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流离》 正文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怪神仙 晴空万里的森林,闪耀着灿烂的光辉。一望无际的绿色,尽头处波光粼粼。在这森林里最是高大的树梢上,静静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少女,独自享受着这份美景。此景此境她纵使看了无数个日夜,也不曾厌倦。她已然成了这片森林,这片森林属于她。 然而这一天,不速之客打破了她的宁静,让她的人生不,她的鬼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错!她是一只鬼,一只孤魂野鬼。 就在她日日夜夜不曾改变的望着远处粼光时,一道金光从天上直降而下,正好落在她面前的树叉之上。如此大的动静她却视而不见,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平静的双眸始终看着前方,好象这个天外来客是透明的一样。 原来这金光是一个锦缎加身的俊俏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岁。察觉到有旁人在,他立即扶着腰哼哼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哪个不长眼的连飞行术都使不好!”少年言下之意好像是说他是被撞倒下来的,然而在他衣带上不难发现被血染红的图案,还有刚才与他一同掉落到树下的断剑,分明是受伤了。 不过少年对此毫不在意,细细打量起小鬼来,而后神采飞扬的问,“小鬼,你这是吓傻了吗?” 小鬼闻声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又看向远方不予理会。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想看看是什么这么好看?只见远方夕阳西下小半边脸淹没在海中,天空中的云都被染上了美丽的金黄色。广阔的海面上粼粼波光,美不胜收。少年意识到了什么,称赞道,“体质不错啊小鬼,居然还能看夕阳。” 小鬼恍若未闻,少年不喜被如此冷落,偏要跟她说话,便问起她的名字。只见她低头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少年便摸上她的头查看她的过去,一段记忆率先呈现出来。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天气,屋内女人分娩的呻吟声都不能被雨声所遮掩。在屋外檐下等候的丈夫,扶着他焦急的老母亲,一边安慰想送她回房避雨。 这时一双血手从屋内打开门来,产婆一脸焦急的对屋外等候的男人说,“是难产,夫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眼老母亲,他一咬牙,断然选择了孩子。产婆关门进去了,很快屋内传来女人断断续续,比分娩还撕心裂肺的喊叫,“你答应过要与我白头到老!” 男人似乎不想听到这个声音,半推半扶的送老母亲回房。他的目光无意落到就在旁边站着的小女鬼身上,朝她怒吼,“看什么!明天就把你送给别人!” 小鬼顿时扭头跑进雨中,到死都不曾回头。 原来这男人和女人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但是成亲七年都没有孩子。无奈之下,他们收养了朋友带来的小鬼。起初夫妻二人对她很是体谅,一直细心照顾,这新组成的四口之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可是老天喜欢开玩笑,小鬼才刚收养过来没多久,女人就发现自己再次怀有身孕。这个家庭的家境并不富裕,如果他们的亲生孩子出世,生活一定难以维持。女人劝男人把小鬼送走,男人却不肯,说等你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说。男人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女人经常流产,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不能活到出世就死了。 窥探记忆的少年发现小鬼的这段记忆,可能是因为是她在人世最后的经历,而显得格外的清晰。少年还看到这个小鬼的亲生父母早死,因此她一直过着辗转被人收养的生活,也难怪她的性格孤僻。 这时从小鬼的头上掉下一滴血来,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沾满了血,他回想起刚才才知道自己伤得挺重。再加上他从高处摔下,使得伤口更加裂开,偏生又生得死要面子自信满满,以为只是破了点皮摔得疼了些。 这下弄得小鬼的头发脏了,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指向远方那片海,“你想不想去那里?我们去那里洗头发怎么样?” 小鬼没有回答,少年绕到她的右边,伸出左手牵上她的右手,带她飞了起来。小鬼的手顿时紧紧抓着少年,手心都冒出了汗。即使如此,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闭上眼,好像想证明自己不害怕。少年是看出来了,绝对是个爱面子的小鬼。 来到海边,少年放开小鬼径自踏进海水里,徒留小鬼独自站在沙滩上,安静的看着海面。少年见了奇怪,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海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少年奇道,“那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高兴的神色?看这广阔的c浩瀚的还有这海风!你至少要大喊几声,冲到水里又蹦又跳。怎么还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帮你洗头发吗?”他心想真是个孩子,不过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也就先不管小鬼,干脆一头栽进水里去了。 这时夜幕降临,三三两两的星星开始眨眼睛,小鬼望了望海里的涟漪,就地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少年上到岸来,发现小鬼居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急忙跑过去抱起她,“小鬼!你怎么了?阳气入体了?这天都黑下来了!”只见小鬼的双眼紧闭,脸色十分苍白。少年忙把小鬼放在自己的腿上,查看她到底是何症状。这时小鬼动了动,少年才明白过来她刚才应该是睡着了。 少年托着下巴,又端详起小鬼来,他发现小鬼的双眉皱在一起,似乎在做噩梦。他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见小鬼除了因为是只鬼而双颊失色之外,脸蛋没有一点婴儿肥态,一张精致的脸,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少年对这只鬼充满了好奇,通常鬼不怕见光,说明必有一定修为。而这只鬼,虽说也死了十二年,但多年来她都是那样坐在树上,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修为。人有怕见光的人,鬼也有不怕见光的鬼,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满头的繁星,格外美丽。 少年无心欣赏美景,思考着这个小鬼生前的一个古怪。那是小鬼在最后逃离那家人而跑进这个森林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只蛇妖险些被抓去吃了,结果竟是剑妖妖名剑出手相救。不过那时小鬼万念俱灰,反而责怪妖名剑救了她,完全拒绝了妖名剑的一片好意。 其实少年来到这片森林的目的,也和这妖名剑有关。少年名叫长生,是住在天上的神仙,之所以下凡正是奉了天帝之命,特来此地收服祸害人间的妖名剑。 就在几个时辰前,长生的双脚第一次在人间站定,他就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不禁高呼出声。这一声高呼惊得周围群鸟四飞,长生当即禁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保持他仙人的仪态。幸好这时四下无人,要是在凡人面前出了丑就不好了。 收妖名剑其实是长生主动请缨的,一是因为他还从未下凡,二是冲着妖名剑的大名来的。 妖名剑如其名,是妖族名剑,不止,连仙族的长生都早想见识见识。妖名剑之所以这么有名,除了它是一把会法术的宝剑,它的背后还带着一个故事。 首先说她会法术,寻常的剑不会法术,只有剑妖才会。难就难在剑很难修炼成妖,像花草树木c鸟兽虫怪他们本来就是活的,修炼自然不难;像石头想修炼靠的就是机缘,因为它首先要活,接着才可能产生修炼的意识。 再说她的故事,一千年前各路妖怪魔物莫名其妙在一日之内死亡无数,地府的鬼差人手不够,很多妖魔就想趁机逃出生天,整个阴曹地府陷入了秩序最为混乱之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蒙面女妖趁机闯到酆都城,一路逼问鬼差冲到了安置生死簿的五浊殿,不用说正是妖名剑。 这生死簿是阴曹地府最重要的东西,阴间管事的十王殿之一,六殿卞城王身为生死簿的看守官,即使当时阴间大乱依然还在殿内镇守。很快卞城王赶到放置生死簿的禁室,发现妖名剑正在翻阅生死簿,他立即上前抓她。 与此同时,负责边关地狱的三殿宋帝王c九殿平等王二位,收到十王殿之首一殿秦广王的命令本准备赶去鬼门关那里,帮助镇压想要逃窜的妖魔。二王还在路上的时候,之前被妖名剑打伤的鬼差急忙上前求助,说有人觊觎生死簿。想到生死簿的重要性,二王当即改变方向朝五浊殿的禁室而去。 很快在五浊殿的禁室三王汇聚联手,眼看妖名剑一人难敌,忽然凭空冒出另一个白衣女人。只听她轻唤一声名,妖名剑顿时化身成剑。白衣女人执剑在手c人剑合一,只一会儿功夫,阴间的三位王殿竟然连连败退。 白衣女人胜利之后,妖名剑又化成人形翻看起生死簿来,她的神色非常着急伤心。白衣女人在一旁连连安慰她,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三位王殿一时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过他们从旁弄清了来龙去脉,原来白衣女人是妖名剑的主人,而且已是一缕亡魂,妖名剑正是想要借生死簿的力量,为其添寿还阳。 可是妖名剑将生死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白衣女人梨树之名。卞城王看出她们主仆情深,解释道,“生死簿并不能掌控所有生灵的生死,你的主人道行高深,应该已经超出了生死簿的掌控。”妖名剑听了悲愤不已,“既然如此!为何我的主人还会死?” 卞城王回答说,“只是说她不受生死簿的掌控,并不是说她不会死。我看她魂魄气息已弱,你们还是早点离开,珍惜最后的时日吧。”卞城王的话本是想叫妖名剑放弃动生死簿的念头,谁知妖名剑伤心透顶竟要撕了生死簿,还是她的主人阻止了她,并劝她离开,最终总算有惊无险。 这一千年前的往事长生听天上的仙友讲了多次,对梨树和妖名剑很是好奇,这下有机会接触到妖名剑,更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待他初到凡间的心情平稳后,就开始尝试追踪妖名剑具体的位置。很快,一股妖气隐约传来,长生大喜,立即追踪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长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他觉得奇怪,这时的凡间正是酷暑时分,怎么会有梨花香?他放眼望去,也没有看到什么梨花。倒看到一个红衣倩影,正坐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生不禁失望,看来这妖气出自这个红衣,而这梨花香一点都没有胭脂气,应该是这个女人与生俱来的体香,也就是说她应该是只梨花妖。这样想来,长生只好重新寻找别的妖气,又想到这样茫然乱找,倒不如上前问问这个女妖,看她知不知道一些线索。 女妖坐着的树杈升到了悬崖外,长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慢慢走过去,说道,“梨花女妖,我乃天庭使臣,来此地捉拿妖名剑,我看你同在此地,可知她的下落?” 如今天庭对妖怪的态度,只要妖不作恶人间,就不会将其收服。相反,如果有妖怪相助神仙,说不定就能得到神仙的指点。本来妖怪修炼正是为了羽化成仙,长生自然不担心问不到结果。 果然那女妖没有回头的说,“我多年不曾出林,不知外面之事。” 长生大失所望,只有道声谢,向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刚好长生从女妖身旁飞过,想到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女妖正面,一时好奇便回头看了女妖一眼。只见女妖的脸上居然戴了一层红纱,露出来的双眸虽然美丽,却暗藏笑意和鄙夷,就像是在嘲笑长生一样。 长生顿时一个激灵,通常妖怪对神仙的态度都比较恭顺,就算是因为天生的立场,妖怪会对神仙有所偏见,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表示出来。长生确定自己没有得罪到她,他能想到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个女妖就是妖名剑! 一千年前的妖名剑也是一身红衣掩面,虽然长生因为她身上的淡香误会她是梨花妖,不过既然妖名剑的主人名唤梨树,也就不用太奇怪了。 长生顿时回头质问,女妖也不装傻欺瞒,傲慢的承认了,“天庭也不过如此,竟然派一个毛头小子来降我。”妖名剑不急不缓,长剑已然在手。长生见了一愣,难道剑妖也喜欢用剑? 就这样二人一言不合便开打,很快这一仙一剑在空中大战三百回合不分上下。长生只觉得她的法力高深c剑风凌厉,身姿更是曼妙无比。仿佛他听的那个往事,此刻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和妖名剑交战,还有她超然脱俗的主人。长生不禁暗自可惜,自己晚生几百年道行有点不够。 渐渐的,妖名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原本不落下风的她竟然掉转方向想跑,似乎觉得久战对她不利。长生看出她的心思,丝毫不给妖名剑逃跑的机会。果不其然长生愈加觉得妖名剑的速度有所下降,长生也就跟着松懈下来,在招架之余还把小半心思放在了妖名剑手里的剑上。他总觉得这把剑有些古怪,便想要看清楚剑的模样。 只见这把剑外形秀气,比一般的剑要厚一些,而且竟像是没有剑刃。长生当即大着胆子挨着剑身擦过,果然身上不疼不痒,竟是一把假剑! 就在这时,妖名剑忽然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出现另一把剑。这把剑在瞬息之间直刺长生的胸口,要不是长生以自己的剑相抵躲避还算迅速,最终只让这把剑从他的腰间横划而过,才不至肚子上多出一个窟窿来。 这下变故让长生的宝剑生生折断,可见这把剑的威力。还没等长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妖名剑又出现在眼前,朝长生的胸口拍下一掌,就这样把他从云上打落了下去。 其实长生心里明白,妖名剑应该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就乘胜追击了。现在长生又知道妖名剑有救人的过去,更加不明白妖名剑的心思。抱着这个疑虑,长生又细细窥探起小鬼的过去,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与神同居 次日一早,小鬼睁眼醒来,看到的就是睡得正沉的长生,两个人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沙滩上睡了一夜。 小鬼静静的看了长生几眼,默默站起身来,然后朝森林的方向走去。她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停顿持续了比较长的时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慢慢的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背对着她站在海水中的红色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红色身影回过头来,红纱掩面,目光深邃,“你总是这样看着我,我会定不下心。”她的语气十分轻缓,仿佛是一声幻听。 小鬼听了顿时扭头,谁知这迈出的一脚踏的太重,一旁的长生惊醒了。他立即坐了起来,还有些没睡醒的说,“小鬼,你醒了?”随即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是天上的神仙,第一次到人间来,既然碰上你,你就给我讲解讲解。没准本神仙心情好度你成仙,你就不用做什么孤魂野鬼了。” 长生这样说是有他的小算盘,昨日他和妖名剑大打了一架,虽说伤势不重却也不轻,他必须修养一下才更有把握对付。而且这小鬼既然和妖名剑有些牵连,和她在一起,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好处。 小鬼习惯性的没有说话,眼睛瞟向海面,刚才的红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长生只当小鬼默认了,大喜道,“你答应了!那小鬼我们先找个住处,你想住在哪里?”小鬼沉默的看了长生一眼,扭头向森林深处走去。长生急忙跟上,对这小鬼的性格真有点头疼,“小鬼,你不想离开这里就说嘛。这没关系,住在这里也行,你选地方我给你变一个凡人都想要的房子,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小鬼始终沉默着,回到了她一直呆的地方,那棵最是高大的树上。长生硬是把她从树上拖了下来,在一旁空出一块地来,又变了一栋漂亮的洋房作为安身之处。 人间的一天对长生来说转眼即逝,到了晚上长生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竟然赖在小鬼的床边要给她讲故事。他自己本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在天上那些仙友几乎没有不给长生讲过故事的。 “小鬼,你应该也听过一些神话传说吧,这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凡人就说不清楚了。我今天要给你讲的故事可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最崇拜的人,他的画像至今还保留在他的房间里。我一直以他为目标,希望成为像他这样强大的人。” 小鬼静静躺在被窝里,只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长生微微一笑,只要小鬼还睁着眼睛,一定在认真的听他说话,他心里这样坚信着。 “那是在两千年前,天庭尊贵的太子和身份卑微的仙娥两情相悦。当时的天帝知道后大怒,将太子派往魔界,然后秘密处死仙娥还有她腹中之子。” “因为天条规定神仙不能动情,即使是太子也是在即位成为下一代天帝后,才能与上代天帝亲自挑选的天后成亲,为的只是让血脉延续下去。你们凡人以为神仙不死多很向往,其实不是。神仙也会死,只不过是比凡人活得长些罢了。” 讲到这长生偷偷看了看小鬼,发现小鬼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本来按他的性格应该讲得更跌宕起伏一点,但看小鬼的样子是指望不上她会有什么反应的,他也就选择较为平缓的方式。 “就在仙娥被押送诛仙台的那天,天上竟然忽生异象。永远闪电不歇c雷鸣不断的诛仙台,却引来紫气环绕,彩霞腾飞,连另一边的天庭都被一道金芒在瞬间笼罩。天帝见了速召重臣商议,之后重新下令饶去仙娥的死刑,待仙娥产下天孙后将其投下天井,打入轮回。而即将出世的天孙赐名天泽,由天帝亲自抚养。” “这天泽天资非常聪颖,法力更是日夜精进,小小年纪就是唯一一个,下到天井还能上来的神仙。要知道这天井可是远古遗物,任谁下去了都别想再爬上来。众仙都以为,天泽会代替不幸死在魔界的太子,继承天帝之位,谁知天泽竟然在昆仑山失踪了。哪怕是天帝c天下的神仙,以及西方的神佛一起寻找,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本来天泽对天帝惟命是从,除了私下天井是为了他的母亲,他还从来不曾做出违背天帝的事。天泽的改变是从他画的一幅画像开始,就是我前面提到至今保存下来的他的自画像,但事实上他画的却是一个女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做未怜,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曾经避人耳目住在昆仑山。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被天帝严加看管的天泽,居然偷下天庭去见她。也正是这次下凡,天泽解决了当时天庭要面对的妖魔正盛的危机。每每想到还是少年的天泽单枪匹马,我就向往不已。” 长生的脑海不禁浮现出天泽的画像,想象着他威武的英姿,竟是讲得一时忘我。再低头看小鬼时,发现她已经闭眼睡了。故事虽没讲完,但看到小鬼被自己哄睡了,还是让长生很有成就感。他又帮小鬼掖了掖被子,出了房去。 过了几日,碍于之前做饭失败的经历,长生自作主张拉着小鬼去最近的镇子觅食。本来他俩一个孤魂野鬼,平日晒晒月光就足以维持;长生身为神仙,随着道行的高深,对食物的需求也随之下降。凡间的五谷杂粮对他们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 长生为此教会了小鬼如何做到像活生生的人一样,她能在几天时间就有成绩,当属小鬼本身不畏阳光的体质,还有她惊人的资质。 一路上只有长生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小鬼偶尔简单的回他两下。 那镇子不是很大,街上行人却也不少,这些凡人老百姓都为各自的生计忙活着,其中有几个则坐在一起聊着天。只听一人道,“说起来这几日那妖名剑好像没出现生事了,看来镇长请的道士真的将那妖剑捉住了。” 长生本自牵着小鬼从那几人身旁经过了,听得这句顿时停了下来凝神细听。 又听另一人道,“是就好了,可是这都几天了,那些跟着道士捉妖的没一个回来,怕是死在外面了。” 长生想到他前些日见过那些出去捉妖的人,知道那带头的道士不过是坑蒙拐骗之徒,结果带着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 小鬼因被长生拉着,见他不动便抬头看了看他。长生见她难得有反应,高兴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用好东西讨好她。小鬼复又低头看向别处不理他,长生对此视若无睹,将她抱在怀里蹭了蹭。 “看来妖名剑知道天庭派了人来还是有些忌惮。”长生这样想,也就不急着收服妖名剑。本来他对人间就喜欢的不得了,正好借着调养身体的时间好好玩一玩。长生还兴致勃勃拉着小鬼要教她法术,不过小鬼没有耐心,只好不了了之了。 转眼长生已在人间呆了两个月,这日他闭眼盘坐在沙发上又追踪起妖名剑来,小鬼则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察觉到自己被小鬼注视着,长生忍着笑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继续追踪妖名剑。 谁知一天很快结束,却是追不到妖名剑的下落。长生觉得奇怪,难道妖名剑早就逃离了这里? 长生只好暂时放弃,这时他发现小鬼不知何时别开头去看着他的后方,眼神还极为专注,让长生一阵奇怪。他刚要回头一看究竟,一股梨花香气隐约传来,顿时让长生的背脊一阵发凉。忍住莫名升起的畏惧感,长生慢慢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红衣女人正坐在他后方的桌前,缓缓开口,“你找我吗?” 长生顿时惊呼出声,妖名剑很快消失了踪影。长生站起就要追,看到小鬼后停了下来,“小鬼,她在这坐了多久?”小鬼答,“一天。”长生愣了一愣,很快摆正心态,“小鬼,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长生刚追出洋房就追到了妖名剑,就好像她在等他一样。长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妖名剑忽然就变得厉害起来,与之前相比让长生觉得非常吃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长生没了宝剑的缘故,但向来功夫全修的他,没有兵器也不会差到哪去。如果说上次长生因大意受伤的话,那么今天他提起十二分精神都不够防备,已经连连被无剑刃的剑所伤,可见用剑的人招式多么的凌厉。 说时迟那时快,妖名剑手里的剑直指长生的喉咙。一直被紧逼着的长生方寸渐失,后退避让时竟双脚不受控制的发软跌倒在地。眼见迫在眉睫的剑尖,长生几乎认命。 谁知这时妖名剑不知为何停在了原地,就是这瞬间的停顿,命悬一线的长生当即抓住机会朝妖名剑反击一掌。由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长生下意识的用了全力,这一掌直接将妖名剑打回了原形摔在了地上。 良久,地上的妖名剑都没有动静。长生觉得非常奇怪,怎么一下这么厉害一下就现出原形了?他不禁蹲下身瞧了瞧碰了碰,妖名剑始终没有反应。借着这个机会,长生弄清楚了妖名剑的一个秘密。他拾起妖名剑掉在地上的剑,还有妖名剑真身,还剑入鞘。 原来妖名剑使的剑其实是妖名剑的剑鞘,它不像一般的剑鞘只裹住剑身,而是将整把剑全部包裹保护起来,这样设计的作用应该就是让妖名剑也能有一把剑可以用。长生不禁佩服起打造妖名剑的铸剑师来,其实上次他被另一把剑所伤就是妖名剑的真身,那时妖名剑一出就直接将长生的宝剑折断,可见妖名剑作为一把剑也是十分优秀。 这让失去宝剑的长生,产生了一个念头,将她据为己有的念头。长生望着手里的妖名剑,知道以她的修为绝不至于被他一招打死,便开口说道,“妖名剑,你断我宝剑,就用你自己偿还吧。你过去所做的错我会既往不咎,我还会助你成为一把仙剑,从此脱胎换骨。这样你认是不认?如果你认,现在就现身在我面前,取下你的面纱,重新开始。” 长生听说妖名剑的主人很是美丽,身为其剑应当也是如此。怪就怪在,为何剑戴面纱主人却不戴,难道妖名剑很丑?或者比主人还美?长生想到妖名剑戴了一千年的面纱真是难能可贵,既然她这么不愿被人看见,他就偏要看。如果妖名剑当真听命,就可以证明一下她的服心。 片刻的沉默之后,妖名剑才飞出长生的掌心,果真化身成人只是还是戴着面纱。长生看着她的眼眸,就像星空一样璀璨,仿佛能勾人心魄,竟不自觉的在心里称赞一句好美。长生忙定了定心神,催促她一句。妖名剑这才抬起手,缓缓揭下面纱。 她的动作很慢,长生像是不愿错过什么一样,一直盯着她,渐渐的从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直到长生看到她的大半边脸露出来,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不禁脱口而出,“我好像见过你!”长生刚惊呼出声,妖名剑就化回了原形,像是被人扔掉一样摔在地上。 长生忙拾起妖名剑对她大呼小叫,但是不管他如何对她下令,她都没有反应。长生想到自己强行收服她,想到她和她的主人,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也就作罢了。 这时天色渐晚,长生回到洋房就兴高采烈的告诉小鬼这个好消息。本来还在长生手里的妖名剑忽然飞了出去化成人形,只见她蹲下身去,看着小鬼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见小鬼和妖名剑四目相对,长生很是不爽,抢着说道,“小鬼,其实我早就想说这件事了,我知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既然忘记了我就给你取个新名字吧!虽然我能够帮你想起来,但你既已成亡魂,阳间的一切确实和你没有干系了。我想想啊我看你这么小就长得跟朵花似得的,不如就叫牡丹吧!芙蓉也不错!还是水仙?嗯?你不喜欢吗?” 这个问题长生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提起,是他既然看过小鬼的过去,自然知道她叫什么。也知道小鬼因为辗转被收养的生活而不止一个名字,再加上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见她是真的想要忘记她的过去。不过更重要的是小鬼从没关心过长生是谁,没有好奇过他说的那些是真实还是谎言,他就像是赌气一样,也就不说起这个话题。 一旁的妖名剑听不下去了,冷不丁的开口,“就叫流离吧。”小鬼听了第一次主动提问,“流离是什么意思?”妖名剑淡然答道,“你的一生流落在外,亲离家散,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长生好不容易从小鬼出其不意的主动反应过来,不悦道,“妖名剑!你还戴着面纱我还没说你呢,又来瞎凑什么热闹?不行不行!这个名字不好!” 小鬼却是十分中意,又问妖名剑,“这两个字怎么写?”长生忙伸手挡了挡小鬼的视线要教她,同时变出纸笔写下“琉璃”二字。写完他才发现小鬼根本没看他,而是看着妖名剑用金芒浮现在空中的“流离”二字。 长生急了,抓着小鬼的双肩说,“那就姓刘名离,取名就要有姓!就这样决定了,不许再改了!听到了吗?小离!” 这一声小离,让小鬼看着长生许久,终于轻轻答应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我要得到你的心 如今作乱人间的妖名剑被收服,按理长生就该回到天庭去了。但是想着哪怕多留一天也好,长生抱着这样的心情,像以前一样和小鬼刘离,一起在凡间过着平凡的生活。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现在多了一个妖名剑,但她从帮刘离取名后就没有以人形出现,让长生有些在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一掌伤得妖名剑太重了。 看着妖名剑始终保持着她的真身,仿佛一个死物,长生不厌其烦的对她说,“喂,妖名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主人,你再不现身我就把你丢到火里熔了重铸!” 多次下来,妖名剑终于肯现身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找具适合刘离的尸身,我已经找来了。”长生听了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不省人事了,原来听见我说话了。既然找到了就快拿出来我看看!” 妖名剑不急不缓的一挥手,在她衣袖掠过的地方就多出一个人来,正确的说是个死人。长生见了立即凑近,“这是” 只见眼前的这个死人,竟然和刘离一模一样!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刘离自己的尸身被人保存了下来;二是妖名剑已经施法将这死人变成刘离的模样。 长生用眼神询问着妖名剑,后者并不打算说明,长生也就没问。他叫来在不远处发呆的刘离,掏出一颗小药丸喂给她吃,“小离,现在躺到这个人的身体里去。” 刘离自是看到了躺在这里和她一模一样的“这个人”,也没有好奇的过问一句,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儿,也就照做了。 待刘离躺好,长生在一旁凝神施法。很快,原本死气沉沉的身体开始细细呼吸,就这样刘离的鬼魂和这不知谁的肉身合二为一了。 仿佛是在适应,过了好一会儿,刘离才缓缓睁眼。长生咧嘴而笑,立即问道,“小离,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你开心吗?”刘离只沉默的看着长生,却是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与之以前的神情完全毫无区别,就好像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重大变化,“我饿”长生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他不禁抱着刘离蹭了蹭,这次终于不像之前一样感觉不到任何体温,连她的小脸蛋都变得软乎乎的触感非常之好。 长生的心情大好,要带刘离去吃大餐,妖名剑也跟着沾光一起请了。这刘离刚刚还阳可得好好补充营养,说得夸张点,她就像新生儿一样,要开始细心照顾了,再像以前一样吃了这顿不知下顿,可是会生病的。 就在他们去吃大餐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和上次来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长生觉得奇怪,便凝神施法搜索了一下村子,没想到让他看到惊人的一幕。 原来村子里空无一人,是这里刚遭到妖怪的侵入,这个妖怪凶狠弑杀,幸存的人们担惊受怕这才全部逃离了,而这个作乱的妖怪,竟是被长生收服的妖名剑! 刚好妖名剑和他们一起来了,长生便当面质问她,“妖名剑,你说!你是不是假装顺从,为的就是让我不杀你,然后一有机会就背着我伤害凡人?” 妖名剑看着村中凌乱,淡然说道,“我想杀人的时候更喜欢立即动手。”长生咬牙切齿,还是愿意相信一下妖名剑,“你是说不是你?那是谁?有人想陷害你?你和谁有仇吗?” “谁在心里记恨我,我没兴趣”妖名剑还没说完,长生就抓了她的手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她,“我倒是知道有只蛇妖,十二年前小离闯到森林的时候,就是你从那条蛇嘴里救了她。谁都看得出来小离的体质特殊,吃一个小离能抵他吃一百个人,而且你不是自己要吃她,你宁可让小离冻死c饿死在森林里,都不让蛇妖白捡这个便宜。我说得对不对?” 妖名剑双眸藏笑,不以为意,“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你不是要请客,可别饿着了你的小离。”长生顿时无语,被人栽赃嫁祸还差点被天庭捕杀,这都不为自己申辩一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之后,长生找到藏身在森林的蛇妖,并将其收服。如长生猜测的一样,在这附近作乱的一直都是蛇妖,他每次出去作恶都会变成妖名剑的模样,一来是要败坏她的名声,二来把罪名嫁祸给妖名剑,自己也就能够逃避天庭的追捕。 这下长生的使命真正结束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凡间多呆一些时日。他的内心就像有两个他,在去与留之间徘徊不定。 这日正值夕阳西下,长生蹲在寂静的沙滩上看海,不禁怅然,“妖名剑,你说我都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这个孩子了,还给她仙丹助她还阳,这么久的感情,她居然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问。” 虽然长生并没有带着妖名剑的真身出门,但这么久的相处,长生已然知道妖名剑就在这里。果然一个红衣女人凭空出现,正挽着袖子戏水,“你不会主动告诉她吗?” 长生听了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一旁的妖名剑好像笑了一声,长生忙问她笑什么?只听妖名剑严肃道,“为了能够长生不老,你该抛却烦恼清心寡欲才是。”长生大惊,“你是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哼!你的名字也好听不到哪去,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做为你的新主人”其实说心里话,长生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差劲!所以一开始他对她们都只说自己是什么身份,却不愿自报姓名。 妖名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不要得寸进尺。”长生觉得很没面子,一把剑还骑到主人头上来了!再看看刘离,正在一旁忘我的玩沙。 刘离在这,长生更加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他盯着妖名剑只露出的双眼,思索着计策。结果妖名剑的眼睛,让他越看越是眼熟,但又实在让他想不起来是谁。他忍不住凑到妖名剑面前,讨价还价,“妖名剑,把你的面纱揭下来,我就不给你取新名字,怎么样?” 妖名剑转身就走,拒绝之意很明显。长生立即出手偷袭,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妖名剑脸上的红纱,却还是一手抓空了。长生很是惊讶,刚才偷袭如此突然,居然也被她避开了?他脸上倒还镇定,二话不说,使出浑身解数追上去,还是要扯她脸上的红纱。 妖名剑反应不慢,但也不快,每次都在长生快得手时险险避开,结果总差那么一点。长生想着光夺不行,只有把妖名剑打趴下,这才下手不留情起来。如此一来一往,几十个回合之后,两个追逐的人终于在海边停了下来,同时喘气连连。 这次妖名剑并没有占到上风,挨了不少拳脚,只见她脸上的红纱,微微有点血迹渗了出来。长生很奇怪,如果妖名剑能护住自己的红纱,怎么不能保证不会挨打?又有谁愿意挨打?更没有谁,明明显出实力来了还假装挨打。她到底在想什么,长生完全想不明白。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伺机找到对方的弱点,一个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刘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长生见天色已晚,也就暂时放过妖名剑,给刘离准备晚饭要紧。 到了深夜,已经睡了一觉的刘离从床上爬起,独自出了门朝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路。这里地势较高,扭头就可以看见下方的海域,而妖名剑正靠在这里的一棵树上睡着了。 刘离并不知道妖名剑在这里,有些惊讶。她走到妖名剑的面前,见妖名剑似乎睡得有些沉,不禁伸了伸手想揭妖名剑脸上的红纱。不过她没有这样做,只在妖名剑的旁边坐下,吹着夜风看不远处的海。 刘离从来没有说,她其实很喜欢妖名剑身上的清香。好像在她模糊的生前记忆里,这个香味并不陌生,每次她闻到这个淡香的感觉都很惬意。 次日一早,妖名剑一醒过来,就发现倒在她身上睡着的刘离。她刚准备抱刘离回去,刘离就醒了。妖名剑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离虽还是死时的孩子模样,但如果加上生前的年龄,已有十八岁,已然很成熟了。她避开妖名剑的视线,淡淡的回答,“偶然。”妖名剑的双眸中透着笑意,“是特地来找我的?”刘离似乎踌躇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我只是睡不着,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妖名剑当即否认,刘离指着妖名剑嘴巴的位置,平静的说,“血。”妖名剑顿时一阵尴尬,她因为专注着应付长生,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淡然,摸了摸嘴角,已经换了一块新布,然后她站了起来,对刘离说,“走吧,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刘离低头看了看地,复有抬头对妖名剑说,“如果你打不过又不想被他看到,变个模样给他看不就好了。”妖名剑一怔,扭头看了看下方的海,“我不喜欢易容术,戴着别人的面具生活,感觉很讨厌。”刘离望着妖名剑,觉得她的神情好像想到了过去。 看到刘离和妖名剑一起回来,长生很郁闷,但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窜过去把刘离抢过来抱在怀里。之后的几天他都很安静,对事很少上心的刘离虽然不会开口关心一句,也还是会不自觉的频频看一看长生。 该走的总是要走,压了几个月的心事,长生终于决定了。 在此之前,长生神神秘秘地把妖名剑叫到一边,“我要你去一个地方帮我取一样东西。”妖名剑听了长生的详叙后,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原来长生听说,住在很远的人发明了一样东西,它可以把人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刻画下来,比任何一位擅长画画的人都要厉害,这个东西就叫做照相机。 长生欲言又止,真想对妖名剑说出他要离开的实情,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他就说不出口。现在距他定好的离开之日,还有几天。长生紧紧握了握拳,努力收起自己的心情。 余下的时间,长生恢复了以往精神十足的样子。然而分别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 这天长生起得比较晚,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想着要怎么跟刘离开口。终于他从床上爬起,推开隔壁刘离的房门,刘离不在。然后他下了楼,只见刘离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长生慢慢走到刘离的身边,轻唤了一声离,然后又低头组织语言。见半天没人答应,他才发现刘离正在看一幅画像,真是完全没有发觉到他的苦恼!长生微恼,一把将画抢过来,刚恨不得撕了,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闯入眼帘。长生这才注意到画里画的,竟然是刘离。他顿时大喜,“小离,这是谁画的?简直和小离一模一样!比天庭最优秀的画师画得还要好!” 刘离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妖名剑,长生想到昨晚对妖名剑提起要离开,妖名剑没什么反应还着实寒心了一下,不过现在只剩感动了。长生又细细瞧了一眼画像,语气诚恳的说,“离,把它给我好不好,我要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这样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我的小离。”刘离无所谓的说,“是妖名剑画的,她的。”长生又殷切的看向妖名剑,妖名剑也无所谓的说,“我已经给了刘离,问她。”说完妖名剑就识趣的消失了。 长生小心翼翼的把画收好,然后向刘离伸出他的左手,邀她去海边走走。刘离附上长生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的紧紧的。自从长生第一次用左手牵刘离的右手,他就一直用左手牵她。起初是因为他的右手碰了腰间的伤口沾了血,后来他觉得不应该用握剑的手牵一个单纯的孩子。 长生牵着刘离站在海边看远处的海,“离,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刘离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是沉默,长生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他终于蹲下身正视着她。长生取下自己贴身戴在身上的一块如意锁,戴在刘离的脖子上,又帮她藏到衣服里,“离,这如意锁百邪不侵,你要好好戴着,不许弄丢了。” 刘离轻轻答应一声,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长生握上刘离的小手,艰难开口,“离我到时候该回去了,虽然我不在你的身边,但我会留下妖名剑,她会代我照顾你c保护你。”把整句话听完,刘离突然抽出她的手,脸上仓皇的表情转眼即逝,然后只是哦了一声。 其实刘离早已察觉,最近他的沉默,妖名剑的画,和他的一声“离”,愈加让她觉得不寻常。她甚至可以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说过他的家住在天上,他是神仙下凡,神仙有数不清的清规戒律。他说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如果说他叫她小离时的回忆都是快乐轻松的,那么叫离就是有着淡淡忧伤认真的。一直到刚才长生说他该回去了,刘离都还不愿相信他将要说的是她最害怕的猜测。她等着他把意思完全说明白,终于在不得不相信的时候,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抗拒,只想在第一时间用拒绝保护自己。 长生愣在原地,这还是刘离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大的反应。以前的她就像一个小呆瓜,你不问她她可以一天不跟你说话。长生激动的再次握上刘离的手,见她始终低着头,不禁又暗自伤心起来。 终于,长生强加欢笑的对她说,“小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再来找你。记得等我,想我。”长生慢慢松开刘离的手,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刘离却没有再抬起头。 长生始终微笑着,一点点腾空身体,渐渐飞离这片让他留恋的土地,没有人知道他的笑容背后有多少酸楚。一直到分离的最后一刻,刘离都没有问他的名字。对长生来说,已经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么简单了。他在等待,等待刘离主动问出口,等待刘离表现出,她对他的在乎。 但是一直到长生的身影消失不见,刘离还站在原地,就像她经常在这海边堆垒的沙子一样。 周围海风刮得呼呼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刘离原本以为,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继续,活着的时候被抛弃的命运。她知道这个少年是待她真的好,不像那些人或是一时的善心,或是因为什么目的。她不是怪他要走,她还记得他曾对她说过,“我会一直握着你的右手不放,永远不放开你。”她是在怪他,不带着她走。如果是她没有资格和他一起走,那至少也要说一声:我想带你走,我舍不得与你分离。 可能我真的不该叫这个名字。 刘离转身,不想再看这片海滩一眼。 之后,刘离并没有回去洋房,她又回到她当年栖息的树顶,把这一年的经历当作一场空梦。而那把本该守护她的妖名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打扰她,刘离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因为梦,终将遗忘。 十天后,妖名剑终于以剑的姿态,出现在刘离的视野之内。刘离把她当作透明,妖名剑也安静的做一把透明的剑。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触犯到了刘离的底线,她开口想赶走眼中的钉子,“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和保护。”妖名剑这才现出人形,却是背对着刘离而坐,只听她淡淡的说,“我会留下,不是听他的话。”刘离强调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妖名剑仿佛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可怜别人。” 刘离紧盯着妖名剑的背,似乎想瞧出一个窟窿来。如果说,她对那个少年是像对父母的依恋,那么对妖名剑,她则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好象她可以不用刻意的做什么,就能够很接近对方的感觉。所以她在妖名剑面前,无法像是对长生一样呆呆的像个孩子。刘离问,“你有什么目的?” 妖名剑回过头来,脸上总是掩面的红纱不见,笑得绝美,“我要得到你的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捡了一个爹 几十年后,在某一处村子附近,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独自又蹦又跳的渐渐从山里下来。他一路沿着一条小溪而下,小溪逐渐变宽起来,成了一条小河。这时,他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河边看着水里发呆,正是刘离。 刘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她的视线中,水中的那个人,那日她对她说的话,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一把剑,竟说要得到她的心? 当时刘离就警惕的问妖名剑,“你到底想说什么?”妖名剑只是微笑,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我的心给了你,你要还给我,这样才公平。” “我就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开膛破肚。”刘离倒不是真的直接理解为,她的心脏是妖名剑的,只是不喜欢被妖名剑的话牵着走。 妖名剑摇了摇头,又靠近了刘离一些,还伸手搂近刘离的身体。她轻按着刘离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刘离的耳旁轻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直到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们就可以永不相见。” 她轻柔的语调c淡淡的笑容,还有她身上的清香,让刘离忘记了拒绝忘记了自我保护,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不是最后一句的永不相见,刘离就彻底沦陷了。 刘离故意笑得轻浮,逃离了妖名剑的肩膀,强装镇定的说,“还真像魔神的耳语,好像我们的未来你已经看透了一样。不过你的话存在错误,我现在就不需要你。”刘离听长生讲过很久以前的故事,听说那时候有一些生灵涂炭的魔神,最擅长蛊惑人心。 此时的妖名剑,一定像极了当年魔神蛊惑凡人的样子。 刘离说完就准备跳树离开,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逃避,但她真的不想看到妖名剑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可是大脑似乎失去了控制,刘离无法停止自己的想象,仿佛她的身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她似乎能看到妖名剑微风拂面的样子。 只听妖名剑说,“你不用这么防备,以后你就会明白。对了,有句话我觉得很适合你,是一位故人说的,他说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就像十天前,那个人的离开一样。” 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心情,这一年真正的心情。人终究是贪婪的,所以最初刘离没有拒绝长生。她选择在长生面前,做一个呆呆的不懂世事的孩子,就是希望以一个孩子的心态,绝不会说出其实明白什么叫做在乎。她只想用随遇而安的心情来面对得失,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淡忘。 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提得起就能放得下 这一刻的刘离,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描述不清的感觉。忽然她的内心就变得一片坦荡起来,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妖名剑,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永不相见的那天。” 也许到那一刻,意味着一件未知的事,终于可以结束了。 “小姐姐,你在看什么?”刚才的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拉回了刘离的思绪。 这时水声响起,一个女人在刘离的面前浮出水面,正是妖名剑。妖名剑伸手到刘离面前,一条小鱼正在她的手里挣扎着。刘离道,“在下面待这么久,就只抓了这一条鱼吗?” 水清略浅,刚才水里的情景,刘离看的分明。妖名剑沉在水里不是在抓鱼,倒像是在睡觉。小男孩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妖名剑才快如闪电的一抓,就抓到了一条早就放松警惕的鱼。 妖名剑灿然一笑,犹如出水芙蓉,“许久没有戏水,多玩了会儿。你要是嫌不够,便去拿桶来,我抓给你就是。” 刘离站起身来要求妖名剑同行,妖名剑将手里的鱼又丢回到水里,这才上了岸跟上刘离的步伐一起离开。 两个人现在住的地方离这河边不远,自从几十年前她们离开那片森林之后,几乎走遍了天下,每走到一处逗留至多两年就会离开。 原本刘离以为她最多挨个几十年就能结束这种微妙的处境,只要她再次死了,说不定这次鬼差会出现带她去地府,那么她的这一生也就真的结束了。但很快刘离就知道了,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发展,因为她的身体既然一直保持着小女孩的模样,几十年了不曾改变。 被无视的小男孩愣了愣,他看不见妖名剑,完全不明白刘离这是在干什么。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追过去的时候,一个拿着剑的黑衣蒙面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边妖名剑问刘离,“那个小孩好象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不理他,你要永远这样独来独往吗?”刘离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些嚷着不见生人,成天躲躲藏藏的人要好得多。” 这时的河边,一个面带忧郁的男人,唤着承儿也从山里下山而来。当他看到那个小男孩趴在地上,正被大火一点点的吞噬,连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来的时候。男人的双腿一软,登时跪摔在地上。还在一旁的蒙面人哈哈大笑,“子司桓,你愧对你的儿子,还不以死谢罪!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这子司桓的脑海快速闪过几个画面,他想到自己刚刚被妻子请出家门,现在连他的幼子因为他的疏忽而亡。子司桓已生无可望,完全不躲蒙面人刺过来的剑。 蒙面人却忽然停止了动作,看到刘离提着桶向他迎面走来。他注意到刘离的双眼,一直都是毫无感情的看着他这边,而且还和他对视了几秒,但在刘离的眼里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有一点目光逼人的感觉。而后刘离又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竟旁若无人的走她的路,直到走到河边才停下。 蒙面人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藐视和侮辱,一时放过子司桓,执剑朝刘离刺了过去。 那边刘离刚刚见此惊人一幕,内心已经高度警惕了。她敏感的察觉到了朝她刺过来的利剑,出于生命的本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是她很快想到她有妖名剑在身边。她的思维极快,已经动了一动的脚重新定在了原处,整个过程只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她的内心其实动摇过。 也不是说刘离就真的信任妖名剑,而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刘离来说,生死真的可以不值一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蒙面人的剑距刘离只有一尺的时候,剑像是插在了石头里一样,纹丝不动了,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无济于事。蒙面人并不知道,其实是隐身的妖名剑上前握住了剑身,他还道是刘离这个臭丫头真人不露相! 蒙面人始终紧握着剑柄,但同时也小心提防着刘离会有下招,似乎不到关键时刻,蒙面人绝对不会弃剑而走。这一下,蒙面人陷入了暂时的进退两难的处境。 有妖名剑在,刘离的底气更足了。她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蒙面人,但她此时的神情,真的变成了藐视。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在眼角余光中的妖名剑上。只见妖名剑赤手握剑,也不知怎么的不会划破手,当然这不是重点。刘离注意到,并不是妖名剑存心为难蒙面人,而是她微微抬头正望着子司桓的方向发呆。 整个僵持的过程其实比较短暂,蒙面人很快想到办法。既然剑不能用,他还可以出手,于是他抬起空着的左手,对准刘离脑门怒拍一掌。谁知蒙面人刚抬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反弹了出去,连带着固定剑的力量也消失了,只是他的左手当场骨折,近乎残废。 蒙面人痛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妄动了,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刘离对此不甚关心,她只好奇刚才妖名剑到底在看什么看出神了,好像她看的是半空,这半空不一直都是一个样,什么都没有?刘离抬头问了妖名剑一句,妖名剑低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刘离暗自不屑一声,目光无意落在那团还未熄灭的火焰之上,只见刚才还在跟她说话的小男孩,现在只能看到一个烧焦的轮廓。而那个孩子的父亲,还跪坐在原地,不知伤悲欢喜。刘离已无心抓鱼,转身离去。 次日,刘离又提着桶来到河边,虽然这里刚发生过杀人案,却不会影响到她。何况小男孩原来躺的地方,被昨晚的大雨一冲刷,连黑溜溜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让刘离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子司桓竟然还颓然的坐在那里。刘离想到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忍不住多瞧了子司桓两眼。真是几日不见,忧郁美男子已成路边老叫花。 刘离没做理会,仅仅只是多瞧了两眼就准备打道回府,但她又不喜欢别人影响了她的决定,雨后可是很适合抓鱼的!思及此,刘离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来到河边,叫只有她看得见的妖名剑下水。 就是这几声清脆的童声传入子司桓的耳畔,让他怔怔的抬起头来。他望了望站在河边的刘离,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承儿”那边刘离听到声响还没反应过来,浓烈的泥土气息扑面而至,她已经被子司桓抱了个满怀,同时头顶上响起子司桓沙哑至极的声音,“承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爹爹好担心你。承儿,我的承儿,以后你不要再乱跑了” 子司桓抱得刘离很紧,刘离挣脱不了只好怒吼,“喂,你听着,我看起来是和你儿子差不多大,但我其实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你这样做我会很困扰。”刘离对着子司桓喂了好几声,子司桓才愣愣的放开了她。刘离立即弯腰拾起刚才混乱时掉在旁边的桶,像躲瘟神一样叫上妖名剑就走,子司桓却叫着承儿跟了上去。 到了住处,刘离把子司桓关在了屋门外,子司桓就坐在门前伤心的喊,“承儿,爹爹对不起你,爹爹不该不管你,你别生爹的气了。”不一会儿,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议论四起,还有的人帮子司桓求起了情。 这住在附近的都知道,这家新搬来一对父子。平常只看到儿子进出,从来没有人看到那个父亲。原来是这个儿子为人难以相处也就算了,居然对他父亲都这样。 屋内,刘离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人怎么回事,逮着一个小孩就认儿子?男女都分不清了?”妖名剑忍着笑说,“这其实不能怪他,你看看你,我说给你买花衣服你不要,你不知道小孩子男女莫辨吗,现在被人误会是他儿子了吧。”妖名剑当初租房的时候,不愿让别人看到她,于是暂时借用了一下长生的模样,所以这里住着的就成了父子。 刘离懒得争论,严肃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人真的神智不清吗?”妖名剑点点头,“他刚刚痛失爱子,又对儿子的死心存愧疚。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选择了逃避。你现在跟他说你不是他儿子他听不进去,等他能接受了也就没事了。” 