,只听一声“站住”,说话的是子宛绎。 这么久以来,子宛绎之所以没有揭穿刘离,是顾全那时她不管受伤都要逃的心情,是他身为大哥对妹妹的纵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想逃,可是逃避到最后始终要面对,子宛绎不希望是由他来迫使宛离面对,他多么希望宛离能够自己做好准备回家。可是不管子宛绎如何等待,都得不到回报。好像她把他的这种纵容当做理所当然,只要他肯纵容她一天,她就铁了心要装糊涂一天。 这一刻,子宛绎的忍耐终于到头了。 刘离闻声停下了脚步,内心非常的忐忑,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也许永远都做不好准备。 “郑榇,暂将鬼昱收监,等候发落。董魅,做好你的本分工作,这件事轮不到你插手。”子宛绎说完,就经过刘离并向前继续前进,“你,过来。”刘离没有动,双脚异常的沉重。子宛绎继续走自己的路,好像自信刘离会跟上来一样。终于,刘离还是跟上子宛绎离开了。 她已经感觉到了,他不愿意再陪她糊涂下去。 董魅叫嚣着欲追,郑榇拦住了她,“任何人对结果不满都有上诉的权利,而监督申诉人是由楚江王全权负责,所以至少在两天内你都不能动这个女人。来人,将鬼昱暂行收押。” 董魅切了一声,大踏步离开了。 一路上,子宛绎和刘离都没有说话。子宛绎领着刘离回到子府,就叫管家拿来伤药,伤药很快呈上,子宛绎才转身看着刘离叫她坐下。刘离依言坐下,子宛绎拿着伤药给刘离血迹早就干涸的额头上药,“脑袋破了,没感觉吗?” 刘离自然的想摸一下伤口被子宛绎阻止了,她轻声回答道,“因为你当时的举动吓到我了。” “你惊讶吗?”子宛绎搬了椅子过来坐下,又低头查看刘离腿上的旧伤。子宛绎见伤口好的非常的慢,刚才刘离一运动又裂开了一点,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只能沉默着帮她换药。 刘离还在不知如何应对的状态,虽然注意到了,还是坐立难安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尽管这个情景前阵子就经历过一次,但现在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 她不再是一个陌生人,她再一次成为了子宛离。不过看着子宛绎帮她上药的神情这么仔细,动作也这么温柔。她真的后悔六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有个地洞让她钻,她真想钻下去。 待子宛绎上好药,缠好纱布,便叫管家把伤药拿下去。一旁的管家已经看得一愣一愣的,终于有点眉目,“大人,这位是……”因为无忧的事在先,让管家不敢妄下结论。子宛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管家一阵激动,细细瞧了瞧刘离,终于道,“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都……都六十年了。” 刘离只是微笑,终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找出她子宛离的感觉来应对,“大嫂呢?”子宛绎一愣,而后平静的答,“去世了。” “死因。” “病。” “治不好吗?没有阴寿?投胎了?”刘离连问几个问题,子宛绎都是低头沉默。 刘离在心里摇了摇头,虽然这些问题的答案刘离早就知道了,但就是想问,想从子宛绎嘴里听到他的答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刘离站了起来,说道,“你不用回阴司殿吗?走吧。” 两个人再次出门,一路无话。 待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岔路口,刘离准备告辞,子宛绎提醒道,“宛离,现在的秦广王并不好说话。你一定要记住只能暗中帮助鬼昱,有什么事就由我出面。”刘离的擅离职守之罪乃是死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刘离一直不敢回家的原因,就是担心回不到以前,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虽然子宛绎给了她足够的安心,告诉她这个家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变得陌生。但正是因为这份安心,让她愧疚难安、无地自容。 子宛绎的这声“宛离”,还是像六十年前一样自然。刘离也想争气一点,鼓起她全部的勇气说,“大哥,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命运有其因果,一个本该死的人会被人救下,必有一个因缘。我觉得这件事还有突破口,等我调查完了,我会先跟你汇报,然后我们再看之后的事,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你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忙。先走了,大哥。”刘离已经消失眼前,子宛绎这次没有跟上也没有叫住她,只是看着刘离离开的方向许久。 刘离来到了五浊殿,告诉鬼封鬼昱判决暂缓的事。本来这个变故,让已经年迈的鬼封身体更加不好了。鬼封正自伤心,没想到还能听到好消息,虽然只是暂缓。 鬼封没有认出刘离,正自奇怪。刘离接着道,“如果鬼大人想救令郎,我希望鬼大人可以借我生死簿查阅一下。”一旁身为六殿阴帅的风音道,“放肆,生死簿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大人,适才听闻酆都出现了擅闯者,一定就是这个丫头,请大人马上下令将她擒住。” 鬼封刚想说话,刘离对也在一旁的鬼岚道,“还请鬼岚小姐帮我做个担保。” 鬼岚知道刘离的身份,刘离既然这么说,鬼岚也就不保留了。她走到鬼封旁边,耳语道,“父亲,这位是子家大小姐,昱儿也是知道的。您就让她看看吧,也就只有她能想出办法救昱儿了。” 鬼封顿时明白了,难怪监督官楚江王那边还没有动静来抓人。“如此,请随我来。” 几个人来到禁室门外,刘离道,“希望鬼大人能让我一人进去。”鬼封想了想,“好吧,不过我会加派人手守在外面。”刘离道声多谢就进去了。 刘离翻看着生死簿,找到了不惑的名字。她刚看两行就奇道,“这不惑的生辰居然和鬼昱同日?还是一只妖怪!”原本刘离因为看到他的死劫而以为他是普通人,是因为正常情况下,没有哪辆车能撞到妖怪,即使有也不容易撞死。一个妖怪想要达到被车撞死的效果,必然需要有人有意为之,不是被杀就是自杀。 刘离整篇看来,发现关于不惑的记载有些与众不同,说不惑是一个没有前世的新生灵,这在当下几乎是不存在的现象。其他的记载就没有什么了,只写了不惑是个孤儿,最后被人所救,然后在今天自杀了,但是又没死成成了植物人。刘离心里一惊,想着这个不惑对鬼昱还真是情深意重。但是只有这些的话,根本不能救鬼昱。刘离不免失望,“妖名剑,你怎么看?” 妖名剑现身道,“生死簿不是被盗走过吗,上面不惑的信息全部是后来加上去的内容。” “是谁加上去的?偷盗者?如果是后来加上,前提是生辰八字必须是真的,否则生死簿不会生效。你看,连不惑最新的状态生死簿都及时更新了,这证明了不惑的信息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我这样说的依据当然是天地早已没有能力孕育新的生命,从一开始不惑的信息就是错误的,这说明整个信息都是错的。所以我说啊,你们的生死簿太落后了,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上面乱涂乱画,你们应该对生死簿进行改进。” “我们要是有这个本事改进生死簿还会发生被盗事件吗?这些年以来,天地确实不再孕有新的生命,但是没有人可以证明它是绝对的。” “信不信由你。”妖名剑说得很随意,刘离当即信了,“那是谁要这样做?到底谁是偷盗者我们都不知道。” “是不惑。其实你们一开始就怀疑他了不是吗?只不过你因为看到他的死劫,以为他是普通人才打消了怀疑。那如果这是他碰巧在这之前,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生死簿上呢。你想想,到底是谁把鬼昱救出酆都?这个人让鬼昱连你都不愿告诉?到底谁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刘离想到鬼昱与不惑之间,想到不惑的为人,实在有点难以相信,“这个不惑确实很值得怀疑,但没几个人会想自己死……好吧,我就算他是个例外,我先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掳走鬼昱的人,应该就是不惑了。假设不惑的信息属于后来加上,假设不惑带走鬼昱时顺手牵羊。他做这一切的背后,是他想达到死亡的目的?只是在命运的无形影响下没有死,现在他又自杀了,还是为了达到死亡的目的?那么达到死亡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生死簿被盗……子宛绎追查……当晚就有人杀子宛绎!难道他的目的是潜入酆都?伺机对付子家!” 刘离顿时吸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妖名剑,这些始终都只是推测。你难道要我告诉十王殿的人,这些全部都是不惑的阴谋,鬼昱只是一个被偶然牵连进来的人?他们不会相信的。而且,不惑对鬼昱的情谊,我看不像是假的。” “所以我说,问题还是出在生死簿上。既然出在这上面,就从这上面下手。”妖名剑从刘离手里拿过生死簿,接着说,“只要把上面对不惑的描写稍加修改……救鬼昱就跟打个呵欠一样简单,你看。” 刘离没有看到妖名剑有什么动作,接回生死簿看了,看完后她就惊讶的看了眼妖名剑,马上又低头翻动起生死簿来。妖名剑问她干什么也不理,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她终于停止了翻找。刘离低头看了一会儿生死簿上的内容,似乎看到一处重要的地方,双眼不禁更专注一些。妖名剑瞧出了端倪,一把抢过生死簿瞄了一眼,然后赫然看到写在最前面的妖名剑三个字。“你在看我的生死?” 刘离正色道,“妖名剑,你最多也不过是个千年妖怪,为什么可以无痕修改生死簿?连楚江王、秦广王,乃至任何一位王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你可以做到?妖名剑,你真的只是一个剑妖吗?有了对不惑的猜测,也是个全新生灵的妖名剑,我现在足有理由怀疑,你的名字也是后来妄加上去的,只是手法更加高明。” 要知道,凡在生死簿上修改,都会在上面留下痕迹。比如划掉,或在下方备注。刚才妖名剑在上面去掉了不惑是新生灵的介绍,添加了不惑前世的内容。这个过程不仅没有用笔,整个页面竟然没有出现一处涂改,简直就跟在电脑上删除修改资料一样。 妖名剑浅浅一笑,“真是大惊小怪,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怀疑是错误的。我还可以找人出来证明,就在这里。别忘了,一千年前的我,在酆都可是很有名的。” 刘离半信半疑,总觉得自己很吃亏,每次遇到妖名剑的问题都是毫无办法。她想到最后看到的妖名剑的信息,因为被妖名剑打断,让她分不清楚是不是看错了,她试探问道,“妖名剑,现在生死簿在你手上,你不好奇自己的寿命有多长吗?” 妖名剑毫不在意的将生死簿盖上了,“命运并非一成不变,反正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刘离低头想了想,还是更关心生死簿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无痕修改生死簿?我真想向十王殿举荐你,以你的才能,生死簿改进一事我想绝对没有问题,到时你的名字一定会在酆都永垂不朽。” 妖名剑扑哧一笑,“你够了,我让童儿暗中帮我修改的,只是没让他出来而已。至于童儿为什么能做到,我没有告诉过你那家伙是这方面的专家吗?行了,现在这样可以救鬼昱了吧?” 刘离点点头,“是,真有你的,不惑的这个前世编得可真好。妖名剑,你说我该不该举报你呢?你的童儿拥有这种能力,要是你让他在生死簿上乱写,天下岂不大乱了。” 妖名剑抱胸道,“举荐不成就想抹杀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刘离将生死簿放回原处,她忽然又犹豫了一下,问妖名剑道,“妖名剑,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吗?其实当年我和鬼昱偷看生死簿的时候,我真正想看的是我自己的生死。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死了,却没有鬼差来接我。但我忘记了我真正的名字和生辰,也就无从查阅了。” 妖名剑淡然说道,“我告诉你也没用,因为生死簿上根本没有你的名字。” 刘离非常惊讶,第一直觉选择了不信,“不可能,我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生死簿上不可能没有我的名字。就算我像芸夕夫人一样,曾经不受生死簿掌控,但只要再世为人,生死簿上就会出现名字,甚至还清楚的记载了前世的信息。” 妖名剑的神情还是平平淡淡的,“就算我告诉你,你在生死簿上又找不到相应的记载,那我是不是在撒谎,你也不知道了。” 其实在刘离的内心深处,她是相信妖名剑的,但这样的事实,让她不能接受,“不,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 妖名剑忽然莞尔一笑,凑近刘离说道,“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不会怀疑我只是胡编乱造?” 这样的笑容,刘离从来都没有看透,她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相信妖名剑。 妖名剑拿过刘离的生死簿,重新放回原处,“刘离,你都已经不是孤魂野鬼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又何必再拿出来给自己徒增烦恼。” 刘离听了欣然一笑,“那段时光可是我一直在怀念的,你看现在哪有那时候逍遥自在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调包 已经到了深夜,子府院中梨花刚刚落尽,尚有梨花的残香。子宛绎从书房走到屋外,看着院中地上的梨花,出了会儿神。 就在他准备回书房时,忽然一阵风起,伴随着飞舞的花香,刘离出现在梨树下。“一朵花都没有剩下,我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是不是大哥?”刘离回来之前去见一个人去了,这才回来这么晚。 刘离去见了谁,还得先说一下五十年前,文清死的那一天后来所发生的事。 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在,那就是刘离。 刘离悄然站在屋外院中的梨树上,紧紧的盯着子宛绎的房门口。手中的梨树皮都要被她扯下来了,只听她低声骂道,“真是个笨蛋,即使是文清最后的愿望,你也应该拒绝啊,她就要离开你了,你真的忍心吗!” 其实刘离在很久以前,不止一次去五浊殿玩过,有次和鬼昱闲谈时说到生死簿,两个人就冒出了去偷看生死簿的想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刘离得知了文清的寿命。她知道未来的事她无法揣测,所以没有想太多。她甚至对这个死亡没有什么感觉,文清是个凡人,死亡并不代表结束。因为只要还有阴寿,文清就可以在酆都继续生活下去。 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离家出走,被刘离遗忘了。但是今天,文清死期这天,她却忽然想起来,心绪不宁的她决定潜入酆都,她想再看一次生死簿,她要知道文清有多长的阴寿,想知道她陪在子宛绎身边的时间还剩多久。谁知这次刘离发现,文清的阴寿居然被人用笔划去了!有这个权利并且有这个动机的人,只有子正寅。 虽说文清是凡人,也不该才三十来岁的寿命,生死簿上写着的死因是病,仅此而已。不管是什么病,凭着子府的条件还不能治好?刘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只能紧紧盯着房门口,多么希望看到子宛绎冲出来。 但是子宛绎始终没有出来,刘离不再等候子宛绎回心转意,恨声离开,“妖名剑,我们去迷魂殿,我要留下文清!” 鬼魂轮回前,必须先经过迷魂殿对其前世进行审核,准许投胎后还要经过幽量殿,对其下世投往何处做出判决,最后才会送到往生殿投胎。 说话间刘离已经出了子府,很快妖名剑现身拦住了她,“你想给自己再加一条罪名吗?”刘离脚步未停,“你也说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犯罪了,我一定要留下文清!” 妖名剑问,“你要怎么留?你完全可以回去劝子宛绎,让他给文清加上阴寿,这样名正言顺。”刘离脚步停了一下,她看了看妖名剑,又扭头继续往前,“我已经离开这里十年了,你以为我们这对兄妹还会和以前一样吗?说不定他早就把子宛离忘记了。” 妖名剑站在后面说,“你不是就打算为他劫下文清吗?你能这样待他,他若还像以前一样待你有何奇怪?” “我不去,我不敢见他……”刘离头也不回,继续向迷魂殿的方向走去。 妖名剑摇头快步过去拉住刘离,“你有没有想过把文清劫下来之后怎么办?现在是文清要走,子宛绎不留。你一个不说一句话就离家出走十年的人,还来干涉这件事干什么?”刘离觉得妖名剑说得很有道理,几乎把她说动了。 刘离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我也不想,从我答应留在他的身边,我就知道这个家我回不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哪怕就在前不久那个人再次离开了我,我也没有打算再回到这个家。可是……” 刘离看着妖名剑的双眼已经有些泛红,只听她接着说,“谁叫我当年看了文清的生死?谁让子宛绎是我敬爱的大哥!你现在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子府生活?很多事……真的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那都是在自欺欺人!” 妖名剑微微一笑,“真是难得能听到你的肺腑之言。行了,我知道了。其实我有办法,虽然你要背负的罪名比现在还大,但是只要有我出马,我可以保证这个秘密,永远不被地府的人知道,除非你自己告诉他们。” 刘离马上来了精神,妖名剑却忽然沉默了,就在刘离着急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忽然冒了出来,正是童儿,只听他对妖名剑说,“小主人,鬼差陆子期与文清有九分相似,是鬼判殿的四品鬼差,主要负责殿内资料的整理,平日几乎都在藏书室,没有交往深厚的对象,最适合掉包。” 这是刘离第一次见到童儿,她茫然的看向妖名剑,后者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你又不请自来了是吧,你的主人没有教你什么是规矩吗?” 童儿的声音顿时低了几分,“小主人,不是你让童儿马上在全世界找出最适合和文清掉包的对象吗,我这是出来向你禀告啊。” 原来妖名剑突然的沉默,是她在心里呼唤童儿,为的就是不给童儿出现的机会。 妖名剑狠狠瞪了童儿一眼,随即恢复常态,对刘离道,“听到童儿刚才说的吗?那个人也是个鬼差,看来老天都在帮你。走吧,我们去陆子期那里。童儿,还不带路。” 童儿立即高声答应,已经走在前边去了。刘离还有点一愣一愣的,想到文清的事刻不容缓,只好边赶路边问,“听刚才的意思是,你是想让文清和陆子期身份互换?可是这样真的行吗?无故拉一个外人下水?” 妖名剑说道,“你以为我让童儿找的最合适的人选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所有条件兼备,包括当事人会答应此事。如果这是自愿,还真容不得别人说什么。” 一切如意料的进行的很顺利,陆子期早就厌烦了日复一日做同样事情的日子,真的答应了此事。听童儿说文清已经踏上投胎路,几个人不用去迷魂殿,直接朝往生殿去了。 就在酆都城外东北方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宫殿叫做往生殿,这里是十殿转轮王的地盘。往生殿内的悬崖边上有一座桥,界碑石上写着奈何桥。桥上有一个老婆婆拿着汤水,给上桥的鬼魂饮用,这老婆婆便是孟婆神,这茶水便是孟婆汤,喝了这汤便忘掉了前世的恩怨情仇。崖对面有六口井,叫做轮回井。这是六道轮回,投胎哪道便要跳进哪个井里。 当刘离带着陆子期赶到奈河桥的时候却晚了一步,文清刚刚饮下了孟婆汤。刘离急得险些冲上去,幸好妖名剑拉住了她,“这里到处都是鬼差,还有老家伙孟婆神,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就说你是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想好就想留人,就你这样冒冒失闯过去,之前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刘离确实心急如焚已经失了冷静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你说怎么办,再不过去,她奈何桥都走完了。” “只给你五分钟,去吧。”只见妖名剑朝前方一指,眼前除文清以外的人在一瞬间被定格了。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的陆子期见了第一个反应过来,“好强力的定身术,连拥有千年道行的孟婆神都定住了,而且还偏偏又能不定住子夫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妖名剑推了一下刘离,刘离点头,叫了声陆子期就跑过去了。陆子期慢慢尾随,还在等妖名剑的答案,“不愿意告诉一个即将忘记的人吗?”妖名剑端了一碗孟婆汤塞给陆子期,“孟婆汤不能永远让人忘记,等你再回酆都,这段记忆说不定就回来了。”陆子期接过汤,“真是遗憾。” 文清还浑然不知左右发生了何时,她继续向前走着,短时间内孟婆汤还未产生作用,可见她对这个酆都真的是下定决心不再回头看一眼。刘离叫了她一声,她才回头。刘离不禁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他?” 虽然刘离叫的是文清的名字,不是叫的大嫂,但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还是让文清认出了刘离。 文清静静的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刘离,难怪宛绎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无忧宛离,他真的是对的。真正的宛离,给人的感觉是很强烈的,很容易就能让人移不开目光。不似无忧的气息,总觉得差了些。 此刻文清将入轮回,心境还能保持平静,“是宛离吗,你终于回来了……” 刘离知道时间不多,但她还是想要知道答案,“你真的舍得吗?到底是为什么?” “不,我当然不舍。只是,我真的太累了。文清已经死了,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宛离,你不应该担心这些,你应该回到子家,回到你大哥的身边,不要再留恋阳间了。宛离,快回去吧,他很想你……”文清费力的说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倒了下去,刘离忙走上前扶住她。 这时陆子期也喝下了孟婆汤,说道,“子夫人的孟婆汤已经发挥作用了,等她醒过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刘离看向妖名剑,妖名剑对刘离道,“不要磨蹭了,赶紧帮她们换衣服,我说了五分钟就只有五分钟!” 刘离只好暂且不想,手忙脚乱的帮文清换衣服,然后朝陆子期再次道声谢,最终和妖名剑带着文清离开了。就在刘离一众离开的一瞬间,周围的鬼差又动了起来。 走在奈何桥上的陆子期发现,周围所有的鬼差,连孟婆神都没有察觉出来一点异样,就好像发生在奈何桥上的这段插曲,完全不存在一样。陆子期在心里淡笑一声,“酆都,再见了。” 还是由童儿带路,几个人来到城外西南区的鬼堡,这陆子期的住处比较偏僻,是一个很简陋的地方。 刘离看着文清宛如婴儿的睡颜,担忧的问妖名剑,“现在文清把什么都给忘了,我要怎么跟她说?” 妖名剑一进屋就坐在凳子上,童儿则挨着妖名剑站着。只见妖名剑的头一点点的往旁边倒,似乎很是疲惫,“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你干脆告诉她,她就是陆子期,反正掉包一事,不该让外人……知道……”妖名剑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头也正好完全靠上了童儿的肩膀。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两个就没有机会见面了。”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回答刘离,刘离这才注意到妖名剑居然睡着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妖名剑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防备的睡着。“童儿……妖名剑怎么了?” 见此情景,刘离忽然想到之前,妖名剑孤身前往阳间保护子宛绎的事。虽然妖名剑回来说没发生什么大事,但她总觉得还是发生了什么,好像妖名剑那段时间比平常更为疲倦一些。 只听童儿神情严肃的说,“小主人现在很疲累。”这一路过来,都是妖名剑施法隐藏刘离的踪迹,这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童儿正是担心妖名剑吃不消,这才自作主张的现了身。 刘离觉得奇怪,不过这时被童儿的称呼给吸引了,“你为什么叫她小主人?”童儿道,“童儿奉主人之命听命于她,所以她是童儿的小主人。” 刘离目瞪口呆,没想到妖名剑这么大背景,自己神秘莫测不说,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跟班?“看得出来,她很信赖你,你的主人一定对妖名剑很好,还让这么厉害的你跟着她。” 虽然刘离和童儿才刚相处不久,但从他对酆都如此熟悉,从他能知道陆子期就可以看出来,童儿是个绝对不比妖名剑简单的存在。 童儿道,“因为主人对现在的事早有预感,这才早早命童儿留在小主人的身边照顾。童儿很想告诉主人,但是小主人不许童儿告诉主人。小主人倒是很听你的话,你帮童儿劝劝小主人。” 刘离越听越糊涂,不明白现在的事指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倒是越听越有一种孩子叛逆离家出走的感觉,她不禁玩笑道,“你的主人,该不会是妖名剑的父母?” “差不多。” 这时文清动了动,刘离忙回头,见她似乎又睡过去了。刘离看着她,轻声道,“陆子期,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陆子期了。” 文清好像听见了,慢慢睁开双眼,静静看着床边上坐着的刘离。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内心深处似乎有些忧伤。 刘离没有表现出欣喜,淡淡的说,“你醒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文清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她只好摇头。刘离接着说,“你刚才喝了能让人遗忘记忆的汤药,所以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过去。”文清却问,“我……为什么会喝下那个汤药,我知道它会让人遗忘吗?” 刘离一愣,没想到文清会这样问,不过还是说出了实情。文清想了想,“既然这样,请你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刘离不解,文清接着道,“想必是我想要遗忘的过去,我宁愿不知道。”刘离一惊,“你就不怕有一天会后悔?” 文清认真道,“当我选择喝下汤药的时候,我想我是下定决心的。” 刘离看着文清的眼睛,心想她的这个决心下得可真大。“好,我可以不说。但是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必须知道自己是谁,每天需要做什么,因为你有职责在身。” 文清没想到刘离这么好说话,也被她的认真给吓到了,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刘离本来打算告诉文清她的过去,现在她本人不愿意知道,刘离也就不想勉强。刘离只好采纳妖名剑的建议,把文清就是陆子期,和陆子期的生活告诉了她。 文清想到刘离一直没有自我介绍,忍不住问起。刘离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又何必知道我是谁?你现在醒过来了,我也该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这几天你可以休息一下,我会先帮你请好假。” 刘离离开了,文清发现自己很想挽留。但是那个人就好像代表了她的过去,如果挽留,她害怕那个人会后悔然后告诉她知道。 文清下了床走出屋门,院子里是一副杂草丛生,荒芜人烟的景象。她忽然就觉得孤单起来,好像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幸好她还有那个人会再来看她的一句承诺。 很快几天过去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好象这只是一场梦。 不过文清按照刘离说的去了鬼判殿工作,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过幸好这些都很简单,好像她原来的生活非常的简单,当然也是那个人告诉她足够详细。 当晚,文清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说,“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在你的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梨树,就让它陪伴你吧。总有一天,也许等它开花的那天,就是它给你带来幸福的时候。” 文清醒来之后,就一直回忆着这个梦。好像那个人喊了她另外的名字,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后来文清出门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果然多了一棵树,只是她不知道是不是梨树。 文清已经分辨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是在梦中,什么时候又是在现实。她现在只希望这棵树能快点开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就真的能得到幸福,她更期盼的是得到一个真相。因为她越来越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也开始好奇,自己又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亲情与爱情 时间回到现在,子宛绎已看着站在梨树下的刘离半晌,淡然说道,“明年依然会开。”说完就回了书房。 不一会儿就到了凌晨,刘离沐浴更衣出来,她看着身上古韵十足的衣服,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不过果然还是子府自制的衣服,让刘离觉得穿着最舒服最好看。 在酆都,除了工作时穿着统一的官服,私下的穿着可以说五花八门,不过大多还是穿的古时候的衣服,而且色调都偏淡偏暗。 子宛绎还在书房埋头工作,刘离进来汇报今天的成果,不过她没有一开口就谈工作,“大哥,我身上这件衣服是你少时的吧,为什么不给我大嫂的衣服?”子宛绎笔未停头未抬,“她的衣服你穿短了些,你个子忽然高这么多,衣服哪那么快做出来。”刘离六十年女大六十变,还真亏子宛绎能一开始就认出她。 “那这件衣服干脆就给我了,我穿着挺合身的,而且这件也不分男女。大哥,要不你再去找找你少时的衣服,说不定还有我能穿的。”刘离笑着搬来凳子在子宛绎旁边坐下,她还记得小个子的时候也穿过子宛绎的衣服玩,不过那时候穿就大了很多。 “胡闹,明天他们就会过来给你量身做新衣,这衣服已经旧了。” “哪能,这件我根本都没见你穿过,许是你长太快这件做小了收到现在了吧。” “你要是喜欢,自己去房里找。” 子宛绎的妥协,让刘离一阵偷笑,“好,你说的。”如果子正寅还在,子家大小姐穿“旧”衣服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刘离没有再说话,子宛绎也静下来工作。就这样,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离凭空变出一本文件递给子宛绎,“大哥,鬼昱的事都处理差不多了,这是调查报告。” 子宛绎接过来看了眼文件的封面,上书“鬼昱三月二十二值日报告”几个娟秀的大字,而后他才翻开看了起来。 首先是一些鬼昱的基本介绍,然后就是主要内容。在卞城王鬼封的五浊殿调查的时候,已经查实。不惑因前世之德,必将福泽三世。因命数诸多变化,不会一开始就安排好这三世的一切。不惑本该长寿的人生,因为都市王的更替而没有及时加在生死簿上。如今增寿延年,属于福泽三世的范围。至于鬼昱产生的影响,不过是充当了其中的媒介罢了。 如果鬼昱在其中产生的影响属于合法范围,那么他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刘离拿走子宛绎手里的文件,“不用看那么久,几行字而已。正如报告所说,我们可以跟秦广王争取不治他的扰乱阳间之罪,最多撤了他到阳间当差的职务,降个品次c罚点俸禄c面璧思过之类的。” 子宛绎却道,“把罪名指向自己,你倒还能轻松了事。” 这都市王的更替,自然就是指的刘离擅离职守,没有把工作交接造成的影响。 刘离轻描淡写的说,“无妨,毕竟是事实。”她怕子宛绎乘机追问她离家出走一事,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一殿四品鬼差陆子期,你认识吗?”子宛绎奇道,“她现在在我麾下,你怎么认识她?” 刘离有些意外,她回来之前正是先去见陆子期了,正确的说,是去见文清了。刘离最初以为她会在子府见到文清,但事情并不如她的期望发展。她原本猜测因为一些未知的因素,导致子宛绎不认识成为陆子期的文清,现在子宛绎却又说认识。刘离道,“既然你都把她调职到你的身边,证明你对她的长相不是无动于衷,那为什么她仅仅只是你的手下?如果只是这种决定,还不如别把她留在身边。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把自己处在一个暧昧不明的境地,让周围的人怎么想你你才甘心?” 子宛绎避开了刘离的目光,“她们是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不是清,清已经死了。” “不,大哥,我不信你没有认出她。我可以相信各种原因让你没有见到她,但只要你们相见,我知道你一定会认出她来。大哥,你连我都认出来了,不可能认不出她。她就是文清,是你的结发妻子!” 子宛绎低头工作着,似乎想逃避这个问题。刘离沉默的等待,希望子宛绎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可以说困扰了她五十年。但子宛绎始终没有回答刘离,让她不禁心寒。 刘离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生前,尽管说要放下,但很多事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一时的放下当然容易,一旦有什么情绪涌上来,一些过往相似的经历就会被带动出来。 刘离始终记得,她的生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最初认识到的人生,就是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会真的待她好,其他人都是虚情假意,或只是一时的真心。永恒这种东西,在时间面前总有一天会黯然失色。所有的一切,让刘离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个选择孩子,不要结发妻子的狠心丈夫。 人们都明白陪伴自己一生的不是父母不是孩子,而是另一半。如果把一生算做永恒,可只是一生都做不到不离不弃,爱情凭什么让人念念不忘?当然,不能因为一个人,否定所有人。至少在刘离心里,子宛绎与文清之间的感情,让刘离看到了永恒。 然而,这不过只是他们寿命长了些,“永恒”相对长了一些,如此而已吗? 如果连子宛绎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刘离真的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真的存在真正的爱情。 子宛绎其实没有沉默太久,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太轻,让失神的刘离没有听到。 刘离试图为子宛绎找理由,她还是想相信他。妖名剑说过,只要刘离不说,五十年前的事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刘离选择告诉子宛绎,“大哥,你的妻子清,她没有去投胎,不过因为喝下了孟婆汤,所以她不记得你是她的丈夫。她忘记了,你也忘记了吗?曾经家也不管,誓死要和文清在一起的子宛绎去哪里了?文清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你就不敢再娶她吗?” 多年以来,子宛绎早就习惯遇到任何事都不做出反应。尽管听到刘离质问他,告诉他他的妻子还在,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他反问刘离道,“所以是你把她和真正的陆子期互换?五十年前你就回来过是吗?” 在很多年前,在子宛绎和“陆子期”认识之前,他是因为听说了一个传闻才知道了陆子期的存在。因为有鬼差在城外荒地的一个小地方见过梨树,这件事也传到了子宛绎的耳朵里。要知道鄷都只有一个地方有梨树,那就是子府。 听说这件事的子宛绎,第一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失踪的妹妹其实不是在别的地方,她还在酆都。当子宛绎见到和妻子一模一样的“陆子期”,当“陆子期”说这棵梨树是她的一位朋友种下来陪伴她,子宛绎已经依稀能够猜测是怎么回事了。 子宛绎暗中调查过,文清确实已经投胎了,陆子期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存在酆都的鬼差,这其中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果硬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这棵多出来的梨树。子宛绎问过陆子期她的朋友是谁,可惜她也不知道。 刘离没有想到子宛绎会反过来就这件事质问她,这下换她不知如何回答了。 如此,子宛绎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宛离,你知不知道私改他人命运会判入狱。” 比起知道自己的妻子还在,子宛绎似乎更关心眼前这个妹妹。刘离不得不佩服子宛绎转移话题的能力,既然如此,那便随他罢。反正刘离相信的c需要的,只有血缘牵引的羁绊,其它的事,可以说根本与她无关。 刘离故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子宛绎,“那子大人,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呢。”子宛绎身为酆都的监督官,正是以公正清明c甚至铁面无情为酆都人所知。不过估计公私不分明。刘离这样想。 子宛绎好像轻叹了一声,又伏案工作起来,“明天我就去鬼判殿见秦,六十年前的事实话实说。至于五十年前的事,你做得很隐秘,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不提即可。” 刘离暗自偷笑一声,奇道,“秦?大哥怎么如此称呼这位秦广王?”刘离知道子宛绎不会随便亲昵的叫别人名,又不太可能是一个字的名字。 在这个夜深人静,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的时候。子宛绎面对刘离的长时间打扰,仍然耐心未减的解释,“这位秦广王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秦大人。”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谁都可以有名字,随便取都有了。”刘离觉得奇怪,“大哥,你们应该叫他取个名字,不然在历代十王殿名册上要怎么记录?”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去睡吧,该累了。”刘离知子宛绎说的是她今天调查辛苦,双眼顿时泛红,幸好子宛绎伏案工作没有看到。 刘离语重心长的说,“大哥,你不想我管你和文清的事我就不管。不过现在是我让她留了下来,我就有责任照顾她。大哥,她不是假装不认识你。是我晚了一步,是我赶到奈何桥的时候她已经喝下了孟婆汤。我本打算告诉她她的过去,但是她那时候太累说不想知道,所以我希望可以由你来告诉她。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这样选择,总之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留有遗憾。大哥,你工作不要忙到太晚,我回房了。” 刘离出去了,她确实暗自庆幸自己是子宛绎的妹妹。但是她也选择相信,子宛绎做这样的决定,有他的理由。 书房内,子宛绎闭目良久。 子宛绎原本以为,就算祖父飞升c妹妹离家出走,至少还有妻子会永远陪伴他。意外的是,文清患了重病,为时已晚,子宛绎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后来,他又见到了她,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他知道,他还是认出她来了。与文清夫妻二十年,他不会认不出她。只不过,他无法再娶他。 刚开始子宛绎知道文清不认识他的时候,确实很生气的以为,她在责怪他不够关心她,故意欺骗他。不过很快理智告诉子宛绎,温柔的文清不会这样做。 于是子宛绎不管别人会怎么想他,硬是把她调职到他的身边,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待她,照顾她,但是他告诉自己应该区分“她们”。 有人干脆劝子宛绎,为什么不娶她?因为他答应过他的妻子,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她,明明就是她,也不可以。 子宛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甚至不愿意去想明白。 也许他觉得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也许也许喝下孟婆汤的同时,同一个人,就成了前世今生。也许前世今生,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又可能,文清把自己当成陆子期太久,同一个人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八章 随口一说与一诺千金 次日,子宛绎早早就去了鬼判殿,报告昨日擅闯者即鬼昱一案申诉之事,呈上的文件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份,子宛绎重新写的。这位新秦广王是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年,竟是长生。 长生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子宛绎的报告,“前任都市王擅离职守之罪,身为酆都监督官的楚江王,你准备包庇她吗?” 子宛绎心里一沉,他这里还没说,消息就先传了出去。子宛绎干脆不提,倒要先问个明白,“前任都市王早不在酆都六十年,秦广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你不用包庇她了,擅闯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而这擅闯者的身份我也知道了。鬼昱一案是小事,我想我们应该优先谈论与王相关的大事。”长生将手中的报告往桌上一丢,双眼不失威仪的看着子宛绎,“子宛离论罪当诛,看在她是你亲妹的份上,就由你决定哪天执行比较好吧。” 子宛绎觉得长生是存心挑衅,“眼下正值缺人之际,四殿王位空缺多年,而子宛离是少有能担任王的人,我认为秦广王应该让她戴罪立功,这才是上选。” “你让一个罪人当王?你想引起众鬼不满吗?有罪必惩,你无须多言,就定在明天吧。” 子宛绎试图劝说长生回心转意,毕竟仵官王空缺几百年,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以大局为重,戴罪立功绝对比计较刘离的死罪来得明智。鄷都虽也是按律行事,但更注重情理,子宛绎本以为毫无问题,如果是蒋禅早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个长生,故意要唱反调,不管子宛绎怎么说,就是不答应。 仿佛一瞬间有杀气升起,子宛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而后告辞。子宛绎是有包庇之心,但不会乱来。 子宛绎猜不透长生在想什么,在他身上有很多迷团。 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是前任秦广王蒋禅忽然说要让位于他。在这之前,酆都根本没有这个人物。按照往例,十王殿每位新王在即位之前,都必须先与其他在位的王照面切磋。虽然也存在例外,比如从政方面真的非常优秀,法力方面稍弱的也可以过关。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让每位王亲见此人的法力就让位于他,这在酆都还是第一次。不过这事是经过天帝的允许,而且蒋禅是在位上千年,资历最久的秦广王,因此没有哪位王提出异议。 这个新任的处事作风非常的严谨,不管做什么都严格按照规则执行,这一点也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不过因此,王很少与他有来往,除了例行的会议,还没有哪个王与之闲谈过。其实在这方面,子宛绎和长生半斤八两,不过好歹子宛绎生在酆都长在酆都,子府才不至于像现在的鬼判殿这般冷清。 子宛绎一出鬼判殿,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子府。等气息平稳了,才敲开了刘离的房门。刘离刚从床上爬起,“怎么了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即使子宛绎身上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气息,但从他会打扰她睡觉这一点,刘离就知道一定有要事。子宛绎也不笨,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秦已经答应释放鬼昱了,我想早点告诉你。” 刘离没有说话,回到梳妆台前梳着高马尾。子宛绎没有催促,直到她拿出一条红绳绑头发,便忍不住问她,“宛离,你的白丝带呢?” “哦,在外衣里。”刘离将头发绑好了才回身,从衣架上的外衣里,拿出她昨晚偷偷回去梨园取来的白丝带。刘离暗自庆幸,幸好她想到取回它放在身上。这会儿她要是拿不出来,肯定会惹他不高兴。 子宛绎一惊,觉得奇怪,明明白丝带现在在他的身上。他一直以为是宛离不小心遗失了,辗转回到了他的手里。子宛绎不动声色的接过刘离的白丝带,绕到她的身后。他偷偷拿出身上的白丝带,不禁要比对一下,简直一模一样! 连他这个白丝带的制作者,都辨不出真假来。 子宛绎顿时觉得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压在身上,到底是谁!谁知道白丝带的秘密!谁能伪造出连他都识不破的白丝带!无忧的背后,绝对是一个强大而可怕的敌人,稍有不慎,就会致命。 子宛绎并没有把心事说出来,他将假的白丝带又收回怀里,然后为刘离系上她的白丝带,他说道,“以后不用再收着了。” 刘离低声应了,本来她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的,现在子宛绎开口了,也就顺理成章了。等刘离打点好自己,她才对子宛绎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去阴司殿?” “现在就去了”不过眼前还有一件急事,子宛绎没有心思想其它的了,他对刘离说,“你心愿既了,回阳间去吧。” 刘离没有觉得惊讶,脸色平静的走出房间,等子宛绎出来,刘离关好房门,她才不急不缓的说,“大哥叫我回来,现在又想赶我走吗?” 子宛绎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想走去哪里?”忽然,长生独自一人出现在二人眼前,“子宛离,你擅离职守,现特来擒你。不想我动粗的话,乖乖跟我走吧。” 子宛绎没想到长生居然亲自来抓人,一时六神无主。刘离上前一步,当真准备跟长生走,她回头对子宛绎道,“大哥不用担心,他想杀我我会逃跑的。大哥去阴司殿吧,我来跟这位秦广王谈谈。” 刘离就这样毫不忌讳说出会逃跑的话,让子宛绎瞧出一些端倪来,“谈完了就跟我说一声。” 子宛绎离开了,长生一脸失望,“不是吧,他真走了?真不怕我把你杀了?” “我说会逃跑,他自然放心。”刘离却是了然的神情,又加一句,“他知道我擅长身法。” 长生一脸笑意的看着刘离,忽然环上她的腰,子府已经不见了二人。仿佛一眨眼的工夫,长生已经带着刘离到了鬼判殿的书房。他依然保持环着刘离的动作,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到刘离脸上了,“在我的面前你还有把握逃走吗,他子宛绎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还知道我有妖名剑。”刘离推开长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长生也没有抱得很紧。 长生一愣,顿时不管形象的捧腹大笑,“妖名剑?你的妖名剑现在何处?我怎么没看见。我真好奇他若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还怎么放心。” 刘离不满长生如此嘲笑她的大哥,冷声道,“是你自己露了三处破绽,就别怪我大哥瞧你不起。”见长生洗耳恭听的模样,刘离接着说,“第一,酆都向来理大于法,从来没有谁死按规矩办事,你却抓着尚有回旋余地的我的过错?第二,我是回来了,谁告诉你我是前任都市王,你苦心调查我是何居心?第三,要抓人,你不该亲自动手,更不该独自动手。秦广王,你根本不是秉公执法,你就是存心为难我大哥。”这其中缘由刘离虽没有亲见,已然猜到了。 长生顿时称赞,却转脸在办公桌前坐下,挺直了背找回了他的王之仪态。“可惜你错了,这并不是破绽,而是我这个新任秦广王的作风,就是我别样的作风,他子宛绎能奈我何?他还没有资格认为这三个是我的破绽。” 刘离的双眼更冷了,“你真想知道他放心离开的原因?” 长生顿时又丢了他的王者气场,手肘靠上桌面双手交握托着下巴,变得随意许多,“离,我们都是明白人,不要糊弄我。” 刘离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调温和了一些,“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有时候随便一句话也是许诺,我说我会逃跑,就是答应了他他知道我从不轻易许诺。为难一个人总需要一个理由,说不定他已经猜到你我相识。秦广王,光凭这一点,已经足够他放心了。” 果然是个让人不愿意听到的真正的原因。长生再也托不住下巴,不知道是下巴太重还是心太重。“随便一句话也是许诺?他知道你从不轻易许诺?离,也许你该说完整它是子宛离从不向子宛绎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不会食言。” “不要说得那么狭义,我可不记得我负了答允你的什么约定。倒是某人,喜欢不管别人感受来去自如。”刘离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感受,是假装轻松还是假装沉重?就是眼前这个人害她离开家一个甲子年,最后留给她的却是半个世纪的寂寞!要说前任都市王的擅离职守之罪,可是眼前这个现任秦广王一手造成的! 所有人都不明白刘离的离家出走,又有谁知道她并不是要离家出走。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已经不受控制了。 听了刘离的话,长生自知理亏,“你生气了吗?”刘离终是不忍看长生神色暗淡的样子,“没有。”长生顿时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得甜蜜,“离,我好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长生向刘离伸出了他的左手,刘离站在原地未动,正在努力回忆着曾经被他多次抛弃的耻辱。 “你还说你没有生气。”长生的语气仿佛受尽委屈的孩子。 刘离虽知道长生很有可能是假装的,但终究做不到,好像无法控制。她慢慢走近他,却越过了他的手,直接扑在他的怀里。 她终是贪恋他的。 长生笑得更甜了,“果然我家小离还是喜欢跟我撒娇。”刘离当即离开长生的怀,“谁撒娇了,你以为是在阳间啊。行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大哥还在等着我回去。”长生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自如,“小离的意思是,我们是在幽会了?”刘离没有否认,长生大笑,“没关系没关系,很快就有光明正大幽会的办法了。” 阴司殿这边子宛绎等了一上午不见刘离,一直没能安心工作,不得个结果总是不放心。子宛绎回子府寻的时候,刘离和长生都不在,他便直奔鬼判殿。子宛绎虽还不至于担心长生就地处决了刘离,但整个心就是悬着。 只见鬼判殿书房的大门紧闭,其阴帅已经站在门外一个上午。听阴帅说,长生不曾离开过。也就是说,长生是偷偷去的子府。子宛绎叫阴帅通报,本来阴帅不敢,他已经被长生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但是面对楚江王,酆都还没几个鬼差敢违抗他。 阴帅只好敲了敲门,“大人,子大人求见。”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好象根本没有人一样。但直觉告诉子宛绎,他们都在里面。正当子宛绎都想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刘离开的门,“大哥,话已经说清楚了,走吧。” 这次交谈的结果是,长生不会追究刘离的任何前科过错,和预想一样,要刘离当四殿仵官王戴罪立功。 好象大团圆的结局,子宛绎却没有满意的神情。他们仅仅只谈这一件事,时间未免太久。而对于这件事,刘离的言辞闪烁,只叫子宛绎不要多想,子宛绎也就没有再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三十九章 剑拔弩张 鬼昱成功免罪,现暂被撤职关禁闭思过。不过此时他却偷偷溜了出来,然后被鬼封抓了个正着。鬼昱灵机一动软语相求,说要去子府道谢,鬼封不发一言离去,算是默许。 站在子府大门前良久,鬼昱心想终于又可以来这里了。他抬脚就要进去,还是一百年前的两个守卫将他拦住。 鬼昱还和以前一样盛气凌人,“怎么?我才六十年没来你们就不认识本少爷了?”守卫道,“鬼少爷,大人特别吩咐了,不能让您进去。”鬼昱暗骂一句,说道,“子宛绎说的不算。”他说着就要硬闯进去。守卫哪里敢放,卯足了劲拦他。鬼昱无奈,只好大叫,“宛离,你的鬼昱来了,宛离你快出来!” 刘离闻声而来,“让他进来。”守卫为难道,“大小姐……大人……”刘离道声“不用理会”就先走了。守卫不敢再拦鬼昱,鬼昱朝守卫扮个鬼脸,“看吧,我就说子宛绎说的不算,哈哈!” 鬼昱笑嘻嘻的跟上刘离,“宛离,刚才像不像历史重演?哈,真好玩!”刘离道,“两次都算你运气好,我正好在家,正好听到了。说起来,这会儿我还能休息,明天就要开工了。鬼昱,你不是应该正在面壁思过?” “那还用说,父亲大人心疼儿子。” “鬼大人的这个脾气真的要改。” 二人到了院中凉亭,以前他们经常在这里闲坐。鬼昱道,“不知道名怎么样了,宛离,你还回去阳间吗?”刘离淡笑,“怎么,你不好奇不惑怎么样了吗?还去不去阳间上学?” “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那你跟不惑道别了吗?” “我有点不敢见他,上次我那样对他。宛离,我也学了你的坏毛病了。” “你这是拐着弯在怪我吗?” “有一点。” 刘离忽然正色道,“鬼昱,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你成亲那天,是不是不惑出现带你离开?”鬼昱其实很想回答,但是他已经优先答应了不惑,他不愿意食言。鬼昱只好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尽管刘离如此认真的在说,鬼昱却选择了沉默。刘离逼着他回答,“看来,不惑在你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我,你已经不愿意与我分享你的秘密。” 彼此都还记得,以前鬼昱遇到任何事都会跟刘离说,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宛离,我不管你为什么想要知道答案,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相信不惑!我希望宛离也相信不惑,不要再怀疑他。我该回去了。”鬼昱站了起来,刘离问他为什么相信。鬼昱想了想,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终于,他道,“因为他是我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 刘离得出答案,“你喜欢不惑?”鬼昱莞尔,“怎么会,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也是喜欢你。” “鬼昱,你别忘了……” “不用你提醒,鬼昱是堂堂男子汉,从来都是!”鬼昱确实一直都把自己当做男的,他也本来就是男的,只不过身体出了点问题…… 刘离很是担忧,其实她也搞不清楚鬼昱到底是男是女,这件事可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鬼昱,我理解你的心情,真的。但是我们不能活在理想之下,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不惑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刘离本想把她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希望更有说服力,但鬼昱打断了她,“我相信他!我已经说过了!子宛离,如果有一天你伤害了他……我不会原谅你的!”鬼昱的双眼有些泛红,渐渐失去了光彩,他转身离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绝对不会。” 鬼昱奇怪的反应好像忽然被鬼魂附体一样,刘离可以感觉到鬼昱内心的煎熬,但不明白……是什么时候,不惑对鬼昱已经有着这么深刻的影响;是什么感情,让鬼昱可以为了不惑思绪紊乱? 刘离不认为这是爱情,所谓爱情只会让人产生思念、依恋、占有等等负面情绪,这些鬼昱都没有。刘离比较在意鬼昱所说的“再”字,好像不惑以前受到了伤害,鬼昱没能帮到他。如此看来,鬼昱的感情,就像是一种执着和一份愧疚。 刘离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鬼昱也会和她关系僵化。真的是除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其它的总会产生变化。刘离看着鬼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鬼昱,如果有一天不惑伤害了子宛绎,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离的擅离职守得到解决,晚上子宛绎才有时间思考无忧一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救走无忧。 候在一旁的管家提起一件事道,“大人,这件事不能让大小姐知道吗?今日几个下人多嘴,正好被大小姐撞见,不过幸好她没有听到。”子宛绎道,“不用,免得她多想。你传令下去,谁再敢多嘴,我让他永远说不出话。”管家躬身答应了。 子宛绎又仔细研究了这伪造的白丝带,真的看不出哪里不一样,恨恨的子宛绎硬将其生生扯断了。 次日早饭过后,在子宛绎的要求下,刘离穿上了官服。她和以前一样不愿意做什么王,只想做二殿的阴帅。哪怕是二殿的一个小小鬼差,只要是帮子宛绎做事,她都巴不得。 刘离本想再任性一下,不要穿这件束身的官服,她向来只喜欢宽松的衣服,就连在阳间的衣服除了运动装就是长裙。子宛绎虽然知道也不愿强迫,但也只能叫她听话,毕竟今天上任。 他们要在秦广王的鬼判殿召开刘离的上任会议,过程进行的很简单,毕竟不是第一次当王,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十王殿会议很快便结束了,长生又留刘离一人下来,遣散了众人。 站在鬼判殿外的子宛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这次没有多久,就在子宛绎刚要离开的时候,刘离就出来了。刘离没有提长生留她下来是为了什么,子宛绎也没有问。 刘离独自来到迷魂殿,四殿阴帅李字仁已经在殿门等候,远远便看到了刘离这个新上任的王。只见刘离身穿便服,正是来这里之前先回了一趟子府将官服换下,子宛绎知情也没有说她。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把十王殿的官服重新设计一下? 李字仁在刘离少时就是四殿阴帅,与这刘离见过几面。小时候说是不懂事不穿官服也就算了,现在还不懂事吗?果然子家大小姐的架子,比楚江王的还大。李字仁眉头微皱,虽有不满,仍是上前恭敬的叫了声“大人”。 刘离点头应声,“各鬼差都到齐了吗?”按理,新任王需先在偏殿与上下鬼差见面。 “齐了,大人,全员已在偏殿等候。”李字仁将刘离带至偏殿,众鬼差看到新上任的王都觉惊艳。忽然一个响亮的女声从鬼差中冒了出来,接着一个女鬼差跑到刘离面前,欣喜若狂的说,“刘老师,真的是你!”她的表情忽然又悲切起来,“你,你也死了吗?”此人竟是冯心。 手下鬼差不懂规矩,李字仁脸上没光,忙向刘离解释,“大人,此鬼差刚来没有多久不懂规矩,还望大人见谅。”刘离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问冯心,“你叫什么名字?”冯心被刘离冷漠的态度吓到,声音顿时小了,“冯心,大人。” “冯心,我虽是今天上任,但我叫什么应该早就公布过了。你这样大呼小叫还将我错认,成何体统。我念你是初犯当可饶过,若有再犯,新旧一起严惩不怠。” “是,谢过大人。” 刘离不再看冯心,对众鬼差道,“大家各归其位吧。”刘离说完就走。李字仁急忙跟上,真是连开场白都没有啊。 刘离回到书房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这段时间累下来的公文,想到子宛绎,感叹事情真是很多。刘离道,“李字仁,你当阴帅几百年了,知道该怎么做,大家对你也是心服口服,所以……”李字仁不说话,等待刘离的下文,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难伺候的主。