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宰与绝望攻略世界》 第1章 第一个世界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太宰睁开眼睛。 在短暂的几秒之中,他已经打量完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天花板和地板。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肉眼可视的范围里没有任何可见的监控装置。 房间面积不大,可以称得上一览无余。 以太宰的个人速度,冲出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身下的座椅同样是纯白色的,与地板连为一体,但是看不见明显的链接痕迹。 坐上去的体感是柔软的,明明没有坐垫,原理暂时无法想到。 疑似不同于当前时代的科技水准。 面前的桌子是圆桌,同样是纯白色。桌面上什么摆设都没有。 没有放置任何能够泄露出消息的东西呢。 整个房间的座椅……加上太宰自己的,一共有三把。 观察完房间之后,太宰才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人。 左手边坐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黑西装、黑礼帽,大脑运转速度慢得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神情警惕的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啧啧。 转过来看人的时候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 “你又在搞什么鬼?太宰?!” 太宰没理那只汪汪叫着的小狗。他把目光投注向另一个人,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与穿着。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看起来只有14、15岁左右。 深红色的头发,左边额角有疤痕,双耳都戴着并不常见的长方形耳饰。 那身衣服也很不寻常,那是制服……?外面披着市松图案的羽织? 为什么是这种打扮? 从太宰坐着的角度,还能够看见少年左边腰侧还佩戴着一把刀剑。 此时少年正呆呆地睁大了眼睛。虽然条件反射一样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但是像是注意到了太宰的视线一样,转头看过来的同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嗯……………… 原来是这样。 太宰沉思了片刻。 他将手指并拢,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未被绷带遮掩的右眼垂下,徘徊在光洁的桌面上。 耳边恼人的小狗狗仍然在叫嚣着,什么“喂混蛋太宰你说话啊啊?!”、“你这青花鱼到底穿得是什么衣服——”,还有陌生少年忍不住打圆场的声音,还有讨论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看见我的妹妹?”……诸如种种的嘈杂声。 “…………” 算了。试试这样。 太宰把手伸进怀里,把防身手//枪掏了出来。 所有喧哗声都在一秒之内陷入死寂。 在两个人紧张的注视中,太宰无比熟练地打开保险、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砰——!!” “住手混蛋————!!”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 整个房间都被枪声震彻。可怖的红色光芒遍布四处,然而原本毁灭性的重力异能力,却连一粒浮灰都没能控制起来。 幸好。 ——那粒子弹,在距离太宰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滞在了空中。 眨眼之后,消失不见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太宰面不改色地把手//枪收了回去,交叠起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轻声地断言道。 “哈?!你明白了什么?明白我马上就要揍死你了是吗?!!” 左手边,帽子放置架阴恻恻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无论他——中原中也——诅咒般怒吼了什么,都是徒劳的。 明明已经用力到手背泛起青筋,他就是被固定在座椅上。 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守。 异能力虽然使用出现了,但是全无效果。 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他恼火地差点把牙咬碎。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去碾碎武装侦探社!你信不信?!” 中原中也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双蓝眼睛被火焰擦得发亮。 另一个少年也被吓蒙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不过太宰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很显然,既然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就给参与者提供了信息交流的机会。 “唔。”太宰若无其事地说,看都没看中原中也,转头问陌生少年。 “你的名字是?” 他的口吻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感。 像是习惯了命令他人,习惯了坐在高处,习惯了手握大权。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在旺盛的怒火之中,曾经身为搭档的敏感,让他除了衣着之外,又从声音里捕捉到了太宰的变化。 明明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那条青花鱼已经不再缠着眼睛上的绷带了,与过去相反,换上了浅色风衣、整天轻浮地嘻笑着撩猫逗狗,宛如已经在阳光底下曝晒过、丧失了水分。 而这个太宰…… 这个太宰。 左眼紧紧缠着绷带。眼底现出青黑。神情淡漠,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笑意。 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眼熟的红围巾是一点亮色,却不详的、暗沉的、如同鲜血凝结一样。 身上叫人熟悉的阴暗氛围就不必说了,那个该死的熟练的以自杀来试探的方式—— 这个太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走神的片刻,那边少年已经把自己的消息都掏出来了。 名字是灶门炭治郎、家庭、时代、来到房间之前刚斩杀完鬼……等等之类。 中原中也都有点无语,倒是也没打断太宰的套话,只是在太宰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才吐了个槽。 “喂小鬼,你刚刚也看到了?”重力使粗鲁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太宰本人的不靠谱。 “在坦率地交底之前,不如多想想怎么样。” 炭治郎笑了笑,没有表露出害怕。 年轻的少年只是摸了摸鼻子,让中原中也感觉有些意义不明地坦诚说:“没关系。我的鼻子很灵的。” 中原中也又“哈?”了一声,没再吐槽说“灵到让你觉得我们俩是好人吗??” 话尽于此,就算觉得这少年容易轻信,他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 伸手按了按鼻梁,中原深吸一口气,把怒火摁下去。 “我是中原中也。那家伙是太宰治。” “——但不是你认识的太宰治。” 太宰轻声说。 他说话时总带点不明显的鼻音,听起来像是有点虚弱、有点倦倦、提不起精神。 远不是十五岁时中气十足自杀的模样。 唯有一身暗色不减反增。 “看看这条围巾,想起了谁吗?中也?” 太宰慢条斯理地说。 “这么说:在我的世界里,四年之前,我就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原中也咬紧牙,一眼不错地瞪着太宰。 “森、首、领、呢?” 太宰这下浮现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来。 他几乎有些愉悦地说: “你以为我是怎样上位的?” “轰————!!” 又一次,重力异能力冲击着整个房间。 若不是被固定在座椅上、若不是攻击受到限制,这个房间想必已化为一片焦土。 在澎湃的怒火中,中原中也一字一顿地发誓道: “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太宰治。” 太宰又短暂地笑了一下。 “啊。” 他悠然叹息着: “杀死我的中也,可不是你。” 一秒、两秒、三秒…… 中原中也终于按捺住自己的怒火,神情之中隐隐的放松也消失不见,彻底冷却为纯然的警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但是又维持住了一片表面的冷静。 在灶门炭治郎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开始了情报交流。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既无法伤害别人、也无法伤害自己。” 太宰治确认道。 “其次,我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 “聚拢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除了我们之外无法达成的?” 太宰十指并拢,眼底一片暗色翻涌。 若是这幅神情被黑手党的任何一个下属看见,必然会吓得两股战战、本能般跪下请罪。 “或许是为了消遣娱乐。在我们挣扎着、抵抗着、狼狈活下去的时候,这一切,都在被什么人注视。” “把这一切当做直播的娱乐活动,笑哈哈地观看着。” “像是观察蚂蚁一样,将我们玩弄在手掌中。” 太宰若无其事地分析着,沉沉一笑: “诸位,看得还满意吗?” 就仿佛真的有人在注视这里似的,中原中也和灶门炭治郎不由得被这气氛所感染、紧张得用眼角余光四下张望、屏住了呼吸。 “——又或者。” 