刘离终于开了门,把子司桓拉进了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通往黄泉的路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离不得不充当一下子司桓的儿子,只有这样才能让精神错乱的子司桓正常生活。渐渐的,子司桓不再把刘离错认成他的儿子,还开口告诉刘离,他是来自地府的鬼差,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刘离没有好奇,明白子司桓的心情,原本她也是属于那种,对过去避而不谈的人。她不再在意子司桓是否恢复了神智,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两个人就这样,犹如心不在焉一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永远这样平凡无奇的生活下去。 这天,一位满头银发,衣着华贵的老人找上门来,子司桓见了他就跪在地上,唤了一声父亲。 原来子司桓是为了他转世为人的妻子而离家出走,要不是一个认识子司桓的鬼差偶然见到了他,然后回去告诉了他的父亲,子司桓恐怕永远都不会想要回去。对父亲的不孝,对另两个孩子的不管不顾,还有他生在子家c身为鬼差的使命,所有的一切,都让子司桓觉得没有脸去面对。 子司桓当初离家出走就留了一纸书信,却没有道明前因后果。如今他的父亲子正寅,才总算知道了儿子的痴心,真是骂他不是不骂也不是。 父子俩一阵叙旧之后,子司桓就把这些年,一直遭蒙面人追杀的事跟子正寅说了,不过略去了承儿之死,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出口。子正寅道,“幸好你没有忘记修炼,要是你死在外面我们都不知道,先回去再说吧。对了,这个孩子” 听到子正寅问起一旁的刘离,子司桓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拉了刘离过来,“父亲,她是离儿是宛离,我的女儿,您的孙女。” 子正寅的脸上没有高兴的神情,虽然子司桓现在的妻子是他儿媳的转世,但是他们生的这个女儿,身上却流着凡人的血。不过子正寅道出从进门就注意到的疑惑,“这孩子身上,怎么隐隐透着仙气?” 能生儿育女的鬼差自不是一般的鬼差,这父子二人其实也是神仙一族,叫做鬼仙。鬼仙因为常年生活在阴曹地府,身上并没有仙气,倒有阴气。 这个疑问,子司桓恰巧曾问过刘离,刘离的回答是,“大概是那个自称神仙的家伙,给我吃的一颗很苦的药丸的影响。”子司桓忙解释说,“离儿有仙缘,曾经认识过一位仙友,那仙友待离儿很好,还赠了她仙丹。” 子正寅点了点头,算是对刘离多了些好感,“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从子正寅进屋,刘离不吭一声的瞧了一眼,就继续发她的呆,好象子正寅的出现完全与她无关一样。按子正寅推测的刘离的年龄和生活环境,怎么想都应该是活蹦乱跳的才对。 见子正寅毫不怀疑这个孙女,子司桓说话更加自然起来,“对不起,父亲,都怪我,离儿与她母亲分开之后,就不太爱说话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子正寅看到子司桓神色又忧郁起来,想是又想起了与他分开的妻子,子正寅拍了拍子司桓的肩膀,“回家吧,回家再说。” 子司桓坚定的答应一声,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牵上刘离的手,刘离却缩了一下,子司桓忙握紧了。这一幕子正寅看到了,不等他开口,子司桓先说道,“父亲,离儿还小,可能还有点不能接受,请让我跟她单独说会儿话。” 子正寅点头出去了。 子司桓在刘离旁边蹲下身来,说道,“对不起,离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说你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实在做不到丢下你一个人。虽然我隐约觉得,可能你的身边有一位朋友相伴,但是我还是不能对你不管不顾。我一直很感谢你愿意收留我,我希望可以报答你的这份恩情。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我的孩子,身为父母,无法对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离儿,跟我去酆都去我家好不好?我想那里,会比人间更适合你生活。” 刘离看着子司桓,回以同样真诚的目光,她道,“我好象总在重复着同一种生活,被收养c被照顾,然后再次被抛弃。我没有能力做到不被抛弃,难道还不能选择从一开始就说不吗?”刘离的眼神没有因此悲伤,她只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子司桓迫切的表达着自己的诚意,“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不是收养你,你就是我子司桓的女儿,你的母亲是我等了三十年,才盼到的我的妻子的转世。除了你已经决定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的母亲知道真相,不会有人怀疑我子司桓的话,从刚才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子司桓的亲生女儿,是身上流着我血液的女儿!” 子司桓的话让刘离的内心有所动摇,她已经模糊的生前记忆里,有着血缘牵引的关系确实胜过一切。她还朦胧的记得,她也曾经拥有过幸福美满的家。但她真的害怕再一次失去,虽然总是不自禁的贪图着眼前所看到的温暖。刘离仍然努力拒绝,玩笑似的说,“你把你的承儿放到何地?” 子司桓温柔的抚上刘离的头,轻轻的说,“傻孩子,他是你命苦的胞弟。” 这句满载宠溺的话,仿佛能将人融化。刘离不敢看他,她觉得自己又要再一次,落入命运的循环之中。刘离试图做最后的反抗,“子司桓,你不用待我如此。我” 刘离的话还没说完,子司桓就满脸惊喜的打断她,“离儿,你答应了?”如果刘离承认了这是一份好意,就不能再给刘离拒绝的机会,子司桓虽不了解刘离更多的事,但是他看得出来,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有多强烈,内心深处渴望关怀的心情,同样这么强烈。 面对子司桓美丽的笑容,刘离再也不能破坏,也不愿破坏。她微微一笑说,“你给了我如此贵重的身份,我想不出来可以拒绝你的理由。” 时间恍然回到了过去,刘离觉得哪里不对,但耳听到自己依恋的声音,也就没有再想那么多。 刘离迷迷糊糊的被长生拉出门散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才蒙蒙亮。从前方吹来几缕舒适的风,夹杂着大海独特的味道,刘离这才知道他们正往海边走。 就在刘离精神恍惚的任由长生拖着走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问起,“小伙子,你们这是打哪里来?”接着清亮的声音响起,只听长生回答说,“我们是住在这林子里的野人,有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没想到才几个月的功夫,这里就成了另一番景象。” 听了这话刘离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原本荒无人烟的丛林多了三三两两的木屋,还有几个辛勤劳作的人。 老头说,“我们原来的村子遭到洪水淹没,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就在几个月前发现了这片无人的土地,就在这里扎了根。小伙子,这是你的妹妹吗?你们的父母呢?”只听长生并无不妥的回答,“不是,她是我的女儿,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刘离缓缓抬头看着长生,他齐腰的长发正好被风吹动拂过她的脸颊,黄白色的长衫几乎把她包裹了一半。这个刘离始终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在外人面前自称是她的父亲。 接着长生与老头又闲聊了几句就抱起刘离告辞了,等走远了几步,才正经着样子对刘离说,“小离,你不喜欢我跟外人说我是你的爹爹吗?”刘离慢慢扭开头去不想理他,只听长生接着说,“可是小离,我已经有好几个妹妹了,不想再要妹妹了。”刘离继续不理他,长生却摆正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四目相对,只见长生似笑非笑地说,“难不成小离希望我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心上人?”刘离始终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不理长生,他也不恼,换成一副忧郁神伤的模样自顾自的说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离,你要知道神仙不能动情c不能有凡心,你就忍心日后看到我被天帝发现,被剥皮抽筋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唤,正躺在床上的刘离缓缓睁开眼睛。她没想到会梦到以前发生过的事,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以为她绝对不会梦到那个少年。 这时从门口又响起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子司桓温和的声音说,“离儿,你起来了吗?”刘离听了答应一声,站在门外的子司桓说,“离儿,你收拾一下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听得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刘离躺在床上仍是没有动。 “小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再来找你。记得等我,想我。”这句被尘封的话忽然在刘离的耳畔响起,她猛然回神,快速下了床。 刘离看了看简陋的房间,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需要收拾。她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又忽然想到一事,偏头看向窗户。只见摆在窗户下的竹榻里窝着一个人,正是妖名剑。 这段时间刘离一直与子司桓明地里的生活,让妖名剑隐匿得更加专情了,哪怕是私下都几乎不会和刘离说话,刘离也不会主动寻找话题。久而久之,刘离常常会忽略妖名剑。 片刻的思索后,刘离拿起床上的木枕就朝妖名剑砸了过去。只见木枕从竹榻的边缘擦过,然后精准的砸在妖名剑的头部,最后滚落在地。要知道这木头做的枕头,砸在身上可是很疼的,但是妖名剑没有被砸醒,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刘离站在原地僵了片刻,终于冷冷开口,“你要装睡到何时?”语毕,竹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刘离很想扭头出门,双脚却是鬼使神差的走向妖名剑,然后撞上她含笑的眸子,魅惑的声音随之响起,“谁叫你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叫人起床。怎么,你就这么担心我不会跟上你吗?”刘离听了不发一言,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立即离开。 待刘离走到门口,妖名剑望着窗外,轻声细语的开口,“刘离,你放心吧,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你。”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深情的话语,又是出自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嘴里,任谁听了都要心醉。刘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落落大方的回眸一笑,“对了,忘了提醒你待会就有人来收房子,你可以接着睡了。” 刘离再不管周遭的一切,孤身来到院子,本来身后这栋房子不能称做她的家,不需要有什么留恋。 静静等在院子里的子司桓,神色甚是憔悴,看到刘离出来,才稍显精神一些朝她伸出手,“离儿,去的路上没有方向,你要跟紧我。”刘离有些微愣的看着伸在她面前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子司桓,这才沉默着附上他的手。 这时,一场浓雾悄然凝聚而生,一条不曾有的小路从院子里延伸出去,远远望去黄沙漫天看不到尽头。刘离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通往黄泉的路。 好像听到子司桓发出一声轻叹,刘离抬头看他时,他已经改了他原来在平民百姓中普遍可见的装束,面前多了一团明明灭灭的蓝色火焰。这时的子司桓身穿一身漆黑的长衫,腰缠着黑色的铁链,链上挂着一张怒目圆睁c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 子司桓低头看了看刘离,刘离也正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子司桓忙开口问她,“离儿,吓到你了吗?”刘离顿时回了神,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沉默的看向远方。 她刚才在想,“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来接我的鬼差该有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以假乱真 在一个没有白昼没有星空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十分萧条的古城,这便是阴曹地府的酆都城。从酆都城的城门进去往东南方向,有一座王府规模的府邸。从牌匾上鬼画符一般的雕刻可知,府邸的主人姓子。 就在这子府宽敞的院子里,每天都有一个少年挥舞着木剑练习武艺。这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有着乌润齐肩的头发,白净如瓷的肌肤,一双晶亮坚毅的眼珠,甚是好看。他就是子府的少主人,子宛绎。 这天,子宛绎像往常一样专心练习,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正是他的祖父子正寅回来了。子宛绎忙随意抹了下汗水,朝声音的源头走过去。 说到这子正寅在阴曹地府的身份,是号称地府监督官的二殿楚江王。在这阴曹地府,由十王殿制度管理着阴间的大小事务。其中以一殿秦广王为首,各王殿及麾下鬼差各司其职c相互合作。 虽说阴曹地府没有天空c没有日月星辰,却也有白天黑夜之分。若是白天,有古老而强大的法术制造出来的,犹如阳间的黄昏一般;若是黑夜,则需要大量鬼火照明,不然就会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总体来说,阴间的光线相对阳间要昏暗得多。 此时此刻,阴曹地府正是渐入黑夜之时,子宛绎虽远远看到祖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也是那么的熟悉,但子宛绎还是不敢早下结论。只是不禁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内心已然澎湃不已。 其实一直生活在地府的他们,早就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并不需要怀疑自己的眼力。 待子宛绎走近完全看清这个人,硬是忍住扑上去的冲动,半是惊喜半是伤心的说,“父亲!您回来了!您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这个人正是子司桓,他温柔的抚上子宛绎的头,“绎儿长大了,绍儿还好吗?”子宛绎顿时低下头去,有点责怪之意,“宛绍好久都没有出来跟我说话了,不过他很好,也很想您。” 子司桓听了心里更是自责愧疚,一把将子宛绎揽到怀里。子宛绎任由子司桓抱着,这才发现父亲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女孩。他发现她的眼睛虽在看着前方,却像是没有在看,有点呆呆的感觉,不是刘离是谁。 子正寅发觉了,说道,“绎儿,这是你的妹妹,叫做宛离。”子宛绎一惊,不径离了子司桓的怀。他的母亲早死,又是哪里来的妹妹?子正寅瞧出子宛绎的心思,说道,“绎儿,身为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带妹妹去玩吧。” 子宛绎从来不敢违抗祖父的命令,但是一想到母亲,还是忍不住拒绝了一句,“可是我还得练习。”自从子宛绎知道他的母亲是被妖怪杀死后,他就一心想着怎么样变得更强,比以前更加刻苦的修炼。虽然子正寅告诫他,心中不能有恨,但子宛绎还是想要拥有,可以守护这个家的力量。如果再有谁敢对他的亲人不利,他一定加倍奉还! 子正寅一直不想让子宛绎这么劳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还有话要跟你父亲说。” 子宛绎无奈,只能叫声宛离,刘离未动,子宛绎硬是拉起她的右手就走。 待这两个孩子走远,子正寅才说,“司桓,你为什么不告诉绎儿,你现在的妻子是他转世为人的母亲?”子司桓摇了摇头,“绎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吵着要见他的母亲,芸夕却是不愿再与我有任何瓜葛,连她的孩子她都能”子司桓再也说不下去,子正寅只能无声的拍着儿子的肩膀。 原来这子司桓现在的妻子,因为自己是一个凡人,而不能忍受自己日渐衰老的折磨。她宁可独自守着过去美好的回忆,都要恳求子司桓带着他们的儿子子宛承离开她。子司桓因此伤心欲绝,一时没有顾上子宛承,才会 那边子宛绎除了带刘离到处看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刘离一直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被子宛绎放开的右手。子宛绎见了,略显尴尬,“啊,我手心有汗,弄到你手上了。” 刘离有些恍然的说,“不,是好久没有人牵我的右手了。”她的声音像她的外表一样是稚嫩的,但却十分沧桑。子宛绎不解,他之所以会去牵她的右手,是因为他的父亲正牵着她的左手。不过的确,通常牵别人都是伸出右手去,然后被牵的就是左手。 子宛绎不懂刘离的心思,只想着要怎么跟这个妹妹相处,“宛离,我看你步子沉重,你没有修炼过吗?” 像这子家人一般,地府还有很多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鬼仙,他们不同于天上的神仙,一直在地下当差任职。如果说鬼仙是一种血统,那么鬼差就是鬼仙必须从事的职位。人死后变作鬼魂,只要享有阴寿,也可以选择当鬼差。 说起这鬼仙一词起源于两千年前,当时的天帝下派自己的九儿子张玄羽,到阴曹地府担任楚江王,并命他在酆都繁衍生息,其后代改为子姓。从此子家世代为远在九天之上的天帝,监督着阴曹地府的一切。同时,天帝又天恩浩荡,将其它不守清规的神仙,全部发到这萧条阴冷的鬼地方,地府的十王殿制度由此实行。 天帝虽默许了鬼仙可以传宗接代,却是生来就注定需为阴曹地府效力,这般永不见天日的生活,鬼仙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其他神仙视作低了一等的存在。 刘离听了子宛绎的提问摇了摇头,子宛绎已经有所决定。他不想自己有个柔柔弱弱的妹妹,虽然他对刘离的出现还有些不自在,但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对刘离有所偏见。他说道,“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就开始学。不巧这几天先生请假了,祖父日夜操劳c父亲又刚刚回来,就由我这个长兄亲自教你吧!” 子宛绎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不禁心想,身为我子宛绎的妹妹,天赋一定不错!他都要为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像样点的练功对象,而迫不及待的想要教刘离了。刘离面对子宛绎自作主张的决定,有点不能跟上他的思维。她沉吟半晌,才喃喃的说,“明天,明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夜逐渐深了,子司桓为刘离安排好房间,让子宛绎叫刘离过去。谁知屋内到处不见刘离,子宛绎还是在院子里找到她。他发现她的双眼没有波动的看着前方,流着泪还犹自不知。没有声音的哭泣,甚至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哭。子宛绎没有上前打扰,默默的离开了。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刘离混乱的思绪,“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告别过去吗?”接着,一个女人出现在刘离的身边,正是妖名剑。 刘离一点也不惊讶,依然望着前方的黑暗,平静的说,“嗯,以前我一直都很被动的活着,只是一味的接受命运。我不会再这样做,从现在开始,我要以子宛离的身份生活下去,我不会再重蹈覆辙。”妖名剑道,“你的自信好象建立在你是子宛离的基础之上,这就不叫自信,它只是你的优势。优势也有可能变成致命的劣势,如果你的身份被拆穿,你怎么办?” “没关系,子宛离消失的那天,刘离也同样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妖名剑玩笑似的说,“你生前的过去放下也就算了,不可惜。但是你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你真的舍得放下吗?” 刘离终于收回目光,坚定的看着妖名剑,仿佛想证明她的决心,“我一直在等他对我说,跟我走,可是他到最后都没有说。”刘离被泪打湿的脸颊已经干涸,放下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表露太多,忙换了一个主动点的话题,“妖名剑,你还真是大胆,敢偷偷跟着我下地府,你就不怕再也回不去吗?” 妖名剑笑,“别说跟你入地,上天也没问题。你忘了吗?我对你说过的话。” 刘离当然没忘,那句深刻于心,不离不弃的耳语。每每想来,都会像当时一样让她震撼。刘离马上转移话题,“既然你这么厉害,我想请你帮个忙。” “只要是你的心愿,万死不辞。”好像妖名剑很喜欢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话,其实不然。在刘离看来,不过是妖名剑在蛊惑人心。 这么久以来刘离虽然习惯了,也还是愣了一下,她本是随口为难一句,没想到妖名剑答应的如此爽快,而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刘离干脆不绕弯子,倒要看看这妖名剑到底有多能耐,“好,我现在不需要你万死,我只想像鬼仙一样长大变老。” 妖名剑的神情显然对这个问题满不在意,“你都有子司桓这个大靠山了,还在担心这种小事,我该不该说你严重缺乏安全感?” 刘离顿时不悦,冷然道,“我可不希望我这个身份出现任何的瑕疵,竟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以假乱真!怎么,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做到吗?”妖名剑扑哧一笑,“办法?多的是。什么九重天上的仙丹,魔神后裔的秘传,冥王弑生的札记”刘离听了心里一惊,只道会越来越难,忙说道,“行了,你就说有没有一个办法可行。你要是办不到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妖族,我可以理解。” 妖名剑微笑如风,“那就选一个最好实行的办法吧,你只要学一种法术就行了,这个法术叫生长术,专门治你这种发育不良的。”看着妖名剑坏笑的模样,刘离真想捏肿她的脸。 这时,妖名剑却严肃起来,“要我教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我让你练的时候你才能练。虽然你的资质很好,但是想要掌握得恰到火候还是需要时间。你别忘了,你命苦的胞弟是鬼仙和凡人的儿子,你不应该像鬼仙一样长大变老,你应该比别的鬼仙长得快些。第二,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有关生长术的事,免得你露了狐狸尾巴。” 刘离心想这个自然,这根本算不得条件。又想到妖名剑考虑得如此周到,还破天荒的愿意教授法术,不禁心生感激。要知道妖名剑这只奇怪的妖,可是非常不喜欢用法术的,过去她宁可挨打,也不愿用法术防身。 次日,在子宛绎的教导下,刘离开始学习剑术。 刘离的天赋如子宛绎意料中的很好,才十几天的时间,她就敢提出与子宛绎对练。 这一天,院子里一旁空着的石凳上多了一个人影,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少年,正专注的看着刘离。看他的身体竟十分的透明,相貌和子宛绎很像,正是子宛绎的弟弟子宛绍。 阴曹地府的人都知道,子家的二少爷早夭了。其实除了子家人,再没有别人知道子宛绍其实还活着,只不过只有元神活了下来。 虽说鬼仙可以通过生死簿掌管着凡人的生死,却不能掌管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的生死。若问这些超出生死簿掌控的生灵死后会如何,也许只有上古时期的阴间主宰才知道。但是这个原阴间主宰的冥王弑生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迷。 本来元神失去肉身的收容会很快烟消云散,但是子宛绎这个好大哥,愿意与弟弟共用他的身体,子宛绍这才能活下来。 就这样子宛绍以最隐蔽的方式存活于世,虽然子宛绎叫他不要闷在身体里,操控着大哥的身体去奔跑玩一玩,但子宛绍从来没有这样做。依附肉身和操控肉身是两个概念,子宛绍能有这么爱惜他的大哥,又怎么舍得再去操控本属于大哥的身体,何况他并不是不能离开大哥的身体,只是不能时间太长而已。 不过子宛绍更喜欢安静的看子宛绎所看,感受子宛绎所做,想着自己就是子宛绎。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分别了。 本来子宛绍偶尔还会出来,隐匿着身形飘飘走走。自从四十年前,子司桓留书出走后,他就窝在子宛绎身体里不出来,日夜沉睡度日。子宛绎也没有再叫子宛绍出来,兄弟俩都有同一个害怕,想着如果他也不在 至于今天子宛绍会出来,一是因为他的父亲回来了,二是他得知子宛绎居然把他的存在,告诉了这个突然有的妹妹,所以他现在在观察她。当时他着实生气了一番,虽没有明说,但还是介意自己不能像正常的鬼仙那样生活,所以他希望不被外人知道他还活在其中的事。 子宛绍很不开心,他看到他的大哥这么照顾这个妹妹,看到这个妹妹被父亲安排了,住在原本是他的房间,看到这个妹妹可以和他的祖父c他的父亲c他的大哥并肩走在一起。他嫉妒这个妹妹,同时恨自己为什么只能这样活着。 和子宛绎的第一次对练,刘离招架得手忙脚乱,不慎被地上的碎石滑倒。子宛绎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非常自责,是他太认真了。 刘离忽然道,“大哥,我会变强到能做你的对手。”她知道说这话比安慰说没事什么的更好。刘离因为瞧出子宛绎想要对练,这才主动提出来。她原以为至少可以多接他几招,这下倒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果然子宛绎听了满腔热血,“好!我会等着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宛离,等有机会,我们去阳间玩吧。”子宛绎曾经问过子司桓,刘离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她的悲伤。子司桓回答说,她之前一直在阳间生活,那里自然会有难忘的人和事。 听了子宛绎的话刘离一愣,很快展颜微笑,“好,我会记着的,大哥。”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子宛绎的话,而不是欣喜能再回阳间。心里只想着努力变强的子宛绎,自信到有些自我的子宛绎,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该是多么的荣幸。 这一刻,刘离终于找到自己寻觅许久的感觉,那是只有在血缘的牵引下才能有的幸福。 刘离练习稍久,坐到子宛绍旁边的石凳上休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了,“呐,哥,可以和你说说话么?”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在不远处专心练习的子宛绎并没有听见,她的眼睛也是看着子宛绎自是知道了,却不再说第二遍,让就坐在刘离旁边的子宛绍在心里干着急。 这时刘离甜甜一笑,偏头看着子宛绍说,“你愿意这样静静的坐在我旁边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没能忍住,好想跟你说说话。” 自从刘离决定以子宛离的身份重新开始,这十多天下来,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把自己当做子宛离了。以前所有不敢说的不敢关心的,她现在都大胆的表达出来。她既然是子宛离,就应该拥有一颗爱着家人的心。 刘离这样说,子宛绍才知道这个妹妹是在跟他说话。原来是子宛绍无意之中想让刘离看见,在她走过来休息的时候不自觉的现了身。子宛绍表面装得冷静,心里却有点小紧张和小激动。他并不讨厌刘离,毕竟她也是他的妹妹。子宛绍回以一笑,坦言道,“我也是想和你说说话,就让你能看见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专注练功的子宛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叫了声宛离。刘离应着站了起来,又回头和子宛绍招呼一声才跑开。 子宛绍看着院中练习的兄妹,眼里只剩下满满的笑意。 然而像这样久违的幸福时光并没有在子府持续多久,终日郁郁寡欢的子司桓病死了。子宛绎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死,父亲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却病了。大夫明明说这病不严重,但是一直不见治好。祖父告诉他父亲患的是心病,他一直思念着他在人间的妻子。 子宛绎知道这个人类女人,但是大家都没有过多的跟他说起过。一直到有一天,子正寅告诉刘离这个女人的死讯,问她去不去奈何桥见她母亲最后一面。刘离却道,“这种可能让鬼魂留恋红尘的事我们应该避免它。”说完刘离就回了房。 刘离的反应正合子正寅的心意,也就没有多说了。本来他对这个有着凡人血统的孙女有所偏见,好在这个孙女非常的优秀,让子正寅打从心里接受了她。 子宛绎则随后来到刘离的房门外,以为她是在暗自伤心想安慰她,但是房内却无人应答。等子宛绎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其实刘离哪里是伤心,她又不是子司桓的亲生女儿,公然去见那个女人岂不是穿帮了?子宛绎自然不知,只道刘离表面满不在乎心中却不然。他立即赶往奈何桥,果真看到刘离正在和一个老婆婆说话。 因为距离隔得远,子宛绎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刘离怎么就发现了子宛绎,明明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刘离还是不动声色的打道回府。子宛绎心想,既然看到我了,干脆过去问个明白。 刘离的脚程没有子宛绎快,子宛绎很快追上她问,“她就是宛离的母亲吗?你们真是一点也不像。”刘离泰然自若的回答,“岁月会夺走人的美丽,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同你母亲一样美。”刘离的一句赞美,仿佛是在维护。一声她,又仿佛隔了遥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子宛绎多虑,他觉得刘离很少叫子司桓父亲,而且从不会在父亲面前撒娇。当然,子家的孩子都不会向父母撒娇 等子宛绎反应过来,刘离已经跑远了。子宛绎总觉得刘离身上有着什么秘密,这么小的孩子总是像个大人一样,连他这个其实一百多岁了的兄长都有些自愧不如。他当然不会明白,刘离原本是人,寿命比鬼仙短了一大截,相应的心智就要比鬼仙成熟得快些。这即是自然之定律,天下之平衡。何况刘离的真实年龄八十多岁,已然是个老人精了。 子宛绎回到子府后,还是担心刘离。结果找了许久,是在子司桓的灵前找到了她。只听刘离说,“她让我告诉你,她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也一直在思念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想不通 一日,子宛绎正在给刘离讲解他的修练心得,子正寅提前回来了,说天帝传召他祖孙二人。子宛绎正是讲得兴起的时候,这样忽然被打断,难免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敢明说,“祖父,不是只有身为楚江王的您才有资格上天吗?为什么我也要去?”子正寅又哪里知道,只道天命不可违。接着这祖孙二人分别交代了刘离几句,就匆忙走了。 这天上地下路途遥远,子正寅说可能会一阵子不能回来。刘离就好像得到自由一样,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谁知这好心情很快就淡去了,刘离绝对想不到,他们只刚离开片刻,她就觉得这子府说不出的冷清。 独自在家的刘离闲着无事,干脆钻到藏书阁增长一些见识。刘离想到子宛绎临走都不忘交代她,不能偷懒忘记了修练,但她实在不想动,只好找了一本法术书看了起来。 在天庭那边,天帝忽然传召子家祖孙一事,还得从当日的天庭早会讲起。 那时在凌霄殿进行的早会刚刚结束,一位驼背老头刚出殿门就有人叫住了他。只见驼背老头的脸上皱纹满布,与这天庭无处不在的美丽显得格格不入,他就是地府的一殿秦广王蒋禅。这蒋禅身为十王殿之首,也只有他每年都要上天庭参加早会一次。 那叫他的人站在暗处朝他招了招手,竟是长生。蒋禅没有怠慢,立即走过去行了一礼说,“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说起这长生的全名叫做张长生,他正是这代天帝的独生子。 长生道,“本宫听说楚江王失踪多年的独子回了酆都,他还带回来一个女儿,这是真的吗?” 蒋禅道,“是,那女娃儿生得可真是水灵。可惜子大人的独子前不久病死了。”蒋禅自知言多必失,编了个理由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长生之所以知道刘离到了酆都一事,是妖名剑告诉他的。当年他离开之前,曾命妖名剑每年都要向他禀报刘离的近况,因此自他回到天庭后,他仍然知道一些刘离的消息。不过妖名剑没有那么听话,她因为受不住长生频繁传下的千里传音,这才隔三差五c十年八载的给长生传去一些消息,让长生恨不得立即下界痛扁她一顿。虽然如此,每次长生听到刘离的消息,就会变得很满足,什么气都消了。 一直到刚才不久,长生知道了刘离成了子家的女儿,让他有点不高兴了。他长生才应该是刘离的爹爹才对,他子司桓算什么!只是让长生没想到的是,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子司桓这么短命。 这时一个仙子走了过来,“殿下,天帝让您过去与他下棋。”长生答应一声,心里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与天帝下棋之余,长生假意闲谈提起,“父亲,那酆都的楚江王,您好像很久没有传唤他了。” 这一代天帝,看起来十分和蔼。他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时不时的要捋两下,“楚江王职务繁忙,没有要紧事寡人都不会叫他。怎么,我儿什么时候对楚江王有兴趣了?” “上次儿子就想见见他了,谁知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这楚江王不是您的九爷爷,玄羽老爷爷的后代嘛,玄羽老爷爷又和我憧憬的天泽爷爷走得最近,所以我很想见见。”长生点到即止,准备先观察观察天帝的反应。天帝怎么不懂儿子心思,说道,“寡人也许久没见他了,等到了下午寡人就传他上来。”长生听了趁热打铁,“父亲,不然您让他一家人都上来怎么样?儿子都想瞧瞧。” 天帝和蔼归和蔼,可不会乱了规矩,直接成何体统的拒绝。眼见长生变成低落的样子,天帝转口道,“说起来这一任楚江王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倒是可以让下一任楚江王一同上来。长生,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是你的曾祖父传下的话。酆都的子家同为我脉,驻守酆都鞠躬尽瘁效尽犬马功劳。绝不能让历代楚江王太劳累,等他们到了退休的年纪,就要为其册封,让他们位列仙班。长生,你可知道,当年那代天帝本是钦定你的曾祖父到酆都任职,都是你的玄羽老爷爷站出来请命,不然今天成为子家人的,就是我们父子了。” 长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段,自当答应一声。虽然不能见到刘离很是遗憾,长生也不好再说了。 这时长生想到妖名剑,聊天的时机也正好,便说道,“父亲,我忽然想到一事,那妖名剑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她很像天泽爷爷!”起初长生一直想不起来妖名剑像谁,回来天庭看到张天泽的画像后就恍然大悟了。他之前因为只能看到妖名剑的双眼,与画像中静止的眼神自是有些不同,以致一直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说起这天泽刚刚失踪的时候,当时的天帝和子家先祖张玄羽很是担忧,但都相信着天泽并不是遭遇不测。玄羽还临摹了未怜的那张画像,带到了酆都接着寻找。一直到现在,历代天帝都还在寻找着张天泽。 听了长生的话,天帝马上坐端正了问长生有没有看错,长生如实相告没有看到整张脸。天帝若有所思起来,“妖名剑是一千年前出现的妖族名剑,你天泽爷爷失踪两千年,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联系。” 长生也跟着思考整件事,“父亲,您知道妖名剑是哪位铸剑师打造出来的吗?或者当时天下有没有十分有名的铸剑师?我倒是想过会不会是两千年前闻名的,那位住在昆仑山的铸剑仙翁,但是我听说他在天泽爷爷失踪后的几十年就死了。” 天帝摇摇头,这天泽失踪正是去见铸剑仙翁的时候,而妖名剑又是一把名剑,妖名剑又可能长得像张天泽,这三者看似有联系,却又十分勉强。 长生忽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父亲,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在这个天下和天泽爷爷长得像的就有一个未怜。如果她就是妖名剑道行高深的主人,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帝立即否定道,“子家也一直在找你天泽爷爷,一千年前梨树在酆都现身,若真是未怜,子家早就出面了。长生,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不管怎么样,你天泽爷爷都不该和一把妖剑扯上关系。” 长生心想有理,不禁大失所望。 二人沉默的下了一会儿棋,长生又问,“父亲,其实即使是天泽爷爷,也未必还活在世上,我们还要寻找到何时?”天帝捋了捋胡须,温言道,“那时你玄羽老爷爷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他说他会让他的子孙找到画像损毁的那天。其实寡人也没有特意寻找了,长生,等你即位,你就不用再找了。” 时至下午,子正寅协同子宛绎奉旨来到天庭,天帝这才知道,原定继承人子司桓已经病死了。 本来在子司桓刚出走那几年,子正寅就向天帝请命说,因为家事暂不能将楚江王交给下一任。天帝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没有过问就直接答应了,他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多波折。现在子宛绎年幼,子正寅位列仙班之事又要延期了。 面见途中,天帝天恩浩荡,让两名仙子带子宛绎赏玩赏玩天庭。 子宛绎不同一般的少年人,看到什么好看的有趣的也不嬉笑蹦跳。周围的仙友见了,都交头接耳的夸着,酆都的子家人就是不一样。 长生顾着礼仪,没有当面去见楚江王,而是趴在门口偷偷的看。不过楚江王跟天帝枯燥的谈话,让长生着实兴趣缺缺,他反而跟在子宛绎后面,想找机会跟他聊聊。长生自结实刘离以来,就对小孩子多了一些喜爱之情。结果子宛绎从头到尾板着一张脸,让长生恨不得过去捏肿他的脸。 这时子宛绎在前面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那附近居然有一股清香,让子宛绎觉得很是好闻。他循着香气没走多远,就看到几棵树开出了满树的白色小花,更是美丽。不过子宛绎没有好奇,准备转身离去。随同的仙子在一旁尽职为子宛绎讲解,提到这些是梨树。 一听到这个名字,子宛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离,便停下脚步回头细看。 仙子见子宛绎产生了兴趣,便更为详细的介绍了这种树和这种花。梨花虽然好看,但梨花是白色,梨又和离谐音,所以凡人都认为这是不吉利的象征。子宛绎听到这里,却觉得刘离一定会很喜欢这种花。其实他也觉得这花很美,清香宜人。 本来长生差点就要觉得无趣离开,却看到子宛绎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他觉得自己明白子宛绎的这个举动,一定是因为名字同音的刘离。 看来这个愣小子和他的小离走得很近! 之后子宛绎回去找子正寅,竟然开口向天帝请求说,“天帝陛下,请您赐我几株梨树苗,我想给家妹宛离,看看这些美丽的梨花。” 天帝呵呵而笑,摸摸胡须道,“没想到宛绎年纪轻轻就是一位好兄长。好!多带些回去好生照料,酆都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合生长。” “是!多谢天帝陛下!” 在酆都这边,刘离这阵子所看的法术书上,记载了许多法术,介绍得也颇为详细。其中有一条法术的内容,完全吸引了刘离的注意。 这一条说的是生长术,上面这样写着,“生长术是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古老法术,现已失传或不为真传。凡修习此法术的人,可以克服本身的各种障碍,达到正常生长的目的。据说生长术的最高境界,乃是逆生长,可以让人返老还童。所以有种说法是,生长术还是长生术和驻颜术的鼻祖。”这段话之后就是生长术具体的习练内容了,与妖名剑教刘离的大同小异。 刘离又回过头仔细看了几遍生长术的前文介绍,暗暗心惊起来。所谓的不为真传,就是传到现在只剩皮毛,严重点的不仅失去了法术本该有的作用,可能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不过刘离担心的不是这个,以她对妖名剑的了解,妖名剑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害她。怪就怪在妖名剑要求刘离保密,其实就算妖名剑不说刘离也不会张扬出去,毕竟她和一只妖怪关系密切,连子司桓都不知情。以妖名剑总能轻易看穿刘离的心思来看,她还能不了解刘离的想法?显然是因为妖名剑重视这件事,她才以条件要求。可是一个已经不为真传又普遍可见的法术,值得她这样藏着掖着吗?比较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妖名剑所会的生长术乃是真传! 想到妖名剑是一个千年老妖,就算是真传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剑妖的外表乃是幻化而来,根本不需要学什么生长术。子宛绎曾经跟刘离说过,法术并非学得越多越好,有一些相生相克,如果掌握不好反有害。而且学法术就要精,不精等同无用干脆不要学。这每一个法术要学精,可不是信手拈来的。像鬼仙,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他们基本都不会学,尽管很有吸引力的长生术和驻颜术。就像张长生明明和子司桓差不多年纪,外表却还是个少年,可见他的长生驻颜术很是精通。 刘离越想越不明白,她不禁开口,随便找个问题试探一下妖名剑,“为什么说生长术是长生术和驻颜术的鼻祖?” 一旁的妖名剑正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她答道,“因为上古时期的天神本身就能不老不死,根本不需要法术的维持。而生长术,最早是由上古善神应一个侏儒所求钻研出来的。”见妖名剑愿意相告,刘离干脆直接问她为什么会学生长术?妖名剑反问道,“谁告诉你我会生长术?我只是知道方法而已。” 刘离顿时喉咙一紧,沉吟道,“不对,你只是知道方法怎么敢跟我说什么恰到火候,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看你是不愿意把你的真传倾囊相授吧。”尽管刘离以言语相激,妖名剑却是神秘一笑隐匿了身形。 这时,子府家仆来报,是子正寅和子宛绎回来了,子正寅直接去了楚江王的阴司殿继续公务,子宛绎则让刘离去一趟后院。刘离正好心情郁闷,忙将书放回原处出了藏书阁。 等刘离走到后院,就看到子宛绎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多出来许多小小的土堆,还有土堆里种着的树苗。看得出来子宛绎从去的时候心情不好,到回来的时候心情大好,只听他说,“宛离,你可听说过梨树?天帝陛下恩典我赏玩天庭,我本没有兴致,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正开着花的梨树,便求天帝陛下赏赐于我。我想你若是见识过梨花的香和美,一定会喜欢上的。” 刘离在阳间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梨树,就是从没有过欣赏c喜爱的心情。现在有了这个大哥对她的记挂,刘离的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感动。 接下来的几天,子宛绎忙前忙后竟把整个子府都种满了梨树。子正寅也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感叹,总算这个孙子除了功课也会对别的事上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一模一样的人 很快过了几年,子府的梨树在子宛绎的悉心照顾之下,都长得很好。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些梨树一直都不见开花。 这天夜晚,子宛绎和刘离正在玩捉迷藏,这还是刘离纠缠了很久才征得子宛绎的同意。在这几年,刘离时不时的会把小孩子玩的各种把戏,硬是拉上子宛绎玩上几遍。这还是子正寅私下让刘离这样做的,因为自从子宛绍“死”后,子宛绎就没有玩耍过了。现在也只有在妹妹面前,子宛绎才肯放松一下陪她玩。 本来子宛绍也在,子宛绎担心他离开身体太久对元神不利,劝他回体休息了。 子宛绎一直让刘离藏,他来找。一连十几次下来,子宛绎几乎都是以惊人的速度把刘离揪出来。刘离恨得直咬牙,非要找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不可。她转着转着,走到了子正寅的房门口。刘离想,子宛绎对子正寅是极尊敬的,一定不敢擅闯祖父的房间。 刘离想好就干,现在子正寅在书房忙着公务,刘离也不怕被撞见。她轻轻推开门,第一次来到子正寅的房间。真和子宛绎的房间一个样,干净c整齐和古板。 就在刘离想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时,屋内一角藏在帘布之后的一幅画,吸引了刘离的目光。 只见画像中画的是一个衣饰朴素c宛若天仙的女子,不过她的神情十分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的冷漠。整幅画栩栩如生,连衣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可见绘画之人功底极高。画上还写了未怜二字,正是画中女子的名字。另有一枚印章的痕迹,印着张天泽三个字,正是两千年前天孙的全名,也即是绘画之人。 这幅画正是张玄羽临摹张天泽画的未怜的画像。 刘离刚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惊呼出声,“妖名剑这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妖名剑应声显现,对画瞄了一眼,“谁告诉你这是我的画像?”刘离半信半疑,确实除了长相,其它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因为妖名剑,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如果你仔细的观察她,就会发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里,绝对不会有两种共存的情绪,这说明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坚定的人。而且妖名剑有很强的感染力,她的平静能够感染到周围的人,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至于妖名剑冷漠的样子,刘离绝对不愿想象,因为在这之前就已经心生敬畏了。 如果说画里画的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女,那么眼前这位剑妖,反而更像是在背后操控一切的神明。这样一分析,刘离已经相信,这画里的人绝对不是妖名剑。 刘离指着画中文字问道,“妖名剑,你一千多岁了,应该认识古文吧,这两个字和印章的内容是什么?”妖名剑看也不看画像了,答道,“未怜c张天泽。”刘离低头想了想,好像这两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妖名剑,你说是什么原因,会让子正寅在房间里,挂着一个美丽女人的画像。收藏名画?难道我那无缘谋面的祖母不生气?” 妖名剑淡然否定,“不会是收藏。张天泽是前几代天帝最重视的人,他的真迹不会流落到酆都,即使是子家也没有这个殊荣。子正寅身为天帝之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赝品。” 刘离还想追问,妖名剑忽然提醒她,子宛绎已经找过来了。刘离忙看向屋外,果然从门窗上印着一个人影走来。她很快环顾一下四周,见画像下方有个矮桌,矮桌上盖了一块布直垂到地。刘离不及多想,贴着地板掀起布就钻了进去。 这次妖名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外人来的时候马上消失,而是先瞄了眼矮桌上的烛火。那烛火顿时打倒,火苗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在桌上蔓延,桌下被盖严实的刘离浑然不觉。 那边负责找人的子宛绎几乎把子府都找了一遍,只剩下子正寅的房间。他刚在想宛离也太不懂事了,就发现子正寅的屋内火光晃眼,顿时心慌不已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的火势还在蔓延,刚才还在谈论的画像已经烧成了灰烬。刘离也发现了不对劲,不巧出来的时候,一块帘布被烧落,掉在矮桌旁边。子宛绎正好看到刘离准备出来的时候被困,心顿时悬在了嗓子眼。他大喊一声来人,想也没想就冲过去踢开帘布,伸手将刘离拉了出来。 等刘离一出来,子宛绎还不放心的上下察看她,问她有没有事。刘离刚要回答,这时另一块帘布在子宛绎头顶落下,刘离道了声小心,同时伸手挡了一下。 很快下人们陆续跑过来灭火,幸好火势不是很大,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子正寅也闻讯赶来,气冲冲的看着烧了一小半的房间,最重要的是那幅画完全烧没了!刘离虽不明所以,但估计就是自己闯的祸,低着头不敢吭声。 子宛绎护着刘离道,“祖父,都怪我要玩什么捉迷藏,您罚我吧,宛离还小,您别怪她。”子正寅也只能叹气了,“你们没事就好,以后记得要小心行事。都去沐浴更衣吧,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兄妹二人闻言看向彼此狼狈的样子,这才相视一笑,幸好有惊无险。 二人走到房门,刘离悄声问子宛绎这幅画的来历。子宛绎说,“祖父一直在找画中人。”他又摇了摇头,“祖父找的其实不是画里的女人,而是画这幅画的男人,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两个其实长得一模一样。”刘离又问这二人的关系,子宛绎也不知道了。 比起画像子宛绎更关心刘离被火灼烧的手臂,他快速取了烧伤药来,亲自给刘离抹上了才算安心。 还在房内的子正寅,看着原本挂画像的地方陷入了沉思,“如今画像尽毁,难道是天意不让我再追查下去?” 子正寅的思绪回到了上次到天庭的时候,当时天帝特别问起他一件事,“爱卿,可还在寻找天孙?” 子正寅道,“先祖遗命,只要画像还在使命尚存。此事说来惭愧,寻找天孙一事,两千年来并无任何进展。”天帝宽慰道,“爱卿不必自责,天孙法力高深,若是他有意藏起来,我们也无能为力。”他顿了顿,接着道,“爱卿可曾知道,一千年前大闹阴曹地府的妖名剑?寡人听闻此剑与天孙容貌相似,其中可能有什么缘故。待爱卿回府,彻查此剑。” 回酆都后,子正寅多方细问了一千年前,妖名剑大闹阴曹地府的旧事,又查了她的生死簿,都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不过,子正寅在妖名剑的生死簿上,却有另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不禁怀疑,天孙与妖名剑之间必有着牵连。尽管如此,此事还是再成僵局,因为妖名剑就如天孙一样,连子正寅都追查不到她的下落。 夜逐渐深了,刘离回到房间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走到书桌前坐下,“妖名剑,你过目不忘,画里人又和你长得极像,你帮我画一幅同样的画还给子正寅可好?”妖名剑现身拒绝,刘离接着道,“那你便坐在那里,我来画。”妖名剑似有看低之意,“以你现在的绘画水平,难。”刘离并不担心,“没关系,我可以练,三年五年c十年八年总会变容易。” 妖名剑不作理会转脸就要消失,刘离忙说道,“所以你根本不允许有这幅画,其实火是你放的,对不对?”妖名剑回头看着刘离,道了声是。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看着刘离,其实她不应该是个天生有主的剑,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好像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左右。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在表达她的想法了,而是根本不允许有人忤逆,哪怕是商讨一下都不行。有那么一个瞬间,刘离有胆怯的感觉,这个害怕有着多重意义。 果然即使是对你说过甜言蜜语c许诺山盟海誓的人,也会有翻脸的时候,这就叫天下根本没有绝对的无私。 不过刘离并不是那种怕得罪人的人,她道,“为了烧这幅画,你可以连我的安全都不顾了。”她这样一说,妖名剑耐着性子解释,“当时有外人在,我不方便出面。”刘离步步紧逼,“你可以只是烧掉这幅画。” 妖名剑的态度依然坚决,“那样目的太明显,而且我不排除子正寅会修复术的可能,我要最大程度的毁了这幅画。”看来妖名剑真的很反感这幅画,刘离忽然很想挑战妖名剑的底线,很好奇她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刘离假装严肃的说,“所以你还是以毁掉这幅画为优先。” 妖名剑看着刘离,长时间保持着面无表情。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刘离,在这个时候也看不懂妖名剑在想什么,简直就像是带上了一张最完美的面具。就这样,妖名剑看了刘离很久,久到刘离都要以为其实是时间静止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这么长时间,在神情上不露一丝的破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妖名剑走到刘离面前,一手拿起她已经起泡的手,一手在她手臂上空一寸横过一遍。紧随而来的,这像柔软的掌心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温度的感觉蔓延至刘离的全身。刘离察觉到手臂上的不适感消失了,水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连身上其他小面积的灼伤,甚至平常积累下来的疲惫感都消失了,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刘离惊讶的看着妖名剑,妖名剑已经在一旁坐了下来,“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如果是因为我为了烧画像,而没有顾及你让你不高兴的话,我现在做出补救了。”刘离一愣,这下不高兴的换成她了?她才不会承认。这下刘离完全忘记了要惹妖名剑生气,好奇的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治疗术吗?” 妖名剑打了呵欠,“嗯,那些法术书上也有这类法术的介绍,你也看到了,你想学可以自己去研究。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学,和子正寅不让学是一个道理。这类法术要求较高,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而且必须学精才有效果,用起来法力的损耗也比一般的法术要大c要快。” 刘离点点头,“我记得,还说它可以给某一处治疗,也可以只是减轻伤势,还有施法时讲究稳,如果是这样做对施法者来说会轻松很多。可你刚刚是施法全身还是瞬间完成你还好吧?” 妖名剑灿然一笑,“我看起来变虚弱了吗?就你这点小烧伤我都吃力的话,我还配做千年老妖怪吗?”刘离差点就要被她逗笑了,但也留意到了妖名剑的眼皮有打架的趋势,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你看起来很困。” “都半夜三更了,你不困我困。” 这时一阵风将窗户吹得自己开了,一阵清香跟着飘了进来。栽满屋外的梨树,已经尽数开花了。刘离道,“妖名剑,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身上的清香,和这梨花的香气是一样的,莫非你和梨花有什么渊源?” “你不说我都忽略这件事了,看来我得把这气味封起来,别到时候成了一个标志,惹了麻烦都不知道。”妖名剑说着忽然化成剑的模样落到刘离手里,“其实妖名剑的剑身,其辅助材料是梨树枝;锻炼妖名剑的熔岩,其主要材料是梨花汁;简单点说,妖名剑就是由梨树的血肉铸造而成。” 刘离的内心带着一丝的震撼,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端详着妖名剑的原形。整把剑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轻,剑的外形十分秀气,剑身很薄呈半透明状。上刻有“妖名”二字,字迹十分娟秀,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它不像普通剑刃一样会反光,却在剑身内部有光芒蔓延,时隐时现,就好像一个人心脏的跳动一样。刘离问,“我从来没听说过可以用梨树铸剑,为什么选择梨树?” 妖名剑又变回人的样子站在一旁,看着刘离斩钉截铁的说,“因为妖名剑的主人是梨树妖,从来都是梨树妖。”刘离奇道,“用材料的不应该是铸造你的人吗?难道你的主人和铸造你的人是同一个人?” “没错,我的主人是一个优秀的铸剑师,也是一个疯狂的铸剑师,她几乎是在用她的生命铸造我,所以我出世没多久,她就离开我了。”看着妖名剑说得如此坦诚,刘离相信她们之间还是可以交心,“妖名剑,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你主人的故事吗?” 妖名剑莞尔,“说起来,有关我和我主人的故事,在酆都的史书上就有记载,有空你自己去看吧。”妖名剑所说的正是她一千年前大闹阴曹地府的旧事。见刘离露出无语的神情,妖名剑接着道,“可能你光是看史书会有不明白,那我就先给你讲一段发生在那之前的事吧,说不定你还能自己想明白,为什么我和画里的人长得一样。” 刘离顿时来了精神,就像是等待听故事的小孩子。 妖名剑默了默,缓缓讲述起往事,“在很久以前,地位最高的神叫做天律,他因为厌倦了庇佑人的神职,而抛弃了自己天神的身份。不过有一条神职他无法抛却,是他每千年必须轮回一次体验人间疾苦,这是他当上首神时,以自己的神力对天地的许诺。” “就在天律十分不耐的无数次遵循着这条规则时,终于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她答应天律只要他入轮回就去寻找他,还特意帮他早日脱离凡体肉胎的处境。这个女人,也就是未怜。