以前她当都市王的时候,就早有耳闻了。刘离接着道,“你能做决定的事就决定了,不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行了,出去吧。”李字仁不敢多说什么,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冯心悄悄跟了过来,看到李字仁离开,忙走到书房门口朝里面张望。 刘离本想不理,她现在是子宛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子家。如果装做不认识她,只怕她要调查个清楚才肯死心。刘离叫了冯心一声,冯心听到只好怯懦的推门进去了。 刘离道,“冯心,这里不比阳间,身为鬼差就必须遵守鬼差要遵守的规矩,在做鬼差之前那些前辈应该已经教过你了。你这样站在门口张望,这么快就忘记刚才的教训了吗?我确是刘离,但是现在我回到了酆都,就是子宛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弄错,明白吗?” “是是!”知道刘离是刘离,冯心掩不住高兴,“我就说刘……大人不会不记得冯心的,大人说有长得比神仙还要美丽的死神,那时候我见到子大人我就明白你没有说错。嘿嘿,大人你那时说的,是不是就是你的哥哥?冯心之所以想做死神,就是越想越觉得子大人跟你好像,没想到你们还真有关系,而且是亲兄妹!” 刘离不理会冯心八卦的心情,严肃着脸色问她,“你怎么见到他的,是在迷魂殿正殿之上?之前仵官王的兼职不应该是鬼封吗?” “大人就是聪明,前阵子生死簿失窃,鬼大人因护书不力被撤去兼职了。不过在这之前,鬼大人身体抱恙,子大人来了代职,所以我见过一次,听说他总是很忙。” 刘离心里愧疚又起,“子宛绎,如果我没有离开家六十年,你一定少累了不少。”刘离说道,“我知道了,冯心,不惑要是看见你这么精神,也会开心的。我该处理工作了,你也是,去吧。” 冯心乐呵呵的告退了,心里想着留下来做鬼差简直太明智了! 眼看午饭时间早过了,刘离却一直呆在书房里。李字仁觉得纳闷,这个仵官王到底想干什么?李字仁身为阴帅,不能对自己的直属上司不管。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来到了书房门外。他在门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推门一看,室内空无一人。李字仁感慨万千,六十年不见,能力不见减啊。这办公桌上的文件,这么快就理了一遍。而且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得空就跑去阴司殿了吧。 此时阴司殿里,文清来给子宛绎递新的文件。推门一看,室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文清并不惊讶,得体的见过仵官王子大人。 文清虽一直不知刘离是谁,还是能够猜到。早在她调职过来这边没多久,她就肯定了。在她醒来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关心她的女人,就是子宛离。子宛离这样做的理由,无非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子宛绎的妻子,子宛离的大嫂。而子宛离接任仵官王之事,自是整个酆都都知道了。 只是这还是文清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柔的大人,大人真的很疼这个妹妹。不管是刘离穿便服上班,上班时间不配剑,还是上班时间不在工作岗位,这些楚江王都没有追究。要是换做别人,监督官楚江王,早就严惩不怠了吧。 刘离故意对文清态度冷漠,“大哥,这位是?”一是责怪文清没有告诉她调职一事,二是始终不赞同子宛绎的选择。 其实并不是文清不愿告诉刘离,只不过是她觉得此事无关痛痒罢了。倒是那晚文清问及刘离她是谁的时候,刘离还卖了个关子,说过些日子也就知道了。 子宛绎未加理会刘离的故意为之,漂亮的转移话题,“宛离,既然你有时间,今天大哥就陪你练会儿。”刘离暗叫不好,“我今天才上班你就要我跟你练习,我拒绝。”子宛绎的语气不容拒绝,“如今当上仵官王,你总得让大家见识到你的实力。你的配剑呢?” 刘离只好妥协,“在迷魂殿。”这绝对是变相的在说我上班不配剑!刘离在心里呐喊。 其实刘离明白子宛绎的坚持,他从一开始就在为能够很好的接下楚江王之位做准备,随着子家仇敌的出现,想要变强大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而督促刘离,也成了子宛绎必做的功课。 子宛绎也不想太纵容刘离,“那就先用你的那把妖名剑吧,等下次你再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吧。” 每个王的剑都是从上代传下来的,想学剑的鬼差可以拥有自己的剑。上次刘离使用妖名剑,妖名剑又不许子宛绎使用,子宛绎误以为妖名剑是刘离机缘巧合得到的一把宝剑,他并没有把那日刘离的“枕边人”联系在一起。还有子宛绎第一次被妖名剑所救,子宛绎一直没有得到机会细问。不过更多的是,这属于刘离的私交,子宛绎不好过问。 其实子宛绎要是知道一千年前妖名剑在酆都的事,就可以自己想明白一些问题了,只不过这件事算是酆都的丑闻,那本史书被搁置在了角落,子宛绎也就没有看到过。 刘离知道子宛绎是认真的,才没有再次拒绝。只见她右手微抬,一把剑便出现在她的手里。妖名剑本不想委屈自己,但无奈刘离心意已决。知道若是不依了她,恐怕有得受。 子宛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宛离,那日你被董魅逼入绝境,你的妖名剑怎么没有出现护你?”子宛绎明白妖名剑应该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一个剑妖。 刘离没料到子宛绎忽有此问,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妖名剑大概已经知道你会护我吧,她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的剑。” 子宛绎想到那日,刘离本人都很惊愕被他救了,他却被一把剑猜中心思让他不甘心,“我在想什么区区一把剑也会知道?” 刘离担心子宛绎看低妖名剑会让妖名剑不悦,忙说道,“不管是以什么能力做基础,妖名剑看透一个人、一件事的本领深不可测,她是即使面对一个陌生人、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也可以瞧出一些端倪的剑。大哥,不是要练习吗?走吧。”刘离并不想过多的谈论起妖名剑,她可不想让子宛绎知道妖名剑和妖族有关系,而且她解释的已经够多了。 子宛绎也有好奇心,不过刘离不愿多说,他也就不会再问。 一听说两位王要练习,阴司殿的练武场很快空了出来,周围不管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练习的,还是闻讯而来的,四周已经站满了鬼差。 子家之后的实力都非常卓越,可以说,秉承了天帝的优良血统。无论攻击性法术、防御性法术、身法、剑术……都十分突出。 只见练武场上二人已经斗上了上百回合,子宛绎每使出一招,刘离便拆一招。不过刘离还是只守不攻,其实是她并不习惯攻击。 鬼差们看得赞叹连连,果然两兄妹平分秋色。 子宛绎又是一招攻击性法术,刘离轻松避开,可怜身后的窗户被打个粉碎。看到这些碎片,子宛绎忽然计上心头,以念力驱动这些碎片攻击刘离。这一招用得不明显,刘离差点没有发现,“大哥,你来真的?” “大哥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子宛绎好象才动真格,速度快了许多,命中也准了许多。“宛离,你这六十年的时间修为落下了吗?”子宛绎猜得没错,这世上也只有他会督促刘离练功。与他分别的六十年,刘离当然不会再练习半下。 子宛绎逼得很紧,好像有股怒气浮了上来。刘离不想子宛绎失望,也不愿依靠妖名剑的力量。一来妖名剑似乎身体抱恙,二来如果她使出妖名剑的能力,只怕整个酆都都要好奇这把剑的来历。刘离这下心有杂念,眼见一团烈火扑到面门,已是反应不及。 危险关头,妖名剑只好带动刘离的手,横剑挡在她的身前,再一剑劈下。这两下反应非常迅速,只见刘离的剑变得像冰雕一样,周围还飘着寒气。 妖名剑一出,寒气肆虐!刚才还迅猛如虎的烈火,瞬间消灭无形。寒冰气势却还在,直逼到子宛绎面门。子宛绎被寒冰逼退数丈,招架的剑和手上,都结了一层冰。仅仅这招,防守有余尚能攻击。整个练武场的鬼差,都震惊了。 刚才刘离的惊慌,子宛绎是看见了,本来他这招是算好她,就算没有六十年的苦练,也能避开。看到她惊慌,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惊慌失措。如果她这六十年像他一样努力,纵然反应迟了,也能挽救。子宛绎是看出来了,如果不是妖名剑…… 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便忘了我害怕的心情吗?不管谁愿意保护你,但如果愿保护你的人,在你危难之时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怎么办呢?即使在你身边却没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你要让他经历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能挽救的心痛吗? 子宛绎恨恨打碎手上的坚冰,执剑逼进,“继续!”刘离手中的剑却不见了,只见她立于空中,眼见迫在眉睫的利剑硬是一动不动。 一屡青丝飞落,子宛绎停在刘离面前,只能收剑。 刘离淡笑着打趣,“我以为你不停手了呢?” 子宛绎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不悦的意味却是十足,“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刘离收了笑,轻声道,“对不起大哥,让你失望了。” 子宛绎也只能扭头落地说勤练功这种话了,他看着她的脸,语气都硬不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章 无限延长的三天寿命 过了几天到了四月初一这天,是十王殿年度会议日。 会议正文结束之后,刘离的剑成了会议上谈论的话题。 三殿宋帝王余氏是十王殿中目前年纪最大的王,虽然她不再年轻,但风姿犹存,“仵官王子大人,妾身总觉得妾身的寒冰地狱温度不够低,不知你那把神剑可否赠予妾身做寒冰地狱的镇狱宝剑。”九殿平等王陆氏也是从政长久的一个,“仵官王,本王不会说出宋帝王这种无理的要求,你也知道本王一直待在阿鼻地狱弄得本王见识都短了,本王怎么也想见识一下那把神剑。” 难怪刘离一直不肯在众人面前使用妖名剑,一用连离酆都最远的掌管地狱的王都来瞧热闹了。刘离看了眼坐姿庸懒坐在上位上的长生,“我是没意见,但是你们问我没用,因为我不是剑的主人。你们如果征得他的同意,想怎么样都行。妖名剑,你也听到了,有人想见你,出来吧。” 即使是十王殿,也没几个知道此时的妖名剑,就翘着二郎腿坐在刘离面前的桌子上。刘离摊摊手,“她说不高兴被你们盯着看。”平等王长笑一声,“仵官王,此剑可叫妖名剑?”刘离心里一震,宋帝王似乎瞧出她的心思,说道,“一千年前,妖名剑擅闯阴曹地府,并觊觎生死簿。不过十王殿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才不至让这妖剑得手。但是这把妖剑的主人还是有点道行,陆大人右手上的残疾,就是拜这妖名剑和她的主人所赐。仵官王子大人,你的手里,拿着的可是妖界之物。” 刘离也只是知道平等王右手残废,却不知是妖名剑所伤。她对诸王道,“妖界之物又怎么样,她终究是一把剑,是一把有灵性的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主人。当年她找生死簿,也只是想救她的主人。如果她和她的主人是杀戮之人,我想一千年前的事不会是那样的结果。现在的妖名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奉她新主人的命令保护我,我并不是这把剑的主人,要求不了她为我做更多的事。” 刘离说得直接却也诚恳,虽然她和妖名剑之间还有长生都不知道的事,但事实上长生还是妖名剑的新主人。虽说妖名剑确实愿意帮刘离做一些事,并成为她的兵器。但总的来说,还是要看妖名剑本人的心情。 平等王眼神却狠历起来,“仵官王不防说来听听,它现在的主人是谁。”刘离抱歉一声,“我要尊重他本人的意愿。”宋帝王倒笑得温和,“不知其他大人,尤其是楚江王子大人……旁听了这许久,有何看法?” 在场的,郑榇和包政想法相同,让他们窝里斗。其他没有出声的王则是旁听状态,不予评论。 就算是子宛绎,本来也不知这背后之事。他道,“家妹虽有这把剑,我想正是碍于它本来的身份背景而没有过多的跟我说起这把剑,家妹也一直甚少用到此剑。”子宛绎这样说,一方面可以避免血缘之间的互相包庇,一方面又不会完全撇清这种不太可能不知道的关系。 平等王却不肯就这样放过,“秦广王,你也该说上一句了。” 长生打了个呵欠,“小离,看来我不得不道明你我的关系。”他伸手一抓,一把寒气逼人的剑就到了手里,“此剑乃是奉我之命保护小离的安全,也就是,我就是这把剑的新主人。”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四座。长生将妖名剑放置桌前,“至于原因,我与小离祖父的关系非浅,不巧这把剑长得太过秀气,所以我就卖个人情赠予他的孙女。谁知小离还不喜欢这把剑,我又不愿言而无信,只好命其陪伴左右护她安全了。” 关于长生的身份背景,其他王虽没有说,但大家心里都能猜到应该是位列仙班之人,刘离的祖父在六十多年前飞升仙界,这关系非浅确实可能。而眼前这把寒气逼人的剑,也是一把以女子用的剑打造的外形。甚至平等王这辈,也是知道一千年前的剑的主人就是个女妖怪。有长生的袒护,谁还敢为难刘离? 即使如此,平等王还不肯善罢甘休,“秦广王,我想有件事你需要调查一下。一千年前我等就调查过妖名剑以及她的主人梨树。梨树因其道行高深,超出了生死簿掌控的范围,可妖名剑并没有。那个时候她刚出世,生死簿记载着她只有千年的寿命,如今一千两百余年过去,为什么妖名剑还会在这里!” 长生听了也来了兴致,“哦?为妖名剑加寿之事,不知是在场的各位何人所为?”顿时大部分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刘离。 子宛绎淡然开口,“各位不要忽略一点,替妖名剑加寿之事应该发生在两百多年前,那时这里在场的有五位,不是未出世,就是未就职。”说的就是刘离连出世都还没有。 剩下的五位,其中有三位与妖名剑素不相识,甚至从未听说。知道妖名剑的,也就只有宋帝王和平等王了。宋帝王道,“楚江王子大人说得没错,一一排除之后,与妖名剑有渊源的就只有陆大人了,不过陆大人与妖名剑有旧恨,自是不会为其加寿。” 所有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长生命鬼封速去取来生死簿,鬼封离去又很快回来复命。 长生刚在生死簿上找到妖名剑的名字就问,“怎么妖名剑现有一千两百年的道行,生死簿上还有她的名字?”长生的言下之意就是,妖名剑应该也该超出生死簿掌控了。 子宛绎道,“虽说道行高深者生死簿不能控制,这其实是一种猜测。而且到底何谓道行高深,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定义。” 长生这时已将妖名剑的资料阅读了一遍,刘离发现他的眉头皱了一皱,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长生问平等王道,“你还记得当年看到的,妖名剑的死因是什么吗?” 平等王说,“是寿尽,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平等王就在想,她这条贱命还真长。 长生又问,“生死簿写的寿尽,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效?” 鬼封道,“按理说,一个人的自然死亡相比较非自然死亡更难被改写,即使妖怪修炼长生术突飞猛进也不会产生影响,因为这些一开始都在生死簿的预料之内。本该寿尽的生灵没有死亡,只能是生死簿掌控之外的力量延长了他的寿命。” 平等王听了道,“秦广王,莫不是你不想这把宝剑早早夭折,而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长生笑道,“我能有多大能耐得到仙药,我倒是听说妖名剑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颗,看样子妖名剑延寿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刘离提出异议道,“不,妖名剑曾对我说过一些她的事,那颗仙药被她丢了。”刘离曾经问过妖名剑,她得到的那颗仙药的威力。妖名剑却说不知道,还将它丢了,但是丢的原因妖名剑却不肯说了。刘离也只能猜测,她的主人在妖名剑拿到仙药之前就死了,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这句话刘离本可以不说出来,妖名剑的风波就可以这样尘埃落定。但是刘离太好奇了,这次十王殿的人都在,她想借助大家的智慧和经验,希望得到这个真相。 长生沉默的看着生死簿,他和刘离都知道,妖名剑不会回答他们的疑问,他们无法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刘离还记得长生刚才的一皱眉,向长生打了个眼色要看生死簿,长生会意却不想将生死簿给刘离看。刘离用眼色催促,长生只好妥协了,还对刘离露出一个迷人的讨好笑容。刘离没有理他,接过生死簿,低头看了起来。 这里要说一下十王殿的座位,长生坐在正位,然后先左后右依次往下按顺序而坐。即子宛绎坐在长生的左边一位,刘离坐在左边二位,也就是说刘离坐在子宛绎的左边。两个人的小动作,自是就在坐在二人中间的子宛绎的眼皮底下进行。长生还挑衅的看了子宛绎一眼,子宛绎无视之。 刘离对此完全不知,脑子里全是妖名剑的事。当她看完生死簿上面的内容,却愣在了那里。 长生第一个发现,担忧的问,“小离,你没事吧?” 子宛绎也察觉了,从刘离手里拿过生死簿来看,刘离都有些没有反应,已经有点处于失神的状态了。子宛绎看完生死簿上的内容后,轻轻拍了下刘离的肩膀。 刘离从失神中恢复过来,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妖名剑的道行已经超过了生死簿的掌控。可能由于名字本在生死簿之上,从而导致她的资料出现了混乱。我的依据是我曾经在生死簿上查看过妖名剑,就在前些天,上面写着妖名剑会在三月二十七日死于寿尽,也就是四天前。不过因为当时有些仓促,妖名剑也很生龙活虎,我便以为是我看错了,结果证明妖名剑确实没有在三月二十七日那天死去……而现在,生死簿更改为妖名剑将在四月初四死于寿尽……如果这一次,在诸位的亲眼见证之下,三日之后妖名剑还是没有死。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生死簿确实无法再掌控妖名剑的生死了。” 还记得子正寅曾经奉天帝之命调查过妖名剑,当时他就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并且长时间观察下来结果都是如此。也就是说,至少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妖名剑的信息生死簿每隔一天就会更新一次,并且更新的规律都是一样的。即生死簿上写着的妖名剑的死期,永远都是在三日之后。再讲明白一点,如果继续按照这个规律的话,明天再看生死簿,上面会变成,妖名剑将在四月初五死于寿尽。 平等王最不甘心听到这种推论,反驳道,“正如前面卞城王所说,一个妖怪的道行修为是从一开始就在生死簿的掌控范围之内。以前生灵的寿命比现在长久,上千年道行的妖怪比比皆是,我可不信她一个妖名剑区区千年的道行也能超过生死簿的掌控,还是凭借外力这点比较可信。” 刘离道,“你说的没错,就像仙族,从一开始就不被生死簿掌控。能不能被生死簿掌控可能与道行关系较小,也许是别的原因,比如血统。据我所知,由剑修炼成妖,妖名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诸位可否知道别的先例?” 宋帝王道,“仵官王子大人,真是可惜,在妾身掌管的地狱里,现在就有多名剑妖,只是他们不像妖名剑这般有名罢了。” 子宛绎道,“一直以来,生死簿都存在一些纰漏,我等不能否认,但这并不代表我等可以否定生死簿。妖名剑可以超出生死簿曾经的掌控活到现在,证明她必是得到了一些机缘。这些机缘背后,是生死簿都不能逾越的区域,不管它是什么,都不是我等可以干涉。如果生死簿在妖名剑死亡之前,再次延长她的寿命,只说明了一件事,妖名剑的寿命还是未尽,我等还是要按生死簿行事。” 平等王道,“但是我等有权加减寿命,妖名剑曾经对酆都造成威胁,她没有权利再活下去!” 鬼封道,“陆大人,有权不代表可以滥用。一个人的是非功过不能单从一方面来看,生死簿上记载,妖名剑一生从未杀生害人。” 长生摆摆手,已经失去了兴趣,“行了,再讨论下去也没有结果,此事我会禀告天帝,看能否改进生死簿。” 平等王不甘心,当年他用尽办法治他的右手,才不至完全残废。但正因为如此,他还要遭受着疼痛的折磨,已经折磨了他一千年,他怎么样也要报复妖名剑。他急忙说道,“秦广王,十王殿就是为掌管天下生灵的生死而制定的制度,正因为生死簿力量有限,我们要从中协调,这是我们的责任。就算她未杀生,加寿必须具备一定的功德,妖名剑可没有。我认为应该立即结束妖名剑的寿命,然后发至地狱,让她为这白受的两百年寿命付出应有的代价。” 长生一笑,“现在妖名剑因为未知的力量,寿命就是如此。你让她下地狱,你准备好付出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了吗?” 平等王没有被长生吓到,“秦广王,我是据理力争。如果说我们没有发现也就罢了,现在我们明知一把妖剑无缘无故延长寿命,怎能任其下去?而且这次生死簿显示的寿命只剩三天,这是不是意味着,生死簿也认为妖名剑不该再活下去,不然为何不是三十年、三百年?” 平等王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一句据理力争,这才一千余年过去,你就忘记了曾经的罪孽吗?”妖名剑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并没有任何动作,仍然保留着剑形待在桌上,只发出了声音。 这句话一出,平等王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神色非常惶恐。总算他还尽量克制着,“秦广王,我身体突然不适,请容我先行告退。”平等王说完就走,他甚至等不及长生的答应。 既然最坚持的平等王放弃,长生也就顺流而下,“虽然平等王说得不无道理,但其中暗藏的天机却也不是我等可以窥探。妖名剑一事,还是按生死簿行事吧。诸位如无异议,除了小离留下,其余各归其位,散会。” 但凡有点思考能力的都能想到,妖名剑现在有十王殿的三大王做靠山,谁敢提出异议? 十王殿的其他人陆续离开了,子宛绎看了眼刘离,刘离回以一笑没有说什么,子宛绎也就出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一章 暗流 待其余诸王离开,屋内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刘离就看着桌上的剑奇道,“妖名剑,怎么那个平等王好像很怕你?”长生接道,“就是啊,你一出声他就吓跑了。是不是你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你说他曾经犯过什么罪孽?你说出来,我来清理门户。” 刚才妖名剑的出声,只有刘离、长生、平等王听见。 刘离分析道,“不对,妖名剑一直在这里,如果他真怕妖名剑,不会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应该是声音,我刚好看到了,妖名剑刚开口还没说到后面,平等王就坐不住了。” 长生奇道,“妖名剑的声音没什么奇怪啊,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是她在说话了。你看她到现在还保持着剑的姿态,我们在这里说老半天她也不吭声,真是脾气不改,哪是什么剑妖啊就是老乌龟。” 语毕,妖名剑背对着长生,现身了,“不要以为我不吭声就当我是聋子。” 刘离偷笑一声,“那你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的寿命……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我那时看生死簿的时候,你是故意抢走的是不是?” “这房间空气不太好,我出去走走。”妖名剑说着就往外走,刘离想叫住她,妖名剑又先开口了,“我看你刚才可以面不改色的分析我寿命的异常,想必我死与不死都于你不重要,既然如此又何必知道。”说完,妖名剑径自消失了。 长生扑哧一笑,“她这是,不高兴了?还真是少见。”刘离不以为然,“要是这样就生气,你未免太低估她了,她不过是故意这样说,让我不好再追问她。” 刘离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道,“妖名剑,我居然被你提醒了,你曾经说过的那两句话我怎么会忘记。只有当我不再需要你的时候,我们才会永不相见!” 长生不明所以,也懒得多想,他走到子宛绎的位置上坐下,又挪近了椅子,“小离,昨天的每月汇报工作你怎么没过来这里,你不知道我想见你吗?” 刘离没有回避长生的靠近,变出一份文件,“我很忙,反正今天会过来。你坐好一点,现在开始汇……”不待刘离说完,长生就拿走文件往旁边一丢,“这种小事就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晚点我再慢慢看。” 长生轻轻唤声小离,然后以额头碰刘离的额头,刘离微微一笑,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碰触。刘离忽然想到一事,不过依然保持着彼此挨着的动作,轻声说,“对了,我问你,你有没有能力无痕修改生死簿?” “生死簿是先辈的神物,我肯定也无法无痕修改,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长生用假装正经的语气说,“小离,以后不管你多忙,都要来见我。如果你不来见我,我就把你调配过来,做我的阴帅。” 刘离顿时靠后,远离他,“七、九殿阴帅职位空缺,我要是做阴帅也轮不到做你的阴帅。”长生微微一笑,为刘离理了理她刚才突然后退时,稍乱了的刘海,“你是想说,你要做阴帅,也只做二殿的阴帅吧?” 刘离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要她做阴帅,会是别殿的吗? 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殿阴帅阻止不了子宛绎的闯入。子宛绎虽然明白了这个新任秦广王为什么总喜欢将宛离留下独处,但这行为未免让人恼火。 眼前长生的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子宛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广王,你若对家妹有意,应光明正大迎娶她,而不是三番四次命令她与你独处,这有损家妹的名誉。” 长生顿时大笑,“听到没有,我的小离,你大哥叫我娶你。”刘离没有表态,只是回头看了眼子宛绎。子宛绎不慌不忙挽回自己的失言,“秦广王,子家历代规矩,女儿结亲必向外招婿。” 长生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刘离,“我的小离,我嫁给你,你可娶我?” 刘离的神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长生沉默片刻,然后站了起来。她看着长生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你当真能嫁我,我定娶你。”说完,刘离转身就走,“秦广王,在我们成为夫妻之前,除非于公,不然不要再见。” 长生依然坐在凳上,一手托着脑袋靠着桌子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没有阻止刘离的离开,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离和子宛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鬼判殿。 有些话,子宛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说的是真的吗?宛离。”刘离依然前进的脚步,似乎停了一下,“大哥希望是真的吗?可惜,他不会嫁我,我很清楚。” 子宛绎看着刘离的背影,也只有看她的背影时,眼神才会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就算你嫁给他,也不是不能破例。” 刘离歪了下脑袋,想回头终是没有回头,“是吗?大哥准备再娶了吗?为什么至今不告诉大嫂真相?”对于文清调包一事,刘离告诉子宛绎真相后再也没有提过。外人能做的,最多是牵线搭桥。 子宛绎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刘离,“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刘离沉默许久,“你试着争取过吗?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你要成全她不是不可以,你也可以再娶别人。”子宛绎的语气坚定,“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刘离忽然停下前进的脚步,似乎在隐忍。即使是子宛绎,看着这个低头的身影,也猜不出主人的心思。 许久,刘离转身,微抬着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些的大哥,“你不娶,我不娶,大哥这是要子家绝后吗?”子宛绎仿佛看到刘离转身离开时红了的眼,继而消失于眼前。 这子宛绎虽和文清夫妻二十年,却没有子嗣。子正寅觉得这个结果再好不过,因为和凡人生的孩子,必然会影响血统。但是时至今日,子宛绎还未续娶,这属于家族绝后征兆。 子宛绎没有回阴司殿,而是直接回去子府。 他知道刘离是怪他说她跟那个新任的事,也担忧他的终身大事。子宛绎虽然很想知道这个新任和宛离到底怎么回事,但他是问不出口的。在处理好刘离的情绪之前,子宛绎无心工作。他知道,刘离一定是回去了。 站在刘离的房前,子宛绎叫了一声,没有人应。然后直接推开房门,刘离不在。只见凳上是被随便丢置的官服,虽然平常刘离也是如此随便,但今日这件置于凳上的衣服显得格外刺眼。 没一会儿,刘离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已经换了身淡色便衣。她的神色已和平日无异,“大哥,你怎么也翘班了?”子宛绎见刘离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更加担心,想说点什么,开口却是,“洗发了?” “嗯,呆会儿就回迷魂殿了。”刘离回到房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拿起梳子便离开。子宛绎忙问,“你就这样去?” 刘离的头发还是湿的,白丝带,他送给她的白丝带,被她放在桌上…… 刘离回头道,“怎么会,我去院子里吹吹风。” “我回书房了,出门的时候叫我。”子宛绎扭头,没有多说什么,仍是像往常一样,漠然地回了书房。 刘离看着子宛绎的身影在转角消失,这才走向院中。 因为子宛绎要处理的事太多,所以每天的工作都会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阴司殿一份放在子府。通常白天处理阴司殿的那份,晚上处理子府的这份。所以即使现在子宛绎不去阴司殿,也不会没有事做。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子宛绎从文件中抬起头。“等头发干未免太久,又想着偷懒了。”这样想着,他又将目光移回到文件上,专心处理起公文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声大哥优先传进书房,紧接着木门被粗鲁的推开,就算没有听到说话声也知道是谁。刘离直接冲到子宛绎面前,“不好,睡过头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大哥也偷懒了,都不叫我!” 子宛绎看到刘离偏头时,脑后的白丝带若隐若现,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走了。” 就这样两个翘班的人,这才没事人一样,回到各自的部门上班。 当天夜晚,刘离已经睡下。关好门窗的房间内,却莫名刮起了风。刘离翻了个身,继续睡。风刮得更大了,声响也弄得大了。刘离半睡半醒一样,迷糊道,“哥,别玩了。”风依然不止,刘离依然闷头而睡。 终于,风歇了。“宛离,你为什么要离开?”低沉的嗓音在房内响起,一个人影现出身形。刘离好似睡着一样不予理会,那个人就这样看着刘离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刘离这才打着呵欠起床了,责怪这个忽然出现的,子宛绎的弟弟、她的二哥子宛绍,扰人清梦。 刘离睡意正浓,又在房内的躺椅上躺下,子宛绍还在问着同一个问题。刘离回避不过,只好说是去阳间玩了。子宛绍顿时情绪激动,“我不是子宛绎!不是你那个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一定没有问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离开是不是?你这一走,就是六十年!”子宛绍缓了缓,将语气放柔了些,“宛离……为什么……” 刘离看着眼前这个和子宛绎相像的脸,忽然坐了起来,“因为我受够了他,我就是受够子宛绎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样子。妻子死了,多冷静啊。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你都劝他好好哭一场了,还是无动于衷。现在告诉他文清还活着,没表示、不努力,叫他娶别人,又不肯,我真的是受够他了!” 子宛绍立即抓住了重点,“这些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你回来了!” 刘离别开头去,不敢看子宛绍。子宛绍叹息一声,“那个女人还活着?不是你救的吧?” 刘离又靠回躺椅,“哥,你果然是睡糊涂了,我就说我回来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你来整我。”子宛绍在旁边的凳子坐下,怅然道,“从祖父飞升、你离家出走、接着那个女人死了,大哥就把我当透明的了。没人陪我说话聊天,我不沉睡干什么去?” 刘离愧疚的看着她的二哥,又后悔当初的选择。子宛绍看在眼里,用力揉了揉刘离的脑袋,弄得她的头发更乱。“是,大哥真的很欠凑。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离开他六十年,还是不告而别……你知道大哥……大哥很伤心。子宛离,如果你都受不了他,谁能受得了他?你的理由不能让我信服。” 真正的理由刘离说不出口,一阵沉默后,刘离叹了口气,“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这不是回来了。我睡了,哥晚安。”刘离径自回了自己的被窝,子宛绍又看了眼她,去了隔壁子宛绎的房间。 到了很晚的时候,子宛绎才从书房回到他的房间。他看到许久没现身的子宛绍,也没有惊讶。 子宛绍安静的站在房间的一角,不说一句话。其实从他们的父亲子司桓离家出走开始,他们两兄弟就渐渐的不和彼此说话。不是一种冷漠,只是一种心情的沉淀,以及言语的封闭。害怕一开口,就是哭诉,就是伤悲。不开心的话题,还是不说为好。 终于,子宛绎打破了沉默,“你有话要说?”既然向来喜欢沉默的子宛绎主动开口,子宛绍当然有话说,“你还真是能忍,这么久也没过问宛离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子宛绎顿时一个眼神斜睨过去,“你今天问了?”顶着子宛绎这道凌厉的眼神,子宛绍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不就行了……”子宛绎不予理会,追击道,“她说了什么?”子宛绍本想卖个关子,想想还是老实交代,“她没有回答我。” 子宛绎盯着子宛绍良久,子宛绍顶着这道冷气十足的眼神,心里早已汗如雨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宛绎终于不再看子宛绍,子宛绍这才松口气,在心里抱怨,“宛离啊,下次别这么害我了。你不怕大哥,我……我虽然也不怕,但好歹他是大哥啊……” 以前,刘离总会跟子宛绍说些悄悄话,虽然那时的悄悄话是一些有的没的。 “那今天呢?宛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子宛绍这样想。 他还记得宛离曾经说过,“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贪玩跑到阳间去了,你会怎么样?”大哥是宠着宛离的,“你想去便去,我让两个人陪你,你只要记得别贪玩太久就行了。”宛离继续假设,“那……如果我不想回来了呢?”大哥以为宛离又是想逗他玩,也就随便应着,“我就去阳间把你带回来。” 后来刘离真的失踪,子宛绎刚开始还派鬼差到处寻找,然而仅仅只是两天过后,子宛绎就下令撤回所有寻找她的人。 从此,就当子宛离从来不曾存在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二章 阳间失踪案 转眼半年过去,鬼昱终于向鬼封争取到了去阳间的机会。 鬼昱独自来到子府大门前,自上次和刘离不欢而散之后,就一直没有相见了。这段时间,刘离每次碰见鬼封,都会问一问鬼昱的情况,这些鬼昱都是听说了的。他想在去阳间之前,跟刘离好好道个歉,这会儿站在子府门前,却是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鬼昱踌躇再三的时候,刘离和子宛绎一同回来了。子宛绎识大体的先入内了,刘离对鬼昱道,“怎么了,一直站在门口,他们不让你进去吗?” 鬼昱低着头,“宛离,上次”刘离笑了笑,“过去的事就不用说了,进去坐坐吧。”鬼昱摇了摇头,“不了,你都忙了一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而且等会我就要去阳间,都没收拾一下。”刘离道,“去阳间啊,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鬼昱惊了一惊,“宛离,你身为仵官王公务缠身不说,又是好不容易回来,你大哥会答应吗?”刘离微微一笑,“我似乎总在不告而别,学校那边都还没有好好交代一下。没关系,这次我会跟大哥说清楚的。就这样说定了,鬼昱,待会见。” 随后刘离就去了子宛绎的书房,她先站在门外唤了声大哥。子宛绎在里面叫了声“进来”,刘离轻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子宛绎挑灯夜读的身影。踱步到他身边,刘离说明来意。子宛绎本来还在动笔写着,顿时停下了笔。不过总还是能自然的又提笔,已经是形成许久的习惯,习惯任何事都平静的面对。子宛绎道,“嗯,跟秦说了?” 本来刘离出入阴阳界并不用跟秦广王报告,只是现在身为仵官王,就有必要了。 刘离说不想去说,子宛绎也就没有多说,一如他的寡言。刘离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刘离的这种沉默,子宛绎很少会打断她。不管刘离是看着子宛绎沉默也好,甚至发呆也好,或者无所事事也好,子宛绎都只是做自己的事不管她。但是,子宛绎是喜欢这种陪伴的。 “大哥,我不会再不告而别。”刘离忽然说完这句话就出了门。等关门声响起,子宛绎才道,“早点回来,不要贪玩。”仿佛这只是他的自言自语。但是刘离听到了,还答应了一声。子宛绎看着窗户上印着的刘离离去的影子,出了会儿神。 昔日在梨子丰收的季节挤满人的梨园,这次显得格外的冷清。因为梨花镇的人都知道,梨园的主人和她的一个学生,在几个月前莫名其妙失踪了,警察调查无果都撤走了。而且还有一个学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个梨园渐渐被各种诡异的传说包装起来,没有人敢踏进大门永远敞开的梨园一步。 此时日已落下,硕果累累的梨树下,倒还能看到一两个鬼影。难怪人不敢进来一步,传说也不是无故生起的。 梨园忽然聚起了浓雾,一旁的鬼魂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些。只见两道忽闪忽闪的蓝光,从浓雾中渗透出来,又传来几声好象风沙低低呼啸的声音。鬼魂各个半藏在树后张望,都好奇这是什么奇观景象。 这时浓雾渐渐散开,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人影,人影前是两团鬼火,鬼魂见了顿时吓得四散而逃,“是阴间的鬼差来了!”仿佛是本性,无论人鬼,都害怕死神。这两个人影,一个着古装一个着现代装,正是刘离和鬼昱。 这时有人高喊鬼昱的名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梨园大门口跑过来,神色甚是惊喜。鬼昱见了却是惊吓的模样,“不惑,你,你怎么死了!”身为鬼差,对于分辨人和鬼魂还是轻而易举的,眼前的不惑呈半透明,分明是个鬼魂了。 刘离的双眼更尖,“不是鬼魂是魂魄,他现在是半死状态。” 不惑这才发现刘离也在,“刘老师,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鬼昱回来了,是因为你去救他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鬼昱当初是因为说漏嘴才告诉不惑说,刘离的本名叫子宛离。对于子宛离具体的身份并没有说,所以这时的不惑才要假装一下。 刚才刘离的话,不惑听在耳里。他的确还没死,身体里的心脏还在跳动。不惑本想自杀去阴曹地府,结果身体被救了下来,魂魄竟回不去身体还使不出法力,导致他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去阴曹地府了。不惑能做的,就只有每天徘徊于医院和梨园之间。 本来不惑可以找郑榇帮忙,但他发现刘离失踪后,就知道鬼昱一事尚有回旋余地,也就静观其变了。 鬼昱奇怪不惑的现状,又担心的问刘离有没有办法。不惑支吾着解释,刘离则提议先去不惑躺的医院。 本来不惑就是命不该绝,即使不惑自杀,身体也还是会被救下而没有死亡,不惑的魂魄也就没有鬼差受理,因为这不是鬼差会管的范围了,所以就导致了这种生死都不是的状态。 见刘离并不担心,想必是有办法,鬼昱就和不惑边走边说起刘离的身份。 医院离梨园并不远,三个人是走过去的。这会儿路上的人,看到了刘离和鬼昱,顿时议论四起。 “刘离,那不是刘离吗?她的穿着好象古代人!” “是刘离,梨园的刘离!她不是被鬼吃掉了吗?” “才不是,是被鬼抓走了。” 鬼昱道,“宛离我说让你换身衣服,你不听。” 刘离继续走自己的路,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乎,“太久没穿了,有点爱不释手。” 三个人来到不惑的加护病房,护士也没有上来阻止。不惑知道,是今天的刘离看起来和往日不同。她穿着的长衫,其布料好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花纹的绣工也很精细。那游走于披散的发间的白丝带,似乎有种生命力,完全没有一点杂质的感觉,光是用看就能想象出它的柔软。整个她比往常更添了几分高贵和神秘,让人望而止步。 看着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毫无声息的不惑,鬼昱对不惑的自杀这才真正有所感触,“你是笨蛋吗?为了我这种人自杀,还弄得这么窘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游魂野鬼没有区别!”不惑只能道歉,心里想着这条命本来就是鬼昱救的,为他死也是理所当然。 刘离拉着鬼昱走到床边,“叫不惑的名字,告诉他,你回来了。”鬼昱顿时俏脸微红,虽然有点觉得别扭,但还是照做了,还干脆坐到了床边。当然,鬼昱叫人醒过来的声音并不温柔。刘离又推了不惑一下,“你也要认真的听,躺回去吧。能不能回去,还得看你自己。” 看着两个人认真的神情,刘离在一旁偷笑。其实她可以直接帮不惑一把,但就是想捉弄这两个人一下,也算是一个教训吧。不过更多的是刘离对不惑心存戒心,如果不是没有证据,她今天的立场就是完全对立的了。现在为了鬼昱,她还能暂时容忍一下。 次日,几乎整个梨花镇的人,都知道梨园的刘离和她的学生回来了。而那个一直昏迷的不惑,居然也醒了过来。刘离本人则是说,临时决定探亲去了而已。什么失踪什么死了什么被鬼抓走,全部不成立。至于不惑的事,更好解释,巧合! 阳间的生活依然在继续,不过刘离没有回学校。不管是不是不说一声就消失,都不能再回去上课了。刘离这次来阳间,可以说只是处理一些需要处理的事,自然不会在阳间多呆。对于不惑,她看得出来不惑对鬼昱是真的好,不管不惑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都不担心鬼昱在他身边。 鬼昱则决定留在阳间多住几天,反正鬼封那边已经知道了。不惑的生活也终于回归正轨,可以去上学了。只是不惑也不免感伤一下,再也听不到刘离的课了。 不惑还是每天都到教学楼的天台,吃着零食和鬼昱聊天。鬼昱告诉不惑,冯心的近况,不惑感叹这个巧合,真是遂了冯心的愿。 不惑忽然想到一事,说道,“最近梨花镇出现好几起失踪案了,我们班上的课代表秋月月你还记得吗,她也失踪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鬼昱记得秋月月,这个秋月月是他在班上记下的第一张脸,因为这张脸和文清很像。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使与死亡有关联的事,就算是鬼差也未必知道,这应该属于高级机密。 鬼昱这次来阳间只是鬼封开恩批准的非公开假期,其实还是处于殿内当差思过的处境,不过说到底这其实就是度假嘛。鬼昱再一次暗自得意,有一个慈祥和蔼温柔的父亲,就是好! 不惑虽知道鬼昱也呆不了多久,但大家都很默契的不提这件事。 又过了几日,鬼昱第一次这么卤莽,几乎是冲进酆都城的迷魂殿。但是在书房的却不是刘离,而是那个名?鬼昱定睛看时,刚才在书房见到的人却不见了!眼花? 鬼昱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先不管这些!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李字仁,忙跑过去,“李大人!宛子大人在哪里?”被鬼昱抓着的李字仁看出了他的焦虑,“应该在楚江王子大人那里。”鬼昱放开李字仁就朝外飞,连道谢也忘了。 其实鬼昱刚从阳间回来,是不惑出了意外。梨花镇最近发生的失踪案,不惑也成了受害者。鬼昱到处找了,均无果。 来到阴司殿的书房,这次鬼昱没有再卤莽,这毕竟是子宛绎的地盘。 “鬼昱,怎么了?远远就看到你飞过来。”刘离出现在鬼昱的身后,手里抱了不少文件,俨然一个上班族。 鬼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语无伦次的说明事因。刘离一边推开书房的门一边说着,“别着急,我跟你去看看。”子宛绎并不在,刘离将文件放到书桌上,就准备出门了。 鬼昱总算还记得规矩,“不要告诉你大哥一声吗?”刘离说没关系。她说没关系那就一定没关系,这个时候鬼昱可不会优柔寡断,救不惑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很快到了阳间的梨园,只是鬼昱这才想到,茫茫人海,宛离又怎么找一个人呢?以物寻踪,鬼昱已经试过了,但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得不到。所谓以物寻踪,是碰触一个人接触过的物体,就可以看到曾经这个物体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影象。能力越高的,可以看到更久远的影象。这也是鬼差核查一个人,生前功过得失的一个办法。 鬼昱刚想说话,他发现刘离正在施法凝聚阴气汇集,忙问她在干什么。 “我想把鬼魂引过来。”刘离一直环视着四周,果然鬼魂渐渐多了起来。 鬼昱看了一下天气,虽然是白天,幸好是阴天。这里又有刘离聚集的阴气遮挡阳光,不用等到夜晚估计也能达到目的了。 鬼昱猜测,难道宛离想从这些孤魂野鬼这里得到线索?所谓孤魂野鬼都是对阳间留恋的鬼,鬼差一般不去受理这些无主孤魂。因为天下何其大,鬼差并不多。 只见刘离挑拣着查看这些鬼魂的生前,会这种能力的鬼差并不多,不过这是负责核查鬼魂生前的仵官王,必须具备的能力,俗称鬼眼。它和以物寻踪是一样的道理,能力越高的,才可以看得越详细。但鬼差通常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个法术很耗心神。 其实仵官王要核查鬼魂生前,生死簿会有大概记录。即使有需要,通常也是派遣鬼差到阳间,审查鬼魂的生前,很少会有需要用到鬼眼的时候。 刘离过来的时候听鬼昱说过,失踪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全部都是未成年人。不惑对外的资料没差几天就十八了,还真是倒霉。 “这两个是刚死,这几个也没死多久。鬼昱,马上回酆都叫你父亲派人过来处理此事。再去通知李字仁带上两个鬼差过来找我,我会沿途留下踪迹。”刘离说完就走,鬼昱顿时更慌了,忙叫住她,“宛离,事情很棘手吗?为什么连你的阴帅也要叫上?要不要我也告诉子宛绎,你刚才已经耗损了不少法力” “小事,不用惊动他。快去吧,没事的。”刘离微笑的神情不像是勉强,鬼昱能做的,就只有照办了,“万事小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三章 必然的死亡 鬼昱从来都没有这么拼命的奔跑过,脑海中与刘离的过往窜了上来。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依赖着她。他真的后悔,因为不惑而对刘离说的狠话。 鬼昱终于赶到五浊殿,鬼封听了此事之后很惊讶。梨花镇近期本没有死亡之人,却出现不少新死魂魄,说明有人在暗中犯扰阳间。 看到自己的父亲,鬼昱终于冷静了一些,“父亲,这件事还请你尽快处理。我还要去迷魂殿一趟,我先走了。” 鬼昱又第一时间赶往迷魂殿告诉李字仁此事,李字仁做事也快,很快叫了两个鬼差就准备去阳间。那时正好被冯心撞见,直嚷着也要去。不过因她当鬼差没有多久,根本没什么法力,理所当然的被李字仁否决了。 鬼昱担心刘离和不惑,和李字仁同行再去阳间。 那边刘离其实看了不少鬼魂才终于看到不惑,这些鬼魂和不惑一样,都是最近失踪的人。这些人都是被同一个妖怪抓走的,这个妖怪有点道行,专抓年轻男女剖腹挖心。要是晚了,只怕不惑也要遭毒手了。想到这里,刘离又加快了寻找的速度。影像中的山很熟悉,应该就是梨花镇身后的这座山。 正当刘离觉得绿幽幽的山晕眼的时候,从西北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刘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顺着浅浅的小路没跑多远,忽然豁然开朗起来,眼前出现一块空地,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死人,血液像泥坑一样,一摊一摊的。刘离见了此景,顿时一阵干呕。 “哟,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人过来。”一个刺耳的声音阴森森的传来,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穿着白色西装的有点狰狞的男人。只不过现在这个白色的西装,被红色的血液染透了。只见这个妖怪的左手正捏着不惑的脖子,血淋淋的右手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再看不惑的胸前是一个血窟窿,这次的不惑,已经完全死透了。 刘离忽觉一阵眩晕,后退了几步直到靠着树。刘离努力保持头脑清醒,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渗出,“我劝你弃邪归正,你可听?” 妖怪傲慢的摇头,“不听。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正好我的肚子还没填饱呢。”妖怪忽然用他尖利的指甲手抓来,刘离在关键时刻避开了。 这个妖怪修为本就不弱,又吃了这么多的营养大餐,气焰极其嚣张。仵官王的佩剑,说起来刘离都还没有碰过一下,妖名剑也没有在身边。虽然刘离不是必要用剑之人,多少少了一个兵器,但从小在子宛绎的督促之下,刘离的功夫勉强算得上一个中上等。 “小姑娘功夫不错。”妖怪忽然出现在刘离的身后,幸好刘离反应快才没有被妖怪的血手抓住。其实刘离的速度并不在这个妖怪之下,按理说妖怪到了身后不可能不发现。不过看着眼前多出的妖怪,谁都知道了,此乃分身术。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敌人能浩浩荡荡攻击你,你还要先分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敌人,这就是分身术的优势。 刘离正要分辨真伪时,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了更多的阴影,难道不是分身术 连续查看多个鬼魂的生前,让刘离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虽然刘离并没有看很多,只是看了想看的事而已。按道理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体力耗尽 妖怪又是一掌飞来,刘离未及避开,被打倒在血泊中。一下子,刘离只觉得天地仿佛都置身于血海之中。为了不让眩晕继续,刘离在第一时间闭上了双眼稳住心神。子宛绎曾经说过,修炼最重要的就是心神的稳定。这时候刘离闻出了空气中有一股不一样的气味,非常的淡。难道是妖怪暗中使了什么手段,让她好像中了迷香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 只听妖怪狡黠的笑,“其实我也不想用卑鄙的手段,你的招式身法虽然很到位,但是缺乏实战经验。时间一长,你必会出现破绽。不过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恋战,因为很有可能下一刻你的帮手就来了。就像你,你好像就是为了救谁而来,可惜你来晚了,我抓来的人都死了。所以你不要怪我,也早早送你去黄泉。” 其实刘离也知道,自己除了能和子宛绎象样的比试之外,和别人对打就会手忙脚乱。 妖怪一说完就伸出长指甲的手抓向刘离的心脏,不料刘离还能动弹,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条黑色铁链,挡住了这一抓。幸好刘离随身携带了这锁魂链。 妖怪虽意外了一下,狞笑着抢走刘离手里的铁链,“再反抗也没用了,你已经没有力气了。”妖怪一手将铁链扔掉,他的爪子又伸了过来,“我最喜欢新鲜的心脏了!” 刘离怒目圆睁,以念力驱动锁魂链将妖怪全身上下绑住,“我可还没有不反抗的觉悟,以你的功夫,一时半会解不开” “哼,我不用手也可以杀死你,看着吧!”妖怪一横眼,也以念力驱使,一旁的地上,一块比砖头小一半的石头飞了起来。 刘离只是努力的保持清醒,知道自己终究是被人宰割的结果。她眼睁睁看着石头在眼前放大,以这块石头的大小,磕一下好像不会完事 忽然一阵劲风吹起,块头不小的石头居然也被吹了出去。此时正值秋季,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此等妖孽,当发地狱。”一声冷得能让人以为寒冬以至的声音,在妖怪的耳朵周围轰鸣盘旋,震得妖怪头晕目眩。妖怪身上的锁魂链,忽然伸出带刺的钩子,全部扎进妖怪的身体里,还像蛇一样越缠越紧。切肤之痛,哀嚎不断。 刘离早就闭眼休息了,在说话声之前她就被抱在一个并不温暖的怀里,是子宛绎来了。 等待妖怪的是痛苦的死亡体验,子宛绎已经抱着刘离飞离了这惨叫的声源。 子宛绎粗略查看了一下刘离,虽然血迹大片,但衣衫未破,知是被染上那些死人的血了。但他还是问道,“宛离,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刘离并不害怕死亡,刚才也一点都没有害怕,她甚至在将死前什么都没有想到。可是现在,感受着这个虽不怎么温暖但很安心的怀抱,刘离后怕起来。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抬手环上子宛绎的脖子,“大哥,如果我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子家的人都很坚强,至少这么多年,刘离也只看到子宛绎哭过一次。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眼泪,全部放在了心里。 子宛绎抱着刘离的手更紧了,他的声音,似乎在轻微的抖动,“没有如果,宛离,不要说如果。” 刘离忍不住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子宛绎的脸,子宛绎也正在看着她。刘离将脸埋进子宛绎的怀里,自责涌上心头。真是自私,单枪匹马的跑去对付什么妖怪。人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关心我们的人活着。刘离闷声道,“宛离还在对不起大哥,我说过,我不会再不告而别” 如果子宛绎不及时出现,可能就真的是不告而别,还是永远的离别。想当初,六十年前刘离离开酆都的时候,也是想着不用多久就回来,结果一走就是六十年。 子宛绎的手掌已经紧张得汗湿了,不过隔着衣服刘离不知道。他本有很多话想说,但终究只轻轻说了三个字,“回家了。” “嗯,大哥,我想先睡儿。” “睡吧,醒来就到家了。” 刘离终于无所顾忌的将意识暂时抛弃。 原来子宛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刘离不在,问了文清才知道是鬼昱来过,而且神色匆忙。于是子宛绎就吩咐一个鬼差到五浊殿打听,自己则直奔较远的迷魂殿。一到迷魂殿碰到冯心,得知刘离去了阳间,还没等冯心把详情说完,子宛绎就即刻赶往阳间了。 内心的不安让子宛绎恨不得仰天大喊,“真是个冒失鬼,从来都不管别人的感受,永远那么任性!” 刘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后,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迷魂殿的时候,李字仁已经等得冒烟了,“大人,您可算来上班了,今天等您审核的鬼魂都要排到酆都城大门了!”刘离脚步不停,直奔正殿,“这么夸张,怎么没见你来子府叫我?”李字仁欲哭无泪,“我被子大人拦在了门口!” 刘离已经端坐堂上,“好了,干正事,逐个带上来。”李字仁早就做好准备了,一招手,一个鬼差就带了一个新死鬼魂上殿。 四殿仵官王负责审核清楚每个鬼魂的生前,再按照结果,发到下一位负责的王那里。 没一会儿,就到了黄昏。这几天被那个妖怪害死的人还真多,再加上每天都会有鬼魂过来,那就更多了。 刘离扭了扭脖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鬼魂被带了上来。她理了理情绪,说道,“冯不惑,半年的时间,你两次差点踏进鬼门,现在终于来到鬼门。就好象你必定要死一样,生死簿给你加寿都不能阻止你的死亡,你和酆都有什么冤仇吗?” 之前因为篡改过不惑的生死簿,说他有前世之德,后来也就按规定给他加寿,谁知不过半年他竟然再次意外死亡!刘离本可用她的鬼眼看不惑的生前,然而不惑不是普通的鬼魂,他的道行未必在刘离之下,不用想也知道看不到什么,还可能会引起不惑的警惕。 “我不知道”不惑好象还有点恍惚,这是新死鬼魂都有的症状,“刘老师,我想当鬼差。”总算不惑还记得这件事,虽然没想到坐在堂上的是刘离,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当鬼差。 刘离问起理由,不惑一连说了三个正经的理由,什么为酆都奉献,什么鬼差太少,什么对鬼差有兴趣之类的。刘离摇了摇头,从堂上走到不惑身边,“不惑,这不是在面试,何况你的主考官不是我。” 不惑终于开窍,“我想陪在鬼昱的身边。” “你是真心的吗?”刘离紧盯着不惑的双眼,希望看到最真的答案。不惑玩笑道,“如果面试不通过,我一定会让酆都不得安宁。” 刘离已经不想废话了,直接赶人,“冯不惑,发五殿。”李字仁记下之后,然后由鬼差带走了。 刘离正准备回堂上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哟,原来小姑娘早就是阴曹地府的人了,难怪不怕死。”刘离真想感叹一句,今天熟人真多,“看见你我就想到时间的宝贵,李字仁,这人名字我没兴趣知道了,直接发三殿。”李字仁应声记下。 三殿宋帝王掌管黑绳地狱等四大地狱,每一大地狱又分十六小狱。进去了,基本上很难出来。 一个鬼魂想要当鬼差,必须经过阎罗王的同意,还要在其管辖的培训班度过一个月,合格即可。 鬼昱还没来得及问刘离不惑的下落,就被告知不惑想做鬼差的事。昨日鬼昱四人寻着刘离留下的踪迹到达目的地之前,子宛绎就抱着刘离出现在鬼昱他们眼前,所以鬼昱并没有看到,不惑已经被挖掉心脏的样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四章 爱恨情仇 当晚刘离刚吃完晚饭,就准备回迷魂殿。子宛绎奇怪,问起原因。刘离尴尬一笑,“明天又是月末,我这个月汇报工作还没有整理好。反正坐在家里也没事,今晚就去加个班。” 子宛绎更奇怪了,不过脸上没有表示出来,“你担心这个?其实蒋禅是向天帝请了一天的假,在酆都就是一年,这段时间由秦代职。现在蒋禅复职了,是他的话,你以前晚几天去汇报,也没见他责怪过你。”子宛绎停顿了一会儿,接道,“那个秦,已经走了。” 刘离愣了一下,当即笑道,“是吗?我就说这个秦广王上任也太草率了,原来是个代班。那大哥,今天忙了一下午,我睡觉去了。”刘离说完就转身回房。 子宛绎忍不住说道,“宛离,其实不管是蒋禅还是秦,你晚两天过去汇报工作都没什么,为什么这次你认真起来了?”子宛绎的心里其实明白,一定是之前宛离对那个秦说的话,在宛离的心里,其实想和他见面。这个猜测,子宛绎忍着没有说出来。 刘离还是背对着子宛绎,她无法回头说话,因为双眼已经泛红。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想着除了工作,也没什么事可做,可能今天睡多了,才会忽然有这个想法。大哥,我回房了。”刘离不急不缓的离开,一回到房间就彻底露出原形。只能靠着门,才能站稳。 五十年前,长生第二次放开刘离的右手时,他严肃着脸对她说,“离,我其实一直很想很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生活的地方。但是我自认那个地方你会不喜欢,所以我没有问你,我也可以不用忐忑的听你的回答。现在我又要走了,下一次我们再见,我还能看到你,思念我的样子吗?” 听到这句话,当时的刘离非常的惊讶。她低下头思索着,自己会如何选择,如何回答他。 那个地方,确实不是她喜欢的地方。但是有他在,她愿意尝试一下相随于他。可是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抬头准备回答时,长生却不见了。 到底是她考虑太久,还是长生耐心太差?亦或是,长生的心中仍然胆怯这个回答。 刘离蹲在地上,前两次强行忍住的泪水,这次终于无法控制泪水的决堤。 这一次,你连告别的话,都吝啬跟我说吗?你想问我,却又不肯听我的答案,不等我回答你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叫离,最讨厌的是分离,但永远都在分离的痛苦中。我的愿望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我在乎的人永远在一起。你说过,天下最了解我的是你,天下最爱我的也是你,你就是这样了解我,这样爱我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一切啊! 