太宰凝视着桌面。 此时此刻,就仿佛剧情进行到了关键节点一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纯白桌面上浮现出科幻的光屏: /公元2205年,时之政府为了和意图干涉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将拥有唤醒沉睡刀剑力量的“审神者”和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刀剑男士”送往各个时代展开战斗……/ “……来了。” 在太宰的喃喃低语中,三个人消失在了房间里。 *** 直到时间过去好一阵子。 三次元慢悠悠飘过几条弹幕: 【“吓、吓死我了…………” “不愧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我头都要吓掉了?!?!”】 又过去片刻,像是缓过来了一样。 【弹幕: “但是!有一说一!首领宰是真的帅啊!!” “四舍五入,就是我隔空和首领宰对视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活的首领宰,这波不亏!!”】 再过去一段时间,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飞了过去。 【“你们说‘首领宰’……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什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最后这句话谁说的hhh码很浅~ 欢迎大家一起参与弹幕!大家一起做尖叫鸡!(bushi) ——2021年1月8日 前几年三次元乱七八糟的,新年新气象,我回归晋江了,冲了—— 社畜型更新。放存稿箱晚上7点见。 以及,是的。旧文都记得的,阿芙拉完结一篇了,其他的慢慢也都会有的。嗯。(拇指) 有熟悉的读者打个招呼吗?比心! 第2章 02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另一个世界。 在下班之前就提前溜走、等待天黑了之后,才晃晃悠悠拎着瓶大吟酿回到武装侦探社宿舍的太宰治,慢吞吞地吃完了晚饭。 打开手机收取邮件。 从固定的黑市渠道了解最新的地下消息。 挂断五次之后,接了敦的电话,被后辈苦哈哈地恳求了一通。“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冷到不行最后自己爬出来。 凌晨之后就着大吟酿把安眠药吞了。 冰冷的酒液,实在丧失了应有的风味。 但是也没有心情去酒。 大脑恍惚了一下,是睡着了吗? “………………” 不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饶是太宰治也有片刻失语。 好。 首先感受一下,确定了身体应该还是躺在床上。 有趣的是,他完全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抬起手指、眨眨眼睛、还是停止心跳,都全无作用。 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如果他真的有灵魂的话——已经脱离了躯壳,正高高在上地看一出滑稽剧。 仅仅只能看着,而无法参与。 就好像坐在映画馆的银幕前面一样。 太宰试着付诸想象,凝聚自己的意识: 屏幕破碎、触摸到屏幕、和屏幕融为一体。 ……也全无效果。 哼。好。 太宰在脑海里啧了一声。这一次把注意力投向了屏幕里的画面。 “……” 不是? 他自然而然的略过黑漆漆的小蛞蝓,扫了两眼披羽织佩戴刀剑的陌生少年,接着就全神贯注盯着‘另一个太宰治’观察起来。 衣服。绷带。围巾。 压迫感十足的气场。 枪支不离身的细节。 果断对自己开枪的选择。 诱导中也的熟练姿态。 ——不是、 怎么会、 为了什么、 ………………原来如此。 太宰治盯着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之后,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真羡慕你,我自己。 (织田作) 真可怜你,我自己。 (织田作) 就在这时,屏幕上开始有弹幕飞过去。 太宰不再盯着自己看。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那些莫名其妙的弹幕。 一群人尖叫着“啊啊啊啊我的首领宰”、“呜呜中也让我抱抱大腿”、“炭治郎!是炭治郎小天使啊啊啊啊啊”,短短几秒钟,差点连屏幕上的人影都被遮住。 女友粉和妈妈粉轮流上阵,认领了三个人的帽子、choker、围巾、鞋底、日轮刀。 不管是什么,都抱着舔了一遍。 太宰治:“……” 短时间内的第三次,他心底浮现出震惊到快要掉色的三个字: 不、是、?! 然而,已经晚了。 在首领太宰跨次元恐吓一通、弹幕清洗一空之后,不过片刻,弹幕又贼心不死地出现了。 并且,更要命的弹幕飞了过来: 【“你们说‘首领宰’……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什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条弹幕就像白纸上一点黑字,显眼得要命。 不仅是弹幕的发言人。 从这语气和用词上,如果不是他的同僚国木田独步,太宰就发誓下个周一口毒蘑菇都不吃。 更是因为…… 这条弹幕,在满屏的白色文字之中,它是荧光黄色的。 这么直接就暴露了?! 太宰为不详的预测皱起眉。他设想到一个巨大的跨世界阴谋、一些高维碾压低维世界的可能性、神明肆无忌惮从观察蚂蚁取乐的画面…… 他脑内的阴谋论还没有写完,就看到弹幕【哈哈哈】了起来。 【“左边大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高级vip了?” “哈哈哈这荧光色差点亮瞎我的狗眼。” “在哪里充值?我也想带颜色!” “小朋友我怀疑你在ghs科科。”】 太宰治:“………………” 认真的吗? 他不想承认高维世界都是些哈哈怪和沙雕网友。 沉思了一下,太宰决定出手试探。 心随神动,一条同样荧光色的弹幕飞了出去。 【“你们在胡说什么呀?我才是真正的太宰治啦。”】 语气故作娇柔得像一个女子高中生,太宰沉思着望向弹幕时,目光却无比冷彻凌厉。 【弹幕: “?左边披皮上瘾?” “这种时候就别玩cos了?” “你是vip你有理??” “别吵别火大!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看首领宰!唯一世界限定的首领宰不香吗!!】 太宰治一眼扫过。他又试探了几次,结合首领太宰治的说法,确定了几条规则: 规则一、在纯白房间里,任何攻击都无效。 规则二、不同时间、不同世界的人,都可能会来到纯白房间。 (目的是什么?) 规则三、的确有高维世界的人在观看直播。 并且,弹幕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发言人真的是太宰治,如同规则默认了一样。 再结合弹幕里人尽皆知的发言,那么,想必可以得出结论:在高维世界之中,他们各自世界的呈现方式是平面化的。 (小说?戏剧?漫画?电影?——这不重要) 诸多信息在脑海中翻滚、结合、归纳,凝结成一条条清晰有理的结论,太宰治皱着眉,正试图再多套点消息出来,一眨眼就看见弹幕换了个话题。 开始回答几分钟前国木田震惊的提问。 太宰治:等、等一下?!?! 【弹幕: “对了,vip大佬是文野动画党吗?没看过小说?” “建议去补官方小说!特别甜!一点也不刀!信我!!!” “名字是这个哦:《BEAST——白之芥川、黑之敦》” “一定要看!看完你会感谢我的(狗头)” “下田干活芥川哈哈哈哈哈” “贴身秘书小银~” “唯一世界限定!” “‘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 “下句我来接!!——‘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消失啊。’” “呜呜呜呜官方发糖!真、的、甜!” “甜你哭什么啊!呜呜呜呜呜” “是我的口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你猜我信不信??” “左边放着我来!让我来安利!” “40米大刀我已经准备好了!” “等下、等下!刚首领宰说什么来着?他上位第几年了?第四年???” “还来得及吗??球球了救救这只宰啊!!”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都刀傻了!”】 弹幕上血雨腥风、汪汪大哭,一副简直被官方虐傻了的样子。 除了一些不怀好意、假装很甜、糖里裹刀的按头安利派,其他弹幕都纷纷炸开。 从那些七嘴八舌的弹幕里,完全能够还原,在另外一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且不止于:能与国家机关匹敌的庞大港口黑手党规模、首领太宰治四年不眠不休拼命工作、武侦织田作之助养了十五个孩子、阵营不同的敦与芥川、孤儿院长森鸥外和御姐爱丽丝、永远出差中原中也、五步走跳楼计划、至死都没看到的那本书………… 弹幕被虐得哭爹喊娘,隔空大叫官方爸爸。 vip荧光弹幕密集飞过,震惊到连发几排问号,满屏幕的“?!”简直是扑面飞过来。 只有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这、这种公开处刑的感觉是什么?!?! 你们说的明明是首领宰! 关我武侦宰什么事?????? 但是!!啊啊啊啊太可怕了这种窒息感!! 简直像是丧失坚硬背甲的柔软腹部,被不断刺戳。 又像是心底小小的影子,被硬生生拽到阳光底下。 又好像胸腔被迫打开,一把吸尘器探进来、将那些阴暗与灰尘与泥土,当着别人的面,全部抽空—— 不!不行!他受不了了!! 太宰拒绝去想自己世界到底还有谁被拉了进来看直播。 他盯着屏幕,抓紧时间,见缝插针,赶忙插话: 【“哎呀。这个世界的开局好像很危险呢。太宰这是要被刀捅穿了?”】 太宰发自内心地祈祷: ——请连同我一起捅穿!!!!!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篇文会不断迫害武侦宰,还有直播首领宰修罗场的名场面等着你呢,公开处刑(无慈悲) ——2021年1月9日 以及,三次元没有阴谋,就真的是哈哈怪和沙雕网友hhhhh 欢迎大家和我一起哈哈怪(bushi) 第3章 03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上一秒,太宰治还端坐在纯白房间里,攻击不能、动弹不得。 下一秒,他已经站在了……一座日式传统建筑面前。 天空是阴暗可怖的沉黑色,宛如暴雨将至。 这种色泽,将木建筑顶端的屋檐角,映照得如同森森鬼影。 昂贵皮靴底部是草坪的柔软触感。 空气里倒没什么血腥气。 但是,不知为何,如同低气压环境一样,令人感到不适。 当然,也没有蛞蝓黏糊糊、叫他讨厌反胃的味道。 