每次未怜都很好的履行了承诺,直到一千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未怜不再遵守。而天律早有所察对自己施下法术,在他的轮回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令他原本的天律的意识苏醒。于是这一次,天律以凡人之躯,号令八十一万牛鬼蛇神,反过来寻找未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千古之迷 时光回到一千年前,在浩瀚的大海之中,一座风景秀丽的海岛遗世独立。整座海岛大体呈圆环状分为内外两部分,位于中间的内岛地势略低,因为一条环岛又宽阔的河流与外岛隔开,形成了一个岛中岛的布局。 这天晴空万里,蒙面的妖名剑驾驭着一条黄龙,落在了这座海岛之上。 妖名剑行色匆匆心急入岛,龙顿时化成人形,拉住妖名剑,“姑娘,这海岛的主人是不能得罪的,你要三思啊。”妖名剑不听,威吓道,“给我在这等着,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龙连连称是,连动也不敢动。 此时在那环岛的河边上,青草的芳香弥漫周围,正是初夏时节。 一个素衣男子挽着裤脚,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似要抓鱼。岸上的白衣女子靠着柳树,呵欠连天,“伶人,不许用神通,不许借助工具。”那伶人站在河中摇了摇头,将长发挽起,低头寻起鱼来。那女子正是未怜,正目光懒散的追寻着伶人的窘态。 另一个坐在未怜旁边的黑衣男子欲言又止,终于他变出一本书来给未怜,“怜儿,你最近不是都觉得无趣吗?我把我的札记给你,你可以当人物传记来看。”未怜没有接,目光依然停在伶人的身上,她道,“这是你的宝物,不要随便给别人。”黑衣男子还是坚持把书塞到未怜手里,然后径自离开了。 未怜看着黑衣男子离开的背影,这才低头翻开札记看了看,结果只翻了几下,就极为不耐的合上了。 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凭空升起一股燥热。未怜抬头望了望天,一把剑突然架在她的脖子上,正是妖名剑悄然出现。只听她在未怜的耳旁威胁道,“说!不死灵药在哪?” 未怜不惊不惧,低头打量着剑身。妖名剑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个动作,身体就被一股力道给拖了出去,她手中的剑也被谁夺走了。很快冰凉的触感从她的脖颈传来,正是原本她手里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原来刚才还在河里的伶人,在瞬间钳制了突然冒出来的妖名剑。要不是未怜及时唤了一声伶人,阻止了他继续用力,妖名剑的脖子很有可能已经断了。 伶人的这几下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等妖名剑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自己躺在了地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她暗自心惊此人的速度,脸上却是不露声色,还莫名其妙的双眸含笑。 伶人正自奇怪,就在这时,他刚抢到手的剑忽然不见了。就在伶人也惊讶他夺到手的东西,怎么消失的时候。妖名剑乘机逃出去几步,又仗剑在手出现在未怜面前。她再一次用剑抵着未怜的脖子,并警告着伶人不要妄动! 这一次妖名剑不敢有松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剑刃当即划开了未怜脖颈上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顿时蔓延开来。 未怜看着伶人杀气肆虐的样子,在第一时间叫住了他,“伶人,我没关系,她并没有要伤害我,你这样逼她反害我受伤了。”伶人阴沉着一张脸,隐含怒气,“未怜,难不成你又想感受感受,受伤的滋味?”好像在此之前,他们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事情。 “我是在陈述事实,要不是你逼她,她怎么使出暗刃挟持我。”未怜的话让妖名剑不寒而栗起来,因为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看破妖名剑的一招杀手锏。原来梨树为了不让妖名剑用剑鞘吃亏,在剑鞘里设计了暗刃。妖名剑本就不信世上会有像伶人这般速度的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抵在未怜脖子上的剑消失了,妖名剑忽然跪在未怜面前,“仙子,得罪了仙子,我任凭仙子处置,只希望你能赐我不死灵药!我我不是为了自己,我的主人快要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我的主人求得灵药。求你了,仙子!” 一旁的伶人走到未怜身边,想要帮未怜治伤,被未怜拒绝了。 未怜忽视脖颈处还在往外流淌的血,说道,“站起来妖名剑。我叫未怜,不叫仙子。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灵药?”妖名剑一惊,万万想不到对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敢怠慢,听话的站了起来,“是,是一个叫李季的凡人。” 一个凡人的话竟如此有份量,而且还知道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 未怜对此并不惊讶,“你为什么相信他的话?” “我不能不信,我不想我的主人死去。那个凡人很厉害,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却能号令八十一万牛鬼蛇神。未怜姑娘,这八十一万大军已向你的仙岛过来,都是为了求这里的不死灵药。” 听此变故,未怜的神色不受半点影响,低头又翻了翻手里的书。妖名剑看到上面似乎写了李季的名字,不过未怜很快合上,书也消失不见了。 未怜道,“李季与我是宿敌,他只不过是想借你们的力量为难于我,我并没有什么灵药,这里也不是什么仙岛,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罢了。” 妖名剑不信,从上到海岛所见到的一切,都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就是人间仙境,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妖名剑又跪了下来乞求未怜赐药。 未怜忽然问,“你的主人不想死吗?” “这我不知道。”妖名剑没敢说,主人一直生活得不快乐,主人的师父早死,很长一段时间主人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铸造出可以与她说话的剑,就成了主人毕生的心愿,妖名剑就是在这种希冀下诞生的。 妖名剑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知道,主人对我说放不下我,因为主人耗尽心血才令我出世,但是主人的身体却都是因为我,主人才会求求你了,未怜姑娘!” 未怜背过身,望着远方说道,“你记住,世上并没有不死灵药,我最多帮你的主人延些寿命。伶人,你去仙界取些仙药给她罢。”一旁的伶人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天庭。 妖名剑刚要道谢,未怜打断了她,“不用了,我与你的主人渊源颇深,我不是为你。”妖名剑十分惊讶,怎么她会不知道?虽然她才出世没多久,但主人待她就像待另一个自己,应该没有相瞒之事才对。 未怜径自走到河水边洗去脖子处血渍,这时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细看之下伤口还在,还未完全愈合。如果换做常人,被妖名剑所伤一定血流不止,但是未怜在没有治伤的情况下,伤口也能这么快就开始了愈合,可见非同寻常。 等清洗完毕,未怜回头对妖名剑说,“你且在这稍等,伶人很快就会回来。”她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又轻轻的说,“我也是时候,去迎接一下远到而来的客人。” 说完未怜就不见了,妖名剑却是忍不住好奇,猜未怜是去了海边,便跟了过去。果然未怜正站在礁石上闭目养神,海浪一层一层的拍打着海岸,打湿了她的衣摆也没有反应。那龙则躲到了一处隐秘之地,朝未怜张望。 妖名剑默默走到未怜身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变成了乌云密布c电闪雷鸣。妖名剑忍不住好奇,问一旁的龙,“喂,你不是这海里的龙王吗?附近的施云布雨不是都由你负责吗?怎么你人在这里,那边却在下雨?” 原来这条龙还大有来头,不过还是打不过妖名剑。因为妖名剑想先一步上到海岛求药,这才潜入海里抓了龙王为她带路。 那龙王显得很紧张,想说又不敢说,居然大着胆子招妖名剑过去。妖名剑好奇就依了他,龙王这才在妖名剑耳边,用眼神指着未怜悄声说,“我看是她在施法!” 妖名剑见未怜一动不动,怎能施法?龙王接着说,“你不知道,他们来之前这还是座小荒岛,只一天时间这里就变成一座大岛,再过一天就让这里变成了人间仙境。纵观三界六道众生,还有谁有这种本领?不仅不声不响又迅速的移山倒海,还能赐予万物生机,据我所知没有哪位神仙可以做到如此!” “我身为这个地区的负责人,刚准备把这个奇异的现象禀告给天帝,就有一个年轻人出现警告我。虽然面对他我连说话都结巴,不过我也害怕总有一天传到天帝的耳朵里。于是我表面答应了那个人,心里还是决定上报。谁知道这个女人又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座岛只显现在凡人的可见范围内,只要我不说远在九重天上的天帝就不会知道。” “我半信半疑,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能得罪。最后安全起见的我,亲自去证实了她的话,我才知道选择沉默是明智之举。你知道吗?我有一个会透视眼的仙友站在附近,仅仅只是隔着一块布都看不见这座岛!” 龙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得起劲,妖名剑都懒得说他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一张嘴,只怕天帝总有一天会知道,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牛鬼蛇神,兴师动众的寻找这座岛了。 这时,在海的尽头隐约能看见船只了。妖名剑开口提醒未怜一句,未怜没有理会仍旧闭着双眼站在原地。妖名剑发现那边的天气格外的恶劣,云层中的闪电似乎一直没有间断,海浪高到看不见船,乌黑的云聚在一起形成了龙卷风,直接把船卷到了天上,最终又落回到海里。站在这边的妖名剑似乎都能听到,远方那些人的哀嚎声。 很多妖魔鬼怪已经弃船而逃,飞在天空中的影子密密麻麻的,远远看去就好像成群的蜜蜂。不过龙卷风似乎有生命一样,追逐着这群逃命的蜜蜂,一个化出两个c四个来妖名剑不禁背后一阵发凉,要不是她单独行动早点上岸,岂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这个诡异无比的天气,真的是这个未怜在暗中操控?她好像不把船上的那群人,全部带到海底深处不甘心一样。 妖名剑无法全信,不光是如此高深的本领。其实她已经对这个未怜很有好感,她无法想象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过了一小会儿,一颗小药丸突然飞到妖名剑面前,并伴随着一声呵斥,正是伶人取药回来了。好在妖名剑反应不慢接住了药丸,要不然飞到了海里就是暴殄天物啊。 只听一直沉默的未怜开口道,“伶人,你既拿了一瓶仙药,怎么才给她一颗?莫不是你也要吃几颗尝尝?”伶人听了顿时俏脸微红,“我才不吃,还不知道你又要给谁,我多拿点省得再跑。”未怜终于回头看着伶人,微微一笑,“不会了,既然你不吃,就把多的送回去吧。”伶人不悦道,“你是不想我留在你身边帮你,还是不想我见到他?”未怜没有回答,走到一旁突起的礁石上坐了下来,然后沉默地看着远方发呆。 这下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妖名剑不好关心,总算仙药到手了。她本想道谢离开,无奈回去的方向,正在遭受犹如天谴的摧残。 就在妖名剑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呼唤,让妖名剑一个激灵。连未怜也抬了下头,对妖名剑说,“你放心走吧,海上的风浪不会伤害你。”妖名剑点了点头叫上龙王,连道谢都忘记了就冲了出去。 正是妖名剑的主人在呼唤她。 龙王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又化成龙形驮着妖名剑离去。二人没有飞多久,眼看就要撞上龙卷风了。龙王长吟一声,好像豁出去一样冲进去。很快龙王和妖名剑惊喜的发现,果然可以毫发无损的通过,明明强劲的风声还在耳旁呼啸,却徒有其表完全没有丝毫的伤害性,这也证实了这些灾祸正是未怜的杰作。 龙王不禁感叹,岛的主人真的太神了! 二人又飞了一会儿,发现海浪之中居然还有一艘船安然无恙。其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的人,脸上丝毫没有慌乱,双脚亦是平稳的站在不停晃动的船头上,他就是李季。 妖名剑想到未怜的话,想到她的帮助,想到她这样做的原因,毅然说道,“未怜,我现在就报答你的恩情!”妖名剑说话间化为原形,只见一把长剑自己朝船身劈了下去,凌厉的剑气重重砸在船身上,木板碎裂的声音开始蔓延。 身在船上的李季正专心抵抗着未怜的攻势,没想到被第三人偷袭。这下怒从心起,一甩长袖就把空中二人打翻到海里。 充当坐骑的龙王尚好,只是受到了法力的波及。施招的妖名剑就直接受下了这一击,她就好像是入了那龙卷风,全身经脉颠倒翻滚着,一度失去了意识。似乎是未怜那边攻势又起,阻止了李季的追击,并千里传音让妖名剑他们从海里走。龙王率先反应,识趣的驮着妖名剑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好在妖名剑身为剑妖,比一般的妖怪要来的坚韧,加之李季连续施法多时,法力消耗了不少,又是凡胎,她这才还能回过神来自我调息。 之后妖名剑发现,恶劣的天气只往海岛的方向蔓延,往陆地的方向还是原来的好天气。也就是说,只要那些牛鬼蛇神选择撤退,就可以死里逃生。 妖名剑将故事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刘离听得意犹未尽,“后来呢,你有没有问你的主人未怜是谁?”妖名剑并不言语,只是神色忧伤的摇头,恐怕是回去迟了,刘离也不好再问了。 就在那次惨案后,当时就在位的一殿秦广王蒋禅向天庭禀告,说起这同一日同一片区域出现大量生灵死亡的大事,谁知掌管三界六道众生的天帝居然后知后觉。整件事怪就怪在,造成他们死亡的那场海上的恶劣天气,天帝居然毫不知情。本来如果天有异象,天庭应该第一个察觉才对。但据每日视察大地的天官说,那日那片海域,明明就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官还说,根本没有看到那群牛鬼蛇神聚集在一起。 最后天庭通过各方面调查,才明确得知了仙岛和李季的存在。但是仙岛已经人去楼空,李季这个凡人,亦是下落不明,生死簿上更是没有他的记载。所有的事迷雾重重,却也只能任其成为谜案一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凤似凰 时光悄然而逝,刘离转眼已在子府生活了二十年。 这日,从酆都城的五浊殿,鬼头鬼脑的走出来一个衣着华丽c约莫十岁的少年。瞧他柳眉星眼c唇红齿白的竟像极了女孩。只见他跑出一段路之后,才敢大摇大摆的走路,他正是现今在位的六殿卞城王鬼封的独子鬼昱。 鬼昱才没当鬼差几天,就觉得索然无味。他独自漫无目的的在酆都城内闲逛,这城里却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偶然碰上几个鬼差压着几个鬼魂,然后就是阴风阵阵的鬼屋和空荡荡的巷子。 鬼昱却不肯回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觉空气中有一阵淡雅的清香,鬼昱寻着香味看到了从围墙内部探出头的白色小花。鬼昱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他只知道,酆都只有彼岸花可以存活。他十分好奇,找到府门就跑进去,谁知刚跑两步就被两个守卫拦住了。 鬼昱是酆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加之年少气盛,才不管这里是谁的府上。不过他也知道能在酆都有王府规模的府宅,必然是十王殿之一。鬼昱也不怕,仍是削尖了脑袋朝里面挤。那守卫还算客气没有动粗,但就是不肯放他进去。 “让他进来。”忽然一个沉稳的童音传来,接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在三人面前。只见她一身白衣,连发间都系着一条和白色小花一样白的丝带,远远看去好像跟她身后的花景融为了一体。守卫见了她都低头叫声大小姐,正是刘离。 这下得到主人家的许可,鬼昱朝守卫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走到这个比他还矮的刘离面前,“你这个大小姐可真小,我在家里排行最小都比你大。”刘离道,“我在家里也是排行最小,因为前面都是哥哥,所以他们叫我大小姐。” 鬼昱奇道,“怎么我家那些人不叫我大少爷呢?我前面都是姐姐啊。”刘离扑哧一笑,“大少爷c小少爷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鬼昱,你不是想看梨花?我带你去院中,那的梨花更多更美。”鬼昱跟在刘离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你怎么知道我叫鬼昱,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像你这个年纪,又是小少爷除了卞城王鬼大人的独子鬼昱,还会有谁?”刘离没有说,鬼昱长得像女孩子的特点,在酆都没有谁不知道。 鬼昱刚要称赞刘离的聪慧,眼前大片的白色印入眼帘,就像冬天的雪,但又没有任何的寒意。这子府的梨树可能因为酆都环境的影响,只会开花不会结果,而且比起人间的梨树,花开得要晚一些,短暂一些,不过能赏花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花也开得很茂盛,都是子宛绎照料得好。 在阴曹地府不会下雪,鬼昱只听说过雪,现在总算见识到了一点,觉得非常之美。他几乎看得呆了,“你刚才说它叫梨花?梨花名字也好听。为什么它能在酆都开花,而且开得如此盛大。我也要父亲给我种,种满整个鬼府!” 刘离微笑着解释,“这是从天界带来的树苗,自有一些灵根。” “天界?你祖父可以去天界?你祖父是秦广王蒋大人吗?” “不是,祖父是楚江王。” “你把我弄糊涂了,我听说只有十王殿之首的蒋大人,一年也只能去一次天界。我父亲虽是卞城王,也不能上到天界去。” “历代楚江王天帝偶有传召,不足为奇。” 鬼昱刚要说话,一个衣着得体,神色肃穆的老头走了过来,正是子府的管家。他对刘离道,“大小姐,卞城王鬼大人求见。”鬼昱顿时跳了起来,“不要告诉我父亲我在这里,我先回去了。”他说着就要跃墙而逃,刘离忙拉住了他,又回头对管家说,“请鬼大人到厅内稍坐。”管家应声离开了。 刘离对鬼昱说,“你父亲应该知道你来了这里,这个时间我的祖父和大哥都在阴司殿,他不是来找他们是来找你的。”鬼昱其实不怕,笑着说,“总之我偷偷回去,就是死不承认,父亲就拿我没办法。” “那也用不着翻墙,来人,送鬼少爷从偏门离开。” 等下人带鬼昱走了,刘离这才去见鬼封,“鬼大人,此时家祖和家兄都不在家中,不知鬼大人有何贵干?”鬼封道,“子大小姐,老朽听说犬子硬闯子府,特来请罪,都怪老朽管教不严。” 刘离道,“鬼大人,这其中怕有误会,我不曾听说令郎来过。” 鬼封暗暗一惊,很快神色从容的说道,“那老朽这便告辞,打扰小姐清静。” “鬼大人严重,我听说令郎与我年纪相仿,此时正是梨花花季,我想邀令郎同赏梨花,还请鬼大人代为转告。”刘离的话让鬼封没有拒绝的机会,鬼封只好说,“老朽先替犬子谢过,告辞。” 鬼昱刚回到五浊殿,鬼封也很快回来了。鬼封的脸色非常不好,揪着鬼昱到了内室,关着门训他,“昱儿,平日你顽皮也就算了,居然敢闯子府!也怪我,没有跟你说起过。你记住,子家是天帝之后,身份比秦广王蒋大人还要尊贵。” 鬼昱却在想这次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愤然说道,“是那位大小姐告诉你的吗?她居然出卖我!”鬼封听了大怒,差点就一巴掌打到儿子脸上。总算鬼封是酆都出了名的慈父,这才忍住了,只听他叹息一声,“子家小姐完全替你隐瞒了,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过你爹?我就知道你会定不下心,才派人暗中看着你。要不然你在外面闯了祸,我还蒙在鼓里。昱儿,你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我真是把你宠坏了!现在子家小姐邀你去赏花,让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子府,称你的心了吧。” 刚才鬼昱还在心里怪着刘离,这下就喜上眉梢了,“没想到她挺聪明,父亲,你不知道,她一眼就认出我是您的儿子。”鬼封指了指鬼昱的脑门,“你小子,给我多长个心眼,不说你是去子府,就是去别的府上也要知道规矩,听到没有?” 鬼昱嬉笑着撒娇,鬼封也只能叹气了。 次日,鬼昱就兴高采烈的跑去子府。谁知梨花还没看上几眼,刘离就神神秘秘的把鬼昱请到她的房间,“鬼昱,有件事我想要弄清楚,恕我失礼了。”刘离说完这句话,竟上前脱鬼昱的衣服。鬼昱顿时惊慌失措,紧紧护着自己的衣服。两个人争执中,鬼昱恼羞成怒将刘离推倒在地。 房门忽然被大力的推开,子宛绎出现在门口。只见他愤怒的冲到鬼昱面前,扬起拳头就要揍他,鬼昱还处在惊鄂中,还是刘离优先反应出声阻止。子宛绎停了一下,却是怒气难忍仍要打鬼昱,他可是亲眼看见,鬼昱把他的宝贝妹妹推倒在地。刘离又制止了一声,这次叫的是子宛绎的全名。子宛绎一愣,刘离已经挡在鬼昱面前,冷冷的对子宛绎说,“请你出去。” 子宛绎要打出的拳头停在半空,刘离的态度十分冷漠。他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昨晚他和妹妹在冷战,他今天想了很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时候回来本来是要道歉的。可是刘离如此态度,让他不甘示弱,“子宛离,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虽然如此,他还是努力压制着火气出去了。 刘离跟着就关上了房门,鬼昱很警惕,还有点反应不及,“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昱这样问,刘离想起来就生气,“因为他凶我了,他听说我让你进了子府很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你知道他怎么说我的吗?他居然说我女孩子家不知廉耻!”鬼昱怒道,“那你脱我衣服不是更加不知廉耻?我还以为你是有教养的大小姐呢!” 刘离忽然摇了摇头,“看来你从心里把自己当成男的了,你看看你的脸蛋,分明是女孩家的脸蛋。”刘离这么自信的原因,是她曾跟妖名剑闲谈过这件事,妖名剑表示不足为奇,还提到真正的变身术可以改变人的性别。 谁知鬼昱听得女孩二字,脸都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长得像女孩,一直都是如此,可我是男的,我是卞城王的儿子,不是女儿!” 刘离见到鬼昱如此激动的反应,更加自信了,“所以我要脱你的衣服,我要看真相。” 鬼昱双眼圆睁,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好象在她的双眼之下,他已经全身了一样。没错,鬼昱长得像女孩,正是因为他,好像就是女的鬼昱不知所措,只好装起糊涂来,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刘离看出了鬼昱心里的害怕,只是看破他的这个秘密,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刘离本也不想逼迫谁,不过一想到昨天子宛绎的态度,她还偏要把这件事弄明白了,看她那个脾气臭的大哥还怎么说。刘离步步紧逼着,“鬼昱,你到底在怕什么?只要你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我就相信你。” 对鬼昱来说,眼前之人,好象地狱里的恶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鬼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刚开始他还年少,也许是自己生病了,也许只是暂时的,鬼昱下意识的把这些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随着他慢慢的长大,周围的人开始议论未来的卞城王。鬼昱这才意识到,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可怕。 他是父亲盼得头发都白了的儿子,如果这副模样一直不能改变,他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当未来的卞城王?这是他多年来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在刘离面前,鬼昱再也逃避不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发现成了这个样子。一直以来我是长得像女孩,可我真的是鬼封的儿子啊,不是女儿!”鬼昱很激动,慢慢的心灰意冷起来,“你要去告诉我的父亲吗?” 见鬼昱如此,刘离意识到事情不像她想象的这么简单。她摇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秘密是说出来还是要隐瞒,都是你的事。抱歉,看来这个秘密对你来说真的很沉重,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本来刘离准备告诉子宛绎,现在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她也觉得奇怪起来,到底为什么会让一个男的变成了女的? 刘离的态度看起来很诚恳,鬼昱虽心存芥蒂,也只能选择相信,“到底你为什么会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 “看你的脸谁不知道?只是他们相信既定的事实,而不是怀疑一个表象。你父亲又不是明明你是女儿会乱说你是儿子的人。鬼昱,你有没有头绪,你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你真的要一直隐瞒下去?” 鬼昱拼命摇头,他一想这事就会恐惧,“如果可以,直到死我都会隐瞒下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五姐说,天帝之后与一般的鬼仙不同,他们更聪明更强大。我确实见识到了你的聪慧,这个秘密已经压在我心里五十年了”鬼昱忽然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刘离的双肩,“子宛离,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求求你,帮帮我!”多年以来的秘密几乎让鬼昱窒息,他不禁跪了下来,埋头在刘离的怀里痛哭流涕。 若是以前,刘离一定不会让自己和这种事扯上关系,现在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放任不管。她道,“鬼昱,你想不想学变身术,那是你即使没有衣服的遮掩,也可以毫不畏惧的法术。”鬼昱泪痕犹在,啜泣道,“我有偷偷练过,却是费力不讨好。我问过父亲,他说这种法术只能幻化外表不能改变本质,而且很容易被道行高的人识破。” 所谓变身术,法术书上说它属于幻术的一种,修习此法术的人能变化成想要变化的模样。随着法术修得越精,能变化的模样越复杂,也越难被他人识破。但是妖名剑说,那只是变身术的初级部分,真正的变身术可以从本质上去改变,而且几乎不能被破解,道行越高维持的时间越长。其最高境界甚至可以突破生命的极限完全改变。说简单明白点,若本是男人也可以变成女人,并能孕育后代。 妖名剑说这些时,刘离都惊讶不已。妖名剑则解释说,她因为未怜的关系,知道的东西比较多。这让刘离不禁猜测,妖名剑说不定拜未怜为师了。不过妖名剑没有再说起,更多关于未怜的事。 刘离对鬼昱道,“只要是真传连本质都可以变化,我虽不会,但有一个人知道。你也别问那个人是谁,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想学,我可以让她告诉我方法,我再告诉你。” 鬼昱非常激动,他现在觉得相信刘离完全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一直对外隐匿身形,其实就坐在一旁的妖名剑忽然开口了,“真是自作聪明,我有告诉你我知道变身术的真谛吗。” 刘离不动声色的看着妖名剑,在心里道,“比起生长术我更相信你更清楚变身术的奥秘,是不是自作聪明,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 也不知道妖名剑怎么就能知道刘离的心思,说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教他怎么变男的吗。” 刘离在心里道,“未尝不可。” 妖名剑笑了笑,“美得你,且不说这是逆天而行c不说我会不会,就算我会又肯教,就凭你们,想在有生之年达到那个境界,绝对不可能。我最多告诉他提升变化能力的精髓,他能把初级阶段练得炉火纯青,就够他受用一生了。” 刘离笑而不语,知道妖名剑会这样说。她不过是好奇,妖名剑到底知道变身术到什么程度。 就这样鬼昱因为有了刘离的先例,开始苦练这个变身术。直到如果再有人提起要看他的身体,他能够毫不畏惧的给人看,才算一个安心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鬼昱和刘离的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经常一起玩耍。 这日,刘离又跟着鬼昱到五浊殿去了,子宛绎从阴司殿回府后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又脸色不善的出门了。 只见五浊殿内,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并肩而走。男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跟女人讲着阳间的趣事,只听得女人开怀大笑。这女人叫做鬼岚,官居三品,是鬼封的第五个女儿也是最小的女儿,和鬼昱感情最好。男人名叫火凤,官居二品,是鬼封的外甥,深得鬼封信任,他也是五殿阎罗王包政的第三个儿子。 这时鬼岚远远见到子宛绎过来,笑容就止了,“这个子宛绎又来了,我可不能再让他当着那么多鬼差的面,让我父亲难堪了!”鬼岚说着就要冲过去,火凤急忙拉住了她,“岚儿,上次你被子家少爷气了一天,这次就不要与他硬碰硬了,还是赶紧把子家小姐找来,才能压得住他啊。”鬼岚想想也是,“还是火凤你想得周到,你先过去帮我看着点他,我这就去找宛离过来。” 像五浊殿c阴司殿这些十王殿用来办公的宫殿,虽是公家办案之处却也有私人休息处,这样也是方便工作。其中官职三品及以上的都有分配房间,三品以下的,大多数都住在酆都城外西南区的鬼堡。鬼昱虽因平日学习散漫官居七品,但谁叫他是未来的卞城王呢。 这会儿刘离正在鬼昱的房间,指点鬼昱修炼变身术。刘离看着鬼昱这张明显就是少女的脸说,“你应该也学习易容术。”鬼昱停下稍作休息,摇头道,“我的脸也是依凭,我是鬼昱的依凭。如果变成别的模样,那我连一点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了。”虽然鬼昱的脸非常明显的像个女孩子,但毕竟是像他的母亲,毕竟一开始,就长得像女孩子而被大家所接受。虽然这会让他痛苦,但还是能给他一丝丝的安心。 刘离对鬼昱奇异的遭遇非常好奇,“难道你害怕,也许你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孩子吗?”鬼昱急忙捂上刘离的嘴巴,让她不要多话。 这时鬼岚推门而入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哦了一声,“昱儿,你还说你不喜欢人家。”鬼昱又气又羞,无从辩解。刘离不受影响,说道,“鬼岚姐,我看你神色匆忙,有什么事吗?”鬼岚忙道,“差点忘了正事,宛离,你大哥又来找你了就在正殿,你快点过去。” 刘离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这正殿是整个宫殿最为庄严的地方,这子宛绎都找到那里去了。刘离刚走到正殿,就听到子宛绎正在跟鬼封要人,并要求鬼封看好鬼昱,其言语非常的势力逼人。鬼封只能连连称是,毫无反击之力,弄得周围在场的众鬼差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刘离忙远远唤了声大哥,走到子宛绎面前。刚才还气势可怕的子宛绎,一下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宛离,你怎么总喜欢往这里跑?”上次兄妹俩的冷战,子宛绎并没有等到刘离的解释,最后还是以身为兄长的子宛绎主动道歉为结束。 刘离没有回答子宛绎的问题,与随后而来的鬼昱还有鬼封告了辞。 兄妹俩走在回家的路上,刘离一直保持沉默。子宛绎急道,“宛离,你又在生气吗,你别不理我。”刘离终于抬头看着子宛绎说,“大哥已经开始熟悉楚江王的工作,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多休息,跑来找我干什么?”子宛绎这才明白原来刘离是关心他,心里当即高兴,“这不是眼看天快黑了,我担心你只顾玩忘记了时间。” 子宛绎到现在都还没接受刘离和鬼昱玩在一起,要不是白日他和祖父都不在家与她相伴,他一定会反对到底。 刘离埋怨道,“所以我说让我也去阴司殿帮忙做事,你和祖父又不答应。” 通常鬼仙年满一百岁开始担任正式鬼差,至于早或迟也都是可以的。不过子正寅和子宛绎都以她年纪太小拒绝了,刘离只得无奈自己距离百岁还差了几十岁,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已经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杀机四伏 这年子宛绎年满一百七十岁,生得愈发俊秀挺拔c飘逸出尘。子正寅把他叫到身边,秘密交给他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让他到阳间,去监察鬼差引渡鬼魂的工作,为期一年。 这楚江王身为阴曹地府的监督官,要督促地府所有制度的运行。而作为未来的楚江王,子宛绎需要提前熟悉和分担楚江王的工作。 本来子正寅没必要让子宛绎秘密的去阳间,但从过去发生的种种来看,让他觉得酆都可能存在奸细。这些奸细似乎耐心极好,不布置周全绝不轻易出手,以致子正寅到现在都追查不到线索。 这一切还得从子司桓的妻子芸夕之死说起,那一天,亦是子宛绍的诞辰。 那时子司桓正在阴司殿做他阴帅的工作,家仆忽然来报,芸夕即将临盆,请他立即回府。子司桓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却是一沉,他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朝子府赶回。 鬼差的工作是全年制,任何时候都是以工作为重。子司桓知道妻子知书达理,按她的性子应该不会通知他,就像他们的绎儿出生的时候,他也没有守在妻子的身边。他想到这些天妻子一直心绪不宁,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思及此,他的脚步不禁又加快了些。 当子司桓回到子府的时候,竟然没看到守门的守卫,倒是有一股妖气从府里传出。子司桓心中的不安立即扩大,他急忙往他自己的房间赶,没跑几步就看到一个家仆被人一刀割喉,已经摸不到体温了。子司桓不敢再停,一路直奔。当子司桓赶到内院,远远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待他跑到他自己的房门口,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好从里面越窗而逃,又一个人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追在后面的人子司桓认识,是阎罗王包政。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思考这些,快步走进房内。只见芸夕捂着大肚子躺在血泊之中,那一刻,子司桓只觉得世界都颠倒了,几乎站立不稳。幸好他还足够冷静,冲过去抱着芸夕,试图用法力救她,“来人!快叫大夫!” 芸夕说话都没了力气,艰难的说,“司桓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把我的肚子打开,救他!”子司桓忍着泪水,拼命的摇头。 此时子正寅闻讯也赶了回来,芸夕只好求他这样做。子司桓听了,把她抱得更紧了,好像只要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赶过来的大夫看了芸夕的情况,摇了摇头,“芸夕夫人受了掌伤,为了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耗尽了法力,又失血过多”大夫不敢也不忍再说下去。 芸夕已经没有力气睁着眼睛,嘴里仍是不忘她的孩子,“司桓你一定要救下我们的孩子,让他和他的哥哥一起活下去”勉强说到这里,芸夕本就微弱的气息完全停止了。子正寅知道不能再耗下去,虽也不忍还是强行把子司桓拖到屋外,任由他倒在地上泣不成声,也要努力救下这第二个孩子。 子正寅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阴曹地府会有妖怪悄无声息的潜入,这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这些妖怪好象就是冲着子家来的,不仅对子家的布置了若指掌,还事先将大部分的护卫引开了,可见整个暗杀过程经过严格部署。结果敌人没抓到一个,子府却死伤惨重。这第二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来,他年幼的长孙本来应该在家里,此时却不见踪影不过没看见他,总比看见子家一直人丁稀薄,万一子正寅不敢再想下去。 “祖父c父亲”这时一个小男孩拉回了子正寅的思绪,正是幼年子宛绎。一旁的子司桓忙冲过去检查子宛绎有没有事,子正寅心里也终于放下了这块石头,但又不禁奇怪。看来绎儿没有遇上妖怪,应该是他正好出去了。可是绎儿一向懂事听话,绝对不会乱跑,尤其这段时间,他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他的母亲身边,子正寅便问子宛绎去了哪里。 子宛绎人虽小心却细,他看到家里的惨状早已不安了,“祖父c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母亲说,祖父让绎儿去一趟阴司殿,还让先生陪着我同去。祖父,您找绎儿有什么事吗?还是其实祖父没有叫绎儿过去,是不是?” 子司桓立即想到昨晚芸夕说的话,说道,“芸夕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人想害绎儿。芸夕还说,在绎儿四十生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在众多宾客中有人想杀绎儿。我想应该是芸夕太过担心,才叫绎儿离开子府,现在看来,是芸夕的预感对了。”子正寅当即问道,“她可说过谁比较可疑?”子司桓摇头,“芸夕希望是多虑了,没有多提。” 此时房门开了,一个侍女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门口。子司桓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双眼又湿了。 大夫也出来了,说道,“小少爷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照顾。”大夫本想道声恭喜,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子正寅叹了口气,对子司桓道,“外面风大,抱孩子进去吧。”子司桓点了点头,子宛绎懂事的抓紧父亲的衣服,父子三人一同入内去看芸夕。 这时一个人从墙外飞了进来,正是追赶蒙面人的包政回来了,“子大人,芸夕夫人和孩子没事吧?” 子正寅道,“孩子是保住了,芸夕她对了,不知贤侄追那妖怪追到没有?”子正寅回来的时候,听府里幸存的人提过此事。包政重重叹了一声,“惭愧,都怪我修为不济,被那妖怪逃了。” 子正寅还是感激道,“要不是贤侄正好路过,恐怕我子府不留一个活口,子某先在这里谢过了。”包政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后来,子司桓偶然听说有鬼差在阳间看到了芸夕,子司桓立即查了生死簿知道正是芸夕再世为人,便毅然跑到阳间去找她,结果他在阳间的那段时间,也是隔三差五的有黑衣蒙面人暗杀他。子正寅猜测,这黑衣蒙面人和当初刺杀芸夕的应该是一伙人,甚至是同一个人。 这次子正寅格外谨慎,把他的楚江王之剑给了子宛绎,要子宛绎到了阳间务必小心,唯恐那个总是和子家为敌的人,会在子宛绎落单的时候来杀他。 刘离得知子宛绎可以去阳间后,希望同去,但是被子正寅回绝了。 如今刘离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愈发明艳动人,已经有一点成人女人不能媲美的魅力。子宛绎抚了抚刘离的发,重新帮她系好发间有些松开的白丝带,心里也是万般不舍,也只能柔声安慰哄着她。 小心为上的子宛绎趁夜出发了,尽管如此,在阳间某片山林的深处,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行程,并开始准备行刺计划。 那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素衣女人,在漆黑的夜晚,独自走进那片山林的深处。她停下的地方,有一处极为隐秘的洞穴,不起眼的洞门上面雕刻着“出尘洞”三字。 在洞里的守卫发现了她,立即打开了洞门,恭迎女人入内,并通知了洞府的主人。这主人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叫做郑榇,得知是这个女人的到来,被半夜吵醒都不怒反笑,还亲自出来迎接,“未怜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入内。” 这个女人,就是未怜。 未怜道,“不用了,我是来告诉你子宛绎奉命到阳间,你速去除掉他。”郑榇更加喜上眉梢,连连答应。未怜接着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郑榇会意,神色十分自然的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姑娘,前阵子我偶然得到了一本书,一看不正是姑娘的吗。东权,快去把那本奇书拿来还给未怜姑娘。” 一个清瘦的小伙子依言取了书给未怜,他是郑榇的独子。未怜接了书就走,郑榇殷切的让东权送送未怜。未怜说不用,东权不听,偏要跟在她的身后。 与此同时酆都那边,刘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找妖名剑帮忙悄悄去阳间,但又难以启齿。左思右想,刘离还是忍不住轻声唤着妖名剑,想着随便说些什么也好。结果妖名剑并没有现身,刘离心想这么晚妖名剑可能睡下了,她也就闷头而睡了。 出尘洞这边,未怜和东权一前一后的走远了一段距离,东权忽然快步走到未怜面前拦住她,“你就是那本书的主人?”未怜否认一句,抬步要走,东权还是拦着她,“那你一定知道怎么使用这本书?”未怜似乎不耐,东权继续拦着,“今天你不让我弄清楚我不会放你走!就算是死也不会。”东权的神情非常的坚定。 未怜这才认真看着东权,已然看透一切,“我知道你有一个心结,我答应你,会尽快助你完成你的一个心愿。”东权一愣,他万没有料到未怜会冒出这句,难道许别人一个心愿可以如此随便?等东权回过神来,未怜已经走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酆都那边,妖名剑现身在刘离的房间,她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刘离床上蜷成一团的被子。 次日晚上,被子宛绎去阳间这件事挂了一天一夜的刘离,终于忍不住找妖名剑帮忙,“我想去人间找子宛绎,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去?” 妖名剑问她想去的理由,刘离双眉紧皱,“子宛绎曾许诺带我去阳间,他现在有机会独自去了,我原本以为我是在生他的闷气,其实不是。我的烦闷太不正常了,我忘了子家还有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敌人,他这一去可能会遇到危险。”妖名剑道,“带上你我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那如果我不去,你能帮我护他安全吗?” 妖名剑想了想,“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帮你。”刘离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我的希望。” 妖名剑消失了,没有过多的话语。刘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相信妖名剑可以做到。一直以来,她都莫名的相信着妖名剑,只要妖名剑说可以就一定没问题。 来到阳间的子宛绎很快结束了一天的监督工作,准备动身去下一个地方。这天下之大,鬼魂何其多,接下来的时间可有得忙了。 忽然一个和年少时的子宛绎相像的人影冒了出来,“大哥,你工作才刚开始,不用这么拼,休息一会儿吧。”正是子宛绍的元神从子宛绎的身体里溜了出来,他接着道,“你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到阳间呢,我们去四周逛逛?” 子宛绎摸了摸弟弟的头,知道他的关心,“你去吧,我想在这田野里走一走,过会儿我就去找你。”子宛绍只好独自一人,走向小镇里。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小镇边缘有着不少的田地。子宛绎选择在田野中散步,是因为这时候那里没有人出没,又不会离子宛绍太远。 人间的生活子宛绎不想去见识,本来这里就不是他的世界。他更喜欢静静的,想着此时的家里会是什么情景。祖父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家,在书房里伏案工作。宛离是不是睡下了,或者她正在书房,为祖父挑灯磨墨。 忽然耳旁生风,子宛绎条件反射的避开了飞驰而来的暗器。 “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命令一声,就从黑暗中钻出几个人影亮出兵器杀向子宛绎。紧接着又一个身形瘦小的身影出现,却是帮着子宛绎,正是子宛绍回来了。 原来子宛绍和子宛绎心情一样,对人间并无兴趣。他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希望子宛绎多放松自己。假装去小镇的子宛绍半路又折了回来,悄悄跟在子宛绎的后面,打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假装回来,没想到子家的敌人这么快就出现了! 只见几个人影皆蒙着黑布,一个鬓中带着白发。子宛绍猜测他就是父亲说的,屡屡行刺并拥有宝剑的那个。一想到这个老头多次要杀他的父亲,子宛绍怒从心起,跳了过去专门攻击他。 蒙面老头正是郑榇,他哼了一声,连连后退引子宛绍和子宛绎拉开距离。 子宛绎担心子宛绍,无奈被另外几个人牵制,一时不能过去。子宛绍毕竟年幼,只剩元神后又鲜少修炼,道行不比郑榇,登时挨了一剑。子宛绍既是元神不会流血,但受了那宝剑一下,身上也落下了一个口子。从口子处正往外冒着星光,正是子宛绍的元神碎片。 子宛绍在心里暗恨一声,这把剑果然了得! 见此情景,子宛绎也不管那么多了,强行抢步过去硬把子宛绍拉回他的身体。这下身后破绽尽露,其中另一个用剑的蒙面人眼疾手快,使起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正是东权也参与进来了。郑榇见状快步过来,又在子宛绎身上补了一剑。 形势顿时一边倒,受伤的子宛绎尚能逃跑,但脚步已经不利索,没跑出多远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东权第一个走过去踢了子宛绎一脚,接着检查子宛绎的伤口。发现一条在腰上一条划过胸口,这第二剑要不是子宛绎侧身躲得快,本是对准心脏而下的。东权仔细查看后,还不放心又在子宛绎头上补了一掌,然后吩咐剩下几个蒙面人用火全部烧了。接着所有人等子宛绎烧成灰烬,火灭了才离开。 等蒙面人一伙走远,烧成黑炭的子宛绎忽然动了一动,竟然恢复了没有被烧的模样。 子宛绎本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本是要逃跑,结果好象被谁打了下膝盖人就摔倒了。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那拍在头上的一掌,子宛绎只觉的是被人普普通通的拍了下脑袋,而没有丝毫的破坏力。大火在周围燃烧的时候,子宛绎也只是觉得炎热,却没有灼痛感。整个过程就好象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使了让他们以为他死了的障眼法。这人的本领,也太深不可测了! 因为长时间血流不止,子宛绎这下是真的没有力气动了。只觉得眼皮十分沉重,仿佛一松懈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但是直觉告诉他危险还没有过去,他必须保持清醒,而且最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子宛绎想要爬起来,却又摔了回去。显然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全身都是软的。不过子宛绎没有放弃,仍然试图站起来。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不要乱动,你想让伤口再裂开吗?”随之妖名剑出现在子宛绎的旁边。子宛绎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是谁,好象是一个长相极美的人,看着竟觉得有些眼熟,子宛绎摇了摇头,到底是谁是怎么是宛离!子宛绎还能理智的分析,一定是他看错了,祖父不可能让宛离出阴阳界。他闭了闭眼睛,甚至吃力的敲了敲脑袋试图看清楚,可结果还是发现没有看错。 子宛绎开始害怕,自己不可能一再看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了起来,抓上妖名剑的衣服,卯足力气对她说,“宛离危险!快走!” 妖名剑知道子宛绎已经意识模糊只是在硬撑,她这才以真面目出现。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子宛绎居然会把一个女人错认成一个少女? “果然有人搞鬼!”忽然一声怒喝,蒙面人一行人居然又回来了。郑榇奸笑一声,“我就觉得以他子宛绎的毅力,怎么这么快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子宛绎听了咬着牙站了起来,他把妖名剑护在身后,怒视着蒙面人一伙。 妖名剑毫不领情,在子宛绎背后一拉,同时脸上又多出一块红布蒙脸,然后又越过子宛绎站在众人面前。子宛绎被她的力道带着坐倒在地,再次动弹不得。 只见妖名剑脸上露出的双目没有任何的情绪,竟让人觉得不怒自威。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就在一个蒙面人以为不过是个女人而跃跃欲试的时候,郑榇把他抓了回来,然后上前一步道,“姑娘,这是私人恩怨,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妖名剑也开口道,“我妖名剑决定要管的事,会管到底。” 一听到妖名剑,其中一个蒙面人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妖名剑!是妖名剑!”另一个蒙面人顿时后退一步,“传说它已经超出剑的境界,并不甘心臣服它的主人,都把它的主人给杀了!” 郑榇不信,更不甘心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个不甘心臣服别人的千年妖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一个毛头小子?不要再被障眼法蒙蔽了!”郑榇说得不无道理,几个人当即上前。 只见几道寒光闪过,一阵血腥味蔓延开来,几个蒙面人立即倒了地。再看妖名剑,似乎动都没有动一下。 郑榇也只是勉力不倒,他可以感觉到全身都在往外淌血,好在没有当场毙命,也只能暗恨一声,下令撤退了。 等蒙面人一伙逃远,固定在子宛绎身上的力道就消失了,子宛绎勉力站了起来。这其间他一直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明白了救他的是一个拥有名剑的女人,这换做刘离是做不到的。 妖名剑收了剑,有些气息紊乱的说,“别死了让我白废力气。”她说完就走,子宛绎迈着蹒跚的脚步想追,结果因为太急一下摔到地上。 此时天已微亮,一个背着竹篓的女人从小镇里出来,看到了身负重伤的子宛绎,她忙跑过来扶起他,“你你没事吧?”子宛绎瞧了她一眼,似乎又见到了刘离,他忙晃了晃头,结果大脑眩晕不止,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子宛绎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救我?更为什么,我会把她错看成宛离 那边离开的妖名剑并没有走多远,只见她扯下脸上的布似乎呼吸不畅,脚步也是一步比一步蹒跚,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她快倒下的时候,一个约莫七八岁,长得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忽然出现扶住了她。妖名剑视线模糊的看了看,有气无力的说,“你是童儿?你出来干什么?” 叫童儿的小男孩扶着妖名剑靠树而坐,一板一眼的说,“主人命我照顾小主人,现在小主人法力消耗过度,还是让童儿带小主人去主人那里,让主人助小主人恢复元气。”妖名剑只觉得头沉的厉害,不悦道,“谁是你的小主人。”童儿一本正经的说,“你,主人命我为你所用,你就是我的小主人。” 妖名剑顿时推开童儿,“我不用你照顾,回你主人身边去。记住,不许告诉你主人我的近况。”童儿听了认真的摇了摇头,“童儿不回去,也不能回去,童儿要照顾在小主人的身边,这是主人的命令。”妖名剑懒得多说,“行了,你要留在我身边就得按我的意愿行事,现在你马上给我消失,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出现。” 童儿双眉紧皱,神情严肃的说,“让童儿消失可以,可是小主人,你再放任不管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小主人也难逃一死。小主人,不然你让童儿助你,童儿也可以!” 妖名剑抬眸看着童儿,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没听到我的话是吗?”童儿惊了一惊,神色暗淡的说,“是小主人你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再使用法力了,有什么事就叫童儿。” 待童儿极不情愿的消失,妖名剑直接躺倒在地,她望了望蓝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蓄谋已久 天完全亮了,几个蒙面人大部分都失血过多死在了路上,只有郑榇和东权,还留着一口气逃回了出尘洞。 行刺再次失败,郑榇非常生气,东权顺了顺他的背,扶着他坐下,“父亲,身体要紧。”这时一个清丽女子,神色慌张的拿了伤药过来,“东权,伯父,你们受伤了。”东权道声没事,和女子一起帮着给郑榇包扎伤口。 郑榇缓了缓神,头脑冷静了些,“东权,你觉不觉得那个自称妖名剑的女人像一个人?”东权皱了皱眉,“难道父亲也觉得她很像那个未怜?” 父子俩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应该没有看错,虽然他们都没有看到妖名剑的长相,声音也不像,但那个身形,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像了。如果未怜和这个女人是同一个人,那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郑榇越想越不甘心,“我想应该不是她,毕竟从一开始我们就约定了,未怜提供机遇给我,而我要优先帮她杀了子宛绎。现在我好不容易得到杀子宛绎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是未怜亲自过来告诉我的,她不可能又费尽心思的救他。” 说起这郑榇其实也是一个鬼差,隶属五殿阎罗王官居二品,他与子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有着一方势力的妖怪首领,却也不敢擅闯阴曹地府去对付子家。一直到一个叫做未怜的女人出现,她只告诉郑榇两件事,就让他对付子家的愿望得以提前实现。 其中第一件事让郑榇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五殿阎罗王包政这个大盟友,并因此堂堂正正的入驻了阴曹地府。原来未怜告诉郑榇,十王殿之首本不是秦广王而是阎罗王,因其上上代阎罗王的仁慈有了过失,阎罗王失去了十王殿之首的地位,包政的野心让他想夺回这个地位。因为十王殿之首的秦广王不是世袭制,只要包政成为最优秀的王殿,下一任秦广王就是他了。因此郑榇和包政约定,郑榇助包政成为十王殿之首,包政则助郑榇杀了子家人。 第二件事是子司桓次子准确的出生时辰,郑榇因此成功杀死芸夕,令子宛绍先天病弱。只是他本可一同杀死子宛绎,谁料那天芸夕将子宛绎支开了。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未怜告诉郑榇这件事的时候,芸夕根本还没有怀上第二个孩子,可见未怜的占卜推算能力何其之高。 东权不忍泼郑榇冷水,却也不愿看郑榇太过依赖未怜。他说,“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每次未怜帮助我们,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我看这个女人的城府极深,根本就是在玩弄我们。父亲,下次她再出现,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郑榇听了一摆手,“东权,我们能不能伤到未怜还是个未知数,何况为父曾经欠过她一个人情” 那还是近百年前的事了,郑榇赴约前往未怜所说的见面地点,那次也是他上一次见到未怜的时候。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个老旧的土庙,土庙周围丛林密布荒无人烟,土庙没有人来修缮,破损程度已经不能遮风蔽雨。郑榇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屋顶。如今他站在已经不能称为门口的门口,重重叹了口气,他真有种未怜已经遗忘了约定的感觉。 眼看着子时将过,郑榇有点心急了。以前他来是来探路,或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见到未怜。这要是约定的时间一过还不见踪影,这个未怜就是失约了。 就在这时,郑榇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不禁回头作了一揖,“未怜姑娘神通广大,让我着实佩服。只是姑娘上次一事这么多年过去,难道还没有到姑娘所说的时机吗?” 半晌没有听到人回答,郑榇心中奇怪,他担心不是未怜,动作缓慢的抬起头来,然后撞上未怜像深渊般漆黑的眸子。郑榇不知道未怜在想什么,又叫了一声未怜姑娘。 只见未怜神色无异的说,“上次你已经打草惊蛇,加之你的手下知道你要对付的是酆都的楚江王,还愿意为你效忠的剩下几个?时代的趋势终会让你,连一个可以差遣的手下都没有。你想与子家为敌,惟有靠己智取,不然只有万劫不复。” 郑榇听了对未怜又添一分景仰,“果然什么都不能瞒过姑娘,只是姑娘可否有所透露,让我有所期盼早做打算也好。” 未怜道,“眼下是有一个机会,但是我建议你放弃它,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声,之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那子司桓的妻子已经转世并长大成人,你去暗示子司桓知道,他为人痴情一定会去人间寻她。如果他孤身一人,这是你成功的可能。但是你的天资不如他,这是你失败的可能。希望你不要就这样死了。” 未怜的指点,让郑榇十分惊讶,“未怜姑娘,这鬼仙死后到底会怎么样,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又是如何投胎转世?” 原来这世上有一部分修习法术的生灵,其生死连生死簿都不能掌控,其中神仙c鬼仙皆在其中。正因为不受生死簿掌控,也就没有鬼差带他们到阴曹地府,就算一个神仙死在鬼差面前,鬼差也找不到他们的魂魄,也许最后会变成孤魂野鬼,没有人知道。 