是,曾经的一切。从你再一次放开我的右手,你就让我想起来了,再次被抛弃的耻辱。我在奢求什么?幸福向我垂帘吗?我可以不管子家,跑到你的面前去见你,因为你说你想见我。我可以抛弃子宛离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不想我离开你。你的决定,你的神情,你握紧的手,我以为你真的再也不会放开。结果结果幸福的生活,只是短短的十年,一次幸福的代价就是新的痛苦。 这种幸福,不要也罢! 其实,我真的不想你在我心里的这个地位被动摇,但是已经不受控制了。走吧,但愿你真的能做到,连与我再见,都吝啬起来! 妖名剑忽然现身,打断刘离几欲奔溃的思绪,“他昨天来了,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因为你在休息,才没有叫醒你。” 刘离擦了眼泪,不发一言的将妖名剑推到门外,然后关上了房门。 妖名剑站在门外笑,“赶我走?那我走了,你可别后悔。”刘离又开了门,瞪了一眼她又把她抓了进屋。 刘离再次关上房门,独自走到床边倒头就睡,妖名剑识趣的隐藏了。 同一天,不惑已经安排在了天子殿住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得知此事的鬼昱,今天抽空来了天子殿看不惑。回去时的路上不巧撞见包惜愉,两个人都很默契的装作没有看见对方。 其实包惜愉心里也不接受他们之间的婚事,只是她比鬼昱听话,对此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 当不惑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回到分配下来的住处,已经有个人等在了那里,不惑见了唤了声父亲。 原来不惑这次的死亡,正是不惑精心设计的阴谋,之前那个吃心的妖怪,其实是他从妖界引来,根据妖怪本身的特点好生利用了一番。 不过不惑在告诉郑榇这个计划的时候,撒了一个慌。他说他这两年在梨花镇接近子宛离的时候,因为用的是别人的样貌和身份,现在他要假造这个不惑的死亡,也就必须保持这个不惑的样貌,才能不在子宛离面前漏了马脚。毕竟认识子宛离的是不惑,而不是东权。 不惑在郑榇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鬼昱的名字,因为他不愿意让郑榇知道,他和鬼昱有什么关系,那样郑榇极有可能想要利用鬼昱,他不愿意鬼昱受到任何伤害。 对郑榇来说,不惑的脸其实是陌生的,他看着这张脸还有点不习惯,但对自己的儿子他不会有丝毫的怀疑,“东权,你控心术练得怎么样了?” 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最容易被激起心中的痛苦,从而达到操控他的目的。不惑早就思索着将目标转移到了子宛绍身上,他道,“是,已有突破。” “好,近日你就可执行计划,记得行踪隐秘一点,别被发现了。包政这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会给你最大的方便,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他帮忙。”郑榇交代完就离开了。 这晚,不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帮助郑榇达成心愿,是不惑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做的事。为此他杀害过人类,企图从人类身上得到力量。然而这两年,他的内心开始了动摇。 那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不惑遇到了冯心的亲哥哥冯泰,一个命格至阳却也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即使冯泰被不惑重伤,他仍试图活下去。那时他趴在地上挣扎着,依然想要逃跑。他的内心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不可以放弃! 不惑问冯泰,“你为何如此固执,既然想活下去,又为什么不向我求饶?”冯泰说,“因为我还有等着我回家的爸妈,为了抚养我和妹妹,每天辛勤工作的爸妈。还有生病的妹妹,等着我去照顾。我一直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孝顺爸妈,我还没有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向你求饶,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爸爸常教我,男人笨一点不要紧,但不能没有骨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伤得太重而断断续续,但他还是说完整了它。 不惑看着还在努力的冯泰说,“放弃吧,你的伤,就算你到了医院也治不好你。” “不努力到最后怎么也不会知道结果,爸爸教过我,我不会放弃的!”冯泰从他倒下的地方,已经爬了足有十几米远。身下留下的笔直血痕,就好象他单纯的决心。 不惑看在眼里,想到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也曾教过他很多东西。不惑暗恨一声,双手握紧成拳,咬着牙准备给冯泰致命一击。可是为什么,看着冯泰艰难爬行的模样,他的拳头竟无意识的松开,竟想伸手拉他一把? 终于,不惑在冯泰身旁蹲下,对他说,“我带你去见你父母,好好告个别,心愿了了,就安息吧。”不惑说完就扶起冯泰,看到他一身污垢,索性帮他变干净了。 等不惑找到冯泰说的地方,问他开门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冯泰已经晕死过去多时了。不惑耳尖,隐约听到屋内一个女声说,“这小泰怎么还不回来啊。”又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说,“小泰都多大的人了,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他平常一放学就回来了,我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行了,我这就出去找找,放宽心放宽心。” 好象有脚步声走到了门口,不惑也不知怎么得,施法救醒了冯泰。开门的是冯泰的父亲,他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人,扶着他的儿子站在门口,而他的儿子正喘着粗气,“小泰,你这是怎么了!” 冯泰笑着安慰冯爸,“我没事爸爸,今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的好朋友就执意要扶我回来,其实我能自己走的!”冯泰说着就自己站直了,真的站得很稳。 其实只有不惑知道,冯泰只是在苦苦支撑。他的笑容之下是伤痕累累,只是被法术隐藏了。 冯爸忙向不惑道了谢,就走过去扶着儿子进屋,“小泰的朋友,进屋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惑客气一下就离开了。让不惑没有想到是,冯泰表现出来的惊人毅力,几乎没有在他的父母面前,露出他其实身受重伤的破绽。 晚上冯泰回房休息后,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自此之后,不惑就代替冯泰,为他略尽孝道,还有照顾他生病的妹妹。 这一晃,不惑就在梨花镇呆了两年。直到他又遇到了鬼昱,他内心的善性彻底抵达了至高点,每一天几乎都在煎熬中度过。他害怕有一天他暴露了,他就会失去鬼昱。 他开始想方设法的对付子家,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只希望能够尽快完成父亲的这个心愿,从此不再让任何的仇恨负累于身。 说起来最近发生的事让不惑有些在意,不惑在生死簿之上写上他的名字与死劫,却牵累到鬼昱是他没能想到的。 幸好有刘离救下鬼昱,他是真的感谢她,但可惜她姓了子,到最后是利用还是伤害,不惑都不会皱眉一下。如果条件允许,他一定会饶她一命,他的父亲也会,毕竟她不是真的子家人,他和父亲所仇恨的只有子家人而已。 不惑从父亲那里得知刘离是如何救下鬼昱,这其中的端倪他作为始作俑者自然知情,他原本随意捏造的前世被篡改了。为了鬼昱,他当然不会说破,可还是要引起重视,难道这是刘离的杰作?她会不会因此发现了什么?表面上刘离对不惑像是有了对朋友的信任,但不惑有一种感觉,对付子家最大的障碍,将是刘离。 不惑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还是没有睡着,干脆起了床,今晚就来实行这个早就想好的计划,反正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已经夜深了,子宛绎还在书房忙着公务。子宛绍独自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远方的黑暗出神。现在刘离回来了,这个家的气氛变好了些。他偶尔也会在寂静的夜,出现在子宛绎身边,安静的陪着他。 院子里忽然有人影闪过,子宛绍奇怪,当即跟了过去。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子府的后花园,这里地方很大,周围也没有房间,所以在这个时候异常的安静。 走在前面的人影忽然回过头来,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来是谁。只听他道,“子家的二少爷,真的还活在酆都,真让人意外啊。”子宛绍奇怪此人居然能看到他,不过有人会练自己的双眼,也不用太奇怪。“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东权,是来帮助你的人。” “帮我?” 这个东权把子宛绍的身世说得一清二楚。他说,“子宛绎拥有的一切,本来是你的。子家的二少爷聪慧过人,比大少爷更甚,这是子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楚江王之位,从来没说过长子才能继承,一直都是强者居之。如果当初你先一步出世,或者根本没有那个悲剧,这一切都是你的。我可以让你拥有肉身,然后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子宛绍嗤之以鼻道,“你这样的人到底有何居心,不用想都知道。还是乖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吧!”子宛绍忽然抓向东权,东权一边躲避,一边继续说道,“就算你不想抢回原本属于你的,但是可以拥有只属于你的肉身,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子府,可以和亲人一起生活,这些你也不想要吗?” 子宛绍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停止了动作,这是子宛绍心中最大的愿望,可以说是唯一的愿望。 打斗的声响,第一时间惊到了子宛绎。子府的护卫也很快聚集到后院,但是在后院,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一点点被破坏的痕迹。别人看不到,子宛绎能看见,当即让所有护卫回归岗位。随后,刘离也闻声赶来。 子宛绎问子宛绍发生了什么事,子宛绍背过身去,“没事,只是无趣想练练,不小心声响弄得大了。看来我还是安静点,免得吵到你们。我还想吹会儿夜风,大哥你去忙你的吧,宛离你也回房休息去吧。” 子宛绎没有再说,和一旁的刘离互望一眼,一同离开了。 这件事就这样息事宁人,至于子宛绍其实撒了慌,也没有人怀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五章 自相残杀 次日,刘离像以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四殿的工作来了阴司殿。她看出子宛绎藏着心事便问他,原来是子宛绍一整晚都没有回子宛绎的身体。 刘离顿觉蹊跷,颇为担心,子宛绎却说,“他要是活够了,就随他去。”刘离真恨不得痛骂子宛绎一顿,骂他总这样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也不怕伤害到关心他的人。不过刘离不会在子宛绎身上下工夫,知道没用,她当即回了子府找到子宛绍。 看来子宛绍是真的变得奇怪了,因为已经快十二个时辰了,子宛绍还是一点都没有,要回子宛绎身体里去的意思。刘离一直默默陪在子宛绍的身边,直到时间所剩不多,才开口劝他,“哥,你怎么了?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你并不是会犯那种错误的人,大哥因为信任你,所以没有多问。就算你想藏在心里也不要做出会伤害到自己的事,谁都知道元神出窍练得再好也有期限,你快回大哥身体里去好不好?如果你是闷坏了,可以休息好了就出来。” 子宛绍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充耳不闻,刘离上前摇着他的肩膀,“子宛绍!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看着我,回答我。”子宛绍终于肯看着刘离,目光与平常无异,好象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做出奇怪的举动一样,“宛离,我想和大哥比试一场,只要分出胜负,我就回去。” 刘离顿时喜上眉梢,“好,我们现在就过去,阴司殿不远就有一块山角,平时荒无人烟,正适合你们比试。”子宛绍已经被刘离拉出了门,还傻傻的问,“这个要求我曾经跟大哥提过,他拒绝了我,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他当然会答应,因为这次你很坚持,以前并没有,我说得对不对?”看着刘离自信满满的样子,子宛绍却低下头去,“我以为全天下最了解大哥的是我。”刘离微愣,莞尔一笑,“当然是你,只不过这次你是当局者迷。” 如预想的一样,子宛绎c子宛绍c刘离三人来到了那块空旷的山角。三个人呈三角形状站得老远,刘离道,“我来做裁判,时间不多,从速吧。” 刘离话落,子宛绎已经率先冲出。因为二人都喜欢剑术,所以都拿了剑。子宛绎用的是他的楚江王之剑,子宛绍用的则是刘离借给他的妖名剑。因为事态紧急,刘离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取她的仵官王之剑,硬是让妖名剑同意了。 看着兄弟二人来往于剑光火花之间,刘离还真猜不出这场比试的结果。子宛绍天资确实比子宛绎要高,但子宛绎比子宛绍多了更多的苦练。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兄弟二人还未分出胜负。刘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子宛绎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得出结果而让出一招,那子宛绎很有可能受伤。虽然不用说,这场比试是点到即止。但是这种预感,愈加强烈起来。 刘离努力暗示自己,就算受点伤也没什么。子宛绎大概和她一样理解为,今天子宛绍的奇怪举动,是他一直被压抑着的心情终于爆发了。 果然,子宛绎不着痕迹的慢了一招,子宛绍一剑刺中了子宛绎的手臂。让子宛绎没有料到的是,子宛绍又向他刺出一剑,这剑直对心脏。 一直紧盯二人的刘离第一时间奔出,但终究晚了一步。幸好子宛绎惊鄂之时反应仍是不慢,用剑挡了一下,这第二剑才险险偏离了心脏。不过妖名剑锋利非常,即使它现在只做一把普通的剑给子宛绍用,却也将子宛绎的身体前后刺穿了。 快速反应的刘离这会儿已将子宛绍拦住,“你干什么哥!” “我要杀了他,我不要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不甘心一个人死,我要杀了他!”子宛绍想要挣脱刘离,刘离将他抱得紧紧的,“哥,你真要这么自私吗?杀死我一个哥哥不够,要杀死我两个哥哥?如果你是想有人陪,我希望我有这个资格” 一旁的子宛绎是看出来了,子宛绍的双眼只有杀戮,“宛离!快离开他,他受人控制了,他真的会杀了你。”刘离恍若未闻,接着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要是你的大哥。你和他一直形影不离的生活,他是你最亲近的哥哥啊,你怎么舍得伤害他!哥!” 子宛绍仍是用力挣扎,终于挣脱了刘离。刘离惶恐,肢体快过意识的抓着他的手,跟上他的步伐,伺机阻止他。 谁知在子宛绎的身后,突然飞来一掌,子宛绍将子宛绎往旁边一推,原来是要救他,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子宛绍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掌。这忽然出现偷袭的第四人用布掩着面,见时机已错,逃走了。 “宛绍”子宛绎第一个反应过来,接住子宛绍已经倒下的元神。子宛绍的双眼终于回归清澈,“对不起大哥,伤了你,不要怪宛绍” “不怪你”子宛绎还没说完,子宛绍的元神就因受了掌伤和离开肉身太久,渐渐被风吹散。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子宛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刘离心里一沉,急忙接住子宛绎让他坐在地上,她一边专注的以法力给子宛绎止血c愈合伤口,一边开口说道,“救他,妖名剑,帮我救子宛绍” 只有声音回答她,“我要是就出来,子宛绎会立即毙命。” 妖名剑还处在贯穿子宛绎身体的处境,如果忽然消失,只怕子宛绎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救他!我知道你可以!” “没用的,先不说子宛绍的元神虚弱。现在子宛绎的身体,也支撑不了两个元神。” “先把子宛绍的元神聚拢,快点!我说了要救他!”刘离几乎是喊出来的。 只听得一声叹息,一道光从妖名剑飞出,并在空中化出一个光圈。没一会儿,这屡光回到了妖名剑的剑身上。妖名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能让子宛绍暂时在我的剑身上停留一盏茶的时间,你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不然谁都救不了他。” 刘离明白,元神和肉身也有一定的排斥反应,虽然没有试过,她的身体可能会不合适。这个时候,也不敢试,一不小心就会加快元神四散,再也救不了。刘离只有一个办法了,“没关系,只要我在一盏茶的时间让子宛绎恢复就可以了。” 妖名剑顿时不悦,“你说得轻巧,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会要了你半条命,你还不一定能成功。你看看你现在还没有把我挪出来,心急了子宛绎会立即毙命,缓了你就救不了子宛绍。你不可能做到的,放弃吧。”用法术救人,就好象输血一样,损己利人。如果是半吊子,就是两条性命。 “我怎么可以放弃,我们三个如果一定要有牺牲,这个人也只能是我,因为我才是多余的那个!”刘离又加快了法力的输送,只要子宛绎的伤口愈合加快,妖名剑就可以更快的取出来。 妖名剑自是知道刘离在干什么,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受命保护的人是你,你要是再不管自己的后果,我现在就驱散子宛绍的元神,让他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 “不要!”刘离一急,顿时岔气,嘴角已见血,“妖名剑,你还不明白吗?你如果这样做,会害我死得更快。”法力的使用必须集中注意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现在这种危急关头,更加容不得半点闪失。 妖名剑不再说话,其实只要她出手,这种事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她不会这样做,一来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二来她向来只帮刘离,其他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刘离虽不太清楚妖名剑真正实力,但也知道她有她的原则。借给子宛绍用,她已不满。何况刚才她只要带动子宛绍错开,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在刘离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妖名剑从来都没有与她同一阵线,可能这背后真的只是一个利益关系。刘离也只有遇到非常情况,她才会希望得到妖名剑的帮助。 这时,东权忽然出现,“我曾许诺给子宛绍一个肉身,今天是来兑现诺言的。”他说完就闭眼躺在地上不动了,眼前的他,只剩下一个空壳。空中,再次响起他的声音,“子宛离,这可是一副上等的躯体,你可不要浪费了。” 刘离有点不信,以为是另一个陷阱。妖名剑道,“这个肉身乃是修炼过的梧桐树,生气蓬勃,正适合子宛绍。刘离,你现在可以慢慢救子宛绎了。” 只见一屡光从妖名剑飞出,入了那副空壳。刘离虽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但此时情况紧急,她顾不来那么多她眼见那副躯体似乎真的开始细细的呼吸,这才喜上眉梢,“妖名剑,真的可以!你快看!”妖名剑道,“看到了看到了,意外的很合身,简直就是为子宛绍量身打造,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刘离心里一暖,她看向子宛绎略显苍白的脸。 子宛绎,你要快点醒过来,你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其实这么多年,如果有合适的肉身,子宛绍就能早点“活”了。但是像子宛绍这种情况,必须是活的肉身才能让他使用,死的就如同元神还是在外面,达不到收容的作用。 之后刘离放慢了速度,以最平稳的状态帮子宛绎把妖名剑安全取出,然后把这兄弟二人带回子府安置。本来刘离想帮子宛绎全部治愈,但妖名剑不肯,所以只好靠伤药养伤口了。 因为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再加上子宛绍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刘离没有让子府的人知道,子宛绎受伤不醒的事。 等处理完子宛绎的伤口,刘离就到隔壁的房间看子宛绍的情况。此时的子宛绍,用着不知谁的身体,躺在刘离的床上。不过好像是因为妖名剑的力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其实还得从昨晚说起。来到子府的蒙面人自然就是不惑,他许诺子宛绍一个肉身,其实刚开始只是利诱,但现在他真这样做了。一来可以达到更完美操控子宛绍的目的,二来一旦这个肉身被子家接受,到时他暗中替换子宛绍,不惑就能变成子宛绍了。因为这个肉身缘系不惑,即使出现厉害的子宛绍能霸占不走的现象,肢体的操控权还是更容易被不惑得到。 这里要解释一下,因为一些机缘,不惑拥有两个肉身,因为他的计划,“不惑”的肉身死了,还有一个“东权”的肉身。而现在他作为一个鬼魂,已经可以不需要肉身了。 元神c鬼魂c魂魄是三个概念,但有时候在叙述上又没有被严格的区分,说明它们之间紧密相联。这里严格的区分一下它们,元神和魂魄是活的,都需要肉身的收容。只有鬼魂是“死”的,可以独立生存。魂魄是所有生命都拥有的,元神则是魂魄的强化,它们“死”后统称鬼魂。有的魂魄和元神在一些情况之下不能经历“死”的过程,就是魂飞魄散,其结果归于无。 言归正传,不惑将肉身给子宛绍,是一个长远的计划,属于备用计划。像今天,在子家兄弟二人自相残杀c所有的人分心之际,不惑在背后施以偷袭,这才是一个上选快速的计划。但事实证明,这种计划往往失败率较高,子宛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对象。 已经夜幕降临,刘离早已安排好一切。她让文清将所有的公文都拿到子府来,说子宛绎要在子府工作。文清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刘离又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已经睡下”的子宛绎,自己则去了书房。对于刘离的话,即使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敢提出来。 刘离少时就开始帮着子宛绎分担工作,如今更是习以为常,虽然她现在是仵官王,但没少在闲暇时帮着做楚江王的事。不过像今天,代替兄长一直在书房工作还是第一次。真的要感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长久以来子宛绎都独自扛着这么重的负担。想着现在是大好时机,刘离整整忙了一晚上。 妖名剑把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她被差使看着那两兄弟。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听话了啊!想到这,妖名剑觉得要改变一下现状,她对还在埋头苦干的刘离道,“喂,你不把自己弄得也躺床上不省人事,你不甘心是不是?”刘离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提神茶,“什么叫不省人事?那是在休息,在睡觉,注意你的措辞。” 妖名剑轻哼了一声,拿起一份文件翻看起来,“这次你怎么不叫我帮你”刘离立即抢了过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是楚江王的工作,不是仵官王的。”妖名剑抱胸道,“怎么,现在才知道担心我做不好了?”刘离当然否认,妖名剑了然道,“是哪怕一点可能出现的差错都不允许存在,有关子宛绎的事,是吗?” 刘离没有回答,继续做手里的事。 书房又静悄悄起来,妖名剑打着呵欠无所事事。刘离没有抬头,但察觉了,“早叫你去睡了,不用看着他们了,去睡吧。”妖名剑刚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什么,“子宛绍醒了。” 刘离听了当即放下手头工作,回了自己的房间,“哥,你觉得怎么样?” 子宛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但终究是他丑陋的一面,才会被人利用。子宛绍缩在被窝里,希望刘离不要告诉子宛绎他还活着,他觉得已经无颜面对子宛绎。刘离看着子宛绍伤心的样子,只好暂时答应他,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 意外的,子宛绎睡了两天还没醒。在此之前,她为了不让人察觉,硬逼着妖名剑假扮子宛绎,在子府活动活动。不知是妖名剑演技了得,还是子宛绎的性格好扮演,装起来非常顺利。 这天黄昏,刘离在子宛绎床边发着呆,子宛绍也在,“宛离,你去睡会儿吧,快三天没睡了。”刘离只是笑,“很奇怪,我也试过睡一会儿的,但就是睡不着,我觉得困会去睡的。哥,你元神还没完全恢复,要多休息。” 刘离问过妖名剑,为什么子宛绎还不醒。妖名剑说,是因为平常太劳累了,加上他以为子宛绍死了,受了刺激。刘离以这个理由劝子宛绍放弃之前的那个决定,子宛绍却不肯。子宛绎睡得越久,子宛绍就越是内疚。 妖名剑看着这两兄妹担心,好心提议,“不然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摇醒?”刚说出口就被刘离彻底否决,“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多休息休息,怎么可以吵醒他!”子宛绍看不到妖名剑奇道,“宛离,你在跟谁说话?”妖名剑仗着子宛绍看不见她,更加嚣张,“谁叫你担心他睡不醒,自己才睡不着。”刘离忙着跟子宛绍解释,而不好发难。 子宛绍一直和子宛绎形影不离,自然也知道这把剑的事。他又看了眼子宛绎,发觉到他有了动静,急忙撤了,刘离叫都叫不住。 刘离只好先不管子宛绍了,扶着醒过来的子宛绎坐起。子宛绎的意识渐渐清晰,子宛绍的死又在他的眼前浮现。刘离不知是忘记了答应子宛绍的事,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帮子宛绍隐瞒,说道,“大哥,哥没有死,妖名剑帮我救下他了。” 子宛绎顿时惊喜的看着刘离,虽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于是刘离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子宛绎,子宛绎的心总算停止了疼痛,“知道那个肉身到底是谁的吗?” 刘离摇头。子宛绍虽告诉了刘离来龙去脉,想到他的这个肉身是被神秘人控制着出现的,因此刘离怀疑过神秘人和这副肉身的主人是同一个人,毕竟弄来一副修炼过的活躯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又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肉身给别人,这等于自杀。所以到底什么情况,根本还不清楚。 子宛绎暂时没有想这些问题了,看着刘离道,“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我睡了多久了?你一直没休息吗?” “总之大哥,哥我会先照顾,等过段时间我再劝他跟你见面,你就先当作不知道。还有,你的伤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等天完全黑下来就该换药了,到时候记得叫我帮你。大哥,我这就去去黑眼圈。”刘离几乎是飞奔回到自己的房间,抓起躺在床上发呆的子宛绍说,“床我就先用了,你困了自己想办法吧,明明跟大哥说一声就可以不用跟我挤一个房间了。如果到大哥换药的时间我还没醒,记得叫我。”刘离一骨碌倒在床上,就睡了。 子宛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宛离你鞋都还没脱”刘离没有回答,已经进入梦乡。子宛绍帮刘离脱了鞋,又整理好她胡乱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才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发起呆来。 隔壁的子宛绎慢慢起了床,走到刘离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身上那么重的伤早就不流血了,一定是宛离用法术给他治疗过。子宛绎又问了管家,得知自己并没有睡多久,但还是觉得奇怪。等子宛绎习惯性的回到书房,果然他不可能只睡了一会儿。子宛绎看着文件上刘离模仿他的笔迹,简直一模一样。看来他是历代楚江王最幸运的一个,有个这么好的妹妹替他分担。 转眼就天黑了,子宛绍走到床边叫刘离起床。他虽也想让刘离多睡一会儿,但他伤的血窟窿,大哥上药会很费劲,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出面。 刘离意识不清的嘟囔,“谁这么大胆,大哥吩咐你们谁都不许打扰我睡觉,当耳旁风了是吗?”子宛绍知道子宛绎很早以前就吩咐了子府上下这件大事,接道,“是是,大小姐,起床了。” “大小姐困。”一个侧身,刘离的意识又丢失了。子宛绍忽然来了兴趣,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雷都打不动,“该给大哥换药了!”一个激灵,刘离坐了起来。子宛绍忍着笑,“睡醒了?”刘离眨巴着眼睛,说道,“醒了。” 刘离过去敲了敲子宛绎的房门,子宛绎忙穿上衣服叫了声进来。刘离看了眼子宛绎面前的瓶瓶罐罐,“自己换好了?” “嗯。”子宛绎准备收拾。刘离却抢了伤药到手,按着他坐下,“你背上这个洞就不用管么?你看看绷带都还没缠好,也叫弄好了?” 子宛绎知道争她不过,“你怎么醒得这么及时?” “让宛绍叫我的。” “他怎么舍得叫醒你?” “他也舍不得看你换个药都费劲。” 不一会儿,药便换好了,子宛绎边穿衣服边说,“现在可以放心了?再去睡儿吧,这我来收拾就行了。” 刘离应了一声,就回去继续补觉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六章 深埋于心的感情 这两天可以说是刘离最劳累的两天,白天忙完她仵官王的工作,就又回到子府忙楚江王的工作。她原本以为现在子宛绎醒了,她可以轻松一下了,谁知紧接着就有一件大事等着她,让她几乎心力交瘁。 就在第三天,刘离正哈欠连天的在迷魂殿上班。破天荒的,这次子宛绎来了这里找她,随行的还有郑榇。只听子宛绎神色忧郁的说,“宛离,文清与陆子期调包一事,现在与我同去鬼判殿说清楚吧。” 郑榇的随行,正是蒋禅为防止子宛绎有意偏袒而派来监督的。 三个人走在去鬼判殿的路上,刘离一直在思考整件事的严重性,她防患未然的说,“大哥,这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如果你为了袒护我,让楚江王的威严尽失,我不会原谅你。” 子宛绎看着刘离沉默不语,真后悔自己五十年前为什么不留下文清,如果是他给文清加上阴寿,就不会有之后的调包一事。 在鬼判殿正殿之上,作为审判官的秦广王c监督官的楚江王,以及与此案相关的四c七c八殿王都来齐了,还有原告秋月月,证人文清。 原来秋月月正是陆子期代替文清的转世,她状告刘离强迫她与文清交换,代其步入轮回。 刘离觉得奇怪,昨日她在迷魂殿核查过秋月月的鬼魂,她也是挖心一案的受害者。但那时秋月月并无半点对刘离的敌意,只有对自己的这一生道不尽的怅然。她秋月月的一生过得十分清苦,最后还是挖心惨死的下场,享年年仅十七岁。 不过原告就是调包一事的受害人,加上文清确实失忆的证词,让刘离无从辩驳,她也没打算辩驳。这件事被揭露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外人就可以理解子宛绎将文清调职在身边的心情,文清也可以恢复子宛绎之妻的身份。 刘离道,“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但有一事我必须说出来,我并没有强迫秋月月的前世陆子期。如果她本人没有这个意愿,我不会这样做。秋月月,就算你现在后悔当初的决定,昨日你我见面时你为何不状告我,偏要等到今日?” 被刘离这样逼问,秋月月心里有愧,但没有表示出来,“我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子宛绎当着众人的面,却是在告诉刘离说,“她被送到幽量殿时,郑榇见她满腹心事,便问起她有何心愿未了。” 郑榇听了为自己辩解,“这鬼魂有何心愿,本来是仵官王子大人负责。我一时好奇她,都送到我这来了,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道是仵官王子大人一时遗漏,所以就代为问起,谁知她就状告起仵官王子大人的不是了。” 郑榇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偷笑,事实的真相当然是他煽动秋月月。只不过这等隐秘大事,却不是他看出来的,而是子宛绍告知不惑,不惑再告诉郑榇知道的。可以说,子宛绍知道一切子宛绎知道的事,这五十年前刘离的罪行,才得以大白天下。可怜子宛绎和刘离,还被子宛绍蒙在鼓里。 蒋禅身为酆都十王殿之首,自然要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问道,“子宛离,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并没有强迫陆子期。” 任何一个享有阴寿的鬼差,可以随时申请辞去鬼差的职务,然后恢复普通鬼魂的身份。只不过鬼魂想成为鬼差,一开始就立下了相应的条约,必须做满约定的时间为止。如有违约,必将计入他个人的功德史册,具有一定的后果自负成分在里面。 刘离刚要说没有,妖名剑的声音传来,“我可以证明,陆子期是自愿的。”只见妖名剑又戴起她的蒙面布,踱步到鬼判殿之上。 陆子期的转世秋月月听了立即否认自愿。 郑榇惊了一下,上前一步进言道,“蒋大人,此人来路不明,擅闯鬼判殿,应立即将她抓起来。”蒋禅示意郑榇安静,妖名剑无视旁人,不慌不忙的问秋月月,“你确定要否认吗,在这鬼判殿之上?” 妖名剑提醒了陆子期的转世秋月月,在妖名剑的眼里,秋月月仿佛看到了黑暗,她想到当年,妖名剑使用定身术的威力,不禁瑟缩了一下,“我确实是我自愿。” 蒋禅这才问起妖名剑是何人,妖名剑自我介绍了说,“秦广王,五十年前一案,乃我一手促成。那时子宛离根本不认识陆子期,她不过是被我利用了。陆子期本是你麾下鬼差,她与子宛离是否有过见面,你心里应该清楚。” 郑榇忍不住了,“谁都知道,妖名剑与仵官王子大人的关系。蒋大人,她这样说不过是想为仵官王子大人脱罪。” 妖名剑道,“你们可以问问陆子期的转世,五十年前我是否也参与调包一事。如果没有我的力量,子宛离能瞒过酆都这么多鬼差成功调包吗?除了这起案件的相关人,酆都的鬼差将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蒋禅心中已有数,说道,“妖名剑,你为何利用子宛离?” 妖名剑道,“陆子期和文清七世之前本是亲姐妹,二人为争一夫,陆子期的前世害死了文清的前世,现在我只不过是让陆子期小小的偿还一下她的罪孽。至于此事是否属实,你们查看生死簿便知。” 蒋禅速命鬼差去五浊殿,叫鬼封取来了生死簿,果然陆子期和文清七世之前的命运透露了她们的联系。只不过生死簿上写得并不详细,没有在各自的资料里出现对方的名字。加之她们七世前死亡的时间相差太远,被十王殿分别处理,从而没有察觉出来。现在,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蒋禅问妖名剑,“你为何知道此事?” 妖名剑道,“我的主人梨树与七世前的她们生在同一个时代,这自是我主人的意愿。于是我让我的一位推算十分在行的朋友,算出她二人转世何处。在适当的时机,实施我的计划。” 蒋禅又查了妖名剑的生死簿,心中已有结果,他道,“妖名剑私改他人命运情有可原,待其寿尽即发黑冥殿,由九殿平等王受理,刑满予以获释。仵官王子宛离虽被利用仍是帮凶,现革去仵官王之职降职为四殿七品鬼差,望你恪尽职守从头做起。至于仵官王的职务,暂由其阴帅代理。原告秋月月,证人文清,你二人恩怨两清,各归其位。” 对这个结果,郑榇虽有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子宛绎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刘离可以平安无事。 最不满的是刘离,她不愿妖名剑为她承担,妖名剑虽说是她的本意,但当时明明是刘离执意要救下文清。不过眼下也不用担心,生死簿上妖名剑的三天寿命,仿佛用之不竭一样。此事上次已议,这次没有人再提出异议来。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妖名剑的神奇事迹确实不可侵犯。 而秋月月被判回到了她原来的岗位,后悔状告刘离的这个决定。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明明当初她感激过刘离和妖名剑。 文清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一些,但真正知道自己是文清时,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愫。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解开这个心结,于是她被安排到了地府的望乡台,看清自己的过去,好了却前尘旧账安心投胎。 这下她终于明白,当年自己喝下孟婆汤的心情。 投胎前,文清希望可以再见一面子宛绎,想和他单独说会话。子宛绎很快来了,他的眼神很平静,似乎是经过刻意的隐藏。 文清看着子宛绎良久,子宛绎亦是静静的望着她,似乎只要文清不开口,他便可以一直这样望下去。 文清希望以一个不相关的人,来看待这件事。她还是用她惯用的陆子期的语气,开口说道,“大人,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从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能爱上你大人,我想代文清夫人问你一个问题,大人可曾知道,文清夫人患的其实是心病?” 文清刚问完,子宛绎就移开了目光,显得有些仓促。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陆子期的语气,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个眼神只属于文清,是能够看透子宛绎内心的眼神。虽然子宛绎很想撒谎,但面对文清,他始终不愿欺骗她,“清的病情确实和父亲的病很像。” 子司桓怎么死的,文清自然知道。她很满意子宛绎的回答,这说明多年过去,她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过文清没有太多的高兴,她仍努力平静着心情问子宛绎,“大人可曾想过,文清夫人为何会患上心病?” “我不知” 文清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该说什么,“大人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在大人的心里,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你的亲妹妹子宛离!” 文清想起来了她与子宛绎的初识,子宛绎昏迷不醒的时候叫的是子宛离的名字。她想起来了子宛绎送给她的那顶洋帽子,其实是子宛绎原本打算买给子宛离的。因为她当时注意到了,子宛绎明明一脸高兴却忽然皱起了眉。刚开始她不明白,直到后来她愈加了解子宛绎。文清终于知道,只有子宛离才能让子宛绎露出孩子般高兴的神色,但那时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对亲妹妹抱有念想,这才又皱起了眉。 文清更加想起来了,每次子宛绎见到子宛离,眼神都是那么的专注与宠溺! 面对文清惊人的猜测,子宛绎立即矢口否认,仿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文清灼热的视线,最终还是让子宛绎妥协了,“对不起” 明白的不止是文清,还有子宛绎。从子宛绎想通他为什么会把一个成年女人,错看成还是少女模样的宛离时,他就依稀明白了。那时的子宛绎正是危难关头,他最害怕见到的人就是宛离,害怕她会因此遇到危险。最想见到的人也是宛离,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子宛绎的坦白让文清心里一阵难过,她再也假装不了自己还是陆子期。她无法改变她是文清的事实,她终究不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宛绎,你为什么连欺骗我一下都不肯?” 一旦道出心事,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子宛绎坦然了很多,“我已经错得太多了” “是!明明你心里早有所爱,却还要娶我!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走近你的心里宛绎,你知道我又有多痛苦吗?” 子宛绎只能低着头说对不起,文清愤然抓上他的肩膀,真想狠狠骂他几句。但是看着他的脸,她又狠不下心来。文清只能暗自伤心,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落。她一生柔弱随和,唯独对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愿显露她的自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如果不能得到哪怕一丝丝的安慰,她一定会奔溃。 文清终于问出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回答我,子宛绎,你娶我,真的只是为了克制对自己亲妹妹的感情?你可曾,哪怕一点点的成功过?”文清通红的双眼载着期望,子宛绎不愿看她如此伤心,他愿给他所有他能给的安慰。但正是这个女人,子宛绎无法欺骗。他哑然道,“当我决定娶你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但是当我再见到她的那一刻” 文清再也止不住泪水,索性轰轰烈烈的大哭一场,子宛绎想帮她擦掉眼泪,被文清立马拒绝了。好像心中的郁结终于得以缓解,文清自嘲一笑,“我到底在奢求什么,以前我所看到的,还不够让我深刻的认清现实吗?即使她离家出走,即使你再也不会叫一声她的名字,依然不能改变你的心里只有她。你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对我疏远c冷漠。宛绎,我不禁同情你,你用情之深,却不能说出口。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为什么明知道如此你都放不下?为什么!” 子宛绎的神情显得异常的平静,他理所当然的说,“只要她能一直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当子宛绎依稀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就没有奢求过,甚至不敢想。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个血缘关系是庆幸的,他从没有痛恨过这个关系,因为正是这个关系,让他至少可以看着她,尽情的爱护她。 文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明媚,“宛绎,你真的以为你们之间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吗?只要你心里放不下她,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的理智,你会越来越离不开她,会想要得到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愿意再留在你的身边,因为我害怕我会失控,会因此让你连一丝怜惜都不愿意给我!宛绎,爱情是一种疯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怎么样!” 子宛绎立即摇头,坚定的否认,“不,我绝不会做出伤害宛离的事,我只会用我的一切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文清笑着抹去泪水,温雅一笑,“哦?这么说如果这对她不构成伤害,如果她同样对你抱有不一样的感情,你是不是就敢娶她为妻!” 子宛绎一怔,这种事情他从未想过。一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被唤醒,他急忙克制了。子宛绎平静的说,“不会有如果,宛离的心里只当我是大哥。而且我答应你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我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绝不是一个妄言之人。” 文清已经彻底死心,内心反而轻松了许多,“你当然不是,因为你知道你无法娶自己的亲妹妹,要不然你也不会娶我。宛绎,能爱着一个女人到最后的,只能是丈夫不是大哥。这段感情你终究要面对它,而不是回避。不管你是把握还是放弃,你都不可能永远藏着它。” 文清说完便转身离去,她庆幸眼前有一条轮回之路正在等着她,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远离,忘记这段过往。 子宛绎没有送别,连阴司殿也不去了,直接回了子府,一路直奔子司桓的房间。直到房门关上,与外界暂时隔绝,子宛绎内心的波澜才真正归于平静。 他努力过放下,在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他对子宛离就产生过逃离的情绪。他想躲着她,不想看到她。所以那时,他执意与文清永远在阳间生活。他真的努力过,只是这份努力,在再次见到子宛离之后就开始奔溃了。 这是子宛绎在子司桓死后第三次来到他的房间,房间的布置还是和子司桓离开时一个模样,这里只偶尔会有侍女来打扫。 第一次是子司桓刚刚逝世的时候,子宛绎来这里悼念父亲,同时也告诉自己要坚强。 第二次是子宛绎成亲之后,他怀着对亲妹妹复杂的感情,来这里企图得到父亲的安慰与忏悔。他的父亲是个温柔的父亲,以前每次被母亲责罚,他的父亲总是会站出来护着他。 今天,子宛绎第三次来这个房间,他需要找回第二次来这里时所下的决心。虽然文清投胎了,但如果因为自己失控而让这个真相大白天下,他就会真的失去子宛离,彻底的失去她。他必须收拾好心情,继续做他该做的事。他的内心,不应该被文清的三言两语而动摇。他对子宛离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让它跑出来伤害到她。 回忆悄然浮现,时间回到子宛绎刚刚成亲之后,他第二次来这个房间。 那个时候,子宛绎正在和自己禁断的感情做斗争,他的思绪十分混乱,仿佛不受控制。他的心灵非常需要得到拯救,茫然无措的他不禁走到父亲的书架前,想再看看以前学的孝悌忠信c礼义廉耻,企图从中得到心灵的救赎。 就在这个时候,一本讲孝道的书籍吸引了他的注意。因为这本书微微突了出来,并没有被完全的放在书本之间。他们子家人对礼仪的要求很高,任何人的房间必须是整洁的。哪怕是刘离,也只会暂时的放纵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收拾整齐。 这显然有些不对劲,子宛绎将书本拿到手里翻了翻,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来。他捡起来一看,这竟是一封子司桓的遗书,而这张纸上面的内容,足以改变他和刘离的命运! 遗书上这样写着:父亲c绎儿,当你们发现这封遗书,说明这件事被上天安排了应该让你们知道。在此之前我想了很久,到底应不应该说出来。这件事,是我对离儿的许诺,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离儿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了。其实离儿她,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之后子司桓大概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子宛绎已经没有心思看下去了,整个大脑只充斥着一句话: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忽然一两滴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子宛绎的脸颊,他愣了一愣,这才完全消化了这句话。子宛绎颓然的坐倒在地,心中所有的不快,这段时间的艰难抉择,通通化作泪水,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他急忙捂上嘴,闷声哭泣。 父亲,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你的绎儿,你的绎儿喜欢上了这个妹妹为了不想此等乱伦之事,如今,如今已经娶了别人为妻! 也不知子宛绎蜷缩着身子伤心了多久,刘离出现在门外敲了敲门,“大哥,你在不在里面?”刘离的这声大哥彻底稳住了子宛绎奔溃的情绪,他立即稳了稳声线答应了一声,又问了什么事,刘离告知后就离开了。 子宛绎看着屋外身影的离去,想到刘离待人有种潜在的疏远,不禁喃喃自语,“宛离,如果我不是你的大哥,恐怕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子宛绎说着擦掉泪水,这才仔细看了这封遗书的所有内容。他又正了正神色,将遗书撕碎丢向空中,所有的纸屑全部自燃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最终荡然无存。 “子宛离,就让这个身份,困你我一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有访客 这日晚饭时分,鬼昱和不惑还有冯心来子府找刘离,刘离还是不在。 子宛绎见了对鬼昱道,“有时间关心别人,还不如在五浊殿多帮你父亲做事。” 鬼封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鬼昱反驳道,“子宛绎,宛离去阳间快十天了,明明她说大概三天就回来。我和不惑去了阳间梨园寻了,她不在那里,你不担心吗?” 刘离一句她在阳间有一些看家的雇员要到期了,得去处理一下,就这样去了阳间。 子宛绎道声送客,径自回了书房,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鬼昱真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以前他只要时间稍久没有看到刘离,他都要问上一声。 一旁的管家看在眼里,没有送客,他对鬼昱说,“大人该是又生气了,鬼少爷,请你劝劝大人吧。大人知道你和大小姐感情深厚,是真的担心大小姐,现在也只有你能劝动他了。如果这次大小姐,又和六十年前一样” 鬼昱不擅长和子宛绎打交道,正自踌躇,冯心第一个挽起袖子要干架的样子。 冯心会一同出现在这里,是不惑在酆都的生活开始稳定之后,鬼昱就找到冯心安排了他们的见面。 在管家的带路之下,三人来到了子宛绎的书房,冯心直接冲上前推门而入,“子大人,我是四殿八品鬼差冯心,我从生前到现在一直对子宛离大人怀抱着敬仰之情,也甚是担忧大人的去向。我们三人准备再去阳间寻找大人,希望你能随我们一起,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嘛!”刘离虽被降了职,但冯心还是习惯叫刘离大人。 子宛绎没有停下手里的笔,意外的没有动怒,“阳间这么大,你们要去哪里找她?”鬼昱忙开口说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准备再去梨园看看。”子宛绎道,“根本不用去找,她要是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她要是不想回来,你也留不住她。” 冯心道,“不会的,这里才是大人的家!为什么不想回来?子大人,妹妹就是会对哥哥任性的人,哥哥就是要宠着妹妹的人。我说得对不对,不惑哥哥?”不惑宠溺的摸了摸冯心的头,冯心更加有了勇气,天知道她的内心其实也很害怕,“子大人,我们去找你的妹妹吧!” 子宛绎终于抬头看着冯心三人,竟然同意了,四人相约次日一早一起去梨园。 他四人,其中子宛绎的工作虽然繁忙,但时间安排上是最自由的,只要不耽误工作想怎样都行。鬼昱则是跟父亲说声即可,只有不惑和冯心是请了假的。酆都虽可请假,却是有相应代价的,因为你事后必须利用休息时间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梨园依然空无一人,已经可见一层灰尘。鬼昱试着拨了刘离的手机,仍然关机了。 冯心许久没来阳间了,在屋外梨树下呼吸着阳间的空气,暗自感叹果然还是阳光的味道最好闻!她之所以不怕阳光,是因为头上戴着一顶鬼昱给她的帽子,可以防阳气的帽子。这种帽子在酆都不算罕见,有时候阳间到了阳气最盛的时节,在阳间工作的鬼差会多少受到一些影响,这时候这种帽子就发挥作用了。 冯心又跑又跳的来到了刘离的房间窗外,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她现在也会使些小法术,于是偷偷开了原本锁着的窗,心想看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到一张刘离的照片,然后偷偷收藏起来,一张就好! 谁知她刚进房间,子宛绎就听到动静从客厅那边打开了房门。 冯心急忙和盘托出的解释,这种场面她连撒谎的功力都没有。 因为不惑的关系,鬼昱对冯心很照顾,他适时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照片啊,我想应该就在这个抽屉里,我上次见宛离把重要的东西放里面了。” 子宛绎本想阻止,想到刘离没在这住,估计根本没有东西在里面。刘离是那种私人物品不多的人,尤其是这个梨园别墅,子宛绎在这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点。然而出乎子宛绎的意料,抽屉里还真有本相册。 鬼昱看到里面的照片时,竟然冒出来一种错觉,他觉得上次刘离对抽屉上锁,是为了不让他看到这些照片,白丝带反而是用来掩饰意图的。 这些照片大部分是成年模样的刘离的独照,显然是边玩边拍,而且重点在身后的背景而非人物,看似开心却觉得少了什么。其中只有几张是刘离和长生的合照,都还是她少时的模样。这些照片刘离的表情虽有些淡淡的,却有种惬意的神情在里面。 刘离如此享受的神情,连子宛绎都没有见到过。 宛离,他对你来说,是个比亲人还要重要的人,是吗? 冯心像是发现宝物一样,惊喜连连,“这是大人小时侯啊,不愧是大人,小时侯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个男人是谁啊,子大人,是你和大人的老爸吗?长得也是这么的帅!嘿嘿,子大人,给一张大人的照片给我吧?” 子宛绎不答反问,“冯心,这个男人,看起来像宛离的父亲吗?” “不是吗?我还以为没猜错呢,不过真的好像啊!”冯心拿着照片,指给子宛绎看,“子大人你看这张,大人被他牵着小手时的表情看这张,这张,这个男人摸着大人的头,看大人的眼神就是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大人也是一副乖巧的孩子模样,带点腼腆的笑容,明摆着就是父女俩嘛,我应该没猜错啊!” 子宛绎又细细看了这几张合照,确实有点。如果说不是父女,也有些像兄妹,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子宛绎很快又发现,所有的合照,那个男人都牵着宛离的右手 与刘离初见的记忆,浮现子宛绎的脑海。他还记得曾经问过父亲,宛离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她的悲伤。是因为她一直在阳间生活,那里自然会有难忘的人和事。 子宛绎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这些照片。这个会牵宛离右手的人,是他!这个宛离难忘的人,是他 冯心一直看着那几张刘离的独照,好想挑选一张收藏,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了什么,终于恍然大悟,“这几个地方是了!这是外婆那里!离这不是很远!是海湾镇!我好小的时候去过那里,有次我在路上跌倒了,正好一辆自行车从我身旁开过。不过自行车在前面停了下来,一个好漂亮的姐姐从自行车上下来,把我扶起叫我不哭。我第一次见大人的时候就想起了这段记忆,那时我没想到大人不会变老还以为不是同一个人。是大人,是大人扶起我的!”冯心一阵感动一阵陶醉,感叹这就是缘分! 不惑道,“这是不是就是说,现在刘老师可能在海湾镇?” 四个人当即动身前往海湾镇,且不说海湾镇与十几年前还是有较大的变化,冯心的记忆也很模糊。四个人甚至拿了照片问人,也没有进展。虽说刘离可能在这里,但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正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不惑似乎远远看到什么,说都没有说一声就跑过去了,其余三人见了也跟上去。不惑看到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的脸,“东权”的脸。也就是说,他发现了子宛绍! 因为这张脸对他们四人来说属于陌生人的脸,不惑才没有开口,只是用行动拉近距离,然后说,“可能我看错了。” 子宛绍察觉到有人看着他,扭头去看的时候就愣住了,他当即不动声色的转身准备进旁边的便利店。这时一个人从便利店出来,鬼昱马上认出了她,“名!你怎么在这里?” 妖名剑一出现,这四人全部都惊了一下。鬼昱是因为看到熟人,冯心是因为看到了帅哥。子宛绎只觉得她很眼熟,很快就想到了祖父房间里的那幅画像。不惑最惊讶,因为她这张脸,分明就是未怜! 妖名剑倒很淡定,走到四人面前,“鬼昱,这么巧。”其他人她都没正式见过,虽然她都认识。 不惑是听出来了,不仅是样子,连声音都和未怜相同。 不惑悄声问鬼昱,“她就是上次和刘老师同床共枕的女性朋友吗?” 鬼昱点点头,不惑顿时疑惑了,如果她真的是女的,那她和未怜要不是妖名剑完全在神情上看不到破绽,不惑早就下结论了。 只是那个未怜,已经五十年没有消息了。 这时子宛绍已经摆正了心态,反正这张脸子宛绎不会认出他来,他接过妖名剑手里提的东西,问道,“名儿,这几位是谁啊?” 妖名剑互相介绍道,“他们应该都是刘离的朋友,我只见过鬼昱,这位是东权。”子宛绍既然用了别人的肉身,自然不会用自己的本名,也就借用了神秘人东权的名字,毕竟这肉身是东权给的。鬼昱当即向妖名剑和子宛绍介绍了另三位。 子宛绎c鬼昱c不惑还从来没有见过妖名剑变成人的模样,鬼昱也不知道妖名剑和名是同一个人,他们三人也就无法把妖名剑和名联系起来。 其实子宛绎隐约能够猜到了,不过他更关心刘离的去向,便问起妖名剑她在哪里。妖名剑走在前面带路,“在家。” 子宛绎默默收回鬼昱三人手里的照片,三人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说小气c或偷笑c或抗议。 六个人没有走多久,已经离海边不远了。原来这海湾镇,就是昔日长生和刘离初次见面的地方,以及他们一直生活的地方。 妖名剑越过一堵围墙,指了指远方的一栋两层老旧的洋房,说了声到了。也只有冯心发出惊讶声,“光是这前院就好大啊!大人到底是多有钱啊,难怪能买下梨园!” 整个地方是很大,但未加修饰,远远看去就好像到了一个无人的平原,中间建了两栋房子。其实这个地方,正是当年长生用法术建的洋房,只是现在妖名剑把周围圈了下来,修了个围墙。虽然长生五十年前再次离去,刘离还是雇了人看家,并告诉他们长生也是这里的主人。一旦他回来,必须第一时间联系她。 另三人则是在心里想,难怪梨园找不到刘离,本来那里也没见到有什么雇员。 六个人进了大门,走了一会儿,视野渐渐清楚。只见洋房的前方不远有张石桌,三把椅子,有个人正躺在平坦的草地上,似乎睡着了。 “是大人!”冯心刚要冲出,妖名剑和子宛绍同时拉住了她,子宛绍说了声别吵。 几个人轻声走近,发现刘离侧卧着,头上盖着一个歪了的草帽子,真的睡着了。 子宛绍把从便利店买的东西放在石桌上,然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好像不相干一样。妖名剑则在椅子上拿过毯子,盖在刘离身上。这一下动作,刘离就坐了起来,不过眼睛还不能适应阳光,意识还模糊的问,“他回来了吗?” “他没有,有人来了。” 刘离顿时回头,一头披散的头发乱糟糟的。等眼前的景象看清楚了,刘离几乎是弹了起来,“大哥!鬼昱你们怎么都来了?”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妖名剑没兴趣旁观,提了东西率先进屋了,子宛绍本是跟在她后面,硬被刘离拖了回来。刘离搔了两下头发,请子宛绎四人进屋,然后在子宛绍耳边,小声责怪他没有早点叫醒她。 几个人在客厅坐了,刘离叫子宛绍招呼客人,自己失陪去了洗手间打理自己。 子宛绍和四位客人坐在一起,真是浑身上下不舒服。子宛绍不敢看子宛绎,又忍不住偷眼瞧他,看是不是被他发现了,然后就不小心撞上他犀利的眼神。鬼昱挺好奇怎么冒出来一个东权,所以多看了他几眼,让子宛绍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惑的眼神则在鬼昱和子宛绍之间来回打转,心想鬼昱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冯心看了看几个人之间的“眼神大战”,暗自嬉笑,真是微妙的气氛啊,所谓的暗送秋波? 这时妖名剑端了盘子过来,气氛终于有所缓解。五杯热茶奉上,还有一杯咖啡,是为刘离准备的。刘离这时也出来了,子宛绍急忙拉她坐在他的旁边。好象要寻个盾牌,不然总觉得要被子宛绎吃了。 这一幕当然被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两个人明显很是亲密。 