太宰随意环顾了一眼身周。 果然,也没有刚认识的“斩鬼少年”的身影。 唯一出现的,只有—— 他垂下右眼,看了看抵到自己咽喉上的刀尖。 “你是谁。” 由于速度过快、几乎像是突兀出现的少年,语气平板地发问。 【弹幕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开门杀是怎么回事!” “嗯?我家本丸长这个样子吗?” “垃圾时政!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小判?” “我花了三万小判买的景趣明明没有这么阴暗——” “等等?药研?” “药总????”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婶婶的药研——”】 太宰自然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弹幕上的鬼哭狼嚎。 被刀刃所指向,他脸上的神情却一丝都没有变化。 始终是淡漠而恹恹的,带着些许倦怠。 “问错了。” 太宰说话时的姿态毫无顾忌,语气并不比对面更有起伏和活力。 “你应该问: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既不惊恐、也不挣扎,既没有呵斥怒骂、也没有拿出时空转换罗盘逃走。药研藤四郎感到了难得的棘手。 他思考了一下,没有跟随人类狡猾的思路。 短刀反问道:“你感受不到我身上的灵力吗?” 年轻的男人垂眼看了看他。 有那么一刻,从鸢色瞳眸里垂下的视线,宛如高高在云端的仙人在目视着他,冰冷、通彻,锐利,叫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握紧了短刀、险些连刀柄也一同捅进去—— 哪怕并不是人类,药研也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真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男人却只是收回视线,脸上浮现出些许讥讽的神情。 “啊啊。真是无聊。” 身穿漆黑长风衣的男人,答非所问。 “我呢,最讨厌狗了。” “尤其是,被抛弃了也还汪汪叫着甩尾巴的狗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药研感到一阵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不安。他把刀尖再一次向前刺,已经刮破了男人包裹咽喉的绷带: “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时之政//府派遣来的新审神者?” 男人却低低笑了一下——药研不得不咬着牙向后收了收刀,可是已经晚了。吹毛断发的刀尖剐蹭着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渗出的血迹慢慢浸透了绷带。 一滴、一滴,坠到刀刃上。 (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先止血?还是先恐吓走他?) 与表面镇定、心下大乱的药研不同,黑衣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任凭自己的鲜血弄脏衣领,而未被绷带缠绕的眼底、仿佛也浮现出什么不详而暗沉的血色来。 “反过来、我问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比刚刚更愉快了一点似的。 “——如果我不是审神者,你要杀死我吗?” “刀刃这么锋利,想必能一刀封喉?” “拜托了。速度一定要快一点哦。” 面带笑容、泰然自若的男人,这样请求说道。 但凡看见这个画面的人,都绝不会误解男人的认真。 【弹幕傻了。 “?药研?你在做什么药研?” “你真的要把刀柄也一齐捅进来吗?” “等等这种时候就别玩梗了!!” “难、难不成是二设常见的暗堕本丸?” “看这个画面背景,好像写满了‘暗堕’两个字哇。” “别啊首领宰!现在就别还原黑时宰名场面了好吗!!!” “刀下留人啊药研!!” “等等,药研好像被吓傻了…………”】 肉眼可见的,药研瞪大了眼睛。 他刷的一声把短刀收回身侧,向后一跳,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怀警惕地看着这个人。 男人与他对视了两秒,唇畔笑容敛下了。 “算了。”他恹恹地说。“毕竟是小狗狗嘛。我就知道。” “——而且。” “我现在还有、不能死的理由。” 【刚剧透完文野if线剧情的弹幕,汪的一声全哭了。 武侦宰:“……………………” 你别说了!!快住嘴!别说了!!】 就在气氛凝固到快要令人窒息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轻响,又有人出现在了这座本丸门口。 和首领太宰对比起来,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像是应该站在本丸里的人。 乌帽、狩衣、长绔。 脸上戴着狐面具,连眼睛都遮掩在后面。 饱受了惊吓的药研藤四郎振作起精神。他刻意不去看另一边身穿昂贵黑风衣与西装裤的年轻男人,又一次凭借自己杰出的机动、把刀刃抵在这个人的心口。 (不是咽喉。) (总觉得会留下什么阴影……) “你是谁?是时之政//府新派遣的审神者吗?” 这一次,药研一口气全说完了。 “………………不、” 刀刃下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不、不对!不要。这不是我应该到达的本丸!” (没错!)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药研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松了口气。他仰着脸、杀意满满对准了新来的审神者,眼底竟然还浮现出一点守望般的呵护来。 (对对、就是这样) (下一句应该是——)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新任审神者精神崩溃般大喊。与之相反的则是站在他身前、笑容满面的药研藤四郎。 “魔鬼……” 审神者愈发战栗起来。 【弹幕: “这是什么鬼畜展开……” “我竟不知道该吐槽谁鬼畜。” “我竟也不知道该吐槽谁可怜……” “等等,仔细分析下这个审又说了什么?” “呃。这个,好像是个渣审哎。” “??时政内部,权力压榨、职场欺凌?” “???恶意碎刀?买卖刀剑?” “这种事情竟然都是真实能发生的吗??” “不是,就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渣审如此简单就自爆了吗?” “柯学世界还要先破案呢!” “……难不成这个本丸有场地buff?还是真的就吓破胆了?” “这么可怕吗?难道是传说中的暗堕本丸?” “等一下!等一下!!首领宰你为什么又掏//枪出来?!” “弹幕护体!高能预警啊啊啊——”】 “砰!” 熟悉的枪声。 熟悉的硝烟味道。 哪怕药研藤四郎及时向后跳去,从审神者头颈上迸溅开的鲜血、也喷了他一身。 就在他面前,片刻前陷入了精神恍惚、正在交代自己恶行的新任审神者。 维持着瞠目而惊惧的神情,倒下、死去了。 “?!?!” 药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怒瞪黑衣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想死吗??” 话音落地,他差点想捅自己一刀:说什么废话!! 被短刀这样怒气蓬勃地注视着,男人脸上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沿着漆黑光滑的枪//身灵活转了一圈,将武器又一次收拢起来。 抬起眼睛的时候,微微浮现在这个男人面孔上的,是令人心悸的深沉笑意。 那是、仿佛看透了一切般的,令人陷落的神秘笑容。 “现在。” 太宰治轻声说: “我是、政//府派遣来的新任审神者了吗?” *** 【弹幕: “我没懂” “我也没懂” “但是太帅了——!这个逼我给满分!!” “名台词!记下了记下了!” “你以为你是垃圾时政派来的审神者吗?” “不!其实是我太宰哒!” “有人舔舔这个笑容吗?” “啊啊啊又A又欲!!首领宰我可以!!!” “首领宰明明在我床上!” “左边你要对我老婆做什么?” “等等!让我来承包这个笑容!” “承包绷带!” “承包喉结!” “承包眼睛!” “承包首领宰握枪的手指!!对比色太明显了!对不起姐妹!我先冲了!!”】 弹幕逐渐往奇怪的深渊滑过去…… 有条荧光黄色的vip弹幕,简直像是心无可恋一样、死气沉沉地爬上来: 【“别舔了……就没人吐槽下另外一边的小蛞蝓和斩鬼少年吗…………”】 弹幕很给面子的分神扫了眼另外两个分屏。 【“嗯嗯,不愧是中也。” “我差不多也猜到这个开局了。” “这大概就是男妈妈……不对,羊妈妈……不对,港口黑手党唯一良心的命运!” “哈哈哈别玩梗了别玩了,回头chuuya一开大,你们比谁舔得都勤快。” “没办法嘛,谁让中也现在还在开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上来降落到流浪本丸的门口,到底是什么运气……】 弹幕冷漠地无视了努力开荒的中原中也。 【“炭炭这次运气不错哇!” “是个正常的本丸呢!太好了!” “烛台切妈妈把炭炭喂得好一点补补身体哇,求求了!” “呜呜是治愈的小动物贴贴……”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日轮刀的刀剑付丧神是什么样的吗?求一个梦幻联动!” “左边你不是一个人。阿官快看看这里!”】 如此片刻之后,话题又一次转了回来: 【“为什么不能录屏!!!” “呜呜呜首领宰太刺激了太好康了!!我才回过神来!” “左边你真不是被吓傻的?hhhh” “没人想讨论下那一枪?” “呃。你想讨论港口黑手党首领?还是想讨论那个无药可救的渣审?” “算了算了,只要反派长得帅,三观跟着五官走——” “更何况那可是首领宰!!!” “别问我为什么手机湿了。” “别问我为什么抽纸盒空了。” “别问我为什么意念打字。”】 如此种种。 如此种种。 武侦宰,自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本章最惨是谁? ——2021年1月9日 *太宰的目光宛如仙人,这个比喻出自官方小说。 **我一直是日服刀剑玩家,后面的国服没玩(太肝了),所以大家如果看到什么不太一样的词语,意会一下,拜托了~ 第4章 04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药研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带着黑衣男人往本丸走。 制服上鲜血已经开始凝结,散发出叫人不悦的气味。 一双浅紫色的眼睛懵懵的,不复刚出门时杀意满溢的锋锐。 反观走在短刀少年背后的男人,完全不被本丸暗黑系列的氛围所感染。 