未怜却道天机不可泄露,郑榇也就没有多问,毕竟已经有了子宛绍出生的预言在先,对未怜的能力郑榇不会再怀疑。郑榇也只是好奇,他最关心的还是子家人的死活。 他想,“这对想杀掉全部子家人的我来说,能杀一人就是成功一步,这无疑是个诱人的机会。但是看这丫头的神情,分明就觉得我一定会失败。她告诉我这个对她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的消息,是想用她未知的好象预知的能力牵制我,虽然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处主导地位的却还是渐渐变成了她。哼,我才不信杀不死子司桓,这次我会带上神氏宝剑!” 郑榇的脸上则不动声色,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还请姑娘以后多提供机会给我。若是我不幸死了,我也会叫我儿继续相助姑娘。姑娘,不知下次我们何时能再见?” 未怜说,“到时你自能知晓。” 郑榇答应一声告辞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未怜姑娘,我看你的占卜之术非常了得其实我儿失踪已有半月,还请你帮我算算,是不是能算到他的下落?”郑榇本不想问,一是不想因此欠下人情,二是也不确定未怜是否知道,即使知道也不知她是否愿意相告。 果然未怜拒绝道,“我不用占卜之术已久,不愿用它。”郑榇心里顿时不满,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能有多久,最多不过四十年,这对姑娘来说不能算久。” “四十年?不,是两千年。” 郑榇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现在还能活两千年的天下寥寥无几了!连他离一千岁都还差了些。“姑娘,你这是说笑呢四十年前你一定用过占卜之术,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姑娘,你就行行好,帮帮我这个做爹的。” “我自有他法。”未怜的神情似乎没有撒谎,但是既然都开口问了,郑榇怎么也不会放弃,“姑娘,那还请你就用这个他法来帮帮我?” 未怜最终还是答应了,只见她的左手忽然拿着一本书,未怜翻了几下,就低头看了起来。郑榇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也不知道未怜怎么看得清楚,而且似乎看得很快。 这时未怜看到其中两个字“已亡”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往下看,之后她抬头说道,“你且回去,自会知晓。” 郑榇感激涕零,告辞离去。等盘算着未怜看不见他的时候,很快召来一直隐藏在左右的手下,命令他们将那本书抢过来。如果未怜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因为这本书,那他只要得到这本书,就不要再被未怜牵着鼻子走了。 那边未怜抬头看了看夜色,还没抬脚走,几个妖怪就出现在眼前。未怜已经看透了一切,“想要这本书是吗?拿去罢。”未怜果真将书丢了过去,接着说道,“回去告诉郑榇,下次再见,要还给我。”未怜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徒留妖怪们面面相觑。 不管怎样,几个妖怪还是兴高采烈的回去复命了。 得到书后,郑榇急迫的打开这本神奇的书,结果发现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蠢货!是真是假都不看看,就把她放跑了?”几个妖怪急忙求饶,郑榇气愤的将书丢到一旁的火盆里。他现在回到了洞府,儿子却没有消息,根本是这个未怜存心欺骗! 就在郑榇要拿几个妖怪出气的时候,其中一只妖怪忽然指着火盆惊讶无比。郑榇回头一看,只见那本书躺在火盆里竟然毫发无损!郑榇思索着,难道这本书有什么玄机? 郑榇忙将书拾了起来,他这才注意到了书的封面,给人的感觉很吓人,整个封面呈黑色,还有一些暗红色像字一样的符号,以间隔推断,应该是四个字,但是他一个字也不认识。郑榇又翻开书想研究一下怎么样让它显出字来,结果里面居然奇迹般的浮现了八个字,这些字郑榇都能看懂,但这让他升起一股畏惧感。 这八个字是:吾为主用,还之吾主。 虽然只有简短的八个字,但足以说明这本书是有灵性的。如果不照着书上说的做,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大王!公子回来了!”忽然惊喜的声音拉回了郑榇的胡思乱想。 这时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清瘦少年,被另一个年长些的少年搀扶着进了洞来。只见清瘦少年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正在轻微的颤抖。他见到郑榇便生涩的唤了声父亲,正是少年东权。另一个少年则朝郑榇行跪拜礼,他是东权的贴身侍童小妖。 郑榇急忙走上前抓着儿子的手,“东权,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派人到处找你”他本要好好说教一番,一时被手中的凉意惊了回去,“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添柴!小妖,是不是又是你怂恿公子跑出去玩!”现在虽是深秋,这对他们妖怪来说,根本不算冷。 小妖吓得连连知罪,东权却忽然落下泪来。 郑榇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苦,你告诉为父,为父替你做主。”东权忙擦了眼泪,摇了摇头,“没有,是儿子想父亲了,都是儿子贪玩,跑得远了迷了路,让父亲担心了。” 郑榇心疼儿子要叫大夫,东权只说是有些累了。郑榇只好命小妖扶着公子回房休息,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郑榇又看了眼那本黑漆漆的书,对手下说,“快,备马,我要去一趟冷家村。” 传闻冷家村的人是上古魔神之后,两千年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知道很多事,郑榇想着也许能从他们那碰碰运气。 一路下来郑榇表现了他十足的谦逊,终于辗转见到了现任族长。现任族长还是个少女,却是冷家村上下法力最好的一个。 郑榇没有拿出那本书,而是依样画葫芦把封面上的那四个字,描了下来给少女看。少女看了眼这四个字,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老先生,你是从哪里见到这几个字?”郑榇把随便编的谎话拿出来应付,少女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上古文字,后两个字叫札记,前两个字有些生僻我也不知。”少女将写着这四个字的纸还给郑榇,就让左右送客。 郑榇只得道谢离去,虽然他觉得少女撒了慌,却也不能怎么样。冷家村就像世外高人,他可得罪不起。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上古时期的文字! 看来这本书,虽然奇异却不能为己所用,难怪未怜对这本书的态度如此随便,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那少女看着郑榇的背影离开,自言自语的说,“没想到冷族到我这代,终有幸听到前人之事。”如果不是冷族习惯这种生活已久,她都要忍不住介入调查一下。 旁边一个小伙子好奇的问,“族长,这前面两个字到底是什么稀罕字?真的连你都不认识吗?”少女道,“我怎会识字不全?是弑生,弑生札记。”小伙子惊道,“是那个掌管着天下所有生灵生死,犹如上古冥王化身的《弑生札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私定终身 一年后,子宛绎终于回到子府,“祖父c宛离,我回来了!祖父c宛离,你们在哪里?祖父c宛离”偌大的子府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子宛绎从大厅找到内院,又从内院找到书房。就在他愈加焦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间房里亮起了灯火。子宛绎大喜,急忙跑进去,他终于找到了子正寅,“祖父,绎儿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宛离呢?”子正寅朝里指了指,只见供桌上面赫然摆着子宛离的牌位。子宛绎大惊失色,“不!” “宛离!”子宛绎猛然惊醒过来,身体的不适很快把他拉回现实,原来刚才的一切竟是一场噩梦。 一个清秀可人的布衣女人闻声走了过来,正是子宛绎昏迷之前见到的女人,她道,“你醒了,是做噩梦了吗?身体觉得怎么样?” 子宛绎想坐起来,女人忙让他躺下,子宛绎道了声谢,就要起身告辞。女人忙拦住他,“你还是不要走动比较好,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子宛绎想到既是这个女人救了他,也就放松了防备之心,“姑娘不知,我身负重任,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伤就想着休息?而且我还有仇敌在追杀我,莫要连累了姑娘。” 女人却不在意,“我自幼无依无靠,又有什么可连累的。娘一直说我福大命大,我想去地底下找爹娘,都被人救了下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既然身负重任更要保重身体,你现在这样,又能走多远?还是养好伤再说。难道你是在嫌弃我这里简陋?” 子宛绎忙说不是,也不好再拒绝她的好意,便答应了。 女人灿然一笑,低头道,“我叫文清,还未请教。”子宛绎想到子姓实属罕见,便说道,“姑娘称我宛绎便是。”文清学着子宛绎的口气说,“先生称我文清便是。” 两个人顿时相视一笑。 就这样子宛绎在文清这住了下来,他确实没有什么力气走动。只好用传唤令召来附近的鬼差,在他们的帮助下继续着监督的工作。 过了一段时间,子宛绎的伤势好转,他决定向文清告辞。 这天子宛绎刚好从凡人最繁华的城市,当班回到文清的家,他不禁在那里买了一顶帽子,是一顶西方人的洋帽子。 这时候文清不在家,子宛绎就坐在屋外等她回来。他看着手里的帽子,思绪飞到了老远。 没有多久文清就回来了,不过她没有上前,而是偷偷看着子宛绎好一会儿。见子宛绎脸上的表情变了,文清才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宛绎,刚才还看你好像想到什么高兴事,怎么一会儿就皱起了眉?” 子宛绎很快回神,“回来了,哦,没什么事。这个,送给你的。”子宛绎把帽子递给文清,文清颇觉意外更是高兴,她接过帽子想戴又不好意思戴。正自踌躇,子宛绎开口让她戴上看看。文清愈加羞涩,子宛绎见了拿过帽子亲手帮她戴上。 文清正是花样年华,眼睛大大的,脸红彤彤的,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可爱。她不敢看子宛绎,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察觉到子宛绎仔细端详她的眼神,更是恨不得逃走。只听子宛绎说,“这装扮倒很适合你,改日我再去买些西洋人的服装给你。”文清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听说这东西很贵的,你工作这么辛苦还是不要乱花钱了。” 鬼差工作都有俸禄可拿,而且还有专门的机构可以将冥币兑换成凡人的纸币,这机构背后的所有人正是子家,它的创始人是子宛绎的曾祖父。因这位曾祖父生性贪玩,对人间的繁华更是痴迷。他既想要在人间享乐,金钱自然缺之不得。好在后来,他的玩性渐渐收敛了。 这里只谈子宛绎的俸禄,他虽还没有正式担任鬼差,但实际上做着二殿阴帅甚至楚江王才会做的事。等子正寅退休,子宛绎就会直接接任楚江王,他现在的俸禄买几件衣服帽子还是足够的,当然文清并不知情。 子宛绎道声无妨,缓缓道,“文清,眼下我的伤势已经无碍,我想是时候跟你告辞了。”文清一愣,抬手把帽子摘下塞给子宛绎,“如果这是告别礼我不能收。”子宛绎忙说道,“不,这并不是我特意买的,是我无意中看到,觉得”子宛绎收回看着文清的目光,改回平静的说,“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文清心里一急,忙从子宛绎手里抢回帽子,“我喜欢!我喜欢只是宛绎,你不是说时间是一年吗?现在连半年都没到呢。我知道你工作认真,但是你不住这又能住哪呢,你总得要休息。你不用担心打扰到我,我可是巴不得有个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而且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就让我继续照顾你吧。你看你在这住的这段时间,工作不是也没有落下吗?” 子宛绎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文清还会挽留他。文清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再次请他留下,子宛绎不忍拒绝,答应了。 一年转眼即逝,该走的,终究要走。 这次文清没有再挽留,像往常一样做了一桌饭菜,只是脸上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饭桌上两个人都无话,这倒是因为子宛绎在家里就养成的习惯。 一口饭文清嚼了很久,她努力想要咽下,却发现自己竟忘记了如何吞咽。终于,一滴c两滴泪水,滚落在饭碗里。 子宛绎忙放下碗筷,走到她的身边,担心的问她怎么了。文清胡乱擦了泪水,笑道,“没事,厨房的烟太浓了。坐下吃饭吧宛绎,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子宛绎依言坐下,却是看着文清,本来他也没有心思吃饭。 文清终于忍不住问,“宛绎,你可以看到生死簿是吗?我很想知道我的寿命有多长。”她之所以知道子宛绎鬼差的身份,是她偶然听到的。子宛绎很惊讶文清一点都不害怕他,反而对他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在文清的好奇追问下,子宛绎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了她许多有关酆都的事。 文清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她死了,一定要当一个鬼差,然后去找他可是如果她没有阴寿,就要被带去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子宛绎摇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权利。”有这个权利的,只有十王殿的诸位。而且不是工作需要的话,十王殿也不会翻看生死簿,这样可以避嫌。 文清不敢说,她真的不想和子宛绎分开,每天他出门去工作,她都觉得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她已经无法想象这个小屋子看不到子宛绎的身影,她的父母早死,她已经忍受了一次这种孤独,正是因为经历过才知道它的可怕,她再也忍受不了第二次。思及此,文清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了。 见文清如此伤心,子宛绎心里也不好受,他只好借给她肩膀让她哭个够,“文清,我有机会就会来看你,你别这么难过。”被子宛绎揽在怀里,文清最后的理智都被淹没了,“宛绎,我不想你离开。你知道吗?我好想结束了自己的性命随你而去,但是我好怕我没有阴寿,那样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做傻事!”子宛绎只觉得自己的理智也在濒临奔溃,其实他的内心何尝不是不想回去“文清,别做傻事,不值得。”文清直摇头,“值得,值得。宛绎,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宛绎,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娘为了和爹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她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文清如此直白的话,让子宛绎清醒过来。原来她的害怕分离是因为那么他的害怕回去,也是因为 子宛绎抚上文清的头,这才伸手抱着她,“文清,做我的妻子吧,我想留下来,与你相伴一生。”失去理智的文清,在听到这句话时反而恢复了理智,她抬头看向子宛绎的眼睛,“你说什么?” 子宛绎的眼神非常坚定,“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平日里文清经常能见到子宛绎认真的模样,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内心一定十分的坚定。但正是子宛绎有着非一般人的责任感,文清觉得这个男人不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你的家人呢?还有你背负的家族使命,你怎么能留下来与我相伴?”文清知道子宛绎和祖父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生活,他背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虽然文清并不是很清楚。 子宛绎没有回答,只说,“文清,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文清看着子宛绎的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她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我愿意!可能我还觉得这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醒来。” “傻瓜,这不是梦。是我子宛绎想娶文清为妻,一世相伴,绝不分离。” 当身在酆都的子正寅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正奇怪,一年之期已到,怎么还不见这孩子回来复命。不过他还未多想,只当这孩子终是年少,因为贪玩胡乱编了个理由,于是他叫来手下,让他带去命令让子宛绎立刻回来。 手下很快回来复命,带来的却是子宛绎坚决不回的态度。 “混账!”子正寅再也忍不住怒拍长桌。刚好刘离也在一旁,她停下整理手上的资料,问道,“怎么了祖父,什么事惹您这般生气?” 子正寅这才想到,子宛绎一直都认真不贪玩的个性,不禁恨声道,“你那个大哥,居然在人间跟人成亲了,还不肯回来要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他就在人间呆了一年,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来了?” 刘离继续手上的事,倒一点都不以为意,“祖父,大哥成亲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可能新婚燕尔,一时想和大嫂多在人间呆一段时间。” “胡闹,胡闹!看来下属带去的命令他是敢违抗的了。离儿,你这就去趟人间,把他叫回来。” 刘离抱了一堆文件在手,拒绝道,“祖父,下属带去的也是您的命令,这您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我说的?离儿还有事没处理,先告退了。”刘离不等子正寅发言,直接出去了。 子正寅想叫住刘离,想想还是作罢。子宛绎要是真听话,就不会如此了,看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不过即使子正寅亲自出马,子宛绎还是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 文清虽然极尽所能的接待子正寅,子正寅却是不卖这个孙媳妇一点面子,在他心里他还没有承认文清的存在。 就在祖孙二人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文清开口,“宛绎,你也不要任性了,回家去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还是在一起不分开。” 文清和子宛绎成亲之后,就问了他很多他的事,她也就知道了子宛绎更多的事。包括一件她最在意的事,原来凡人直接去阴曹地府也是可以的,那她可以直接和子宛绎到酆都去。虽然文清希望能和子宛绎生活在人间c她的家,但是她无法这么自私。 子宛绎还是拒绝,“不行,酆都的阴气不是你能承受的,你这一去等同于自杀。”文清坚决道,“文清不怕死!宛绎,酆都是你生长的地方,我也好想去看一看。你如果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自尽,如果我没有阴寿,那也是我的命了。宛绎,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你的家人,我多么希望我也有。你现在还有珍惜的机会,我却没有了。宛绎,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如此温柔懂事的文清,让子宛绎既心疼又惭愧。他紧紧握着文清的手,向子正寅请罪。 子正寅本想说不许文清去子家,但看孙儿这般模样,只怕真的从此不回家了。唉,他的父亲如此,现在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责任心 回到子府,子正寅稍做停留就动身去阴司殿了,子宛绎的心思都没有在子正寅身上,全在和文清说话上了。从进府门开始,子宛绎每走到一处,都会跟文清简要说明一下。 文清环视着子府四周,只觉得自己就像到了古时候的王府一样,“宛绎,这里真的好多好多的梨树,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它们盛开的美景。对了,宛绎,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妹妹,我好想见见她。”文清知道刘离是她主动问起的,毕竟她从子宛绎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妹妹的名字。文清从一开始就对子宛绎的这个妹妹充满了好奇,虽然子宛绎对刘离提及并不多,但文清还是可以感觉到,子宛绎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子宛绎看着文清,强调的说,“她也是你的妹妹,大概又跑到她那个玩伴那里去了。”眼见天色不早,子宛绎心疼的揽上文清的肩,“清,会觉得冷吗?鄷都的气温都会比较低,你感觉怎么样?” 文清羞涩的摇了摇头,“不会,有你的法术护体,我一点都不冷。” 子宛绎还是很担心,“还是回屋去吧,我看你有些累了。” “不累,我还想多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生长的地方。宛绎,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有些不真实。” 子宛绎听了拥文清入怀,“你只是还有些不适应,感觉到了吗?我的体温,它是真实存在的。”何止体温,连子宛绎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虽然因为体质问题,子宛绎的体温并不炽热。不过文清的脸好像还是被烫红了一样,尤其又察觉到周围仆从羡慕的眼光,真想挣开终是舍不得。子宛绎接着说道,“还有,你早该改口了,这里是我们的家。” 文清轻轻应和一声,窝在子宛绎只有淡淡温度的怀里,只觉得幸福无比。 时值晚饭前,文清还是没有见到刘离,便问起子宛绎,“宛绎,你不是说每次宛离跑到她的朋友那里玩忘了时间,你都要去接她回来吗?现在都这么晚了。”子宛绎拉着文清入座,毫不在意的说,“让下人去接她回来就行了,我想陪着你。”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文清还没有说完,刚好回来的子正寅说,“不用了,离儿在阴司殿。”子宛绎一愣,这才明白他猜错了,“既然在阴司殿她怎么没有跟祖父一起回来?” 子正寅道,“她手上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我本来让她明天再处理,她不听。” 子宛绎很惊讶,他这才意识到,怎么祖父没让他一回来就到阴司殿去,原来已经有帮手了。“祖父,您不是一直都说宛离年纪太小,怎么就让她去阴司殿办公了?” 面对子宛绎质问一般的语气,子正寅脸色顿时不善,“如果不是你死活都要留在阳间,我会答应我这个年幼懂事的乖孙女,跟着我受累吗?”子正寅的这句话有些夸大,刘离是从子宛绎刚开始去人间的时候,就主动提出帮子正寅做事,而非因为子宛绎不回来。子正寅是存心要增加一下,子宛绎的负罪感。 子宛绎顿时低下头去,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忘记自己为之骄傲的责任心。“对不起祖父,绎儿错了,我这就去接宛离回来。”子宛绎刚要迈出脚步,又对文清道,“清,夜晚风大,你就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子宛绎说着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身影。 子正寅没有就座,一声不响的去了书房,徒留文清一人不知所措。那一刻,文清才深刻意识到,人间和冥府的区别。 不知所措了一会儿,文清准备回子宛绎和她的房间,刚走出门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一个少女。在听到家仆向她行礼之后,她才缓过神来,她一直想见的子宛离,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彼此还未招呼过,刘离就问文清,“大嫂,我大哥和祖父呢?”文清有些错愕,“宛绎去阴司殿接你了,祖父大概在书房。你怎么认识我?” “子府的人我都认识,今天大哥会带着大嫂回来。”刘离解释得很简单,接着道,“大哥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就算他对我这个妹妹心存愧疚,也不能不管他的妻子。”文清急忙帮子宛绎说话,“我本想和宛绎同去接你,但是宛绎担心我受凉才会宛离,你们路上没有遇到吗?”刘离看出文清心思,安慰道,“大嫂不用担心大哥,他到那里就会知道我已经回来,然后就会往回赶了。大嫂你饿不饿,来人,去请祖父用膳。大嫂,等菜上齐,大哥差不多就回来了。” 刘离泰然自若的神情文清看在眼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这个娇小的身体,已然处理好了一切。 子宛绎果然如刘离猜测一样,在开饭时回来了。刘离唤了声大哥,子宛绎答应了一声,然后众人落座,席间无话。 饭后,子宛绎一阵沉默,终于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刘离,“宛离,你在生大哥的气吗?” 刘离回头而笑,“大哥刚回来,我生什么气?” 子宛绎轻声道,“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的,等你满百岁,如果我已成为楚江王,我就让你做我的阴帅。所以你答应我,在此之前不再提工作之事。为什么你要违反约定,甚至还在今天,不肯早点回来。你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子正寅早就回了书房,站在一旁的文清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外人一样,根本无从插手。 刘离走到子宛绎面前,子宛绎忙蹲了下来,刘离不用抬着头看他。刘离微笑道,“大哥,你好像又长高了。”子宛绎的双眼顿时有些湿润,“对不起,宛离。我不该对你和祖父置之不理,我不该忘记我身为子家人的责任。” 刘离摇了摇头,“就算是大哥,也会有想要任性一下的时候,我和祖父都明白并没有怪你。现在大哥成亲了,比以前的责任更重了,不仅要工作,还要记得照顾好大嫂。大哥怎么可以让大嫂,一个人呆在初次来的地方?” 子宛绎回头看向文清,心里又是一阵懊恼。文清见了,笑着说没关系。 刘离接着道,“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宛离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帮帮祖父是应该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不会去阴司殿了,大哥放心吧。那大哥c大嫂,我先回房了,你们早点休息。”刘离说完就出去了。 文清走到子宛绎身边,轻声道,“宛离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子宛绎点点头,心里还没有释怀,总觉得刘离还是在怪他。不过事以至此,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做错事,子宛绎在心里发誓。 次日一早,刘离一见到文清就叫住了她,并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大嫂,这个如意锁给你戴在身上。”文清急忙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都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刘离微笑道,“说什么礼物,这如意锁可以百邪不侵,给你戴在身上,是它也能阻挡周围的阴气进入你的身体,这样大哥大嫂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文清心里一甜,还是摇头拒绝,“你给了我你怎么办,何况我有宛绎的法术护体,没关系的。” 刘离道,“大嫂不用顾虑我,阴气对我来说并无影响,而且平日里我都没有戴这如意锁,收着岂不浪费。大嫂,你就收下吧,其实长时间使用法术,会拖累大哥的身体。” 文清啊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还会这样,她这才收下了如意锁,感激道,“谢谢你,宛离。” 刘离道,“说什么谢,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大家都希望你好。到时候大哥要是问起如意锁的来历,你就告诉他,是我在阳间的时候一位贵人送我的,免得他又来问我。对了大嫂,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他这么早就去阴司殿了吗?” 文清道,“宛绎好像很早就起来了,他昨天就告诉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忙了,让我安心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就找你说说话。” 刘离点点头,和文清一起去吃早饭,谁知子正寅正在那里,他都还没去阴司殿。若是往日,祖孙俩会一起出门。 这时子正寅已经用完了早饭,见到刘离和文清过来,临出门前对刘离说,“离儿,我正有事找你大哥,谁知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帮我去找找,找到了让他马上去阴司殿。”子正寅说完就出门了,片刻时间也不想浪费。 文清开始担心了,“宛离,怎么祖父也说没看到宛绎呢?” 刘离安慰道,“兴许是大哥先一步去了阴司殿,祖父也不知道,我这就过去看看。大嫂,你先吃早饭吧,我很快就回来。” 文清真想跟着刘离去找子宛绎,不过她告诉自己,她必须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的子宛绎还会更忙,甚至连这个可爱的妹妹,都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待在家里。 刘离离开文清的视线后,并没有出门,而是在子府里找起子宛绎来。她知道除非是有急需处理的公务,子宛绎才会先行离开。但这子宛绎刚刚回来,还没开始回到原本的工作上,一定还没有出门。 刘离寻找子宛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子司桓的房间。 自从子司桓死后,子宛绎只进去过那里一次,那是子司桓刚刚逝世的时候。也许是为了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子宛绎之后都没有进去过。 现在刘离这样猜测,也是碰碰运气。 她走到子司桓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大哥,你在里面吗?”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刘离正准备离开,子宛绎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宛离,什么事?” 刘离惊了一下,道明了来意。听到子宛绎答应一声,刘离便转身走了。 待走了一段距离,刘离本以为子宛绎就跟着她出来了,结果身后完全没有动静。刘离不禁回头,正好看到子宛绎从里面出来,她下意识的留神观察子宛绎的神情,发现他竟双眼泛红? 刘离还记得,子司桓死的时候,子宛绎并没有哭过。刘离问过他,想不想哭,哭出来心里会痛快一点。但是子宛绎说,我不会哭,我答应过父亲,我会坚强的面对任何事。 刘离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子宛绎,发现他的神情与往日并无不同,连哪怕一丝的伤心都没有,好像他的双眼不过是进了沙子一样。 那边子宛绎关好房门,看到刘离还在,默默朝她走了过去,像往常一样关切道,“宛离,你怎么了?” 刘离看着子宛绎脸上,忽然落下的无声的眼泪,愣了一愣,不禁伸出手去拭去他的泪水,“大哥,你哭了。” 子宛绎本自奇怪刘离的举止,这下一惊,忙扭开头去擦拭干净。终于他抬头远望,略微哽咽的说道,“我没事,我不过是想他了,很想。” 刘离静静的看着子宛绎,原来所谓坚强的背后,不过是将痛苦藏得太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娃娃亲 十年后,子府的变化很大。子正寅飞升仙界而去,将楚江王之位传给了子宛绎。刘离也终于被允许参加鬼差的工作,然而这个时候,新任楚江王子宛绎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安排刘离到酆都城外的幽量殿工作,为八殿都市王。 这天,鬼昱准备去幽量殿找刘离。阴曹地府说起来其实不是很大,尤其对鬼仙来说,再远也不用多久,飞飞就到了。奇就奇在,他们一般都选择脚踏实地的走,而很少用飞的。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气氛下,普通的鬼差更是不敢飞。其实阴曹地府的制度,重心还在古时候。比如鬼差讲究忌讳,很少直呼王名。 鬼昱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好心情有点耗光了。幽量殿位于酆都城外的荒地,鬼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这会儿又为刘离不平起来。 其实鬼昱也知道不能怪子宛绎,子宛绎作为酆都新继任的监督官楚江王,他有这个义务找到合适王位的人选接任。 本来子家的人一开始都分配在二殿当值,按理刘离应该是这阴帅一职。但四c七c八殿王位空缺多年,刘离年纪虽还小还是很有些才干,子宛绎才向秦广王举荐刘离继任,工作内容相对安稳的八殿都市王。秦广王也答允了,可见酆都真的很缺人。 鬼昱只觉得双脚开始酸痛起来,他呼了口气,终于决定飞过去。 没有飞多久,一座城门就在脚下了。鬼昱欣喜,落地走了进去。殿内鬼差见了鬼昱穿着不俗,没有人敢上前拦他。 忽然有人从背后执剑抵着鬼昱的脖子,娇声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地府的规矩,鬼差当班必须穿统一下发的官袍,就连十王殿上班时间也要穿官服。像鬼昱有他父亲宠着,成天翘班都是常事,穿个便服简直就和吃饭一样平常。不过到了别殿,别人就可能不认识他了。 鬼昱顿时停步不走,想到父亲教的规矩,耐着性子说,“我是来见你们大人的,我是你们大人的朋友。” “你是我父亲的朋友?你以为是忘年交啊。快说!”这个指着鬼昱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叫包惜愉,官居二品,瞧她眉目中竟和鬼昱有些相像。 鬼昱这才意识到,自己酆都地理没有学好也就算了,怎么进来之前也不先看看挂在城门上的牌匾。“哈哈,误会误会,我是来找都市王的,没想到跑错地方了,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的宫殿啊?” 包惜愉听了便收了剑,“真够笨的,这是阎罗王包大人的天子殿,记住了!赶紧走,别在这妨碍公务。”包惜愉刚从鬼昱身边经过离开几步,耳听鬼昱嘀咕一句“真够凶的”,当即又举起宝剑,回过头来指着他。 包惜愉原本要吓出的话,却在看到他的脸时,硬生生堵住了,“你到底是谁!” 鬼昱偏不说,还保留了姓瞎编了一个名字。不出意外,鬼昱就是下一代卞城王,如果鬼昱说出本名,一定没有人不知道。 包惜愉上下前后的打量着鬼昱,明显不信,“你和卞城王是什么关系?” 这还是鬼昱第二次遇到这样难缠的人,仿佛在她的目光下无处藏身一样。鬼昱努力保持脸上神情不变,说道,“小姐,这酆都姓鬼的又不是只有卞城王鬼大人一家,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包惜愉很是自信,“酆都谁不知道,卞城王盼儿子盼得头发都白了。等他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结果老天还要跟他开玩笑,这个儿子居然比他的几个女儿长得还像女儿。” 鬼昱听着就要发作,包惜愉却忽然一把扯开鬼昱外衣,露出鬼昱洁白的男儿胸膛。此时的鬼昱约莫凡人的十四五岁,正是男女性别特征发育差不多的时候。 “你就是鬼昱。”包惜愉冷冷的得出结论。她如此突然的动作,让本欲发作的鬼昱,背脊一阵发凉,脸上差点就要表露出来了。 幸好鬼昱的变身术已经颇有成效了! 刘离曾经告诫鬼昱,“想要不被人看到你害怕的一面,就要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做好万全准备。如果你做到被自己欺骗,还怕骗不了别人?”想到这里,鬼昱淡定穿好衣服,“这位小姐,莫不是你心仪了我,不然你也太胆大了吧?” 包惜愉俏脸微红,总算顾着身份没有扇他一巴掌,“真不要脸。” “不可无理。”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鬼昱见了她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个人,倒有些面熟?只见包惜愉收剑入鞘见过母亲,来人正是包政的妻子风吟。 风吟从见到鬼昱起,双眼就不曾离开过他,连包惜愉行礼,都没有回应。鬼昱也是一直看着风吟苦思冥想,原来面熟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和他有着七分相似! 鬼昱其实对自己少女的长相非常在意,每每照镜子鬼昱都把镜子摔得粉碎,上一次照镜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风吟如此态度,包惜愉恨恨咬着自己的嘴唇。从小,她努力的做好一切,乖巧懂事。哪怕她身为母亲最小的女儿,母亲都从未关心过她。在母亲的心里,只有她的大女儿!就因为那个死丫头长得和母亲极像,就尽得母亲宠爱。现在撞上这个鬼昱,就以为自己的女儿再世了吗? 许久,风吟才问起鬼昱为何来此。鬼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他误闯说了一下。风吟听了说,“惜愉,去告诉你父亲,我有事晚点过去。昱儿,幽量殿在城外荒地的正西方,离此还有段距离,我带你去吧。” 此话一出,鬼昱和包惜愉都很惊讶。鬼昱连忙摆手,“怎能劳您大架,想必您公务缠身,我自己去就行了。”鬼昱已经猜到,如果包惜愉的父亲是阎罗王,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五殿的阴帅。 风吟笑得温柔,眼中却带着悲伤,“没关系,昱儿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你是我的亲亲我的亲外甥啊走吧,姨娘带你过去。” 风吟艰难的言语背后,是一段悔不当初的往事。 那是大约一百四十年前,风吟和她的亲妹妹风音同时临盆在即,所以风音邀风吟结伴前往,阳间的娘家安胎待产。 待产的日子相比鬼仙的生活那是清闲多了,她们经常坐在府内庭院中,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闲谈着儿时的趣事。 当时的风吟和包政育有三子无一女,风音和鬼封育有五女无一子。这也是风音邀姐姐回娘家,想请教怎么生男丁的原因。怎么生男丁风吟也不知,风吟倒是想生女娃想得紧。这一次,只当姐妹分居几百年的再聚。虽然彼此同在阴曹地府生活,但都忙着公务,平常鲜少见面。 如此过了一两月,在一日午后,就在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风吟的肚腹忽然疼痛难忍,风音急忙传来侍女扶着姐姐回房。 这次也不轻松,风吟的孩子终于落地。听得侍女说是男孩,风吟难免有些失望。此时风吟腹痛又起待第二个女娃落地,她已精疲力尽。 风音本来陪伴风吟的左右,但她也传来生产征兆不得不退了出去。风音前面生了五个孩子,这次轻车熟路的很快就结束了生产。一知道又是女儿,风音恨不得捶床。 为什么她就是生不出儿子?鬼封说这次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将是他最小的孩子其实风音知道,鬼封是多么希望有个儿子,否则卞城王位就后继无人了。别看十王殿只是一个冥官,但历史悠久,多半还是世袭制。正因为这件事,鬼封忧得头发都白了。 一个念头忽然升起,风音急忙问侍女,“大小姐醒了吗?” 侍女答,“还没有,二小姐。” 风音把她的孩子送到侍女怀里,“去把她的儿子抱过来,如果她醒了,就告诉她,她生的是一双女儿。”风音盘算着,如果能不知不觉瞒过去最好,如果不能,总归是姐姐欠了夫君的,不怕她不答应。 鬼封其实是风吟和风音的表哥,风吟与他从小就有婚约。就在鬼封与风吟婚期将近之时,风吟认识了包政。本来包政只是上代阎罗王的庶子,但是他的才干他的理想他的抱负,让风吟不禁倾心于他。最后,风吟甚至不惜与亲人断绝关系,也要与包政在一起。没有多久,鬼封才娶了风音。 风吟醒来第一件事就去看孩子,第二个孩子她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看着都是刚出世的婴儿,风吟也分不清楚谁是老四谁是老五。服侍一旁的侍女见风吟醒了,忙向风吟道喜,“恭喜大小姐,您盼到了女儿,还是一次盼到了两位。” 风吟分外高兴都是女儿,忽又察觉到不妥,脸色顿时不善,“不,第一个孩子明明是儿子。说!为什么要骗我,我的儿子在哪里?”侍女吓得急忙跪地,刚想说是二小姐吩咐。 “姐姐!”这时风音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屋来,朝风吟就跪,“姐姐,这是我的意思。姐姐,你的儿子在这里。”风音虽要将怀里的孩子给风吟,却忽然又缩了回去哭了起来,“姐姐,外子是你的表哥,他后继无人已忧得白发苍苍,你忍心看到吗?他说他老了,其实是怜惜我如果当初是你嫁给他,说不定他早就生了儿子,都怪我的肚子不争气。姐姐,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是我的外甥,我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对他,将来卞城王之位也是他的。姐姐,你的这个儿子,再也不用卷入你另外三个儿子的纷争之中,不好吗?” 风音如此,风吟不忍,姐妹两个感情一直很好,以前在这个家的生活还历历在目。想想她的三子火凤,为了帮他的父亲扩大人脉,竟然跑到他的姨父那里做鬼差,一年都难得让她这个娘见上一面。当初也是风吟,违了婚约,损了卞城王的脸面,他却没有半分责怪。 最终,风吟答应了。 风音很高兴,她握上风吟的手说,“姐姐,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让他们结为夫妻怎么样?这样你的儿子还是会叫你一声娘,我也能听到我的女儿叫我一声娘。哎呀,这个主意太好了,怎么样姐姐?” 风吟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在红红火火的厅堂里,她的儿子和外甥女交拜天地。“好,好啊。音儿,对孩子们不要太严厉了,让他们开开心心的长大。”风音笑道,“我就是想严厉也没用啊,你也知道我们表哥的脾气,简直好得没话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样期盼着那一天的来临。 这样两家定下娃娃亲,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风吟回到酆都之后却是越想越后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要生生分离。可是决定已经做出,后悔已然来不及。 风吟很快听闻鬼封为她的儿子,取名昱。 “儿,真是一个好名字,你会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这是你亲生父亲给不了你的。”风吟抱着自己的女儿,唤着她的乳名,“双儿,你一同降世的哥哥被我生生拆散了,将来你知道了,会恨我吗?” 这上一辈的事鬼昱自不知晓,只道原来如此,难怪他和风吟长得像了。 鬼昱没有再推辞,和风吟一起去幽量殿。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让鬼昱觉得很不自在。鬼昱偷偷瞧了眼风吟,发现风吟居然哭了,他顿时急了,“姨娘,你怎么哭了?” 风吟自知失态急忙擦了眼泪,只好道出一半真相,“我本还有个女儿,她长得与我很像,所以我最疼爱她。但是她没活多久就离开我了。我看到你,想着我的女儿如果还在,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就这样”风吟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鬼昱心里也跟着难受,只能尽力相劝,“姨娘,以后有时间我就来看你。我虽无法成为表妹,但是我想表妹和我一样,都不想看你伤心。姨娘,你别哭了。” 风吟终于不在哭,笑了笑,“昱儿,你有时间可以过来和你惜愉表妹多相处相处,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因为早早就帮他父亲做事,所以性格严谨倔强了些。惜愉和你是同日而生,我和你母亲,帮你和惜愉定下了亲事,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可以结为夫妻,早点熟悉是好事。” 听到这里鬼昱却以为听到晴天霹雳,他居然早有婚事在身!那,那 接下来的路,鬼昱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只知道风吟回去了,然后他被幽量殿的鬼差引到了刘离的书房。 书房内,刘离正在埋头工作。鬼昱看在眼里,双眼不禁湿了。 “宛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能当上王,不是姓子就可以,她的实力必须经过十王殿诸位的认可。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背负她的命运。而我,也将逃不过这沉重的使命。可是我不想当卞城王啊,那个位置太可怕了。不学无术c纨绔子弟的面具之下,是怯懦和自卑。父亲c母亲c姐姐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畏惧它。” “宛离,你不是也说,一定不要当都市王吗?你说楚江王的职务是最重的,阴曹地府的一切都要管。成为二殿的阴帅,不是你做梦都在想的事吗?你不是说要帮你的大哥分担,一起工作吗?结果只是过了一天,你就答应了你的大哥。” 这时又一个人敲门而入叫了声大人,刘离才注意到鬼昱来了,可见她刚才工作的认真。刘离后知后觉道,“鬼昱?你怎么来了。你先等会儿,我这里就快结束了。”她又对进来的人说,“郑榇,为鬼少爷奉茶。” 郑榇会出现在这里,是作为新上任的阴帅而来。当然这是负责鬼差调配工作的阎罗王包政,利用职责之便把他调职过来的。本来郑榇早就提议将他调到二殿任职,但二殿上下几乎都是子家的心腹,那里过于危险。现在听说刘离来八殿任都市王,郑榇就想从她开始先得到她的信任,再伺机得到接近子宛绎的机会。 谁知这段时间下来,郑榇除了公务,根本得不到多余的时间与刘离攀谈,甚至近身不得。阴帅这个职位其实有些尴尬,除了辅佐c代理,还负责传达王命,因为出入经常在一起,难免像这样吩咐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 这会儿郑榇刚处理完一件事本准备回来复命,现在又被刘离差遣出去了,而且还是下人干的活。 坐在桌前的刘离呼了口气,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对鬼昱说,“幸好你来得是时候,再晚点来我就出门了。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鬼昱早已习惯把任何事都对刘离说,不管是高兴的不高兴的。“我刚才听说,我母亲已经给我定了娃娃亲”刘离愣了一愣,安慰道,“你推掉不就行了,你父亲这么疼你,一定会听你的意见。”鬼昱想想也有道理,心情顿时好了一些,“宛离,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如果不是和你成亲,我想也许我会选择死。” 刘离怔了一怔,微微一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不过我会考虑的。”鬼昱听了顿时心情大好,“你准备去哪?” “阴司殿啊,这边的事已经办完了,然后我就可以赶过去帮大哥了。我早就这样想好了,不然你真以为我那么老实。” “我真羡慕子宛绎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妹妹,我的弟弟要是在就好了”鬼昱其实还有一个弟弟,但这个弟弟只活了几岁就夭折了,所以大家对此闭口不谈。 刘离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有点为难,“鬼昱,也许我们成亲会有点困难。”鬼昱心里顿时一沉,“为什么,难不成你连这个都要听你大哥的?” 现在子正寅不在了,子家最大的就是子宛绎了。 刘离宽慰道,“你放心,这事我都做不了主我还是子宛离吗?何况大哥自己不顾家,先斩后奏娶了大嫂,他一定能够理解我。” 鬼昱心想这可不一定,有都市王一事在先。文清的事鬼昱也知道一些,文清是个凡人女子,子家和凡人在一起就是损了天帝的颜面。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鬼昱当初也是缠了刘离很久,她才告诉他。 刘离接着道,“我想到的是,子家家规夫妇慎定,女儿招婿后皆为子。也就是你要和我成亲必须入赘子府,你觉得你的父亲会答应吗?你可是独子。”鬼昱顿时如坠冰窖,苦笑一声,“你家规矩真多。”刘离却忽然握上他的手,“规矩是死的鬼昱,你还小,未来的事我们先不想好吗?你总是这么悲观。” 鬼昱勉强笑了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这里荒郊野外的,比酆都城内还不好玩。”刘离摇头而笑,严肃道,“鬼昱,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我子宛离说到做到。所以鬼昱,你要学会坚强,不要再害怕。” 鬼昱有时候觉得,刘离成熟的不像话,在她面前,他反而是年纪小需要照顾的那个。鬼昱终于不再是勉强的笑,“我会努力的。” 这边二人刚离开幽量殿,那边郑榇端着茶过来了。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郑榇狠狠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回到原点 鬼昱原本以为,他可以一直这样依赖宛离。但是一场变故悄然来临,它来得太快,让鬼昱一度以为是他还没有睡醒。这一切开始于鬼昱被子宛绎拦在子府门前那天,鬼昱和子家的缘分就这样断了,断得莫名其妙。 “子宛绎,你没发烧吧?居然说宛离是谁?你别唬我了让我进去!”鬼昱来之前就听说了子宛离失踪的事,鬼昱不信,现在也有些不安了,因为一向严肃的子宛绎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子府上下没有叫宛离的,送客。”子宛绎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何况对旁人来说子宛绎从来不开玩笑。 子府的守卫听了马上就把鬼昱往外推,鬼昱硬是往里面挤,“子宛绎,你说这话就不怕宛离伤心吗?之前是谁把她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还威胁我父亲想尽法子不许我跟她玩!你说,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宛离!你快出来,帮我好好说说你大哥!” 子宛绎根本不理鬼昱,早就入内了。站在旁边的文清看着子宛绎的背影许久,好象叹息了一声,然后叫守卫放开鬼昱。 鬼昱认得文清,知道她是个非常温柔亲和的女人,也就只有她受得了子宛绎了。鬼昱这样想,准备从她下手,他一定要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文清请了鬼昱到一边,先开口了,“鬼少爷,宛绎正在气头上你别怪他。”鬼昱一惊,心想这家伙居然也会生气?难怪这么莫名其妙。 一直以来,鬼昱都不喜欢子宛绎。因为他总是能不露痕迹的用他的身份为难别人,即使你知道他就是仗势欺人,却找不到理由顶回去。其实子宛绎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可以说在酆都没有谁能胜过他的修养,你甚至可以用彬彬有礼来形容他。从来都是他把别人气得吐血,有谁能让他这么生气? 如果一定要说,确有一人,那就是宛离。可是那也不可能,这对兄妹感情好得简直没话说,这在酆都可谓人尽皆知。宛离连子宛绎要她当八殿都市王的要求都答应了,这可是要每天大老远跑到城外荒地的幽量殿上班的。她还有什么事不会听她大哥的?更不会惹她哥生气了。 只听文清接着道,“因为宛离离家出走了。” 鬼昱不愿相信,虽然隐约听说了。“这是真的?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是不是子宛绎这小子惹宛离生气了?” 文清摇了摇头,“起初我们都以为宛离出了事,宛绎当即派了人四处找她。后来听宛离的阴帅说,当时宛离已经做完自己的工作,准备出去。阴帅以为宛离又像往常一样去阴司殿,宛离却说不是,是去别的地方。当时阴帅不被允许随行也就没有在意,谁知道宛离就这样再无音讯了。” 鬼昱怒道,“现在呢?子宛绎就当没这个妹妹了?” 文清不再说话,也进屋去了。鬼昱恍然的看着子府大门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时间回到几天前,在人间的某一片沙滩上,风景几乎还和一百二十年前一样。甚至连当年的少年,此时也在这沙滩之上,外表没有任何的变化。 刘离远远看着他,心情竟有些无法平静。 在这之前,妖名剑忽然递给刘离一封书信,竟是长生写的。长生约刘离在老地方见面,刘离想了很久,还是来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过了,刘离慢慢走过去,长生察觉到身后动静,对她回眸而笑,“离,我回来了。” 许久,两个人凝望,许久。长生心如擂鼓的等待刘离主动走向他,刘离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再动一下。终于长生在心里叹息,迈步走近她,拥她入怀,“我好想你,离。” 忽然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刘离的脸颊,刘离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不过幸好长生没有发现。刘离不动声色的搂上长生的脖子,悄悄擦掉自己的眼泪。 刘离的这个举动,让长生的心暖暖的,他不禁将头埋在刘离的脖颈里,轻声呢喃,“离,太好了,我好担心,你会不理我c不来见我。这份等待的心情,太乱了。你等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其实长生来到这里的时候,比信上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他这一天都在等待,虽然知道刘离可能不会早到,但是信已经送出,他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能够看到刘离为他飞奔而来。 但当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怀抱希望的心情渐渐降温,欣喜的心情被时间沉淀。长生开始害怕,害怕刘离根本不会来。他安慰自己,开始把希望放在约定的时间上。然而好不容易等时间到了,长生依然看着海的方向竟不敢回头。如果再看不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会怎么办?长生的内心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虽然理智告诉他,以刘离的性格应该正默默在背后看着他,只要回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刘离轻声说着,伸手抚上长生的头,任由长生将他脑袋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刘离已经能够换位思考,当年她责怪他没有说一句跟我走,也许他也在苦苦等待,她的一句带上我。 听得刘离这样说,长生这才放开刘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啊,我的小离终于长大了,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刘离淡笑,“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刘离终于肯在长生面前表达出她的想法,不再呆呆傻傻,让长生兴奋得真想大叫,“小离,我都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刘离一脸宠溺的摇头,“我看倒是你,还和以前一样,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长生不服气的站起来,摸着刘离的脑袋说,“到底谁是小孩?” 刘离现在约莫十二三岁,比起约莫十七八岁的长生自是矮了不少。刘离顿时嗔怪道,“还不是你,妖名剑说就是你给我的药丸,害我一直长不高。” 长生笑得甜蜜,“放心,和之前相比,你不是长了很多了嘛。我给你的仙丹虽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却不能持久,等它药劲过去了,你就不会受到影响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你就该跟我学习驻颜术了,要不然你变成了老妇人,我们的关系岂不是要颠倒了。” 眼看天色渐暗,刘离已无心多话,频频看着天色,长生假装不察,终于刘离优先开口了,“我该回去了。” 长生刚才还笑容满面,一下就僵住了,“离,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要离我而去吗?”刘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沉默着。长生道,“我去了我们那栋房子,还在,就是有点像鬼屋了。不管怎样,离,你也应该跟我住上几天才能说走。” 刘离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就当是走亲戚,回去跟子宛绎解释一下就好了。 阴曹地府那边,距刘离失踪的十天后,包政举荐心急的郑榇接任都市王一位。郑榇和刘离一样,都在幽量殿工作了两三年了,实力是显出来了。尽管如此,还是被子宛绎态度强硬的反对了。不过总算还是争取到了,由郑榇全权代理都市王的职务。 虽然这场仗,算是郑榇赢了,但他还是气得咬牙切齿,“权力都给我了,还偏要留着一个头衔,什么意思!” 包政安慰郑榇道,“这子宛离刚刚离家出走,虽然子宛绎表面不再承认这个妹妹,但心里未必真这样想。怎么说兄妹情意摆在这,郑兄就不要生气了。” 郑榇哼了一声,想到一个主意,“也不知道那子宛离去了哪里,这子宛绎的修为日夜精进,我实在担心夜长梦多。包兄,你说我要是把她找回来,会不会因此得到他们的信任,然后方便我下手?” 包政也觉得可以一试,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去哪里找刘离。 郑榇忽然想到刘离的身世,他知道刘离并非子家亲女,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刘离最多由亲女变成义女。毕竟刘离是由子司桓亲自带到子家,是被子司桓承认的女儿。他若出面道出,这于他没有半点利益,反可能露出他的底细。现在她离家出走,说不定是回到她原来生活的地方。郑榇几番思索,觉得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阳间那边,刘离再一次提出要走,长生却还是不愿刘离走,“离,我这次下凡,为的就是你,我争取好久才争取到的机会。你真的要走吗?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刘离有些不悦,反问道,“所以这次,你能在这里呆多久?你争取到了多少时间?”