妖名剑纵观全场,不怕再增点颜色,她一屁股坐在刘离旁边,将咖啡端到她手里,翘着二郎腿一脸嚣张的看她。刘离察觉到子宛绎的气息,心想又得解释一番,顿时觉得说不出的尴尬,但很快心情又平静了下来。 他们都来找她,她很开心。 一想到这,刘离问子宛绎怎么也跟着来了。子宛绎不答反问,“你的这两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历?”刘离正自踌躇,毕竟这两位朋友都不愿意被说出来他们的身份。但见子宛绎略带凌厉的眼神,刘离只好下决定了,“好吧,他们” “宛离!”子宛绍说着就抓住刘离的手到一边,刘离顾着手中的咖啡这才没洒出来。子宛绍挨着她轻声说道,“不许告诉他!”刘离一脸无奈,也压低声音,“哥,你还没想开么?”子宛绍低下头去,“宛离,我也是你哥,是你亲爱的哥哥不是吗?请你就站在我的立场,不要告诉他” 刘离轻叹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见刘离答应,子宛绍当即在心里小小欢呼一下,苦肉计得逞!刘离却扭头放大了声音对子宛绎说,“大哥,他” 子宛绍见情况不对,情急下要捂刘离的嘴。刘离笑着避开,“他是一个树妖,想到酆都做死神。东权啊,妖怪而已嘛,我大哥不会见外的。至于名,大哥,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原来如此,弄得子宛绍心惊肉跳的。也对,还是小妹想得周全。刚才很明显是他不肯宛离说出真相,要是真的不说,大哥一定会怀疑的,现在这样倒是恰到好处。 见子宛绎似乎信了,子宛绍想着戏也要演足了,一脸抗议的抢了刘离的咖啡就喝。“叫你说出来怎么这么苦!”可怜子宛绍活了两百多岁,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咖啡。而刘离,喜欢不加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八章 暧昧不明 这下得到机会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准备趁着短暂的时间去玩一玩。正说得高兴,妖名剑忽然叫了声刘离,并用眼神指了指后栋的洋房。刘离让妖名剑再去多买些菜就失陪了,所有人都没有过问,刘离在确定大家看不到她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刘离进了一个房间,没有一个人,然后刘离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房内窗帘被拉拢,房间略显昏暗,此时已快天黑了。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梳妆台前,正是长生。 前几天刘离从妖名剑这里知道长生回来了,她本还在生长生的气不愿见他,不过想想还是来了,毕竟他们能见面的时间不多。但等刘离赶来,长生确实回来不过又刚走了,并说几天后会再来。 刘离忍着怒气,站在长生的立场理解他,他能来这里估计又是有事要办。不过刘离还是将这里的雇员遣散,不再雇佣新人。 刘离关上了房门,长生未语,默默向刘离伸出左手。刘离知道长生的意思,但是不肯照做,依然站在门口,“你今天又可以出门了吗?” 其实一直以来,刘离始终不知道长生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已经活过几百年,有着比小孩还小孩子的性格,看起来永远都如初见。也知道他是住在天界的神仙,他不能离开他生活的地方太久 刘离可以理解这种被约束的无奈,但是她不理解长生的无奈。因为,他是她的不知名的少年。 长生的双眼,充满孤寂,“离,你已经不爱我了吗?”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彼此说过爱,爱着对方。也许那时候的气氛不够严谨,不够认真,但大家心里都知道,那比认真的时候说,更加真诚。 刘离的心在痛,他们之间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你,因为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对彼此说的爱,是不是真的爱。你忘了吗?你一直都很喜欢玩的过家家游戏。以前你总会告诉别人,我们是父女或者兄妹,又或者是男女朋友,乐此不疲。” 长生最害怕坦言的,就是这个话题。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从照顾与被照顾开始的。因为年纪差别很大,因为外表看起来是大人和小孩,所以他们的感情更像是亲情。他们从来都不会分辨什么时候是认真,什么时候是游戏,以至永远都暧昧不明。“离,如果我现在问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刘离不知道,她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长生走近刘离,没有任何情绪的问,“离,爱上子宛绎了吗?”刘离愕然的看着长生,但很快恢复平常的神色,“是,我当然是爱他的。”长生又靠近刘离,脸对着脸,只剩一寸的距离,“离,看着我再说一遍,你真的爱他吗?男女之间的爱。” 刘离认真的答,“我是爱他,妹妹对哥哥的爱。”长生轻笑一声,抱着刘离,脑袋却显得无力的靠着她的肩膀,“离,也许你能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你的心,还不够坚定。”刘离并不在意长生的举动,她从来不会拒绝这个人的靠近,“就算真是又如何?我对他,只能是妹妹对哥哥的爱。” 长生轻轻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对自己没有信心?这个关系根本阻止不了什么。还是你对子宛绎没有信心?你们之间的流言蜚语,你以为子宛绎没有听到?他因此而减了半分对你的好吗?” 刘离知道,她和子宛绎之间的确有不少的流言。不过,她和子宛绎都不提及,都选择直接忽略。“他待我好,是待妹妹的好。我不需要什么信心,我只想做他的妹妹。如果因为别人的闲话,而对我疏远起来,他就不是一个好大哥。而且他有妻子,他爱他的妻子。” 如果她不是子宛绎的妹妹,那子宛离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长生提醒道,“他的妻子早就死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想再娶那个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在他心里,除了你可以做他的妻子,没有别人。” 刘离后退一步,拒绝了长生的拥抱,“不,我从来只相信血缘,这个世界只有血缘才是一切。爱情算什么?就像你我之间的感情,如果它真的演变成爱情,它就变质了。” 在刘离的心里,她与长生虽没有血缘关系,但长生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完全可以算一个特殊的血缘关系。她与子宛绎虽也没有血缘,但她得到了一个假造的血缘关系。正是这两个不一样的血缘关系,维系着刘离的世界观。 长生逼视着刘离的眼睛,“不要欺骗自己,你对你大哥的感情,已经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刘离微恼,“你有什么证据?你能分清楚吗?你要分清楚干什么?就算你对了,如果我不是子宛离,何来什么爱情?这一切都建立在我是子宛绎妹妹的基础之上,只要一开始就错了,之后的一切都不成立。让我承认这是爱情,你很高兴吗?你这次来,是专程来跟我说分手的吗?” 长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词语好象不适合我们。”他又严肃起来,“如果是,你会伤心吗?” “如果是,我会伤心,不过你记着,是你说的,我不会说。我大哥还在等着我,你如果能多呆就跟我们一起开心的玩,如果你不能,就回去吧。”刘离准备出门,被长生拉住了,“离,一起。” 刘离很高兴长生也能参与进来,一直以来,和长生最开心的就是一起在阳间生活的日子。长生习惯牵着刘离的右手,两个人出了房间,穿过庭院,长生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早点跟你说,跟我一起走。” 刘离看着长生情绪低落的样子,真不忍心泼他冷水,“世界没有如果。” “有呢,离。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人回到过去,不过回到过去的人,在这之前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不要说如果。” 长生拥刘离入怀,刘离回抱着他,安慰道,“好了,你知道我怎样也不会不理你,我会不高兴也是因为不满你离开我。别不开心了,好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长生放开了刘离,接着就消失了。刘离仿佛被定住了,但很快,她不缺潇洒的转身离开。 我一直在学习潇洒的提起和放下,但是早已疲乏 真的快要压不住了,这份歇斯底里的心情 已经夜幕降临,刘离回了前屋。恰到好处的笑脸,完美的掩盖一切。 谁知刚才在庭院的情景,不巧被在客厅就坐的子宛绎之众,通过透明的落地窗恰巧看到了。 冯心早就忍不住八卦,她还以为那个东权才是刘离的男朋友,不过看来看去还是庭院幽会的那个更像一点。冯心问刘离道,“大人,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身材好好啊,一定是个大帅哥吧!嘿嘿,大人,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的心里,你觉得子大人和刚才那位,谁是第一美男?”冯心不敢明问,不过哥哥和一个男人比较,答案出来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冯心故意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问的,刘离假装无意看了子宛绎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子宛绎听力不一般,刘离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刘离完全不用思考,说道,“都不是,还有一位,他才是第一。” “你在说我吗?”这时妖名剑和子宛绍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 子宛绍怎么也跟着去买菜了,刘离已经见怪不怪了,看来她这个哥对妖名剑真的很有兴趣。这几天这两个人经常同进同出,刘离就奇怪一向不会和别人太过接近的妖名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之意。 原来子宛绍因为无所事事,硬是跟着刘离也来了阳间。刘离因为长生的事无心顾及子宛绍,谁知被冷落的子宛绍来了个惊人的举动,他居然试图跟他看不见的妖名剑沟通。也不知是不是子宛绍的坚持打动了妖名剑,妖名剑竟然现身了。之后子宛绍就成了妖名剑的跟屁虫,那些个场面,用刘离的话来说,简直不能忍! 冯心看着妖名剑的脸蛋,郁闷的点点头,“是没错啦!这绝对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可是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难道”冯心想了想,确实他们好像也有些暧昧,不愧是大人,这么受欢迎! 刘离却说她不算,冯心不知道妖名剑是女的,完全被她男性的外表所欺骗。她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如此逆天的存在怎么能不算呢,她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你又说子大人也不是,那位也不是,那大人你说说,第一是谁?” “那个人你不认识。”刘离为了强调确有其人,扭头问妖名剑,“名,科文大学的林仁,被梦所困的那个,你还记得他吗?”妖名剑哦了一声,刘离奇道,“哦?你的反应有点奇怪啊,一般你都会说不记得吧。” 子宛绍忽然拉着妖名剑离开,“名儿,我们还是去做晚饭吧,别怠慢了几位客人。”妖名剑没有拒绝,听话的和子宛绍离开了。刘离却不给二人机会,“东权,你被菜刀切到的手还没好吧” 说到这,刘离又有一种她哥已经不正常的错觉。原来子宛绍居然为了得到妖名剑的怜惜,不惜故意切到自己的手,一次两次程度不够,就三次四次接着来。用妖名剑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他不是一只手只有五个手指头,那就不是只贴五个创可贴那么简单了。” 刘离回过神来,接着说道,“而且他们是我的客人,我不亲自下厨款待一下怎么行,今天你们两位大厨就休息一下吧。不过我还是需要一个帮手,在座的各位,你们谁有兴趣跟我下厨房?”刘离逐一问起那四位,故意连子宛绎都不放过。 子宛绎可是转移话题的高手,“我累了,想歇会儿。宛离,房间在哪?” “哦,房间还得安排一下。名,你帮我安排了,带我大哥去休息吧。”刘离说着就和不惑去了厨房,鬼昱和冯心尾随其后帮着打下手。本来不惑没有毛遂自荐,是鬼昱让他去的。 只有子宛绍无所事事,打开电视机看起了威廉导演的古装大片,自然是被妖名剑带坏了。 妖名剑带子宛绎去了后栋,路上子宛绎问她,“你对这里很熟悉,宛离也很信任你,你是妖名剑?”妖名剑答,“我只负责带路,不负责回答问题。” 子宛绎也只能事后问刘离妖名剑的事,至于画像一事刘离只说是长得像,子宛绎没有从他的祖父那里,接到寻找未怜的命令,也就作罢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惑出现在子宛绍的房间里,“子宛绍,你知不知道这个名是什么人?和子宛离有什么关系?”他需要知道这个名是不是未怜,他要问未怜,到底还有没有心帮助他和父亲对付子宛绎。 子宛绍的态度十分傲慢,“进来之前你应该先敲门,你别忘了,我不是你的下属,如果我不想帮你,我随时都可以让子宛绎将你打入地狱。” “是我鲁莽了,但是我若在门口敲门,别人就会怀疑了。”不惑在心里暗恨,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他现在被迫和子宛绍坐在同一条船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推下船去。他不明白他的控心术为什么没有效果,既然没有效果为何子宛绍又有异心。 子宛绍总算没有再为难不惑,“名儿是妖名剑,子宛离的剑,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惑心想果然如此,他想到郑榇有跟他提过前阵子鬼判殿一事,前后妖名剑两次现身,都是蒙着脸声音却不同于未怜,而如今她露了脸却是连声音不同都懒得装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妖名剑就是未怜。不惑又觉得有点不对,如果妖名剑的声音前后不一样,那刘离应该觉得奇怪才对。难不成是,在他和父亲的耳朵听来不一样,在刘离的耳朵听来就是一样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个年纪气质相同的童儿,长相却不一样了。 不惑想的这会儿,子宛绍正不满的看着他,他总感觉这个子宛绍不惹为好,便说了下自己所想,“我以前见过她,她说她叫未怜。原本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不过她失踪五十年了。” 子宛绍冷冷道,“不管未怜是不是失踪,不管名儿是不是未怜,这都说明了一件事,她不会与你站在同一阵线。你们这些人,做事总喜欢依赖别人,也能干成大事?那是老天不长眼。” 不惑忍着怒气告辞了,他也知道子宛绍没有说错,现在出尘洞打杂的都快跑光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四十九章 残酷的抉择 次日七个人吃过早饭便在刘离的带领下出了门,他们来到了一块空旷的水泥平地,这里并排放着七辆自行车。 刘离道,“这是玩耍的代步工具,就是自行车了。在出发之前,除非你能找到人带你走,不然你就要会用这个东西。我猜我们几个,其实也只有大哥c东权c鬼昱三个人不会骑。” 鬼昱第一时间看向不惑,不惑回以一笑,两个人默契十足。子宛绍跑到妖名剑身边,妖名剑扭头看旁边,然后子宛绍对刘离道,“名儿答应带我了。”刘离点点头,也明白这是妖名剑默许了。 只剩下子宛绎了,刘离走到子宛绎身边,故意问道,“大哥,你要找谁带你?”刘离早知道子宛绎和子宛绍的脾气,高傲如此,都是不愿意学的。不过子宛绍最近有点不正常,刘离就不予评论了。至于子宛绎更加不会叫人带,他也就飞扬着冷气,去学自行车了。刘离跟在其后,简要讲着方法。 鬼昱也来了兴致,让不惑教他。冯心好久没骑了,一见自行车就骑上了,已经在周围转了好几圈了。子宛绍没事干,笑呵呵的找上妖名剑,让妖名剑现在就带他转两圈,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 刘离看着坐在自行车上良久没有换姿势的子宛绎,小声对他说,“都准备学了,面子就放放嘛,这样大家更加会看的。”见子宛绎还是没动,刘离径自坐上后座,“怕摔和不要学,看你要哪个面子!”刘离只有逼子宛绎做决定了。 子宛绎终于踩了下去,车子动了,不过车身晃得很厉害。刘离一点也不担心,没有扶住哪里,“动作不要这么僵硬,自然点。”子宛绎不发一言,掌握得愈加好,很快平稳了。 “加速吧。”刘离笑得好不惬意,“就知道大哥学不用摔跤的。” 子宛绎忽然往一旁的石子路骑去,因为凹凸不平的路面和急转弯,再加上子宛绎本就生疏,刘离差点被摔下车去,如果不是刘离本能的抓住前面的子宛绎的话。 待车身又稳了之后,刘离笑道,“大哥,嫌我话多就说嘛,用得着摔我这么狠心?”子宛绎冷声道,“知道还废话那么多。” 很快,七个人,五辆自行车,出发了! 鬼昱悠闲地坐在不惑的后座,刘离c子宛绎和冯心一人一骑。本来子宛绍是坐妖名剑后面的,谁知他们两个换了过来,由子宛绍带着妖名剑。刘离都不知道,子宛绍是何时学会的骑自行车。 刘离总觉得子宛绍和妖名剑之间太过暧昧,不禁要试探一番,她靠过去要来个撞车游戏,“东权,你太不厚道了,什么时候会的骑车也不告诉我一声。” 妖名剑微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子宛绍也很争气,每次刘离撞过来,都轻松避开了,一点都不像是新学。 刘离调侃道,“说,你们是不是早就在昨晚练习很久了?”这自行车是刘离昨晚备好的,妖名剑和子宛绍自然知道她今天的计划。 妖名剑这才懒洋洋的开口,“有我教,笨蛋也学会了。”子宛绍微笑如风,“名儿真是吝啬,夸我一下有这么难吗?” 七个人疯玩了一上午,准备去吃大餐。刘离带着大部队到了一家餐厅,这里地处偏僻,景色宜人,最重要的还是味道很好。 妖名剑带着鬼昱c不惑c子宛绍和冯心先去就座了,子宛绎的车锁出了点问题,刘离留下来帮忙。 子宛绎忽然开口问道,“累吗?”刘离笑着摇头,子宛绎接道,“昨天你的脸色很差。”刘离仍是微笑,“有吗?昨晚睡得不错,脸色应该好多了。” 这时刘离察觉到轻微的震动,她拿出当手表使的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的内容是,“我没有走,我现在就在” 忽然,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正当刘离专心看短信内容的时候,她忽然被子宛绎搂在了怀里。刘离最多的不是诧异而是不安,这个突变和刚才的气流变化,让刘离想从子宛绎怀里挣脱。 “大哥?”刘离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子宛绎下意识的不想让刘离知道,搂得紧了。刘离还是挣脱了子宛绎的怀,她小心翼翼的检查子宛绎,发现他的后背插着一把匕首,衣服上已经染红了一片,看得刘离想吐。 原来刚才刘离看短信时,子宛绎发现自刘离身后飞来的匕首,她因为太过专注短信的内容,完全没有察觉到风声。子宛绎发现时也有些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刘离。 不待刘离做出更多的反应,一个身影忽然出现,手持宝剑直向子宛绎砍去。子宛绎已经有所防备,架出楚江王之剑,两个人顿时缠战在一起。 突然出现的人影,速度绝不在子宛绎之下,甚至高过不少。无论是不是因为受了伤,子宛绎明显处于下风。刘离愣了一会儿神,看到子宛绎将要处于险境,她才冲过去挡在两人之间,并朝来人喝问,“你干什么!” 来人竟是长生。 刘离的忽然上前阻止,让长生硬生生的收回了剑。他平静的说,“离,你又是在干什么?你这样很危险。”刘离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子宛绎,尽量平复翻滚的心情,“我你问我?” 长生苍凉的笑,“离,你露杀气了。” 刘离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被搅乱了,她会想杀他吗?刘离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她干涩着嗓子问长生,“你到底要干什么?”只见刘离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心口,揪心的痛。 “杀他。”长生不看刘离,对准子宛绎举剑就刺。这忽出的一招,距离又是极近,让子宛绎避无可避,要不是刘离刚好站在子宛绎的左边,说不定长生就直接对准心脏了。 随着剑被拔出,鲜红的血液飞溅在刘离身上,带着滚烫的温度。这一剑,就在刘离的眼前发生,令她僵在原地,思绪顿时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应该扶着子宛绎。 待长生再出一剑,刘离不知何时持剑在手,优先给了长生一剑。 透明的液体,不停的下坠。刘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脸上失去了任何颜色。只有不停滚落的泪珠,宣告主人的心痛。 长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笑得绝美,身上喷涌而出的红色,像开着一朵朵的红玫瑰一样妖娆。“妖名剑果然在你的心里,离才是你唯一的主人。” 真正给长生一剑的,其实是妖名剑,不过这确实来自刘离的意志,妖名剑是因为刘离内心的呼唤而来。加上刘离紧握着妖名剑的心境,妖名剑才会带动她的肢体反击。 子宛绎身受重伤,兀自喘着粗气,他担忧的唤着宛离,刘离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长生终于也清醒过来了,后悔自己做出此等伤害刘离的事。他居然会为了试探子宛绎的心意,而将刀刃对准刘离?他急忙安慰刘离道,“不哭了,离。我从没见你哭,你要哭给我看么?”长生努力玩笑着c其实心疼得要命,终于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心里还在试图安慰刘离,“不要哭了,离。我错了,离。别哭” 子宛绎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也只见过刘离哭过一次。 那一次,你也是为他而哭吗 现在只剩刘离僵站原地,那边鬼昱四人因为选的靠窗的座位,终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狂奔而来。 许久,在刘离的眼里,天地都在一片空白之下。是空白,不是黑暗。刘离躺在床上睁开眼来,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她是被妖名剑点晕的,因为她的精神需要得到休息。 经过鬼昱四人的努力,子宛绎和长生总算都死不了。虽然伤势较重,但都没有在要害。只是失血过多,精神受创。 不惑和冯心因为是请的两天假,现在不得不回去了。鬼昱本想留下来,被不惑劝走了,毕竟原本也是打算两天就回去的,何况这里还有妖名剑和子宛绍在。 子宛绎醒来之后,在刘离房门口停而不入,终于将脚步转向长生的房间。 长生早就醒了,他的伤势比子宛绎要好得多。他瞟了一眼子宛绎,冷声道,“你来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吗?”子宛绎亦是冷声,“我敢来,就不怕你杀我。我只说一句话。”他本来就只出现在门口,这会儿已准备离开,“你若再敢让宛离流泪,就算没有可能,我也要杀了你。”长生忽然问,“你认为,离会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子宛绎漠然未答,离开了。 长生躺倒在床,喃喃自语,“让离流泪吗?你根本不知道,离有多在乎我你更加不知道,她有多在乎你她其实是为自己而哭因你” 长生这次下凡与以往不同,不是因为什么任务,而是他偷偷下来的。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的天帝父亲已经有了退位的想法。等长生即位,他就会迎娶天后。 长生赶到人间见刘离,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故意留下会短时间内再来的信息离去,是想看刘离愿不愿意等他。他故意选择在庭院,也就是在子宛绎的面前抱刘离,是想看她会不会拒绝。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刘离对他是在乎的,然而刘离对子宛绎也是在乎的。长生再次逼刘离做决定,想要知道她到底更在乎谁。 刘离的这一剑,没有刺在长生的心上,却已然是刺在心上。也许他不应该弄清楚,他对刘离是什么感情。 长生从来不愿意有七情六欲,不愿意自己狼狈。他热衷潇洒,热衷不染红尘的神仙生活。所以他可以三番五次的离开刘离,可以放开她的手。但为何,此刻心痛无法停止。 就这样,刘离c子宛绎c长生三个人,独自在房里过了一日。妖名剑和子宛绍始终没有过来看过一眼,连饭菜都没有准备这三个人的。 隔日一早,刘离来到子宛绎面前,已经没有半分不正常的问,“大哥,回酆都么?”子宛绎注视刘离良久,“那人呢?”刘离的眼神平静如水,“走了。” 回到酆都后,刘离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就仿佛是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她还带着子宛绍到了天子殿,因为子宛绍准备担任鬼差的工作,又因为他现在是妖怪的身份,要和不惑一样,必须先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培训。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 一大早子宛绎叫刘离起床,许久都没有人应,问起管家才知道,刘离已经去了迷魂殿上班了。子宛绎并没有放下对刘离的担心,他立即赶往迷魂殿。 不安,又在心头蔓延开来。 阴帅李字仁过来告诉子宛绎,说刘离已经离开去阳间工作了。她打算待在阳间,做鬼魂功德的调查工作,而且她正式向上面提出的申请已经批准下来了。也就是说,半个月内,刘离都不会回来。 李字仁还对子宛绎说,“她让我转告你,请你原谅她的任性。” 子宛绎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好像身上伤口上的痛,被无形之中放大一样。 原谅?宛离,我可以纵容你所有的任性,唯独这一件它是我唯一的心愿啊,我只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这个心愿,也太贪婪了吗? 从六十年前开始,你第一次连说一声都不肯,就消失在我眼前。 第二次,五十年前你明明回来了,却不肯让我见你一面。 第三次,我如此执意抓住你,你不顾受伤的身体,也要逃离我的身边 现在,哪怕是以这种方式也好,你都不要呆在这个地方。 你到底有多不想见到我,宛离,你告诉我,到底有多不想?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那便不要再见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章 拒绝面对 在一座城市边缘的郊区,一条笔直的马路上,一辆宝马飞驰着。 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的是林仁,他透过车窗,车外是一望无际的夜色。副驾驶位上是林仁的二叔,已经累得睡着了。自从他小说家转行导演,他就更红,也就更忙了。 此时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住在郊外,这里一到深夜就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远远的出现在林仁的视野里,那个人居然站在马路的中间,面对飞驰而来的车没有丝毫的反应。 刺耳的鸣笛声和身体突然猛烈的前倾,令沉睡中的二叔惊醒。林仁虽第一时间踩下了急刹车,但还是撞上了马路上的人。林仁急忙下了车,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昏暗中,另一个人出现在林仁的视野。因为林仁打了方向盘回避,车灯的光线向旁边偏移出去,让林仁看不清楚前方的两个人。但是当林仁看到后来那个人的第一眼,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准备按键的手指却停了下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仿佛意识被什么东西忽然切断了。 只见后来的那个人,走过去抱起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停留就走。林仁的双脚已经自动追了上去,他的意识这才猛地回神,“喂喂!他没事吗?不要送医院吗?” “不用。”冰冷的声音响起,那个人脚步不停的走向夜色深处。 那一瞬间,林仁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失望的情绪涌了上来。既然对方不用他这个肇事者负责,何乐不为?本来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林仁返回车内,打开车上所有的灯光,并启动了发动机准备追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林仁不想这个背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他知道如果不追上去,他会后悔。 二叔看着林仁快速的反应,没有开口询问一声,显得异常的沉默。 走在夜色中的人,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任谁都会以为车主准备离去的决定,他不禁闭了闭眼。紧接着车的强光出现在这个人的身后,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车子会越过他离去,但是林仁开着车,却是横停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离开的道路。 林仁再次下了车,走到这个人的面前。他借着车上所有的灯光,虽然还是不很清楚,总算看到了这个人的脸,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林仁看着他半晌,才想到开口,“这位先生”说话时,林仁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身上满是血迹,似乎是昏过去了。林仁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他想了想,原来是他大学时的老师刘离。 抱着刘离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妖名剑了。 林仁有些意外,问妖名剑,“受伤的是刘离老师吗?我是她的学生林仁。她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这位先生,你应该把她送去医院。你是她什么人,怎么这么不关心她?” 妖名剑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又要走。林仁忙拦住她,“好,好吧即使不去医院,也要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如果让我不管不顾,我心难安。正好我家就在附近,还请你上车,等她好转我再送你们走不迟。” 妖名剑看出了林仁的坚持,一声不吭的上了车。她发现还有个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正通过后视镜看着她。妖名剑没有理会,粗略查看着刘离的伤势。 车很快开进一栋别墅,妖名剑抱着刘离下车,吩咐道,“准备浴室c衣物c医箱。”林仁走在前面带路,“还是先把她放到床上去吧,感染了就不好了。”妖名剑冷冷说道,“我自有分寸,这是她自作自受,按我说的准备。” 林仁没有办法,忙叫来女佣去拿换洗的睡袍和医箱。 妖名剑一路抱着刘离到了浴室,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林仁杵在门口,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要不要叫女佣帮”妖名剑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从里面关上了门。 林仁站在紧闭的浴室门口,脚不知为何有点难以抬起。 这时二叔写了张纸条,远远对林仁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叫人准备宵夜,这是菜单。”林仁接过纸条看了,共六道菜只有两道他吃过。他问二叔,“不用问她想吃什么吗?”二叔十分自信的回答,“你问不出来。” 林仁叫来厨师,厨师看了纸条上的菜单之后说,“林先生,真是抱歉。这六道菜,其中有两道我并不擅长,还有两道我完全不会。”林仁转脸问坐在客厅的二叔要不要换,二叔表示不换,还告诉他那六道菜的制作工序。他当即记下了,并奇道,“二叔,你记得这么熟,却不会做吗?”二叔理所当然的说,“我只管吃。”林仁没有再说,亲自下厨房了。 这林仁毕业后就开了家服装设计工作室,有他二叔做中间人,林仁的主要客户都是那些有钱的明星们,生意渐渐越做越大。 他本不知道自己会厨艺,上次请的厨师做的菜不合二叔胃口,二叔又急着出门,就说让林仁做。林仁不好拒绝,只好照书依样画葫芦,结果颇为顺手。 林仁因此对自己的过去,越来越好奇。自己明明学的金融,却会画画,而且从外人评价来看,水平极高。这头一次炒菜,也比过了专业水准的厨师?二叔说他是业余写手,林仁后来看过他所有的文章,那绝对都是专业水平。他们这两个乡下人,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最主要的一点,林仁失忆快十年了,却没有一点想起来的征兆。而且,周围的人都说他和二叔不会老。 这时林仁已经做好了五个菜,妖名剑也终于把刘离处理妥当搬到了床上。她缓了口气,才发现林仁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刚来,还是站了一会儿。 林仁问起刘离的伤势,妖名剑回答说,“她没事了,血也止住了,就是一条腿断了。”妖名剑淡然的神情,让肇事者林仁完全担心不起来,不过还是要问一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我已经帮她固定了,接着等恢复就行了。” “那就好,不嫌弃的话就在这住下吧,刘老师现在腿脚也不方便。那个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妖名剑没有回答,下起了逐客令,“等她醒了我们就走,这没你的事了,不用管我们。” 林仁愣了一愣,忙说,“我已经准备了宵夜,吃点东西吧。你可以先去换洗一下,宵夜马上就好了。不过干净的睡袍没有了,我已经差人去买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或者等等。”妖名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答应了,林仁忙欣喜的跑去取衣服。 妖名剑刚沐浴完毕,林仁就走过来说,“餐厅在这边,请随我来。”妖名剑道,“我就不去了,麻烦林先生叫人把我的那份送到房里。” 林仁只好照做,妖名剑本没什么兴趣吃,但是这个香气却非常的诱人。等林仁出去关上了门,妖名剑才去看都有什么菜,“八个碗,六个装着菜,还真是丰盛。而且全部都是我爱吃的菜”妖名剑逐个试了下味道,又轻轻说道,“从我进来就看到保安c女佣成群。伶人啊,怎么你惟独没有雇厨师吗?吃个饭还要亲自下橱?” 次日,刘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妖名剑躺在旁边睡得很沉。她知道昨晚妖名剑用法力帮了她,恐怕现在身体很疲累。刘离动了动身体,吃力的坐了起来。 其实刘离昨晚并没有昏死过去,只是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她现在还能回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 刘离一直努力忘记那天的血案,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失控,为了一个子宛绎。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c不可以这样,她竟然亲手伤了那个她愿意把他当做一切的少年。 那天的自己,刘离害怕去回想,害怕想像那天的心情。 对刘离来说,长生和子宛绎是同样重要的存在,不,长生更重要一些才对。因为她可以为了长生,离开子府抛弃酆都的一切。 但是长生的话还在刘离的脑海回响,好像逼迫着刘离去面对,去承认。她对子宛绎的在乎已经超过了她的那个他,她爱上了子宛绎,爱上了她的大哥? 不,刘离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子宛绎是她的大哥,只能是大哥。如果她爱上子宛绎,她就不能做他的妹妹,她就没有资格出现在子府。如果这层关系被揭破,子宛离就会死亡,刘离也将死亡。 她会失去一切 对!那天夜晚,刘离第一次踏进子府的那个夜晚,她让自己的内心经过洗礼。她怎么能够忘记,她早已把子宛离的身份当成自己的一切。也许那时候不够深刻,但是现在,已经足够了。她绝不允许子宛离消失于世,就算是长生都不可以,就算是对子宛绎的感情是爱情,也不可以! 于是刘离选择了离开,她必须远离酆都,远离子府,远离子宛绎。在他的身边,刘离害怕终有一天会失控,然后亲手毁了自己。 可当昨晚刘离离开酆都踏入阳间的那一刻,她竟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以至危险出现在眼前都没有反应。但这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因为刘离讨厌那个不可预测的自己。 这时,敲门声拉回了刘离的思绪,是林仁,“先生,你醒了吗?我已准备好了早饭。” 刘离现在一条腿不能走路,运起法力来到门前。就在刘离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林仁微笑着打招呼,但知道是刘离后,笑容瞬间不见的脸。 刘离想起昨晚林仁与妖名剑之间的对话,不禁想笑,“怎么,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吗?”她对林仁虽然不很了解,但还是知道林仁属于孤高冷漠型。妖名剑却能让林仁有如此反应,难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妖名剑现在的外表可是个男人。 林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还是问起妖名剑,刘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扶着墙艰难的往外挪,林仁忙扶着刘离,叫女佣推来轮椅。 “她还在睡觉,不要吵她。”刘离关上了房门,坐上了轮椅,不忘对林仁说,“你准备得真周到。”林仁道,“应该的,是我害得刘老师这样。”刘离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出神了。” 原来刘离昨晚离开酆都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结果鬼门开错地方不说,连飞驰而来的鸣笛声都没有听见。 林仁将刘离推到餐厅,二叔已经吃完了,他跟刘离招呼道,“刘老师身体还好吗?我是林仁的二叔威廉。林仁,跟刘老师道过歉了没有?” 刘离抢先开口了,“我没事,不怪林仁。威廉先生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威廉导演吗?我刚才从客厅一路过来,看到许多照片。”威廉称是,刘离接着道,“名醒过来一定很高兴,她是威廉先生的粉丝,每天总要跟我抢电视机,一定要看威廉先生的作品。” 威廉展颜笑道,“是吗?没想到我还能让她记挂着。” 别人也许不知,林仁知道。他的二叔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笑,连在林仁面前笑得也不多。其实林仁也不知道,二叔比更早以前好多了,起码现在有点人情味了。 因为要工作的关系,威廉起身告辞,他对林仁说,“你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别去上班了。”林仁答应一声,“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刘离听了问林仁,“怎么你晚上不睡觉?难道还被梦境所困?” 林仁让女佣留好妖名剑的那份早餐,才在餐桌前坐下说,“不碍事,我是怕你们需要帮忙,也就没睡。刘老师,那一位是你的丈夫吗?” 刘离知道是昨晚妖名剑帮她换衣服的事让林仁这样觉得,也就随口回答了一声是。 林仁心里一酸,不动声色的说,“我怎么看他不太关心你,你出了事都不肯送你去医院。就算他是医生,也该送你去医院才能放心。” 刘离的伤势要是去医院,一年半载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床行走。想到妖名剑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刘离怎么能不为她说话,“你不了解,没有人做事比她还有分寸,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等吃完早饭,推我出去走走吧,我想晒晒太阳。” 刘离昨晚闻到了浓烈的绿叶花香,想必林仁家的院子是一个大花园。 早饭后,林仁推着刘离到了前院。不出刘离意料,屋外比屋内还要大很多,到处载满了花草树木。其中居然有一两棵梨树,不过这时没有开花。 刘离对林仁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林仁说,“我还好,二叔比我更喜欢。” 两个人到了凉亭下,林仁就坐在刘离的旁边,闲谈着各自的近况。刘离当然不会说实情,聊着聊着,就昏昏欲睡了。林仁一宿未睡,见刘离睡着,也闭着眼睛准备眯一会儿。 刘离其实没有睡着,算是体恤这个被梦困至如今的人。不管怎么样,休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临近午时,妖名剑寻了过来,“刘离,现在感觉怎么样?”刘离回头时,正好看到林仁的睡脸,居然落下了两行清泪。这时妖名剑正好经过林仁旁边,还在睡梦中的林仁忽然伸出手来,抓上妖名剑的手臂。 妖名剑这才也注意到了,只见林仁紧闭着眼,哭得伤心。妖名剑没有急着抽出自己的手臂,而是用另一只手点了下林仁的眉心。林仁紧抓不放的手这才渐渐松开,神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刘离问,“你做了什么?”妖名剑答,“止了他的梦。” “看他的样子始终放不下,你帮他一把吧?” “我现在做不到,而且已经有人帮过他了。但是他的执念太深,才会将自己逼入困境。” “他的过去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妖名剑你跟我说说。” 妖名剑却推着刘离进屋,“看样子你身体无大碍,我们可以离开了。”刘离摇头,“我很喜欢这里,我想留下来。” “好吧,不过林仁的事我爱莫能助,你别再问我。” 到了晚上,威廉回来看到林仁睡在凉亭,走过去叫醒了他。 林仁这才惊醒,“二叔,我居然睡着了,从早上睡到现在,好像没有做梦?”威廉笑他,“这不是很好吗?”林仁觉得不可思议,随着意识的更加清醒,他努力回忆着,担心自己是忘记了。威廉说他道,“一个梦你要想起来干什么?”林仁却急了,“不,从我开始接受这个梦,去梦里寻找真相是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我不可能没有做梦,我一定要想起来!” 威廉摇摇头,只好转移话题,“你一个人睡在这,那两个人不管了吗?” 林仁刚才一门心思在梦上面,一时忘记了刘离。他急忙回屋,当他推开门,刘离正在跟妖名剑说话,“你不是很喜欢看威廉的剧吗,怎么不看了” 妖名剑察觉到目光,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林仁,然后又转过头同刘离说话,“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你要误解到什么时候。” 周围的声音对林仁来说,完全屏蔽了。当他见到妖名剑回头看他的那一刻,林仁的梦境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确实做梦了。 梦境中,当林仁重复了无数次,推开同一扇门时。里面的景象,终于产生了变化。屋内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林仁,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他 这一刻,现实与梦境重合了。 林仁走到妖名剑面前,虽然只有几步,他走得很小心翼翼,一直专注的看着她。刘离察觉到林仁的异样,停下与妖名剑闲谈,奇怪的看着林仁,妖名剑只好也扭头奇怪的看着林仁。 半晌,林仁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妖名剑却失去了兴趣一般,先走开去继续跟刘离说话。 被冷落的林仁,想说的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咙处,仿佛能让人窒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一章 死亡边缘 又过了一天,威廉正准备出门,一个漂亮的女人来拜访了,“二叔好。仁,你怎么一天不来上班?”女人走到林仁面前,注意到了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刘离,惊道,“刘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刘离看着这个女人,她教书二十余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还是女人自我介绍说,“刘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蓝兰啊,和仁一个大学的同学。说起来,刘老师教过我,却没有教过仁呢。仁,刘老师怎么会在这里?刘老师,你的脚怎么了?” 林仁简单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蓝兰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哦了一声。林仁以还有工作要处理,离开去画画,蓝兰不再理会刘离跟了过去。 刘离问威廉道,“威廉先生,她是林仁的女朋友?”威廉瞧了眼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妖名剑,说道,“没错,是林仁的女朋友。这丫头啊,倒追林仁八年了,很有耐心的一个女孩子。”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结婚?两个人都快三十了吧?” “其实林仁早就是有妇之夫了,不过这个没良心的把他老婆忘记了,总算他还是有点良心,虽然不记得却没有想过再结婚。” 刘离惊道,“林仁已婚了?还忘记了妻子?难道这就是他被梦困住的真相?威廉先生,他们两个是闹什么别扭了吗?怎么闹得这么复杂?” “这个谁知道,得问他们自己了。” “你怎么不问呢?你是林仁唯一的长辈了。对了,他妻子现在在哪?” 威廉又看了旁边一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别提了,我那侄媳也是个没良心的,见了面都装做不认识。” “威廉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意有所指?” 威廉却以上班为借口离开了,一旁的妖名剑,则对这段谈话恍若未闻。 林仁的办公间就在客厅旁边,中间并没有障碍物。起初蓝兰只顾着说话,还没留意。这会儿发现林仁画画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刘离。这在家工作也是画的服装,看人干什么?蓝兰低头看他到底画什么,结果林仁的画,真的不是在画服装,而是在画人,只不过还只是一个人的轮廓,但这分明就是坐在客厅的刘离! 这一刻,蓝兰的内心非常愤怒。几年来,她从没有停止过对林仁的喜欢,她一直追随着林仁,上学时上班时。蓝兰也很有耐心,见林仁对别的女孩都不为所动,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终有一天能打动他。这些年下来,她真的看到了希望,周围的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十分看好他们。甚至连林仁的二叔,蓝兰都觉得得到了他的认可。现在,一个横空冒出来的人,要抢走她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吗? 蓝兰表面上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波澜不惊。 到了晚上,蓝兰硬是留了下来,林仁本想拒绝,但是有威廉帮着蓝兰说话。 还是林仁下厨,蓝兰抢着帮忙,“哇,原来仁还会做饭,弄得好香,一定好好吃!想想我以前给仁做的,真是差太远了。仁,改天你教我好不好?” 厨房外,妖名剑跟刘离说累了,就回房了。 刘离闲不下来,拄着拐杖在客厅里来回走,这是她要求林仁准备的,因为她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蓝兰悄悄留意刘离许久了,这时一个阴谋在脑海里成型。 专注晚餐的林仁熬了一碗汤,家里有伤员,自是要好好补一补。汤刚盛到碗里,蓝兰就抢过来,说要放到餐桌上。 蓝兰端着汤,脚步略快。她已算准刘离走过来,嘴里嚷着好烫,一个脚滑将刘离带飞在地,手里的汤则摔到了一边。蓝兰急忙去扶刘离,假惺惺的哭道,“刘老师!对不起,刘老师你怎么样?汤太烫,我一急,脚一滑幸好汤没有洒在身上” 林仁第一时间过来要扶刘离起来,妖名剑也闻声赶了过来,挡了林仁一下,然后抱起疼得说不出话的刘离回房了。 刘离的伤其实被妖名剑治得差不多了,这下又摔回去了。 林仁想帮忙,被妖名剑拒绝在门外。蓝兰在心里偷笑,虽然自己也摔疼了,不过还是走过去把戏演足。林仁怒从心起,对蓝兰道,“走,马上走!”蓝兰心想不妙,一直以来她都努力不让林仁反感她,这下要前功尽弃了。她努力挽回局面,拼命道歉。林仁其实努力克制了,还算客气,现在终于改“走”变“滚”了。 这时威廉回来了,蓝兰急忙抓着威廉这根救命稻草,这场尴尬才算停止。 房内,刘离疼得厉害,这次她心情不像之前恍惚,痛感犹如排山倒海。妖名剑看在眼里,又施法为其治疗。刘离强忍着痛,阻止她,“不用管我了,这两天你都睡得很沉,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妖名剑微笑如风,“无妨,我没有告诉你,我最擅长的就是治疗术吗?” 等林仁做好晚饭,妖名剑这边还没有动静。林仁走过去敲了敲门,妖名剑在休息没有应,刘离劝她吃点东西再睡,妖名剑这才推着刘离开了门。 餐桌上,林仁为刘离舀了些汤,幸好这个汤他多熬了些。“刘老师,尝尝这个汤,有助伤口愈合。”又对妖名剑说,“名先生,你也试试,这个营养价值很高,你这两天一直照顾刘老师也要多喝点。怎么了,看你好象没什么精神?太累了吗?如果不喜欢,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 蓝兰见了忙给林仁夹菜,“仁,别光顾着劝别人,你自己也多吃点。” 妖名剑忽然放下筷子就走,“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林仁越看妖名剑越不对劲,想追出去,刘离拦住了他,“她是有些累了,让她去吧。” 等吃完饭,威廉和林仁都上了楼休息,刘离找到蓝兰说,“你走吧,我们都不想看到你。” 这一天下来,刘离是完全明白了,林仁对妖名剑的在意,还有妖名剑如此反常的举动。每次蓝兰和林仁亲近,妖名剑都要回避。 蓝兰本来还想假装一下,刘离却不给她机会,“你以为你的这一滑,我不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吗?”这下也不用假装了,蓝兰哼了一声,“你以为别人就很想看到你吗?赖在这里不走。” “你真的喜欢林仁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你想说他爱的是你吗?别开玩笑了!仁要是喜欢你,几年前怎么不说?” 刘离转着轮椅走到林仁的画前,“哦,又画了一张了。你今天一直跟在他身边,没看到吗?” 蓝兰看到的那幅画还是没有画完,但刘离这样说,蓝兰这才奇怪仔细看了看。她发现这个人的轮廓,真的不是刘离。外行人也许难看出来,但蓝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她想到刘离说的“又”,抬手翻到下面的一张。这次还是一张人物画,不过已经完工了,不是刘离而是妖名剑! 蓝兰看到下面还有,翻下去竟然全部都是妖名剑。她非常震惊,“你想告诉我,我追了他近十年,其实他爱的是个男人?他不是你丈夫吗?明知道别人画你的丈夫你还能如此从容?” 刘离道,“她不是我的丈夫,是个女人。” 蓝兰不愿意相信,“不,你骗我,一定是你画好放在这里。不然仁只是觉得你们长得漂亮,才会画你们,他就跟画一个模特没有区别!仁对我是有感情的,二叔也认可了我。我不管你们哪一个,都抢不走我的仁!” 刘离轻笑一声,“威廉?我虽只来这里几天,但威廉是个性子冷淡的人,我没有说错吧。你知道威廉对我说过什么吗?他说林仁是有妻子的人了,你知不知道威廉提到他侄媳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无奈。明明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没有半分责怪。在我看来,说不定林仁的妻子才是威廉的亲侄女。而且,他跟我说时总会看向名,如此明显的举动难道不是说,名就是林仁的妻子吗?你以为威廉是站在你这边,你觉得他让你留下是因为什么?你也看到了,名完全当自己是一个外人。威廉让你留下,不过是希望可以借你刺激一下名,让她回心转意。你没看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一说话名就走了吗?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真相。蓝兰,懂得付出是很好,但也要学会观察,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蓝兰笑了,更加不信,“你这谎简直撒得越来越离谱,仁有妻子?这些年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我怎么不知道。在这之前就有吗?你别忘了,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学生,他根本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纪!” “好罢,反正你连是不是林仁的画你都看不出来,我连可怜你都不用了。”刘离转着轮椅离去,蓝兰看着林仁的画,再也说不出话来。 次日,蓝兰睡到中午才起,她一直在等林仁叫她起床,结果却是愈加的心灰意冷。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知道刘离说得没错,整件事愈想愈可怕,但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 蓝兰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听到林仁说要去叫妖名剑起床,刘离就说让她去。 此时城区某处,威廉正在进行他的导演工作。演员演的这一场有点难度,已经ng多次了。周围除了演员在台词对白,大家都屏息以待,这次进行的很顺利,应该能成功了。 童儿忽然冒了出来,神色慌张的跑到威廉面前,“主人!快跟童儿回去,怜儿不行了!”威廉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怎么不早说!” 周围的人都奇怪,问着导演怎么回事?威廉道声休息就和童儿离开了,等到了无人时,运起法力就往回赶。 威廉回到别墅的时候,正看到林仁还不知情等在外面。林仁奇道,“二叔,你怎么就回来了?”威廉刚要解释,童儿拉了拉他,“主人,没时间了!”威廉当即运法推开被关上的房门,“待会再说!”林仁瞧出威廉着急,也跟在后面,蓝兰虽一头雾水,也走过去看。 房间里,刘离已经察觉到了妖名剑的异常,怎么都叫不醒她,呼吸和心跳几乎没有了。威廉快步走了过去,他第一眼就看到妖名剑身体里的元神,竟有四散的痕迹。威廉神色一惊,伸手探向妖名剑的心脏,惊人的发现让他不禁缩了一下手。 威廉发现,此刻在妖名剑的身体里,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没有任何的跳动,并且已经石化处于死亡状态了! 威廉很快恢复冷静,手掌再次贴在妖名剑的心口上。只见他保持这个动作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之后威廉的手掌在妖名剑的心口处,上下左右的移动着,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在刘离看来,威廉的这个举动,就好像是在寻找妖名剑的心脏一样,而且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仁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着急的问起威廉。威廉没有回答他,抱起妖名剑就往外走。林仁见了要叫救护车,威廉说不用。经过门口的时候,蓝兰正好杵在门口,威廉神色冰冷的叫她让开。 蓝兰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以前的优越感,在瞬间消失殆尽。刘离虽担心妖名剑,这会儿看到蓝兰的神情,不禁有点可怜她。 几个人快步走到屋外,威廉将妖名剑放到最茂密的草丛之中,希望借助自然之力助她快速恢复。威廉一边施法,一边唤着怜儿,他也有点着急了。 如果不能令她苏醒,她就会长睡不起。 林仁站在一旁,努力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祈祷威廉能够救得了她。 蓝兰看不出端倪,只知道妖名剑忽然就叫不醒,心想一定是她睡得太死,这些人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就是装睡,赚取他们的担心。蓝兰在心里默默诅咒着,断气了正好! 刘离看出蓝兰的心思,心想果然可怜无用,“你还不死心吗?到底要输到何种程度,才知道这是条绝路。” 蓝兰反唇相讥道,“与其在这里说我,你不是更应该担心她吗?我看她叫这么半天都叫不醒,真是活不成了。”刘离忽然莞尔一笑,“我不担心,我知道她不会死,因为”刘离看向躺在地上的妖名剑,“我还需要她。” 妖名剑忽然睁开了眼睛,又无力的闭了闭。 对她的呼唤,就像一场雨,倾盆而下。 “怜儿你终于醒了。”威廉微笑,难掩欣喜之情。 妖名剑看了看威廉,眼神是朦胧的看不出情绪,她又别开头去无力的喊了声刘离。刘离拄着拐杖走过去,艰难的俯下身,“我在这。”妖名剑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刘离答应一声好,由她运起法力带着妖名剑消失了。 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威廉站了起来。已经如此明朗,她还是不愿相认。 童儿欲言又止,威廉道,“去吧,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乱来了。”童儿躬身答应,随后也消失了。 突然出现这种现象,林仁并不觉得意外。从威廉的“怜儿”一出口,他就想到了那本笔记本上的“未怜”。不,是比笔记本更深刻的印象,未怜这个名字,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但是她的离开,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她终是不肯留下来,她不要她的二叔,她不要她的伶人! 林仁,正是伶人。威廉,便是弑生。 两百多年前,未怜丢下想独自游戏人间的几行书信,就失去了踪影。弑生知道,本来未怜如何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即使是拥有神眼的弑生也找不到未怜的下落,那只有一种可能。未怜是下了决心,要隐藏自己。 弑生可以支持未怜的决定,但是伶人做不到。他到处寻找未怜,方法愈加不顾局面,近乎疯狂。弑生只好令他陷入沉睡,让弑生也意外的是,只一百多年过去,伶人就醒了过来。伶人对未怜的执着,怕是要从根本下手。于是弑生决定,让伶人忘记未怜,将他的记忆c他的能力封印。 只是凡人的蓝兰,被眼前的这些现象弄得有点精神错乱,她抓上伶人的手臂,“妖怪!仁,他们都是妖怪!”伶人甩开蓝兰的手,力道大得把蓝兰摔到了地上。 伶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到威廉面前问,“未怜到底怎么了?”弑生叹息一声,“她的法力尽失,元神差点消散。还有东西在消耗她的生命,如果不加以阻止,只会一直恶化下去。”伶人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为是这个东西的缘故,“是什么东西,不能取出来吗?” 弑生虽早察觉了此事,也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已助她恢复了一些法力,元神也重新凝聚了。怜儿的自我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她是因为法力消耗过度,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只要她不过度消耗自己的法力,她就会没事。至于那个东西,怜儿是个有分寸的人,不是她不知道也不是她无法弄走,而是她自己选择这么做。” 弑生走到开始疯疯癫癫的蓝兰面前,一抬手将她这段记忆抹去了。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个挥手的动作,但伶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有些想笑,“二叔,当初你也是这样,消去我的记忆吗?”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弑生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他道,“我只是将你的记忆封印了,你太过执着,才会连我都无法停止你的梦境。”伶人抓着弑生的手恳求,“二叔,我求求你,解开我的封印吧,我要去找未怜,我要去找她!” 虽然弑生的封印确实强硬,但因为天律赐伶人先天慧根,加之伶人又长年与弑生c未怜相处,耳濡目染之下,伶人的法力几乎和上古时期的天神,可谓是一个级别。