步入黑暗倒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似的,悠然跟着一路走进来。 ……这幅模样,无怪乎还没走两步,药研就被人拦住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又回头望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才听从的。 不管怎样,进行军议会讨论、也是早晚的事情。 (敢欺骗大家的话……) 剩下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他潜意识不再思考,任由其飘散在空气里。 【弹幕: “???我又没懂,但是这算攻略掉一个?” “不是,刀剑乱舞这个副本是要干嘛来着?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记得?” “?????首领宰这是怎么操作的?” “为啥刚刚还要手刃审神者,现在药总居然这么听话?” “是说万事不决先自杀一波吓傻对方吗?我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别学啊!!危险操作请勿模仿好吗?” “左边的,你得先有首领宰那张帅脸……” “如此可怕,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建议把‘我不懂’三个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怀疑这个词已经拿不下来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为什么要带脑子看直播?舔颜不香吗?” “乖乖巧巧气场二米八的药总!这反差萌我可以!” “药总对着别人一脸杀气、对着首领宰臣服地低下头。我脑内已经走过了十万字小剧场!” “你有本事脑内剧场,你有本事写出来啊!” “一期哥我要举报!就是左边这个人!!”】 在敲完集合的响铃之后,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 “药研。” 藤四郎家族靠谱的大哥,皱着眉头观察自己的弟弟,面露担忧。 “没事?发生什么了?是刚刚杀死了新任审神者吗,怎么搞得一身血?” “啊。没事,一期哥。”药研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如既往露出镇定、可信的微笑。 “我没关系,等下大家军议会结束就都明白了。” “——是吗?”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信任了自己靠谱的弟弟。 他走上前两步,并不嫌弃药研带血的军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压力了。” 一期一振温和地叮嘱。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担,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杀戮、欺瞒、背叛、磨损,怎样都好。有需要随时对我们说,药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被诸多审神者亲昵称呼为“王子一样”的神态,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那么。为什么把人类带进本丸呢?药研?” 一期一振柔声问道。 药研的眼睫微微一颤,而神情依旧镇定。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本丸的影响下、没有说出自己对刀剑恶行的人类。” 短刀坦坦荡荡地回答。 “反正新的审神者也被杀死了,我们总需要维持本丸的运转,一期哥。” 太刀与短刀对视了一会儿。 一期一振抬起自己的白手套,亲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脸颊上的一点血痕。 “你说的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任审神者到底想做什么?”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两把刀剑付丧神离开了这里。 【弹幕: “???冷不丁这么一问,吓死我了?!” “一期尼你说什么呢啊啊啊!” “给上半张脸打个阴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场面了!” “垃圾时政!你又对刀剑做了什么?” “不是,刀剑男人们,你们又对垃圾时政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举报!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这么问、故意强行带走药总……” “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ooc呢。” “毕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领宰要怎么攻略下这个黑化的一期尼。” “虽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点想……” “我也……” “我……” “左边的几个都不要命了?带我一个!”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虽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娇文学了解一下!” “等下!你们就这么认定这是座暗堕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没变化啊?” “本来暗堕什么的,也全都是二设啦二设。”】 回到庭院中的时候,各个刀派的刀剑们,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诸多刀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处敌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却全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拘谨。 叫人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如此游刃有余。 太宰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打算。 时间一到,他就轻声开了口。 “我呢。对你们与时之政//府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 “说实话,我是异世来客,哪怕这个世界爆炸了、毁灭了,都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成一场游戏、你们就是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坐标。”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标既然出现了,就断没有挑剔的道理。赶紧把这场游戏通关,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断言。 浮现在唇畔的,是轻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来解决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 “——一群受了伤的小狗狗。你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 【弹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危啊!!首领宰!危!!!”】 刀光闪过! “等一下。” 身为平安京源氏宝刀的髭切,开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己身上各处致命点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饶是髭切,也不由得为这个人全无所谓的态度微微停顿一下。 (是太过自信了吗?认定自己可以在刀剑围攻中活下来?) (还是……太轻忽自己的性命?) (怎么会呢?) (可是,这个审神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么?) 话语在喉咙里滚过一圈,出口时变成了: “你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 (不对!) (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发誓,不做出损害刀剑付丧神的事。” (不对!) (这样一来、不就默认他要成为审神者了吗?!) “你——” (不对!)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并不为髭切的自乱阵脚感到自得。他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看透了一切似的、厌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结局似的,居高临下的,应允了这份冒犯。 “没问题。誓约可以,契约可以,随便什么、让你们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来了!) (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说是恶魔的低语也好、妖怪的吟咏也好。 在这一刻,髭切从背脊上感到一阵可怖的战栗。 (……可怕?!) 整个本丸,都在这份战栗下,陷入一片默然。 直到同样作为平安京刀剑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向前走了一步。 这把天下最美之刃,温顺地垂下映有新月的眼睛。 “不需要您发誓。只是想要请教,新任主君——” “名讳为何呢?” 【弹幕: “!!!等等!虽然我还没懂!但是!!” “三明一说话我就方!” “三条大佬在二设里,简直是心机的代名词好吗?!” “别告诉他名字!!首领宰!别说啊啊啊啊啊!”】 晚了。 太宰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全不在乎的: “太宰。” 