刘离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反应,果然眼前这个人,在她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长生暗自高兴刘离对他的在意,语重心长的说,“离,问题的重点不是时间的长短,是你愿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刘离的心里还是想回去酆都,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子宛绎的担忧,“那里现在是我的家,我会常来看你。”长生顿时伤心,一挥手放出一段影像来,“你的家?你好好看看!那个你所谓的家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眼前的影像,正是鬼昱去子府找刘离,被子宛绎拦在门口发生的事。刘离低下了头,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只是生气了,我出来都没有跟他说一声” “你还帮他说话,你还要回去是吗?是吗!离,你看着我!回答我!”长生抓着刘离的肩膀,逼她看着他。 刘离看着长生,眼里没有忧伤只有道不尽的茫然,然后归于平静。 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选择,她答应了长生留下,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她想起来了。 子宛离的生活不该属于她,那是属于叫做子宛承的可怜的孩子。而长生了解她的一切,她的一切也是他给的,他就是她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缘聚缘散 一晃眼酆都众人熟知的子宛离已经失踪十年了。 这日,六殿卞城王像往常一样负责引渡鬼魂入府的工作。这凡在六殿当值的七品及以上鬼差,都需要到阳间执行公务。 刚从阳间执行公务的火凤匆匆回来,他一撞见鬼昱就拉着他去见鬼封。火凤上禀说,“鬼大人,阳间出现大量被害鬼魂,人手不足请求支援。鬼少爷也想借此机会到阳间历练,还请鬼大人一并准了。” 其实鬼封几乎不会让鬼昱去阳间,有点放心不下。鬼昱本来莫名其妙,听得是去阳间,立即来了兴致。几番思索后,鬼封还是答应了,只是要求火凤看好鬼昱。 很快大批鬼差走在去阳间的路上,火凤悄声对鬼昱说,“昱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去阳间吗?你一定想不到,我好像在阳间见到了子家小姐。” 原来火凤引渡鬼魂的时候,发现了这起连环杀人凶手的踪迹,同时火凤觉得这个凶手存在一个可疑之处,于是他暗中跟踪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谁知没跟多久,他居然见到了子宛离,万分震惊的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跟丢了。火凤只能按照他们离开的方向追着气息过去,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到最好找鬼昱过来,让他认一认到底有没有看错。 鬼昱听了这个消息果然迫不及待,不管能不能追到都追了再说。火凤只好吩咐其它的鬼差处理那些鬼魂,他自己紧跟在鬼昱身后。 他们一路追踪,来到了一个靠海的小镇,因为这里人气密集,扰乱了目标的气息。 这时已经是次日上午了,鬼昱有点焦躁起来,竟然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宛离。尽管鬼昱极尽可能的描述着她的样貌,却是没人说见到过。 火凤觉得这样茫然乱问不是办法,说道,“看这镇子也不小,不如我试着用法术寻找阴气比较浓的地方,我们再去那里碰碰运气。”火凤说着就运起法术来,结果想找的没有,倒发现有一股仙气弥漫在此。火凤还发现这地方似乎是刚有点人气不久,按理应该不会这么快引来神仙保佑。 火凤一时好奇仙气的由来,就试着追踪这股仙气的根源。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奇怪,这仙气怎么忽然消失了,难道是对方发现我在追踪就隐藏了?” 鬼昱本在问路人,他听了火凤的话忽然开口问,“在哪里消失的?”火凤有些奇怪鬼昱关心起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答道,“在镇子的中心,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就和子宛绎一样,对于刘离的突然失踪,鬼昱心里其实也有气,“我看是宛离不愿意我们去找他,我们偏去那里找她!”说话间鬼昱已经冲了出去,火凤顿悟急忙跟上,“昱儿,我刚才说的不是阴气是仙气,你听错了!” 鬼昱哪里听得进去,心里只想快点找到刘离。 二人来到镇子的中心后,鬼昱又是抓着一个人就问,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他,“她啊,我见过。就刚刚还撞了我一下,神色很是匆忙的样子。”鬼昱大喜,按照这个人指的方向,立即追了过去,火凤只好紧随其后。 “你怎么不等我。”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这个人的身后,只见她约莫十八年纪,肌肤胜雪c眉目如画,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指路的人闻声回头,笑道,“刚才有个人问我路,我到这里来指给他看。”只见这个人约莫十七八岁,竟是长生。 那边鬼昱一路追到山林深处,追累了才停下。火凤安慰道,“依我看那个人不是子家小姐,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子家小姐不会避着你。若真是,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鬼昱强忍着眼泪,只觉得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忽然从附近传来一声树木撞倒的声音,同时熟悉的声音惊呼出声,“蔚莲!” 鬼昱顿时一个激灵,虽然对方只说了两个字,但似乎就是子宛离的声音。火凤也觉得有些相像,两个人立即跑过去查看究竟。 二人循声奔到一处悬崖附近,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口吐鲜血,似乎身受重伤。旁边一个少女正和一个糟老头缠斗,火凤认出这个糟老头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那个男人火凤二人不识,而那个少女,不是子宛离是谁。 鬼昱顿时欣喜不已,不及多想冲上前帮忙,结果修为不济一下就被打晕了。 火凤见状急忙上前和子宛离一起对付糟老头,但这糟老头道行极高,二人联手都压他不住。没过几招子宛离不慎被踹飞,被那唤作蔚莲的男人及时接住了。剩下火凤单打独斗,他忽然唤出一条粗长的黑色铁链,试图将糟老头捆住。不想糟老头及时反应,只绑到了他的双脚,火凤眼见突袭被躲慌了下神,也被糟老头一掌打飞了。 糟老头顿时哈哈大笑,他本想用双脚的力量挣脱铁链,谁知纹丝不动不说还越绑越紧,他只好借助双手去解铁链了。 火凤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十分的惊讶。原来这个铁链是每个鬼差都有的锁魂链,锁魂链只会对鬼魂具有越挣越紧的作用,难道这个糟老头竟真是鬼魂?这正是火凤一开始见到糟老头就产生的疑惑。 本来火凤还只是怀疑,这才以锁魂链一试。他之所以又不肯定,是像糟老头这种恶鬼,应该早就被鬼差带到阴间去了。而且糟老头的魂魄气息还十分的强烈,有这样强的气息,怎么样也不该是个身体已经死了的鬼魂。 就在火凤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锁魂链被糟老头扯断了。 火凤见了目瞪口呆,这锁魂链可是号称再厉害的恶鬼,也束手无策的铁链啊! 糟老头不屑一顾随手将锁魂链摔在火凤身上,然后走向他的目标——蔚莲。蔚莲站起来准备迎战,子宛离忙挡在蔚莲面前,不想他去冒险。蔚莲忙将子宛离推开,“快走!”子宛离没想到他来这一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出去。 这下蔚莲又和糟老头缠斗起来,他的神情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仿佛是在用生命做最后的反击。一连几下蔚莲都逼得糟老头步步后退,终于令他一脚踩空,跌入一旁深不见底的悬崖。谁知糟老头马上反应过来,一手抓紧蔚莲的脚踝,将她也带了下去。 子宛离神色一惊,而后痛苦万分地大喊着蔚莲就冲了上去,即使前面已经无路,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幸好一双手及时将子宛离抓了回去,“子大小姐小心!”正是火凤赶了过来。 子宛离不停的挣扎着,仿佛要和蔚莲生死相随。火凤哪里敢放,子宛离挣脱不了,已然泣不成声。最终两个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蔚莲在崖下还保持着的温柔笑脸越来越远。 一直到蔚莲完全消失在云雾中,受了伤又一直折腾的子宛离,这时双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次日早晨,在酆都城中心的鬼判殿举行的十王殿会议刚结束,包政叫住子宛绎道,“子大人,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宛绎没有兴趣在这里和包政故弄玄虚,“既不能讲便不要讲。”他说着就要走,包政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是是是,子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子大小姐我认为还是告诉你知道比较好。” 子宛绎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双眉顿时皱了起来,“我膝下并无子女,你说这话是何意?” 包政尴尬一笑,“莫不是子大人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我说的,当然是你的亲妹妹,那位都市王子大人。”子宛绎顿时长袖一甩,“都市王之位空出已久,何来什么都市王!” “子大人,不管你怎么说,现在子大小姐就在我的府上昏迷不醒,你到底要不要去看她,你自己决定吧。告辞!”包政也没这么多耐心,转头走了。 只见子宛绎依然冷着张脸,当真不做理会。待他夜晚下班回到子府后,文清瞧出他心情不好,便问他怎么了。 说起这子宛绎和文清成亲已然二十年,子宛绎自不用说外表和当年无异,只是更为沉稳内敛c清冷寡言。文清虽是凡人,不过还不到四十岁,外表也没什么改变,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子宛绎只说没事继续伏案工作,文清道,“宛绎,工作上我不能为你分忧,但还是可以说出来,总好过你压在心里。”子宛绎还是不愿意说,文清心里顿时难过,也有些急了,她这一急气息一时难平,忽然一阵咳嗽起来。子宛绎忙抚着她的背,让管家叫大夫。“怎么又咳嗽?你最近经常咳嗽。” 文清忙说不要紧,对子宛绎说,“你知我懂些医术,喉咙有点不适罢了。宛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知道吗?做妻子的却不能” 子宛绎轻轻拉文清坐在他的怀里,文清红着脸要站起来,子宛绎不肯,“你要听便不许动,你的手都是凉的,这样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文清羞涩的点了点头,仍不忘问子宛绎怎么回事,子宛绎这才道出原委,“其实我听阎罗王包政说,宛离现在在他的府上,昏迷不醒”文清一怔,随即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吧!”子宛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文清不给子宛绎思考的时间,强行将他拉起,“你还愣着干什么!” 子宛绎几乎是被文清拖到包府,两个人果真见到了子宛离。 文清关切的问着包政情况,包政原原本本的道出缘由,说是他的幺子火凤偶然碰见,当时她和她的朋友正被追杀,火凤便把她救了回来。此时火凤不在,已经回了他所属的五浊殿。 子宛绎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宛离乌黑的发间系着的洁白的丝带。文清将子宛绎的冷漠看在眼里,“宛绎,宛离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还在生她的气吗?”子宛绎却语出惊人,“她不是宛离。” 文清和包政同时一惊,文清见子宛绎神色不对,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床上的宛离几眼,却是没有看出哪里不妥。她也看到了宛离头上的白丝带,想到子宛绎刚才的视线好像在这上面停留过,忙解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看,终于她对子宛绎说,“她怎么会不是宛离,她明明就是宛离。你看看这条白丝带,上面还用白色的丝线绣了一朵梨花,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知道这上面还有一朵梨花。若不是我一直见她系在头上,又帮她梳过头发,我都不知道这条白丝带的秘密。常人可不会在丝带上绣与丝带相同颜色的花,她若不是宛离,又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子宛绎接过白丝带,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几眼,便收在了自己的怀里。文清是瞧出来了,子宛绎已经认出这条白丝带确实是宛离的,果然宛离的那条白丝带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即便如此,子宛绎却是没有进一步动作,还是文清叫人把宛离接到子府。文清本想把宛离安置在她的房间,子宛绎却让人送到了别的房间。文清一时没有与子宛绎争论,先请来了子府的大夫来瞧,大夫说,“大小姐的伤势已经无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多休息一段时间自会醒来。” 文清一直守在宛离旁边照顾,子宛绎劝文清回房休息。 对子宛绎如此态度,文清终于看不下去了,“宛绎,你与宛离不过分离十年,你怎么就对她如此冷漠?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子宛绎平静的坚持己见,“我怀疑她不是宛离。” “可是我把她接回来你也没有说什么,其实你也不能肯定她不是宛离,是不是?难道那条白丝带还不能证明宛离的身份吗?” 子宛绎无法反驳,因为这条白丝带,还是他年少时亲手所制送给刘离的。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见子宛绎几乎默认了,文清道,“既然有白丝带为证,那她怎么会不是宛离?”子宛绎的态度却仍是没有改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宛离的白丝带,但宛离既已离家出走,又怎么会轻易回来。”文清提醒道,“宛离没有自己回来,是包大人的儿子把她救回来的。宛绎,你看看她,她就是宛离啊,你连她的样子你都忘了吗。” “天下之大,有容貌相像的人有何奇怪。” “好,我争你不过,你可有证据证明她是假的?” “没有。” 文清总算明白了,子宛绎还在为当年的事气头上。她急得脸色煞白,有些微恼的说,“等她醒过来,看你还怎么说。” 就在这时,昏睡的子宛离恰巧悠悠醒转过来了。子宛绎虽注意到了,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文清见了忙俯身问她,“宛离,你身体觉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子宛离顿时警惕的看着文清,“你是谁?蔚莲?蔚莲!”她的情绪十分激动,还要下床寻找,文清忙拦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子宛绎冷冷开口,“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文清心里也有些疑惑起来,便问道,“宛离,你怎么了,我是大嫂啊。”文清又指着子宛绎说,“你快瞧瞧他,知道他是谁吗?”子宛离这才看向子宛绎,眼神中有些微怔,她看了许久,而后变成疑惑,最后摇了摇头。 子宛绎顿时甩袖离去,彻底失去了耐心。 良久,文清来到书房,她告诉子宛绎关于这个子宛离的事情。“她说她叫无忧,因为在几年前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虽然忘记了过去但烦恼也跟着忘了。而且那时候她遇到了妖怪蔚莲,这些年一直和蔚莲一起生活,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直到,她和蔚莲遭到那个糟老头的追捕,最终” 文清越说越伤心,“她一定是宛离,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宛绎,其实你也觉得她是对不对?不然你会从一开始就阻止我把她带回来。”仿佛说中子宛绎的心事,他沉默的揽文清入怀,没有只言片语。 次日,子家上下都知道子宛离回来了。子宛绎却吩咐说,不允许任何人向外声张她的存在,而且只能称呼她为无忧。他对文清的解释则是,子宛离当年离家出走,同时也是擅离职守,属于大逆不道。 火凤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觉得子宛绎考虑的不无道理,于是他决定先骗鬼昱说是他认错人了。等楚江王把子宛离擅离职守一事处理好了,再考虑说与不说也不迟。 之后,白天子宛绎出去工作,文清就陪在无忧的身边,告诉她她的身世。晚上子宛绎回来,他和无忧即使见面,也不会和她说话。 期间,子宛绎破天荒的找到无忧,谈的却是有关蔚莲的事。原来子宛绎问起过火凤详细的经过,那个名为蔚莲的无忧的朋友,其容貌自是也详细问了问。对“未怜”这个名字,子宛绎并不陌生,他至今还记得,那副原本挂在子正寅房里被烧毁的画像。只是让子宛绎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种时候,听到未怜的下落。 结果,无忧的回答有点出乎子宛绎的预料,她说,“蔚莲是一只莲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朵生长茂盛的莲。蔚莲一直勤勤恳恳的修练,从遇到我之后,一直对我非常照顾,还和我浪迹天涯,他希望能够帮我找到我的过去。现在他又为了我,不顾自己” 子宛绎不放弃的追问,“你确定他的名字,是蔚蓝的蔚,莲花的莲?” “我倒是没跟他确定过,但他既是那样解释他的名字,就应该是吧。不然你觉得是哪个蔚,哪个莲呢?”无忧说得很诚恳,完全没有撒谎的迹象。 子宛绎没有问到什么,随后就离开了。 没有多久,子宛绎得知文清病重昏倒的噩耗。他急忙回到文清的身边,见无忧正在文清的身旁照顾,子宛绎却迁怒于她,“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 只见文清的脸血色全无,大夫说她一直隐瞒病情耽误了救治,让他也束手无策。 子宛绎紧紧将文清抱在怀里,心里全是悔恨,“清对不起,我没有察觉到你生病了,如果我早点发现是我疏忽了。清,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我知道你体恤我要忙着公务,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告诉我啊。” 文清看着子宛绎,多想把他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里,“宛绎,对不起,我不能与你相伴了。幸好宛离回来了,你不要再生她的气,当初她离开,一定有她的苦衷。她可是你唯一的c你最疼爱的妹妹啊。有她陪伴你,我也不用担心了。日后,你一定要再娶一位好妻子,我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子宛绎立即摇头,“不,子宛绎的妻子只有文清,我不会再娶别人。” “宛绎,有你这句话我真的好幸福,但是宛绎,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文清又皱了下眉,似乎很难受,“宛绎,可以再抱紧我一点吗,我想记住躺在你怀里的感觉。” 子宛绎依言抱紧文清,文清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子宛绎的怀里。 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最终归于平静。 很长的一段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无论是得知文清死讯而请命,以鬼差的身份过来的鬼昱,以及服侍在左右的管家侍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化身为雕像,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宁静。 直到,文清的魂魄离开她的身体,子宛绎下意识的抓上她的手。文清欣然一笑,“既然已经结束,就让它安静的结束吧。宛绎你看,鬼少爷都亲自过来接我了,看来我是真的没有阴寿呢。好在我和宛绎多做了几年的夫妻,老天待我也不薄了。答应我,宛绎,让我安静的走吧。”子宛绎一惊,他没有想到文清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分离,和以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文清始终微笑着,即使她的手渐渐抽离子宛绎的掌心,子宛绎都没有动作,就好像他的元神已经剥离了身体一样。 一旁的鬼昱终于忍不住了,“子宛绎,你是笨蛋吗?你不会给你的妻子加上阴寿吗,这样她就可以留下来了。你别忘了,你是楚江王,你有这个权利!”子宛绎却只是抱着文清的身体,整个人死一般的寂静。 文清上前挡了挡鬼昱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不知释然还是凄然的浅笑,她希望鬼昱不要劝说子宛绎。鬼昱直摇头,只有带着文清的魂魄离开了。 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不知因何执着 坐落在城市边缘的科文大学是一间私立学校,它着重培养学生的专业知识,其中以美术系最闻名,是大学中的精英专业。 从学校大门进去不远,驻足了许多学生,原来这里有一个状元榜,这一天正是新一届的状元们上榜的大日子。 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要属学校最拔尖的美术系。只见照片里印着的是一个叫蓝兰的漂亮女孩,她披着一头卷卷的金发,又化着淡淡的妆,活像一个洋娃娃。不过另一个贴在榜边上的状元郎,也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热烈讨论,他是金融系的林仁,被誉为极度不合群的校草级别人物。 林仁有多不合群?从他是一个寄宿生,却还是每天坐两个小时的车上下学就能看出来。听说他的那个宿舍他从未进去过,连让人昏昏欲睡的酷暑时分,也不会想利用一下中午的时间去休息一下。他不是不困,不然不会一下课就去用冷水洗脸。关心他的老师想找他谈话,被他一句无妨就拒绝了。老师还不放弃的找过他的家长,然而只是电话里沟通了一下,就再无下文了。 因此很多人好奇林仁中午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在知道他不过是在校园内随便走走,或者坐在某个地方发呆,所有的八卦想象不攻自破。学生们渐渐失去兴趣,习惯性的不去靠近林仁,他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安静。就在这个时候,林仁想到了一个摆脱困意的办法,他买了一本画册和一支铅笔,坐在学校最安静最舒适的地方,开始绘画。 大多数的时候,林仁都选择坐在美术系大楼旁的一片林荫树下,因为这里地处偏僻环境清雅。渐渐的,美术系的蓝兰注意到了在这里绘画的林仁,并且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他的身旁看他画画。 其实蓝兰早就知道林仁这号人物,一开始她对这种爱耍冷酷的男生并不感冒。但是有一天,她远远看到在树下画画的他。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游走于画册之上,光从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能推测出,他在绘画上造诣极高。又瞧他低眉专注的侧脸,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远远望去,他自己就是一副画。那一刻,蓝兰的心怦然而动。 就如蓝兰猜测的一样,林仁绘画都没有带橡皮。他的画突出神韵,完全没有用铅笔素描的写实,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而且他的画没有丝毫的现代气息,很多都像世外桃源一般,甚至还有一些奇异的景色。 蓝兰曾经鼓起勇气问林仁是否学过画,他说没有。本来蓝兰对自己的美术很自信,想着可以从彼此有个共同的话题开始,没想到非美术系的他在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让蓝兰连她也会画画都说不出口。 林仁似乎也在隐忍,终于有一天还没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他就起身走人。蓝兰再也不能忍受,他如此明显忽视她的态度,心里的犹豫不禁脱口而出,“林仁,你对国画有没有兴趣?昨天我和朋友谈起你的画时,正好被教我们国画的刘老师听到了,她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指点你一下。”蓝兰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刘老师是专业的老师,撇开绘画功底不说,年轻又美丽。 林仁闻言真的停下了脚步,教国画的刘老师学校只有一个,全名叫做刘离。学校最风云的人物不是学生反而是她,她是个神秘c不喜欢与人接触c严苛的老师。林仁也偶然碰见过几次,其中有一次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那天也是在这片林荫树下,好像有一个人正并肩与刘离走在一起,这个人似乎与刘离非常要好,让林仁见到刘离也会谈笑风生的模样。只是当时刚好林仁的视野受到阻碍,他只看到那个人微微被风扬起的长发,等视野开阔的时候,刘离的旁边却没有半个人影,就仿佛是林仁的幻觉一样。之后林仁再偶遇刘离,都忍不住要找一找那个人在不在。 蓝兰见林仁驻足,又耳听林仁不合性格的问起,刘离什么时候有时间。她的心顿时一沉,只能安慰自己,只是林仁想学画而已。 此时此刻,在一旁的美术楼上,从三楼办公室走出来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人。她绑着高高的马尾,俨然一副新新青年的模样。但见她的眉目如画,一抬眸间,难掩她古典韵味的水墨气息,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感觉,正是终于长大成人的刘离。 刘离刚到走廊,就看到了楼下离开的林仁,她的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画册上,不禁驻足了一下。只听她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画画变成他每天的习惯了吗?” 走廊上并没有来往的人,周围除了细微的风声再没有别的动静。不过只是片刻的安静,从刘离的身后走出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人来,就好象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只见女人齐腰的墨发随意披散着,柔顺而有光泽。她的双眸像海一般深邃,神秘而遥远。脸部上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轮廓,正是妖名剑。 妖名剑微微笑着说,“怎么我们高冷的刘老师,也会关心学生了?不过他好像不是你的学生。”刘离回以一笑,“你别打趣我了。到底为什么他的模样有些像他?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不成又有什么渊源?” 刘离所说的他是长生,当刘离第一次见到林仁,就惊讶的发现,居然会有一个普通凡人和一个神仙长得有几分相象,尤其是这个普通人竟然比那个神仙还俊上几分的时候,刘离也要忍不住好奇一下。 妖名剑道,“能有什么渊源,最多他们在两千年前是一家罢了。”刘离一惊,“什么?你说这个林仁不是凡人吗?”见妖名剑笑而不语,刘离心想原来这是说根本没关系呢。 很快到了放学,蓝兰把林仁带到画室,从蓝兰得知此事的刘离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离和林仁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刘离就提出看林仁画的画,看完之后她说,“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指点,看样子你从会拿笔开始就在画画。”她说完就起身告辞,林仁忙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一定画过,从我的画判断出来的?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可能我就是有这个天赋。” 站在旁边的蓝兰觉得气氛非常不对,本来刘离就从没有主动提出过要指点谁,而一向不在意别人想法的林仁居然试图为自己曾经说过的,没有学过画的话辩解? 刘离道,“既然你更相信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我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位擅长占卜的朋友告诉我的,这个依据你信吗?”刘离看了林仁的画后,倒觉得妖名剑之前的笑有点不对了,说不定她是想说,林仁和神仙还真有渊源。再怎么说,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凡人,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画来,尤其他的画古风气都很重,让画了几十年画的刘离都自愧不如。 林仁听了毫不犹豫的问,“我可以见他吗?”他的此话一出,信与不信已见分晓,刘离却摇头离去。 待刘离走到无人处,就开口寻问一直隐匿在旁的妖名剑,“这个林仁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别告诉我他是天赋异禀。”妖名剑现身道,“你是看他才华高过你颇为不爽吗?不然你觉得人人都像你一样,明明不是普通人,却偏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刘离不甘示弱,“行,我说你不过。现在这个天赋异禀的凡人想见你,你敢不敢见他?”妖名剑道,“在你的记忆中,我有在外人面前现身过吗?”刘离惊道,“难道你想永远这样当个隐形人?”妖名剑笑,“有何不可?” 忽然一声刘老师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是林仁走了过来,他说想就刘离愿意指点他一事,请她喝杯咖啡,刘离答应了。 这时林仁还站在原地,只见他看着刘离的旁边,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不过接下来林仁问的话,让刘离有些明白了。林仁问,“刘老师,现在在你的身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林仁这个时候所面向的位置,正好是妖名剑之前站的地方,不过现在刘离也看不见妖名剑,也不知道妖名剑还在不在。 刘离佯装不懂,林仁没有再问,两个人离开了校园。 林仁就近选了一间咖啡店,那里人不多很安静。 两个人坐定之后,林仁开门见山,“刘老师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你的朋友为我占卜?”林仁对刘离的为人略有所闻。一个不关心学生的老师,不会有兴趣知道别人的事。刘离不慌不忙的说,“在你问我之前,你应该先说你的目的。” “我想见你的那位朋友。” “为什么?” 林仁本不想对一个外人吐露他的心事,但是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只得缓缓开口,“一年前,我因为车祸忘记了以前的事,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刘离没有惊讶,表情还是很平淡,“占卜都是为了预见未来,你却回头看。有的人努力忘记过去,你却执着过去。忘记了就忘记了,知道了又怎样?”林仁尽可能的表现得很轻松,“如果我能完全忘记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一年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我觉得这和我的过去有关。” 刘离马上想到林仁从不午睡的行为,说道,“被梦所困?好,看在这杯咖啡的份上,我帮你问问我的朋友。”刘离说完就走,林仁叫住了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刘离根本不打算回答,反问林仁,“你又为什么在意?”刘离同样对林仁的为人略有所闻。一个对自己的事都漠不关心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对他有没有兴趣,为什么有兴趣。 林仁看着刘离的双眼,希望能够从中看到一些东西。“因为今天我们近距离对视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还是看到了你眼里的悲伤。”刘离一愣,随即莞尔,“你的眼力很好,直觉有所欠缺。” 刘离离开了,她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自言自语,“看到没有,妖名剑,他现在连你的存在都依稀察觉了,你还说他是普通人。他不是失去记忆吗,我猜他是不得已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妖名剑又现身道,“子司桓不也察觉了,谁叫你这么喜欢自言自语。” 刘离白了妖名剑一眼,也不想她老是“自言自语”是拜谁所赐。“那子司桓又不是凡人,肯定能察觉出来。但你竟说林仁是个凡人,他纵使听到我和你说话,也应该是疑神疑鬼,而不会大胆的问起我。我看是你不肯承认,其实是他不同寻常的能力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吧。” 妖名剑笑,“你就这么小看我?我和你在阴曹地府几十年,有谁察觉到了我?你的那个,也还不是在我愿意现身的时候才能看到我。” “但事实如此,他就是察觉你了,还想让你告诉他他的过去。” “这个世上奇人异事多的是,你无法理解也没用。至于他想知道的东西,你就这样告诉他。想要摆脱梦境只需放下过去,而过去本身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夜幕降临,林仁独自走在人群中,看向周围高高耸立的建筑,向无尽的黑暗延升着,没有一颗星光可以为迷途的人指明方向。 夜晚,死寂。 这年,林仁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他穿梭在不同的场景,拼命的奔跑。他不知道梦中的他到底有着什么目的,只清楚的知道一种思绪与心情。他在寻找某样东西,一直到梦境结束,都在寻找。他无法摆脱这种心情,焦躁的c孤寂的c不安的c绝望的 林仁猛地睁开双眼,又是这个梦。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做过多少次这个梦,只知道只要他入睡就会被这个梦境所困,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他能做的,只有缩短睡觉的时间,然后把梦境画出来,尝试着解开这个迷团。 林仁从床上坐起,有点颓然地看着还在黑暗中的房间。因为这个梦,他总是不能一觉睡到天亮。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连占卜都能有,他真的想拜托那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帮他算一算。可是那个人没有见他,只是通过刘离告诉他一些没用的话。 林仁忽然下了床,把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翻出来,这是他以前就想过要做的事。明明知道这样找不会有结果,但是他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要得到发泄。为什么会这样?在梦里,仅仅是找不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能让他的心无法呼吸。 在这安静的夜,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被无形的放大,嗡嗡嗡地好像是耳鸣。许久,林仁终于停止了翻找,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居然会因为一个梦失了冷静。 他有所庆幸,幸好这只是个梦。 林仁出了房,觉得有些口渴。经过对面二叔的房门时,他停了下来。他的二叔是个知识份子,是个刚刚红起来的自由作家。在这个时候,偏偏说不写小说了,正神神秘秘的尝试往新的方向发展。 二叔现在正在外面加晚班,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也许二叔的房间会有什么线索,他总觉得二叔隐瞒了他很多事。 二叔说的林仁的过去,可以用两句话讲完。林仁来自乡下,无父无母,别的亲戚早就没有什么联系了,由亲二叔独自带大。因为林仁性格孤僻,在过去也没有什么朋友。 林仁怀疑过二叔在撒谎,但又理性的分析二叔没有撒谎,他对这个二叔确实有熟悉感,从这一年的现象也可以看出,二叔确实没有骗他。 林仁来到二叔的房间,打开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打算就从这个床头柜开始找起。上层抽屉,什么也没有。下层抽屉,有一本比较旧了的笔记本。他原本以为会是日记,但没想到是小说的草稿。林仁不喜欢看小说,所以从来没有看过二叔的作品。他本打算放回去,却被小说吸引了。 吸引他的不是小说的故事,而是小说里一个人物的名字——天律。林仁对这个名字,有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从心里莫名升起一种类似厌恶的感觉。 林仁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故事,他看得很快。床头柜上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翻了一页又一页,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愈到后面他看得愈加的仔细。这时,他又翻了一页,新的第一行上面这样写着:未怜转身进屋,脸上的水渍顺着她的下巴掉在地上,她说,“他叫伶人,从城里来的。” “林仁,怎么还没睡,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屋内响起,打断了正在看小说的林仁,接着整个房间就亮了。林仁回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人,镇定的唤了声二叔。 眼前的二叔带着近视眼镜,齐肩的墨发被一根红绳随意绑着,极具文艺青年的魅力。只是他的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哪怕是林仁都从没有见他笑过。即使如此,仍不会影响林仁暗生嫉妒,谁叫他的二叔比他还长得俊美!毕竟只年长了六岁,年轻并不只是林仁的本钱。对于这一点,林仁其实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他并不是个会在意容貌的人,怎么会忍不住与自己的二叔做比较呢? 这时二叔看到林仁手上拿着他的笔记本,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问林仁怎么回事。 林仁无意隐瞒,全部直说了。他在说的时候留神观察着二叔的反应,依然天衣无缝。其实二叔的表情,基本就是一个模样,即面无表情。甚至二叔的眼睛,心细如林仁都看不出情绪。林仁一度怀疑,是二叔戴着的眼镜有问题。 不止是表情,二叔走到衣柜前拿出睡衣,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我年轻时写的第一本小说,因为觉得这个故事不行所以早就放弃了。其实你以前也看过的,因为是我的第一本小说,我有问过你的意见,只不过你不记得了。” 林仁很关心这个故事,忙翻动笔记本,果真没翻两下就真的没有了。林仁着急的问,“二叔,你写这个故事的灵感是怎么来的?还有接下来怎么发展?”二叔想了想,“怎么来的灵感我忘记了,怎么发展我也没有想好,我一直都是边写边想。”林仁很在意伶人这个名字,指着那行字问二叔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 二叔接过笔记翻着看了看,似乎在回忆,“看来这本小说让你在意的地方很多,这个我记得,当时我一直在想取个什么名字好,那时候你正好缠着我,我就联想到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感觉,你要是在意,过两天就是周末,那时候我陪你去看医生吧,现在别想太多。笔记本我可以送给你,你随时都可以看。不过我希望你明白,这个故事是我虚构的。天律这个名字并无特别,你以前就跟我说过很讨厌这个天律,你的感觉应该就是这么来的。明天你还要上学,去睡吧。” 二叔的解释很完美,林仁接过笔记本,却是放回原处,“不用给我,只是一个梦而已。”二叔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抱着睡衣出去了。 林仁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他仿佛能从那本小说里,看到自己想象的过去。梦境中一直寻找的秘密,他也依稀能够猜测了。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让人可信的证据,如果只是凭他的感觉,这和自己幻想的过去根本没有区别。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有一种预感,他还会继续不停的做这个梦。一直到有一天,时机到了,这个梦才会停止。 林仁开始接受这个梦,不再抗拒。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只是不喜欢梦里的那些感觉。林仁放不下他的过去,他不想只是等待这个时机。他现在觉得,在梦里才是最接近秘密的地方,但是他必须保持心中清明,不被梦境所约束。如果他能够做到,也许可以在梦里找到真相。 屋外天微亮,林仁已经入睡,这一次他的梦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仍然在不同的场景寻找不知名的东西,不过脚步不再匆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小说里的世界 传说在很久以前的上古时期,人妖之间和平共处,魔物更是绝迹,天下呈现空前绝后的太平盛世。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诸位天神的保佑。 在辉煌美丽的天宫中,有一片花圃园。一位身穿华美羽衣,细眉粉黛的美丽女神,经常在这片百花丛中翩翩起舞。时而张扬,时而轻缓,时而婉转,时而空灵。周围飘荡的伴奏声,不知起于何处止于何处,好像只要是在天宫之上,都能听到这曲悠远轻盈的曲子。 女神名唤瑶姬,只喜爱舞蹈,堪称天宫之最。她绝伦的舞姿并不是无人欣赏,在花圃园中的凉亭之下,正斜倚着一位天神,独自享用这段美景盛宴。只见他金服加身,容颜绝美,就像他身后的阳光,带着梦幻的色彩,他就是天神之首天律。 虽说瑶姬是奉首神之命为他独舞,但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她跳他赏。 天律喜欢看瑶姬跳舞,千万年来从不厌倦。这次他的双眸时而睁开时而闭上,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就要昏昏欲睡。瑶姬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继续舞蹈。 这时远处一个身影渐渐走近这花圃园,天律见了一下来了精神迎了过去,“济和,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失约了。” 天律和济和站在一起,就好像是在照镜子,两个人不仅衣着相若,容颜更是一模一样。 济和是善神心系着人间,所以不住在天界。因此济和答应天律,至多相隔千年,定会回一次天界与他一聚。不过济和常被凡人相求而不得脱身,这次姗姗来迟,恐怕又是那些讨厌的“烦”人!天律表面上也只能微笑,似是玩笑地埋怨,“那些凡人就是麻烦,总是缠着你不放。” “天律,你要是勤快些,麻烦也不会这么多。”此时又走来一人,容貌也和天律c济和一样,但这时却不会有照镜子的感觉。来人是冥王弑生,常穿一身黑衣,系着像发黑的血一样颜色的腰带,神色更是永远都很严肃。 天律c弑生c济和是远古大神分化,是天宫的三大尊神,其神力c地位皆在其他天神之上,平日这三尊各司其职,不常见面。 每次见到弑生,天律总喜欢逗他,想在他的脸上看到有趣的表情,“哦,是什么风把冥王给吹到天上来了?冥王啊,你可记得有多久没来拜见我了?”天律装出他首神的做派来,脸上更大的笑容却分明道出他的心情极好。弑生的脸上却更加严肃了,行了一礼说,“弑生职责在身,还请首神见谅。”天律顿时哈哈大笑,济和摇头对天律说,“你就是喜欢这样,弑生才不肯来见你。” 天律不置可否,看向早就停止了跳舞的瑶姬,“你怎么不跳了?你不想为我们助兴吗?”瑶姬施了一礼,“三位难得一聚,瑶姬想先行告退。”任何一个天神都知道,天律c弑生c济和的感情其实很好,就好像亲兄弟一样。瑶姬的态度如此,天律也不在意,没有犹豫的允了。 瑶姬告退后,没过多久济和因职务繁忙也告辞了。 济和刚来到天门,瑶姬正巧也在那里。瑶姬对济和说,“善神这就回凡界了吗?瑶姬也准备去凡界,不知善神是否介意瑶姬同行?”上古时期的天宫,规矩并不多,任何天神都可以自由下界。 济和当然不会拒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女神下界是有何要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善神见识广博,想必也见过人间的舞。” “恩,各有特色,不过比起女神的舞姿,总是差了些。” 那边花圃园只剩下弑生陪伴天律,他话少又严肃,气氛一下子冷清不少。天律抱头躺下,仍是嬉笑,“弑生,自从你的冥府建起地狱,那里一天比一天热闹,什么时候我也去瞧瞧。” 弑生望着眼前百花争艳,半晌才道,“你失望了吗?”天律闭上了眼,在弑生c济和面前往往不用明说,对方就能明白。他忽然问道,“你说人的贪婪,要怎么治才好呢?” 弑生想了想,“无从根治。” 天律翻了个身背对着弑生,良久,他十分淡然地说道,“冥王弑生听令,女神瑶姬纠缠善神济和,妨碍神职c有辱天威。现命你前往夺去瑶姬不死之权c革去神职c逐出天界。为绝后患,其余诸位天神,株连之。”弑生愕然,脸上还算镇静,“你是认真的吗?” 天律没有回答,弑生终究没有相劝,领命离去。他来到下界,优先找到瑶姬宣读了天意,并摧毁了瑶姬的心脏! 天神的心脏与凡人不同,这是天神不老不死的根本,又称元心。本来元心难以被破坏,即使被破坏,也有自我修复能力。弑生身为三尊之一,能力自是非同寻常。当元心被破坏到一定程度,就会无法自我修复,从而令天神失去不老不死的能力。 弑生没有在路上停留,后面还有其他天神要受到天刑。 早早和瑶姬告辞的济和察觉到天象有变,掐指一算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当即再回天界找到天律。“天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你看到了吗?即使是掌管凡界生死大权的弑生也不能完全摧毁元心,瑶姬体内的残心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本性,你不能再继续下去!” 损坏的元心,叫做残心。本来元心受损,可以自己吸收外界的能量修复,但是残心丧失了它原有的功能,反而试图吸取天神体内的能量来恢复自己。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理解,残心就像是病变了而敌我不分的免疫系统。它会一点点侵蚀天神的善良c正义c无私剩下的c恨意c恶念就会得不到这些正能量的压制而渐起。残心又像是让天神患上精神疾病的病因,却没有根治的办法。不仅如此,在残心把正能量吸收干净之后,就会开始侵蚀天神的元神c,最终令一切归于无。本来夺取不死之权,直接取出元心或者完全破坏它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位神做到过。这也就意味着,天神失去不死之权的同时,必将面临逐渐疯魔的命运。 事实是天律就是想要这个结果,面对济和的劝告,他无动于衷,“我没有杀她已是仁慈,她虽不再是不死之身,可是天资还在,她还有很长的寿命可活。而且弑生心善,已经尽可能的让她的残心脆弱。她的残心力微,侵蚀速度并不快,以她的法力,她自己也能加以控制。” “不止是瑶姬!瑶姬有何过错?诸位天神又有何错?错的是”这还是济和第一次如此激动,只见他长叹一声长袖一甩背过身去,显然是在压制着什么。他知道天律这样做的原因,瑶姬纠缠他一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说辞。 天律慢慢坐了起来,看着因为焦虑而失态的济和,“你为什么不说下去?错的是谁?是天下苍生!不过那又怎样,我们照样得帮助他们,神的命运就是帮助人。济和,不要以为诸神可怜,这是他们的神职,他们不需要你的可怜。哦,不过说到底,终究是因你造成的这一切,你身为罪魁祸首,怜悯他们是应该的。” 天律的话让济和的背挺得很直,似乎被一股力道固定,稍微有点力度就能咔嚓一声折断似的。善良如济和,他几乎没有力气背负起这个罪名,但是只要天律不愿意,就可以强加在他的身上。 良久,济和终于回过身来,“天律,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济和离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弑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向天律复命。 天神本性善良,服从首神的命令原本也是他们赴汤蹈火都要履行的神职。尽管遭到如此毁灭性的对待,他们都甚少或者根本没有反抗。弑生想到此,心情更是难以抑制的沉重非常。 “你累了。”天律看着弑生只是微笑,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弑生没有多说就告退了,他并没有回去他的冥府。 那里已经不需要他来履行什么神职了,天神皆被牵累,冥府除了那些孤魂野鬼c恶魂怨灵还有谁?天下即将大乱,而天神气数已尽,剩下的,他们三个,已无心c无权插手。 宁静的天宫,没有一丝的声音,奏乐的天神已经不在,济和c弑生不在。天律沉默的望着依然美丽的花圃,阳光洒在上面,仿佛披着金色的衣裳。“呵哈哈哈”天律像是还在顾着尊严一样忍耐着,起初只是闷闷的笑声,终于愉悦的心情无法被压制,不,是没有必要压制,他终于肆无忌惮的张狂大笑起来。 原来人因为日子过得太过安宁,数量逐渐增加。人所生活的土地变得越来越拥挤,人们开始争夺,私心c贪欲c杀戮疯起。其实土地并不是太少,只是大部分都没有被人们探索,人们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勇气。这时候的人,只知道求神,然后不劳而获。 天神本着神职庇佑于人,为人铺好道路。当人一再坐享其成,一再重蹈覆辙。天律开始讨厌,他的天下苍生。想当初远古诸神为了三界太平牺牲了自己,时至今日又还有谁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什么是神职,什么是愚蠢?天律不像济和仁慈,不像弑生死板。他终于得出结论,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才是神。 天律渐渐收了笑,朝天门走去。一抬手间,身后宏伟的建筑,美轮美奂的天境,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接下来,该把游戏继续下去了。” 几个月后。 在人间的不咸山,是天地精华的汇集之处,那里也是灵兽c妖精的聚集之地。但是现在,听不到鸟鸣,闻不见兽声。 一处空旷的平地中,却站了几十个人在那里,这些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但容貌都很出众。大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议论,都是忽然发现自己到了这里,想要离开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阻碍。 有人惊恐猜测,“现在天下大乱,魔神到处从人间掳人,我们恐怕就是如此。” 自从诸位天神遭遇浩劫,在残心的影响下,他们已沦为魔道,自封为魔神。 还记得,仿佛一夜之间,群魔四起,他们到处生灵涂炭,弄得民不聊生。没有一位神明出现阻止,人们终于尝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果。相传魔物早在远古时期就已灭绝,为何突然多了这么多魔物,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疯狂的魔神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到处吸人精气c食之血肉,或将人掳走同坠魔道,魔界应运而生。这不咸山上地杰人灵,已经优先被魔神看中,原来在此的生灵,死的死c逃的逃,被抓的同样入了魔。这便是这里如此安静的原因。 那人话一出,人们顿时更加惊慌。这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神情倒很自若,“大家冷静点,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们没发现我们被抓到这里,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吗?虽然这个共同点,说出来有点滑稽,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我们唯一一个共同点了。”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起来,不多会儿便有人得出结论,“无论老少大家的容貌都很出众!”之前那个冷静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没错,魔神抓人看容貌不是很奇怪吗?大家暂且静观其变,不要着急。” 这时又有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之前这些人来时的情景一样,容貌也一样出众。但当人们见识到他的那份美丽与气息时,居然不约而同的全部跪倒在地,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这一幕,他笑得如沐春风,“真是不错的反应,看来你们的资质也不会太差。你们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会传授你们法术。想保护自己在乱世中生存,还是上阵驱魔成为世人景仰的英雄,或者是你们做梦都在追求的长生只要你们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们。” 如此好事,让这些人恍若梦中。这些原本以为自己倒了霉运的人,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被天神选中的人。所有人都把头磕得低低地,异口同声的叫着他师父。 这位天神,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是谁,没有人敢去问他,大家只是沉默的学习本领。 没有多久,天下有了一些传闻。听说从西方的灵山,来了一群有法力的人,已经从魔的手里救了很多人,让这乱世中的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天神的弟子听说了此事,就问起他这些西方人的来历,更是跃跃欲试着想要驱魔。他说道,“那些人是济和的弟子,济和选人尽看慧根,而我偏看的是长相。你们想出征?自己去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他的弟子听出了言外之意,自此之后,更是卯足了劲的勤学苦练,生怕自己成了绣花枕头。 这天神第一次带着弟子们前去驱魔,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哪怕他有的弟子身陷险境也没有插手。不过他的弟子表现得很好很团结,不仅胜利也没有人身亡。其实他们能被选中,天分又怎么会差到哪去。 胜利回归之后,他的弟子非常高兴,他却说这是最后一次教他们。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以为是因为他们不够谦逊,惹恼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师父。有人大着胆子站出来请他留下,他说道,“我必须每千年转生入世一次,如果你们有本领能够找到我投生何处,我在此许诺倾囊相授于他。”他停了停,忽然笑得神秘,“对了,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奉劝你们一句,魔神不是现在的你们能够对付的,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 众人朝他一拜,抬头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胎死腹中 魔神造就魔界不久,已成为魔界地域的不周山上,一群魔物正聚在一起,分成两边发生了争执。一方面上头有命令,必须每日都去抓人过来壮大魔族势力。另一方面现在外面会法术的凡人势头正大,他们实在不敢出魔界。只见左边一派的魔物奇形怪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右边的魔物则个个人模人样,瘦小软弱的样子。 右边的魔物被逼急了,其中一个壮起胆子大声道,“我们不像你们这些妖精灵兽,天生就会法术,我们以前都是凡人,来到这里还没学什么法术,抵挡不住外面那群法力高深的凡人。你们让我们出去,就是叫我们送死,我们不干!”语毕,右边众人附和。 这时也成为魔神的瑶姬走了过来,群魔顿时止了声,纷纷望着她。这瑶姬虽也是魔神一员,却被安排做些跑腿c周旋c掳人等一些下等的工作。瑶姬对群魔道,“不从者,就地处决。”她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转身之际,她察觉到了一双炽热的眼睛正望着她。 右边的魔物没有办法,待在这是死,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有一魔物,实在难平心中愤怒,低声骂了一句贱女人! 刚才那只偷看瑶姬的麒麟模样的兽人听力了得,顿时快步过去将那魔物打倒在地。他下手非常的重,不过总算忍住没有打死他。“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胆敢辱骂瑶姬,我打死你!” 这魔物被打得怒气更盛,索性途个痛快,“我说错了吗?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这个贱女人勾引善神,弄得首神震怒,将天神全部下贬。是她害得我们,是她,她是罪魁祸首!” 麒麟兽大怒,又是一拳打下去,这魔物几乎断气。要不是瑶姬闻声回来阻止了麒麟兽,这魔物此刻就化做灰尘了。群魔顿时四散着离去,那被揍的魔物也被害怕被牵累的其他魔物拉走了。 只见麒麟兽化做人形,快步走到瑶姬面前,“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明明这全是天律的阴谋诡计,却要害你来背这个黑锅!”瑶姬不为所动,说道,“魔神的命令是不允许魔族自相残杀,你忘了吗?” “我不管!我不允许别人辱骂你。” “去做你该做的事。” 时至这天下大乱之时,从东方的不咸山c西方的灵山来的两群拥有法力的凡人,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在这两方人的努力下,魔似乎忌惮,活动不似以前张狂。这些可以驱逐魔物存活下来的人间英雄,被世人拥护奉为新神。新神皆谦逊,东以仙为名,西以佛为名,区别原天神。从此有天赋的人争相拜师学艺,仙佛的数量逐渐增加。 魔神对此却是不闻不问销声匿迹,任由凡人愈加团结强大。 这日,在不周山上一片茂密的森林里,麒麟兽默默跟在瑶姬的身后。他几次欲言又止,眼看就要到山脚,麒麟兽终于开口,“瑶姬,灵山是新佛圣地,我担心让我与你同去好吗?”