故而在伶人强烈的执念之下,弑生的封印也出现了裂痕,让伶人能够自主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 弑生自然不会答应,“我早说过不要固执,怜儿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你也看到了,即使你我和她相见,她也只会装作不认识。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怜儿,就该不去烦扰她。” 伶人无力的松开抓着弑生的手,心痛欲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二章 寄居妖名剑 刘离带着妖名剑回到了洋房,她一时想不到该去哪里。 妖名剑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玩笑道,“还要你带我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了。”刘离并不打算放过她,“我想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妖名剑微笑,还是那样的美丽,“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剑。” 刘离摇头,“我不明白,我既不是梨树也不是那个人,而你也不是妖名剑。” 怜儿这两个字刘离可是听在耳里,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未怜。虽然她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但那个威廉导演绝对不一般,她不认为妖名剑能够让威廉错认成不管是不是未怜的怜儿。 妖名剑的神情不为所动,“你确实不是梨树,不过你是梨树的转世。” 刘离半信半疑,“不可能,她不是死了一千年了吗?你别说我是她的第七回转世,这关系太”如果这是妖名剑一直留在她身边的理由,总感觉有点牵强。 妖名剑神秘的笑,“不是,你的前世就是梨树,不是什么第七回。正因为如此,你可让我苦等了一阵。” 这一千年才轮回一次的例子,在生死簿上根本没有。最长的例子,也都五百年不到,那也是因为前世的鬼魂阴寿比较长。刘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本她不是什么鬼仙,只是一个普通人,可生死簿上却找不到她的名字。这件事她和长生在一起探讨过,刘离虽不记得自己的本名,但长生可以看到。到底是因为什么,始终得不到答案。 难道真是因为,她是梨树的转世? 刘离看着妖名剑深邃的眼眸,第一次表现出她的不信任,“我已经分不清楚,你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妖名剑还是未怜。”也不知是刘离有意还是无意,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妖名剑看着刘离的双眼,十分坦诚的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信妖名剑,因为你是梨树。你也可以谁都不信,只相信你自己,但你一定能够分辨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妖名剑。” 一直以来,妖名剑都给她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这一点刘离不能否认。她专注的看着妖名剑深邃的双眼,企图看到能令她愿意发自内心信赖的眼神。 妖名剑身上的秘密,一切得从两百多年前说起。 那时长生欲收服妖名剑,妖名剑气喘吁吁的逃跑。因为妖名剑体力不支,双脚实在迈不动了,她这才扶着一棵树稍作休息。 这时,忽然出现一道彩光直直钻到妖名剑的体内,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说道,“不要反抗,借身体一用。” 从耳朵内部产生的声音让妖名剑一震,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这个声音她认得,并且勾起了她多年以前的记忆。妖名剑顿时伤心不已,低声说道,“未怜?未怜你知道吗?你给我的仙药没能救下我的主人,我回去的时候,主人已经,已经”积压一千年的痛苦终于得到倾诉,妖名剑泪如雨下,连带呼吸都很困难。 正在妖名剑体内的未怜道,“不要激动,妖名剑,你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 “是我的大限将至,我终于可以追随主人而去了。”妖名剑停止了哭泣,仿佛得到了解脱,“你又发生了什么事?舍弃自己美丽的仙岛,沦落到要借用别人身体的地步?” 不待二人叙旧长生已经追了过来,妖名剑简要的向未怜提了此事,希望得到她的帮助。未怜这才操控妖名剑,化回剑形与长生缠斗。 本来未怜是打算帮助妖名剑的,但是她最终改变了主意。这只能怪她不小心看到了长生的记忆,那让她想起了两千年前的张天泽,一时失神忘记了对付长生。 已经心力交瘁的妖名剑,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未怜,动手啊!”妖名剑真想发作无奈力不从心,她更加不信未怜会输给这个小子。还没能接受这个现状的妖名剑,眼睁睁看着未怜操控她的身体听命于别人,她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 不过未怜用的是她自己的脸让妖名剑心里好受了些,她能明白未怜的意思,未怜知道妖名剑无论如何都不会臣服他人,所以就没有用妖名剑的模样。虽然对长生,甚至对被附身的妖名剑来说,这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未怜始终是用的妖名剑的名义。 到了夜深人静,长生在一旁睡着了,妖名剑才开口与未怜交涉。谁知喊了好几声,未怜才幽幽醒转过来一样。 妖名剑也奇怪起来,担心的问未怜到底怎么回事。未怜答道,“我的法力尽失,即使用你的身体,化成我的模样都做不到了。”妖名剑想到白天的时候,未怜忽然就不能保持人的样子,她还以为是未怜故弄玄虚,原来竟是难道这就是未怜臣服的真相?她误会未怜了? 妖名剑十分惊讶,“我没听错吧,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办法恢复?你打算怎么办?”未怜淡然答道,“只要我稍作调理,就能够慢慢恢复,此事无须顾虑,我现在需要借用你的身体。” “你自己的身体呢?之后怎么办?” “我将我的身体封藏了,之后就没有了。” “没有了?慢慢恢复得什么时候!你法力尽失不着急吗?你为什么要封藏自己的身体?”妖名剑一激动气息顿时紊乱起来,未怜忙道,“别激动,我没事,这已不是第一次,不用为我担心。” 未怜不会告诉妖名剑,她封藏自己身体的目的,只是为了便于她掩盖自己的行踪罢了,毕竟她没有多余的法力,让她随心所欲的使用了。 “谁担心你啊,自作多情!”妖名剑嘴硬,她知道自己是口是心非,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这还只是她第二次和未怜接触,可是很奇怪妖名剑试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就好像好像未怜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主人在身边的感觉什么?我在想什么!简直胡思乱想!不过未怜说过她和主人有渊源,不然凭我也求不到仙药,到底是什么呢? 妖名剑想到自己快死了,转口道,“未怜等我大限到了,我的身体就交给你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可以答应我。”未怜没有问是什么要求,直说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等太阳升起来,我就是妖名剑,你不是。” 妖名剑不明所以,这是不仅要借用她的身体,还要借用她的身份吗?不过只要未怜能答应妖名剑的要求,妖名剑可以不在乎别的,只是有一点妖名剑实在不能接受,“我想我也没有可以和你交换的条件了,但是为什么?未怜,你为什么要臣服这个人!你不是能够呼风唤雨的未怜吗?虽然你告诉我但是你怎么样都不能” 未怜轻轻一笑,“我何时说过,认他为主人了,我不过是配合一下他罢了。”妖名剑愣了一愣,只听未怜接着说,“你以为我会给自己丢脸吗?”言下之意就是,她成了妖名剑,自然不会做妖名剑不愿意做的事。 这下妖名剑没有什么遗憾了,“好,你可以成为妖名剑,反正我快死了。不过未怜你要知道,我不会去投胎,谁也别想把我的魂魄带走,我要永远留在剑身里,成为妖名剑的剑灵!未怜,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阻止我的决定,我要守护妖名剑,我要守护主人制造出来的妖名剑!” 未怜却道,“你放心,你还不会死。”未怜的声音仿佛有些狡猾的味道,她忽然又操控着妖名剑的身体化成了人形,手里还多了一本书。 妖名剑气急,“刚才是谁说不能变人的,你骗我!”真不知道是妖名剑心思单纯,还是未怜擅长唬人,未怜忙在妖名剑爆发之前安慰她,“不要生气,身体要紧。我刚才不是休息了一下,这就足够我恢复一些法力了。我是担心你的时间不多,我要抓紧时间查看一下。” 未怜翻开手中的书,妖名剑可以看到整本书空空如也,等未怜停止翻动,停在的那一页却有内容。妖名剑惊讶的发现,上面居然详细的记载着她的生平! 只见这本书上的记载就像一个故事,勾起了妖名剑的回忆。一滴泪悄然落了下来,落在书上。这滴泪却没有往下渗透,也没有模糊上面的字,连纸张都没有打湿一点。好像是在说,发生了的已经不能改变。 未怜开口道,“既然过去如此悲伤,去奈何桥投胎,忘了不是更好?” 妖名剑在心里摇头,“我不想忘记。” 这时候妖名剑发现,在所有内容的最后一行这样写着,卒于一八零八年六月二十二日酉时一刻,死因寿尽。这让妖名剑想到了生死簿,她还记得她曾经偷看过,但是生死簿上对一个人的记载,却没有这么详细。 本来妖名剑就不怕死,她现在的感觉只有震惊,“未怜这是生死簿吗?我还剩四天不到的时间了?”未怜道,“这不是生死簿,不过和生死簿差不多,你就当是吧。看样子还来得及,鄷都的鬼差到明天才会留意你。” “你说我不会死,又说这和生死簿差不多,难道你准备在这上面给我加寿?” “不用那么麻烦,我会用我的法力维持着你的寿命,只要我的元神不离开,你永远都不会死。” 未怜话落,妖名剑发现这本书的最后一句话产生了变化,变成这样写着,因未知的机缘,死亡时间不可预测。 妖名剑奇道,“你不是都说了你用法力帮我续命吗?为什么上面写着未知的机缘?”未怜答道,“因为我不会允许它把我的信息记载在上面,所以就显示成未知了。” “等等,你不是法力尽失吗?就算恢复了一些,也没厉害到能续命吧!你是不是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只是这个法力源自我的元神,只要我的元神不散,就没问题。” 妖名剑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那我岂不是会拖累你?”未怜毫不在意,“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我可是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一下子知道了这么重量级的事情,妖名剑暗自消化了一下,她又问道,“那这本书呢,如果我现在在上面给我加寿”妖名剑已经不准备等答案,直接控制自己的手,变出一支笔就要在上面写。未怜没有阻止,亲身经历的教训总是最深刻的。然后事实说明了,妖名剑明明在书本上写字,却没有留下任何笔墨的痕迹。 妖名剑没有失望,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她证实了这本书的神奇,“如果这本书真的可以给人加寿,那为什么一千年前,你不用这本书救我的主人?还要特地跑到仙界去偷药。”妖名剑已经不想激动了,她能猜到未怜一定有借口,果然未怜说她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拥有这本书。 妖名剑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激动,“那你应该告诉我这本书的存在,我就是抢也要把它抢到手!而且你一千年前没有法力尽失吧,你为什么不给我的主人续命。你其实根本不想救我的主人,对不对?” 未怜不慌不忙的说,“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任何人,我会给你续命,只是为了一副妖名剑活着的身体,为了令我妖名剑的身份更加真实罢了。还有,你虽能不死,也妄想与我争夺这副身体的操控权,就算她本属于你也没有用。” 这话一出口,其实很伤人。好在妖名剑已经能够应对了,“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每次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总是变成坏人,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未怜淡然答道,“好人不会装坏人,坏人会装好人。其实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等我借用完你的身体,也许我可以让你重新成为妖名剑,甚至你还能收获更多。所以在这之前,你最好安安心心的,提前做个剑灵,不要妄想给我制造麻烦。” 妖名剑自嘲一笑,“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未怜,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个要求,你已经答应了我。”未怜似乎打了个呵欠,“守护梨树的转世嘛,放心,我既是妖名剑,自然会做妖名剑该做的事。” 妖名剑无语凝噎,只一个晚上她就接受了这么多的惊吓,还是保持沉默得好。 周围是安静的夜,连野兽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两百年前的旧事,刘离自是不知情,不过她对妖名剑一直以来都是有亲近之意的,这点从来都没有改变。也许就像妖名剑说的,她是梨树她是妖名剑。既然如此,那刘离就可以不去管什么未怜,她只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梨树的妖名剑就行了。 这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洋房里,是子宛绍。他正好看到妖名剑和刘离“深情”对视,顿时非常生气的怒视着妖名剑,好在妖名剑淡然的回望他,看来并不专注。 通过妖名剑变化的眼神,刘离清醒过来,她意识到她毕竟不是梨树,她是刘离。她提醒自己,绝不能被梨树与妖名剑之间的牵绊所约束。 这时刘离也察觉到有人来了,子宛绍在她转身的时候,走向前并假装自己刚到,“宛离,你果然在这里,快跟我走!”他快步走过去抓着刘离的手就走,妖名剑急忙拦住了,“她的脚受伤了,你要带她去哪里?”子宛绍听了直接将刘离横抱而起,“带她回子府。”刘离一听顿时扭动着身体想挣脱,“我不回去!” “子宛绎要死了!”子宛绍怒吼一声,他顿了顿,语气有所缓和,“大哥的伤势恶化了却不治,现在又没有求生意志,已经昏迷不醒两天了”刘离愣了愣,安静下来,“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吗?”子宛绍没有说话,抱着刘离立即赶回酆都。 一路上,刘离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跳地声音,沉沉的跳动着。 子宛绍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子宛绎的房间,子宛绎正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显得死气沉沉。在房内的不止子宛绎,还有子府的管家c大夫c侍从。子宛绍将刘离直接放到子宛绎的床上,然后就出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阳间的洋房内,子宛绍再次出现。只见妖名剑正窝在沙发里,似乎在享受惬意的午睡。 子宛绍直接冲过去,抓着妖名剑的双肩拎着她坐了起来,“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都干了什么!竟然隐藏踪迹让我找不到你的下落!”妖名剑这才睁开了眼,“你好吵啊。” 子宛绍顿时抱歉,“怎么了名儿,你脸色很差啊,生病了?剑妖也会生病吗?”子宛绍说着就去探妖名剑的额头,妖名剑笑了一下挡开他的手,“生什么病,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怎么,你现在呆在这里不要紧吗?酆都那边不是发生大事了吗?” 子宛绍仰头一躺,整个人也窝坐在沙发里,“我的名儿不是子宛离的跟屁虫吗?你都在这我为什么要待在酆都啊。” “跟屁虫也要打个盹啊,得,她叫我了。”妖名剑说着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子宛绍立即站在后面喊了一声,“名儿!”妖名剑回头看了看他,说道,“再喊也没用,我不会许诺你,不会有下次的。”言下之意,就是还有下次。 妖名剑一个转身,人就走在了黄泉路上。童儿忽然出现道,“怜儿,你看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你真不能再这样了!你可把主人吓坏了!”妖名剑一摁童儿的脑袋,继续沉默的赶路,一路上心事重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三章 升华 要问天律和未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得说完一千年前的后续,也就是妖名剑求药离开之后。在这段故事的背后,让未怜c天律c弑生的关系,得到了又一个升华。 李季,也就是天律。严格来说李季是天律这一次的轮回对象,但这一年的李季已经被苏醒过来的天律意识完全操控了。他天律以凡人之躯率领众多牛鬼蛇神,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然而成功到达彼岸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当时,海岛边缘上的风浪还是很大,天阴沉沉的,这恶劣的天气还没有褪尽。天律望了望周围秀丽的风景,心情还是有些压抑。“无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一路上海啸c冰雪c雷电c龙卷风你太不近人情c太可怕了。” 未怜神色冰冷,为了让那些人知难而退,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怒,“你的行为本就该受到天谴,我只不过是在履行我的神职。不是吗?首神。”天律听了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表面却装得悲怆,“那你也不能连累无辜啊,我八十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他们要求长生,就是这样的下场。” 天律忍不住笑意,“好一个恶神无善,可惜你偏就放过了罪大恶极的我。为什么呢?果然我的无儿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杀死我。”他说话之时,瞟向站在一旁的伶人,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伶人也不管未怜不愿他出面了,上前道,“未怜,他现在只有两成法力,正适合杀他,如果你不想动手,我帮你。” 伶人说话之际已经手执宝剑冲了上去,天律现在还是转世者的身体,法力大幅度受限,再加上已今非昔比的伶人很快占了上风。只见伶人下手毫不留情杀气腾腾,天律连连遭打。再这样下去,伶人杀死天律的元神,从而达到真正杀死天律的目的,是完全可能的。 与未怜相处的这么多年,伶人早已知道了很多事。当初未怜想杀他,也就是昔日的张天泽,原来是为了帮助天律结束轮回的处境;原本未怜身为无善应该杀死天律的使命,却迟迟不杀,她这般对天律的原因,伶人一直以为是济和的影响。伶人唯独不知,杀死天律就等于杀死未怜。 眼看天律节节败退,神色却像是他占了上风。对他来说,又是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一直旁观的未怜终于开口叫伶人住手,伶人不听,他与天律可以说是有莫大的恩怨。他张天泽可笑的一生,就是拜天律所赐。虽然到最后伶人由衷的感谢他,因为正是天律让伶人与未怜解下了不解之缘。不过仅仅只是感谢而已,伶人想帮未怜杀了他,不是要帮他再一次从凡人的处境解脱,而是想永远的杀了他。 这时未怜又叫了声伶人,伶人却是一剑直对天律的心脏,仍然没有犹豫收手的意思。就在利剑即将刺入的最后一刻,濒临死亡的天律反而笑了,就像一个胜利者。与此同时,伶人眼前突然一黑,就失去了意识。伶人其实知道未必能如愿,他并不意外看到这个胜利的笑容。他之所以不担心惹未怜不高兴,就是知道如果未怜坚持不想天律死的话,她就会出手阻止。哪怕只是痛扁一顿天律,伶人心想也不枉了。 果然天律双眉紧皱着,身上被伶人伤得很重,这下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你为什么要弄晕他,看他这么杀气腾腾,恐怕是不知道杀死我的后果有多严重吧。你不准备告诉他吗?那样岂不是很没趣,我怎么感觉我这顿打白挨了?这可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告诉他真相,他后悔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未怜仍是神色冰冷的看着天律,“你本可死在我的天谴之下,脱去你这肉体凡胎,你既不受我的好意,活该被打。” “原来你是故意等到最后才救我,你太宠这小子了吧!无儿,莫不是你喜欢上了这个小子?”天律无视未怜不易察觉的越来越不善的脸色,不怀好意的接着说,“虽说元心是天下最好的绝情药,但是你这颗元心可不是你的。这小子对你情根早中,你与他朝夕相对,什么情都生出来了。” 未怜的神情似乎不为所动,“与你无关。” 天律以为难未怜为乐,岂能放弃这大好机会。他弯腰拾起已经昏迷过去的伶人的剑,指着伶人的心脏继续逼未怜有所反应,“听听,听听,你为什么连否认都不肯呢?好吧,我知道你与济和一样心善,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说出来。这小子整天在你身边转悠,你一定早就心烦了吧,我就帮你杀了他。”天律知道这可不能只是吓唬,要来真的才有效果,何况伶人死了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只见天律身负重伤一手拿剑尚显得吃力,干脆两只手都握上剑柄,显然是来真的。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对准天律就劈了下来,天律反应极快也晚了一步,他的这副身体当场就死了,天律的元神也因此受了重创。如果他的反应再慢点,后果不堪设想。 头顶上雷鸣还未断,仿佛随时都会再劈下一道闪电。连一直在暗中注视着的弑生,都急急走了出来唤了声怜儿。 天律第一次切身体会,什么叫做动怒。其实未怜只要阻止他就行了,却使用如此极端的手法,内心明显不如她的外表来得冷静,她的思维已经混乱了。天律和弑生虽然惊讶却不奇怪,她夹在本性为恶,济和为善之间,没有疯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所有人都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 片刻,未怜第一个从沉默中反应过来,不过神情变得鄙夷和傲慢,“真是难得天律的脸上也会有如此狼狈的表情,看来天神之首一样会畏惧死亡。” 也许这才是恶神无善的真面目? 天律的神色很快恢复了从容,还微笑如风,“如果能与你同生共死,即使畏惧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你若想杀我,赶紧动手才是。如果你还是不想,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继续因我疯狂,更疯狂!”天律的神情越说越嚣张,未怜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出尘,“好,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为谁狂。” “一言为定。”天律自信的转身,他需要回他的肉身了,如果他还不想死的话。看着终于开始恢复晴朗的海面,天律道,“无儿,今日我来是因为你上次说不肯来寻我,所以我只好这样来寻你。如果下次你再不来,我仍会像这次一样来寻你。”未怜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们的约定并没有说好时间,我从来都没有失约。尤其是这次,你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未怜第一次杀死天律的轮回对象时,天律因此惊喜了许久。直到张天泽那一世结束,未怜都算做到了。如此一来,未怜答应天律寻他,反而像是成了答应他杀死他的轮回对象。 一旁地上的尸体还隐隐散发着烧焦的味道,满载惊鄂的双眼圆睁着,仿佛在愤怒的看着谁。最无辜的,莫过于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 “无儿,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天律长笑一声,消失了。 弑生担忧的看着未怜,未怜这才一脸疲惫的转身回海岛中心。她经过弑生身边时,将刚才弑生给她的札记还给他。弑生接书时刚碰到书的一角,神色就忽然一沉,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转接为推,将札记又推了回去,“怜儿,你就帮二叔保管一阵吧,闲暇时可以拿出来看看。”未怜已经无心跟他争论,就收下了。 看着未怜远去的背影,弑生轻声道,“弑生札记,我命你照顾怜儿左右,为她所用。” 刚才弑生与未怜通过札记接触的时候,他几乎察觉不到未怜的心跳。虽然她的呼吸平缓,气息未乱,但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弑生隐隐不安起来,还记得未怜曾被伶人重伤,她的伤口愈合非常缓慢。弑生问及,未怜只道想看看置之不理会怎么样。因为未怜情况特殊他才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元心护主的能力是强制性的,不太可能身体有伤却迟迟不治,何况未怜还拥有两颗元心。 难道是济和的元心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察觉不到怜儿的心跳?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弑生都吓了一跳,然而这种感觉,却愈加强烈。天神都拥有一种对未知的预感,虽不是一种神通,也算一种神通了。他甚至有种感觉,此时的未怜法力四散的厉害,如果不加以控制,终有一天会法力尽失。不过弑生不会主动去问未怜,他知道未怜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未怜不会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弑生因此明白,原来刚才不是天律躲避了一下那道闪电,而是未怜操控闪电的能力变弱了。天律也许会以为未怜求生的本能在作祟才会下意识的打偏一点,但长期与未怜相处的弑生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畏惧死亡的恶神了。尤其是与伶人有关的事,未怜极有可能不按常理出牌。 一直以来,她都太纵容他了。就像天律刚才所见到的,只要是伶人的心愿未怜都会尽可能的满足,连住在这海岛上来,其实也是伶人一开始说想要避世。 伶人的名字是未怜取的,未怜虽没有说出来,但是弑生明白。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是伶包含了怜,人装着心。而心,同样需要得到收容。从未怜为伶人取名的那一刻开始,未怜就已经认可了他的存在。 一滴水从昏迷的伶人脸上滑落,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在海岛的中心有几间木屋,屋前有一面湖,湖上架着木制的回廊,湖里开满了荷花。湖的上头是一个小小的瀑布,瀑布两边的山之间悬着一条藤蔓做的桥。在木屋对面有一个凉亭,弑生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几日,未怜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醒来后的伶人,在屋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终于等不下去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屋中未怜躺在躺椅上闭着双眼,仿佛熟睡。伶人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倚靠着椅背只是看着她,没有要叫醒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时间悄然而逝,一天c两天c三天 不知道日出日落了几次,这里忽然来了很多天兵,弑生坐在屋前的秋千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到处搜查。有几个闯进了屋内出现在伶人的视野里,伶人才注意到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明白了他们正在弑生的结界之内,在那些天兵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人,说不定还是另一幅沉寂的景像,甚至两边的声音都是不互通的。 伶人对这个插曲完全不在意,甚至没有兴趣问上一句,他依然保持着倚靠椅背的姿势看着未怜,未怜也仍旧闭着双眼,两个人就这样过去了几十年。 终于有一天,伶人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靠近未怜,然后一点点的挨近她的脸,凑在她的耳旁轻声说,“未怜,你要睡到何时?” 没有人回应伶人,即使是屋外的弑生,这段时间都对这边不闻不问。 屋外天空中云未动,回廊下水未流,一丝风也没有。 “即使你去了梦里,也带上我啊。”一滴泪掉落在未怜的脸上,伶人急忙移开身体去擦眼泪。 “原来你也有眼泪,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平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伶人急忙回过头去。未怜已经坐了起来,只听她接着说,“弑生没有告诉你,我想一个人呆着吗?” 伶人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也不管了,他哽咽道,“对不起,我实在很担心。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是因为天律,那你告诉我,我再也不想杀他的事。” “我没事,只不过这次法力消耗太大,觉得有点累。”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请你不要一个人呆着,我和弑生都不会打搅你休息。”伶人顿了顿,“不过如果你真的一直不理我,我也会觉得很难过。”面对伶人坦白的目光,未怜笑得无奈,“你知不知道有时侯只是被注视着,也会让人觉得困扰?” “你讨厌我吗?”伶人忽然问,很认真的问。 未怜一愣,看着伶人许久,伶人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也并不是多么好奇,多么期待未怜的答案,只是想看着她,永远。 良久,未怜的表情依然平静,语气却有所温和起来,“伶人,我们去人间吧。这里的生活,确实太过宁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四章 子宛绎死了 酆都子府,管家见到刘离回来,顿时喜上眉梢,又看到刘离受伤的脚,忙叫大夫来看。刘离道声没事,向大夫问起子宛绎详细的情况,大夫说,“因为大人的伤势长时间没有经过处理,现在已经恶化很严重了。就目前来看,药效的作用也不明显,恐怕” 刘离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将众人遣散了。她这才低头看了看子宛绎,子宛绎紧闭双眼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她开口轻唤了一声大哥,子宛绎的脸依然毫无生气,刘离接着说道,“你这么想让我为你披麻戴孝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在门外敲了敲门,“大小姐,大人的药熬好了。”管家送了药进来又出去了,他刚没走多远,就听到子宛绎的房内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管家立即又跑回子宛绎的房间。 他一进房就看到他刚才送来的药碗,摔碎了一地,而且刘离的衣服也打湿了,显然是顺着她的衣服从她的手里掉下来的。而且刘离的另一只手正扶着子宛绎的肩膀,子宛绎的脑袋则是无力的靠在刘离的肩上,想是刘离准备给子宛绎喝药的时候,不慎将碗给打碎了。 管家立即上前擦拭着刘离的衣服,“大小姐您有没有烫到?您赶紧回房换件衣服吧,大人就先让我来照顾。”管家说着就伸手来扶子宛绎,刘离将他一推,抱着子宛绎的脖子,压低自己的脑袋,将子宛绎护得紧紧的,“不许碰他,你们谁也不许碰他!” 管家一惊,不敢上前,站在原地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只见刘离又搂紧了子宛绎一些,并维持着这个动作过了一段时间,她才扶着子宛绎重新躺下,而后平静的开口,“你传令下去,让所有人着手准备丧事。” 管家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原来刘离刚才的反常,竟是子宛绎已经仙逝而去了 酆都的丧事是安静的,只会在府门上挂上白布和白灯笼。看到的鬼差,想过来吊唁的就来一趟,不想过来的也不会怎么样。 很快,楚江王子宛绎的死讯传遍了整个酆都。 鬼昱c不惑和冯心结伴来了子府,在路上的时候包政忽然叫不惑过去,与包政同行的还有郑榇。不惑现在在包政麾下,这自然没有什么,他让鬼昱二人先去子府。 郑榇握了握腰间的神氏剑,对不惑道,“东权,这子宛绎终于死了,你终于可以不用在跟着我受苦了。我们终于不再是被人欺凌的半妖,而是鬼仙了!”包政道,“郑兄,这子宛绎暴毙会不会太突然了,万一是陷阱”不惑心里一阵感动之余,不失冷静的说,“是啊,父亲,虽然我昨天去探过,子宛绎确实半死不活,但我心里总不踏实。” 郑榇道,“不会的,东权。万一真是如此,你记住不要吭声,我一个人暴露了也没有关系,我还有东权你,为我报仇!”不惑急忙抓着郑榇的手说,“父亲,您再忍几日吧!” “东权,为父已经老了,为了这件事已经心力交瘁,我等不了了!” 子宛绎的灵前,十王殿的人,以及一些与子家有渊源的人都来了。刘离一身白衣的站在其中,还杵着一根拐杖,还真有点披麻戴孝的感觉。 这沉重的气氛,鬼昱无法走过去安慰刘离几句。昨天他还来看过子宛绎,没想到今天就一旁的冯心,默默哭得伤心。不惑一直盯着刘离,他心中的不安还在扩大。只见子宛绍也来了,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似乎并不伤心。 郑榇走到子宛绎的灵前,却不是来吊唁的,“如今楚江王之位空缺,十王殿的诸位应该第一时间选出即位人,而不是吊唁一个死人。”此话一出,即是大逆不道,管家第一个怒了。刘离示意管家退下,开口道,“看来都市王有好建议。” 蒋禅抢先开口了,“还能有什么建议,子宛离,今日之后,你便随我上天庭,向天帝禀明此事。”现在子家只剩一个子宛离,她理所当然的是下一代楚江王。 “且慢!”郑榇拿出腰间配剑,说道,“自古楚江王之位就是由子家人来继承,我手中这把剑乃是子家家传宝剑,不知是否有人认得?” 蒋禅是这里的长辈,与子家几代人都是交情匪浅,子家遗失多年的神氏剑,他就亲眼见过。蒋禅上前接过神氏剑看了看,“没错,这确是子家的神氏剑,但此剑在前三代楚江王在位时不慎遗失,为何出现在你的手里?” 郑榇朗声道,“因为我乃子家之后,有此剑为证!我其实不姓郑,我姓子,我叫子正榇。前两代楚江王子正寅,正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这句话一出,顿时震惊四座。 刘离的反应最为平淡,“即便如此,你想说,楚江王之位该由你来继承吗?你把我这个名副其实的子家人放在了哪里?”此刻的刘离,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郑榇不为所动,哈哈大笑起来,“名副其实?你以为你的身份真的完全是个秘密吗?你根本就不是子家人,子司桓的幼子其实是个儿子,已经早夭而亡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是他杀死的子宛承,不过刘离可不会承认她亲眼所见了此事。她微微笑道,“是吗?我还没质疑你的身份,你先来质疑我的?好吧,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郑榇举起神氏剑道,“各位,子家的家传剑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我子家子孙不能使用,我想蒋大人是知道此事的。”蒋禅点点头,刘离保持沉默,郑榇嘲笑刘离道,“怎么,你这就无话可说了吗?” 刘离拄着拐杖慢慢踱步到郑榇面前,“我是没有想到,你的自信到底来自哪里。”她忽然抽出郑榇手里的神氏剑逼上郑榇的咽喉,神氏剑锋利无比,立即刺破了他的皮肤。这一下完全出乎郑榇的意料,而使他完全没有防备。如果不是刘离手下留情,郑榇此刻已经被一剑穿喉而死了。 很快刘离收剑在手,轻抚着神氏剑的剑身,就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早就听长辈说起过家传宝剑的威力,没想到我今日有幸一见。” 郑榇顿时捂着伤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为什么你能使用神氏剑!” 刘离笑他,“怎么,你现在要质疑这把神氏剑的真假吗?” 旁观的不惑一直忍着没有上前,对于神氏剑的这个特点他是领教过的,因为他如果用“不惑”的肉身,就不能使用神氏剑。恐怕他们父子两个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刘离其实是神氏剑的创造者,即梨树的转世。 利用子宛绎的死引蛇出洞,是刘离昨天就想到的计策。她用了昨晚一整晚的时间,把所有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全部想出了相对应的解决之法。 那时只有一个问题让她没有把握,那就是如果这个子家的敌人知道她并非子司桓的亲女,刘离就会失去反击的机会。首先她要做的就是死不承认,但如果对方拿出铁证神氏剑只能由子家人使用这个特点,身为子宛离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刘离有妖名剑,她顿时又自信起来,只是要再次拜托她了,“妖名剑,你拥有变身之术,我想你应该能变化成神氏剑的模样让我使用。”谁知妖名剑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世?曾经你让我讲梨树的故事,今天,我是时候讲给你听了。” 原来,梨树打造出她的第一把剑后,对其爱不释手,不想把它交给别人。而这把剑的灵性非常,每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她团团转。要不是梨树的师父,铸剑仙人说,答应为人铸剑怎能失信于人,梨树这才含泪将它拱手相让。 谁知这把剑还不愿认玄羽为主,还是梨树向它传达了她的意思,剑才妥协。玄羽因为见识到了剑的灵性,也为了感谢梨树,便让梨树为其取名。 神氏剑的含义就如刘离猜想的一样,这是梨树对它的祝福,因为梨树自己是妖,而这把剑,将是神的剑。 没有多久,铸剑仙人仙逝,梨树独自一人孤独的生活。 她本是铸剑房旁边的一棵梨树,铸剑仙人担心后继无人,看到这棵梨树,心想它日夜看我铸剑,定然已经明白铸剑的精髓,只要在稍加指点。于是铸剑仙人帮助梨树修练成人,并收她为徒。 梨树虽很想继承师父的衣钵,做一个优秀的铸剑师,但每次想到自己用心铸造的剑将会被别人带走,这种别离的苦痛,让她无法再承受一次。 正是在这种恐惧之下,她决定不再为人铸剑,至少她要先为自己铸造一把剑,一把只属于她,可以与她交心的剑,哪怕用尽一切的代价去交换。 妖名剑对刘离道,“神氏剑的灵性虽不如我,但你应该相信它对你的感情。虽然你只是梨树的转世,但你体内躺着她的魂魄。你就是梨树,梨树就是你。”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刘离忽然涌上来一种强烈的情绪,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神氏剑,见到那个从一开始就与她分开的孩子。 子宛绎的灵前,郑榇怎么能甘心,他忽然冲到刘离面前夺剑。刘离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脚又负伤,在场大部分人都为刘离暗自心惊起来。 这个变化,昨晚刘离也想到了,要怎么打赢郑榇,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问题。当时她一直在思考解决之法,以弱对强一定要巧。刘离忽然想到多年前长生和妖名剑的一战,那时的妖名剑法力似乎就受限了,却还是没能让长生得手,是为什么呢? 妖名剑说,“是想,学法术也需要想,需要集中精力的想。只要你想打赢郑榇,你心中的想越强烈,你把这些变作现实的可能就越大。刘离,人的精神潜能,可是无穷尽的。” 没错,她不能失败,为了神氏剑,为了子家的尊严,为了子宛绎,刘离怎么能失败! 在所有人都以为神氏剑将被郑榇夺走的时候,刘离执剑反击,逼退了郑榇的夺剑。刘离只觉得用着神氏剑居然比用着妖名剑还顺手,一时之间与神氏剑心意相通,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地。再观郑榇,却是愈加方寸大乱,最终败在了刘离和神氏剑之下,子府的护卫第一时间冲上来将他擒住。 刘离还从没如此专注于一件事,现在胜负已分,精神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疲累非常。不过她还不能倒下,杵着神氏剑兀自喘气,待呼吸心情平缓,刘离缓缓开口道,“各位,十王殿的诸位,今天,请你们听我道出郑榇的所有罪行。两百年前,他带群妖杀到子府,害死芸夕夫人,致使我的兄长宛绍病弱,早夭而死。父亲在阳间的这些年,也一直被持宝剑的蒙面人多次追杀。兄长宛绎初被派到阳间,就立刻遭到了蒙面人的暗算” 郑榇开口阻止刘离继续说下去,“你有何证据,凭你一人之词,就想凭空捏造吗!” 刘离俯视着被强制跪在地上的郑榇,眼神冰冷的继续说道,“现在,宛绎兄长突然卧床不起,最终英年早逝。兄长尸骨未寒,你欺我一个弱女子,立即站出来觊觎他的楚江王之位。试问,你郑榇为酆都效力这么多年,为何不早道明真实身份,为何不早与我祖父相认,你是何居心?这一切阴谋的背后,不是你还会是谁?郑榇,你不配姓子,我子氏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蒋大人,还请你出面,为我子家主持公道。” 蒋禅心中已为子家愤愤不平,早在子正寅还在的时候,子正寅就拜托了蒋禅协助调查此事。其实当年子司桓屡屡遭到持宝剑蒙面人的追杀,子正寅的心中就有了调查的方向,只是他难以启齿。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有一个儿子,是与妖怪所生,因血统不正,所以才没有带回子家,不过他的父亲将家传宝剑传与此子,希望能够护其平安长大。 这一切显然是郑榇不受他父亲的好意,发誓杀尽子家人,欲夺“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蒋禅当即判决道,“现革去郑榇都市王之位,发至鬼判殿,待明日在十王殿面前公开审问,再行定夺。” 一旁的泰山王董魅当即传来鬼差,架着郑榇离去。郑榇大呼不服,刘离道,“郑榇,你还不明白吗?在阴曹地府,是不可能撒谎的。” 原来在阴曹地府的迷魂殿有一口泉,这泉水又叫迷魂水,喝了能让鬼魂嘴吐真言。之前秋月月之所以能捏造事实,其实是有郑榇暗中将迷魂水作假了。 子家多年的敌人之一终于落网,刘离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不惑,心想他倒忍得住。她之所以没有一同揭穿不惑,一是因为鬼昱,二是证据不足。郑榇能够绳之以法是他今天自投罗网,刘离还必须再深入调查才行。 刘离走到蒋禅面前,向他行了一礼,“多谢蒋大人明察,现在轮到我向诸位请罪了。”蒋禅哦了一声,刘离接道,“为引郑榇现身,我才斗胆为兄长行丧,其实兄长并未” 蒋禅哈哈大笑,“不怪你,你的智谋和胆识,让蒋某佩服。恐怕你的兄长确实抱恙在身,这段时间,你就以二殿阴帅的身份,代理楚江王的职务吧。” 刘离欣喜,她没想到竟能因此事,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二殿阴帅之位,只是眼下她还没处理好她的情绪,“宛离谢过蒋大人,只是宛离还是戴罪之身,还是让我再多立些功德以消罪过吧。” 蒋禅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吧,二殿阴帅之位你就不要推辞了,不过你要同时兼顾四殿一品鬼差之位,与四殿阴帅共同代理仵官王的职务。” 在酆都多一个职务,就要多操劳一分,这是一份职责也是一份荣誉。刘离只好答应了,幸好这对她来说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她只需要在名义上,可以不用呆在二殿,怎么样都行。 前来吊唁之人相继离去了,鬼昱c冯心c子宛绍跑到刘离身边恭喜她,不惑则没有出声。 总有一天,他要刘离还债,不惑暗暗发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五章 明朗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恨了一生,算计了一生,到头来,不过白忙一场。 郑榇猛然惊醒,“梦?我还活着?” 首先映入郑榇眼帘的,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立即观察着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周是被粉刷得很白的墙壁。这个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但是光线充足却不像是电灯照射的结果,更像是阴天的大阳光。而且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十几个陌生人,或坐或站。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神情都一样死寂。 郑榇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上前寻问一下,这时他的视野产生变化,原本被那些人挡住的方向,他看到了新的东西。在那里摆放着一张长形木桌,桌前正对着郑榇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跟另一个人说话,郑榇已经冲了过去,因为坐在桌前的人竟是未怜! 待郑榇走近,他看到刚才还在和未怜说话的人,凭空消失了。郑榇自然不会奇怪,他现在只想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未怜也发现了郑榇走过来,她没有看郑榇自顾自的低下头去,在她面前摆着的书本上写着什么,同时嘴里说道,“没事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很忙。你只要知道你并没有形神俱灭,即将面对的是新的轮回就行了。” 郑榇完全不明所以,原本他正在接受十王殿的审讯,因为嘴吐真言的迷魂水的作用,他会不受控制把自己所做的罪行如实禀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只能自我毁灭令自己形神俱灭了,之后郑榇却发现自己到了这里。本来形神俱灭的结果应该是归于无才对,而现在他却还拥有意识。明明他前一刻就身在阴曹地府,将被打下地狱,这会儿又说他将入新的轮回。 郑榇问未怜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而且自无忧一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你忘了你我之间的合作吗?连我败露你都没有提醒我,你不是占卜能力很强吗?”只见未怜没有抬头的说,“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已经单方面终止了,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郑榇因为忌讳着未怜,还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他见未怜一直低头写字不回答,终于愤怒的一把将未怜的书抢了过来准备撕碎泄恨,谁知书本到了手里,就像钢板一样坚硬无比。他这时才发现这本书似曾相识,原来竟是当年他曾抢到手的奇书。 这些年,郑榇一有机会就会关心一下上古时期的传说,封面上写着札记的书,他已经能够猜到到底是什么书了。郑榇一时忘记愤怒,只剩惊恐,“你到底是谁你和上古冥王是什么关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未怜往椅背一靠,淡然说道,“我是谁不重要,目前由我代理冥王负责生死簿外生灵的生死,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你的名字虽将被十王殿记在生死簿上,但你的命运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所以我会按照你原来的命运,给你安排下一个轮回。” 郑榇手里的书忽然飞了出去,变成了童儿立在未怜的身旁,童儿对郑榇道,“这都是怜儿慈悲为怀,不仅命我救下你的魂魄,还将你这一世的罪孽一笔勾销,你还不快道声谢。” 未怜听了捏着童儿的脸道,“我不过是本着维持平衡的原则处理事情,童儿你有时间在这里说话,何不多学学怎么独立处理这些事情,你真想把这个房间塞满人才高兴吗?” 童儿欲哭无泪,躲又不敢躲。 按理《弑生札记》能够自主处理鬼魂,只有像郑榇这种被未怜干扰了命运的鬼魂,才必须经过未怜的亲自处理才行。现在但凡有点命运复杂的,都给童儿带到这里来让未怜过目,肯定是弑生命令的结果,这一点未怜其实知道其中的蹊跷,定是弑生在打什么算盘。 郑榇总算明白了一些,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因为正是眼前这个人改变了他的命运,结果又这样轻而易举的一笔勾销,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酆都子府,刘离正在给子宛绎更换身上的绷带,他还是昏迷不醒,不过给他治伤调理的药,换成了妖名剑写的新配方。加之又有妖名剑指导的治疗术,刘离不担心救不活子宛绎。但是妖名剑说,药方再好法术再高,还是要子宛绎有求生意志才行,不然救下来也是个活死人。 将子宛绎的伤口处理完毕,刘离扶着他坐了起来,准备给子宛绎服用刚送来的药。结果又是从他嘴里溢出来,不管刘离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妖名剑可是说了,她的配方要内服外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刘离怒了,不过她这次忍住了没有将药碗摔碎,而是采取交涉的方式,“子宛绎,你再不给我吞下去,就别怪我不管你了。等你真的死了,也别指望我送你最后一程。”刘离瞪着子宛绎的脸几秒钟,再次把药碗送到子宛绎的嘴边,然后倒了一点点药到他嘴里。 刘离惊喜的发现,这一次终于没有药水再流出来,成功留在了子宛绎的嘴里,但似乎还是留在嘴里没有咽下去。刘离在子宛绎耳边轻声呵斥道,“都到嘴里了还不吞下去!” 子宛绎似乎真的听见了,喉咙缓慢动了动,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刘离大喜,“这才乖,继续。”于是,刘离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给子宛绎喂完了一碗药。 次日,子宛绎终于苏醒过来,并且能够继续他楚江王的工作了,毕竟子宛绎的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刘离没有再去阳间,乖乖待在酆都,不过既然子宛绎醒了,她就只做她迷魂殿的工作。 这时,刘离完成她四殿一品鬼差的工作准备出门,李字仁见了道,“大人,去阴司殿了吗?”虽然刘离现在的职位比李字仁的低,但李字仁一直没有改口。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日后刘离终是要恢复这仵官王之位的。刘离答道,“不,我准备去地狱之门,有些事我要去问问,郑榇应该还有余党。” 当刘离到达桑火殿时,却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宋帝王告诉刘离,郑榇已经形神俱灭了,原本生死簿上也没有他的名字,所以无法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线索了。 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子宛绎依然像以前一样,每天夜以继日的工作,几乎一日都不会说几句话。他甚至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大事。更加不会知道,刘离如今当上二殿阴帅了。 因为刘离再次回子府住了,子宛绍也再次每晚必到子府找刘离,刘离因此安排了子宛绍在子府吃住,这件事她并没有与子宛绎商量半句,子宛绎对此也不过问半句。 这两兄妹,十分默契的达成,不到万不得已,不与对方交谈的共识。 只有子宛绍忍不住关心着子宛绎的近况,这天他吃完晚饭后跑到刘离的房间找她,“宛离,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了二殿阴帅,干嘛给自己找个兼职?大哥的身体又没有恢复,你还不肯帮大哥一下,以前你不是每天都要到阴司殿帮大哥的吗,你最近很奇怪啊。” 刘离正在翻看一本法术相关的书籍,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想休息,我能怎么样?”子宛绍有点恼刘离的态度,夺过书本丢了很远。刘离最近也是心烦意乱,瞪了子宛绍一眼准备去捡,子宛绍拦住她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离也恼了,“你嫌我不够关心他吗?是他不爱惜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这么想找死的话,那干脆死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醒过来?你说!他为什么之前不干脆死了要醒过来!” 子宛绍看着刘离已经红了的眼,将她抱在怀里,无声的安慰她。这一举动,直接催化了刘离的眼泪,干脆将脸埋在子宛绍的怀里,闷声哭泣。 门外,是子宛绎看不见表情的脸。他很快找来管家问起,才知道他昏迷不醒的这几天发生了何等大事。管家奇道,“大人,怎么大小姐没有跟你说起吗?” 子宛绎暗暗握紧拳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感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宛离之间,关系僵到了这个地步?他匆忙走向家里的祠堂,他要看到一点证据,才愿意相信这几天发生了大事。 果然祠堂内,神氏剑正安静的放在武器架上。子宛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宛离能够使用神氏剑?好像在子宛绎一睡而醒之后,很多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产生了一股浓烈的陌生感。 次日,刘离留下一纸书信,再次以同样的方式逃离了这里。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子宛绎,你真这么想死的话,等你死了,我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子宛绎将这封信紧紧攒在手心,一个疯狂的想法油然而生。 这次刘离一到阳间就马上投入到了鬼差的工作,当她完成一天的调查工作,回到洋房就倒在沙发上,妖名剑叫她都没有反应。妖名剑便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原来这几日,刘离一直没有放弃调查郑榇,终于她通过神氏剑身上发生的事,找到了新的线索。 不惑是郑榇的亲生儿子,名叫东权,那子宛绍的肉身,岂不就是更让她震惊的在后面,她因此得知了郑榇的老巢出尘洞。刘离今天去了出尘洞调查,发现神秘女人未怜在那里活动过!自从威廉唤妖名剑怜儿,到现在刘离几乎深信不疑妖名剑就是未怜了。 妖名剑拿来退烧药,为刘离敷上冷毛巾,“昨天你还说子宛绎,这会儿自己找死了。”刘离总算找回了一点意识,抓着妖名剑坐了起来,“妖名剑,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未怜?”妖名剑扶着刘离躺下,“是,我是未怜,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 她终于肯承认了。 刘离又坐了起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子宛绎!为什么!”未怜道,“我现在不会杀他了,你不希望他死我就不杀他,你想我保护他我就保护他,你安心了吗?” “那妖名剑呢?妖名剑在哪里?你不是妖名剑,你不是我的妖名剑!”刘离拼命摇头,意识已经很混乱了。未怜忽然将刘离抱在怀里,柔声道,“我在这,主人,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 咚,咚刘离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这个心跳声似曾相识。连未怜的声音,也变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刘离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睡意愈浓。 刘离不了解未怜,她对未怜一无所知,但是她知道妖名剑,她知道妖名剑所做的任何事,都只会为了她一个人。她的妖名剑还在这里,还在她的身边 很快,刘离就睡着了。 次日,刘离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是梦吗?”看着从额头上滚落的毛巾,刘离才知道,这不是梦。刘离又倒回床上,只觉得很像梦,她已经分不清楚,未怜和妖名剑了。 躺在床上的刘离还没想通这个问题,门铃声就打断了她。未怜的声音随之响起,“醒了就去开门,我在厨房离不开身。”刘离瞬间有一种被未怜监视的感觉,不过早该习惯了。 刘离一路走到大门前,打开了,然后看着站在门口的子宛绎,“大哥,什么事?”子宛绎犹豫着,似乎在下决心。刘离刚要下逐客令,子宛绎开口了,“宛离,回去了。” 子宛绎必须亲自过来,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他不允许她在外面的世界逗留。 他不要再放任她疏远他! 刘离永远难以拒绝子宛绎,如果始终逃不了,又何必制造想逃离的复杂心情。 这一次,刘离终于想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六章 难忘今宵 回到子府后,子宛绎的一个决定让刘离错愕。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她真的不相信这是子宛绎对她说的。子宛绎说,“宛离,你也不小了,大哥希望你早点成家” 刘离终于明白,子宛绎自己不肯续娶,竟“逼”她成家,这是要把延续子家血脉的责任推给她! 看着子宛绎愧疚的眼神,刘离始终无法拒绝,“好,不过我要自己选择,大哥应该不会强迫我这个吧。” “自然,如果你有心仪之人,带他来见大哥。你们早些把婚事定了吧。”子宛绎说完就离开了,背影似乎有点狼狈。 看着子宛绎离开的方向,刘离双眼失神,“妖名剑,你说我嫁谁呢?”刘离一时还难以改口,如影随形的未怜现身道,“子宛绎不会让你嫁的。”刘离已经恢复了常态,看着未怜道,“不如你嫁给我吧。” “你可以娶鬼昱,或者子宛绍也可以。” “鬼昱自己要娶人的,且不说鬼封,鬼昱的娘似乎对指腹为婚这件事很执着。我要是提这事,万一刺激到他娘,再逼鬼昱成亲怎么办。子宛绍更不行了,他可是我哥啊!”刘离走到未怜面前,“拜托你了你不会真和林仁是夫妻吧!” 未怜道,“你早跟子宛绎说过我是女的吧,子宛绍怎么不行,子宛绎不知道他是子宛绍,你们又不会真的成亲。” “虽说是假成亲又不能公之于众是假的,子宛绍要是嫁了我,以后他还怎么娶自己喜欢的人,子宛绎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他的而且,妖名剑,子宛绍跟我说过他喜欢你。” “你信吗?行了,你以为他一个用着别人肉身的人,会想娶妻生子的事吗?你先问问他再说。” 刘离也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我说不出口我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最终未怜找到子宛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此事。子宛绍爽快的答应了,“如果这是名儿的希望,我不会拒绝的。” 让子宛绎没有想到的是,才过去几日,刘离就带着一个人来见他。 已经很熟悉了,对这个东权。子宛绎能看出来,宛离总会无意识的对他有一种纵容,会为他着想,但似乎仅仅只是如此。有点像宛离对他,像对待亲人的感觉。 子宛绎原本以为,最该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个秦。如果那个人真的愿意嫁给宛离,那宛离就真的会娶他。子宛绎知道,这不是玩笑。宛离对那个人有一种想,对那个人有要求,这正说明那个人在她的心里有着地位,她非常在乎他。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宛离喜欢,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刘离打断了子宛绎的思路,直接说道,“大哥,找人择个吉日吧。” 子宛绎绝对想不到,刘离会主动说出这句话来。本来他还在犹豫,该不该跟她说,让他们尽早成亲这句话,天知道这句话在上一次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决心。 此刻子宛绎的感知,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嗯我会让他们着手准备。” 刘离没想到她的婚期被排得这么快,不过也没关系了。 婚礼在酆都也是极安静的,不会有礼乐声,不过还是有交拜天地。虽然这里是九泉之下,只要有心又有什么要紧。 子宛绎有些木讷地看着妹妹与妹夫行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迎来的这一天。 宛离的红服,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刺眼。 仿佛,谁的心,被刺痛了。 来参加婚礼的鬼家和包家,正或坐或站的在子府说起了自家事。 鬼昱闷闷不乐,在这之前刘离都没有告诉他一声。他还是昨天晚上请帖送到鬼府,才知道此事。