黑衣红围巾的年轻男人说。 “我是,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攻略:玩的就是心跳 首领宰攻略:玩的就是心跳 ——2021年1月9日 二设的半吊子暗堕,就是来迫害的hhhhh别太当真,看首领宰不走寻常线的攻略就好。 第5章 05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掌控本丸的第一步,是控制本丸的灵力中枢。 放置在庭院正中央、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也就说明了,那并不是什么会被随意损坏掉的东西。 形状是棱柱形的水晶体。 颜色暗沉而不详。灰蒙蒙的,宛如被污染了一样。 使用方式也不难。 正如同转换时空的罗盘一样,只要将灵力注入,就可以支撑起整个本丸的正常生活。 譬如:建构保护本丸的结界、转换本丸的景趣、庇佑本丸内部的刀剑付丧神同审神者…… 诸如此类。 以上,也就是相应的解说了。 【弹幕: “那是啥啊?我全都没听过哎好吗?” “原来我们家本丸这么高级的吗?” “还有水晶?又是二设吗?我还以为本丸只有一个部屋之类的……” “我懂了,大概是阿官新的骗氪方法。” “懂了懂了,我付钱还不行吗。” “课代表提问时间到!有没有听清楚刚刚说的重点?马上要考的!” “灵力哎……” “灵力啊……” “说到灵力……不同世界的超能力真的能共用吗?”】 显而易见,首领太宰更不可能忽视这一点。 “我呢。灵力什么的,完全没有。” 太宰斩钉截铁地说。 “硬要说的话,我只有异能力哦。” ——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只有这句话,说得异常明快而爽朗。 有那么一刻,仿佛脱离了什么阴影之中的庞然大物一样。 那是、宛如少年般的、清朗的嗓音。 “……” “……” 刀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继续警惕吗?) (排斥吗?) (时刻准备、杀掉吗?) (但是。感觉上,与那些罪行累累的审神者,并不相同……) (虽然,也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既然、勉强承认了) 刀剑付丧神并不知道,妥协、后退的这一步,在太宰治这个男人面前意味着什么。 操控人心如同操纵木偶般玩弄于掌心的操心师。端坐在港口黑手党漆黑王座上的男人。以他恶魔般的聪慧,被整个地下世界的人们所畏惧着、屈服着。 太宰只是如此说着,宛如毫未察觉一样,等刀剑们用眼神相互交流、达成了共识。 “就这样、试试。” 刀剑们无知无觉地说。 “唔。好哦。” 太宰伸出手,放在棱柱水晶上。 月白色的光芒、裹挟着文字,盘旋飞出。 那是,无比澄澈、无比干净、宛如月色的光芒。 “异能力——[人间失格]。” 伴随语音落下,棱柱水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暗沉的颜色。 洗刷掉了肮脏的外壳之后,显露出了透明、晶莹、澄澈的质感。 【弹幕: “???这是啥?净化吗??” “是因为人间失格吗???” “人间失格还有这种效果?真假?厉害了,我的宰!” “等等,是不是还有什么改变了?天气变了这是?” “呃。刀男子们为什么神情也变了?”】 太宰治注视着这一切,微微挑起眉梢。 “有什么问题吗?” 他状似亲切地询问道。 “诸位的表情,实在明显到令我无法装聋作哑呢。” “……” “……” 这天之内的第二次,刀剑付丧神们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 不。倒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但是、 无论如何、 都不想让面前这个男人知道。 疑似暗堕的刀剑们下定决心,或是闭口不语,或是低头望着草地,或是左顾右盼、没话找话。 一时间,毫无必要的干笑声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冷场半晌之后,转变成了真正的、轻轻的笑声。 (本丸里……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有不少刀剑,心底都浮现出了类似的念头。 “啊。下雪了……呢。” 五虎退小声说。 他伸出手掌,任凭雪花落在自己掌心,又蜷缩起手指,珍惜地呵护着它。 仰起头来,就能发现,那片总是暴雨将至一般的暗沉天幕有了变化。 纷纷扬扬的大雪降落下来,慢慢将一切掩盖。 污垢、疲累、血腥、伤痛,最终都将化为一片简单的纯白。 小短刀将手掌移到自己脸颊边,蹭了蹭。 不知不觉间,他伴生的大老虎也蹭到他身边,伸出舌头舔掉了男孩滚热的泪水。 “怎么了,退?” 药研轻轻问他。 连药研的声音,都是安静的。 大家好像都愣住了似的,站在一起,无声欣赏着这份久违的雪景。 “没事,药研哥。”五虎退怯怯地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 “只是……如果大家能再一次、看一次烟花,就好了。” “……”药研揉了揉小短刀的头发。 沉默了片刻之后,太宰拍了拍手,把这些刀剑们重新唤回了神。 “我也喜欢下雪天呢。” 不知为什么、仿佛很愉快一样、太宰几乎是笑容满面地说: “尸体被厚厚的雪堆覆盖着,因为看不到了所以不会很难看。冻死之前反而能感受到温暖,怎么想都是一个幸福的死法?” (?!?!在说什么呢这个审神者??) 刀剑们露出傻眼了一样的表情。 本来就已经被这位摸不清思路的年轻男人搞得一头雾水,现在听到这种问题发言,本质为刀剑、为器物,后来才被赋予人身的男士们,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人类……有这么复杂难懂吗?) “好了。回神。早点完成工作,我才能早点自杀。”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道。随手指了一个人: “就是你。给我介绍一下本丸。” 【弹幕: “…………我刚想舔舔这个唯美画风的CG……” “我刚想说这一波搞不好是净化的操作下来,刀男人们至少好感up一颗心……” “我刚想说这flag立的真好看,结果……” “好端端一个太宰,为什么长了一张嘴呢??” “一言不合就发刀是为什么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如同情一下被点名的被被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直就像上课点名一样,越是想藏越是会被点到哈哈哈哈哈哈” “来来来,我家被被是个社恐,我来替他介绍这个本丸!” “这边是马厩,那边是部屋。” “还有洗衣房,让我们来康康是哪把贤惠的家政刀子精在洗被被hhhhh” “路那边是田地,噫真的是畑当番啊。” “好像也和阿官的设定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嘛。” “好的,在被被的努力下,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天守阁!” “?看着还挺普通的?” “看原本这个暗黑背景,我还以为天守阁会一片马赛克呢。” “马赛克是什么鬼hhhhh,刀子精们都对审神者做了什么啦!”】 到达了天守阁之后,太宰治就将领路的刀剑抛在身后。 他泰然自作地踏入了属于审神者的领地。 既不选择合拢拉门、也不激活保护性质的结界。 将或许怀有敌意的刀剑付丧神扔在背后,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捅上一刀。 更没有在他们身上,施放一星半点的注意力。 完全就像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一样: 刀剑男士们存在与否,绝不会影响到这个男人。 “……” 山姥切国广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掩在金色发丝下的眼睛盯着黑衣的男人看了一会儿。 他垂下眼睛。默不作声的走下了楼。 同时消失的,还有在暗处观察的眼睛们。 ——走了吗? 啊啊。也就是这样了。 被踹了两脚还会汪汪叫着跑回来摇尾巴的狗狗们啊。 太宰治面孔上浮现出冰冷的讥讽,又将这份情绪压下。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重要。 这些刀剑不重要。 这个世界也不重要。 (这条性命也并不重要) 他所想要的,只是尽快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纯白房间里。 (目的是什么?) 以及,以最快速度通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真是的…… 太宰在心底抱怨。 (我的世界,可是很脆弱的) (唯有那个世界,我绝不——) 他迅速翻检了整个天守阁。苍白纤长的手指拉开抽屉、刷啦啦翻开文件册、挥开飘散在空中的浮灰、粗鲁拽起收拢的被褥。 最终,他站在实木制的书架前。 哈。毫无新意。 ——找到了。 男人伫立在传统和式房间里。 如黑夜凝固而成一样的颜色包裹着他。那是连欧洲的王室贵族都会感到羡慕的、最高极品的手工西服。 更不要提象征了港口黑手党煌煌权柄的、殷红围巾。 浑身上下,只有绷带是突兀的苍白色。 当他静默不动时,简直毫无属于人类的鲜活气息,几乎要令人忍不住去试探他的呼吸。 哪怕是与这个男人格格不入的天守阁,在这一刻,也被浸透了可怖的气氛。 若是有港口黑手党的成员站在这里,一定会本能般低下头、表示屈从。 ——那是,黑色的气场,死亡的气场。 ——港口黑手党的气场。 就连不断找借口、从天守阁门口路过的刀剑男士,也为这气场所震慑。 (可怕?!) (这就是、现在的人类吗?) 就这样,在(一方全无所动的)无声试探中,整整两天,过去了。 刀剑付丧神骤然回过神来,觉得不行! 人类,总得要吃饭睡觉的?!!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刀剑们,太惨了,遇见宰,还是首领宰,这怎么顶得住。 欢迎观看火速白给(bushi) ——2021年1月10日 希望大家更多评论更多弹幕,一起来玩~ 一个人的话我会寂寞的,嗯嗯。 第6章 06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弹幕早就疯了。 一开始刀剑们暗戳戳窥探的时候,还有弹幕尖叫捧脸“啊啊啊猫猫探头”、“暗中观察.jpg”、“想上去贴贴又不敢的刀子精们真可爱”,还有弹幕轮番刷起了歌词,什么“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之类的,一人一句都快唱起来了。 紧接着,就开始变成了“看眼睛能不能认出刀剑付丧神”、“看衣角能不能认出刀剑付丧神”、“看倒影能不能认出刀剑付丧神”等等之类的奇怪比赛。 虽然奇怪,但是,这些比赛,怎么想都是新刀预告时只喜欢发剪影的阿官的错!