瑶姬脚步未停,“魔神从来不屑管那群凡人杀魔封神的事,你以为真是他们本领超群吗?凭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山脚到了,你不用送了。” 麒麟兽仍试图得到瑶姬的许可,但瑶姬态度坚决。他抓住欲要离开的瑶姬,急道,“是因为济和吗?你要去见济和,所以无论如何不想我同去,你怕他误会?”看着麒麟兽逼过来的视线,瑶姬淡然一笑,“哦?一向性情温良的麒麟仁兽,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吗?” 瑶姬和其他魔神不同,尽管同样沦为魔道已久,她还是保留着她以往平淡如水的性格,好像残心对她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麒麟兽知道瑶姬是为她自己争一口气,因为其他魔神对瑶姬很是痛恨,她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始终不甘心沦为魔道。可是麒麟兽不希望瑶姬自欺欺人,也许是他不能很好的压制自己的心魔,即使残忍他也要点醒她。 麒麟兽抓着瑶姬的肩膀,紧逼她的视线,“瑶姬,你不愿意承认也没用,我c你,都是魔。我有今天全拜魔神所赐!我本该恨你,恨你们魔神,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这是和你在一起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心甘情愿。但是不要离我而去,瑶姬。从我们相遇,我们还未分开过,我不能忍受。” 瑶姬的肩膀,被麒麟兽坚定的力道抓得疼了起来。她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他,半晌才说,“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等我回来。”还未等麒麟兽答应,瑶姬运起法力就消失不见了。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带着一丝的温柔。麒麟兽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在分辨是否是错觉,而忘记了反应。 很快,瑶姬孤身一人到达灵山找到济和,济和看到瑶姬与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心里愧疚难安。“你还好吗?” 昔日瑶姬和济和不过是在路上偶遇,就落得今日身败名裂的下场。其实天神因为元心的缘故,根本不会像人一样动情,又何来天律的纠缠一说。众魔神虽然知道这点,还是迁怒瑶姬,处处为难于她。 “一天不如一天。”面对济和,瑶姬不像其他魔神,没有半分仇意的样子,“我会来这里,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便直接给我答复吧。” 原来魔神对那些新起之秀不管不顾,其实是在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他们一直对三尊怀恨在心,无奈敌人太过强大。他们明白即使吸再多的血c吃再多的肉c抓再多的人也没用,人不能成为他们的力量,想要杀神,必须是神! 天神由天地孕育,一位天神的诞生,除了需要非常复杂的先决条件,更需要漫长的时间。魔神利用他们的神通,终于在天地尽头之处,寻到了一位可能拥有,能与天律抗衡的天神雏形。不过这位天神,以他庞大但微弱的气息来看,至少还需万年的时间方可能降世。魔神不肯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加快这位天神的成长速度。这个计划,已经偷偷进行了上千年。 不过魔神虽然加快了这个未出世天神的成长速度,但是他体内的元心却怎么样也无法加速,这样的他根本不能和天律匹敌。于是魔神想到找济和帮忙,也只有他可能做到,济和拥有生之神迹c他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本来魔神和济和是仇敌,但是济和是天下善神,魔神就能向济和求助。而另一方面,这个由魔神培育出来的天神,必将成为万恶之源,善神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理。 济和果然答应了,这个结果对瑶姬来说根本不用意外,“你真是不懂得拒绝别人。济和,你既心善如此,瑶姬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帮我。” 济和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何况还是他有所亏欠的瑶姬,“请说。” 瑶姬似乎还有些犹豫,“我不想再与魔神为伍,今日我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来日等他们大功告成,必会杀了我。我希望你能帮我制造我的假死,让我脱困。” 一开始,瑶姬的言谈举止就让济和惊讶她的魔化程度,明明已经上千年过去,却还能保持本心,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济和没有多想,“既然如此,日后你便住在这里,希望我的弟子们可以帮我压制你的魔性。”瑶姬淡然一笑,看得很开明,“多谢你的好意,我会入魔只是早晚的问题,还是不要牵累他们罢。” “那你有何打算?” 瑶姬忽然低下头去,双颊染上了一层红晕,“这段时间,有个被抓到魔界的苦命人,即使自己受尽苦痛,仍然很照顾我。我打算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跟我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会不离不弃。” 济和在人间呆的时间很久,知道很多事,他这才明白瑶姬为什么能保持本心到现在。这个天神未能拥有的爱的力量,一直都很神秘,而且人间史上少有的不可思议之事,也几乎都和它有关。原来瑶姬是因为如此,济和总算安心了些,失去了天神身份和元心的瑶姬,反而拥有了这个神奇的力量,也算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济和答应了瑶姬的请求,他用他的力量封住了瑶姬的气息,哪怕是天律弑生也未必能知道瑶姬的下落。之后济和如约去了魔界,对诸位魔神第一次撒谎说:瑶姬终是不能忍受济和害她如此,发狂要报复于他,济和不得已只能将瑶姬降服 没有魔神怀疑这个说法,更没有谁会怀疑从济和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在魔界最深处的洞窟,血池之上的球体安静的等待济和的到来。 济和看着这个球体,眼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无尽的仁慈,“不要忘记你的天神使命,你一定要记住,恶不为神,神不为恶。” 济和决定牺牲自己,做这个将于不久降生的恶神的祭品,他决定让出自己的元心给这个恶神。他也只能这样做,因为根本没有办法使元心加速成长。元心又对主体的吸附力十分强硬,如果济和还活着,想强行取出他体内的元心根本史无前例。 这天的夜晚格外漫长,所有魔神都等在洞外,心情难以平静。恨之济和将死,育之恶神将生,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魔神欣喜若狂了。 洞内,感应到主体正在快速消逝的元心躁动不已,但无奈早被济和布下结界而不能冲出去对主体进行治疗修复。片刻,化成血肉精气的济和被球体尽数当做养分吸收干净。当结界消失,元心已经失去原主。它跟随着本能,寻着济和残存的气息,飞到了球体内部。 魔神第一时间察觉到洞内归于平静,争相进入洞中,并立刻检查球体的情况,一阵忙碌之后,终于欢呼成功。 济和的元心没有排斥球体,球体也没有排斥这个外来之物。最意想不到的是,球体内的两颗元心也没有互相排斥,相处融洽。如此,魔神推测,此位新魔神的恢复能力,一定快过任何一位天神。 在这个冗长的夜晚,仿佛有感应一样,弑生从梦中惊醒,“天律,魔神就要成功了。济和已死,接下来便是我和你了。” 弑生忍不住动身找到天律,对他说,“恶神即将出世,魔神不能再留了。你再放任不管,人间必将再成地狱。”且不说恶神能不能与天律匹敌,他一出世,天下众生必将遭殃。 天律调笑道,“你不是不再过问三界之事了吗?” 弑生低下头去,“那日他们的无畏还在我的脑海,尽管我们都认可你的判断,但却要牺牲这么多,实在让我难以背负,一度想要逃离。魔神虽无罪,却也无心,他们的使命已经结束。虽然对他们很不公,仍要有个终结。这一次,我希望你亲自去了结这场恩怨。” 天律微微一笑,“说到底,你是不希望我让你,去执行这个死刑。”弑生望着漆黑的夜,轻轻的说,“抱歉了。” 二人一时无话,各怀心事。 天律忽然问道,“弑生,我逼死了济和,你也会这样选择吗?”弑生淡笑,转瞬即逝了。“时间无多了,我还有事,告辞。”天律望着弑生离去,狡黠笑道,“天神出了个恶神,以后有趣的事一定很多。” 随着济和的牺牲,魔神甚至能够看到,理想的未来。但是魔神无法忽视济和的存在,即使济和的元神c意识,全部被淹没,善神仍然会带给恶神影响,仍然拥有动摇恶神恶念的力量。这也是济和,能够不留遗憾的原因。 魔神当然不会听之任之,更加疯狂的向恶神灌输恶性思想,增大恶神的恶念,加强恶神的野望。他们尽一切努力试图让恶神不被济和的元心所约束,魔神甚至连名字也不放过,将恶神取名无善。 无善的成长都在魔神的掌控之下,无善的神力必是任何一位魔神不能比拟。一个成功的恶神不会甘愿听候别人的差遣,早料到此步的魔神,在无善意识尚未生成之际,就在无善身上埋下傀儡种子。神会造人,亦懂如何操控心智,尤其本意识未形成之前,效果绝对不容颠覆。凡是魔神的命令,无善必定听从。这即是魔神,信心所在。 不过在无善身上倾注了所有魔神的心血,还埋葬了济和。无善的成长,必须考虑更加长远才能无虑。一切按计划进行,直到这一步,都还在魔神的计划之内。 眼见无善即将降生,天律忽然杀到魔界。魔神失去元心已久,实力早不如以前。天律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很快将魔神全部杀尽。 没有了天神的面具,没有了神职的枷锁。天律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别人的笑话,“自作聪明的魔神,你们在干什么真以为能瞒过我?魔神皆死,还会有谁给无善下令?我之所以好心不阻止你们,就是等着看笑话的这天。呕心沥血,终化成泡影啊!什么,未出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哈!别天真了,你们不是什么可能都想到了吗?为了不遭到无善恶念的反噬,把无善的命与我绑在一起。我一死,他就会死,这样就永绝后患了是吗?试想,失去主人的狗,会咬死自己吗?哈哈!真想让你们看看你们到底造出个什么怪物来,不过可惜,他出世之前,你们必须死。想杀我?你们还不够资格。一群失去了元心的,废物。” 最终,魔神不是被天律杀死,而是被气死的 魔神死后,天律还是决定去杀恶神。理智的选择,总要永绝后患。他其实早为无善占卜过,结果只有八个字:恶神降世,三尊终结。 天律走进那个光线不足的黑洞中,只见一团七彩之气的球状物体悬浮在血池之上。天律走上前去,由掌心生起蓝色火焰逐渐靠近球体。“看看你这光芒,还真是不符合你恶神的身份。我已帮你算过,你必会出世,但是眼下,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这是我们的第一场决斗,如果你连出生都做不到,便不配做我的敌人。无善,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出生的吧。” 只是眨眼之间,七彩之气被蓝色火焰包裹,彩光全部被遮掩,球体逐渐消亡。 想要杀死天神,在其降生之前杀死,是最轻松的办法。不过像这种还没出世的天神就招人杀心,除了恶神无善,恐怕没有别人了。 终于球体消失怠尽,没有出现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天律虽满嘴嘲讽,却也没有高兴的神情,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觉得没劲。 “真是无趣。”天律大失所望,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无善无恶 当天律亲手将魔神培育出来的恶神扼杀于胎腹之中,天律却是大失所望。他其实比任何一个魔神都要期待恶神的降世,可是这个恶神竟然真的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杀死了。 正当天律失望透顶转身离开,眼前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天律还没有看清是谁,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一般的痛感率先冲击着大脑,紧接着天律的意识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律恢复了意识,他在第一时间理了理思路,竟是有人偷袭他。能让天神之首如此失态的存在,普天之下只有可能是无善。可是无善刚刚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这时候整个洞穴里充斥着无善遗留的强烈气息,天律依然会坚信不移的认为无善确实死了。也就是说,无善的这个死亡成功的瞒过了首神天律,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天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反过来偷袭成功! 天律又看了眼这个已经没有丝毫光芒的黑漆漆的洞,忽然狂笑不止。 恶神无善啊,你的这份见面礼真是不错!可惜的是,要不是魔神将你和我的命绑在一起,要不是谁都会有的求生本能,我天律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天律寻着洞中残留的无善的气息,追了出去,“希望你可以带给我更多的惊喜,无善!” 远方,一个女人,一袭白衣,站在魔神的尸体之中。她没有看地上的尸体,好像在看阴沉的天,又不像。天律没有上前,也没有以牙还牙,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敌人,恶神无善的背影。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善忽然就到了天律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他,“你畏惧死亡吗?”像是问天律,更像是问自己。那一瞬间,天律仿佛看到济和,又或者是看到自己。孤独的,茫然的。 说到底,你终究不过是个刚诞生的婴孩。 天律微笑着撩了撩就在眼前她的发,“没想到恶神无善是位女神,济和要是知道自己的元心给了一个女人,一定又要不开心了。以前济和经常被女人纠缠,缠得他都怕了,虽然身为善神嘴上不会说出来,不过你看他要求他的徒弟戒掉女色就知道了。” 无善没有拒绝天律的动作,轻声问他,“你想他了?” 天律一愣,他绝对想不到无善会如此问他。在那个瞬间,他竟不想看到无善可以称之为纯净如水的眼神,天律好像逃避似的转过身去,竟有些怅然的说,“他可是我的三分之一。”无善略有所思,之后掉头离去,“如果你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你,我们后会有期。” 的确,天律从来都没有想过杀掉无善,他会去杀她只是在考验她。他甚至在刚才被无善的死亡欺骗的时候,就像失去济和一样,心里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天律微笑着看无善离去,“你要去杀弑生了吗?” 无善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渐行渐远。 魔神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只要无善一天不想死,天律就能无忧无虑的活一天。只要济和的元心还在无善的体内跳动,无善一定连不用付出代价的弑生,都不愿意杀。只是初次见面,天律就敢肯定他看透了无善的内心。 弑生这边,自从济和死后,他就开始在他的《弑生札记》上写着那段不知写了多少遍的往事。 《弑生札记》本只是弑生的一个记事本,他喜欢闲时写些杂记。直到后来弑生成为冥王,他才将此书赋予法力和灵性,这才成了天下惊奇的神器之一。 因此《弑生札记》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掌管生灵的生死,它可以不需要弑生的亲笔记载,自主收集天下生灵的资料,推算记录在册,就像弑生的化身一样。自从弑生不再为冥王,《弑生札记》虽能力还在,却也只被弑生当成一本普通记事本来使用。 远方雾林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像是在散步,像是在踏青。但是这个朦胧的身影每变清楚一分,弑生的心就会重一分,就好象是被人踩在心脏上的感觉。这个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白色的身影正是无善,她真的来了找弑生,只是她的眼神冰冷无比,就像地狱中的恶灵。“我可以感觉到你心中的悲凉,既然心已冷,不如我帮你奔赴死亡。” 弑生看着无善,双眼好象蒙上一层雾。他也像天律一样以为见到了济和,获得新生的济和。“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带来死亡,济和,今日终于轮到你,来杀死我吗?”弑生并不害怕,也不准备反抗,他看着无善,等待她出手杀他。 无善却是迟迟不下手,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弑生。终于,她说,“你也不畏惧死亡吗?”不等弑生回答,无善接着道,“我畏惧。”她的语气不再冰冷,平静中带着细微的嘶哑,“我忘记了如何做好准备,我不想死我甚至,忘记应该如何杀你。” 无善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她必须杀死天律杀死弑生,她很清楚。但是现在,没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她便做不到。她本试图带上她恶神的面具,却连这个都做不到。 弑生仿佛看到一个迷途的孩子,“如果你不杀我,便让我陪伴你吧,我这条命,你随时都可以结束了它。”也许是因为济和的关系,决定不再过问三界之事的弑生也不愿对她置之不理。又或许是他不能忍受孤独,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 之后的一天,弑生带着无善去看现在繁华的人间。弑生跟她谈起,世人将会把天神c魔神渐渐遗忘。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留,永远不会保留一样东西。弑生不再是冥王,天律也不再是首神,他终于不用再因三界之事而烦扰。而她恶神,从来都不被任何一个人甚至仙佛,知道她的存在。 弑生还说,他从来都不想去思考,天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至少人以前只知道一味求神,现在学会了自我保护。这个天下,也许真的需要坏人的存在。也许真的不需要有神明。就像现在一样,他们自己成为自己的神。 无善问弑生,“天律就是这样说服你和济和的吗?”弑生答道,“根本不用说。你呢,你能感觉到天律的想法吗?”无善忽然看向远方,“他在呼唤我。”说完就准备离开。 弑生忙拉住她,“如果说我是理性c济和是善性,那么他就是根性。神本性为善是没错,但到底如何,还要看各自的造化。他现在抛弃了天神的枷锁,只会变本加厉。他不杀你的原因,也许一部分是因为济和,不过更多的,一定是他想在你的身上寻找一些乐趣。他这个人,有时候可以心如止水谁也没兴趣搭理,有时候又想尽办法接近你捉弄你,你要小心。”常受其害的弑生,对此深有体会。 无善没有弑生过往的经历,对天律,她没有烦恼和回避,哪怕一丝的讨厌或恨意,她反而愿意回应他的呼唤,她知道是因为济和的影响。身为恶神,她却不讨厌被善神左右,济和带给她的,是已经融入骨血的本能。 无善来了见天律,天律非常高兴,“我就知道无儿和济和一样,同样不懂得拒绝别人。”天律拉着无善的手,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无儿,你虽名为恶神,却是魔神嫉妒你天神的身份,将你引入歧途想以此贬低你。你可知,每位天神都有自己的神职,你同样身负重任。” 无善任由天律拉着,平静如水的说,“我知道。出生之前的事,出世之后该做什么,我都知道。”她说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天律一眼,好像在说我也知道我出生前你想杀我的事。 天律并不尴尬,“那么,现在是时候履行你的神职了。”天律说着一挥手,半空中多出了一段影像。影像中是在不周山,群魔正向端坐于高位的一魔俯首称臣。天律道,“此魔妄想一统三界,到处生灵涂炭,为天地所不容。恶神无善,你该对其施以天谴,以显天威。” 无善忽然问天律道,“你后悔了吗?”天律不以为意的笑,“我只不过是关心你。”无善听了略一抬头,她不过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影像。只见影像中的高位上,突然一道闪电劈下,那魔头便死了。 天律摇头而笑,“无儿,你太仁慈了,此等低劣之人,你该多让他受些罪才是。”无善不做理会,告辞而去。天律忙拦住她,“无儿,又快到了我千年轮回的时间了,到时你来寻我好不好?那些凡人的生活太没有意思了。” 无善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直接答应了。弑生忽然出现,把她拉到一边,“你不能入世,尘世的感情太复杂了,你的心太脆弱。你因为济和,恶性才得以压制。但是一旦遇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就会激起你的恶性。天律,你要逼她发疯你才高兴吗?” 天律灿然一笑,摆明就是这个意思,“弑生,你难得来见我一次就来教训我。恶神就应该有恶神的样子,是不是无儿?” 弑生不理天律拉着无善就走,天律没有阻止,只提醒无善一声,答应了就要算数。 回去之后,弑生一直叹气。无善却说没关系,岁月还很漫长,她总不能躲一辈子。弑生又叹了口气,只好说,“也罢,你就去了解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只是去了解,不要牵涉其中。不管是善还是恶都不要学习,因为善恶往往一念之间。其实神和人没有什么分别,你要时刻保持内心清明,最好无心无情。等你了解多了的时候,再去尝试做一个人。因为你不能一直被动,我可以感觉到天律的想法。漫漫岁月,他不会放过你。你必须锻炼你的意志,要学会不被他人左右。而且济和无法一直帮你,到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很快,无善按照约定,去了寻天律的转世。结果那一次,天律的转世年仅两岁就死了,死因被杀。 事发时正是凌晨,这会儿天渐渐亮了起来,天空的颜色,仿佛与血的颜色十分接近。天律站在他那转世的尸身旁边,周围是同样被杀的“他”的家人的尸体。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还在抢夺财物,顺便检查有没有活口,他们看不到是元神状态的天律。只有无善,一身白衣的站在血泊中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不曾有半点弄脏她的衣摆。 无善和天律就这样无声相望,良久,杀戮的领头人走过来对无善做了一揖,“未怜姑娘,我们赶紧走吧,要是被人撞见就麻烦了。” 无善仍是看着天律,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语。 这群凶神恶煞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只好全部离开了。 天律这才微笑着说,“无儿,你是担心我长大了要拉你下水,所以早点下手吗?不错,你果然还是有点恶神该有的凶狠。” “你既不喜欢轮回,这样便能早点脱身。”好像就是在等天律先开口,无善说完就走。 天律震惊,他情不自禁的冲过去拥她入怀,“无儿!你对我太好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最大惊喜!”无善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冷冷说道,“你不用这么高兴,这不过是我对使命的一个练习。”天律不懂尴尬为何物,笑得一脸灿烂,“好,练习,练习,以后有的是机会练习,你要记住别忘了。” 无善不会杀天律,天律却没有顾忌可以随时杀了无善。无善虽有济和的元心,受伤有元心帮助恢复,但是这颗元心却因为失去原主而没有了自我修复能力,甚至也可以被取出。只要具备强大力量的天律有伤害无善的想法,无善极有可能难逃厄运。 天律之所以没有这样做,除了这并不像说起来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他才不会亲手毁了自己的玩物。而知情的弑生之所以没有阻止无善这样对天律,是因为他毕竟与天律同心连根。 漫长的岁月,好戏这才正式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还原两千年前 上古魔神死后,魔为了避免被仙佛追杀的处境很少离开魔界。不过魔界内部并不太平,谁都试图在魔界争夺权利c地位c领土。没有人知道,这混乱的局面将要持续多久。 不过有一族在这纷扰之外,那即是上古魔神的后裔冷氏一族。本来不死的天神没有繁衍能力,但是元心被破坏之后倒可以了。 这冷氏传承了上古魔神优良的血统,在魔界一直以天资聪颖,神通广大闻名,并且拥有很高的地位。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魔心不重,反而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这即是强大的冷氏为什么没有一统魔界,一直与世无争的原因。 时值两千年前的一日,冷族族长冷峭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书房伏案夜读。夜晚非常的安静,没有风。案前的烛火,忽然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冷峭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异常。是多虑了吗?这股闷热的心情。 冷峭又低头翻阅着祖上传下来的古籍,想多了解一些上古时期的事情。 一直以来,冷族都在寻找天律的下落。不过可惜,即使是占卜之术最厉害的冷峭,也不能占卜出来。虽然当初先祖逝世突然,冷氏还不成气候,但是与天律为敌,却是先祖早就定立的首要族规。 不只是天律,冷氏也在寻找弑生,甚至恶神无善的下落。虽然无善很有可能被天律扼杀在胎腹中,但冷氏始终不愿相信上古魔神的努力会付之流水。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从目前毫无进展的不变现状来看,想杀死天律只有依靠无善的力量才现实。 这个相信并非毫无依据,当年魔族脱离魔神掌控不久,有一魔以其卓越的本领和才能很快成了魔族之首。然而他的野心还未得逞,就死在了天谴之下,从此魔族溃不成军,气势大不如前。拥有神通的冷氏算出这天谴并非仙佛的杰作,剩下的天律虽有其能却抛弃了神职,传闻弑生也选择不过问三界退隐。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虽不得而知却也不是不能猜测。 冷峭闭了闭眼睛,书上黑色的字竟然扭曲成团,难道是太累了?冷峭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他猛地抬头,室内果然多了一人。 冷峭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女人黝黑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吸入黑暗。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最直接最深刻的是恐惧。沉稳的冷峭还能保持冷静,不过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带动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向后砸向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响亮,就好象这个突然的震动,重重砸在心上的感觉。冷峭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你是何人?难道你是无善!” 女人的表情风平浪静,“我是未怜,你说的无善已经死了,冷氏不愿相信也没用。其实冷氏完全可以走出魔界,为何要困住自己?上古时期的仇恨,还想随着血脉延续到何时?”冷峭惊讶于这个女人的话,如果她不是无善,为什么他的感觉如此强烈?如果她是无善,为什么她能说出有违她恶神之名的话? 冷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不知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未怜道,“天帝将要降世的长孙乃天神转世,我希望冷氏帮我杀了他。”既然未怜说话直接,冷峭也不拐弯抹角,“还未出世的人怎么就得罪了姑娘?姑娘到底有何目的请直说吧。” “今夜子时,不周峰顶,群魔久候。”未怜自说自话之后,人就跟着消失不见了。 眼看这亥时将过子时将至,未怜根本不给冷峭思考商量的时间。不过冷峭头脑转动也快,未怜说的这个天神的转世不难想出到底是谁。那天律有千年一次轮回的使命在身,虽然转世到仙界有点奇怪,但对天律来说,那依然属于人的领域。至于无善的存在还有待考究,而其他的魔神早已消失为无,连转世都不可能,绝对不是他们。无论如何,冷峭都决定去不周峰顶一探究竟。 当冷峭赶到不周峰顶,差点把心里的感叹说了出来。那里居然聚满了魔物,甚少出山的冷峭着实被这个气势给震到了。 魔物们一见到冷峭,周围排山倒海的说话声更是不绝于耳。冷峭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未怜。从群魔七嘴八舌的言语中,他很快整理加猜测得出事情大致的经过。 原来群魔会聚,是因为未怜的威胁利诱。大概是说什么“诸位要攻下天庭以盼长生,必先团结一致。由冷氏族长做统帅,想必大家愿意服从,而我也会在背后加以指点”。其实在这之前冷统帅毫不知情,如果让群魔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不过这个女人的本事绝对不小,能在顷刻间将一盘散沙的群魔凝聚,可不是只靠说就行的。 人尚可,对于暴戾猖狂的魔,如果他们不是受到绝对的压制,是不会有魔愿意听命一个陌生人,何况还是个从外表看说她柔弱都不为过的女人。 冷氏虽与世无争,但习惯关注天下局势,现在魔界的各种大小势力,冷峭还是知道的。他决定先让其中几个内部体系庞大的,算是在魔界占了主导地位的头目发挥他们的领导作用,让他们先回去强化内部,然后等待“军师”未怜的良策。毕竟天庭不是说打就可以打的,既然未怜放出话来,让群魔每两个月派出几个代表去冷族见她,表示她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幕后指使者。冷峭对这些兴趣并不大,只想先把群魔打发了再说。无论如何,冷峭都要先跟族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冷峭很快召集冷家诸位长老,甚至连上代族长都请来了。在冷家各位面前,冷峭对神秘的未怜进行了占卜,然而卦象未显。冷峭又对未怜所要杀之人占卜,此人非但不是什么天神转世,还说他其实在怀胎六月的时候会胎死腹中,并且是被他的亲祖父也就是天帝杀死。 “看来此人的命运将被改变。”说话的是个老太婆,她是冷峭的母亲。“一直以来我们都追查不到天律的下落,现在知道了目标就好办多了。峭儿,等此人死劫过去,你再行占卜。” 成功的占卜可以预见未来,但未来并不一定会按占卜的走,也就是俗话说的命数多变。冷氏一致认为配合未怜,能让冷峭都占卜不到的对象,天下可没几个。 事情按冷氏预料的发展,在天帝准备杀他的这个长孙时,天帝察觉到天象异变而犹豫。接着他立即召集他的重要仙臣开了个秘密会议,然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不但不杀他的长孙,还将其赐名天泽,意为上天恩泽。 冷峭再次为这个天泽占卜,果然命中贵不可言,并有天之瑞兆,看来这个天泽是天律转世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日,又是两月一次的例行见面。天刚蒙蒙亮,就有魔前来冷族拜访。不只未怜在的时候这些魔会来,平常来的也不少,大家都是借此机会接近冷氏,想来个攀龙附凤。冷峭近来忙着魔界之事,只觉得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冷峭家的老太婆精神倒是不错,还是上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冷峭见了忙迎上去,“娘,未怜姑娘每次都是下午才来,您怎么来这么早?”冷太婆嘻嘻笑着,“未怜姑娘这么招人喜欢,人人都盼着见她一面,我老太婆也不例外。哦,你看,她这不是来了。”冷峭闻言回头,果然看到已经两月不见的人。冷峭问道,“姑娘,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他出世了,我去天界一趟,今日就由你主持会议。”未怜转脸又走了。 站在身后的冷峭叫也叫不住,魔代表可是都到齐了。冷峭长叹一声,“娘,这么喜欢自作主张的人,有什么好讨喜的。”冷太婆的神情却是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和我一样,认为冷氏应该走出魔界。峭儿,冷氏被过去困得够久了,天律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现在你才是族长,你应该带领你的族人,不要再走这条不归路。” 冷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一边是至亲的娘,一边是冷族的族规。冷峭只好转移话题,“娘你说这未怜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可以知道的是,冷峭从未在未怜身上看到恶神该有的影子。不管怎么说,未怜绝对是比魔神之后的冷氏,还要强大的存在。 冷太婆道,“峭儿,你应该问,以她未怜的本事怎么不自己杀张天泽,偏要大费周章的利用魔界。” 冷峭也想过这点,首先不清楚未怜想杀的到底是天律,还是天泽。 在天律的元神进入轮回,法力因此受限时,是最好杀他的时候。虽说杀死这个肉身只是天律此世的一个结束,这其实是针对没有同时杀死生存在肉身里,天律元神的缘故。也就是说,只要拥有杀死天律元神的力量,就可以杀死他。 冷峭曾跟未怜谈起过,潜入天庭暗杀天泽的计策,未怜以“即使是冷氏,未必一定成功”否决了。确实,真正难的不是潜入天庭,而是杀死天泽身上天律的元神,这一旦交上手必将引起天庭的注意,腹背受敌的冷氏想全身而退实有难度。不过话虽如此,当时未怜的神情,似乎流露出不想杀的意思。再怎么样也可以从长计议,比如把天泽引出天界但是未怜对此只字不提。 若想杀的是张天泽,不巧的是张天泽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不是谁的轮回,未怜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 每两个月才出现一次的未怜,也不怎么关心魔界的进展。冷太婆曾对未怜说,如果魔界一直攻不下天庭如何?未怜回答说,“如果你们到最后都杀不死他,那是他该活着的命运。”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死与不死,于我都不重要一样”? 那边未怜只身来到天界,昔日天律掌管的天宫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天帝掌管的天庭之辉煌,比之并不逊色。 这是未怜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地方,她竟然有一些怀念。好像试图,在这里寻找一种假想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在这里她不用辨别方向,看似信步而走,其实有天律的气息做最好的指引。 途中有一口井吸引了未怜的注意,好像在井底有谁呼喊她的名字。无力而执着c痛苦而绝望,亦或是平静的声音,“救我” 这口井,没有底,对于拥有非常视力的未怜来说也看不到。未怜虽然不知道这井的来历,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靠近。这应该是原来的天宫仅剩的东西,为什么天律要保留它? 未怜忍不住好奇,不禁伸手去探,淡淡的光芒在井口浮现,一股熟悉的触感传来。未怜十分熟悉这个感觉,是弑生留下的法术。光芒渐渐有秩序的凝聚成密密麻麻的字,内容全部是关于这口井的介绍。 原来这是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天井,很久以前的鬼魂都是通过这口井来投胎。后来天律为了方便掌管三界众生,命弑生开拓冥界,并在冥府修建新的轮回井,这口天井也就荒废了。不过它的作用还在,从这口井通过的鬼魂还是会进入轮回,并且投生何处不被冥王弑生掌控。 在很久以前的天神时代之初,曾经有天神误入而失踪,即使天律亲自寻找他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天律对此不甚关心,还是济和花了时间推测出这个天神是误入了此井,天律和弑生当即劝济和不要再理会。因为如果下井去找,必将万劫不复。此井中强大的神秘力量,即使法力再高强的神也难以承受,这个天神的下场无非是被强行脱去神体慧根,沦为人道。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大约千年之后,天律察觉到了那个失踪天神的微弱气息。天律即刻命人带他回天界,问他发生了何事。那个天神说他不甘沦为人道,奋起反抗想要找到井口。就在他感受着法力一点点消耗,都要濒临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疑似井口的光芒,等他穿过那里,结果发现自己到了人间,接着就听到了天律的传唤。天律因此得出结论,“你的不放弃让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只不过时间变成了千年之后。” 这时远处低低的婴儿啼哭声忽然止了,提醒未怜来此的目的。其实婴儿的啼哭都有一种魅力,这对未怜来说,同样颇有感触。想当年,谁同样被很多人期盼着她的出生。又是谁,同样在还未出生时,就有人想谋害她的小命。 未怜来见天泽,是她答应天律寻找他的转世,一开始就有的习惯,这也是弑生的建议。 弑生告诉未怜,其实天律高傲非常,讨厌和人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每次转生都是用元神依附的形式,就像鬼上身一样。也就是说,天律的转世即被他依附的对象,与天律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其中区别在于,天律是否封印自己的记忆。如果封印,他可以巧妙的把自己的意识控制在类似睡梦中的状态,这种状态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此次轮回的对象。这种情况也就与真的转世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封印,只要天律高兴,他就可以在无形之中影响到轮回对象。其实这种情况,完全属于违反天规的行为。 所以事先知道天律这次转生是否封印记忆,这对未怜未来的计划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虽然不用亲眼见也能推算出来,但亲见更能增加可信度,因为你能推算,天律也可以玩手段扰乱你的推算结果。同时。这也是一个锻炼未怜眼力的机会, 只见天泽正被他的祖父抱在怀里,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周围是簇拥的神仙,这么多法力高强的神仙在,也没有发现多出一个外来者。未怜穿过仙群走到天帝的旁边,看着他怀里的婴儿。 天泽本是闭着眼,这时候眼睛慢慢睁开了。天帝见了惊喜连连,抱着他微微摇晃着。只见天泽的眼睛睁的并不完全开,还是一副婴儿欲睡未睡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看着的方向,却是未怜。 未怜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这次天律没有封印他的记忆吗?一个婴儿会看向隐匿的未怜,只有天律会这样做,也只有天律能做到。其实天律对自己是否封印记忆这件事,更多的是不屑隐瞒,封印怎样没封印又怎样?而且自从未怜寻他的第一世开始,天律几乎还是封印记忆的。 未怜并没有很快下结论,她发现婴儿的眼神没有目的性在里面,这不符合天律一直有的高深莫测的眼神。 难道这次他想玩点新花样,终于开始玩手段了?未怜这样想,然后笑着离开了。 时间又过去两个月,未怜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来冷族参加两月一次的会议。正当大家在争论等与不等之时,一个妖怪前来拜访说,“未怜姑娘命魔族与妖族结为同盟,之后每年一次到昆仑山脚,与她共商攻天大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想见你 魔族和妖族听从未怜命令结为同盟,势力更是强大。两族之间相互交流合作,共同进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 在天庭的一片彩霞白云绿草丛间,一少一青年正在比剑。那少年年纪虽幼,却逼得青年步步后退,终于令他完全落败。青年拾起被少年打飞的剑,赞道,“天泽,你的成长太惊人了,我已经打不过你了,我还以为至少你再长个百岁才可能呢。” 少年天泽小小年纪法术就已超群,在天界少有对手。这青年是天泽的九叔玄羽,玄羽和天泽早逝的父亲兄弟情深,受天泽父亲之托,对天泽就像亲儿一样很是关心照顾。 见天泽脸上并没有任何神情,也不说话,玄羽转口道,“天泽,我听说昆仑半山腰上有位铸剑仙人,铸剑术十分了得远近闻名。我早就想换把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天泽这才开口,“九叔,上次你欲带我下界正好撞见天帝,他已明确下过命令,不许我私自离开天庭,你忘记了吗?”玄羽笑得尴尬,这时从他背后传来威严的声音,玄羽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拜见父亲,天泽也跟着行礼拜见祖父。 来人正是当时的天界之首,即第四代天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天帝并没有责怪。天帝看了眼不爱说话的天泽,对玄羽说,“寡人正准备让你三哥c四哥到阴曹地府视察,你想去昆仑山,可以和你两位兄长顺道去一趟。天泽,走吧,告诉祖父你又学会了什么。” 玄羽急忙叫住天帝,放大胆子说,“父亲,您为什么不许天泽到下界去?如果您是担心他的安危,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胜过了我!”天帝脸色顿时不善,“你忘了你二哥是怎么死的吗?他一个人到下界除魔,反被魔界加害。”见玄羽低下头去,天帝脸色缓了缓,“魔界最近不再混乱不堪,变得很团结,还与妖族结成了联盟。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要随时小心他们。天泽到底年纪还太小了,你到下界去也给我小心点。”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玄羽去了趟下界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帝来了兴致要检查天泽的绘画功课。只见玄羽的神色很匆忙,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父亲,我和兄长在下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两位兄长决定留在那里继续观察,让我回来跟您禀报此事。” 原来,玄羽兄弟三人准备上昆仑山的时候,在山脚撞见几个妖怪。本来昆仑山是座仙山,是散仙的聚集地,甚至有位列仙班的神仙也住在那里,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他们遇见的那几个妖怪,道行都不高。 玄羽三人暗中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听他们的意思,将妖魔凝聚到一起的,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个叫未怜的姑娘。这位姑娘并不呆在魔界妖族,而是一直住在昆仑山脚的一个低谷木屋之中。妖魔联盟的几位首领及亲信,每隔一年都会去一次那里,而且对她甚是恭敬。本来未怜的存在知道的妖怪并不多,但时间一长之后,也就多了起来。这几个小妖怪就是不怕死慕名前去。 玄羽接着对天帝说道,“后来我们在山脚找了一下,见到了那个未怜。未怜表面上看很是普通,但及有可能是她善于隐藏。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最在意的,是她的容貌!”玄羽的神情很严肃,他看向天泽,目光落到天泽手中的笔上,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走到天泽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天帝注意到天泽的眉毛皱了一下,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在天泽的脸上看到。短暂的变化后,天泽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画起画来。 天帝没有在意玄羽的故弄玄虚,玄羽应该是要天泽把未怜给画下来。从玄羽附耳的时间来推测,他应该只说了一句话。接下来的时间,玄羽就在旁边坐下闭目等待,没有开口指导一句。虽然天泽的绘画能力不用怀疑,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仅仅只是一句形容,就可以让天泽没有犹豫的动笔?天帝隐约能够猜测到,这个人只能是天泽见过的人,难不成有神仙背叛了天庭? 很快,这幅画完成了。 玄羽先走过去看了看,“恩,不愧是天泽,没有九分也有八分像了。父亲,您来看看吧,这未怜的容貌是如何的惊人。” 天帝这才走过去,看着那幅画许久才说,“寡人都觉得眼熟,果然是天泽见过”天帝说话间低头看向天泽,双眼却是渐渐睁大,显然明白了什么让他非常震惊。 玄羽注意到了天帝神色的变化,点点头道,“没错,父亲。我就是让天泽想象一下自己长大后换成女装的模样画下来。这说明我没有看错,那个叫未怜的女人,真的和天泽有着很大程度的相象!” 天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画。他想到他的父母,虽然都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听说母亲的姿色在美女如云的天界,可以用毫不起眼来形容。父亲的容貌虽出类拔萃,却和他的几个兄弟差不多。而天泽,长得谁也不像。有时候天泽会想,也许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天帝和玄羽都觉得事态变得有些严重,天泽的特殊不得不让天帝引起重视。早在天帝要杀天泽,天象异变那天开始,天帝就怀疑自己的这个长孙,是上古时期天神之首的转世。不过在天泽面前二人都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两个人以详细调查一下为借口离开了。 独自一人的天泽,再也没有表面这样冷静。从他张天泽出世开始,他身上的一切都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的心智几乎从他出世那天就已成熟,他早就察觉到了天帝对他的不一样,不过天帝有所准备,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天泽也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来,内心异常沉稳平静。 这次却不一样,以前的他经常听玄羽说,下界如何繁华,如何有趣,如何美好,他都没有对下界产生过兴趣。然而这次,他一定要去见这个女人。而且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就在他出生那天。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而且好像就是来见他?为什么包括天帝在内的众仙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天泽的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天泽想要悄悄下界对他来说毫不费力,其实他比天帝所知道的更为优秀。等天泽双脚落地,正是凡间的夜晚。这还是天泽第一次见到夜晚,天界从来没有夜。看着满天的繁星,天泽才知道,玄羽说得没错。 昆仑山是天界都闻名的山,天泽虽从未去过也难不倒他,不过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天泽来到昆仑山后,就碰见了一个老仙翁,天泽已经迫不及待,不想再在路上浪费时间,便向老仙翁问路。 等天泽找到那个木屋,已经是次日早上了。他发现他的三叔c四叔还在附近监视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天泽没有过去问好,而是化做一缕青烟直接飞进了屋子。 整个木屋非常简单,正门都显得极小。屋里上下只有一个女人,却只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妇女。 天泽现身敲了敲里间的门框,房门都只是一块粗布,被收拢在一起挂在了门框上。妇女正在窗前缝衣,她闻声抬头,瞧了天泽一眼,复又低头自顾自地的缝衣。天泽有点惊讶妇女的反应,脸上很快挂上了天真的笑,只是他仍站在门口说,“婶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还是天泽第一次假装小孩,在天帝面前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那样反而更奇怪。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觉得也没有必要,但既然她住在这里,说明她必不是普通人。既然对方要假装,那干脆假装对假装,看谁能假装到底。天泽的小孩天性,第一次被激发出来。 妇女的语气像她的表情一样平淡,“还有一位姑娘,她出去了,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天泽顿时来了精神,“那位姐姐,是不是与我长得很像,叫做未怜?”妇女道,“是啊,是叫未怜,不过你们好像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天泽以为妇女被阳光晃花了眼,便走过去让妇女再仔细瞧瞧他,妇女却是坚持说不像。 天泽低头思索起来,又问了妇女一些问题。原来未怜夜不归宿是常事,她一旦出去,妇女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这下天泽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选择等几天看看,于是他随便编了一个慌,妇女毫不怀疑的收留了他。 几天相处下来,天泽发现妇女真的只是普通人一个。她只安排了天泽的睡处,为他做些饭菜,然后做自己的事不管他。但是天泽却不肯乖乖的做个安静的访客,他每天缠着她,让她告诉他更多的事,但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妇女说她从记事起就在这里,这样生活从一开始就理所当然,妇女好像完全没有好奇心,从来都不会在意周围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天泽虽然不急,但时间一长,难免被他的祖父发现。天泽开始思考办法,无论如何他都要见未怜一面。忽然,天泽意识到了异样。他想起自己刚开始想见未怜的心情,应该都有些焦躁才对,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耐心,会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天泽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找到了根源。 原来从见到妇女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开始,他的心就被影响了,还因此玩起了小孩游戏。这个妇女,其实就是未怜!天泽之所以没有一开始怀疑她,是因为自负,他本能的认为没有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以易容术欺瞒。再来就是未怜的演技,虽然她变幻成一个性格古怪的妇女,但牵扯到神秘的未怜,反而不引人怀疑。 天泽强压住去质问的心情,他等到夜晚妇女熄灯就寝,算准时间在妇女刚躺下时持刀偷袭。即使锋利的刀尖抵上妇女的心口,妇女却真的好似熟睡浑然不觉。如果不是他确信妇女是刚刚躺下,他说不定会再次被她的演技欺骗。天泽轻叹一声,收了刀,他并没有刺伤妇女,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想过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天泽还能不恼,可能眼前这个人,真的有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天泽慢慢俯身靠近,发现她的呼吸非常平稳,他在她的耳边唤了声婶婶,没有反应。天泽还是忍着不发作,抓上她的手腕来回摇了摇,仍是没有反应。 这下天泽终于恼了,低声骂了一句,“我如此明显的告诉你我已经看穿你了,还要假装!”他双手掐上妇女的脖子,倒要看看她还能装睡到几时! 就在天泽的双手还没有下狠劲的时候,妇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面无表情的挡开天泽的手坐了起来,倒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天泽察觉到动静的时候就松开了手。 妇女瞧了天泽一眼,下了床,“你找我何事。”她终于承认,她就是未怜。 天泽见未怜的眼神由平淡变成冷漠,不禁为刚才的行为心虚,“你为什么骗我?” “我告诉你不够明显吗?我不想见你。” “你早知道我会来?你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是老翁告诉我的。” 天泽这才想到那个他问路的老仙翁,那时老仙翁知道天泽的目的之后,眼神居然有些警惕。天泽惊道,“你到底是何人,连神仙也愿意帮你?我不过试着一问,以为你应该默默无闻的住在这仙山才对。” 未怜淡然答道,“我不过顺便救了他一命。” 原来老仙翁就是玄羽所说的铸剑仙人,在几十年前,因为天庭的铸剑仙官嫉妒老仙翁的本领,向天帝进言,说他为凡人铸剑,那人心术不正借着仙剑生灵涂炭。仙官所言虽不假却有夸大,天帝听信,下令对老仙翁降下天火之刑,要烧了他的铸剑坊。老仙翁为人忠义,虽不是位列仙班的仙人,却也甘愿受罚,他又爱剑如命,宁可和他铸造的剑一起葬身火海也不愿离去。恰巧那时候未怜正好在附近物色住处,受到了牵连,一怒之下施法降下甘露将火灭了。 天帝知道后,就派人调查是何人施法,结果毫无收获。要知道施云布雨不是谁都能办到,何况敢灭天火就等于是和天庭作对,谁会有这个胆子?好像冥冥之中天公作美一样。天帝再派人彻查老仙翁,发现他有改过之意c罪不至死,于是天帝只能作罢。 天泽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屋外忽然吵闹得厉害。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未怜姑娘,我们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原来是天泽的两位叔叔还在屋外监视,被过来拜访的妖魔正好撞见。他们因一时未察加之妖魔人多势众,彻底被压制住了。 未怜没有管天泽,这才化回原来模样,直接走了出去。天泽见了忍住心中疑问,紧随其后看看情况再说。他一出屋就看到他的两位叔叔被十几个妖魔,用刀架着脖子包围在中间。 妖魔初见到和未怜相像的天泽,都很惊讶,有妖魔甚至大着胆子问未怜,是弟弟还是儿子。 天泽听了灵机一动,“你们怎么这样对我的两位叔叔,叔叔为了让我和娘亲可以单独说话,这才在屋外呆着。娘亲,你的这些朋友好凶啊。”他的小孩伎俩也许对未怜没用,但对这些妖魔他很有自信。果然天泽话落,原本拿刀架着他三c四叔的妖魔就挪开了刀。天泽也不管未怜会不会阻止,自顾自地接着说,“叔叔,你们回去吧。”那二人相望一眼,知道天泽的能耐,几乎没有迟疑的就消失了。 未怜一直没有表态,这些妖魔更是相信了天泽的话。 天泽也讶异未怜没有拆穿他,也不是他料到未怜不会阻止,只是想成功就必须要表现得十分自然。天泽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已有了好奇心想看看未怜能忍到何时。他故意挽上未怜的手说,“娘亲,你的这些朋友是来找你的吗?我们许久不见,孩儿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妖魔一众听了,已经毫不怀疑,还识趣的告辞离开称改日再来。 等妖魔走远,未怜才道,“可以放开了吗?”天泽心里一乐,顿时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颇为委屈的放开未怜说,“娘亲嫌弃孩儿吗?” 未怜转身回屋,天泽见好就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未怜,这才正经问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娘亲。”见未怜不理会,天泽又忍不住加上最后两个字,几乎还带着撒娇的口气。未怜好像怕了,这才答道,“他们要多嘴,我就让他们吃亏。” 天泽笑道,“不叫你娘亲也行啊,还叫婶婶吗?可是你这么年轻,我应该叫姐姐。嗯不对不对,你年纪应该很大了,叫奶奶吧!” 未怜不气反笑,“乖孙子,奶奶年纪大了,这夜深了眼皮打架,奶奶要休息了。”未怜说着就在床边坐下。天泽也很不客气的坐在边上,“奶奶尽管休息,孙儿就守在您旁边,保管明天奶奶一睁开眼就看见我。” 未怜当真脱了鞋,和衣睡下。天泽则在一旁闭目养神,就是赖着不走。未怜不与他计较,任由睡意笼身。 夜,愈发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活着的意义 次日天大亮,歪倒在床上的天泽猛的睁开双眼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只见床上已经没有未怜的影子,一阵菜香传来,天泽立即寻了过去,又拿出他孩子的烂漫来,边跑边说,“奶奶,你起床了也不叫我!” 在厨房炒菜的却是今日一早过来的冷太婆,天泽愣了愣,有点不悦地对这个老婆婆说,“奶奶,你老得真快!” 冷太婆也愣了愣,透过窗户对屋外的未怜说,“未怜姑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有孙子的人。”未怜没有理会,天泽想着这个老婆婆真是不懂配合。 天泽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对未怜说,“奶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住呢,她也是你的朋友吗?” “我是冷婆婆,算起来有几年没来了。昨天听儿子说,未怜姑娘有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儿子,我一时好奇所以来瞧一瞧。怎么小少爷刚才是叫奶奶,难道我耳背这么厉害了?”冷太婆端着饭菜出来,放到屋外的小桌子上,接着道,“未怜姑娘,试试老身的手艺如何。” 天泽别有意味的瞧了未怜一眼,“肯定不比奶奶做的好吃,不过这么香想来也不差,是不是奶奶?”说话间他一屁股坐下就要开吃,被未怜一挡,“洗脸。”天泽朝未怜扮了个鬼脸,进屋去了。 说到厨艺,天泽怀疑未怜并不会,不是说她做的菜不好吃,而是这几天他吃到的都是同一个菜。那时未怜的解释是这个菜太多了,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她临时学的一个菜。原来未怜也不是毫无破绽,不过想到未怜为他做一个菜,天泽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冷婆婆,天泽有些猜测,听说上古魔神在魔界留有后裔,子孙就是姓冷。看这冷婆婆虽已暮年,但是双眼有神c风姿犹存。冷婆婆是上古魔神之后,想必不会有错。 饭后没有多久,冷太婆就告辞了。未怜躺在屋外躺椅上,正准备在太阳下午睡,天泽坐到她的旁边,撒娇道,“奶奶,你讲故事给我听吧,就讲那冷家婆婆的故事怎么样?” 未怜看了看天泽,闭上眼道,“她是上古魔神的后裔,魔神已非不死之身,为了终有一天,可以向天律c弑生报仇雪恨,所以选择延续自己的血脉。虽然冷家的人是为仇恨而生,但是他们天性善良,毕竟他们其实是天神的后裔。让魔神沦为魔道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元心残骸的影响,冷家的人都没有元心,所以不会入魔。不过冷家并没有忘记先祖遗愿,只是他们无从下手,虽然天赋异禀,还是连仇敌的下落都不得而知。” 