风音见了道,“昱儿,这子大小姐都成亲了,你什么时候也把婚事办了?”鬼封忙帮着鬼昱说话,一着急又咳嗽了两声。风音抚着鬼封的背,不悦道,“我看你们都忘记了,这子大小姐可比昱儿小了几十岁,昱儿年纪不小了!” 一旁的风吟瞧出鬼昱确实不喜欢这个娃娃亲,说道,“妹妹,我的外甥女岚儿不是也还没成亲吗?先把岚儿的婚事办了,再说昱儿的婚事吧。我这看了看,我家火凤与你家的岚儿是两情相悦,我今天就跟你们两老把这个亲给提了。夫君,你说可好?” 鬼岚和火凤听了,互相望了一眼,顿时都羞红了脸,然后假装没有听见张望新娘新郎去了。 包政哪有什么异议,从把火凤派到鬼封身边,就打定主意让他做内应了。这鬼封身体日渐不行了,还是火凤暗中下药的功劳。只要蒋禅最为重用的鬼封一死,谁还跟他争秦广王之位。 一直以来,包政就把鬼封当做他的第一绊脚石,甚至还牵累到鬼封的两个儿子。鬼昱小时候的走失,他弟弟的早夭,全都是包政暗中作祟。只是因为那时他太过心急,一时引起了鬼封高度警惕,这些年才安分了很多。现在郑榇落了网形神俱灭了,他更加要小心翼翼了。 鬼封听了连连说好,风音也没什么意见,对火凤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就这样,另一场婚事很快定了下来。 远远站着的不惑,一直看着鬼昱那边,旁边的冯心见了说,“不惑哥哥,你为什么不干脆过去呢?”不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冯心是发现了,他这个哥哥对鬼昱是过分的关心了,简直就像是亲兄弟。细心的冯心还真的瞧到一点端倪,不惑和鬼昱在容貌上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只是鬼昱的脸太女性化了,才没有被人看出来。 难道他们两个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在血浓于水的牵引下,不自觉的对彼此关心。冯心摇摇头,一定是她电视剧看多了。 另一边的子宛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的恭喜,送走宾客后,几乎是逃跑似的回到书房。 世界终于安静了,这场盛会,终于结束了。 不,是开始,是开始吧宛离新生活的开始 子宛绎啊子宛绎,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心痛如绞,是你亲手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为了不让她再次离开你,竟想出来用家室来拴住她! 同一时刻,洞房花烛夜。 子宛绍喝了不少酒,大多是不惑灌的,刘离掩着尴尬将他扶到床上。真是立场不一样,心境就会被影响,以前两个人没少共处一室,那时就没有半点感觉。 将子宛绍安置妥当,刘离刚准备离开,子宛绍忽然把她拽回来压在身下。 仿佛完全不给刘离思考的时间,湿润的吻就落了下来。刘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阻止着子宛绍的动作,“哥,你干什么?你清醒一点!”她以为是子宛绍喝多了,还算客气,没有运起法力直接把他摔出去。 子宛绍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竟有些迷离,“宛离,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吗?” 刘离顿时愣住了,如果你会喜欢我,那他刘离立即自我断开这个思路,这下想到子宛绎,竟豁然开朗起来,令她的思维快如闪电。刘离直接毫不客气的推开子宛绍站了起来,怒视着他,“你不是子宛绍,你是谁!” 子宛绍淡笑,“我不是子宛绍又是谁,宛离你也喝多了。” 刘离摇头,“不,即使醉了也不会做出失仪的事来,子宛绎如此,子宛绍也该如此。” 子宛绍忽然又是一拽,将刘离禁锢在怀里,这次他施了法,刘离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不要把我和他比较!我是我,他是他!”子宛绍说着伸手要解刘离的衣服,刘离怒道,“你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鬼昱!我知道是你,不惑!你是郑榇之子,你还在伺机报复。不惑,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子宛绍从来没有这种眼神!” 子宛绍的动作果然停了一下,很快他就笑了起来,“宛离,你怎么尽说胡话。” 刘离也笑了起来,“好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妖名剑!” 未怜闻声出现,轻轻一拉就将刘离拉离了子宛绍的怀,还不忘调笑,“我还以为,你很享受他的怀抱呢。”刘离不做理会,对子宛绍道,“不惑,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再执迷不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子宛绍嘲笑一声,“子宛离,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子正榇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却胜过了我的亲生父亲。我不会放弃的。”他忽然往后一倒,已经醉死了过去。 不惑离开了,原来不惑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只要刘离有了他子东权的孩子,那以后这楚江王之位,还不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他忘了刘离的身边,妖名剑一直存在,他必须另想办法。 刘离不明所以,从出尘洞残留的影像让她知道不惑有两个肉身,然而不知道为何,不惑也没有告诉郑榇知道,只说机缘巧合日后解释。既然不是亲生儿子,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执着如此?她问未怜道,“妖名剑,你无所不知,你知道吗?还有未怜答应过不惑一件事,是什么事?” 似乎在刘离的内心,还不能接受妖名剑是未怜的事,到底眼前之人是谁,都让她心里没底了。她其实有点不想弄清楚,妖名剑的故事。她害怕一旦弄清楚,不论是妖名剑还是未怜,都会离她而去。 未怜看了刘离一眼,缓缓说起了不惑的往事。 不惑本生在一个神仙家庭,他是家中独子,从小就骄纵,不谙世事。以致是个连自己被人贩子拐带,都还帮人家数钱的天真小孩。幸好他遇到另一个与他相像的孩子,那个孩子告诉他他的处境,他才使出在家境影响下必学的本领逃了出去。 没有多久,在不惑等待他家人来寻他的时候,却先等来了一个吃人的妖怪。他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足掉下了山崖。 真正的子东权,在他少年时就死了,未怜从《弑生札记》上已经看到了。她之所以没有告诉郑榇,是因为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愿意以子东权的身份活下去,这个人就是不惑。 那件事发生在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东权因为贪玩和侍童小妖离开了出尘洞。 岂料碰上凶残的妖怪,这个妖怪想吃了他二人修炼自己的道行,两个人一路逃命,幸好这个妖怪也不是很厉害,总算甩掉了。 这时候他们碰到了掉在悬崖底下不醒人事的不惑,小妖问东权,“还有呼吸,怎么办公子,我们救他吗?”虽然他们成功甩掉了妖怪,东权还是负了伤,而且伤得不轻,“救,当然救。小妖,你也希望会有人来救我们吧。” 尽管这种危难时刻,不惑还是被小妖和东权救了。但是东权却因为伤得太重,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了外面。 东权临死前,除了挂念他的父亲,还有对小妖的愧疚。他拉着小妖的手说,“是我害你被追杀,幸好你没事。” 小妖泪流满面,他的父母早死,他是被郑榇收养的,一路逃命的时候又多亏公子,要不然就是他的小命没了。 不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东权这么好的妖,也会这么小就死了。传说很久以前,妖的名字是精灵,与人们和平共处,甚至有的被人们信奉着。现在,却变成了妖怪c妖魔,沦落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东权死后,小妖无法向郑榇交代,他希望不惑假扮东权,骗他的父亲。那时侯不惑还不会易容术,只能附在东权身上。其实也只能这样,不然一定会被郑榇发现,不过那时候的不惑和小妖都不懂这些。 小妖拿出珍藏的宝物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寒冰珠。公子的尸身置之不理会腐化,如果戴着它,身体就能一直保持低温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有小妖告诉不惑东权的过去,他扮起来也不是很费力。不过孤身一人来到妖怪的地盘,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让不惑没有想到的是,郑榇对他的儿子非常的关心,不禁让不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也是一个温柔的父亲,他已经在外面漂泊这么久了,为什么他的神仙父亲还没有找到他?不惑第一次在心里责怪父亲,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经历了这么多伤痛别离。 在不惑答应扮演东权之前,不惑先回到了和他相像的那个孩子的家,那个孩子和他一起被妖怪追杀,如今不见踪影生死不明,让不惑对人生产生了一种悲愤。 正是经历了这些事,不惑终于有所成长,他发誓要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二十年后,不惑终于成功了。可是他还没有踏进家门,就先听说了他有了一个弟弟。难道他的父母亲因为找不到他,而放弃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找他,已经忘了他? 那一刻,不惑的心碎了。他带着他支离破碎的心,回到出尘洞,从此他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东权。郑榇的心愿,就是不惑的心愿! 后来,不惑因为元神长时间受寒冰珠影响,渐渐患上了寒病,身体每况愈下。所以他需要找至阳之人修炼,不然他就会冻死。随着杀的人愈多,内心愈加麻木,不惑的良知也渐渐丧失了。 即使未怜帮不惑救活了东权的肉身,他可以不再需要寒冰珠,也不曾让不惑回头。就像他的元神,已经与寒疾同在,只是不会再恶化下去。他的身体已经满目疮痍,他的罪孽也已经造成,一切都太迟了。 一直到不惑遇见冯泰,才算有了转机,他深埋的良知才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 刘离听完不惑的故事,才知道他也是一个被过去所害的人。她奇道,“到底不惑是谁家的孩子?既是神仙找个人应该易如反掌吧?” 未怜在关键时刻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去问他吧。” 刘离无语,总觉得这不惑的故事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管怎么样,刘离是有点同情他了。她心道,现在不惑没有了神氏剑,又独自一人不成气候,他绝不会是子宛绎的对手。加上还有我在旁边不放松警惕,也不用太担心。 不惑,那我就再多花点心思,再劝劝你这个“浪子”回头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后代 次日,刘离睡在躺椅上还未醒,屋外就有侍女敲门了。刘离奇怪,明明子宛绎吩咐过不能打扰她睡觉的,所以除了子宛绎,不会有别人敢来叫她起床,刘离就问侍女什么事。 侍女道,“大小姐,大人让我服侍你和姑爷起床。” 刘离还是觉得奇怪,虽然是子宛绎的意思,还就是这里奇怪了,平日她和子宛绎都不需要人服侍起床的,子家人都没有这个习惯。连小时候的他们,只要学会了穿衣折被,就不会有人来服侍了。 虽然不解,刘离还是把子宛绍叫了起来,准备待会去问子宛绎。子宛绍宿醉未醒,刘离把他拎了起来,子宛绍看了看窗外,意识模糊的极为不满,“这不是都还没到上班时间吗,宛离,平日没见你起那么早啊!” 酆都确有上下班的时间规定,然而王一般都不会遵守,一来大家都喜欢摆摆架子,二来也不会踩着点,不过还是都不会过分的迟到。子宛绎上班基本是提前的,只有刘离在家的时候,他才会在书房等上一个时辰,让她多睡一会儿再和她一起出门。 刘离心里也是不满的,“不知道啊,大哥都让侍女来叫了。哥,你说大哥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 子宛绍此时已醒了些,他和子宛绎脾气差不多,只是昨天喝多了这会儿才起不来。只见他皱眉思索,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是想让侍女看我们圆房了没有!”还有一点子宛绍没有说出来,恐怕是子宛绎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睡太久吧。 刘离顿时怒了,“他逼我成亲也就算了,现在还想逼我生孩子?”幸好她昨晚就想通了,没什么好尴尬的,越觉得尴尬也就越不自在,还不如放宽心。 子宛绍作为一个连肉身都没有的人,早就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了,“嘘,你小声点,反正这亲也成了,你再弄个孩子给他不是一样么?省得他整天想着这个事。” “我上哪弄孩子去,以后他要是真想要这孩子继承他这事怎么结啊?” “不会的,你想啊,我的身份是妖怪,后代不就血统不正了吗?他不会那么早决定的。而且没个几十年成不了事,到时总会有办法的。”子宛绍是知道子宛绎绝对已经决定了,不管刘离生的男还是女,都是要让这个孩子做子家未来的继承人的。他这样说不过是想暂时稳住刘离,唉,子家到了他们这一代,真是彻底的绝后了。其实不管刘离是亲生还是收养,她的孩子都不是子家人,现在还能有个名义就不错了。 这子家后继无人,刘离也是头疼死了,只好先这样了,谁叫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刘离心里一恨,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了,然后把血涂到床单上。子宛绍忙道,“宛离,这事应该由我来,你动作那么快干嘛?”刘离回头吹着手指看着他,“还不是看你半天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要这样做呢,都一样啦。” “我不知道?你太小瞧我了吧。你忘了,你大哥是成过亲的,我和他朝夕相处自然知道。” 刘离顿时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就去开门。 见刘离刚才失神,子宛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宛离,你大哥没和那个女人圆房的。”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比子宛绎还要清楚,刘离对子宛绎,说不定也是有感情的。 刘离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道,“胡说,这怎么可能。” 子宛绍道,“哪有什么不可能,文清是凡人,子家人怎么能和凡人生下后代?这是祖父的意思,他是希望大哥以后再娶小妾的。” “不要后代不代表不可以圆房。”这句话刘离忍住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关心这个问题。 不过子宛绍的话也提醒了刘离,她和一个妖怪成亲,如果是子正寅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子宛绎答应了,说明他真的很纵容她。 终于,不惑要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到了考试前一天。子宛绍则是夫凭妻贵,早就在二殿担任二品鬼差了。 本来鬼昱想问刘离考试会是什么情况,但现在刘离是有夫之妇,他不能再随意的去接近她。这一点,鬼封告诫他多次了。 在这天,刘离却主动找到鬼昱一起来了天子殿。刘离对不惑道,“看在鬼昱担心的份上,我就来看一下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现在你们两个切磋一下,鬼昱别手下留情,对不惑没好处。” 这一个月的培训,会教一些鬼差都需要学的法术,所以考试的时候自然也会考到。 不惑对此其实很有自信,何况这里是他爹的盟友包政负责。虽然他爹不在了,包政还是很仗义的说会照顾他,其实不惑知道,包政只是想多一枚棋子罢了。倒是鬼昱太担心,万一不惑通不过,那两个人岂不永远不得见面了。 鬼昱没有想到刘离会这样说,不过既然刘离发话了,他也只好照做了。不惑瞧出是刘离故意为之,不过见鬼昱这么担心,也就配合一下。 鬼昱和不惑两个人还没招架几招,刘离就发现不惑与鬼昱切磋游刃有余。虽然不惑现在是一个鬼魂,但毕竟是经过修练的。 刘离看着他们两个认真的脸,在心里偷笑。其实鬼差的门槛一点都不高,懂规矩就可以了。她确实是想借机试探一下不惑的功夫,虽然知道不具备太多的参考价值。也只有单纯又懂得少的鬼昱,完全不知情。 见切磋的差不多了,刘离道声“马马乎乎继续努力”,又对不惑附耳说道,“如果你还敢想着对付子家,我不会放过你。就像鬼昱曾经警告我一样,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不惑,不要做对不起鬼昱的事,不要让他伤心。你现在回头,还不晚。”刘离说完就告辞了。 鬼昱奇道,“宛离跟你说了什么?”不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笑道,“不过是教我考试的窍门罢了。” 既然还有窍门,那肯定没问题。鬼昱顿时如获大赦,躺倒在地上的草丛里,不惑也陪着他躺在旁边。许久之后,鬼昱才道,“不惑,你为什么想当鬼差?”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不惑慢慢坐了起来,十分平常的说,“因为我舍不得你还有冯心。”不惑接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我还有功课,不陪你了。” 鬼昱没有动,还躺在那里,仿佛忘记了任何事情。不过嘴角上的弧度,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两日后,不惑成功通过考试,然后被分配到了鬼封这里。一来称了不惑的意,二来也称了包政的意。自从火凤和鬼岚定亲后,包政瞧出火凤心思,恐怕不会再加害鬼封了,现在派不惑过去,正好替火凤的班。 没有多久,刘离就“怀孕”了。从制造怀孕的假象,到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婴儿,整个过程都是由未怜一手包办的。说起这“怀孕”的这段时间,是刘离有史以来最尴尬的时候,不是在子宛绍的面前,而是在子宛绎的面前。 这段时间子宛绎不仅不让刘离工作,还要每天过问一遍身体如何,因为刘离没有妊娠反应,子宛绎还要频频叫大夫来查看,完全比刘离的丈夫还要紧张。 刘离因为不喜欢假装有肚子,要求未怜让她“早产”,未怜不得不全世界找个早产的孤儿做她的孩子。幸好未怜有《弑生札记》在手,这种事再刁难她也是小意思。同时刘离也找了暂时离开的借口,而没有叫未怜制造分娩的假象,刘离可不想撕心裂肺的大叫。 最终,因为子宛离是人和仙的后代,然后她丈夫东权的身份是妖,未怜竟然帮刘离找到一个,同样拥有仙c妖c人三种血脉的婴儿让刘离收养,刘离真是惊叹未怜的神奇能力。 这个东权和子宛离的儿子,叫做继安。名字是刘离取的,意为非亲生和平安的意思。当然子宛绎的理解是,意为继承和平安的意思。 不过,让子宛绍不解的是,刘离既然都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固执着一件事。 继安的成长,让所有人意外,因为他竟然和凡人一样发育,仅仅三四年的时间就快一米高了,他的父亲子宛绍当年可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做到的。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再换个孩子。 这日,刘离正在教继安功课。子宛绍从阴司殿回来,回来就瘫在椅子上不动了,他现在俨然成了子宛绎的得力助手了。有了这个得力助手,子宛绎硬是让刘离以休息为主,工作为辅。 刘离帮子宛绍揉了揉肩膀,心想是不是子宛绎又为难他,尽让他干一些重活累活。 一旁的继安一直低头写着字,对子宛绍的回来仿佛看不见。刘离都懒得说他,知他们父子向来不怎么和睦,好像是八字不合。 这时子宛绎叫着东权也过来了,刘离说道,“大哥,东权已经很累了,还有什么事吗?” “舅舅!”继安见了子宛绎,顿时热情的扑到他的怀里。这一激动,继安就忽然咳嗽起来,刘离忙拍拍他的背,“身子不好就乖乖的,怎么这么淘。”继安毫不在乎,依然兴高采烈,“舅舅看,这是继安做的功课哦!” “嗯。”子宛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继安的身子一向体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开口道,“东权,你也该多关心一下继安。” 对于继安的身体,刘离分析过,不知是他不适应酆都的环境,还是早产的关系导致。 子宛绍看着继安,有些头疼,他是不太喜欢继安的,也不知道像谁,小小年纪居然会仗势欺人,真是被子宛绎惯坏了。 刘离知道其实是子宛绍忙着工作,自然想着照顾继安的事有刘离,也就没有子宛绎那么在意。所以才会让人误会,东权是个对儿子不闻不问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刘离欲帮子宛绍说话,子宛绎直接打断她,“你不要帮他说话。” 继安也开口了,“就是,母亲太宠父亲了!舅舅,继安一定会做一个,让你让大家都满意的子家人!”刘离听了顿时提醒他,“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姓东,不姓子!” “不,母亲。继安是子继安!父亲是入赘子家,继安是跟母亲姓,不跟父亲姓!”继安不过只是孩童,却也懂这个道理了。他说得斩钉截铁,还抬头去问子宛绎,“是不是,舅舅?”子宛绎点头,“宛离,这件事不是说了不要再开玩笑了吗?” 刘离不是在玩笑,坚决不肯退让,“继安,我告诉你,你要是说你姓子,就不要认我这个娘。”刘离不看子宛绎,直接拉了子宛绍回卧室。 继安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子宛绎的眉皱的更紧了,他忙叫来侍女照顾继安,便朝刘离的房间去了。子宛绎站在屋外唤了声宛离,刘离并没有开门,只问什么事。 “来书房。”子宛绎说完就走了。许久,刘离终还是去了。 “宛离。”子宛绎伏案工作着,并没有抬头,“你知道大哥没有子嗣,继安是唯一有我们子家血脉的孩子,他不姓子怎么行?” 刘离的语气很平淡,“大哥,继安是我的孩子,难道我没有权利决定这孩子姓什么?” 子宛绎何尝不想顺着刘离的心意。可是继安不仅要姓子,日后还要接替他成为下一任楚江王。子宛绎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刘离坚决不同意,“楚江王该由楚江王的子嗣继承,我只是个女儿家。” “可是宛离,你大哥没有子嗣”子宛绎终于停笔看着刘离,说道,“历代楚江王并无女儿之子不能继承的规定。”刘离避开子宛绎的目光,“大哥年纪也不小,我希望大哥能再娶个大嫂。” “我只有一个妻子。”子宛绎低声说着,仿佛连自己都要听不见。 刘离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坚持己见,“我也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东继安,他不能做下任楚江王。大哥不愿再娶,我又能说什么。只是宛离坚持不愿继安姓子,更不愿继安继承下任楚江王,大哥莫要再说了。”刘离转身准备离开,子宛绎说道,“我知你是心疼继安,身为人母不愿自己的孩子担此重任。只是子家人丁单薄,宛离难道想子家自此而败落?继安那孩子不是也想着要担此重任吗?” “大哥,不是的。宛离” “嗯?不是什么?” “大哥,莫问。”刘离匆匆出了书房。 子宛绎,你要我如何说,继安并非我的亲骨肉,而我也并非子家亲女。 谎言,终是谎言,成不了真。 刘离啊刘离,你也许瞒得了任何人,却始终骗不过自己。 我决不会允许楚江王之位落于别家血统之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大逆转 继安的身体越来越差,就好像当年的子司桓一样,尽管身在条件优越的子家,虽时常服药调理,却依然不见好转。 自从刘离坚决说出要继安姓东的话,继安更多的是窝在他舅舅怀里,咳嗽着。 刘离每次看到子宛绎抱着继安皱眉时的神情,她就愈加不喜欢这个孩子。 别人以为子宛绎是担心着继安,只有刘离知道,他更多的是想起了他的父亲,还有他病逝的妻子。那个病入膏肓,却依然不肯说出来的文清。 这是身为丈夫c子女,却对亲人的病束手无策的心情。 终于有一天,刘离不愿再沉默下去。连子宛绍都没有通知,便消失在了子府。这一次,她带上了她可怜的孩子。得知消息的子宛绍,也离开了酆都满世界找她。 子宛绎没有派人寻找,只是沉默着继续自己的生活。 过了一段时间,子宛绎到阳间工作,偶然路过那个曾经他很熟悉的,文清住的小镇。 已经远离的身影,忍不住回头。因为那里的一棵梨树,吸引了子宛绎的注意。远远看去,雪白一片,梨花挂满了整个树梢。这个时节,正是梨花初开之时。 他不知道何时,文清的院子有了一棵梨树。他忽然想起,有一次文清在院子里,神神秘秘的在松土。难道这是文清,在得知梨树与他的渊源之后,偷偷为他所种?如今已近百年过去,这棵梨树终于茁壮成长起来了。 子宛绎怔了许久,对文清的愧疚与思念,在这一刻得到升华。他远远望着那棵梨树,心头又莫名生出另一种情绪。令子宛绎的内心,慢慢归于了平静。是不是文清在那里?他忽然这样想。 子宛绎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文清家的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下,果然站着一个人。不是文清的身影,却是另一个孤寂的背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子宛绎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他慢慢走过去,沙哑的唤了一声,“宛离” 孤寂的身影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不染红尘,“宛离?你是在叫我吗?” 明明是刘离的脸,明明是刘离的背影,却对着子宛绎说出这样一句话。子宛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你还好吗?”眼前的女子,真的没有半点,刘离才有的神情。 “你的名字。”子宛绎鬼使神差的没有强调自己没有看错,就像是与人初见,问着这个女子的名字。 “刘离。” “子宛绎。”子宛绎转身出了院门,仿佛想结束这一场闹剧。他的心正揪在一起,无法正常呼吸。 你的确不是宛离,也不是那个刘离,但我知道,你就是她。 子宛绎找到隔壁的一个老人家问起刘离的情况,本来文清住的房子正是把钥匙交给了这家人。 这老人家老得好,居然还记得子宛绎,“我记得你,小伙子,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就住在隔壁对不对?看来你真是神仙下凡啊。”她浅浅笑了一阵,言归正传道,“那个小姑娘啊,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身体不好,没有多久就死了。之后,这个小姑娘就不言不语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慢慢的,似乎脑子就出问题了,我去给她送吃的,竟然问我是谁。而且连她自己是谁都忘了,还是我告诉她的。” 子宛绎道了谢,重新回了院子,刘离依然是抬头看着梨花的样子,仿佛没有动过。 继安的死,对你打击太大。所以,你选择忘记么。 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子宛绎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刘离也是不言语的看着他,神情竟是十分的平静。 “已经黄昏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我才刚出来,看着这满树的梨花。”耳听到刘离低低地说话声,子宛绎才发觉刘离没有再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天空一片橙光。子宛绎也轻声应着她,“嗯,看着这满树的梨花,时间也就被遗忘了。”刘离轻轻点了下头,“你该回去了,不然会看不清回去的路了。” “嗯。”子宛绎转身走了。 他没有要求刘离一同回去,是纵容。就让她,暂时活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吧。 刘离目送着子宛绎的离开,没有说再见。 “你来了。” 次日,仿佛是知道子宛绎会来,刘离依然笑得很轻柔。她没有惊讶,也没有等候的眼神。 这之后子宛绎会经常去见刘离,一旦来了,定然到黄昏之时,才会离去。 在一起的时间,两个人很少说话,甚至,一整天都不说话。 终于有一天,梨花尽数谢了。 刘离的眼里,也终于不是平静的,有点淡淡的忧伤。 子宛绎轻声安慰,“明年又会开的。” “明年的梨花,却不是今日凋零的梨花。” “明年的刘离,却依然是今日的刘离。” 刘离回过身来看着,这些天一直静静站在她身后的子宛绎,“你来这里的心情,会到明年也不改变吗?” “嗯。” “可是院子里已经没有盛开的梨花了。”刘离转身准备进屋。 子宛绎这才明白,刘离以为他只是来赏花的。看着刘离已经到了门口,身影马上就要看不见。哽在喉咙想说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是为了一个叫做离的人,才来的。” 刘离停在门口,回头看着子宛绎。子宛绎的双眼一直看着刘离,“家中院子里也有梨花,却没有叫做离的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倒了子宛绎。该不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刘离没有说话,等着子宛绎的答案。 “因为我想看到你,想你在我的身边,想和你度过每一天。”子宛绎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如果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子宛离,他一定没有这个勇气。刘离没有意识到子宛绎话里的深意,“你有你的生活,又怎么能天天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做我的妻,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这句话一出口,连子宛绎本人都不敢相信。 站在你眼前的,是你的妹妹,宛离啊。不是偶然相遇,单纯的叫做刘离的女孩。 “妻?”刘离的眼神带着点茫然。 “嗯,你愿意吗?”虽然子宛绎明知道这种事连想都不能想。不过想知道呢,她的答案。就让自己再任性一次吧! 刘离的眼神被迷茫笼罩,“不知道呢” 子宛绎显得有点着急,“为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你对我,果然只是兄妹之情吗?”子宛绎这样想,又想到了东权,他差点都忘记了,妹妹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有了孩子。 只听刘离道,“如果可以,我想听听子宛绎的故事。我也很想,每天都见到叫做子宛绎的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每天都看见你。”刘离摸上自己的胸口,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心事,“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以前一定认识你,但是我不愿意回想起来,因为我贪图着现在的平静。可是见到你之后,我平静的心情,渐渐变成了等待。让我想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子宛绎看着刘离平静的神情,这句话根本就是一场深情的告白,只怕只有叫做刘离的女孩,才能如此平静地说着自己的心意。 子宛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轻握着刘离的双手,“离儿,做我的妻,好吗?”他已经受够了,他想到自己当初执意要娶文清的心情。今日,我就没有勇气,说要娶宛离为妻吗? “好。” 一阵风扬起,梨树上最后一朵梨花,飞入尘土。 子宛绎拉着刘离的手,牵着她离开这个院子,散步在阳间,他缓缓跟她讲着他的往事。最终,两个人一起在阳间消失了。 未怜在无人的院子里现了身,看着梨树旁的小小土堆,兀自出了会儿神,正当她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环住了她的腰。 “未怜,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竟是伶人,他似乎全身无力,一下瘫软在地。未怜本想伸手扶着他,又觉不妥,任由他摔在地上。伶人似乎马上就晕死了过去,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未怜低头看着伶人几秒,抬脚准备离去,谁知伶人并没有晕过去,急忙抓着她的脚踝。他一直在勉励支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手上的力道却是极大。未怜如果不用蛮力,绝对挣脱不了。她就这样僵站了一会儿,仿佛失去了思维能力,总算她很快回神,施法让伶人晕了过去。 只是未怜没有想到,伶人抓着未怜的手,却像是石化了,始终紧紧抓着她不放。未怜又是一阵沉默,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完全平静不下来。最终,她还是决定要走,只要再次抹去伶人的记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就在未怜将要动手的时候,弑生出现了,“怜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不仅拖累自己的身体,对伶人也不公平。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年怎么寻你?为了寻你,他涉及黑客领域,想通过互联网的力量找你。他好不容易找到几处刘离的住所,却都是空房一座。多次希望转为失望的心情,你能理解吗?现在他靠自己的意念硬是挣脱了一点我对他的封印,他终于能用法力找你,而他也已心力交瘁,只靠意识勉力支撑。他已经为你创造了一个奇迹,连我都找不到你的奇迹,你真的狠心,再这样对他吗?” 未怜低头看着伶人,然后揪着他的衣领一起消失了,徒留弑生独自望着天空,仿佛松了口气。 离小镇最近的海域,未怜带着伶人到了那里,然后直接把伶人摔在海里。 忽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窒息感,让伶人惊醒。求生的本能让伶人立即浮出水面,他发现未怜正神色冰冷的看着他。然而伶人还是很欣喜,因为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不过未怜的神色,让伶人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未怜低头看着他,冷声问,“清醒了吗?还不够是不是?”说话间,未怜又把伶人推到海水里。这次伶人没有浮上来,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水面上未怜的脸。若是未怜叫他死,他不会皱眉一下。 许久,伶人努力保持着脸部的平静,然而他的法力还被弑生封印着,他并不知道如何在水里呼吸,他的眉已经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未怜冷漠的看在眼里,待伶人的双眼开始变得沉重,她才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出水面,摇晃他的脑袋,“伶人,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别忘了,你的这副身体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不善待它!” 伶人早已全身无力,大半身体还淹在水里,一手撑着地跪在地上咳嗽着。但他表情毫无痛苦的神色,反而微微一笑,“不善待它的是你,未怜。如果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如此疯狂的寻找你?” 未怜低头看着伶人半晌,忽然问,“伶人,你爱我吗?” 伶人的眼皮本来很重,他顿时睁开眼来,用明亮的双眼看着她,然后认真的回答,“爱。” “你撒谎!你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找到我,怎么让我困扰!” “对不起。”伶人顿时低下头去,“从你突然离开,让我一度以为这是在噩梦之中,我拼命想要醒过来,拼命想要抓住你。未怜,如果这是你的希望,请你先告诉我,我可以等你,乖乖的等你,永远的等你。但我希望你告诉我,我需要等多久。” 未怜这才放开伶人的衣领,抬头看着他身后一望无际的海,“我不知道”半晌,她又低头看着伶人,“伶人,你不能理解吗?我也会有无奈。” 伶人终于忍不住了,向前挪了一步将头埋在未怜的腹部,紧紧抱着她,“对不起,我太害怕了,害怕你从此在我的生命里消失,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未怜微仰着头,一手搂着伶人的脑袋,一手摸着他的侧脸,嘴里喃喃说道,“伶人,如果你都做不到等我,那就没有人会等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五十九章 尘埃落定 楚江王子宛绎终于肯再娶了,这一次的新娘,居然还是从阳间带回来的。不过更让反对声风起云涌的是,这个新娘和子家大小姐子宛离长得一模一样。酆都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子宛绎不过是给自己的妹妹换了个身份,以前他们之间过分的兄妹情谊,早就让人浮想联翩了。这一次,不过是这两人终于不愿意再隐忍下去了。 当子宛绎牵着刘离的手,说让管家准备婚礼的时候,管家大惊失色,“大人,您要和大小姐成亲吗?这这怎么能行呢!” 子宛绎面无表情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是刘离,不是宛离,是即将成为我妻子的人。不用再说了,速速着手准备。” 如今子家最大的就是子宛绎,反对声再多,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不过管家还不肯放弃,在私下找到刘离说,“大小姐,大人任性您怎么也能陪着大人任性呢?您是大人的亲妹妹啊!” 刘离莞尔一笑,“看来我与宛离确实太过相像了,我真想见一见她。管家,你不能这样想你的大人和大小姐。他们不是会有违伦理道德之人,你应该相信他们。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子府上下还有谁会相信呢?” 刘离说完就走了,让管家目瞪口呆没有反应,一度不知真假。 尚不知情的子宛绍回来酆都的时候,不惑先拦住了他告诉他此事,并让他暂时别出面。子宛绍听了,竟然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不过我有事找她,我现在就要见她。”子宛绍正欲离去,不惑还是拦着他,“你再等两日吧,后天就是他们的大婚了,到时婚礼之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由你质疑刘离的身份,一定很精彩。”不惑现在不仅想杀了子宛绎和刘离,还想让他们身败名裂! 子宛绍点点头,“嗯,这确实是一出好戏。好,我答应了。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再拦我了。”子宛绍说完还是朝子府去了,弄得不惑一头雾水。不惑暗中跟在子宛绍之后,看到他并没有在刘离面前现身,似是在找别的东西,他也就放心了。 子宛绎和刘离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的迎来成亲的这天。 二人正要拜堂,子宛绍突然出现,“且慢!子宛绎,你的道德已经沦丧了吗?娶别人的妻子为妻,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像你这种人,才该下地狱!”此时真正说话的是不惑,子宛绍说他只想做个旁观者,让不惑操控这个肉身。 子宛绎的拳头顿时握得很紧,站在身旁的刘离察觉了。子宛绎道,“我的妻子到底是谁,我已说过很多遍了。东权,我还没问你,你和宛离是夫妻,夫妻同心,到底为什么宛离会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现在她在何处,你又知不知道?” “别在这里口是心非了!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一模一样之人?即便有,为什么偏偏是在宛离离家出走的时候出现?这不是太巧了吗?好,即便真是如此,你娶一个和亲妹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做妻子,是不是说明了,你早就对亲妹妹意图不轨,甚至你们之间已经乱伦了!” “放肆!在我的面前你也敢污蔑宛离,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东权,宛离可是你的妻子!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你会爱她一生一世!” “是她先背叛了我!我凭什么再爱她?” “很好,在座的各位,从现在开始,此人不再和子家有任何关系!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子宛绎话落,顿时有护卫上来。 这时刘离开口了,“绎,不用为这种人生气。你想想,宛离是什么样的人,东权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你的妹夫,还不清楚你的妹妹吗?我猜真正的东权,应该正和宛离在一起,就像你说的夫妻同心,连我一个外人都不相信,有人可以轻易背叛多年的感情。眼前这个人,恐怕另有阴谋,宛绎,你应该把他抓起来。” 刘离的话让子宛绎心情复杂愣在当场,会这样说话的人,分明是没有失忆的她!刘离具体说了什么他已经失神了,不过听得最后一句,他便立即照做了。“夫人言之有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不惑见刘离之狠,这才明白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只能逃之夭夭了。子宛绎想追,刘离劝住了,“让他去吧,今日我们大喜之日,便饶他一次。” 子宛绎点点头,婚礼继续。 到了洞房花烛夜,子宛绎忍不住试探刘离,“离儿,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你也见到有这么多人质疑你我。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就是我的亲妹妹宛离?”刘离顿时神色忧郁的望着子宛绎,“绎,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我就是宛离吗?” 子宛绎顿时害怕不已,一把将刘离抱紧在怀里,仿佛只要说出来,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不我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刘离轻轻摇头,看着他道,“旁人的话与我何干,只有你的话我才会听进去,才能动摇我的内心。” “是我胡思乱想了。”子宛绎已经明白了,既然刘离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不会道破。 这两个人,就像当初一样,彼此明明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 这会儿子宛绎见刘离目光如水c凤冠霞帔,心里才猛地想起,此时是与她的洞府花烛夜。他顿时热了脸,放开她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刘离愣了一愣,莞尔一笑,“今日不能破例吗?” 子宛绎想到木已成舟,这时了竟要逃走真是不像话!“当然可以,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刘离笑得甜蜜,“我希望你往后,都要早睡早起,莫要因为工作累了身体。” “好。” 二人下定决心不害羞,顿时心心相印携手来到床边,为彼此除去外衣,同床共枕而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离猛的睁开双眼,她做噩梦了。子宛绎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刘离抬头看着他,一脸柔和,可见睡得非常好。可刘离还被梦里的情绪感染,不禁离了他的怀。 这下动作,子宛绎醒了过来,“天还未亮怎么醒了?” 刘离顿时又将脸埋在子宛绎怀里,“做了个噩梦,所以惊醒过来了。” 子宛绎摸着刘离的头,“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睡吧。” 两个人不在说话,却都没了睡意。 刘离确实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大哥。早在她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他,那一天就拼命想起来了。 本来他与她站在一起,她的内心平静如初。可他离去时的背影,她的心中顿时万般不舍,难以平静,无法平静!一些被她封藏的记忆,终于波涛汹涌般的在脑海里涌现。 她想起来了,原来那梨树下的小小土堆,里面躺着她可怜的孩子。 继安的身体病得愈加严重,那声声咳嗽,总让她想起逝去的故人。不想看到子宛绎想起失去他们的痛,她自私的带着继安离开。看着离开药物生活得更加艰难的继安,想着子宛绎蹙眉的样子,她依然只是紧紧抱着不停哭泣地孩子。 终于,世界没有了哭声,继安在她的怀里永远的睡去了。 “如果,如果我愿意让他呆在子家,继安就不会这么快离开我。是我害死他的,是我,我害死他的”自责,愧疚,最大的是不安。为了子宛绎,她已经疯狂到了害死自己孩子的地步。这种禁忌地感情,这种埋没不了地悸动,太可怕了! 刘离在想起来的那一刻,后悔万分。既然,既然忘不掉,断不了,那就得到吧,不计一切代价得到! 然而她终究还是心存芥蒂,她无法释怀,在这样的夜晚,她竟然梦到了她的生前,那个暴雨的夜里,那个选择孩子不要妻子的狠心丈夫。 她不能说她想起来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正因为这层“真正”的血缘关系,才维持着她的安全感,她必须甘愿,被这个其实虚假的关系束缚着。 她与他一样,只能站在刘离的身份之下,才敢说出在一起的话。子宛离这个身份,已经以假乱真,不能破坏,不能拆穿,已经成为彼此,最稳固的防线。 身为鬼仙的妻子按潜移默化的规矩其实也要为酆都效一份力,子宛绎曾不让文清参与鬼差的工作,与刘离婚后,自也是不让刘离再参与鬼差的工作,他一直不想她劳累。刘离没有说什么,暂时依了他。准备趁这个机会,把不惑的事处理了。 从“东权”大闹婚礼,刘离最后的忍耐到头了。不将这个祸害铲除,她心难安。她有点不明白,从上次不惑想借子宛绍的身份侵犯她,她就应该不原谅他了才对,为什么她忍到了现在?她知道应该是她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因为她的记忆明显的存在一些漏洞,应该是遗忘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 刘离偷偷从子宛离的房间拿出自己对郑榇的调查记录,仔细看了一遍,希望能够有所发现。但上面只有两条重要线索,不惑是子东权,和他们的老巢出尘洞,显然里面没有写上那个关键。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子宛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子宛绎告诉刘离,东权一直都在寻找子宛离,为什么会大闹婚礼他也觉得很奇怪,至少应该先私底下问他们一声怎么回事。刘离知道子宛绍绝对不会这样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惑又偷梁换柱了,所以当时她就让子宛绎抓住他。本来把自己的肉身给别人就很奇怪,果然不安好心。 还有一点让刘离觉得奇怪,子宛绍修为不弱,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联系。还有她怎么选择了子宛绍,做她子宛离的夫君?她完全想不起来原因是什么。子宛绍又为什么会答应,假成亲本来就够荒唐了,对象还是他这个兄长。他纵使理解宠爱妹妹,也不该那么爽快的答应,应该先劝说一番才对。 难道,早在这时,东权的肉身之下已经不是子宛绍了?刘离不敢再想下去了。 刘离暗中找到不惑,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把子宛绍怎么样了?我已经知道你和东权是什么关系,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不惑轻笑,“你是以子宛离的身份问我,还是刘离呢?” “不要转移话题,我要知道答案。” “我若不告诉你呢?” “我会让鬼昱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你会被打入地狱,让你们永远不得再见。” 其实不惑并不知道子宛绍在哪里,原来那日大闹婚礼之后,子宛绍就说,“我已经没有兴趣再陪你玩间谍游戏了,我要去找一个人,就是名儿。如果你见到她,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还会考虑帮你。”不惑奇道,“你为什么要找她?她不见了吗?” “她本一直在子宛离的身边,现在却不在了。真是不听话!”子宛绍说完就走了。 被刘离这样威胁,不惑心里有点害怕了,“你就不怕子宛绍再也回不来了吗?”刘离却道,“子宛绍的道行不在你之下,我不信你能把他怎么样,而且他竟纵容你大闹子宛绎的婚礼,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再信任他了。” “你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那个名告诉你的吗?”不惑尽露鄙夷神色,“明明同样都是兄长,哦,还同样都是丈夫,却被你差别对待。” 刘离心里一震,难道这个关键,就是这个叫做名的人,他是谁?刘离脸上不动声色的说,“你错了,我只有一位丈夫。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告诉我子宛绍的下落,地狱之门将为你打开。” “你既然认为我害不了他,我又怎么知道他的下落!” “我忘了告诉你,就算你不知道他的下落,鬼差也会前来抓你。” “子宛离,你好狠的心!” “我狠?你与子家渊源之深,却要与子家为敌,你就不狠了吗?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 中午休息时分,子宛绎回了子府,若是往日,都是在阴司殿不回来的。一见到刘离,子宛绎就看出她心事重重,忙问她怎么了。 刘离想了想,取来调查报告给子宛绎,“这是我整理宛离房间时发现的调查记录,我想既然与工作有关,自然是要交给你处理。”本来刘离还顾着这个关键,打算记起来再做决定,但她唯恐再生变故。 子宛绎接过来放在一边,将刘离搂在怀里,“离儿辛苦了,我待会就看,以后整理房间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子宛绎的心疼不止这些,所有刘离为他所做,他都记在心里。 “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辛苦。我还下厨房做了几样菜,你若不让我做,就是嫌我做得不好吃。” 子宛绎没有办法,说不过她。 下午,子宛绎第一时间拿起记录来看,看完之后他才知道刘离为什么心事重重。不过她既然把记录拿出来,说明她已经决定要将不惑捉拿归案。 子宛绎的办事效率向来高,鬼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不惑人已经到了地狱。 恍惚的鬼昱后知后觉的找到鬼封,鬼封以为他要求情,说道,“昱儿,我知道你与不惑感情极好,但他罪孽深重,饶恕不得。” 鬼昱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我知道。昱儿甘愿和他一起受刑,希望能早偿他的罪孽。”鬼封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昱儿,你日后要继承我的王位,怎么说话还如此不知轻重!” 鬼昱态度坚决,鬼封急火攻心,他这一激动,本就未好的身体一下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鬼昱看着鬼封白发苍苍的样子近乎奔溃,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不惑。 等到夜幕降临,鬼昱趁着夜色潜入地狱,不惑已经遍体鳞伤,昏迷不醒。鬼昱心中更加心疼不已,将他救出地狱带到阳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章 另一个我 鬼昱带着受刑未醒的不惑来到阳间梨园,这里是鬼昱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此时梨叶遍地,梨园已经完全荒废了。 鬼昱让不惑靠着一棵梨树,轻轻唤醒他。 不惑幽幽醒转,朝思暮想的人映入眼帘,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他立即惊醒了,“鬼昱,这是梨园?你我怎么在这里?”鬼昱微微一笑,泪水却不听话的流了出来,“不惑,你要改过自新,好好生活下去。”鬼昱说完就要走,不惑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对不起鬼昱,我应该早点回头,你曾说想与我一起天涯海角,我们现在就去天涯海角!” 鬼昱摇了摇头,“我要回去请罪,父亲已经病重不醒,我不想再让他失望了。救你出来,是我最后的任性。”不惑的手很凉,鬼昱知道不惑对他真的很好,不惑有自己的执着,所以哪怕是知道了不惑的坏,他也从来没有怪过不惑。 不惑不肯放手,他知道这一放手意味着什么。 鬼昱叹息一声,缓缓说出自己的心事,希望不惑能够理解他,“不惑,你知道吗?我是未来的卞城王,这是我的使命。可是两百年来,我一直都在逃避,一直都让父亲失望,我始终不敢接过父亲的担子,不敢面对自己。现在我必须回去,勇敢承担我的过错,我不会再逃避了!”鬼昱想过依靠不惑,但他没有这个勇气说出这个真相。为什么他不敢面对自己的真相,他其实是女身的这个秘密。 鬼昱想要挣脱不惑,他的力道很大,显然下了很大的决心。不惑的身体因为受了刑,每动一下都在疼痛,他咬着牙,仍是紧抓不放,“不!这是我的过错,不该由你承担!” “不惑,你不明白。我求你了不惑,我只想看到你平平安安,你要是为我好,就离酆都远远的。”鬼昱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人比他更舍不得不惑了。 不惑不肯放手,将他硬拽了回来,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鬼昱,你听我说。逃避的不是你,是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的是什么,我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因为你还没有认清你自己。对不起,傻丫头,我来晚了,因为我的自私” 鬼昱看着不惑的脸,停止了挣扎,他不明白不惑的话。 不惑轻呼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吗?一百五十年前,你遇到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鬼昱当然记得,那个孩子,和他长得一样的孩子,他决定把她藏起来的那个丫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存在,哪怕是宛离,鬼昱都没有说过。“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的存在?” 不惑几乎是用吼的,仿佛要把迷途的鬼昱喊醒,“因为我是鬼昱,你无法认清的鬼昱,我才是鬼昱!一百五十年前,掉下山崖的是鬼昱,是我,不是你!” 不惑努力让心情保持平静,“你还记得吗,鬼岚来学校找过你,那时候我就认出了她。不过在我的记忆里,她没有现在沉稳。虽然她叫你弟弟,你却说你叫陆昱。还有你在操场晕倒,说我让你想起了一个人。你这个陆昱就总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让我无法静下心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得知你没来上课,我就决定去酆都寻找你,想着也许可以找到答案。然后我就听说了,鬼昱大婚的事。我很奇怪,明明我才是鬼昱,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鬼昱。那一刻,我的心跳得非常快。我想我就要知道是因为什么,心中的迷团即将清楚,只要我见到这个鬼昱。” “等我真的见到你,知道你是鬼昱,一切就明朗了。如果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代替我,那就是拼命想要救我,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只有你能代替我,为我活下去。” 在不惑说他才是鬼昱的那一刻,鬼昱的思绪仿佛被谁抽离了去。好象不惑说了很长的话,但是鬼昱都没有听清楚,只有最后几个字,才将鬼昱游离的思维拉了回来。鬼昱呢喃着,好象许久不曾说过的,他曾经,作为他自己,真正的自己,最后一直在说着的这几个字,“为你活下去” 被尘封的记忆终于得以重见阳光。原来,鬼昱真的不是鬼昱。 她本是被老猎人收养的孩子,老猎人死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骗了真鬼昱也就是不惑的人贩子藏人的地方,离老猎人家不远,她因为饥饿难忍,终于独自出门捕猎。幸好她鼓起了勇气迈出了门,让她偶然见到了他,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拐带了,两个人救了同样被拐带的孩子之后,不惑和她去了老猎人的家。不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丫头。” “丫头也是名字吗?” “爷爷一直这样叫我。”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两个孤独的孩子,自然很快相处得不分彼此。不惑小时候性格开朗,常跟她讲他的故事,讲他的六个姐姐,讲他将是未来的卞城王。她总是认真的听着,幻想着不惑生活的情景,就好像自己真的见到一样。 没有多久,一个妖怪忽然闯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吃他俩。不惑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路逃到山顶。小时候的不惑娇纵,法力低微,别说保护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在危难之际,反而是她出手救了他。鬼昱惊讶,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着要救他,然后就使出法力来了。 妖怪这一受挫怒发冲冠,一掌就将二人推了出去,不惑一时站立不稳,一不小心一脚踩空,身体顿时下沉。 “丫头!活下去,你一定可以,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不惑看出她刚才的那几下使得有模有样或许存在希望。即使身体已经悬空,他仍希望她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丫头曾经问过不惑,“鬼昱,如果你的父亲找不到你,你害怕吗?” 那时候的不惑天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不怕,你呢?你的爷爷不在了,你会害怕吗?” “我怕但是爷爷叫我不要害怕。现在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恩,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崖下的不惑忽然想到世事难料,就像他和家人失散了一样。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他真想用他的一切保护她,让她永远都不会觉得害怕。他继续大喊说道,“不管,不管怎么样,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失去控制下落的身体好像撞到树干,割得不惑生疼。不惑这才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不学无术,也许就可以保护你了。就在不惑意识不清的时候,天空好像出现金芒,是不惑从来没有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使出法力来,并成功将那妖怪赶跑了,她只想着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 “为你,活下去”她一直呢喃着这句话,最后体力耗尽昏死过去。后来鬼封终于找来,并发现了她。那天她穿着的,是不惑失踪那天穿着的女装。原来鬼昱小时候就长得像女娃,又在这么多姐姐的包围下,经常玩闹着穿起女装。其实不止那天,不惑第一次见到她之后,他就把这身华美的女装给了她。鬼封一点都没有怀疑,以为她是鬼昱,将她带回了酆都鬼府。 鬼昱终于记起来了,自己变成女身的真相,不是因为什么缘故改变,而是本来就是。连他自己都处在震惊之中,那些以为自己才是鬼昱的记忆,是如此的真实。鬼昱说,“我醒来之后,我便以为我是鬼昱,即使其实是看到陌生的人,我也没有觉得陌生,我知道他们是谁,我甚至没有弄错姐姐们。从你每天跟我讲你的故事c你的亲人,我就能想象出他们的样子。我的记忆和你的故事重新组合,造就了后来的我。我以为我是鬼昱,我从来没有真正怀疑过。我以为是我遇见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丫头掉下了山崖,我却没能救下她。即使我发现自己是女身的时候,曾一度陷入绝望的深渊,但我仍然没有想起来。原来,掉下山崖的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是鬼昱。是鬼昱掉下了山崖,不是丫头,是鬼昱。” 鬼昱曾试图回到人间,想要寻找不惑,却屡屡失败。他不愿意告诉鬼封执意出门的原因,原来他的不愿相告,只是为了封印自己的存在,封印他以为的真正的鬼昱死去的事实。