嗯! 然后,等发现首领宰不吃不喝又不睡觉之后………… 屏幕上就充满了各种令武侦宰窒息的虎狼之词。 甚至还有弹幕怀疑是不是进入这个世界的人就不用吃饭了之类的,立马被人按着头去看隔壁分屏上中原中也的开荒种田日常。 武侦宰:啧啧啧。啧啧啧。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只有笨蛋小蛞蝓才能带来一点温度。 没错。武侦宰已经迅速融入进了沙雕弹幕文化里面。 但他不仅不想发弹幕,还试图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太难了) (何迫宰) 他现在的快乐,只剩下盯着中原中也,看他为了给流浪本丸帮忙,从早到晚哼哧哼哧种粮食、挖水道、抬水车、清马粪。 明明早在羊的时候就吃够了苦头,怎么到了现在还是忍不住?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妈妈? 武侦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小蛞蝓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在忙,忙着笑,勿cue) (我只是一个无情的哈哈怪罢辽) 然而,那些虎狼之词还是迎面狠狠按在了他脸上。 第一天: “?为什么首领宰不吃饭?” “是刀男人们没做饭吗?” “不是?这是什么暗堕本丸欺凌现场吗?阿官我要举报!” “呃。只是饿一顿吗?左边这暗堕本丸只有小学鸡掐架的水准。” 紧接着弹幕纷纷注意到,这好像不是刀子精们故意饿着新任审神者,而是首领宰自己根本不想吃饭。 仿佛忽视了自己身体的任何一点需求一样。 而且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就开始: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宰,妈妈不允许你这么虐待自己!” “来人!给我把那个长长的、黑黑的、粗粗的、硬硬的的东西,塞进这只宰的嘴里!” “?!?!?!左边我怀疑你在被和谐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科科左边被钓鱼了!我知道!刚刚说的肯定是惠方卷!!!” (又一次武侦宰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到了第二天,整个弹幕都开始失控。 三次元里,首领宰的妈妈粉女友粉妹妹粉女儿粉……哭出来的眼泪都能凝聚成一个新的太平洋。 (武侦宰:虽然我知道太宰治很受欢迎啦…………) (武侦宰:但是受欢迎到了这种程度,连我都会感到恐怖耶??) 有那么一刻,武侦宰的心情,神奇的同弹幕外刀剑们的心情重合了。 (可怕) 他们一同想着。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近中午的时候,负责当日炊事的歌仙兼定,端着托盘上来了。 天守阁的拉门一如既往没有合拢。也没有施加任何防御。 正如同这个男人的态度。 既不在乎刀剑,也不在乎自己。 反倒让始终戒备着观察着的刀剑付丧神们,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不。这绝不是关心。) (绝不会再关心人类、关心审神者了。) (但是……) (对了。为了不让这个男人在维护好本丸之前就饿死。) (对。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已。) 心底情绪纷乱,也不知是在对谁拼命解释着。但是总而言之,刀剑们纷纷或暗示或明示过了今日当值的歌仙,而歌仙,板着一张脸,用小炖锅炖煮了一锅米粥。 他什么都没敢放,就只是精心筛选了白米,炖煮到喷香浓稠之后,片好了清晨才从溪水里钓上的鱼肉。 另一旁的小碟里放着作为渍物的福神渍,是清爽好下口的腌菜。 (两天没进食的话……这样会比较好消化?) (两天。应该是两天?) (人类总不能长时间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脑海里的想法乱七八糟,但歌仙兼定努力忍住了。他站在门口,明明投下的影子已经拉长在榻榻米上,埋头端坐于书桌前的男人,却只顾着翻阅手里的纸张,对刀剑付丧神全无反应。 (有听到我来了?不会丧失听觉了?) 歌仙乱糟糟地操心着。 (……说起来,花费这么长时间在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天守阁有这么重要的书吗?) (…………不。算了。那不重要) 没发觉自己脑袋里有个不对劲的想法这么一闪而逝,歌仙低头看了眼已经开始不再冒热气的托盘、又看了看窗外大雪始终没停过的天气,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我把、午餐,送来了。” 歌仙还是没办法喊出‘审神者’三个字,不知为何也感到难以直呼‘太宰治’这一名讳,只好这样干巴巴地说道。 像是听见了一样,黑衣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歌仙忍耐般闭了闭眼睛,又好声好气地说: “那、我把托盘放在几案上了。” “嗯。” “什么时候吃?在下雪天,很快就会凉的。” “唔。放着。” 这一次太宰没用倦倦的鼻音敷衍歌仙。他依然没抬头,只是漫不经心地这样回复道。 “等我……之后再、” 这句话都没有说完,含糊在喉咙里,眨眼间就被话语的主人忘掉了。 “………………” 歌仙脑门上蹦出几个井字。这个自诩风雅、其实连斩三十六人头的刀剑顶着一头青筋,也不管自己本应该戒备审神者了、也不管对方身上浓郁的压迫性气场了,大踏步,直接冲进天守阁里面去! “啪——!!” 他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惊得纸卷笔筒什么的全部一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吃、饭!” 连太宰治都抬起头看他。 当男人睁大眼睛的时候,那份压迫感被冲散了,叫人注意到那张隽秀好看的面庞、还有竟可以称得上“可爱”的少年感。 “————哈、?” 太宰露出一个疑惑的气音,不敢置信一样: “你在命令——不。你在关心我吗?” 像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动物一样,太宰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 那可真是他一直以来最鲜活的一副表情。 “恶。被踹过两脚不应该长长教训吗?真是的。别这么手指一勾就跑过来啊。” “而且我什么也都没做啊。别追着我摇尾巴啊,可恶。” “就算摇尾巴了也不会给的,就算吃掉狗粮也不会给的。什么都不会给的。” 语意不明的、含糊不清的、厌恶到不行的,小声碎碎念着、抱怨着。 “……” 从上往下望着太宰治不住抱怨着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歌仙反而奇异的镇定了下来。 既没有擅闯天守阁的后悔,也没有被可怖气场压制的惧怕。 (距离这么近、再看看的话……) (审神者,可真年轻啊。) (而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了。) (总觉得,在那副不近人情的表面下面——) (好像。) (感觉到、一点温柔) 歌仙兼定叹了口气。 “总之,先吃饭。” 他温声说。 “鱼片粥和福神渍,不知您是否喜欢。” (不知不觉就用上了敬语) 太宰也安静下来。 未被绷带缠绕的鸢眸,以那种看透一切的视线、穿透了他。 不知为何,这一次歌仙兼定并不感到惧怕了。 “我说。还是不要太在意我比较好。” 太宰以一种劝慰般的声调诉说着。 仿佛在宣告什么似的。 “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歌仙兼定温顺地低下头去。可是,从那口中说出的话语,却绝不是驯服的。 “那样的情感,与您无关。” “——想说,单方面地照顾我吗?” 太宰又一次微微睁大眼睛,哑口无言般失语了。 沉默了两秒之后,又像是确认一样连连发问: “没问题吗?刀剑也会犯傻的吗?照顾我完全没有用的,我绝不会因为情感放弃布局哦?不管怎样都和你们无关,很快就会通关的,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总之还是放弃浪费时间比较好?” (哎呀。) (这下,真的觉得很可爱了。) 歌仙游刃有余般笑了起来。 “哎。没问题。” “想必,不只是我,大家很快也会有共鸣的。”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之后,双手交叉,露出暗沉的笑容: “——这样。姑且确认一下。” “你们,绝对没有,把我、把审神者,关起来圈//养的失礼念头?” 歌仙兼定只是笑着。 同不知何时聚拢在他背后的、刀剑付丧神们一起。 沉默而温柔的,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征集本期弹幕hhhh 大家可以带上【】符号一起玩。 ——2021年1月10日 *惠方卷,就是那种长长的寿司卷了。我记得还有惠方卷日可以玩一口气吃掉整个惠方卷来着?hhh 怎么样!首领宰的攻略路线是不是很刺激~ 第7章 07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沉默了片刻之后,太宰治只是以令人胆寒的冰冷声线、眯起眼睛,漠然道: “——能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 说完之后,男人敛下了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们,摆摆手叫人出去。 (从零开始,要准备的棋子还有不少……) (但是,姑且把这个世界的局势摸清了。) (一如既往) (可悲又可笑的剧情啊) 然而,挡在桌面上的托盘,非但没被撤下、反而向前推了推。 “……” 太宰几乎有点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最后一遍:天真到这个程度,真的可以吗?” “讨好我,是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换。 明明这两天多少被吓到、秉持着戒备心态的刀剑们,却纷纷露出谜一样的关切微笑。 一个接一个地劝说道: “您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是啊。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不喜欢的话,晚餐吃御好烧怎么样呢?” 太宰治:“。” 