天泽没想到可以在未怜的嘴里听到这些,一来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上古时期的事,二来未怜居然肯告诉他。“这冷家婆婆这么大的来头,却愿意给奶奶做饭,奶奶的来头一定更大。” “不过是仗着修为欺压他们帮我做事罢了。” “哦?让他们帮你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看样子未怜还想卖个关子,天泽不想就这样冷了场,在脑子里想着聊什么好,然后他就想到了天庭的那口天井,见未怜这么好说话就直接问她,“没想到奶奶知道的还真多,奶奶,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庭的天井,听说就算是神仙掉下去,也爬不上来了。”天泽也不用担心他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天庭的事,二人的底就算彼此不很清楚,多少还是心知肚明。 未怜瞧了眼天泽说道,“未必,天井里的出口多达千万,随便找到一个出口就能免受轮回之苦。”每次未怜都能语出惊人,天泽趁热打铁,“哦?如果真的这么多出口怎么还说有入无回呢,想必找到出口很难吧。” “也不难,天井其实是个迷宫,很多法术都能助你分辨道路,只要你法术足够精进。最难的是在天井消磨你法力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专注。在天井,快是重点。因为你在里面多呆一刻,法力损耗就会多一分。如果你没有在天井把你脱胎换骨之前出来,就会被送上轮回之路。” “奶奶,说得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天泽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其中包含很多天井内的细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才能这么了解?未怜的来历,天泽不得不好奇。 未怜却是不再说话,专心睡觉。天泽也没有再问什么,未怜能回答他两个如此惊人的问题,已经足够他消化一段时间了。天泽估计着,待会儿昨天那些妖魔就会过来了。冷婆婆的出现,一定是对昨晚的事有所怀疑,何况他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又叫奶奶的,不穿帮才怪。 天泽倚在未怜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 日渐西斜,果不出天泽所料。妖魔过来见到未怜好似熟睡,没有一个敢吭声。尽管如此,天泽还是被脚步声惊醒了,他向来睡得很浅。天泽也乖乖等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失去耐心。未怜的性格古怪,她是假寐的可能性虽高,但不排除她真的睡着的可能。其实这些天,未怜有表现出来一个特点,就是嗜睡。每次都是天刚黑就睡,天大亮才起,还有下午的时间几乎都在睡觉。 天泽想清楚后就轻轻摇晃着未怜,撒着娇喊她。未怜悠悠醒转,打了个呵欠,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妖魔之众,让他们有话直说。 妖魔之众中的冷峭尤为突出,昨天天泽就留意到他了。这会儿冷峭上前一步说,“姑娘,在说之前我们必须确认,这位小少爷到底是不是令郎。此事也算是机密,还是小心为上。” 其实昨日冷峭回去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进行占卜,没想到他们还未攻上天庭,天泽倒主动找上门来。未怜在想什么又捉摸不透,冷太婆这才不远千里过来一探究竟,结果只是途增雾水。 冷峭说的直接,未怜知其意还是道了声无妨。 既然如此,冷峭也没必要担心后果,本来攻打天庭也不是冷氏所愿。争名逐利之心,冷氏从来都没有。他更好奇,未怜要维护张天泽到何时。“既然姑娘不介意我就直说了,我们觉得准备已经差不多,是时候攻上天界。姑娘想杀的张天泽,我冷氏用家传的占卜之术时刻关注着他。最新的卦象显示他的修为已经胜过了他的叔伯,我们认为应该先下手为强。” 天泽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愣住了,尚有些后知后觉,他心想,“未怜想杀我?我和未怜果然存在什么联系?” 未怜对众人道,“如此,张天泽已经下界且孤身一人,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未怜指向天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说,“这位就是张天泽,你们可以动手了。” 妖魔众顿时面面相觑,就好像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天泽从来没有道出自己姓名,未怜知道他是谁,他倒没有太多惊讶。 有魔想到昨日未怜居然不拆穿这小子就来气,刚才两人还其乐融融的睡在一起,不禁哼了一声,“昨日未怜姑娘为何不告知我们,而且以姑娘的修为,难道还不能得手?” 冷峭轻叹一声,帮着未怜说话,“这些年,大家也多少知道了未怜姑娘的脾气。昨日是我们自说自话自行离去。”另一妖魔接道,“就是啊,这些年未怜姑娘也帮过我们不少忙,我们帮姑娘杀了张天泽就是!”此话一出,众妖魔连连附和,顿时同气连枝,将天泽团团围住。 天泽不慌不忙,长剑已经在手。虽然对方十几余人,且都是高手,但自己未必处于下风,天泽有这个自信。 一场混战就在这宁静的黄昏开始了,天泽下手毫不留情。没有多久,果然这边妖魔众渐渐败下阵来,那边未怜却没有相帮之意。冷峭暗暗心惊,没想到只是天律转世都力不从心,他知道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虽说冷氏血脉优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冷峭一边毫不松懈的应付,一边开口请未怜相助,“未怜姑娘,我们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居然胜不过一个几十岁的孩子,实在惭愧,看来还是要姑娘亲自动手才行。”冷峭还记得当初未怜说要杀天泽时的神情,不管未怜性格如何古怪,他都不会认为未怜是在说笑话。 谁知未怜仍然没有要动之意,她道,“我从未说过要亲手杀他。” 冷峭愣了一下,眼看天泽朝他冲过来却是来不及反应,索性就等着挨这一下。此时妖魔众只剩冷峭还能站着,然而天泽并没有把冷峭放在眼里,他忽然剑口一转,朝未怜刺了过去。 这下出其不意,速度也是极快。等冷峭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未怜雪白的衣裙上,被血染红了一片。 原来是刚才天泽因杀戮而心情愈加躁动,他意识到未怜是真的要杀他,他意识到他不喜欢这样,这些情绪愈加汹涌澎湃,你要杀我我便先杀了你!最终才导致了天泽的情绪失控。结果一下刺中未怜,天泽在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弃剑后退一步,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他不想杀她,他只是本能的想发泄他的情绪,他其实知道未怜完全可以避开。天泽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么想死吗?为什么不避开?” 天泽清楚的记得,他刺向未怜时一直紧逼她的视线,他确实留意到了,未怜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但她就是没有躲开。剑从未怜的身体穿过,使她原本白皙的脸庞更加失了颜色。不过她的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仍是十分的平静,“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所以不用避开。” 天泽震住,什么叫不会死,贯穿心脏都不会死?普天之下谁能做到不死?天泽明白了,他的内心因此冷静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不,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应该让我伤到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有这样无所谓的想法。未怜,你听到了吗?你要活着,要抱着不甘心的心情活着!不让自己受到半点委屈的活着!” 天泽不禁呐喊出声,多年来生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回放。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就是个怪物。天界的人都畏惧他,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另外一种无法窥探的东西。他的一切如此明朗,却又如此未知,让人恐惧。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一度觉得自己活得很虚幻,不像是真的。明明是有着血缘的亲人,却用充满的眼神望着他。自从未怜的出现,让天泽终于有了一种朦胧的,自己为何活着的感觉,他觉得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天泽的话,让未怜有些愣了。她忽然嫣然一笑,双眸多了一些神采。只见她低头握上剑柄,缓缓的将穿透胸膛的剑拔出。 天泽还没来得及为这一笑惊艳,就看到眼前这残忍的一幕。冷峭和天泽都看得很清楚,未怜拔剑的动作很慢。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欠缺果断,而是是在品味,对,是品味!难道她在品味这种痛感? 未怜拔剑的过程,仿佛比以往经历过的日子都要漫长,看得天泽浑身发烫,好像剑其实是埋在他的身上,他也在经历和未怜一样的处境。 随着未怜拔剑的时间变长,天泽觉得他“错手伤到她”的心情,也终于变得麻木了。天泽终于忘记了一切,只想得到真相,“未怜,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我死!” 回答天泽的,只有沉寂,未怜仍然专注着剑的触感。 天泽看在眼里,在许久的心痛欲裂中,天泽忽然有些理解未怜的心情,这种诡异的忘我心情。“未怜,回答我!”天泽不禁抬高了音调,恨不得冲过去帮她,他必须要拉回她的“意识”,但他没有勇气再去碰一下那把剑的剑柄。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随着平静的话语,随着鲜血四溅,未怜微笑如风,终于将剑全部拔出丢在地上。她的呼吸有些乱,但脚步仍然站得很稳。 天泽一愣,真相再次复杂起来。他这才想起未怜说不会亲自动手的话,当时他被心中的愤怒掩盖了而没有听进去。“真是可惜,你若不亲自杀我,只怕这天下没人可以杀死我!” “未必。” “好,我等你。不过你要小心,在这之前,也许是我先把你给杀了。”天泽暗自鼓起勇气,拾起地上的剑匆忙离开了。 冷峭特意不去看未怜的伤口,看着受伤一地的妖魔,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只怕没个几百年不能恢复,攻上天界必要延期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也知道你其实能够避开,你到底是为什么没有避开?” 未怜动了动,脚步终于也蹒跚起来,她没有回她的木屋,而是顺着屋前的路离开,“我只是好奇,受伤的感觉或是死亡的滋味都走吧,你们不用再来见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们。他说得没错,能杀死天律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你已经放弃了吗?” “他如此做,我只能放弃。” 未怜似乎话中有话,冷峭已无心去揣摩了。他静静看着未怜渐行渐远的背影,通过这战,他知道以他们冷氏的力量根本不能杀死天律,至少他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也许我真的应该带着我的族人,离开魔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叫伶人 昆仑山脚低谷中的木屋,自从未怜离开之后就荒废了,再没有人去过那里。加之起领导作用的妖魔与天泽一战而败,妖魔联盟从此溃不成军。 天泽虽偷偷下界,但结果却是为天界做了大贡献,天帝自是没有责怪他。至于其中的细节,天泽不肯说,所有人也不敢问他。因为天泽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沉默了。 现在只剩玄羽还会来找天泽,“天泽,陪我去趟昆仑山吧。之前说要换把剑,慢慢的居然给忘了。”其实当初玄羽并不是真想换剑,只是面对天泽他总要主动找些话说。 只见天泽正在照镜子,他最近越来越爱照镜子。玄羽看得出来,他其实不是照镜子,而是想透过镜子,看另一个人。天泽曾经对玄羽说过,他在等她来杀他。 未怜到底是谁,至今得不到结论,不过她已在三界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真的。玄羽不明白天泽的心情,只知道如果未怜真的来了,说不定大家见了只会朝她一拜。因为天泽的容貌,和未怜越来越像了,到时见了,恐怕连玄羽都要分辨不出这两个人。 天泽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有着镜中容颜的人,却是始终没有再利用谁来杀他。“九叔,天帝真的让你去酆都吗?” 玄羽一愣,总算不枉他这些年坚持不懈,关心这个爱封闭自己的孩子。他微笑道,“是啊,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不过住在酆都一定比这有趣,那里离人间很近,我随时都可以去游戏人间。”因为九天之上与九泉之下相隔太远,天帝这才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到酆都任职楚江王一职,好监督阴曹地府的一切。 天泽拿起挂在旁边的剑,走在前面说,“九叔,你不是要去昆仑山吗?我想我也该换把剑了。”玄羽欣然,其实天泽这孩子,心思太过细腻才会如此。 两个人直奔昆仑山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眼见一间铸剑房就在眼前,天泽这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停下了脚步,他让玄羽先过去,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玄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仙翁走了过来。玄羽只好先不管天泽,对老仙翁行了一礼,“久闻仙人铸剑术了得,仰慕已久,今特来此求剑。” 老仙翁点了点头,“年轻人,我寿命将近,已经不再铸剑。不过若你不嫌弃,我可以让我的徒儿给你铸剑,她虽还未铸造出一把剑,但是她的天资极高胜过了我。徒儿,过来。” 一个年轻女子闻声走了过来,玄羽只觉得她美丽非常,在仙界都属罕见,脸上则未表示出来,“如此甚好,劳烦姑娘。” 那边天泽之所以走得匆忙,是因为这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许久没有消息的未怜。 好不容易天泽追上了未怜,便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你为何见我就走?”看到未怜没事,天泽总算安心了,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有事,未怜自己也说没事。但当年那一剑,怎么说她可是被天泽的宝剑穿胸而过,失血大片。 未怜仍和以前一样,神情语气平常,就是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有点憔悴,“我正准备离开。” 天泽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其实没有走?”天泽曾多次偷偷回那间木屋,却都是失望而回。 未怜没有理她,天泽却走近她一步,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们现在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惊讶吗?” 如今天泽已经长大成人,这两个原本像母子的人,现在更像双胞胎。他们两个也只有站在一起的时候才显出男女莫辨,反之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也就是不明显的长相中性。 未怜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觉得你我相像。”天泽似乎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问她,“那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模样?”未怜答道,“和刚才与你一起的那位相若。” 天泽莞尔笑了笑,没有多想,“你不想我死了吗,你怎么能任由我继续成长下去?我一直在等你来杀我刚才你若再走快一点,我就追不上你了。你果然很厉害,我想我永远也杀不了你。” “因为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不亲自动手,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杀死你。”未怜转身欲走,天泽忙说,“不,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可以帮你杀死我的人。” 未怜没有问天泽那个人是谁,只是回头看着他。天泽等了一会儿,知道未怜不肯问才说,“我。你可以借我的手,杀我。” 未怜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没有说话。天泽接着说,“只要你能让我愿意为你所利用,这样你也不用亲自动手。” 好像无法承受这逼人的视线,未怜慌忙错开,“你还不明白吗?你死与不死从来都与我无关,如果我真的想你死,你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说话的速度有所缓慢。 “我不明白,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明白。你不是答应了天律,你要食言吗?还是,其实你根本不想答应他?”自从天泽回到天庭这些年,他理清楚了很多事情。 以天泽回到天庭之时见到的事为契机。那次他下界的时间并不长,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天宫中天兵天将集合在一起,他的天帝祖父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要去救他。 其实历代天帝一直试图效仿上古时期的天神,有天条规定,仙族必须修身养性,戒除七情六欲。除了天帝可传宗接代,所有的神仙连儿女私情都不被允许。可惜这种事屡禁不止,天泽的父亲就是认为废除这一天条的代表之一。按天泽的理解,他的出生应该只会引起天帝的反感才对。 这不正常的一切,从天帝为天泽取这个名字开始。且不说他名字的字面意思,还要知道,天字辈是第二代天帝那一辈才能用的字,如今却给他用上了。 一直以来,天帝对天泽十分的重视,注重对他的培养,并且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就像玄羽每次想带天泽下界,都撞见天帝,这绝对不会只是偶然。天泽学习的课程中,惟独没有可以窥探天机推算一类的课程,说明天帝在隐瞒什么,他不想让天泽知道。 起初天泽也不想事先知道未知的事,他的生活早就被规划,他没有目的的活着,也就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他遇上和他必有什么联系的未怜,他一定要查清楚,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查清楚,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神仙一族的祖师爷,其实是天律,这些天泽是听过的,只是没有想到背后还有更多的真相。当时天下大局还未定,天律就不管他的徒子徒孙消失了,原因是他到时间步入轮回了。 时至今日,天泽是唯一一个,最接近天律的轮回对象。天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真正的目的,不外乎人乃至神仙最终的追求,即永生不死。这一些天泽完全没有兴趣,只有未怜到底是谁,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她的存在实在是太神秘了,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到哪怕一点她的消息。天泽只隐约能够猜测,未怜与上古天神有着莫大的联系。 未怜没有意外天泽能够道出天律的名字来,她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段谈话,“我是答应了他一件事,却不是答应谁要杀你。” 天泽听了心里顿时有了一丝的欣喜,但事情还没有明朗,未怜要杀他始终是事实,“那你到底为什么想我死,却又不肯亲自动手?” 被天泽步步逼问,未怜似乎也豁出去了,“因为他不喜欢你的存在,所以我想你死。不过我不愿意让他太高兴,所以我只借别人的手杀你。如果到最后他们都杀不死你,这就是你该活着的命运,我不会再牵扯其中,更没兴趣让你自我了断。” 然而未怜的这个回答,比答应天律而杀天泽更残酷。天泽笑得苦涩,“听起来,你们还真是纠缠不清。” 未怜道声与你无关,说完就走。 天泽忙拦住了她,从知道她失踪开始,天泽就暗暗发誓。日后若再见到她,绝不会任她再次消失。天泽道,“有关系,会有关系的。我本想看看你会怎样让我甘愿为你利用,看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已经不用做什么了。”天泽抽出他的宝剑,未怜沉默的侧过身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从来都不想参与其中,除了是因为天律,外界的事她都没有兴趣。 天泽沉稳的嗓音在未怜的耳旁响起,“这是伤了你的那把剑,现在算是还你了。”只见天泽反手执剑,只是看了未怜一眼,希望能看到她有所反应。结果是失望之后,他便毫不犹豫的,就像当初此剑穿过未怜的身体一样,执剑刺向他自己的身体。 痛!天泽这才能切身体会,原来这个感觉,真的很痛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不痛,这时的天泽似乎能体会到,当时未怜的心情。 只见未怜始终没有再看天泽一眼,天泽有些遗憾,但大多是如释重负。“未怜,你还记得我们相处的那几天几夜吗?那几天的我很开心,我一直很怀念。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总在想你,无法控制。选择自我了断,不是我想要逃避这种思念,而是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与天律有什么牵扯的活着,我要结束这种处境。” 天泽轻微的话语,愈加无力。他虽很想再多看眼前之人一眼,但整个身体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包袱,压着他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未怜还站在原地,随着旁边这一声沉闷的响动,她的神情终于回归平静。 这时从天泽的体内飞出一个人来,正是天律。“无儿真是绝情,决定不再插手就不插手呢。枉他给你这么好的建议,你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未怜一听这声音抬脚就走。天律急忙追她,“他如此待你,你连帮他收尸都不肯?真不负你未怜之名。喂,无儿你真走了?” 未怜突然停下脚步,音调抬高了一些,“你想逼我亲自动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以为他和我长得一样?这样做你很高兴吗?”如果不是这张脸,她不会和张天泽有任何瓜葛。天律一愣,接着笑得灿烂,“生气了?这才对啊!我这次轮回啊,就是想着法儿,特意选择仙族,又赐他超凡脱俗的天资,为的就是让你生气c为难c甚至伤心。” 未怜忽然笑道,“好,你也记住。我答允你的事,以后不会再去实现了。”天律脸上顿时一僵,“这怎么行,你亲口答应我的!”未怜疲态尽显,好像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天律忍着笑,“好吧,想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天律爽快的消失了。 待天律一走,未怜不禁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黑暗,一片黑暗,没有边际的黑暗。 天泽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怜儿,你去哪”遥远的声音传入耳际,天泽的意识渐渐清晰,为什么死亡了还有感觉?不是说仙族死了就是消失了,神仙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怜儿?怜儿是谁 “是未怜!”天泽猛的坐了起来,发现正有个男人看着他,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你是谁?是你救了我?未怜是不是在这里,她在哪里?”天泽几乎是跌下床,身体好象有些异样,但没有疼痛感,并且完全没有伤口! 这个男人,正是弑生。他扶起天泽,自报了姓名之后说,“你的这副身体不是你原来的身体,你还需要适应。你原来的身体不能挽救,你应该明白,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如果挽救天泽原来的身体,那就意味着他和天律纠缠的命运还将继续,这不是天泽所乐见的。天泽死都不怕哪还会在乎一副皮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一个劲的问弑生,未怜在哪里。 弑生告诉天泽,未怜不想见他。 天泽推开弑生飞奔而出,眼前这茂密的树林茫茫的绿色,让天泽一阵眩晕,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就是这种感觉,让人讨厌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天泽几欲崩溃,朝弑生大喊,“你为什么要救我弑生!你是冥王,怎么也要插手别人的生死!我的死亡难道不是已经注定的吗!” 弑生站在门前看他,“你误会了,不是我救的你。”弑生也想不到未怜会救张天泽,更没想到她为了可以与之相配的身体,亲自收集天地精华,还只用了七天就将其凝聚成形。弑生感叹的同时,也想说,天泽的这副身体可比他原来的不知好了多少。现在弑生的脑海里,还是未怜一救活天泽就匆忙离开的神情,也不知是心累还是身累。 忽然一阵风起,吹得绿叶沙沙作响,吹起屋旁的湖泛起层层涟漪。天泽走到湖边,他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就像此时的湖面。天泽低下头去,几乎是习惯性的想要看到那张脸。水中的倒影在微微晃动着,好象有什么不一样。天泽急忙蹲下身体,紧盯着波纹中的脸。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泽始终看着湖水中的脸。他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心情诡异的变得平静,他在等待湖面静止的那一刻。他一定要等它完全静止,他才相信自己所见。 终于,天泽能完全看清楚了,不是眼花,水中的倒影这张脸居然从未见过! 那一瞬间,天泽全都明白了。之前他隐隐察觉到的异样,原来是因为那张和未怜一样的脸,是被人施下了易容术,但是此人修为极高,所以完全没有人看破,除了未怜。 原来他从一出生就被套上了面具,难怪这一生,活得如此的不像自己。 天泽可以猜到,害他如此的除了天律别无他人,只是为什么?他站起来想问弑生,已经转过身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一声水响,天泽已经跳进了湖里。他看到了,好象在水中沉睡的人,是未怜,他找到她了! 察觉到水不一样的波动,未怜睁开眼来,看到天泽正在朝她游过来,未怜只是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她在沉淀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要救这个人?她觉得她现在的这种感觉叫做后悔。 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的变近,天泽碰到了未怜的手,然后他把她拽进他的怀里。因为他忽然很想这样做,也这样做了。 未怜慢慢睁开眼,没有动,所谓的无视计策,好象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用。她一直在无视他,然而也一直被他无视她的无视。两个人就这样静止了一会儿,不是享受这种怀抱,而是一种,一瞬间不知如何反应的空白。就像天泽在未怜面前自尽,未怜始终没有表情,其实也是因为思维的空白。 终于,未怜优先找回了思维的断点重新连接。她的身体在看不见的力道推动下开始上浮,连着还不肯松手的天泽一起露出水面。 “可以放开了吗?”未怜道。 此时天泽的思维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尽可能的掩着尴尬放开了未怜,他只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窜上了脑门。 未怜仍是面无表情的朝岸上游去,“看来这副身体你适应得很好,都可以游水了,你可以离开了。”天泽本跟在未怜后面,听到这停了下来,“张天泽已经死了,我不再是我,我不会回去天庭!”未怜闻言回头,说得斩钉截铁,“你要去哪里都与我无关。” 天泽立即游上前抓着未怜的双肩,“怎么会无关,我这条命不是你救的吗?未怜,你现在成了我真正的娘亲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天泽好象找回了那几天的感觉,忘记一切烦恼只懂顽皮的少年。也只有在未怜的身边,天泽才会拥有这种感觉。 岸上的弑生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是个严肃之人,但这样的情景却是从所未见,令他都忍俊不禁。未怜朝他瞪了一眼,后者当即止了。未怜面无表情的拿开天泽的手,“我只不过是还给你为我所做,天律也不会再纠缠于你,我们互不相欠。” 未怜的决然让天泽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远远就朝这边喊,“怜她二叔,我来买点野猪肉,明天我家的娃儿生日。”天泽头脑转动飞快,急忙乘机转移话题,“你们在这住了很久了?”未怜嗯了一声,“几年,对凡人来说,挺长了。” “做一个普通凡人吗?为什么?” “闲得慌。”未怜一头扎进水里,像条鱼一样朝岸上游去。 中年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对刚上岸的未怜道,“怜儿姑娘,又戏水呢?咦,这个俏阿郎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未怜回头看了眼紧随在身后的天泽,天泽正在用期盼而忐忑的眼神看着她。 未怜转身进屋,脸上的水渍顺着她的下巴掉在地上,“他叫伶人,从城里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梨之缘 在人间的梨花镇之西有一处梨园,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梨花镇由此得名。梨园占地面积约45亩地,有梨树三百余棵。每到春季,满园的白色梨花,尤其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美丽。不过园长不许外人入内,还将围墙高建,难免让闻风赏花的人留有遗憾。 在梨花镇北面的一座深山的另一边,三个年轻人正在爬山,正是酆都城的鬼昱c鬼岚还有火凤。本来这里极其偏僻,几乎深入山脉腹地,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不过他三人是鬼仙,这会儿利用职责之便,准备赏玩阳间。 鬼岚摇着截下的树枝走在前面,俨然一副领队的样子。只听她不满道,“好不容易出门,怎么走到这个荒山野岭来了?别说人,连好风景都看不到!”此时春刚立,还有很多地方还是冬天的萧条景象,也难怪她会抱怨。 走在队伍后面的火凤听了说,“我倒是知道这附近有一处梨园,只要翻过这座山,再往西不远就到了。就是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梨树还没有开花。” 鬼岚听了顿时来劲,“哦?是梨花!我老早就想在家里也种满梨树了,可是父亲不肯。昱儿,赶明儿你跟父亲说说,父亲这么疼你,一定肯了。” 走在队伍中间的鬼昱当即摇头,“饶了我吧,五姐。我早就说过了,被父亲骂死了,说我尽想这些女骇子的东西。”只见鬼昱也已长大成人,不过还是一张标致的女人脸。尽管他的短发留得很短,还是看不出来他哪里像个男人。不过他说话时,确实有不太明显的喉结在脖颈处动着。 鬼岚忽然停步不走了,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什么女骇子的东西?大男人就不能种种树养养花?你忘了那子宛绎,他在家里为他妹妹种了多少梨树,有谁说他了?”火凤急忙给鬼岚使眼色,自从他听说子宛绎将那个他救下的子宛离关起来之后,火凤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了,对鬼昱也只是解释说,当时他遇见的是一只和子宛离相像的妖怪而已。 鬼岚看到弟弟神色变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昱儿,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散心,我们就去那梨园看看,认识了路以后等它开花了再来。” 正值夕阳西下,梨园旁边人来人往多了起来。原来梨园的旁边有座文华高校,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刚才还在山上的三人行,此时已走到了校门口。火凤往前指了指说,“没想到这学校还在,看起来应该翻新过了。要说最适宜的观景点,就是那栋教学楼的天台之上。我上次来的时候,上面挤满了人,场面很是壮观。” 另外两个人已经从火凤这里听说了园长的吝啬,鬼岚为人爱打抱不平,急着去找园长的麻烦,这时她发现鬼昱看着学校里面,似乎被什么吸引了过去。火凤和鬼岚寻着鬼昱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运动装女人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正是刘离。 鬼岚当即明白了弟弟看的什么,拍着他的肩膀说,“昱儿,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五姐我可记得你好象有喜欢的人了?” 鬼昱没有移开看着刘离的目光,幽幽的说,“五姐,你不觉得她就是我喜欢的人吗?”鬼昱既已长大成人,对于这种玩笑不像小时候抵触了。 鬼岚顿时摇头,“子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一看就知道她也是这里的学生,普通凡人一个。”火凤心想鬼昱都主动提了,也就不避讳了,“这不一定,岚儿你看,眼前这位小姐的长相和给人的感觉,与那位确实有些相似。”火凤心道,难道是子宛绎暗中让子宛离呆在阳间?毕竟她的擅离职守之罪可重可轻,需要先经过十王殿定夺,严重了可是会判死罪的。 那边刘离没有察觉到远处三人的目光,这时已经走到旁边的梨园大门进去了。火凤奇了一声,“这梨园的大门不是一直紧闭的吗,怎么敞开了?”鬼岚这时也看出火凤没有说错,此时就要冲过去,“管它这么多,正好我们要去教训园长,顺便再仔细看看那个女人。”鬼昱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提议暗中潜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点头一致通过。三人找了无人经过的梨园一角,轻松跳上了高墙。只见梨树之间,一栋一层别墅不难发现,看着似乎还挺新。眼见梨园内无人,三人跳入园内,偷偷潜到别墅窗边。从窗往里看,发现仍然不见一个人影。 三个人蹲着身子正在商量下一步,一个声音在三人头顶响起,“真是新鲜事,梨园自从大门大开之后,就没有人爬墙了。怎么三位这么有雅兴,放着正门不走,偏要爬墙?” 被人当场发现,三个人都面红耳赤起来,心里想着怎么解释好。只见说话人正坐在窗边上看着他们,身穿着文华高校的统一校服,一头短发略显凌乱,但丝毫不影响其美,正是妖名剑。 火凤忽然惊道,“你是蔚莲?你不是受了重伤掉下悬崖了吗?你没死?”妖名剑道,“你说谁掉下悬崖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摔下悬崖都不死。”火凤觉得惊奇,确实那种情况还能活着不太可能,眼前之人也没有半分妖气,难不成是蔚莲变作了这人的模样?但那时这人应该还没出生吧。 当年,火凤在事后有派人在悬崖下到处找过,也仔细调查过,毕竟地府不能放任一个恶鬼肆虐阳间,但是糟老头和蔚莲都失踪了!如果糟老头还活着,却没见他继续为祸人间,这说不过去。恶鬼的狠厉,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另一方面,生死簿上也找不到蔚莲的名字,只能说明他本在生死簿外。这只能理解为,糟老头和蔚莲都是生死簿之外的生灵,死后不叫失踪而是从此消失了。 火凤一头雾水,只好说,“那真是抱歉,我认错人了。” 妖名剑无所谓的说,“看你们是外地人吧,来这里有何贵干?如果是摘梨晚了几个月,如果是赏花又早了一个月。” 鬼岚也是名门出生,她还在为刚才擅闯被当场发现耿耿于怀,她抓住重点道,“我听说这里一直不许外人进,你刚才怎么又说大门大开?怎么,园长良心发现了?”妖名剑嘴角挽了个弧度,说道,“这里已经没有园长了,整个梨园被人买下,才有了新园规,梨园自三年前就不介意任何人入内了。不过要是放到以前,你们刚爬上墙,八只大狼狗就对你们狂吠不止了。”火凤知道这些事,奇道,“其实我们是慕名而来,到这里旅游的。虽然离开花还早,但我们忍不住好奇我听说曾经有人想买下梨园做景点投资都被拒绝了,是谁这么有本事能买下这里?” 妖名剑答道,“一个叫刘离的女人。”鬼昱听了忙开口问妖名剑,“是不是刚才从学校过来的女人?她不是还是个学生吗?”妖名剑道,“你看到她穿校服了吗?她不是在上学,是教书。” 这时刘离的声音传来,“你在和谁说话?”接着屋外三个人就看到刚才的女人,已经换了身连衣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众人眼前。 刘离很大方的请三人入内,鬼昱时不时盯着她的脸蛋,说道,“刘老师你好,没想到你看起来十岁居然就是老师了。我们是慕名而来那个,我叫鬼昱,这是我姐鬼岚,这是我们的朋友包火凤。”其实按辈分火凤是鬼昱和鬼岚的表哥,不过他一直在五浊殿任劳任怨,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架子,起初鬼昱也不知道他是表哥,所以一直把他当朋友对待。 刘离道了声你们好,也自我介绍了一下,又指着妖名剑说,“这位是名。怎么鬼也是姓吗?真是少见。”刘离其实很惊讶妖名剑居然会在外人面前现身,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啊,所以在称呼上也就不能叫妖名剑全名了。 火凤暗想,看来真是认错了,但就是太巧了点。一边是少年子宛离和蔚莲,一边是像子宛离的女人和根本就和蔚莲长得一样的男人。这也未免太巧了点 鬼昱想到自己小时侯就和那个她分开了,所以这才自报姓名想试探一下刘离,没想到她完全没有反应。鬼岚瞧出弟弟心思,帮着说道,“是啊,我看两位有些相像又住在一起难道你们也是兄妹?” 这时的妖名剑一头利落的短发,又穿着不分男女的校服,才让鬼岚以为她是男的。 刘离向妖名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妖名剑自己说。妖名剑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抱胸道,“我并不觉得我们相像,我只是这里的房客。”鬼岚尴尬一笑,说像什么的其实是鬼岚胡说的,如果他们两个真是兄妹,就可以直接证明刘离不是子宛离了。 鬼昱听了妖名剑的话忽生一计,“刘老师,我们正要找地方住,不知可不可以”鬼岚心说不妙,这要是晚上了不回家,定被父亲骂死。刘离没有拒绝,却说,“这里确实还有空房,但是只剩一间了。”鬼昱毫不在意只想留下来住,鬼岚掐了掐鬼昱,给他使脸色。 有鬼岚在,鬼昱无法留下来,三个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等三人离开,妖名剑扯掉隐藏在脑后长长的马尾上的发圈,将长发全部披散开来,愤然说道,“把别人错认成男的居然浑然不知。” 刘离扑哧一笑,“诶,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的容貌这么有特点,可以随着装和发型改变性别。看看,你现在确是一个十足十的美女,但刚才还偏偏就是个十足十的帅哥。” 原来刚才的妖名剑,因为绑着低马尾睡觉,前鬓发散落了下来,从前面乍一看就是个短发。 妖名剑哼了一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刘离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指了指放在她另外一边的吹风机,问道,“妖名剑,你怎么会现身?第一次啊。”妖名剑帮刘离插好插头将吹风机递给刘离,“没有为什么,想现身就现身了。” 刘离没有接吹风机,背过身去,“都到你手里了,不帮我一下?”妖名剑浅笑一声,将吹风机又放了回去,“怎么,累了?真是放着轻松的大学国画老师不当,偏要当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刘离闭目养神,“谁叫我知道了梨园的存在,我很喜欢这里。” “那也不用当什么老师,你缺钱吗?你根本就是不想闲下来。”只见妖名剑在刘离头顶虚画一圈,头发上的水分就跟着飞了出来,然后散到空气里。 刘离没有察觉到妖名剑的动作,以为她还没开始正好借此转移这个话题。谁知刘离刚回头,就发现妖名剑已经扭头看电视去了。刘离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头发惊道,“怎么就干了?你用法术了?你不是不到迫不得已不用法术的吗?” “我嫌吵。” “你早说嘛,我连吹风机的钱都省了。” “不要得寸进尺。” 刘离笑着走开了。 隔天,鬼昱又来了,而且在文华高校的校长那里得到了入学许可。刘离身为304班的班主任,由她带着鬼昱去教室。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远远可见一个肌肉发达的男生被女生拒绝,那女生说话极其难听,“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就你还想追女人?” 肌肉男面子挂不住,撒谎道,“我怎么了,我这么高大威猛,以前那个311班的冯心不知道多喜欢我,可惜红颜薄命”他嘴里的冯心原来是个尖子生,在学校挺有名气,而且冯心在一年前就病死了,肌肉男拿她说事也就死无对证了。 谁知肌肉男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揍了,走廊上顿时围了一群学生。刘离对此视若无睹,鬼昱问她怎么不管管。刘离就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只见在人群中间,揍人的是一个单单瘦瘦的男生,直打得肌肉男毫无还击之力。此时肌肉男已经抱头跪地求饶了,瘦男生还在对他拳打脚踢。 鬼昱终于看不下去了,本想挤进去人群,无奈挤不进去,于是他扯开嗓子喊了声住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一下子目光全部聚集在鬼昱身上。瘦男生一脚踩着肌肉男的背,故意问鬼昱说,“女人,他是你男朋友吗?你要帮他?” 学生们顿时一片哄笑,鬼昱居然还能绅士得笑出来,“同学,你好,未请教?我是304班的新学生陆昱,是个男生。这外表是父母所赐,生得像女生我也没有办法。我看这位同学已经讨饶了,他再得罪你也受到惩罚了是不是?你就高抬贵手放了他算了。”鬼昱在文华高校的名字,是姓陆,因为鬼姓实在渗人。 瘦男生走出人群,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你我还是同班同学,我是不惑,姓冯,幸会幸会。”叫不惑的男生朝鬼昱伸出右手,突然半路变卦,一拳打向鬼昱肚子。 就在瞬息之间,鬼昱用右手将其拦住,并紧紧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脸上失踪笑道,“彼此彼此。” 不惑这招已试出鬼昱身手不凡,鬼昱还给了不惑台阶下,不惑倒很领情,“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惑转脸就走,他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对鬼昱说,“对了,你的手链很特别。”不惑拍拍鬼昱的肩膀,朝304班走去了。 鬼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上面戴的是黑色的铁链,是鬼差都有的锁魂链。锁魂链可以任意伸长缩短,平日鬼昱就把它当手链戴着了。特别也许是特别,但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鬼昱完全不明白不惑忽然这样说的意思。 午间,鬼岚出现在教室门口,把鬼昱拖上了天台。“你疯了,昱儿。你也不想想自己的立场,要是被父亲知道”鬼昱打断鬼岚道,“我一定要知道刘离是不是她。五姐,你看这个刘离她买下了梨园,她也叫离,又和宛离相像。你不觉得这不该只是一个巧合吗?” “即便如此也不会是她,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你都自报姓名了,她要是不记得你了,你也不用再喜欢她了。”因为鬼昱和子宛离青梅竹马c两小无猜的情义在酆都是出了名的,鬼岚才会这样说。 鬼昱的态度很坚持,“我一定要弄清楚,本来我要是能在梨园住下,会方便很多。都怪你,我现在只能跟她解释说,我们三个在外面找了地方住了。” 鬼岚见弟弟如此,明白他是下定决心的。“好,我不再劝你。但是昱儿,你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会掩护你,你自己也要多加留意别被父亲知道了。一个月后,你要是再不回家,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我今天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忽然铁门的声音响起,不惑从楼道里推开了天台的门。 不惑会上来天台,这是他两年前就形成的习惯。不惑以前经常和冯心一起来这里,冯心总是喜欢站在天台上,看着旁边的梨园,看那梨园里的人。 原来冯心对刘离很是憧憬,希望成为她这样的女人。一个坚强c不依靠谁c做自己喜欢做的事c强大到可以买下梨园的女人。 那还是两年前不惑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冯心而很少到学校上课,刘离作为不惑的班主任去拜访的时候开始。冯心知道不惑能看到鬼,所以相信这个世上也就有死神的存在。濒临死亡的冯心,一度陷入恐惧之中,这时候是刘离告诉她,“其实死神长得并不吓人,也有很多长得比仙人还要美丽的死神。”就因为这句话,冯心总算抛开害怕,平静的度过了自己剩下的一年时间。 现在除了梨花花季,会来到天台的只有不惑一个人了,冯心已经不在了。 让不惑没有想到的是,刚才一下课就被一个女人拉出教室的鬼昱居然在这里。更加奇怪的是,他明明听到了说话声,但这天台之上,却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密探 这日,鬼昱飞奔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了。又不巧是体育课,鬼昱被体育老师罚跑圈。感觉着顶在头顶上的太阳,鬼昱跑步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本来鬼昱在家里就有工作要做,这些日子下来,他一直在工作与上课之间奔波,睡眠一直不足。 初春的阳光,就这么炎热了吗? 鬼昱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在干什么,好像是在云层里飘荡不惑的脸忽然闯进鬼昱的视野,他的那双眼睛里好象藏着什么,但是隔着一层薄纱看不透彻。鬼昱只觉得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感觉很朦胧,鬼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鬼昱突然说,“不惑,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的双眼泛起了一层涟漪,与之前的傲慢完全不同。 这个微妙的气氛,仅仅持续了不过一分钟。等鬼昱反应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体力不支摇摇欲坠,倒在了优先发现并迅速反应的不惑的怀里。 不惑抱着鬼昱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鬼昱虽然尴尬,还是忍住了没有跳起来。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仿佛各怀心事。不惑忽然问,“你到底是谁?” “陆昱啊。”鬼昱虽不介意告诉不惑真实姓名,但理智还是选择了撒谎。不惑一闪而逝的失望神色,让鬼昱不忍,“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不是你也中暑了吧”鬼昱自知失言顿时更加尴尬,他意识到现在是初春,他也不是中暑而是疲累。 不惑没有在意,反问他,“我让你想起了谁?”话语是一个引子,被尘封的记忆在苏醒。鬼昱看着不惑,仿佛想透过他看到谁。“一个被我藏在心里深处,我最舍不得c最希望再见到但她永远离开我了。” “他死了吗”不惑很是认真的问,“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和他长得很像?” 鬼昱一愣,从遥远的记忆中回到现实,“没有她离开的时候很突然,连和我告别都没有。不惑,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见不惑沉默,鬼昱也不愿深究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只不过都习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不是贬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都习惯隐藏自己的感情。” “你还真敢说出来。” “抱歉,因为放在心里的感觉很讨厌。”鬼昱忽然不说了,他惊讶的发现,他和不惑并不熟悉,却说出了那样的心事来。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不惑似乎有话要说,他看了看鬼昱,终于说了出来,“陆昱,因为你是死神,所以不习惯阳光吗?”鬼昱再次愣住,不惑接着说,“你没有否认,你真的是死神!” 鬼昱不明白不惑为什么会看穿他的身份,一时之间忘记了否决他。不惑看出鬼昱的迷惑,说道,“你手上带着的手链,和带走我妹妹的死神手上戴的手链一模一样。她叫做冯心,你还有印象吗?” 鬼昱很快明白过来,难怪他对这里有些熟悉的感觉。他的头还有点晕,索性就闭上了眼,不过呼吸没有之前急促了,“其实戴着同一种手链的不一定是同一个死神,这条手链叫锁魂链,是每个鬼差上班时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你说的冯心我记得,因为我至今只负责过十三个鬼魂,而她恰好是目前的最后一个。” 时间回到一年前,梨花镇第三医院某间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被站在门外等候的病人双亲围住。医生遗憾的摇头,双亲顿时哭了起来。不惑站在一边,颓然的靠着墙壁。毫无办法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冯心被病魔夺走生命。 走廊不知何时变得昏暗起来,冯心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被推出手术室。双亲见了趴在她的身上呼喊她的名字,不惑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周围愈加昏暗起来,一个透明的身影从亡者身体里坐起。不惑看得分明,这人影根本就是冯心,不过此时应该叫做鬼魂吧。不惑能见到鬼,也算习以为常了。 忽然,似乎传来铁链声,不惑闻声望去,一个身形单瘦的人形一样的生灵出现在眼前。青面獠牙c黑衣长袍,甚是恐怖。不惑差点惊出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神! 只见冯心的鬼魂看着自己的尸身,还未发现死神已近。 “冯心,时间到了。”死神说话了,意外的,声音沉静,似乎是个女孩的声音。不惑一向胆大,更是好奇心起,他细细打量起死神来。原来这死神是戴着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短短的墨发看起来干净利落,露出来的双手白净而不显苍白,右手手腕上,戴着黑色的手链。 冯心此时的心情异常的平静,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后都有的现象。她甚至连亲人都没有再看上一眼,就跟着死神离去。不惑想跟冯心再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死神转身之际,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条件反射,不惑后退了一步,那面具之上的两个黑洞,好象在盯着他! 之后死神便带着冯心消失了,昏暗的走廊又明亮起来,不惑全身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时间回到现在,这时鬼昱的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他睁开眼偷偷瞧了瞧不惑。不惑微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把冯心带去了哪里,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我懂。”鬼昱也笑了笑,又闭上了眼,“你的妹妹很坚强,她是我负责引路的唯一一个不哭不闹的鬼魂。她现在应该也成为了鬼差,也许你们还有机会再见。”不惑奇道,“鬼差?她也成了死神?” 二人已经到了医务室,校医不在。不惑把鬼昱放到床上,让他躺着休息。这会儿鬼昱的脸色正常了许多,“我还是比较习惯用鬼差来称呼你们口中的死神,任何一个鬼魂都可以成为鬼差,只要他拥有阴寿。我虽然不能肯定冯心真的成为鬼差,但是她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有没有比仙人还好看的死神,我告诉她有,她听了很高兴。” 不惑顿时在心里感叹冯心中毒太深了,他不自觉的瞧了瞧鬼昱的脸蛋,却有几分姿色,不对几分俊俏?这位当时说的不会是自己吧?鬼昱见不惑盯着他看,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别以为鬼差就是鬼头鬼脑的,我们地府土生土长的鬼差就没有一个不好看的。你没听说过凡人见到好看的人都比喻神仙下凡吗?就是这个道理!”不惑见了鬼昱这个样子心里想笑,说道,“这么说,你还是个鬼仙了?” 鬼昱刚想回答,却猛然发现自己又说多了,当即正色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不要那么旺盛。我可告诉你别说出去,不然小心你死后要下拔舌地狱。” 不惑一点也不害怕,只当作吓唬小孩子的把戏,“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就是好奇,你一个死神怎么跑到阳间来上学?” 鬼昱其实很想回答,有些事可以倾吐出来于心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始终没有再说。 体育课已经下课一会儿了,耳听到又上课了,正是刘离的语文课。鬼昱叫不惑回去,不惑却说要留下来陪他。鬼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躺下睡觉。 过了几分钟,有人进来了。这个人不惑认识,是班上的课代表,叫秋月月。这秋月月其实五官挺端正的,而且不会像别的女生那么爱打扮。不过她是个很沉闷的女生,几乎不与别的同学来往,听说她是个孤儿。男学生们在私下讨论过她,不惑也就听到一些,其实男生一样爱八卦。 只听秋月月站在门口说,“冯不惑,刘老师叫你回去上课。”丢下这句话,秋月月就出去了。 虽然刘离发话了,不惑也不在意,不过鬼昱再三“赶人”,不惑只好回班上了。 待不惑站在教室门口喊声报告,刘离等板书完毕才问,“为什么这么久?”不惑灵机一动,“刚交了个新朋友,多聊了一会儿。” 出乎意料,一向严格的刘离没有追究不惑。 不惑其实也喜欢独来独往,平常在班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回答刘离,是因为他还记得,在冯心去世的那天,刘离说过的话。 那时不惑问刘离,问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死神吗?其实刘离是典型的新青年老师,看着就不像会迷信的人。但她却认真的反问不惑,“你见过死神吗?”不惑没有隐瞒,点点头道,“见过。”刘离听了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下次再见,就和他做朋友吧。”这是不惑第一次见刘离笑,而且是实至今日的唯一一次。 那一刻的刘离,一点也不像个只知道按规矩办事,甚至可以用机械来形容的死板的老师。 医务室那边只剩下鬼昱了,他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思绪。他其实早就恢复了,不过班上的课,他都听得糊里糊涂,所以才不想去。 这段时间过来,鬼昱也算对刘离有了一些了解。刘离不苟言笑c表面客气其实拒人千里。听同学说,梨园别墅的灯每天都很晚才关上,好象是她总是工作到很晚。小时侯的宛离对人很亲切,虽是大小姐却没有什么架子,幸好这点不像他大哥。宛离虽不是那种特别活泼的孩子,却也有捉弄人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她美丽的笑容。这两个人,出入太大了。等等刘离的性格好象很接近子宛绎了?除了子宛绎那家伙的态度更恶劣一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这不愧是兄妹,真是 不过,这始终还是推测。一想到刘离不认他,鬼昱就不甘心,好象被抛弃似的。对了!也许可以问问那个名。那个名的脸蛋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解释的范围了,居然比子宛绎长得还俊!子家可是天帝之后啊,代代相传的优良血统啊!尤其是鬼岚见到他之后就一个劲的在说他,弄得火凤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鬼昱越想越觉得,这个名的身份很值得怀疑,而且此人存在得太神秘了。 刘离买下梨园从此敞开梨园的大门,无论你是进去赏花还是摘梨都行。她因此成为梨花镇的名人,梨花镇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刘离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爱八卦的学生密切关注着,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名的存在,还以为刘离是个单身独居的女人。 金屋藏娇这个词语忽然冒了出来,鬼昱一阵干笑,想到那天刘离亲昵地叫他名,可见二人非常熟悉了,不然以刘离的性格应该称他某某先生才不奇怪。 鬼昱想到这里,再也躺不住了,趁刘离还在学校赶紧去梨园。 梨园里的别墅大门没有锁,妖名剑叫了声进,鬼昱就进去了。此时妖名剑正窝在沙发里,边吃东西边看古装大片。鬼昱来了,妖名剑也没有看他一眼,眼睛一直盯着电视机,“随便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用客气。” 这次妖名剑还是穿着文华高校的校服,鬼昱还从没见她去过学校,就直接问她,“你不用去上课吗?”妖名剑道,“哦,我让刘离给我准备的,穿着玩,偶尔来了兴致会去隔壁走走。” 鬼昱想这是根本没去过呢?还是走得太小心没有被发现?鬼昱在妖名剑旁边坐下,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视机上。鬼昱心想,不知道跟她说话,她会不会不高兴?鬼昱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桌子,好象是叫零食的东西堆满了一桌,其中还有一个茶杯是倒在桌上,和上次的干净整洁简直没法比。 