他保持鬼昱不学习c不上进的姿态,就是为了更好的假装他,为他而活。 当不惑得知丫头成了鬼昱的时候,最初他以为是丫头被父亲错认,然后丫头将错就错,用他的身份为他而活。原来不止如此,是鬼昱为了他,竟从内心深处把自己当成了鬼昱。 看着鬼昱逐渐抛开茫然的神情,不惑才深刻体会到,鬼昱对他的在乎。他对他付出如此,他却眼睁睁看着。不惑愧疚难当,恨不得拍死自己。“对不起,如果那时候我有可以保护你的力量,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不会成为鬼昱。你也不用替我背负这个重担,你会比现在幸福。从我知道你是鬼昱的时候,我就依稀能够猜到你的心情,为我活下去的心情。但我没有选择告诉你,看到你为了我,为我活着的样子,我喜欢这种被你在意的感觉,我不想,我舍不得破坏它。是我的自私,想要一直看到你为我活着的身影,是我的自私。对不起,鬼昱。” 压在心里一百五十年的石头终于得以拿开,鬼昱已经能开玩笑了。“叫着自己的名字,你倒叫得很顺口。”就像年少时,总是懂事的丫头让着娇纵的不惑。鬼昱忽然想起,就像宛离曾经说的,不应该把自己的心事压在心里,不说出来,谁都不知道结果。就算是坏结果,也好过独自痛苦。而现在,压在他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背后,原来是这样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只怪自己没有早点敞开心扉。 不惑却是低下头去,“你才是鬼昱,你已经成为真正的鬼昱,我不配。” 鬼昱抱着不惑低着的头,知道心里的“她”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责怪。“弟弟曾告诉我说,他见到一个和我长得有几分像的少年,是你对不对?” 不惑不禁落下泪来,“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找到回家的路,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却得知我有了一个弟弟,真是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从那天起,我当鬼昱真的死了,活下来的是子东权,我把自己当成子东权,一心为郑榇父亲而活的子东权。对不起,明明自己也背负着别人的命运,明明知道这其中的痛苦,我还是没有告诉你真相” 鬼昱摸上不惑的脸,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其实鬼昱长不长得像女孩,还不能太早下结论。因为小孩子本身,就有些男女莫辩。尤其鬼昱在这么多姐姐的影响下,经常穿着女装,也就形成了他像女孩的错觉。“傻瓜,我们都是傻瓜,我明白你的心情。二十年过去了,会不会被大家遗忘,甚至会不会,弟弟就是代替你才被生下来。即使知道我可能是当年那个丫头,但和他们生活了一百五十年的已经不是你,看到他们如此坚信我才是鬼昱,你要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说这个真相?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女,如果被揭穿了,我又该去哪里寻找我真正的家人?让酆都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鬼封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这个假鬼昱,又在酝酿着多大的阴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假装了一百五十年的鬼昱。不惑我们只是被命运捉弄了,错的不是我们。” 鬼昱的话,仿佛能令人沉醉。鬼昱已经给了不惑够多了,结果被安慰的还是他吗?不惑一把将鬼昱纳入自己的怀,哭得嘶哑,“终究是我的自私,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就不用独自害怕。其它的一切,又算什么?至少真相大白之后,我能说出要为你分担的话。” 鬼昱也抱着不惑,希望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不惑,是我做出的选择,没有人逼迫我埋葬我自己的过去,是我选择将它们封印,选择相信自己是鬼昱。不惑,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探讨为什么我们如此相像时说过的话,你一定是另一个我,我就是另一个你。我当然要为你活下去,为你。” 不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出他此时的心情。他只是抱着鬼昱许久,想把这种感觉,此时的心情,一点点的刻在心上,永远都不忘记。但是眼前,有件事不得不处理。不惑放开鬼昱,握上他的手说,“鬼昱我一直想帮你想一个名字,我一直觉得丫头怎么能作为名字。如果可以,我希望鬼昱就是你的名字,我依然是不惑。但是我不会再让你背负应该由我承担的一切,我不会再让你独自害怕。鬼昱,你就叫遇好不好,相遇的遇。” 鬼昱重重点头,笑容与泪水交织在一起。 不惑接着说,“遇,让我们一起回酆都,我会改过自新,我会努力偿还,让我做一个令你为之骄傲的不惑。”鬼昱下意识的摇头,不惑又将他抱在怀里,“遇,我若离开,我不会开心,我不想再罪孽缠身。没事的,遇。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不能面对自己的过错。遇,你答应我,坚强起来,与我一起坦然面对,好不好?” 鬼昱听在耳里,痛苦万分,真想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将脸埋在不惑的怀里,什么也不用面对。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不惑,两个人就可以早点相认。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相信宛离,早劝不惑回心转意,一定不会是今日的结果。他错在只相信不惑,却没有想过错误的相信,导致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鬼昱啜泣着擦了泪水,克制着内心的痛苦,含泪答应了。他想要坚强起来,为了不惑。 今夜星辰满布,两个相似的人,不知命运归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一章 勇气 一殿秦广王蒋禅的鬼判殿,包政被传唤带了过来,随行的还有风吟。不惑正站在殿中,旁听的只有鬼昱和监督官子宛绎。直觉告诉包政,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正是不惑供出包政这个同盟了。 包政无法狡辩,在酆都一旦罪行暴露,搜集证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包政表面乖乖就范,在心里则盘算着怎么逃走。当他被鬼差压下殿,中途经过鬼昱的时候,耳听到不惑说,“秦广王,我已如实交代所有,鬼昱劫狱乃是为我,他的错因我而起,所有的过错应该由我一人承担,请您一定要宽恕鬼昱!” 不惑的这句话彻底的激起了包政对鬼昱的恨意,他本打算像上次一样,告诉郑榇只有形神俱灭这一条路,才能保全他的儿子,这次只要他再偷偷送不惑也走上这条路,他就安全了。然而他去地狱的时候却晚了一步,原来是鬼昱已经优先将不惑救了出去!现在,如果不是为了鬼昱,不惑也不会供出他来。 包政早就察觉到子宛绎冷冽的眼神一直盯着他,怎么逃走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底。既然这样,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时迟那时快,包政立即向刚好就在一旁的鬼昱施以偷袭,准备先将他抓来做人质,实在不行再同归于尽。 谁知子宛绎将其看穿并早有防备,这才没有让包政得手。 包政本能的逃向殿门,不惑恼怒他胆敢伤害鬼昱,又是一心赎罪,顿时第一个冲过去,要将包政捉拿归案。鬼昱见了也是马上跑过去帮忙,无奈他法力不济,一下就露了破绽,包政的掌风登时落了下去。 子宛绎本想出手,看到另一个人已到了跟前,就没有动了。竟是风吟率先冲了过去,从身后将包政抱得死死的,“夫君,收手吧”包政不听,心中早已杀意肆虐,鬼昱不死誓不罢休。风吟急了,大喊道,“鬼昱是你的亲儿啊!你不能杀他!” 包政登时一愣,子宛绎见其冥顽不灵,命左右鬼差用锁魂链将他捆了起来。这次包政没有再动了,只问风吟,“你说什么?”风吟只好说出实情,“当年,妹妹风音生下的其实是女儿,而我生的是一双儿女,我们”风吟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包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被鬼差带了下去。 风吟下意识的看向鬼昱,轻轻唤了声昱儿。 “风大人,我感激你欲救我之心,还请莫编谎言。”鬼昱完全不信的模样,让风吟心碎一地,这是夫离子不认的痛。 一旁的不惑因受过刑,已经站立不稳,鬼昱见了急忙扶着他。不惑艰难的摸上鬼昱的脸,让他低头看着他,“我想你和我一样,对你的身世,在心里已有了一个答案。” “不惑,别说了,身体要紧。”鬼昱不想关心这个问题,会让人痛苦的问题。他俯身在不惑的耳边说,“在你出狱之前,我就是你的鬼昱,我要为你而活。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困扰,我会做一个让你骄傲的鬼昱。好吗?不惑。”不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对旁边这个亲娘,他和鬼昱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 最终,不惑被带回了地狱,但对他的处罚酌情减轻了一些。虽然在鬼昱的有生之年,可能还是等不到他的出狱。 鬼昱离开鬼判殿之前,说道,“蒋大人,子大人,今日之事,还请你们忘了它。我是鬼封的儿子,这点从来都不会改变。”他说完便决然离去,徒留风吟独自伤心。蒋禅安慰风吟道,“你也不用太伤心,子女都不理解为人父母的苦楚,可能这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了。这件事我们旁人不会过问,不过你还是要告诉鬼封知道。”风吟答应一声也告辞了。 关于保密一事,蒋禅没有特别叮嘱子宛绎,知道他不会多言。虽是如此,子宛绎却没有打算隐瞒刘离,一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酆都接下来的这几天,一下子发生了很多事。 包政被打入地狱,由火凤接任他的阎罗王之位。鬼封亦将卞城王之位传于鬼昱,对鬼昱不是他亲儿一事,命所有知情人禁言。交代完这些,鬼封便与世长辞了。风音对此伤心不已,一病不起。风吟虽然难过还是尊重鬼昱的决定,包惜愉那里,她没有透露半句。两百年前的错,从此将错就错不被改变,风吟还正式解除了鬼昱与包惜愉的婚约。 这如阴霾的天气,终于在一段时间后,被一件喜事冲散了。于前些年结婚的火凤和鬼岚,生下了一个儿子。 刘离跟随子宛绎前来道贺,鬼昱后脚也来了包府,彼此客套两句就走开了。原本刘离和子宛绎成亲的时候,鬼昱因为不惑称病没去也没有去,现在因为不惑入狱的事,鬼昱和子家正式不相往来了。 风吟鼓起勇气走到鬼昱面前想和他说说话,鬼昱却对她视而不见,连叫声姨娘都不肯。风吟顿时伤心不已,刘离远远看在眼里,私下找到她说,“风大人,外子与我说起过你与鬼大人一事,他希望我来宽慰你几句。”风吟欣然道,“子大人和子夫人费心了。” “风大人,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告诉我,你的女儿c鬼大人的胞妹,是如何不在的?”刘离如此问不免唐突,不过风吟见刘离态度诚恳,也不好驳了她子夫人的面子,只好告诉她实情。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风吟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到阳间的风府玩耍。因为天气太过炎热,他们还租了船出海。到了晚上的时候,包惜愉和双儿因为闷热醒来,于是跑到甲板上去看星星。不曾想忽然刮起大风下起暴雨,船身因为太轻晃动厉害。踩在栏杆上的双儿,一个重心不稳,掉到了海里。 当时的双儿,其实有自救能力。不过年纪太幼,又是几口海水下肚,意识几乎被海水冲去了大半。船上的包惜愉,其实也有救起双儿的能力,不过同样也是年幼,经此突变反应不及。待到通知风吟时,茫茫大海早已不见了双儿的人影了。 这下说到伤心事,风吟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刘离看在眼里,说道,“风大人,你可曾想过,你的双儿其实没有死?”风吟一愣,她是想过的,至今都不愿意相信。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双儿,她的内心几近奔溃。刘离接着道,“风大人,你不觉得眼前这昱儿,与你太过相像了吗?鬼大人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他这般像娘呢?” “子夫人的意思是”风吟的心突然跳得非常快,“那可我的孩子,我的一双儿女,终是只见到一个” “风大人忘记了,还有一个不惑。” “什么?” 这时子宛绎远远看向刘离这边,刘离知道他准备回去了,便站了起来,“风大人,多保重身体。”刘离刚走出两步,风吟急忙叫住了她,“子夫人,谢谢你。” 刘离微微颔首,朝子宛绎去了。子宛绎问她在聊什么,刘离微微一笑,“女人饭后的闲谈罢了。”刘离在心里庆幸自己想起来了不惑的过去,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明白风吟的痛苦。只是,到底是谁告诉她不惑的过去,刘离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风吟静静的看着刘离二人远去,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她相信刘离所说的。原本刘离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这可是会引起别人怀疑,她正是鬼昱的挚友子宛离。 风吟一直不愿相信双儿已死,初见鬼昱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就以为是她的双儿回来了。直到理智告诉她,双儿不可能出现在酆都,她的儿子和女儿长得相像,确实情有可源,风吟才忍住了这些想法。现在,亲见鬼昱与不惑之间的情谊,风吟更加不会去否定了。她想相信,她的一双儿女还在。时隔多年,她的一双儿女找到了彼此,他们自己找到了彼此,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这时,火凤想到他的儿子还没有取名,便来问风吟。风吟叫来鬼岚说,“岚儿,你的弟弟昱儿,怕是终生不娶,鬼家可能就绝后了。我想让你们的这个孩子,姓鬼。” 鬼岚感激不已,心里也知道,最近鬼昱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位优秀的卞城王,已经累得人都憔悴了。刚刚鬼岚还说了此事,她说鬼昱道,“昱儿,你初继王位,成家立业非一夕能成,慢慢来,不用这么拼。”谁知鬼昱竟说,“这是我与不惑的约定,至于成家一事,五姐莫提,我不想此事。” 于是鬼岚让火凤抱着孩子让鬼昱来取名,鬼昱接过这个小外甥,心中一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家人,他们都在关心着他。鬼昱道,“就叫勇吧,鬼勇,希望他以后遇到任何事,都有勇气面对。” 与此同时,阳间某房间内。 未怜正在床上睡觉,伶人看了看她,又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景色,最后还是在未怜身边侧躺下来,轻声唤她,“未怜,你都睡了多少天了,不要不理我”未怜翻了个身,意识不清的嘟囔,“我难得休假,你让我再睡会儿。” 伶人不解休什么假,只见未怜又翻过身来面向他,还忽然睁开眼来,“怎么,与我在一起让你觉得无趣了吗?”伶人慌忙否定,不等他多想,未怜抬手抚上他的脸,“你前阵子用脑过度,也该多休息,只是你还被之前的习惯影响了,才会睡不着。听话,闭上眼睛,睡觉。”伶人只好闭上眼,未怜满意的笑了笑,又睡过去了,连手的忘记收回去。 伶人其实根本睡不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好不容易再见到未怜,怎么能在睡觉中度过呢!不过他该知足了,伶人抬手附上自己脸蛋上的这只手,偷偷吻了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二章 活下去的信念 两年后,子府。 刘离任由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拉着她往外走,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脑海里新的记忆涌了上来。她记得他,他是她的不知名的少年。 这时子宛绎出现在二人面前,对长生冷然说道,“放开她。”每次子宛绎回子府的时候首先就要见到刘离,谁知今天回来就听说有人把她带走了,他慌忙追了出来,幸好他们还没走多远。 长生怒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还真敢娶她。”他回头又对刘离笑得苦涩,“离,我不过离开了几天,我都不认识你了。”长生上一次回天庭其实很匆忙了,因为他差点被他的父亲发现了。接着他就忙着接任天帝之位,以致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思考刘离的事情。然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刘离成为子宛绎的妻子已经过去两年了! 子宛绎也没有好脸色,冷着一张脸道,“既然你知道,那么请你放开我的妻子。” 长生大笑一声,“你的妻?娶自己的妹妹做妻子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不过你还是放不下吧?不然你怎么对外说的?怎么介绍你的妻子的?出身在阳间的散仙刘离?而不是你子宛绎的妹妹,子家的大小姐子宛离!” 子宛绎又说了一遍“放开她”,他之所以没有主动上前拉刘离,是被刘离正低着头不愿过来的样子,刺痛了心。长生看在眼里,有些沾沾自喜。他像是在看小丑一样,看着子宛绎,“离和你在一起,她就不可能幸福。因为就算你能不顾伦理的束缚娶她,却无法接受你们会有乱伦的产物不是吗?不然以你天帝之后的子家,已经绝后的境地,怎么成亲两年,子宛绎的妻子,还未有身孕?” “离儿,过来。”子宛绎不理会长生的话,他现在只想叫回他的刘离。刘离恍神的思维终于被拉了回来,但她的手正被长生抓着,长生又挡在她和子宛绎之间,不许她离开半步。子宛绎看在眼里,想上前拉刘离,长生立即挡开他的手,“除非你能打败我,不然休想我放弃带她离开。” 子宛绎顿时抽出腰间的楚江王之剑,长生哼了一声迎了上去,两个人立即缠斗在一起。 这是刘离最害怕看到的场景,两个她都在乎的人,却要刀刃相向。那一段她最不愿想起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刘离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无神不知看着哪里。只有她的意识在心里,拼命的挣扎呼喊:不要独自恐惧,阻止他们,阻止他们!快动起来,快过去阻止他们! 子宛绎和长生打到了半空,他已经提起十二分精神了,但还是慢了长生一步,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迫在眉睫。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闯了进来,硬生生的将其接下。出现在二人之间的刘离,只觉得五脏六腑扭成一团,一口鲜血登时从喉咙涌了上来,身体完全失去控制飞了出去。 “宛离!” “离!” 子宛绎和长生同时反应过来,都朝刘离飞了过去。长生的速度比子宛绎快,率先碰到了刘离的手。 “别碰我!”刘离低声一吼,气息更是全乱。 正是这一吼,长生眼睁睁地看着刘离被子宛绎抱在怀里,脑海不停地回响着这三个字。这是刘离第一次如此绝情冷漠地对他说话,还是别碰她 “离儿,宛离”子宛绎兀自叫着刘离,平时的冷静不见丝毫。他还是习惯叫刘离做宛离,叫她离儿是迫不得已,也是学的父亲和祖父,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在里面。 刘离努力平稳了一下气息,抚上子宛绎的脸,笑了笑,“我没事。绎,我想告诉你,我的确不是宛离,刘离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我并非子司桓的女儿,当年他的亲生孩子被杀害的时候,正好遇上我。后来祖父问起他我是谁的时候,大概是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他脱口而出说我是他的女儿。然后我被他带回了子家” 子宛绎轻轻摸着刘离的脸,强压住声音的哽咽,“宛离,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是谁,我子宛绎都想和你在一起。”子宛绎说着心里话,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关心刘离的身体,他抱起她立即往回赶。他的心意,早就和他怀里的这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一直以来,我们的愿望都是这么简单,只是想在一起,在一起过每一天而已! “绎”刘离像是自言自语,她的双眼已经有些涣散,“你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伦理的指责了。对不起,因为我的私心,到今日才跟你说出真相。” “宛”子宛绎还未说出离字,怀里的人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子宛绎顿时惊恐,双腿忽然没了半点力气瘫软在地上。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脸,“宛离,宛离你醒醒,我求你,我们回去再睡好不好?你又要离开我了吗?宛离!” 长生走了过来,一抬手便将刘离的身体,毁得连灰都没有了,“她既不愿我碰她,我也不会把她的肉身留给你!”长生狂笑着消失了。 子宛绎愣在原地,泪悄然滑落,怀里空空的感觉,仿佛子宛绎的整颗心也被掏空了。 “不!”一声短暂的呐喊,子宛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天庭,长生的寝宫内,成群的仙医簇拥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刘离。刘离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重度昏迷,为了不让子宛绎再有纠缠,长生制造了刘离形神俱灭的假象,并立即带她回天庭救治。 长生在室内急得团团转,他揪着其中一个仙医的衣领大怒,“为什么她还不醒,马上给我救醒她!”那仙医道,“这位姑娘没有求生意志,还在排斥我们的救治,让我等也无能为力啊” 长生听了一把将他推开,走到床前抓上刘离的双肩,拼命摇晃着她,“你是知道我把你带到这天庭了吗?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吗?你给我醒过来!”长生忽然垂下头,愤怒渐渐变成了哭泣,“离,我求求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离” 刘离依然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 同一时间,子府。 子宛绎与长生的打斗第一时间惊动了七殿泰山王董魅,她赶到的时候就发现地上有血迹,但子宛绎并没有受任何的伤,却死活叫不醒。她没有办法,只好先把他带回子府。然而现在已经几天过去了,子宛绎仍然没有醒过来,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蒋禅亲自过来调查了此事,猜测是子宛绎之妻遭受了不测,才导致子宛绎昏迷不醒。当蒋禅得知擅闯者是那个人之后,他不得不第一时间赶往天庭证实此事。 被问起的长生哼了一声,否定了自己去过酆都一事。蒋禅看到左右服侍的仙人都是慌张的模样,想到长生如今身为天帝却对子家毫不关心,又想到子宛离和长生的关系,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不过蒋禅不能说出来,只好回了酆都,将他的猜测告诉未醒的子宛绎,“你的妻子,很可能还活着,你不能被打倒。你是楚江王,你还有你的使命。” 蒋禅叹息一声就走了,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等他走后没有多久,床上的子宛绎,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天庭这边,刘离还是没有苏醒迹象,长生真的急了,咬了咬牙,对她附耳说道,“离,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送你回去,我让你回到子宛绎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这个方法奏效,还是仙医们长期的努力奏效了,刘离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苏醒过来了。只是她只看着天花板,不开口说一句话。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长生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他像以前一样将头窝在刘离的怀里,像个失去方向的孩子,“离,你不要放开我的手,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救回她,她却始终只看着天花板,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她再也不肯牵他的手,不肯和他说话。 终于,长生失去了理智,干脆伸手掐死她。 当死亡逼近,一张脸或笑或魅的快速浮现在刘离的脑海,那个唯独被她忘记至今的人,对她说,“你欠我的还没有还” 刘离的眼神忽然有了变化,她运起一掌打在长生的肩头,长生理智全失,毫无防备的受下了,身体当即被震飞出去。好在这一掌并不重,只让他跌下了床。 床上的刘离随即消失无踪,长生还保持着摔倒的姿势没动。只见他的神情处在惊慌失神之中,不是因为刘离终于有了反应,也不是因为刘离出手伤他,而是他无法相信,他居然会想要杀死刘离!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边奔逃在外的刘离,完全迷失了方向。“你到底是谁,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你凭什么让我想不起来!” 刘离好不容易在脑海看到这个“特别”的人,却是没有想起任何有关和这个人的纠葛。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反而让刘离的心情异常焦躁起来,她不明白这没来由的焦躁因何而起,她就是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大不了! 刘离努力压制着这股情绪,在经过好几个深呼吸和反复的自我暗示之后,终于逐渐回归平静。 刘离冷静分析起来,刚才的莫名情绪。这种感觉,是她越是想不起来,越会让她不安。她因为经历过除这个人之外,失忆到想起的过程,更能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她不愿意想起。这是她潜意识选择埋藏的记忆,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有多么的不愿记起,就有多么的不愿面对,这个她欠的债,又是多么的巨大?刘离不敢再深思下去,在恐惧把她压垮之前,她选择还清这笔债!身为一个鬼差,刘离深知这个因果利害,她必须优先做个了结,不管最后她能不能想起来,她都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原本刘离就是为了有再见到子宛绎的一天才苟延残喘的活着,可长生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令她心灰意冷,所以当长生想杀死她的时候,她真的想干脆就这样死了。说不定她的魂魄还可以获得自由,回到子宛绎的身边去。 刘离再次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为了子宛绎,也为了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三章 穿越过去寻找你 刘离活下去的首要目标,就是逃离这个地方。她开始试图寻找离开天庭的路,然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彻底的迷路了。幸好周围的天兵还没有发现她,只要她再努力寻找就在这时,一口井吸引了刘离的注意,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吸引,就是莫名的想要靠近 另一边,失神的长生,思维终于开始恢复了。他这才发现刘离已经不见了,长生立即到处找她,好怕她已经下界了。 长生其实想过放手,就此放手。他清楚的知道,他对刘离不如子宛绎。如果他足够贪恋刘离,早在第一次他该回天庭的时候,他就该把她带到天界。那么,她真的完完全全的是他的。第二次的时候他甚至还有机会,但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这不仅是因为担心刘离会拒绝,其实他两次都有考虑到他的父亲会责怪,可能因此让他受到惩罚 其实不是刘离不肯牵长生的手,而是长生从来没有紧紧抓住她。 “可能我对你的爱,真的只是对一个孩子的爱,但我又不愿将你的手交给别人,你是我无法放开手的孩子。”长生曾经对刘离这样说,这是他认为最接近他内心想法的答案。 长生找了刘离很久,他没有命令天兵一同寻找,他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着,刘离成功的逃下天界去。那样刘离逃脱了,他也许就能解脱了。 当长生找到刘离的时候,发现她正坐在一口井边上,正是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天井。长生忙把她拉入怀,尽量不表现他内心的害怕,“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心别掉下去,这口井可是很深的。” 刘离不着痕迹的离开长生的怀,看向井口,终于开口和长生说话了,“我想下井。” “你疯了!”长生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碑,“这块碑上刻的就是这口井的介绍,你有没有看?就算你没看,你刚才就坐在井边上,也该看到用法术浮现的文字,虽然你看不懂,也该先弄明白这到底是一口什么井,下去就永远上不来了!” 刘离回头看着长生说,“我还记得,你曾跟我提过有一个方法可以回到过去,你指的就是这口井是不是?虽然石碑上写着,曾经误入这口井的天神是到了未来,但我相信它同样可以回到过去。既然它是你所说的的办法,你一定知道怎么下去之后再怎么上来。” 长生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害怕,害怕刘离随时都能离他而去。他忍住了质问她是不是因为子宛绎,他努力不提起这个名字,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禁忌。“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下井,你想回到过去?” 刘离可以感觉到长生的不安,也相信下井的后果将是多么的可怕,但她已经决定了。刘离平静的说,“如果不能留在子宛绎的身边,我希望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刘离已经妥协了,她知道她无法离开这里,她现在只剩这点希望了。 长生明白刘离的想法,如果不是他执着如此,如果他有那么一点的妥协,刘离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在只要刘离肯安分的留下来,长生会努力满足刘离的心愿,“是什么事” “子宛绎他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我想救那个孩子,救子宛承。” 长生顿时松了口气,庆幸刘离不是想着回到子宛绎的身边,但他还是不能答应,连他都不敢下天井,更何况放刘离下去。“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天帝,就该明白我更加有理由不让你做这逆天之事。” 刘离道,“我也不想改变过去,所以我选择把子宛承带到现在,他将是我和子宛绎的孩子。被改变的,只是我有了子宛绎的孩子这一件事。正因为你是天帝,你更不能看到子家绝后,我一定要把子宛承送到子宛绎的身边。只有这个孩子,可以给他希望了。我不是在请求你,你必须答应,这是我愿意留下的唯一条件。” “离,就算你成功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这和失去你没有区别。” “我相信你有办法。” 刘离的态度很坚决,长生已经在心里妥协了。只要刘离肯留在他的身边,给她和子宛绎一个名义上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实在是太未知太凶险,这几乎成了一场赌博。长生已经没有进一步和刘离谈判的条件了,他现在必须想尽办法帮助刘离。“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通过我的考验。不然我宁可你恨我,哪怕是逼你死在我的怀里,我也要把你绑在我的身边,绝不让你下井。” “谢谢你。” 看着刘离由衷感谢的神情,长生的心情复杂无比,只能尽量不去想这些。长生像以前一样伸出左手去拉刘离的右手,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再感受,刘离的手无力垂落出去的心痛,“先随我去一个地方,我先给你看样东西,那上面有关于天井更详细的记载。” 长生带着刘离去了一个地方,从布置来看,像是一个人的房间。长生告诉刘离,这是张天泽的房间,并简单的跟她介绍了一下天泽。现在两千年过去了,这个房间仍然保留了它主人离开时的模样,天庭没有第二个人有他这样的待遇了。 刘离最先注意到的,是房里放着的一面大大的镜子,而且是一面全身镜。如果是两千年前,应该还没有谁想到要弄一个全身镜。长生见了告诉刘离,张天泽非常喜欢照镜子。刘离已经能够玩笑了,“你不是说他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吗?怎么正是太过俊美,所以忍不住要天天看看自己的模样?” “不是,我听说天泽爷爷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喜欢照镜子。”长生又简单的说起天泽的往事,朝刘离招了招手,“离,你来看看这画里的人,眼不眼熟?”刘离依言走过去,这才发现了一幅画像,一幅似曾相识的画像。她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这幅画我好像见过” 长生一点也不意外,“是不是在子府见过?子府是有张临摹的画像,不过这个才是真品。”长生又简要说了天庭寻找张天泽的事,他走到画像前,挡住画中人的半边脸问,“怎么样,离,现在认出来她像谁了吗?” 刘离想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我认不出来她是谁。你想说,她是不是像一个叫名的人?你认识她吗?我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而且好像是唯独忘记了她是谁。”之前刘离在生死边缘,从脑海看到的影像并不清晰,而且又和这幅画像的画风完全不同,以至她难以将二者联系起来。 长生听了非常惊讶,“你居然忘记了妖名剑!难怪我没看到她跟在你的身边,我还以为是她不愿我见到她。不对啊!你是妖名剑的主人梨树,她不可能不在你身边,而且就算你忘记了她,她应该早就察觉了,该现身提醒你才对。”关于刘离的前世是梨树,长生早在第一次遇上刘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也正是他将刘离交给妖名剑照顾能够放心的原因。 “是吗?”刘离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她现在更记挂着天井的事,“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长生只好先结束这个话题,他很快拿了一本笔记本给刘离,说道,“这是天泽爷爷的笔记,上面只有和天井有关的内容,可能天泽爷爷也是因为它的重要性,这才记了下来。”刘离接过来翻着看了看,奇道,“他下过天井?” “我也不清楚,上面没说他为什么知道天井这么清楚,可能他真的下去过,本来天泽爷爷就是天庭的一个奇迹。离,按这上面所说,你还要加强你的法术练习,我会考验你,如果你过不了关,我还是不会让你下去的。” 刘离答应了,这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回来。 不得不说,刘离的天赋非常之好,简直比长生还要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门关键的追踪术刘离一学就通,按刘离的说法,好像她以前学过,她的追踪术甚至比长生教她的还要深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长生让刘离光是做准备,就花了三十年的时间。 本来刘离很急了,但长生得知子宛承的年纪,说总不能她和子宛绎的孩子忽然那么大了,刘离这才妥协。这样一个急一个缓,好歹准备了三十年。 这一日,仙班的仙医全部就位,还有各种仙丹草药,凡是长生能够想到的都准备妥当了,天井旁是从未有过的热闹与严谨,刘离终于可以下井了。长生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没有再违约拦她,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刘离道,“你放心吧,为了子宛绎,我一定会成功的。” 就在长生听了一愣的时候,刘离已经转脸跳了下去。长生只能趴在井口,不知她的这句话是在安慰他,还是打击他。 入井后,刘离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就像从高处往下掉一样。如果是个凡人,说不定就永远这样下去了。本来井应该是一条向下垂直的窄道,但里面非常的宽敞与空旷,好像到了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底部,或者这下面到底有没有底。刘离本能的驭起了飞行术,暂时停止了下落。天井里的光线非常的昏暗,偶尔可见细细的电流一样的光在窜动,周围才不至于完全黑暗。 不过刘离没有心思研究这些,因为从她下井的那一刻,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刻不停的c没有死角的冲击着她的身体。好像有人群殴你,但又不会因为力道把你揍得东倒西歪,这些力道完全被身体毫不保留的承受了。而且也不会把你揍得血液漫天飞舞,好像只会消磨你的力气一样,让你渐渐使不上劲。 这种身体上的痛感初期是非常强烈的,意识稍不坚定的首先就会奔溃。慢慢的,也不知道是肢体的麻木,或是适应了,或是其它的什么缘故,这种痛感似乎就稳定下来了。就好像你突然受了重伤遭逢变故和恐惧,几经波折到了医院,终于缝针包扎好了,可以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休息,这时身上只剩一种无法消散的余痛了。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不是说这个痛感就成了普遍被容忍的范围,而是相对于初期是好多了的。 刘离一直保持着思维的冷静,在下井之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凭着对子宛承模糊的记忆,和她熟知的子宛承的血亲子司桓的气息,在这个空间追寻着子宛承的下落。如果没有这些令她耳聪目明的法术做基础,她一定什么也感觉不到。刘离已经依稀能够听到和看到一些东西,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一个通往世界的窗口。她现在只需要分辨出,她想去的一个正确的窗口。 刘离也不知道自己寻找了多久,她努力告诉自己,意识绝不能先于身体奔溃。 终于,在刘离否定了一些可能的出口之后,一阵似曾相识的气息吸引了刘离,她无法分辨出是谁的气息,所以绝对不是她熟悉的人,不过正好符合只有一面之缘的子宛承。虽然她认为同时应该有子司桓或郑榇,或者她自己的气息才对。不过她已经闻到了花草树木的清香,还有河流的声音,说不定此时子宛承刚刚离开父亲的身边,还在独自探索的路上。 刘离已经忍不住狂喜,加速飞了过去。周围渐渐明亮起来,刺得刘离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她适应了这个光芒。等她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离地面很近了,只要升直了脚就可以在地上行走。 此时此刻,刘离成功的走出了天井。 出现在刘离眼前的是一块平原,再远点就是深山里了。她的右边不远是条小河,左边则是一条土路,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建筑。刘离意识到景色的陌生,她急忙回头,想看看身后的景色,眼前一匹骏马已经近距离的撞进眼帘,吓得刘离差点跌到地上。 幸好骏马已经停了下来,马背上一个古装女人闭着双眼摇摇欲坠,看她的神情十分平静像是睡着了。这里的天气非常的晴朗,气温并不高,还有徐徐微风,正适合睡觉。女人的身后还有一人一马,已经慢慢的靠了过来。后面那个同样是古装打扮的男人,眼见女人就要摔下马了,急忙揽她入怀让她靠着他的肩膀,只听这个男人开口说,“未怜,你怎么就睡着了,也不怕摔下马。” 刘离早就被眼前的这个场景惊在原地,这一男一女她都见过,女的正是张天泽那幅画像中的人,连被叫出来的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男的她也认识,是她曾经的学生林仁。刘离内心非常的震撼,难道她以为的似曾相识的气息,其实是来自这个林仁?因为她对他不很熟悉,所以她刚才分辨不出来。 刘离认为另一种猜测更可信一点,在天井那样的环境里,不应该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气息引起她的注意。首先她的能力就不足够将天井里的各路气息分辨清楚,所以刘离一直追踪的都是子司桓的气息,这样有利于她缩小范围更快的找到子宛承。就像刘离下井后第一个引起她注意的,就是子宛绎的气息,只不过他和子宛承没有见面,所以刘离知道那里不是她要找的出口,这才硬是忍住了没有寻过去的冲动。 所以这个似曾相识的气息,也应该是刘离熟知的气息才对。所以这个气息其实是来自这个叫做未怜的女人,是那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妖名剑?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刘离紧盯着这个女人,拼命回想,企图找到她脑海里唯一的空白。为什么唯独这个人,她想不起来? 同时也是因为刘离有些着急了,让她过早的得出结论,结果走错了时空。此时大约是八百年前,眼前的两个人,正是过去的未怜和伶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爱也不喜欢 这时喜庆的乐声由远及近,刘离循声望去,是一支迎亲队伍。 似乎被声音吵醒,未怜睁开眼来,伶人见了要给迎亲的队伍一点颜色瞧瞧,被未怜阻止了。见未怜又闭眼欲睡,伶人忽然意识到他与未怜的亲密,很显然未怜清醒了,却没有拒绝这个怀抱。伶人顿时心里一动,轻声说道,“未怜,你还没有坐过花轿吧,要不要试试坐花轿的感觉?” 未怜听了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伶人。她的双眸还很朦胧,似乎还没有睡醒。伶人心里直打鼓,他没想到未怜会理会这个问题,他的这句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只听未怜缓缓开口了,“样貌是有了,才华是有了。可是没有地位,也没有金钱。” 伶人心里一震,他不知道未怜在想什么,只知道不管是玩笑还是认真,都足够伶人激动万分,“那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做到。” 未怜离了伶人的怀,眼中的雾霾尽数散去,她看向已经远去的迎亲队伍道,“不用这么认真,该有的礼数全了就行了。” 不用这么认真?也就是只是一个游戏?一直以来,他们在人间的日子,都会找一些新奇的事物,或见识或玩乐。毕竟漫漫岁月,总要找些事打发时间。伶人虽然清楚的知道现实是怎样的,还是不免失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你定个日子吧。” “就明天吧。”未怜抓稳缰绳,准备骑马而去,这句话更加证明了未怜的随便。伶人急忙拉住未怜手里的缰绳,他终是不愿如此草率,哪怕只是一个玩心,“给我七天!” 未怜偏头看着伶人,成竹在胸的笑,“如果你想亲手做我的嫁衣,那你的婚服,便交给我吧。我们来比比,看谁做得更好。” 伶人惊在原地,未怜已经远去,他喃喃自语道,“未怜,你总是能将我看透,我却看不见你的心。” 刘离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已经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看不见她。不管怎么样,刘离都想更多的了解这个女人。也许这个人只是画里的人而非妖名剑,但刘离觉得,这个人和妖名剑脱不了关系。 七天后,不仅是未怜的嫁衣,花轿也是伶人亲手做到。两个人成亲的地点,就在离那个野外最近的小城里,本来这阵子他们就在其中一座无人府邸落了脚。两个人请了全城的人做客,这场婚礼,绝对风光十足,也很特别。他们不需要人们的送礼,一c二拜居然省去,礼成后新郎官也不理会众宾客,直接进了洞房。 未怜调侃道,“不是说礼数全吗,哪里全了?” 伶人拿出做工细致的玉钗,“那用这个弥补吧。” 未怜莞尔一笑,取出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这是等我把玉钗还你,给你装玉钗的木盒。”看到木盒的时候,伶人还没高兴未怜与他不谋而合的想法,就听到这句绝情的话语。他顿时心凉半截,“你现在就要把玉钗还我吗?” 未怜径自将木盒塞到伶人的手里,然后将自己的头发盘绕起来,又接过伶人手里的玉钗固定。“我答应你,伶人,八十年后,再还给你。” 那瞬间,伶人觉得,未怜穿着嫁衣,用玉钗盘起头发的模样,是她最美的时候。 这是她对他,未怜对伶人,百年人生的许诺。 伶人不禁开口问她,“未怜,你爱我吗?”未怜神色未变,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爱。伶人沉默,然后不放弃地再问她,“喜欢我吗?”未怜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伶人低下头去,良久复又抬头,用颤抖的声音问她,最后一次问她,“在乎我吗?”未怜始终毫不犹豫地回答,在乎。 伶人一怔,慌忙问道,“有多在乎?” “我肯告诉你,我在乎你。” 伶人的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因为未怜曾对他说,不要流泪,所以伶人一定会忍住不让它滑落。“我可以抱你吗?未怜。”未怜还未回答,伶人就抱住了她,紧紧地。 一直安静的在角落旁观的刘离,看到了未怜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刘离知道,未怜其实是爱着伶人的,因为婚姻不会儿戏。 良久,伶人放开未怜,让她早点休息自己出了门去了。未怜什么也没说,等伶人走远,她才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桌上的喜酒,喝了一口。 半晌,未怜开口道,“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窥视别人的洞房花烛夜。” 在场的刘离一愣,缓过神来,“你能看见我?” “你虽在天井的暗示下使用了隐身术,但凭你这点道行又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刘离顿时一惊,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天井?好像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和天井有关。是什么事?我怎么想不起来?” 未怜放下酒杯,走到刘离的面前看了看她,“因为你来自这个时间的未来,天井为了维护天地的平衡,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你篡改过去的可能,已经封印了你在未来的记忆。” 刘离恍然大悟,心生敬畏道,“让我以为我就属于这里吗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来自你的未来?” 未怜用指尖碰了碰刘离的脸,似乎也挺好奇,“因为我看不到你是何人,你就站在我的眼皮底下都看不到,天下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不属于这里的人。因为你的身上还残留着天井的力量,才致使我看不到。” 刘离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觉得眼前之人可以信赖,“我想我应该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头绪,你能帮我吗?” 未怜又坐了下来,“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你需要先回到天井,再找到另一个属于你的出口。我无法帮你,只有你身上的天井之力才能给你引导,你必须靠自己,因为不管是谁都看不到你身上的天井之力,我最多告诉你,你忘记了这件事。” 刘离奇道,“可你知道我身上有天井之力,既然看不到又为何知道?” 未怜又喝了一口酒,缓缓的说,“因为我曾经下过天井。” 刘离惊讶无比,“你你也回到了你的过去?可你说,天井会将记忆封印。刚才你若不提天井,我对这两个字完全没有印象。你应该也忘记了才对,又怎么会知道?” “我确实忘记了,不过只忘记一件事,那就是过去的路。不过就算忘记也没关系,再重新找到就行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所以我很快回到了天井。事后我就明白了,明明刚刚走过的路为何会立刻忘记,这说明回到过去并不是不用付出代价。只要以天井的起源做参考,就能想通会发生这种事的理由。” 未怜的神情非常自信,她从来都很自信,只听她接着说,“那又为什么天井没有立即封印全部的记忆?那是因为确实在天井之外,天井已经不具备这么强硬的力量了。我看你忘得如此透彻,说明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吧。” 刘离听了满是迷茫和懊恼,“是我看着你,已经有几天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还有你,不是一眼看穿了我的隐身术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你呢?为什么要使用隐身术?”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使用了隐身术,我只道你们都看不见我。” “是因为天井的力量,刚出天井之时,确实不被任何人看见,这个我深有体会。恐怕是你太过留恋这里,才会止步不前,慢慢的天井的力量不足以隐藏你,而你确认别人看不见你,才会无意识的使用起隐身术来。不然你以为谁会容忍你的偷窥行为?” 刘离怔怔的看着未怜的脸庞,“我留恋这里吗?是因为你吗?我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 “好了,等你回到原本属于你的地方,说不定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你必须快点离开,天井并不是用来穿越时间的,只是它的力量太过强大,才同时具备了这种能力,可以说这其实是一种弊端。建造天井的神会想方设法的防止这种弊端,我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我也不知道,长时间待在过去还会需要什么代价,但我知道绝对不止失去记忆这么简单。因为神,可是会为了维护天地的平衡,任何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存在。你最好马上离开。” 未怜看着刘离失去方向的模样,叹了口气,“看来你连一些基础法术都忘记了,你真的得快点了。我这便教你,你要专心学习。”刘离担忧道,“会不会来不及?” “专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房内传来刘离惊喜的声音,“我看到了!谢谢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愿意帮助我?” 未怜不以为意的说,“既然你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我,说明你必是认识我的。就让我把这个问题留到未来,再回答你吧,你该走了。” 目送刘离的离开,未怜甚至都没有兴趣关心这个人是谁。她虽然看不出来,也不认识,但这张脸,她其实是见过的,这是一张和梨树一模一样的脸。虽然容貌相似在这个天下并不罕见,但能成功穿越天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未怜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忽然很想见到伶人,便悄悄走到伶人的房间,伶人已经睡着了。未怜静静的坐在伶人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在心里说,“对不起,伶人,说在乎你是我对自己最大的纵容。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五章 重获新生 刘离再次回到了天井,自己为何下井的目的很快就想起来了,看来天井的创造者并不是冷血之人,只要不滞留在过去就会恢复记忆。 这一次刘离端正了心态,不再着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对了。不过她虽成功穿越到子宛承被害之前,却还是来晚了一步,郑榇已经一掌打在了子宛承的天灵盖上。刘离急忙过去查看,发现他还有一口气。 此时刘离的呼吸已经有点乱了,她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再穿越一次了,她很快做出决定,准备把子宛承带回去,希望以天庭优越的条件来救活他。幸好刘离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子宛承。那熊熊烈火中被燃烧的,不过是她制造的一个假象罢了。 就在刘离抱着子宛承准备返回的时候,她察觉到了投射过来的目光。刘离回头望去,正看到那个看向她的未怜。 那一瞬间,刘离所有的记忆全部解封了。 原来这个叫做妖名剑的人,从一开始,就陪伴她的左右。 只见未怜的视线非常的专注,就好像她紧盯着刘离看一样。不过刘离知道,她看到的应该是被她用结界隐藏的子宛承。想必这种程度的结界,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吧。刘离在心里微微笑了笑,这也正提醒了她,她不该再逗留下去了。 刘离本打算靠记忆原路返回,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忘记路线了,果然未怜说的没有错。不过这一次她不再茫然失措,按照未怜所说,很快重新找到了如何离开的路。 当刘离再次回到天井,被郑榇打晕过去的子宛承,就因为承受不住天井的力量而表情痛苦。幸好天井还有个特点,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不然小小年纪的子宛承,早就被拖去轮回之路了。 刘离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刘离一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一边将所有感官达到高度集中的状态,拼尽所有的力气也要把这个孩子带出去。 这时刘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知道子宛承会不会因为呆在不属于他的时空,而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她已经无法回头,甚至不能有一丝的犹豫了。 曙光,就在眼前了! 当刘离带着子宛承成功出井,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确认一眼有没有弄错,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幸好长生的呼喊声,让刘离意识到应该没错,才能够放松下来。正是一直等候在天井外的长生,命令让同样等候着的仙医们马上救人。 一时间,天井旁喧闹不止。 “陛下,子少爷的天灵盖受到了重创!” “陛下,刘姑娘的身体出现了迅速衰弱的迹象!” 这些喧闹声,一直萦绕在刘离的耳畔,慢慢的越来越模糊。好像最后有个人在拼命的叫着她的名字,刘离已经分辨不清楚,这个声音是属于谁。忽然更多的声音纷至沓来,还伴随着模糊的画面。 “主人,我求求你,睁开眼睛,不要抛下我!” “喂,我千辛万苦的来救你,别让我白费力气。” 刘离猛的睁开眼睛,泪水四溢。 她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她想起了她的前世,想起了她是梨树想起了 “陛下,子少爷子少爷已经”一个医仙的话拉回了刘离混乱的思绪,她马上坐了起来,爬过去看子宛承的情况,很快她惊愕的发现,她居然碰不到子宛承的身体。 “子宛承于一八八零年五月二十八日失踪,于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三日天庭天井旁出现,疑似通过天井,跨越时空。同日申时,死于掌伤。”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刘离循声望去,发现未怜正坐在井口边上,手里拿着书笔写着什么,就像一个鬼差。 刘离张了张口,未怜没有抬头的说,“怎么?你想死了吗?”这时刘离的身后传来长生焦急的呼喊声,他正抱着刘离的身体,喊着她的名字。多年的鬼差经验告诉她,此时的她魂不附体,正徘徊在死亡边缘。 刘离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身体挪了挪,又停了下来。她忽然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活下去。前世的记忆还在束缚着她,让她处在恍惚之中。 一旁的神仙之众之所以对此浑然不知,是因为刘离的魂魄气息非常微弱。他们本可以看见,只是他们都专注着救刘离的肉身,长生又正在惊慌失措之中,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刘离的魂魄之所以在外飘荡身体却未死,是她有死的想法,子宛承的魂魄虽然已经是死亡状态,却没有离开肉身,是因为他受本能的影响希望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刘离才冷静下来,“妖名剑,我要你马上救活子宛承,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未怜翻了翻手里的书本,说道,“有点小问题,不成问题。你是不是想让他当你和子宛绎的孩子?是的话,我可以让他以这个身份活下去。子宛承的过往没有什么特别,不用他来承担了。以后再查阅他的资料,就直接是这个身份了,现在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听了未怜的话,刘离这才仔细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她隐约能够看到漆黑的封面,就毫不怀疑了,“弑生的札记居然在你这里?你这样篡改,他没有意见吗?” “名字。” “承安,子承安。” 未怜依然专注着札记上内容的记载,随口解释了一句,“神没有掌控人的力量,何以为神?” “可这毕竟是弑生的东西。” “自从一千年前他借口把它给我,就没有再管过它了。也就是说,虽然他并没有正式说明,但事实上我已经是这本札记的全权负责人了。是不是,童儿?” 一个稚嫩而严谨的声音回答未怜道,“是的,小主人。”刘离还记得这个声音,没想到那个叫童儿的小男孩就是《弑生札记》。 这时,从旁边传来神仙们惊喜的声音,正是子宛承恢复了呼吸,从此作为子承安活了下来。 刘离听在耳里,见效之快,令她更惊讶了,“他居然选择你做他的接班人?” “别把他说得那么伟大,不过是他偷懒罢了。刘离,你再不回去你的肉身,到时候你再要我把你写活,我可不答应了。” 刘离忽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未怜道,“妖名剑你怎么可以不在我的身边,就算我忘记了你,你也不应该不在我的身边,你忘记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未怜收了弑生札记,微微一笑,“你都忘记我了,又怎么会需要我。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唯独会忘记我,你到底想忘记什么?” 刘离不愿回答,未怜替她说道,“因为你的潜意识在害怕,害怕知道我留在你身边的真正原因。所以你想忘记我,忘记有关我的一切。可逃避不是办法,刘离。” “住口!我叫你住口!”刘离慌忙捂住耳朵,如果她没有想起前世,一定不明白未怜的话。 未怜不再说话,只是笑望着她。 刘离很快平静下来,她已经决定了她接下来的路,不再茫然。 之后刘离和子承安被长生抬离了天井,好生安置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离终于苏醒了过来,她的身体总算让长生救活了,只是她的法力尽失,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即使长生给刘离服用了仙丹,效果也不是很大。 刘离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还在休息中的子承安,并问起长生他的情况,长生说他的身体基本恢复如初了,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经历死而复活的过程。好奇的长生用占卜之术来窥探其中玄机,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刘离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她看了看同样有些憔悴的长生,轻声说,“我还想再睡会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听到刘离的关心,长生心中一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刘离在子承安的身旁躺了下来,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妖名剑,你的身体抱恙,是因为下过天井的关系吗?”