【弹幕: “啊我上一秒还在担心会不会这就打出来一个神隐结局?!” “讲真,刚才我还以为刀剑全员都要黑化了……吓得我头掉。” “前面加我一个,我现在才敢说话呜呜呜。” “现在是个什么展开???” “有乙女,不是,蔷薇恋爱向攻略大佬分析一下吗???” “我是不是中间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一瞬间就到这个模式了???” “不愧是首领宰……” “别人攻略都是自己主动送上去,就首领宰是别人凑过来送人头hhhhh” “而且首领宰还一脸嫌弃,笑死我了。” “不,有一说一,我只想让宰宰吃饭!!” “快吃快吃呜呜呜宰宰好不好吃啊?不好吃让歌仙再做一份蟹肉粥哈!呜呜呜这两天可把我心疼坏了。” 武侦宰:“………………” 就很离谱。 同是宰科生物,他当然知道自己出手操纵人心是什么套路。 然而,那个首领太宰,恐怕是考虑到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等等各个方面,打算直接从根源下手了。 用游戏来类比的话,就好像站在100层地下迷宫的入口,非但没有老老实实一层层升级、反而持枪逼迫游戏制作人开了个后门、走一步就直接开始打关底BOSS这样。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世界) (也的确着急,一心想回去) 武侦宰感觉有点复杂。但那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换做是他,多半也会这样做的。 而离谱的事情就在于,首领宰因为嫌麻烦,几乎避开了和刀剑付丧神们任何一点相处的可能性。 (毕竟是那种护主的性格,一旦缠上就摆脱不了……) (想想几十个芥川追在背后喊“太宰大人”什么的————呜哇可怕可怕!) 就这样,还能被刀剑们主动凑上来? 这个首领宰身上,难不成有什么了不得的魅力吗? 他一想到被几十个芥川包围着、生无可恋的首领宰,嘴角顿时开始疯狂上扬,仿佛报了被公开处刑的仇。 (加油加油) 武侦宰瞬间倒戈了。 (快去缠着他!快去撒娇!快去示弱!快去黏糊糊地扑上去!) (虽说这种招式对“太宰治”没什么用啦……) (但是、如果让弹幕觉得恶心的话) 没有领教过拉郎cp邪//教文化的武侦宰,还是太天真了。】 另一边,首领太宰无言地喝了粥。 在这个环节上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准备再继续耗费口舌。 虽说是无用功…… 对方心甘情愿的话,他也无所谓。 久未进食的肠胃骤然接触了食物,哪怕是温热养护的米粥,也让他感受到熟悉的、痉挛的疼痛。 可是,这个男人无论是从脸色、持调羹的手、亦或是心跳上,都全无变化。 哪怕是一直密切注视着新任审神者的刀剑们,都没能察觉到对方剧烈而绵密的痛楚。 “……可以了。” 勉强自己喝了一部分之后,太宰拿起托盘上的手巾擦拭完嘴唇,将调羹往碗里一扔、自己往椅背上一靠。 双手十指一交叉,又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威严模样了。 他懒洋洋地问:“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怀疑这两天他呆在天守阁做了什么事情?) (想知道为什么本丸核心的棱柱水晶会发生变化?) (还是,质疑他强硬空降为审神者的目的?) (虽然还以为这些问题是属于第一天、第一时间的交流内容。) (但是算了。毕竟是刀剑化身,从这两天查阅的资料上看……也不能太期待他们脱离人类、代表自己立场、自主独立思考的能力。) 还以为会等来以上任何一个问题的首领太宰,被歌仙兼定满脸担忧地问道: “是鱼片粥不合口味吗?” 太宰治:“…………” 怎么还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他头疼地“啧”了一声。虽然想发火说能不能别关心这个方面了,但是这样一来恐怕又是新一轮的纠缠不清。 不行。他的时间很紧迫,不能浪费在这种生活细节上。 更何况,在他着手写下的结局里—— 总之。不要有更多交集,才更好。 太宰治打定主意要以消极的态度对待他们、最好双方维持住这两天互相漠视的态度。 虽然试探消息少不了,但、 第一步,就先减少更深一步的了解。 (……怎么有点像galgame里面,一方拼命插旗、一方拼命拔旗……) 在过度的无语之下,太宰甚至像很久之前的十五岁少年一样,默默吐槽了一句。 脑海中迅速权衡了利弊,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回答歌仙:“我胃口不大。” 刀剑男士们更担忧了: “啊怪不得身体看上去有些消瘦……” “人类不好好吃饭的话,很容易营养不良?” “这可不行啊,主公要经常锻炼才可以呢。” (主公?!!) 太宰治摁了摁自己的鼻梁。 他冷下声,打定主意以冷漠的态度忽视一切示好行为,以高压的态度质问: “总之。到底还有什么事?” 宛如终于学会读懂空气的男子高中生们一样,刀剑男士小心翼翼地闭上了嘴。 又是三条大佬三日月宗近接过了话题。 “是这样。想请求新任主君为我们手入呢。” 天下最美之刃盈盈笑着。 “不知……您是否应允?” “作为交换条件,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询问我们。” 三日月有条不紊地说着。 “作为诞生时间悠久的刀剑……我们知道的内容,可比那些干巴巴的纸张,多上很多呢。” “……” 黑衣的男人没有立刻回话。他仰靠着坐在椅上,沉思了一会儿,纤长的眼睫遮住瞳眸。 过了片刻之后。 “——可以。” 太宰治简短地说,指了指三日月宗近: “从你开始。” 【弹幕: “这是什么光速白给哈哈哈哈。” “我敢说没有人能逃脱首领宰的蛊池!!没!有!人!” “虽然没看懂剧情是怎么变成刀剑倒追的,但是这颜值我可以!” “虽然对不起中也,但是我要站一秒三明x太宰!”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组合?!?!姐妹们这两人我锁了,钥匙都吞我肚子里!!”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cp名字叫什么?三宰?明太?” “!!我懂了!三明治!!!!!” “我靠三明治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10G小黄图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明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武侦宰,上扬的嘴角,慢慢放下。】 其他刀剑慢慢退出了天守阁。 同为三条刀派的今剑送来了手入的工具,临走前意义不明地仰头与三日月宗近对视了一会儿。 三日月维持着微笑,岿然不动。 手入的步骤并不复杂。虽然太宰治之前从未近距离接触过传统刀剑,但他学习的速度可谓惊人,上手之后几乎是摆弄了两下,就开始拆卸刀鞘。 三日月宗近端坐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男人摆弄自己的本体。 随着打粉慢慢扑到刀刃上,五花太刀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很难说出口……) (但是,啊啊,这份清澈而纯粹的力量。) 他略有些出神的想着。 (没有刀剑,能拒绝这样的力量。) (因此,哪怕言行举止再怎样冷漠、再怎样恶劣) (这位年轻的主君、) (一定也,是一位温柔的人……) “上一次出阵,是在什么时候?” 太宰治垂着眼,动作不停,开始了发问。 三日月诚实地回答:“从未进行过出阵。” “刀刃上多久会出现磨损?” “最短三个星期,最长半年。” “平时生活的物资从哪里来?” “时之政//府会自动补充到本丸的邮箱里,畑当番也可以收获农产品。” “棱柱水晶存在了多长时间?” “一直都在。” “刀帐上未出现的刀剑在哪里?” “……不知道、呢。” “其实这个本丸并不需要审神者。” “……这——” “你们杀死过几个审神者?” “……” “我的异能力是什么感觉?” “……” “莫名其妙开始讨好我,也是这个原因。” “…………” 太宰治冷笑一声。他把手入好的刀剑往三日月宗近怀里一推,在太刀手忙脚乱接住自己本体的时候,一把掐住了对方的下颌。 这样近的、能感受到人类微冷呼吸的距离里,那双映有月牙的眼睛与鸢色瞳眸相遇了: “别做惹怒我的事情。” 太宰治命令道。 三日月宗近颤了颤眼睫。 “……您、都知道了些什么呢?” “啊。” 浮现在男人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居高临下的、怜悯的。 “大概,多到你从现在就可以感到惶恐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cp增加了! ——2021年1月12日 第8章 08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在接受太宰治手入的时候,几乎所有刀剑,都再一次感觉,被看透的战栗感、卷土重来。 明明以人类的年龄来看,也只不过是相当年轻的男人。 但是,却能够把所有人轻而易举地操纵于掌心。 哪怕刀剑们强迫自己面无表情、试图连一丝信息都不泄露出去。 哪怕他们相互间私下对证过、百般叮嘱过。 哪怕他们闭上嘴巴、合拢眼睛、蜷缩起来、封闭自己。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无效。 试图隐瞒下来的秘密,被窥探一空。 这个本丸的异常,简直被一眼扫到了底。 太宰治,那个男人,连答案都不需要。 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这就是。如同恶魔一样的智慧。 而毫不顾忌、以这种粗暴方式对待付丧神的太宰治,仿佛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谋害。 不不、倒不如说、以初次遇见时吐出的问题发言来看,说不定这位大将还会心怀期待。 (欣悦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日轮到的药研藤四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手入工具箱。对他来说,这项本从未接触过的工作,很快就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早已让他丧失了新鲜感。 兴致缺缺的男人气势迫人,而唯有鼓起勇气仔细窥探的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仍然苍白的脸色,与清瘦的腕骨。 这一刻药研恍惚了一下。 