鬼昱住的酆都虽然也开始出现现代化的小型建筑,但这些现代化的东西并没有。对于现代人的生活,鬼昱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听说。鬼昱想着这也许是个机会,她如此爱剧,先从她喜欢的话题开始谈起,应该是个套近乎的好办法。“你在看什么剧?” 妖名剑仍然目不转睛,口齿不清的说,“illia的” 鬼昱知道追星一说,一些粉丝的疯狂程度不容小觑。好象威廉这个名字,鬼昱听着居然有些耳熟,看来是一个超红的明星,连在酆都的他都有所耳闻。鬼昱看着电视里的人物,违心的说,“其实我也很喜欢看剧,可惜我家里管得太严了。这里面哪个是威廉,一定是个大帅哥吧!”演员都是美丽的,鬼昱这点常识还是知道。只是电视机里这几个人物根本没有她好看,怎么她如此目不转睛? 妖名剑嘴里咬着一块糕点,终于看着鬼昱说,“什么哥,人家的年纪不当爷也当爸了。外界的没有人知道威廉长什么样,因为他不是演员,是幕后工作者。这是他写的小说改编的剧,他自己亲自上阵导演的。” 鬼昱道了一声原来如此,想也没想就说,“那你是佩服他的才华了。” 没想到妖名剑切了一声,喝了口果汁说,“谁要佩服他?叫什么不好偏要叫什么illia,崇洋媚外。”鬼昱说话顿时小心起来,“那你看得目不转睛?”妖名剑不以为意,“看他的也是看,看别人的也是看。” 鬼昱心想,一般不是说某某某主演的吗?却偏提他的名字,有点明明喜欢却死不承认的感觉。妖名剑则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明显的故意不理你都不走,真是厚脸皮! 鬼昱想着还是得抓紧,等下刘离回来了就没机会了。“你平常都在家,不用工作吗?”妖名剑用眼神指了指几乎被零食淹没的笔记本电脑,鬼昱听说过可以不出门赚钱,接着问道,“总要出门走走,买买东西什么的。” 妖名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鬼昱,“我又不是一个人住,我想要什么叫刘离帮我买就行了,而且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网购吗?”鬼昱当然不知道,他知道电视机就不错了。“男人用品你也叫她帮你买吗?” “那又怎么样?” 鬼昱刚想惊呼,耳听从文华高校传来下课铃声,鬼昱一个激灵。他知道刘离回家非常准时,中午休息时间也是在梨园度过,应该是比起呆在学校更喜欢呆在家里。虽然还没有到放学,但是她很有可能因为没课了,就提前回来。 想到这,鬼昱豁出去了,学着现代人的说话方式,想着法子套妖名剑的话,“我想你和刘老师的关系应该不是房客和房东的关系这么简单吧,是不是都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 妖名剑打了个呵欠,早就没在看电视了,“行了,你要是喜欢刘离随便追,追不追得到都是你的事,不用来这试探我。” 鬼昱想着反正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顾忌。当即顺着妖名剑的意思帮她递吃的给她,显得无比殷勤,“既然你不喜欢刘老师,应该不会介意透露一点情报给我吧?” 妖名剑摇头,“无可奉告。” 鬼昱一咬牙,“好大哥,我愿意做你的小弟伺候你。你就告诉我刘老师的一些情报比如生日什么的,大哥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不然大哥你开口,你说条件!” 妖名剑似乎不耐烦了,“我免费赠你一条情报,你得到好处就赶紧走吧。” 最终,鬼昱在妖名剑的透露下看到了刘离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的生日却和子宛离不同。鬼昱百感交集,一时没有注意时间,赶紧从窗户逃出,差点就和回屋的刘离撞见了。 刘离进到屋内,没有过问为什么她的身份证掉在地上,倒问妖名剑,“剪头发了?你是决心要装男的了?” 妖名剑微微一笑,“我哪有装?我可是一把剑,本就没有性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阔别多年再相遇 今天是鬼岚给鬼昱的最后一天,本来鬼昱昨天就应该走了。鬼岚之所以答应鬼昱的原因,是因为今天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子宛离的生日。 已经夜幕降临,鬼昱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道别。他敲开梨园别墅的门,看着刘离只是沉默。鬼昱本来还抱了点侥幸的心理,也许这个门打开,可以看到他们在偷偷庆祝的场景。果然今天只是子宛离的生日,却不是刘离的生日吗? 鬼昱看了看梨园的梨树,大部分已经开花了。眼前这个美丽的景色,如今看在眼里多么的似曾相识。他还记得,和子宛离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梨花盛开。 “怎么还站着,不进屋吗?”刘离的说话声拉回了鬼昱的思绪,鬼昱还有点不能反应。 良久,鬼昱终于不再思考,他走近刘离一步,哑着嗓子开口,“宛离生日快乐。”刘离没有任何的异常神色,“什么?你在说什么?”鬼昱笑了笑,“你还记得,三月初八是什么日子吗?”刘离想了想,“不知道,难不成是你的生日?” 这天确实是鬼昱的生日,但今年的这天鬼昱苦笑着摇头,“那天是我成亲的日子,我的父母已经决定了。”刘离一怔,随即不动声色的问,“你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了吗?” 鬼昱没有回答,有些心灰意冷。良久,鬼昱道了声再见然后转头离去,终究不曾回头。 还记得,鬼昱曾经对刘离说过,“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如果不是和你成亲,我想也许我会选择死。”虽然这不是痴男怨女的期许,但身体不明成女的鬼昱,又怎么敢成亲娶一个女人为妻。 鬼昱一走,刘离就回屋走到书桌前,继续批改作业。 梨园别墅的书房和客厅是相通的,可以说其实没有书房,只是客厅很大,一半就被刘离用做书房了。电视机里刚好一集结束,正在放片尾曲。妖名剑这才抬了抬头,“你的学生要结婚了,你怎么也不说声恭喜?” 刘离看了看桌上的时间,快八点了。“他走那么快,我哪有时间说。” 妖名剑故意道,“刘离,我是不是也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哦,这片尾曲不一样了,你又追新剧了?”刘离本在低头批改作业,这时抬头看了下电视屏幕,恰好人物列表到了导演一栏。刘离假装惊讶,“又是威廉的?你还不承认你是他粉丝,还是你跟他有什么渊源?”刘离知道,除了别类的节目。剧的话,妖名剑只看威廉的。 “现在哪个台不在放他的剧,霸屏的是他想看的不是我。还不是你白天不在,没人陪我说话,所以我只好看电视了。” “我有不许你跟我一起上班吗?相反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得多好听。” “你把它理解为寸步不离了吗,难道你想我在你洗澡的时候也跟你一起洗?” 妖名剑说得越来越夸张起来,刘离摇头而笑不再理她。妖名剑也笑了笑,换了台,仍是看古装大片。 屋子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安静极了。其实就算刘离在家里,这两个人也很少说话。不是无话可说,只是大家都喜欢这份安静。 沙发上妖名剑哈欠连天几乎睡着了一半,根本没有在看电视了。刘离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才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又走神了。再低头看时,桌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十二点了。 转眼过去大半月,到了三月初八鬼昱大喜之日这天。酆都城的鬼府,自是非一般的热闹。 除了仍旧空缺的四殿仵官王,七殿泰山王已经有人接任,八殿都市王也终于去掉子宛离的名字由郑榇接任,这两位王在任已有十几年了,现在十王殿,只差新任几个月的一殿秦广王还未前来鬼府。 这时七殿泰山王董魅走向一人,那人刚刚过来,只见他一身暗金色的官衣,上纹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鬼,头发全部盘至头顶,用一根暗金色的发带固定,只觉得英气逼人,正是子宛绎。 董魅是由子宛绎举荐,他们之间也算有些“交情”,不过董魅走过去却不是寒暄之意,“哟,子大人,出入这种场合,还带着随从啊?看来二殿的工作也不是很多啊。” 鬼差的工作繁重,凡有聚会请的都是亲戚朋友,仅仅只是同事的鬼差一般不会宴请。只见子宛绎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竟是文清? 子宛绎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仿佛没听见。文清向董魅行上一礼,“董大人,大人工作繁忙,难免有些疲累,还望董大人见谅。”董魅哼道,“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不过一个鬼差,还真当自己是子夫人不成。” 原来这人不是文清,而是和文清长得极像的陆子期,是二殿一品鬼差。 “子期,不必理会旁人。”子宛绎虽仍闭着眼睛,却明显是帮陆子期说话,董魅只能干瞪一眼,也不敢再吭声了。 本来子宛绎的妻子若在,应该协同妻子一同过来,现在却带着和文清长相一样的陆子期,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此时在鬼府内院,一个身影出现在鬼府高墙之上,是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黑衣长袍,腰挂鬼脸面具的人,正是一副鬼差的打扮。只见他面朝的方向,正是鬼昱的房间。 鬼昱房内,鬼昱被迫穿上了红袍,长袖里拳头紧握。一旁的风音满意的点点头,“昱儿,娘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母亲!” “昱儿,听话。” 鬼昱真恨不得在风音面前自刎谢罪,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以死要挟,他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到底母亲为什么这么坚持,鬼昱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理会他的感受。 就在鬼昱伤心之际,服侍在旁的侍女忽然纷纷倒地,鬼昱刚想惊呼出声,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耳听声音说道,“别动,我是来救你的。” 这个声音竟有些耳熟,鬼昱一时想不起来,就被那个人强行脱去红衣拽出房间飞离鬼府,身法何其了得。虽然莫名其妙,鬼昱却有了一种得到自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鬼昱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这一幕被高墙上的那个鬼差尽收眼底,他正准备暗中跟上去,却发现不远处的五浊殿方向,鬼差一阵骚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鬼昱和那个神秘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前院的鬼封还忙着招呼客人,浑然不知五浊殿发生了大事。 这时一个矮小的鬼差跑到董魅身边,在她耳边说道,“大人,五浊殿出事了!”董魅当即跟那鬼差出去了。 一旁的子宛绎早就养成了监督一切的习惯,这个插曲让他睁开了眼。此时正好,他的眼光余角看到一个身影在鬼府高墙之上,一个跳跃而去,正是刚才那个站在高墙上的长发鬼差。 子宛绎对陆子期说了声“你留在这里”,就快步出了鬼府。陆子期很想跟上去,她知道子宛绎是照顾她,一直都只让她做相对轻松的公务。 正在招呼宾客的鬼封注意到了董魅和子宛绎的相继离去,没有阻止。这是酆都的惯性,大家任何时候都是以工作为重。这时一个下人慌忙跑到鬼封面前轻声说道,“大人,少爷不见了!” 那边子宛绎出了鬼府,却不是去管五浊殿的事,而是只身追那行迹可疑的长发鬼差。长发鬼差也察觉到了有人在追他,二人一前一后追逐到了城外荒地。 一路上,子宛绎察觉到此人对酆都地形非常熟悉,几次想靠地形甩开他。但子宛绎同样熟悉,又怎么让其得逞。让子宛绎在意的是,此人的身法好像和他如出一辙。 思及此,子宛绎加快脚步,跃到了长发鬼差的前面。不知何时,长发鬼差已经戴上了本来挂在腰间的鬼脸面具。本来长发鬼差一身鬼差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妥,最多行为可疑。现在却带上了面具,要知道这面具只有鬼差在阳间和地狱工作时才会佩戴,可见他很不愿意被人看到他是谁。 长发鬼差还欲逃跑,子宛绎一招擒拿手抓了过去。长发鬼差速度不慢避开了还欲逃走,似乎无心反击。子宛绎几次逼他出手,想看看他的功夫,但此人就是只守不攻,而且瞧到一点空隙就会逃。 这会儿子宛绎还没有出手太重,即使知道此人来历不明也不会下杀手,这是酆都的规矩,他只想抓住他。二人几下较量,子宛绎看出长发鬼差的功夫应该不如他,但是奇就奇在,长发鬼差每次都能险象环生逃脱出去。 看来不动真格是抓不住了,子宛绎心里一横,一招快如闪电掐上对方的脖子。胜负立即揭晓,长发鬼差终于不动了,子宛绎都忍不住在心里呼了口气。结果就是这一松懈,长发鬼差撒腿又跑,子宛绎终于怒了。 长发鬼差刚觉得有阵凌厉的风从脚边飞过,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原来子宛绎拔出他腰间的楚江王之剑,对准长发鬼差的小腿甩了出去,这下几乎把他的小腿筋骨削断。 子宛绎不急不缓的走过去,心想这下跑不动了。谁知长发鬼差一手撑地单脚跃了起来,运起法力就消失了踪影。子宛绎虽然意外也不着急,受伤如此是跑不远了,干脆悄悄跟上,看他能逃多远。 一路上长发鬼差已经失血过多,见子宛绎没有追上,他始终不敢停下歇息。暗中跟在身后的子宛绎暗自心惊此人的毅力,再这样下去,长发鬼差的腿不废也残。子宛绎不禁脚步加快,直接从后面将长发鬼差打晕了过去。 子宛绎这才慢慢走到长发鬼差旁边摘走他的面具,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但是在子宛绎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他几乎是立即俯身抱起她,然后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回子府。 这个女人,正是刘离。 在很多年前的一天,子宛绎将一个老头介绍给刘离认识,“宛离,这是教我剑术的先生,以后他也会教你,之前一直因事请假所以你没有见过。”子宛绎又对这先生说,“先生,这是我的妹妹宛离,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她从不会剑术到已经能够和我拆上几十招,我想先生也不用教宛离什么了,她已经都学会了,就差勤练习了。” 子宛绎脸上是满满的自豪感,一是因自己的优秀,二是为同样优秀的妹妹。 先生呵呵而笑,“如此甚好,大小姐,我们来过几招如何?” 让子宛绎没有想到的是,二人仅仅只过了十几招,刘离就招架不住了。子宛绎奇道,“宛离,昨日我们还拆了许久,怎么今天我可没留情啊!宛离,我的剑术明明已经胜过了先生,你不应该打不过先生啊?难道一月不见,先生是去修炼去了?” 先生听了哈哈大笑,看向刘离,“我想大小姐知道是何缘故?”刘离对子宛绎道,“我与大哥日夜对练,对大哥的出招已经十分了解,每次你出一招我就能猜到你的下一招,这样我就能提前想好如何招架。乍一看好像我的剑术过人,其实只是针对大哥罢了。” 子宛绎听了若有所思,“先生,我的出招意图很明显吗?”先生道,“大小姐,我们再过几招如何?” 如此刘离和先生又对打了几次,子宛绎惊讶的发现,随着次数的增加,刘离招架的越久。子宛绎非常惊讶,却不明所以。 先生道,“少爷,是大小姐的眼力过人c思维敏捷,正所谓知己知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洞悉对手的目的,老夫实在是佩服!”刘离道,“也不全是如此,大哥的剑术出自先生,我才能这么快瞧出一些端倪。” 子宛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宛离,你就不用谦虚了。连祖父都常夸你善解人意,让我多跟你学习。父亲也说宛离天赋在我之上,我还不信呢,现在不得不信了,看来我得加倍努力勤练功夫才行。”刘离摇头道,“你看看,还说向我学习,你总这样累自己,祖父他老人家就会高兴吗?” 子宛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也知道祖父不希望他太劳累,但是他如何能放松自己,杀死母亲伤害弟弟的仇人都还不知道是谁。 自此之后,子宛绎也开始锻炼自己的眼力。也正因为如此,子宛绎和刘离被旁人称为最心意相通的兄妹。 时间回到现在。 “管家!速取伤药到我房间!” 子府的管家只看到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幸好这声音非常之熟,不然他就要叫护卫了。很快担心跃上管家心头,不会是他家大人受了伤! 当管家拿着药来到子宛绎的房间,就看到一个女人正躺在他的床上,腿上已经血肉模糊, 子宛绎正用法术帮其治愈伤口。见不是子宛绎受伤,管家刚呼了一口气,又提心吊胆起来,他上前道,“大人!这位姑娘是谁,还要您用法术救她,不可,不可啊!” 子宛绎这才收了法力,一把将管家手里的药抢了过去。管家候在旁边,看得真切。大人的手好像都在发抖,到底是谁能让大人紧张成这样! 经过一番努力,子宛绎总算处理好了刘离的伤口。他这才有时间问管家,“外面怎么回事,乱成这样?”子宛绎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鬼差骚动不止,那时他一心只有刘离,也就没有理会。管家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吗?生死簿被人盗走了!” 子宛绎一惊,没想到这短短时间之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立即吩咐道,“去,拿两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大人穿的还是这位姑娘穿的?” “拿我的。” 管家很快取来了衣服,子宛绎换了自己身上被血弄脏的官服,又给刘离穿上另一件。他这就抱起刘离,吩咐道,“管家,把房间收拾干净,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管家立即会意,子宛绎带着刘离,一路直奔城外正东方的鬼门关,目的地正是阳间。 那边鬼昱被另一个神秘人带着也逃出了酆都,鬼昱终于被那人放开,可以回头看到底是谁。果然,鬼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的声音,是不惑。鬼昱忙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出来?” 仿佛难以抑制一种心情,反而是不惑的心情更加激动,“你是鬼昱?告诉我,你就是鬼昱!”鬼昱奇怪,“我是鬼昱,你说来救我,到底是因为我是鬼昱,还是因为我是陆昱?” 不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明媚,他的双眼仿佛拨开了云雾看到了明月,“你的问题问得真笨,我要救的就是你,你不是不想成亲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鬼昱不明白为什么出现的会是不惑,不惑坦言道,“我见你久久不来上课,所以潜入酆都寻你,但是我找不到你,接着就听说了鬼昱今天成亲的事。我只是好奇这阴曹地府怎么也会有喜事就过去看,然后我在那里见到了上次从教室把你拉走的女人。我就奇怪,忽然就有一种直觉,想着不会你就是鬼昱吧。然后我就找鬼昱的房间,真的让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你明明是大喜之日却好像要办丧事一样,所以就把你救出来了。至于为什么我能救你,因为我其实是一只妖怪。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不惑说得非常的直白,似乎毫不隐瞒。鬼昱道了声谢,却十分茫然。只觉得天下之大,他又该何去何从?不惑瞧出他的心思,十分豪爽的说,“你就做我这只妖怪的俘虏吧,等你想回去了,不用担心找不到理由。” 鬼昱心里一阵感动,“不惑!我见你来去如风,真想随你天涯海角一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一瞬间,鬼昱觉得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不管家做了坏事的小孩。他的脸又忽然热了起来,鬼昱急忙低下头去,这才想到一个词语叫男女有别可我鬼昱明明是男的!其实刚才被不惑带着飞翔,看着酆都一点点远离的感觉,鬼昱喜欢这种感觉。 不惑没有发现鬼昱复杂的心事,走到他的面前,“好啊,只是我曾许诺了一人留在梨花镇。不过我想那里足够隐秘,就算有人想抓你回去,只要你不想回去,我就帮你逃走。你觉得怎么样鬼昱。” 鬼昱抬头看着不惑,正好撞上他分外温柔的目光,虽然他很快收敛了。那一瞬间,那个目光,让鬼昱不舍它的消失。鬼昱不明白为什么不惑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但就凭刚才那个眼神,让他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鬼昱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做出一个选择,即使背后可能存在什么阴谋,他也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会这样温柔看他的眼神,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经拥有过。“不惑,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如果我们早点认识,该有多好。” 不惑看得出来鬼昱说这句话时带着的悲伤,只怕是想起来了什么悲伤的过往。不惑不再吝啬他温柔的目光,温暖的笑容,“你已经走到了这一刻,不需要再有什么遗憾了。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我不惑,乐意奉陪!” 不惑说得斩钉截铁,让鬼昱笑颜生花,“好!谢谢你,不惑。” 另一边,子宛绎之所以这么急着带刘离离开,是知道她如果留在酆都,一旦被发现必会成为偷盗生死簿的重大嫌疑。子宛绎已经能够猜测,刘离会出现,是因为今天是鬼昱的婚期。看来鬼昱已经和刘离有所联系,只是为什么,唯独要瞒着他这个大哥! 子宛绎不知道该带刘离去哪里,只好找一块干净之地将她放下让她躺得舒服些。他看着刘离苍白如纸的脸,千言万语都道不尽他此时的心情。“对不起,宛离,大哥居然伤了你。都怪大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宛离,为什么你都走到家门口却不肯进来,为什么你不顾自己也要逃离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狠心离开家六十年?”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的妹妹终于回来了,却是以这种方式。不,正确的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回来,不然不会伤成这样都还想着逃走。 夜渐渐深了,子宛绎又往火堆里添上一根新柴,而刘离的身上又包了一层子宛绎的衣服。子宛绎之所以还在,是他想等她醒来才能放心离开。 这时,刘离的睫毛动了动,子宛绎见了忙站起来就走。因为刘离如此执着逃走,子宛绎也就不让她知道,是谁带她离开酆都,不让她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她。 风依然在吹,吹动云。今晚月明,一片挡住月的云,被风吹开了。朦胧中,刘离借着月光,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慢慢坐了起来,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他既认出了我,为什么不等我醒来拆穿了我再走”刘离收了收心情,转口道,“妖名剑,是谁把鬼昱带走了,他不会有事吧?” 妖名剑闻声出现,“放心,他比你的处境还好。” 刘离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全身无力,这时一缕发落了下来,刘离自然的伸手挂到耳后。她忽然想到什么,忙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竟然完好无损,她立即去拆腿上的绷带。妖名剑制止了她,“不用看了,他确用法术帮你治疗过了,不过没有耗费太多心神。” 刘离很快冷静下来,笑了一下,“他给的这一剑,却不是他能治好的。子正寅不让他学习这类法术,所以他只照书学了一些皮毛。只是他怎么知道我手上也有伤,明明不碍事,也要帮我治好了它。” 原来在鬼昱离开梨花镇之后的这段时间,刘离像以往一样上她的班。她离开子家六十年,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回去那里。见到鬼昱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不能与他相认,她早就准备把酆都的一切撇清。 一直到昨晚,她还以为她可以做到。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时钟上,当时针指向十二,那天鬼昱离开的神情,小时候自己说过的话,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刘离仍试图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她是高三的班主任,她还要出拟考题。刘离伸出手去端咖啡,想着是不是自己熬得太晚了。可是杯子居然滑了出去,摔碎一地。 刘离知道,当手上的痛感传到大脑,她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我欺骗,自己根本就放不下。五十年前是这样,今天仍然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三日之期 子宛绎赶回酆都子府时,陆子期已经等候多时,她生怕子宛绎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大人,秦大人说你不用去见他了,让你在三天之内找回生死簿。”子宛绎点点头,“子期,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说来。” 原来在生死簿被盗之后,秦广王就召开了紧急会议,结果十王殿就差子宛绎没有到。不过大家都知道子宛绎的为人,想是已经知道一些线索去追查了,所以秦广王没有追究,只吩咐了这句话。 倒是鬼封因为护书不力,遭到包政和郑榇的联手指责,秦广王因此撤去了鬼封原本在无王四殿的兼职,命他专心做好他六殿的工作。原本蒋禅最器重鬼封,现在这个新任秦广王铁面无私,包政总算出了一口气。 至于生死簿被发现盗走时是巳时一刻,猜测是在这之前的一到两刻钟才被盗走。虽然有人潜入五浊殿盗走生死簿,还有人潜入鬼府掳走鬼昱,但是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鬼封等与鬼昱亲近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头绪。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几个人所为,不过可以肯定,此人对酆都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就是等在鬼昱成亲,鬼封不在五浊殿时下手。 唯一的线索就是子宛绎在追的鬼差,本来子宛绎回来应该立即向秦广王说明前因后果,但秦广王显然更想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听这些经过。 陆子期还提到鬼封已经差人几次来问子宛绎回来没有,看来是非常担心鬼昱的安危。子宛绎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想了想,原来在鬼昱小时候走丢过一次。那时候鬼封就来求过子正寅,借给他人力寻找鬼昱的下落。 言归正传,好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离,刘离熟悉酆都,刘离有救走鬼昱的理由。子宛绎心想幸好不是宛离劫走鬼昱,这要是传出去不过生死簿绝对不会是刘离盗走,子宛绎完全相信。子宛绎猜测,最多这个人是刘离的帮手,但是心存异心,然后趁机顺手牵羊。 如果说鬼昱找到了在阳间的宛离,那么他一定需要时间在阳间活动,但是鬼封很少让鬼昱到阳间,更多的是让他在殿内当值,看样子鬼昱连鬼封都隐瞒了。在这件事上,子宛绎觉得鬼昱不可能做得很好,想必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与鬼昱最亲近的鬼岚。 陆子期没有问子宛绎进展,只说,“大人,我也想和你一起调查此事。”子宛绎已经有了头绪,准备立即去找鬼岚。他说,“你留在阴司殿,这段时间我会不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子宛绎说完就离开了,徒留陆子期黯然神伤。 子宛绎来到鬼府,是私下找的鬼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鬼昱的下落。 鬼岚在知道弟弟被抓走时急得团团转,她还是在火凤的提点下,才想到去梨花镇,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鬼昱。不过鬼昱不想被逼婚,所以不愿意回来,鬼岚向着弟弟决定为他隐瞒。 子宛绎说道,“我对你家的私事根本没有兴趣,现在生死簿被盗事关重大,鬼昱的下落是唯一的线索。”子宛绎如此说,鬼岚就有些动摇了,她也知道生死簿对酆都来说至关重要。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她的父亲,她也很希望生死簿马上找回来。 幸好酆都很久以前就创立了子簿制度,生死簿上的内容子簿可以查阅得到,不然这会儿酆都已经乱成一团了。不过子簿虽有生死簿上的内容,但只有最近一个月的,而且动不了也改不了。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冥府有过一次大乱,当时的天帝可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这里恢复秩序,生死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制造出来。所以没有生死簿,很多工作都无法进行。 几番权衡后,鬼岚妥协了,“子宛绎,我是为大局着想,希望你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要为难我弟弟。他现在在梨花镇的文华高校,叫做陆昱。” “多谢。”子宛绎即刻离开了。 鬼岚暗自吃了一惊,“刚才他是在跟我道谢吗?子宛绎居然也会道谢?” 次日,妖名剑让刘离不要去上课,刘离也答应了。鬼昱却找上门来,“我听校长说你昨天无故旷工,派人来这里找你你也不在,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你去酆都找我了吧?” 昨天妖名剑只说鬼昱没事,刘离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在梨花镇。刘离还想否认,鬼昱终于不能容忍了。等她自己承认,估计永远等不到!鬼昱道,“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就是宛离,昨天我在酆都都看到你了。”鬼昱说的是实情,只不过当时远远看到没有想这么多,直到听说刘离旷工才恍然大悟。 刘离其实还可以再假装下去,但她实在好奇到底是谁救走鬼昱,“是,我是宛离,昨天我见你被一人带走,那个人是谁,有没有对你不利?” 听到刘离的关心,鬼昱别提多高兴了,“这个是秘密,我答应了那个人不说。不过你放心,他没有对我不利。现在是他给了我勇气,让我选择留在这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宛离,可以再见到你,我好开心,这六十年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对不起鬼昱,当年我不辞而别。可是鬼昱,你现在真的准备过陆昱的生活吗?” “对,宛离,你总说我缺乏勇气,现在我做出了选择,你应该替我高兴。” 刘离露出一个苦笑,这是什么选择,分明是逃避。不过他既想如此,那就让他这样吧,开心胜过一切,即使是一时的。“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上课,本来还想偷会儿懒呢。” 鬼昱想到昨晚和不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脸不禁又红了,“宛离,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好啊。”刘离就这样无视妖名剑,和鬼昱去隔壁学校了。 当子宛绎找到文华高校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其实很想问鬼岚,知不知道宛离的下落。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校园,子宛绎有点茫然,他不喜欢和生人接触,所以绝不会想到问路。 怎么临走前没有再问鬼岚详细一点。就在子宛绎暗暗后悔的时候,从左边的篮球场传来一阵议论声。原来有一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有人见到了子宛绎,顿时整个篮球场的学生炸开了锅。只见他上着白衬衫,下穿灰色长裤,一头长发用一根细绳随意绑束,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男子。 这阵热烈的讨论并没有被体育老师压制下去,已经有几个胆大的走近子宛绎和他搭讪,然后接二连三的跟风过来,子宛绎的周围一下子围满了人。 就在子宛绎头疼的时候,远处教学楼下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一刻他烦躁的心就归于平静,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喧闹。尽管他只见过一次,但是这个身影已经完全刻在了子宛绎的脑海,不是刘离是谁? 周围的学生虽把子宛绎围在中间,但是子宛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让他们不敢靠近。很快他们发现,子宛绎正专注的看着一个方向,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们回头看到的,是刘离已经走了过来。接着刘离没有温度的声音随之响起,“回去。”围观的学生顿时跑开,好巧不巧,上体育课的正是刘离的304班。 等学生们走光了,刘离才对子宛绎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打道回府,你在这里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学生上课。”子宛绎心里百感交集,果然她可以毫无破绽的装作不认识他,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他淡然说道,“我来找陆昱。” 刘离偏头帮子宛绎叫了一声,其实鬼昱早就发现了子宛绎,只不过躲了起来,听得刘离叫他他才走过去。刘离道,“陆昱,我劝你让这位早点回去。”说完这句话,刘离就离开了。 鬼昱在心里不禁埋怨,“这么多年了,宛离只要是在大哥面前,朋友情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了。不过她既与我相认,为什么又不和她的大哥相认呢?” 子宛绎默默看着刘离远去,鬼昱则低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等看不到刘离了,子宛绎才问鬼昱,“是谁带你出的酆都?” 鬼昱早猜到子宛绎来者不善,没有实说,“我自己逃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抓我回去的吗?这种事不该由你过问吧,就算你是楚江王,别人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你管。” 子宛绎见鬼昱有所戒备,直说道,“生死簿被人盗走了,我现在怀疑是带走你的人偷的。” 鬼昱一惊,尽管如此,他并不信是不惑偷的,这下更加不会说出不惑的名字来了,“我说了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我并不知道还有谁去偷了生死簿,你现在问清楚了,可以走了,你也听到我班主任说的话了。”鬼昱应付子宛绎的诀窍,就是搬出刘离。 “你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学生,身为鬼家独子,你父亲直接看管的生死簿被盗竟然不闻不问?真是不枉你纨绔子弟的名声。”子宛绎没有再理会鬼昱,径自离开去找刘离了。 鬼昱咬牙站在原地,觉得抬不起头来,他的罪恶感再一次被唤醒了。不惑见了马上走了过去,对鬼昱道,“怎么了?那个人骂你了?”鬼昱忙拉了不惑回到学生堆里,“不惑,这段时间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也不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 “酆都丢了一样东西,他们现在怀疑是你。” “你呢?你怀疑我吗?” 鬼昱早就选择了相信,他马上摇了摇头。不惑却很认真的问他,“如果真的是我偷的呢?”鬼昱一愣,思索片刻说,“我不后悔相信你。”不惑笑了,拍了拍鬼昱的肩膀,“鬼昱,我想和你同进同出,想和你说话。他们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吧,我不怕。” 不惑真挚的话语,让鬼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更加坚定了他的相信。就如他自己说的,就算真的错了,也不后悔。 那边子宛绎找到了一间办公室,看到刘离果真在里面,刚在想怎么叫她,刘离也看到了他就立即出来了。 二人十分默契的走到一处偏僻地,刘离还是刚才的语气,“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子宛绎道,“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陆家丢了一样东西,而丢东西的时间就是有人去陆家带走他的时候,所以我怀疑带走陆昱的这个人就是偷东西的人。我想问你,可知道陆昱和谁走得比较近?” 子宛绎无法在鬼昱这里得到信息,只好找刘离帮忙了,就算刘离不承认自己是子宛离,但只要她心里还有一点他这个大哥,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帮助他。 刘离当即明白了子宛绎的意图,想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才会让楚江王亲自出马寻找。她怎么拒绝得了,嘴上却说,“原来你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是有一个叫冯不惑的学生。” 这两个人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要假装不认识对方。 “多谢,还请你这段时间帮我多留意观察一下此人,如果有什么线索,麻烦通知我一声。” “我要怎么通知你?” 子宛绎一愣,他还不习惯凡人的生活方式,总算他还是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处理,“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正准备找住的地方,等我找到了我也会告诉你,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住处。” 既然子宛绎都这样说了,看来是准备留在阳间暗中观察不惑了。刘离稍加思索就说,“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你没有问题,就住在我家吧,我家离学校最近很适合你做据点。不过是出租,你要住多久,每日八百。” 子宛绎不知道刘离完全是抢劫的行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拒绝,“好,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刘离心里一沉,居然这么点时间,她还在想蒋禅什么时候这么无情了?却不知道秦广王已经换人了。刘离脸上则没有表示出来,“走吧,我现在有空就带你过去。” 刘离的别墅其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早上鬼昱说要来住,她和妖名剑每人一间总共三间房。她现在不得不另做安排,不过她表面上非常自然的把子宛绎领到客房门口,然后准备让鬼昱睡她的房间,自己则跟妖名剑挤一间房。 刘离对子宛绎大概说了下房子的布置,还跟他提到鬼昱也住在这里,告诉他如果有什么疑问问鬼昱也方便。等安排妥当,刘离就以有课告辞。 子宛绎急忙叫住她,“宛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抱恙,还是不要勉强,多注意休息。”刘离回以一笑,“我很好。对了,我叫刘离,还未请教?”子宛绎自报了姓名,对刘离这个名字不能释怀。 这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一个明明知道对方知道了,只要对方不拆穿就决定隐瞒到底。 刘离点点头,连应该奇怪一下子姓都懒得表演了。她往外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对了,请你有空梳一下你的头发。”刘离出了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子宛绎摸摸自己的长发,心想他的头发很乱吗? 等刘离走出别墅一段距离,妖名剑现身道,“你别想和我睡一个房间,你的办公桌就很适合你。”刘离微笑如风,“我也不想和你睡一个房间,因为我会让你搬出去。” “这房子三分之二的钱可是我出的!” “但却是写在我的名下。” “我会告发你伪造身份证!” 刘离笑道,“别闹了,你知道酆都丢了什么东西吗?”妖名剑道出是生死簿,刘离双眉顿时皱在一起,“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知道是谁偷的吗?”妖名剑道,“天机不可泄露。”刘离没有再追问,只感叹一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一个神仙而非妖怪。” 妖名剑莞尔一笑,“妖怪也有这个本能,如果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漫长的夜晚 夜晚,鬼昱得知可以睡刘离的房间很高兴,在刘离床上滚来滚去。刘离趁子宛绎不注意,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服。鬼昱就问刘离妖名剑去哪了,刘离只好说她退房了。离开前,刘离稍微收拾了一下梳妆台,然后把梳妆台的抽屉锁好。 鬼昱见了问道,“宛离,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不能被我看见?” “鬼昱,你记得一定不要告诉他。我是不想让他看见,虽然知道他不会进来”刘离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里面只放了一条白丝带。她离家出走的时候那么突然,唯一从那个家带出来的东西,就是这条白丝带。 鬼昱问出心里的疑惑,“宛离,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到你每天都会戴着它。它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现在你为什么不戴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我若戴着它,就是告诉他我是谁了” 白丝带的故事,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子府的梨花第一次绽放,子宛绎兴高采烈的拉着刘离跑到梨花树下。忽然一阵风起,吹得梨树枝动,梨花落下。那景色,真的就像春日的雪。子宛绎低头与刘离说话时,发现一朵梨花落在刘离的头上,子宛绎忙叫刘离别动,看了她几眼帮她拿了下来。 过了几天,子宛绎神神秘秘的拉着刘离再去看梨花,问她,“宛离,你觉得今日的梨花与昨日的梨花有何不同?”刘离看了看,还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美,“有何不同?”子宛绎抬手一指,刘离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个不同于梨花形状的东西在视野中慢慢飘进。随着距离的拉近,刘离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条和梨花一样白的丝带。刘离伸出手去,白丝带好像有意识一样飘落在她的手里。 刘离捧着白丝带看向子宛绎,子宛绎道,“宛离,前几天我就觉得梨花戴在你的头上很美,不过总不能让你真的戴着梨花到处跑,我就想到送你一条白丝带。宛离,你发现了吗?上面还用同样的白色丝线绣着一朵梨花,这是宛离的标记,它是只属于宛离的白丝带。”刘离这才发现,在白丝带的一头绣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梨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子宛绎接着道,“宛离,让上面这朵梨花成为我们的秘密怎么样,别人只道你系着一条寻常的白丝带,却不知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白丝带。” 刘离点头,欣然答应。 不过自从六十年前,刘离决定在阳间生活开始,她就把这条白丝带收了起来。她认为刘离没有资格系这条白丝带,它只属于子宛离。 晚上,刘离沐浴完毕就回房了,有子宛绎在,她不好在她的书房加班。不过她也难得轻松一回,正霸占着妖名剑的床低头给腿上的伤换药。只见她小腿上的伤口居然还有出血迹象,就像新伤一样,刘离惊道,“妖名剑,我这伤怎么回事?” 妖名剑被刘离逼到了床角,客厅又不能去,只能捧着她的笔记本,“十王殿的配剑阴煞之气都是极重,你还上班来回折腾,我看你这伤半年都未必能好。” 刘离顿时无语,想到自己也会治疗术,还是经过妖名剑的指点,正准备试一试。妖名剑的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头也不抬的说,“别费劲了,你身体本就虚弱还给自己治疗,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刘离听了只好放弃,她低头缠着新的绷带,说道,“话虽如此,如果治疗术都不能给自己治疗,那还学来干什么?” “那是因为很多法术传到你们这代,威力都大不如前了。” “这么说你的这类法术很厉害了?” 妖名剑专注着电脑屏幕,说的话跟呼吸一样平常,“把死人复活都没问题。”刘离惊讶的看着妖名剑,妖名剑淡淡的补充,“我不会帮你的。”刘离莞尔,并不在意,“那你是不是吹牛都不一定了。说真的,妖名剑,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使用法术?” 妖名剑终于不再盯着屏幕,凑到刘离面前看着她,“你觉得呢?” 此时妖名剑的眼神,三分玩味三分认真还有四分看不明。刘离收拾着床上的医药箱,玩笑道,“我觉得是你老了,用起法力来费劲了。”妖名剑笑了一笑,又坐了回去,“知道还问我。” 刘离一愣,随即莞尔,“原来我这么聪明?” 夜逐渐深了,刘离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她正在替子宛绎头疼,满脑子都是生死簿的事,而且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不,只剩下两天了。 对不惑,刘离也是持怀疑态度。刘离是三年前来的梨花镇,不惑是在两年前,他的来历同样不明。只知道不惑和冯心死去的亲哥哥冯泰关系很好,所以对冯家很是照顾。至于为什么很好,没有人能说清楚。 那冯泰恰巧是在不惑出现的时候死的,死因不明,而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很健康。这个巧合就好像在说冯泰的死,和不惑脱不了干系一样。现在冯家只剩下两个孤苦老人,不惑还在坚持照顾,让不惑这样做的理由一定是一个关键,但是无从得知。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刘离立即坐了起来,她拍了下旁边的妖名剑,连衣服都顾不上披了顶着睡衣就循声过去。妖名剑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刘离刚出别墅就看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跃出梨园高墙,前面那个是子宛绎,后面的蒙着脸不知道是谁。刘离暗叫不好,立即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一块荒芜人烟的草地,跑在前面的子宛绎,这才回头对付这个追杀他的蒙面人。 原来子宛绎睡到半夜,就有人来暗算他,他不愿弄出声响,这才引蒙面人出去。 只见蒙面人手中的剑闪着寒光,每一招都想至子宛绎于死地,子宛绎因为急着出来,不慎落下了楚江王之剑,现在赤手空拳落于下风。这时蒙面人迎面朝子宛绎一刺,子宛绎很精准的歪头避开了,但是脸上却传来痛感,竟然被剑气所伤!以这个距离都能划破子宛绎的皮肤,这应该是一把上好的利剑。子宛绎本想夺剑,现在只怕讨不到好处。 二人又是几回合缠斗,刘离没敢上前,她知道自己身手不佳,何况现在腿脚不便。草地上子宛绎不敢松懈,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忽然发现有一个黑影盖住了眼前他的视线,显然是他的背后还有敌人,但是眼前的蒙面人让他无法分心。 耳听一声“小心”!刘离已经飞身过去要挡子宛绎背后的敌人,忽然那个人就消失了,刘离一招落空,子宛绎不顾蒙面人刺过来的剑忙在下面接住了她。 原来刚才竟是一招分身之术! 蒙面人趁机紧攻过来,子宛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抱着刘离使出全身的力气退开几步然后将她一放并叫她快走,他自己转身又去对付蒙面人。 刘离如何会走,站在旁边试图找到蒙面人的破绽。论修为蒙面人未必在子宛绎之上,不过他手中的剑真的锋利无比,子宛绎为护刘离周全,这会儿身上又添了两条剑痕。刘离想到子家隐藏的敌人,心里越看越急,已经难以冷静不禁低声呼唤妖名剑,妖名剑这才打着哈欠在旁边现身了。 刘离立即问道,“妖名剑,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和你比怎样?”妖名剑答,“论锋利我稍逊于它,论灵性它远不如我。” “你都是剑妖了,它当然不如你了。妖名剑,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可以,他不行。” “知道了,来!” 妖名剑立即变回剑形飞到刘离手里,刘离急忙抢身上前,执剑替子宛绎挡下一剑。其实这一挡刘离只是普通的一挡,并没有用劲,谁知蒙面人手里的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顿时震得他后退了几步。 子宛绎一惊,“你怎么还在这里!” 刘离横剑在前给子宛绎看,给他传达她的信心,“此剑愿助我一臂之力,你休息,我来。” 只见夜色中,刘离手中的剑好像闪着火光,顺着剑身上“妖名”二字流淌至全身,整个纹路看起来非常美丽。子宛绎马上想起他第一次来人间遇险,正是妖名剑救的他。难道那一次,也是因为宛离的关系? 子宛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再碰上妖名剑。刚才的那一挡,子宛绎也看出来这把剑非常厉害,而且刘离对此剑如此自信,他也就暂且静观其变。 那边蒙面人站在原地,似乎一下子有所忌惮了,刘离执剑上前想抓住他,觉得他不是子家的仇人就是生死簿的偷盗者。 起初刘离打得还不错,之前她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个蒙面人,还能招架的住,但是很快就露了破绽。刘离的睡衣是条长裙,她小腿上的绷带随着身体的动作露了出来,蒙面人眼尖突然就攻向刘离下盘,直接一脚朝刘离的伤口狠狠踹了过去。 刘离顿时吃痛,子宛绎见了忙抢身过去扶住站立不稳的刘离,同时想接过刘离手里的妖名剑,招架蒙面人迎面而来的剑。谁知他刚一接触妖名剑就像是触了电一样,子宛绎本能的缩回手,妖名剑就这样掉了下去,插在了土地里。与此同时,蒙面人的剑已经指向了子宛绎的咽喉! “妖名剑!”刘离见到这一幕真是要气得吐血了,如果不是她用手硬接下蒙面人刺来的这一剑,后果不堪设想。 一滴血从刘离右手的缝隙流了出来,却在空中被冻结了。几乎是同时,蒙面人所在的土地开始结冰,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往他身上蔓延,速度之快令蒙面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就被封在了冰块之中。 子宛绎急忙抱着刘离退后几步,幸好这些寒冰没有蔓延过来。他没有事先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优先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帮刘离包扎右手。刘离缩在子宛绎怀里有些发抖,“快把他绑起来,我感觉妖名剑困不了他多久” 刘离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蒙面人真的破冰而逃,徒留妖名剑还插在土地里散发着寒气。子宛绎见状,从地上拾起一片落叶,快速朝叶子施了法,那叶子就跟着蒙面人而去了。 子宛绎没有选择追,追过去还不知道谁打谁,只等蒙面人到了目的地,叶子就会回来告诉他。子宛绎又抱紧了刘离一些,才朝妖名剑走过去,“这把剑很久以前就救过我一次。她刚才在我危难时都不肯我使用,想必那个时候,也是受人所托才救我。”子宛绎看着刘离,第一次把话说明白了一些。 刘离还是假装不懂,“哦,她是很有灵性,脾气很古怪,我也不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刘离说的倒也是实情,她见妖名剑还保持着剑形,便伸手过去准备拿起来。这时妖名剑却消失了,随之一股轻微的气流从刘离手里飞走了。没等子宛绎问,刘离就道,“不用管她了,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回去。” 子宛绎没有照做,抱着刘离回别墅,刘离也没有坚持自己走。 两个人回到梨园别墅的客厅,刘离取来医药箱,对子宛绎道,“坐下,我来帮你。”这一战下来,以二挡一还受伤颇重。 子宛绎依言坐下,等刘离也过来坐在旁边的时候,他却接过医药箱,自作主张的要先帮刘离处理她手上的伤口。刘离知道子宛绎的坚持,也就懒得跟他争。她道,“我看那个蒙面人对你仇恨很大,你最好再找点帮手。”子宛绎低声应着,专注着帮刘离的右手重新包扎。刘离接着道,“还有,我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惑,他虽然来历不明,但应该是个普通人。” 刘离虽只当了三年不到的都市王,却是少数能看人寿命的王。这个能力属于推算一类的法术,在学习这个法术之前,通常都会被告诫,非非常时刻不能使用。其实所有这类的法术,例如占卜,都是窥探天机的法术,而会这种法术的人都必须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一定不能到处宣扬。 今天回学校的时候,刘离就利用这个能力看了不惑的寿命,她的这个能力还不成熟,只看到一个大概,她发现不惑最近就有死劫而且是与车有关,尽管只有如此也具有一些参考价值,基本可以排除他不是普通人的猜测。 刘离如此说,子宛绎就明白了,“这件事麻烦你了,以后你不要再管了。”刘离知道子宛绎是为她好,但还是不高兴了,一时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子宛绎处理好刘离手上的伤势,准备帮她小腿上的伤口更换绷带,刘离忙把腿缩回去,“我今天换过药了,不用了。”子宛绎没有理会刘离的拒绝,“都渗出血来了,需要重新处理。”当子宛绎看到刘离腿上的旧伤,比手上的新伤看起来还严重的时候,子宛绎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刘离见了轻碰了一下子宛绎的额头,“发什么呆,要帮忙就动作麻利点,没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吗?弄脏我的沙发你洗吗?”子宛绎心里一阵难受,知道刘离没有责怪他半点,不禁一声对不起脱口而出。刘离避开子宛绎愧疚的目光,说道,“你对不起什么,是我自找罪受,不关你的事。” 等子宛绎帮刘离处理好伤口,刘离准备帮他。子宛绎却说,“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他说着就站起来要抱刘离起来,刘离用手一挡,“坐下。”子宛绎犹豫了,刘离接着说,“想让我早点休息就乖乖坐下,包扎又不要多久。”子宛绎选择了妥协,真是从小到大都不敢惹他这个妹妹不高兴。 刘离一边帮子宛绎处理伤口,一边忍不住关心事情的进展,“你今天去不惑家有什么收获吗?”白天的时候子宛绎问过不惑住的地方,刘离告诉他了,知他想去不惑的住所寻觅生死簿的踪迹。子宛绎答道,“毫无进展,梨花镇附近我都找过了。” 等刘离帮着子宛绎处理完伤口,刘离先开口了,“休息吧,那个蒙面人知道了妖名剑的厉害,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子宛绎没有说什么,等刘离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间的灯,子宛绎才关了客厅的灯,摸黑回了客房。 刘离一进房门就看到妖名剑已经躺在床上睡死过去了,她躺到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刘离一直在回忆,刚才和蒙面人交手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蒙面人手中剑上的刻字。然而时间太短c光线不够,周围的环境又让她没法分心,她实在有点想不起来是什么字。 也不知过去多久,刘离终于豁然开朗,“神氏!是神氏!妖名剑!”她忙去摇睡在旁边的妖名剑,“妖名剑!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子家遗失多年的家传宝剑!难道他和子家有什么渊源?可是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杀子宛绎”妖名剑却是蒙头捂耳,不满的嘟囔,“天会亮明天再说” 刘离怎么会听,待要再说,妖名剑伸手在刘离眉心一点,刘离倒头就睡了。再看妖名剑,手都还没收回,歪在刘离脸上,再次睡死过去。 那边蒙面人终于逃到了出尘洞,刚到洞口就昏死过去了。门口的守卫忙带他入了洞,郑榇闻声赶来,此时蒙面人也就是东权全身冰冷没有意识,郑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醒了他。“东权,是子宛绎把你伤成这样吗?” 东权还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不是,是妖名剑。” “又是那把妖剑!”郑榇想到当年被妖名剑所伤,可是受了不少苦。 东权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来,正是生死簿,“父亲,这生死簿你拿去还给酆都,到时就是大功一件。”郑榇大惊,“生死簿是你偷的?你怎么想到偷生死簿?太冒险了!” “因为我想把子宛绎引出酆都。父亲,我偶然结识了子宛离,现在子宛绎为了救她甘愿自己受伤,他们一定以为我忌惮妖名剑的威力不敢再去。父亲,你快带人去梨花镇,现在他们放松了警惕,正是杀子宛绎的最好时机!父亲也不用担心那把妖剑,我发现她使出的寒气确实深入骨髓,但困住我的法力非常薄弱。您想,既然她如此厉害,为何当年要大费周章的使障眼法救子宛绎,可见她心里没底。” 郑榇顾着东权的伤势,并不打算去。东权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全凭一口气硬撑。现在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接上,又晕死过去。郑榇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杀子宛绎,帮东权疗伤要紧。 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选择去杀子宛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是东权已经冻僵的尸体,他绝对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命冒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