未怜应声在一旁出现,“是的。” “承安会不会” “不会,他穿越的是他的未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未来还没有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也就不存在改变。除去郑榇对他的伤害,他的情况很明显比你好很多,这也证明了天井施加于身的力量因人而异。” 这时子承安表情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好像在做噩梦。刘离忙问未怜,“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身体没事了吗?”未怜开口解释道,“死亡时的情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更何况一个孩子。不管是他的大脑还是精神都受到了创伤,你可以暗示他忘记他原本的过去,让他走出这些阴影。” 刘离忙轻轻抱着子承安,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承安不怕,你只是做噩梦了,不怕妈妈在这里。”如此过了一会儿,子承安终于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刘离,眼皮又慢慢合拢了。 长生忽然进了屋来,示意未怜出去说话,未怜跟着他出去了。 屋外,长生先解释道,“我没有偷听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了承安的状况想提醒一下小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屋内二人的谈话,长生全都听见了。长生又终于得见了“妖名剑”的全貌,还有对她的神秘多了一点了解,让他有点心情复杂。 未怜只是淡笑不答。 长生想到眼前之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戒备森严的天庭,光这一点,就足够他不寒而栗了,“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从我身边将小离带走,我不想失去她。”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刘离很有可能希望我帮她一起照顾子承安,我无法拒绝,既然要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生活”未怜狡黠的笑,“安排我住张天泽的房间怎么样?” 几年后,子宛绎的书房依然干净整洁,却见不到他伏案工作的身影。 那年他虽然醒了过来,却日夜不停的工作,可以说他忘了任何事,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不停地工作,处理酆都上下的事,成了子宛绎的全部。原本睡得少的子宛绎,慢慢地变成,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 最近,他已经昏睡几天了,管家真担心他就这样一睡不起。 这天,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拽着鬼昱来到子府,“舅舅,你担心大人就来看他嘛,老是问我我怎么知道呢!” 小男孩就是已经从婴儿长大的鬼勇,在鬼昱的教导下,小小年纪就非常的争强好胜。几年前就缠着他父亲火凤要当鬼差,火凤拗他不过,推给鬼昱。 鬼昱这几十年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沉稳果敢的成功人士,他很赏识鬼勇,让他做了个小鬼差。谁知鬼勇得知门槛最高的是二殿,死活要到二殿做鬼差。如果是往日,必定要子宛绎答应了才行。但是现在子宛绎脑子不管事,鬼昱也就安排他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这几年下来,鬼勇节节攀升,已经成为了二殿二品鬼差,创了酆都年纪最小官职最高的记录。鬼勇的目标,对这空缺的二殿阴帅之位势在必得,他认为不应该有血统偏见,应该有能力的人当选。鬼昱考虑到子宛绎的情况,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几天,鬼昱已经多次问起鬼勇,子宛绎来上班没有,问得鬼勇烦了,这不拖着他过来了子府。只见床上的子宛绎,双眼紧闭,几乎瘦成了皮包骨。虽然因为不惑的关系,鬼昱到现在还恨着子宛绎,也不禁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子宛绎忽然睁开眼来,鬼昱还没缓过神来,就见到床上已经没有了子宛绎的身影。鬼昱顿时先不管鬼勇,急忙追了出去,他发现子宛绎直奔鬼门,那里是离阳间最近的地方。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鬼门处,那里正站着两个人,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是未怜和子承安。鬼昱惊讶,难道是宛离终于回来了?子宛绎却不停张望着四周,他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那个永远在脑海里的身影。他的脚步,顿时又变得蹒跚起来。 “子宛绎。”入耳的声音和语气,子宛绎似曾相识,他很快清醒过来,抓着未怜的双肩,声音嘶哑的问,“宛离在哪里?在哪里!” “脑袋放清醒点,将你对刘离的感情,全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这是她的心愿。”未怜说完,人就消失了。子宛绎恍惚地站在原地,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你在找我妈妈吗?妈妈不在这里。”一个小小地力道在拉扯着子宛绎的衣服,子宛绎这才发现,一个小男孩在跟他说话。他恍然的问,“妈妈?是谁?” “妈妈是刘离。” 子宛绎的眼里仿佛闪出光芒,他低头看着这个小男孩,本想问刘离的下落,在看到他的脸蛋时,改口道,“你是谁?”子承安道了自己的姓名,忽然往子宛绎的怀里爬,“你可不可以抱起我?”子宛绎怔了怔,依言抱起他。 子承安仔细盯着子宛绎的脸看了许久,“你是不是叫子宛绎?” “我?”子宛绎想了很久,自己是叫子宛绎吗?好像是的。子宛绎轻轻点了下头。 子承安也跟着点点头,“妈妈说,爸爸长得很漂亮,爸爸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而且只有爸爸喜欢叫妈妈做宛离。我刚才听名姨姨叫你子宛绎,可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像的,你有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而且会叫妈妈宛离。”子承安在子宛绎的怀里,认真的说着。 “爸爸?”子宛绎的头脑仿佛多年不用了,似乎运转不动,他听不明白子承安的话。 “爸爸是子宛绎啊!”子承安再次点点头,指着自己说,“宝宝,子承安。”指着子宛绎说,“爸爸,子宛绎。还有妈妈,叫刘离。嘿”子承安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 子宛绎的大脑还在一片空白中。一旁的鬼昱有点明白子宛绎的心情,可能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会有个孩子吧。仔细看这个孩子,确实有七分像子宛绎。看着子承安笑得烂漫,鬼昱相信,这一定就是宛离给他的礼物只是她为何不自己回来?让鬼昱都觉得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见子宛绎半天没有反应,鬼昱母性的本能看不过去了,他走了过去,忽然问出自己都想不到的问题,“宝宝,妈妈有没有教过你,我是谁?” “嗯”子承安低头想了想,看了看鬼昱,又想了想,又看了看。“鬼昱!”子承安终于没有迟疑地指着鬼昱,“鬼昱叔叔,妈妈最好的朋友,叔叔!” 鬼昱笑得像是吃了蜜一样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了子承安到怀里,“叔叔抱抱,好宝宝怎么认出叔叔的?”子承安的脑袋又点了点头,“妈妈说,叔叔的眼睛亮亮的,头发短短的。” “哈哈,哈哈。宝宝真可爱。”这是这么多年下来,鬼昱最开心的一次。他不禁抱着这个聪明的小侄子,举高高,子承安也乐得呵呵笑着。 子宛绎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目光渐渐清澈起来,“承安。” “什么,爸爸。”子承安侧着脑袋看着子宛绎,鬼昱顿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停下了嬉闹。 “过来。”子宛绎的声音非常生涩,显然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结果。 鬼昱本准备将子承安放下,不料子承安朝子宛绎伸出短短的手臂,笑得灿烂,“爸爸抱。” 鬼昱听了走近子宛绎,子宛绎似乎犹豫了一下,慢慢将子承安接了抱在怀里。 感觉着子承安紧紧搂着脖子的触感,子宛绎慢慢往回走。蹒跚的步子,已经不见了。 “妈妈为什么没有来” “爸爸,承安在爸爸的身边,承安会陪在爸爸的身边。爸爸不要不开心,不要总是皱着眉,不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在哪里,她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们的承安” “总有一天她会来的,爸爸要和承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着妈妈回来。” 此时天庭,未怜躺在张天泽的床上问刘离,“你真的不想回到子宛绎的身边吗?你知道如果是我带你离开,长生根本拦不住你。”刘离淡然一笑,“你都接受了长生的贿赂,怎么反而想要怂恿我?” “一个张天泽的房间算什么,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满足你的。刘离,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离看着未怜道,“妖名剑,不要带给我太多惊讶”未怜也看着刘离,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身不由己。就像你,就像我。” 刘离愣了一会儿,“这算你的一种自信吗?”她看向张天泽画的那幅画像,“你和张天泽到底是什么关系?妖名剑,你离开我身边太久,我需要好好了解一下你。” 未怜的脑海想到她上来天庭时伶人的不舍,想到他努力乖乖的等她回来,虽然未怜将他交给弑生看着,但还是这么的让人不省心。 未怜开口对刘离道,“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六章 前夕 这日,即将成年的子承安回到子府的时候,垂头丧气的。老管家见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急道,“来人,快点拿药过来!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平日子承安都会和子宛绎一起回来,显然今天子承安先偷溜回来了。 子承安摆摆手,“不用管我,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知道,父亲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子承安说完,就急忙回房了。 到了晚上,子宛绎按时回来了。他这些年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悉心教导儿子长大成材,生活上比前些年正常了许多。他把子府的未来,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 子宛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老管家子承安回来没有。就好像很多年前,子宛绎每天回来,都必会优先找到刘离一样。 老管家踌躇着,把子承安的吩咐照答了一遍。幸亏子宛绎没有多问,径自去子承安的房间找他。子宛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承安,你睡了吗?” 房内没有人回答,子宛绎静静等了一会儿,又道,“承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连爸爸也不能说吗?” 过了一会儿,子承安灰头灰脑的开门了。 子宛绎看到他脸上的伤,淡定自若的叫老管家拿药过来,然后又让老管家退下了。子宛绎帮子承安上着药说,“承安,你现在长大了,过几天我就会上天庭禀告让你接位之事,这时候你怎么反而打起架来了?” 子承安忽然推开子宛绎的手,怒道,“我问你,我是不是有个姑姑,我的妈妈是不是就是我的姑姑!” 子宛绎不理会子承安的愤怒,坚持完成了上药,“你是有个姑姑,你的妈妈”子宛绎收拾完药罐,看着子承安道,“就是你的姑姑。” 子承安一愣,他没有想到子宛绎会愿意告诉他真相。子宛绎接着道,“承安,你恨爸爸吗?你可以恨爸爸,但是你不能恨你的妈妈。”子承安立马摇头,“父亲,你告诉我,你们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是。”子宛绎只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子承安顿时笑了,“这就足够了,我不怕,我不怕别人说我是乱伦之子,真的,父亲。爸爸妈妈一定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一定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艰难,我会因为是你们的孩子,而感到骄傲!” 子宛绎也为有这个孩子而自豪,“好孩子,你不需要有任何包袱,我和你的妈妈并不是亲生兄妹,只是我不愿意把这个真相说出来,这是你的祖父留给你妈妈的礼物,同样是我珍视的,我与她的一个牵绊,我不愿道破它,不愿公之于众。承安,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子承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一定是爸爸和妈妈,你们太爱着对方了。” 子宛绎见得到了子承安的理解,便又问他曾多次问起的问题,“我知道承安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你的妈妈现在在哪里呢?” 子承安也很苦恼,“对不起爸爸,我答应过妈妈,绝不说和她生活时的任何事情。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妈妈,别的事我都快忘记了,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子宛绎彻底放弃了,其实他心里有个猜测,他拍了拍子承安的肩膀说,“别关在房间里了,晚饭应该差不多了。承安,以后你当了楚江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肚子忘记了休息。对不起承安,我应该多与你分担一些,但我实在太累了。” 父子俩并肩出门,子承安坚定的说他已经长大了,“倒是你父亲,你卸下担子之后,会有什么打算?你会去找妈妈吗?” 子宛绎看着前方,双眼闪出自信的光芒,“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子宛绎不愿子承安心里有牵挂,转移话题道,“承安,是谁这么大胆,出言不逊还胆敢打你?” 子承安道,“是鬼勇。父亲,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我一直都把他当做竞争对手,有他在,我都不敢偷懒的。” 自从子承安的出现,鬼勇二殿阴帅的目标彻底无望了。鬼昱因此打算举荐鬼勇到别殿做阴帅,但他不肯,硬是要呆在二殿和子承安比比高低,两个人就这样比到现在。可惜在官职上,子承安一来就当上了阴帅,鬼勇却只能升到一品鬼差无法再升了。 子宛绎对鬼勇也是很了解的,除了说话毫无顾忌,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鬼昱把他培养的很好,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卞城王的继承人。子宛绎道,“承安,我知道你把他当朋友,作为朋友你该多激励他,让他多学点东西,不要总这样说话不经大脑。” “是,父亲。” 几日后,子宛绎来到天庭,由天官引路到天帝长生面前。 在经过一处凉亭的时候,子宛绎忽然改变方向跑向凉亭,正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凉亭的柱子后快速离开。子宛绎脚步加快,轻松追上了那个身影,他还未看清是谁就拥入怀里,“宛离,不要再逃离我了!” 这个身影正是刘离,她见自己逃跑不过,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轻轻摇了摇头回抱着子宛绎。相拥的两个人,将想说的千言万语化做沉默,细细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气息,告诉自己,这不再只是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怒喝打破了二人的宁静。长生正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情赶来了,“来人,将这乱闯天庭的人拿下!”左右很快围上来一群天兵,刘离护在子宛绎面前,朝长生喊道,“张长生!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半分!” 刘离的态度让长生痛心,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连名带姓。长生让天兵暂时不动,说道,“离,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在你的心里,终是忘不了一个子宛绎吗?”刘离摇头道,“这不是心甘情愿,对于我来说,没有子宛绎的地方,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带给我希望又要亲手毁了它!” “你忘了,决定权一直在你的手里。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们都身不由己。” 长生几近奔溃,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要求更多,只是希望她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他。“好好一句身不由己,我身不由己的想要得到你,而你身不由己的想要随别人而去是我错了,如果三百六十年前我没有放开你的手,今天得到你的人,只会是我。离,我现在问你,如果三百六十年前我问你愿不愿跟我走,你的答案是什么?” 刘离没有经过思考,直接回答说,“我会回答你我愿意,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长生不知该作何感想,他深深的望了刘离一眼,对子宛绎说道,“好,子宛绎,我可以答应放你们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离必须是以子宛离的身份回到子府。” 子宛绎虽想到长生应该是天上的神仙,是他把刘离带到了天界,但没想到长生竟然是天帝。子宛绎不做思考,马上答应了。 长生笑,“答应得这么爽快,你怕我反悔吗?” 子宛绎牵上刘离的手,“没错,我们可以走了吗?” 眼前的这个动作,长生尽量不看在眼里,他挥手让天兵退下,说道,“不要着急,你不是有事禀告吗?为了自己的私事,就不管公事了?” 子宛绎道,“留到下次禀告也不晚,既然你问起了,正好省得我再来。我准备让我的儿子子承安继承楚江王之位,天帝可否同意?” “子宛绎,你再出言不逊我可是会真的反悔!”长生佯装生气,子宛绎扭开头去,不再说话。长生接着道,“你还不知道吧,承安可是我的好外孙,我当然同意。我看你也没有兴趣位列仙班了,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多谢!”子宛绎拉着刘离就走,谁知长生又叫住了子宛绎。子宛绎忍耐着不发作,等着长生开口。长生没有看他二人,站在原地道,“小离法力尽失又不肯修炼回来,在天庭她还能有仙丹养着身体,你下界的时候别摔着她,要照顾好她。” 子宛绎回头看了长生一眼,“我知道了,不用你交代。” 子宛绎带着刘离离开了,长生紧闭着双眼,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 回子府的路上,子宛绎问起刘离怎么会法力尽失,刘离只说,“发生了一件事,都过去了。大哥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督促我练功吗?” 子宛绎将刘离的腰又抱紧了些,“你若不喜欢,日后我定形影不离的保护你。” 刘离微笑,“大哥,等到了酆都,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我了。” 子宛绎这才意识到子宛离这个身份与刘离这个身份有多大的不同,他顿时变得郁闷起来,一路上不再说话。 二人回到酆都的时候还早,刘离想子承安了,两个人就直接去阴司殿找他。刚进阴司殿,就远远看到子承安和鬼勇在为一件事争吵,子宛绎是习惯了,这两个年轻人总喜欢在公共场合,秀一下自己的辩论之才。子宛绎开口唤道,“承安,过来。” 子承安闻言小跑过来,这才看到阴沉着脸色的子宛绎身后,还有一个人。 “妈母亲!你终于回来了”子承安欣喜的跑到刘离的面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刘离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你该叫我姑姑。” 子承安不解,看向子宛绎,见他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子承安竟然很快接受了这一现状。子承安笑着拉上刘离的手,“姑母,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看,你的侄儿长这么大了!” 鬼勇好奇心旺盛,也不声不响的踱步过来了,他忍不住损道,“连自己的母亲和姑母都分不清楚,你没救了。”子承安怒吼一声鬼勇,刘离听了笑望过去,看了看鬼勇道,“鬼勇也长这么大了,瞧着还挺像鬼昱的。你怎么跑到阴司殿来上班了,怎么没有陪在你舅舅的身边?” 被刘离这样一关心,鬼勇顿时红了脸。鬼昱的声音忽然传来,“勇儿,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差了人叫你马上过去吗?” 鬼昱见别人叫不动,只好自己过来了。他为了让鬼勇收收这边的心,近来让鬼勇兼职了六殿阴帅,也是为了让他早点习惯六殿的工作。所以很多时候,鬼勇都需要两边跑。 这下,刘离和鬼昱的目光撞到一起,他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刘离开口道,“鬼昱,别来无恙,你还好吗?”鬼昱沉默了一会儿,总算开口道,“我很好。勇儿,走了。” 鬼勇正好尴尬来着,忙跟在鬼昱后面走了,不过总忍不住回头瞧瞧,并悄声问鬼昱,“舅舅,子承安的母亲和姑母真的很像吗?一模一样?我看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小孩子不要那么多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 刘离看着他们走远,酆都今天的天气,难得的亮了许多。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芒,照在那两人身上。其实刘离说的鬼勇像鬼昱,说的是那个鬼昱。在地狱某处的某人,此生应该无憾了吧。 子宛绎三人回到子府后,老管家迎了过来,“大人,少爷这是夫人夫人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子承安立马纠正他,“错了,这是我的姑母,老管家老眼昏花了。”子承安笑嘻嘻的拉着刘离进屋,今天的他有点亢奋,完全忘记了子宛绎。 大堂内,子承安还在缠着刘离说长说短。一直忍耐着的子宛绎,终于看不过去了,“承安,你马上就要担当大任不可松懈,还不去书房,着手楚江王的工作。” 子承安听了顿时垂头丧气的答应着,刘离却拉着他不让他走,“别听你爸的,大哥,现在楚江王可还是你,是你该回书房了。”见刘离微笑的模样,子承安也忍不住偷笑,不过还是轻声说,“姑母,我感觉我爸会揍我,我还是去书房吧。” “宛离!”忽然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失踪多年的子宛绍出现在门口。他上前就抓着刘离的手腕出门,子宛绎顿时过来拦住他,子承安则不明所以。刘离对子宛绎道,“放心,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子宛绎这才不情愿的答应了。 刘离记起未怜后,曾担忧的问过未怜,子宛绍是怎么一回事。未怜只回答说,“他好得很,正大江南北的乱闯,不用理会他。”未怜的态度,让刘离摸不着头脑,只好听她的不再理会。 只见子宛绍拽着刘离到偏僻的地方,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因为事出突然,刘离武功尽失没有防备,着实狠狠的摔了一跤,“哥,你到底怎么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已经不认识你了。”子宛绍不理刘离,大喊道,“名儿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刘离一惊,子宛绍居然是在找未怜。 “不出来是吧?”子宛绍走到刘离面前要揍她,未怜这才出现了,“你也会动手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吗?”子宛绍怒视未怜道,“你终于肯现身了是吗?”未怜神秘的微笑,“你生气了吗?”子宛绍爱面子立即否认了,未怜仍是微笑,“那就好。” 子宛绍哼了一声,“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也会食言。”未怜的脸色也不善起来,“到底是谁违约在先,你有什么计划,我们都清楚,我已经领教过了。”子宛绍的脸色缓了一缓,“你真是不乖。” “错,我学乖了才对。” 刘离站了起来,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子宛绍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名儿吗?我是认真的。所以宛离,下次你要帮我看着她,不能再让她乱跑了!”刘离还是觉得奇怪,不过她也不好多管别人的私事,“哦,那你们慢慢聊。” 未怜也准备走人,“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子宛绍也似乎失去兴趣了,“要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未怜奇道,“怎么?你已经有所计划了吗?” 子宛绍望了未怜一眼,“我是关心你。” 到了晚上,刘离和子宛绍共处一室,第一次非常强烈的觉得尴尬。算起来,她和子宛绍也一百多年未见了,而且她已经非常陌生这个子宛绍了。正当刘离不知所措的时候,子宛绎敲了敲房门,“宛离,你睡了吗?” 刘离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急忙打开门道,“没有,有什么事吗,大哥。” “到我书房来一趟。”子宛绎说完就走了。 刘离回头本想和子宛绍招呼一声,看到他毫不关心的样子,刘离也就懒得说了。 书房里,子宛绎低头工作着并没有说有什么事。刘离陪在一旁,哪怕只是闲坐,也不问有什么事。即使子宛绎工作完成,他开始看起书来,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沉默一直持续到深夜,子宛绎终于不再看书,两个人十分默契的出门,顺路同行回各自的房间。 到了刘离的房门口,她正准备回她的房间,子宛绎抓住她准备推门的手,拉着她走向他的房间。子宛绎将刘离拉到他的房内,关紧了房门,幽幽的说,“宛离,我已经不能忍受你和别人共处一室了。” 从让刘离去书房,看似有什么事的背后,其实只是子宛绎想和刘离在一起。哪怕是什么话也不说,甚至彼此不看着对方,只要知道她就在旁边,就足够子宛绎满足。子宛绎故意熬到深夜,就是在等待周围的人都睡下了,他可没想过放刘离回去。 刘离忍住笑,“大哥,你忘了,我现在是子宛离,是东权的妻子。要是让人知道我半夜三更进了大哥的房间,那可如何是好?”子宛绎紧紧抓着刘离的手默不出声,从他决定让子宛离的身份困彼此一生开始,他的内心就始终不能做到潇潇洒洒,不过非常坚定绝不后悔。刘离故意接着道,“而且东权还在等我回去,即便他累了已经睡下,如果明日醒来不见我,一定” 刘离还没有说完,就被子宛绎拉进了他的怀,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我明天就去告诉他,你是我子宛绎的妻子,不是他的!” 刘离窝在子宛绎怀里偷笑,嘴上还要保持平平淡淡的语气,“大哥,当天帝提出我需以子宛离的身份回来时,是谁完全没有考虑的就答应了?现在大哥后悔,不会太迟了吗?” 子宛绎放开刘离,毫不隐藏的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她,“不会,我会告诉所有人,子宛离就是刘离,我要你既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妻子!” 刘离惊讶,很快从心底涌起一股热流。她低眉浅笑,“大哥,你是不是太过疲累,都说起胡话来了。” 子宛绎顿时双颊发烫,头脑到现在都还有些发热,确实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但这正是子宛绎的心声,他斩钉截铁的道,“宛离,任何事我都可以无所谓,唯独你,我不会再有任何退让。除非你不喜欢我这样做。” 刘离笑得美丽,从子宛绎叫她去书房,她就知道子宛绎在想什么了。她抱紧眼前的人,轻声说道,“我喜欢,我喜欢你这样做,我喜欢你的世界只看得见我。以前那个只会逼我成亲的大哥,太无情了。” 子宛绎环着刘离的腰,听着她的肺腑之言,却有些心情复杂,“对不起宛离,都怪大哥,为了把你强行留在我的身边,留在这个家,我居然想以家室来困住你。我好恨,每次看到你和别人站在一起,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傻瓜,以后不许再这样想了。你不用自责,我并没有怎么样,你以为你的宛离,真的那么听话吗?”刘离笑着道出自己不过是和子宛绍假成亲的实情。 这信息量有点大,子宛绎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宛绍?东权就是宛绍?” “是啊,大哥也真是的,这么久没有听到二哥的消息,怎么你也不担心?” “宛绍若是肯让我知道他是东权,自己就告诉我了。你不告诉我,肯定是他的要求。如果他没什么事,你就不会跟我说,我自然不用担心。”子宛绎完全相信着刘离,他忽然想到一事,心情又不好起来,“宛离,你们既是假成亲,那继安是谁的孩子?还有承安,你虽告诉他我是他的父亲,可毕竟,他并不是你和我的孩子” 刘离饶有兴趣的问,“大哥总会有些猜测吧,你是怎么想的?” 子宛绎摇了摇头,“宛离,你直接告诉我罢,你的事,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刘离笑了一笑,“继安是我让妖名剑找来的孤儿,至于承安,我说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大哥不用多虑。”刘离说着就有些脸红了,不禁离开了子宛绎的怀,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般亲昵。以前是夫妻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过,因为心中有顾忌,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子宛绎明白刘离的想法,但他不喜欢刘离离开时周遭阴气带来的凉意,不过还是忍住再把刘离拉入怀里的冲动,只是牵着她的手不放,“我肯定还是会忍不住好奇,我知道你这样安排一定有你的道理,大家都说承安像我,我瞧着也有几分像。宛离,承安的身世真的不能让我知道吗?” 刘离嫣然一笑,“我们好不容易成亲,现在又有了一个孩子,不是挺好的嘛。我啊,暂时不想说明白了,大哥就别问了。已经很晚了,大哥早点休息吧。”刘离说着就往外走,正确的选择还是让刘离回去比较好,谁知道此事有没有被谁看见。 子宛绎拉着她的手不放,语气不轻不重的说,“留下。”只见他的神情不容拒绝,完全不顾后果了。刘离在心里偷笑,故意沉着一张脸走近他,好像在思索怎么劝说他的样子。子宛绎并不担心,就算刘离真想劝说,他都是铁了心不会让刘离走。不止现在,以后他都不会让刘离离开他。 刘离忽然携子宛绎入内,浅笑艳艳,“那便安歇吧,夫君。”子宛绎一愣,然后微微一笑,也不说刘离,由着她胡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七章 前世的旧账 让子宛绎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和刘离之间,想要在一起的简单愿望,始终不能实现。 屋外天色渐明,刘离窝在子宛绎怀里,却是一宿未睡。为了不吵醒子宛绎,她让未怜令子宛绎沉睡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子宛绎的怀从床上爬起。刘离走到书桌前,写下一纸书信,临行前,又回头去瞧一眼子宛绎。 刘离俯身在子宛绎额头上印上一吻,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泪水全部落在子宛绎的脸上,刘离慌忙帮子宛绎擦拭干净,一旁的未怜看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舍,又还有三日,你不用急着现在就走。”刘离吸了口气,理了理心情,“我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刘离最后再深深望了子宛绎一眼,和未怜消失在了房内。 昨晚刘离不想道出子承安身世的真正原因,是说出来的同时就意味着她的身世也说了出来。刘离以为子宛绎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他的亲妹妹,在他的心里,可能会以为是她为了减轻他的负罪感才这样说。毕竟子宛离的存在已经根深蒂固,几乎没有破绽。 就像子宛绎既要刘离是她的妹妹,也要她是他的妻子一样,刘离也还想保留着这份血缘关系,让彼此之间的牵绊更深,更加刻骨铭心。一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希望她在子宛绎的心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无论是以妻子还是以妹妹的身份存在。 就这样,刘离再次失踪了。 留下的一纸书信这样写着:“绎大哥,对不起。曾经我说,不会再不告而别,其实一纸书信,何尝不是不告而别。只是我真的没有勇气,看着你的脸说再见。” “让你怀着绝望的心情到处寻找我,还是与我一起经历我选择离开的真相,到底哪个会痛苦少一点,我想了很久。如果可以,真不想让你再承受任何痛苦。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希望与我一起,不管是任何事,即使只有痛苦,但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 “绎,原谅我最后一次对你的任性。我真想用我的一切陪伴你、爱你,但是我不得不再一次离开” “我已经没有一切了”本来最后一句话是这一句,但是刘离很快撕掉重写了,她没有勇气把这句话写上去。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自从刘离从濒死中活过来,她就记起了自己的前世。她记起的不只是梨树,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未怜始终站在刘离身边,真正的原因。 一千年前,梨树和妖名剑从地府失望而回,她们将要面对的,就是死别。明明妖名剑才刚刚出世,明明她们还没有好好的享受在一起的日子,就不得不分别。 妖名剑的悲鸣,她想追随的心情,让梨树不能释怀,她真恨不得与妖名剑依偎在一起,从此化做石头也甘愿。但现实如此残酷,无论她们多么的不舍,分离仍然会如约而至。 鬼魂状态的梨树,一直安抚着妖名剑不让她做傻事,终于扶着哭累而睡的妖名剑躺下,独自出了屋子。满是繁星的夜色,凉凉的风拂过脸颊衣衫,让梨树觉得有些清爽,心情竟好了许多。 又过了片刻,察觉到自己越来越空虚的身体,梨树才终于开口呼唤。呼唤一个随着她的死亡,从记忆中被解封的名字,“无善” 一阵清风吹起,院中树影下,未怜的身影静静的出现。在这漆黑的夜色中,轻轻的回之一声我在。梨树似乎还有些愕然,不过她尽可能的没有表现出来。 “在此之前,有件事需要先处理了。”未怜忽然从暗中揪出一人,竟是对梨树和妖名剑怀恨在心的平等王,他苦苦追查追来了这里。只听未怜道,“我不喜欢我说话的时候有人偷听,此人意欲乘你二人不备加害你二人,我帮你出口气怎么样?” 平等王因为有所忌惮,才没有马上现身,他本准备等梨树的魂魄散了,再下手杀死睡着的妖名剑,没想到先被人发现了。平等王非常的惊恐,他被未怜压制得毫无动弹之力,只觉得阴差正在向他招手,虽然明知这个比喻富含自嘲意义。 梨树原本就在死亡边缘,对这个寻仇过来的人不甚关心,她只好奇恶神无善会怎么处置。未怜已经在瞬间施法完毕,推开平等王道,“他不是对你刺他一剑怀恨在心吗,这一剑正好伤到了他手腕上的筋骨,令他的伤势难以复原。我就让他终生受这断筋之痛,至死方休。” 只见平等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神情十分的痛苦,虽然他终于能动弹了,但如未怜所言,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人生生斩断了一样,比之前所受的苦不知多了多少倍。察觉到未怜看过来的视线,平等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撒腿就跑。 在未怜的身上,梨树看到了恶神的影子,她调整了一下心情,很快她就找到了,被遗忘许久的,她梨树的前世瑶姬的仪态,“无善,你应知我已死,为何不早来见我。” 未怜淡然答道,“我见你对尘世有所依恋,便没有过来打搅。” 梨树一愣,未怜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好像刚才恶神的无情,只是她的一种错觉。“我还以为我会见到一个无心的恶神这就是你甘愿把自己的元心给我的理由吗?” 如果说,这个世上最恨天律的人,不是魔神中的别人,正是瑶姬。瑶姬的不恨,根本就是假装的。她想方设法得到济和的力量,隐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在暗中伺机报仇的人。 恶神无善的命运,本该死在天律之下,消亡于腹胎之中。是瑶姬,把她孱弱的一切奉献给恶神,成为恶神最关键的祭品。 “无善!你必须提前出世!不然你就没有机会无善,我把我最后的力量奉献给你,哪怕是片刻,你也要提前苏醒来吧,无善,睁开你的眼睛!”瑶姬最后的呐喊,仿佛还在未怜的耳畔,正是瑶姬的这份不甘,让她成功降生了。 这其实是一场赌博,是一招拿命换的险棋,但瑶姬还是要这样做。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也要向天律复仇,她真的成功了。 仅剩的微弱意识,求生的意志,不甘的恨意,令瑶姬对恶神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无善,用尽一切办法救活我!我要亲手向天律、弑生报仇血恨!” 正是因为这个命令,让未怜通过天井从遥远的未来回到过去,在瑶姬魂飞魄散之前,总算救下她的一魂一魄。伶人的肉身本是未怜在此之前为瑶姬准备的,但她魂魄不全无法使用。未怜又因为下过天井的关系,已经元气大伤,无法帮助瑶姬复原。她只好送瑶姬轮回,借助轮回的力量助她把魂魄孕育完整。 本来一入轮回,必定瞒不过弑生。但是通过天井轮回的人,悄无声息变化无穷,不被任何人掌控。这口天界的天井,被未怜很好的善加利用了。 之后瑶姬转生成梨树,未怜选择住在昆仑山,其实是方便她暗中观察。老仙翁遭遇天火被未怜所救,其实是未怜为了救铸剑坊旁边的那棵梨树。那时候正是梨树孕育的关键之时,容不得半点差错。 考虑到梨树会受瑶姬残心的影响,未怜尝试着将她仍未发育完全的元心给了梨树,竟真能成功压制住她体内的残心,压制住了她的魔性。这颗元心因还未发育成熟才能够自由取出,不像成熟的元心,瑶姬都只剩下一魂一魄了,她的那颗残心还顽固不化的驻扎在她的体内。 虽说未怜有两颗元心,还有一颗济和的,但这颗在天井的时候就受到了重创,渐渐完全石化死亡了。幸好元心只反噬原主,整个过程未怜并没有受到影响。 其实从两千年前开始,未怜的身体就遭受了巨大的变化,她开始嗜睡,就是为了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伶人刺她的那一剑,其实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闪躲了。天知道那一剑,给她受了多少累。幸好她早有准备,在演技上又不露破绽,才没有被察觉出来。虽然未怜没有了元心、法力大损,但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她依然活得与之前无异。 未怜的举动完全不符合她恶神该有的自私,这样救下一个魔神,她还能不起波澜的对梨树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正因为梨树的魔性被成功的压制了,此刻的她,才几乎就是当年的天神瑶姬,“对你来说,我死了才好不是吗?” 未怜淡然一笑,“你忘了,是你让我救你,我无法违抗你的命令。” 那一瞬间,梨树似乎都没有勇气看未怜的眼睛。本来这场恩怨就不该由恶神承担,是魔神的自私将她牵扯进来。可是此刻,夹杂在瑶姬和梨树的情感之中,让梨树一度分不清,自己是谁,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无善这些年你是一个人吗?你在做些什么?” 未怜无法对魔神撒谎,坦言道,“我与弑生一起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人间学习做一个人。” “收获了什么?” “想。” 梨树低下头去,淡然一笑,“众生平等,无善总算得到机会,想自己所想。”她顿了顿,终于问出她作为瑶姬应该关心的问题,“无善,你当真有杀死天律的力量吗?” “以前也许有,现在没有。” 梨树听了竟有些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她体内未怜元心的影响,明知道被这样影响,梨树都没有反感和排斥的情绪,甚至没有企图挣扎。梨树已经有些明白了,未怜将她的元心奉献出来,是希望瑶姬能够放下仇恨。 现在梨树对天律的恨就好象她的魔性,都被压制住了。恨天律的瑶姬,是因为残心影响之下心里而有恨,只要想方设法减轻这份恨意,恶神就有希望不用飞蛾扑火。 梨树平静的问道,“为何?”未怜平静的答,“我入天井到过去救你元气大伤,这一千年来我又不能让天律、弑生知情,一直不能好好调养,以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一股暖流涌上梨树的内心,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出于未怜的本意。“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如果是天律转生的时候,你可以杀死他吗?” “至少有九成的机会。” 梨树看着未怜,知道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恶神,“你回答的倒是干脆,天律再入轮回是一千年之后,如果你的寿命真的只剩下一千年,你作何感想?” “我不需要感想,全凭你的决断。” “本该被私欲包裹的无善,也能够看透生死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梨树已经明白,眼前的恶神无善,如水般清澈。她又抬头看了看夜色,好像叹了口气,“没有了元心,身体就是如此的羸弱。我时间无多,必须再入轮回寻得新的肉身。”梨树体内的未怜元心,只能压制她体内的残心,仅此而已。 未怜不卑不亢的微微颔首,“是。” 梨树神色一缓,已经从惆怅中走了出来,“我要你帮我看着妖名剑,别让她做傻事。” “你要让她独自生活吗?这种孤寂,你应该深有体会。” 未怜的这句话,让梨树怔住。那一刻,她在恶神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善神的影子,那个永远温和如水的人。 当年那个天律的决策,不知伤害了多少人,连他最亲最爱的人也走向了死亡的命运。这场跨越时间洪流的恩怨,既然由她开始,最终就该由她结束。梨树作为瑶姬,再一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天律,不得善终! 梨树唯一不舍的就是妖名剑了,她就像她的孩子。“无善,我转世后,你就告诉她我的下落。”未怜却道,“我已帮你推算了一下,你的这次轮回时间跨越会比较大,也许她会等不到你的出世。”梨树的神色顿时一黯,难道她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尽了吗? 未怜忽然背过身去,被梦惊醒的妖名剑寻了过来,“主人,你在和谁说话?” 梨树朝她招了招手,“名,过来。”妖名剑依言走了过来,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梨树牵上妖名剑的手,抚了抚她的头,才说,“我必须走了,也许我们还有希望再见,也许这就成了永别。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再干涉你。名,我只希望你快乐” 妖名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主人,我的主人” 这次梨树忍住了没有擦拭妖名剑的眼泪,她放开妖名剑的手,转身,“走吧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我们都应该珍惜,无善。” 这最后的机会,瑶姬逃避选择的机会,无善求取生存的机会。到底结局会怎么样呢?无善,谁都有私心,我瑶姬有你无善为仆,更加不甘心你有机会摆脱这段孽缘,我不可能没有,命令你去杀死天律的想法。所以啊无善,你必须想方设法让我改变主意,让我不会害死你。 好像心有灵犀,未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带着瑶姬,消失于夜色之中。 妖名剑抬头看向夜空,只见天空的尽头,拂晓已经降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仙流离》正文 第六十八章 生离死别的痛 未怜带着刘离来了一个地方,周围到处可见生机勃勃的绿树,这里远离人群,只有自然的气息,中间还有一片宁静的湖,湖旁边有一块平坦的草地。刘离站在草地上问未怜,“为什么选择这里?”未怜道,“哪里都一样,有水就行了。” 未怜径自踏进水里,游到湖中心,然后静静的躺在水中。刘离也不再说话,坐在草地上看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出了会儿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离终于肯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轻声问,“真正的妖名剑,是不是就像最初生死簿上写的,早在和我见面之前,就已经死了?”之前她都尽可能的回避梨树,还有瑶姬的问题。 周围一片寂静,刘离看不见湖底的未怜,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做什么,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幸好这种错觉没有持续太久,刘离的身旁多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个女人静静的躺在旁边,仿佛睡着了。刘离却认得她,她俯身过去,忍不住想探她的鼻息。 这时未怜从水里走出来,湿漉漉的上了岸,“她没有死,我的这个身体就是她的。我虽然附身在她身上,但正是因为我,她还能活着。” 刘离这才发现,躺着的女人只是一个幻象,她就是真正的妖名剑面纱下的模样。 还记得,妖名剑刚刚出世的时候,还不能变成人的样子,她只能躺在梨树的怀里说,“主人,主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变成人啊,我好想有一双手,可以抱抱主人啊!”梨树轻轻抚着妖名剑的剑身,柔声道,“你还太小,等你再成长一些,就能学习怎么变成人了。” 妖名剑却是等不及了,梨树决定帮助她,“好好好,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帮你变。”妖名剑一下子不出声了,似乎在思索,“我想和主人一样!好不好主人?”梨树灿然一笑,直接用行动回答她。 初变成人后,妖名剑很是开心,梨树也可以牵着她的手去热闹的妖界游玩了,谁知妖名剑因为对外面的世界太好奇,不小心和梨树走散了,结果还在外面闯了祸。妖名剑倒好,又变成剑的样子躲在梨树的背后,那些被妖名剑得罪的妖怪看到和她一模一样的梨树,就把账全部算到梨树的头上。 回去后,妖名剑觉得很对不起主人,但她又不愿换一个模样,从此便在外人面前戴起了面纱。 梨树的一生比较长,经历了千年之久,未怜对她基本是放任不管,以降低被天律察觉的可能性。从刘离这生开始,她不再没有动作。未怜本可用弑生札记为妖名剑续命,但她选择用自己的力量来延续着妖名剑的生命,使的就是一招苦肉计。正如梨树的猜测,未怜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改变瑶姬的复仇之心。从未怜将她的元心交出来,她就在谋划这些。甚至,她还有更大的预谋 刘离看着未怜,感叹道,“所以这就是妖名剑总有三天寿命的真相?你不惜用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力量,也要维持着妖名剑的生命无善,我该说你太用心,还是太有野心了。你如此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利用了我和妖名剑的关系,你倾尽所有的付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都只不过是你在利用,利用人类的感情。不,我应该说你这是在玩弄感情才对。你的目的真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我的心。你要我心甘情愿的,解除禁锢你的枷锁。” 未怜微微一笑,“你现在才明白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刘离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要明白。”她这句话说得极轻,如果不是周围很寂静一定听不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幻听一样。只听刘离又说道,“说正事吧,这一次天律的轮回对象是什么人?”未怜笑了一下,而后严肃的说,“这个人你认识,是子宛绎。” 刘离的反应很大,登时站了起来,“不,不可能,子宛绎不可能是天律的转世!我恨天律入骨,他不可能是天律的转世!” 未怜嫣然一笑,“你忘了你曾问过我,为什么杀子宛绎吗?你忘了,我曾跟你讲的,一千年前的事吗?”刘离当然记得未怜曾说的,她与天律之间的约定,仿佛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刘离不愿相信,双眼顿时严厉起来,“无善,我以魔神的身份命令你,告诉我实情!” “呵,还真是不能开子宛绎的玩笑。子宛绎确实是天律此世的轮回对象,但天律向来自视清高,所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进入轮回,而是采用依附封印记忆的方式体验轮回。天律还是天律,子宛绎也还是子宛绎。” 刘离虽然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爱上天律的转世,但还是松了口气,嘴上不忘讽道,“果然天律的恶习不是一件两件,连这种事都可以混水摸鱼。你这样一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子宛绍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我想你是时候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了。”刘离虽在问问题,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只能告诉你,真正的子宛绍已经死了。其它的,对你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刘离看着未怜的双眼,仿佛能够洞察她的内心,“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要你原原本本的回答我。现在这个子宛绍,是天律对吧,子宛绍是被天律杀死的是吗?哼,他简直就是第二个李季。我看你是在骗我,子宛绍才是天律这一世的轮回对象才对。” 未怜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天神的转世,思维能力就是胜过常人。我并没有骗你,天律的轮回对象始终是子宛绎,真正的子宛绍本该胎死腹中,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其实是天律早就算到子宛绎会和他共用一个身体,这才在暗中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之后天律的元神就悄无声息的,转移在了子宛绍的身上。”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你?他好像很在意你?” “他不过是把我当做他的玩物。” “那你呢?你把他当做什么,你们之间可是有济和把你们联系在一起。” 未怜忽然狡黠一笑,“你以为一个济和真的能影响我吗?我只不过是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和弑生信任我。瑶姬,这个天下最恨天律、弑生的人不是你,是我。该结束他们性命的人也不是你,是我。” 刘离微微一笑,“是真的吗?”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此时酆都子府,子宛绎醒来后就发现刘离不见了,他第一个问的就是那个子宛绍,“宛绍宛离已经告诉我你是宛绍了,你怎么不早点与大哥相认。宛绍,宛离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尽管子宛绎知道了多年不见的弟弟,就是一直在身边的东权,他都没有了要关心一下他的心情,心里只想知道刘离的下落。 子宛绍对此毫不在乎,他回答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因为有个人,不愿意你我找到她们。我只知道,将有大事发生了。”只见子宛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让子宛绎也觉得,这个弟弟有些陌生。 子宛绎不再理会子宛绍,径自出了子府,然后满世界寻找刘离。他不知道子宛绍正跟在他的身后,在他没有察觉之时,子宛绍用着的东权的身体忽然倒在地上,然后不知谁的元神飞到了子宛绎的体内。就像很久以前,他们兄弟共用一个身体一样。只是这一次,子宛绎毫不知情,子宛绍更不是子宛绍了。 子宛绎昼夜不停的寻找刘离,和发疯了无异。虽然他完全没有方向,简直乱找一通,却渐渐的走进了深山老林。这是他能依靠的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依赖他身体的本能。虽然知道可能这只是徒劳无用,他仍是不愿停下脚步,好像只要一停下,他就会失去活着的目标,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意识的掌控。 “宛离!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宛离,如果痛苦有大小之分,我最大的痛苦就是你不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你也是!宛离,这不是希望,我不会再有希望,你不在我的身边,子宛绎就不会有希望!宛离,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让我找到你!”子宛绎也分不清楚,他这是在心中呐喊,还是真的开口呼喊出声。 此时在湖边的刘离,忽然睁开双眼,仿佛听到了这声呼喊。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一团。终于,她做出了决定,“妖名剑,帮我带他过来。” 那边几乎是同时,未怜在子宛绎面前现身了,“你不后悔吗?”子宛绎惊喜,很快认真答道,“不后悔。”未怜神色平常的问,“即使看到她死在你的面前,你也能做到,只是看着不阻止吗?” 子宛绎一怔,这个死字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大脑,他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子宛绎努力保持着冷静,只想马上见到刘离,“让我见她。” 当子宛绎见到刘离的时候,已经入了夜。这里离子宛绎最后寻找刘离的地方,其实只隔了一座山,如果刘离到最后都不肯子宛绎来见她,天知道子宛绎到底能不能找到她。 此时月光清晰的倒映在水里,今天是满月,正是个非常好的天气。只见刘离坐在湖边,仿佛随时都能化作飞灰,消散于风中。 子宛绎没有急躁,慢慢的走过去拥她入怀,他这过来的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告诉自己多少次,要维持内心的平静。他说,“宛离,告诉我真相吧。” 刘离靠在子宛绎的怀里,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过了许久,刘离才缓缓开口,“我本入了魔,多亏了妖名剑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才能暂时脱离魔道。等今晚子时一到,这样东西会自己回到妖名剑那里,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所以这表示,我将重入魔道。我这个入魔,与你所知道的不同。常见的入魔是心魔,而我是因外力引起,它避之不过。” 刘离解释的很简单,子宛绎从未听说过,也没有发现刘离有过任何的征兆,但是刘离的话,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子宛绎努力不让情绪激动,“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宛离,不要选择死。我会阻止你,我会叫醒你,我不信我做不到!” 刘离在子宛绎的怀里悄悄落下一滴泪来,平静说道,“子宛绎当然可以叫醒子宛离,但是你叫不醒瑶姬。”子宛绎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瑶姬!你是宛离!永远都是!” 刘离不能只是静静的贪恋子宛绎的怀了,她抬头看着子宛绎的眼睛,告诉他,“宛绎,你可以分清楚文清和陆子期,你一定要分清楚宛离和瑶姬。宛离是因为妖名剑的这个东西才存在的人,一旦失去这个东西,宛离不复存在。不管我死与不死,子时一到,宛离都死了。子时之后活下来的,是瑶姬,不是你的宛离。” 子宛绎只觉得心痛欲裂,他抱紧刘离,说出他一直不敢说出的心意,“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分清楚文清和陆子期,因为根本不需要分清楚。为了克制对妹妹的感情,我才强迫自己娶了别人。文清死后你不在子府,我的感情无处可依也就不需要为了克制而续娶。后来你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娶实际上是文清的陆子期,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再错第二次。” 刘离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都不知道到底子宛绎对她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绎,你一定要明白,不能让瑶姬再度活在世上。”子宛绎再也忍不住眼泪,只觉得头昏脑胀,“好,我不阻止,我会陪你一起,我们都不会孤单。” 刘离搂上子宛绎的脖子,想靠他近一点,“傻瓜,你还不清楚吗?殉情只是凡人天真的想法,别说一起过奈何桥,连鬼门关都不一定可以一起走。更何况我们这些,连死后会怎么样都不知道的鬼仙。” “宛绎,我们已经注定抓不住对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活在你的心里?你刚才还说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你怎么可以选择死?” “还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分离,漫长的六十年还不是过去了。第二次我们都挣扎过,也过去了。第三次的分离后,我们终于做出了要在一起的选择。第四次的时候我就死了一次,但是我活过来了。宛绎,如果你死了,有一天我回来找你,你却不在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希望。只要子宛绎和子宛离其中一个还活着,他们就还在一起。相信我,你不会孤单太久。一切都会有结束的一天,不管你最后有没有等到,都会结束。所以,为了希望,哪怕再渺茫的希望,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刘离忽然低头一笑,又在子宛绎耳边说道,“绎,其实你根本都不用等我,不用盼着这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你完全可以走出宛离的世界。绎,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忍受的,你的希望无处不在,你明白吗?” 子宛绎并没有发现,刘离说这句话时又偷偷掉下了眼泪。连她自己都不再认同这句话,更何况子宛绎。子宛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明白,也希望你明白,子宛绎根本走不出子宛离的世界。宛离,我答应你,我会等你,等到我死的那天。所以宛离,为了我的这份心情,你一定要努力回到我的身边。” “谢谢你,绎,我一定会,一定会”刘离紧紧搂着子宛绎,享受这最后的温存。刘离到底能不能回来,她心里都没有底,她只想让子宛绎能够拥有希望的活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