几乎要令后背渗出冷汗的忐忑,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尽管精神上经历了堪称“刑讯”的可怕折磨……)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所有刀剑都接受了手入。) (刀剑们一直以来的损伤,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只有大将,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异能力——) 药研脱口而出: “大将,您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冷冷砸下两个字: “吃了。” “不行啊,大将。”药研坐立不安。 “您还是调养好身体比较好。我来为您亲手做药膳?您介意我给您诊察一下吗?”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几乎感觉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异常冰冷地问道: “接触到我的鲜血、和接受我的异能力,感觉一样吗?”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题?!) 药研被迫回忆起自己本体刀刃划伤审神者咽喉的恐怖画面,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惨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扫了短刀一眼,干脆利落地合拢刀鞘。 “出去。下一个。” 药研就这么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赶出门之前,他还有些不死心。 靠谱又忠诚的小短刀磨磨蹭蹭,回想着乱藤四郎撒娇的样子,勉强自己眨着眼睛、干巴巴地请求说: “大将,真的不行吗?我、我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闭上眼睛。 “…………不行。出去。” 【弹幕: “谢谢直播,我每天就靠这些盛世美颜下饭了,今天还能再长两斤,谢谢直播。” “欢迎观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时之政//府倾情赞助,每天换着花样投喂首领宰,我居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刀子精们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不要放弃!继续舔!奥利给!!!” “我居然每天看刀子精们倒追首领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赌盘又开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叭!!” “药总不香吗?可以说是第一个对首领宰好的刀刀了?” “我赌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吗?有谁不想对首领宰酱酱酿酿??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讲真,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刀子精们使劲倒追了。” “从哪里有句话来着?说不要听哒宰说的话、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后达成的结果?” “是芥芥说的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结果就是刀剑们都被手入了!然后首领宰还想着一个人解决掉刀刀们的问题……” “呜呜呜太温柔了我的首领宰!!!” “不愧是神明一样的好孩子!!!!!” 武侦宰:“。” 你们在说谁啊。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在套情报。整个世界的底都被掀干净了好吗? 你们这些人,滤镜到底是糊了几层???】 结果,在药研前去唤一期一振的时候,不仅面色严肃,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藤四郎家的兄长: “请务必对大将温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别慎重地嘱咐道: “别看大将很聪慧,其实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毕竟,大将是非常、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鲜血、与对方全不在意的姿态,表情更担忧了。 【弹幕: “出现了!!!名台词!!!” “啊啊啊太宰!这个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男人!!!” 武侦宰崩溃了。 谁啊?!你们在说谁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变,眼神深沉了些许。 他点头答应了药研,前往天守阁,坐在黑衣的男人对面。 (就是这个、哄骗了他弟弟们的审神者……) 他阖目感受到新的力量传遍全身,无力感与肮脏的污秽一洗而空,不由动摇了一瞬。 (真是……纯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干净的感觉。)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们,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审神者拷问的准备。 没想到,太宰治只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涂抹着丁子油。 沉沉的鸢眸垂下,空虚盯着榻榻米,仿佛一个字都懒得对太刀诉说一样。 (……) (这么困吗?)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着审神者发起呆来。 的确。正如药研所说,男人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了一点。 据不停路过天守阁的刀剑们所说,这几天男人都没有躺下睡过觉。 (人类的身体,会撑不住。)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如此拼命、到底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通关‘游戏’、吗?) (不。怎么会。) (所谓的人类…………) 在一片沉寂中,太宰收好工具,把太刀往地上一放。 他像是有点满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语,打了个哈欠,冲门外一抬下巴: “结束了,退下。” 这命令的话语理所当然。这几天刀剑们多少也听习惯了。 一期一振弯腰握好自己的本体太刀,犹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声说: “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类。你最好不要伤害到我的弟弟们。” 太宰勉强提起点兴趣,撑着下巴,反问: “若是我伤害了呢?” “像你记忆里面的一样——碎刀、寝当番、买卖刀剑、刃体实验,啊,还有什么?” 他嗤笑着,“总是这些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一期一振被这话语之中的轻慢所激怒,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太刀。 那双金瞳里闪过锐利的色泽,几乎要将人割伤。 “那么。我将会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被激怒的兄长,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杀死的审神者一样。” 可惜。这种话对于太宰治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笑意。 “哎。这么痛的死法还是请允许我拒绝,”他说着假惺惺的敬语。 “想要杀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满横滨湾,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暗杀,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哦。我呢,已经成为了职业的被暗杀者,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着发问。 在那个话语里、埋藏着令人颤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没有发抖。他皱着眉。 “那个理由、与我将要杀害你的理由,并不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行使暴力的理由总是那些:钱财、权利、色//欲,等等,没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着。 “破例告诉你好了:我呢,是横滨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善解人意的举例告诉你:我所掌控的武装力量足以与政//府机关相抗衡,整个关东地区,没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颁布命令、一天之内日本就将陷入新的战争内乱,内阁大臣早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到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样说明了,你能够理解了吗?” 几乎就在这一刻,一期一振将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与模糊记忆里幕府的将军—— 连线到了一起。 (居然?!) “对对。没错。”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动,太宰鼓励道,“是这样,你想的没错。”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像家臣一样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恶魔一样冷酷的嗓音,一再响起着。 “你能够明白。”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杀死了多少人吗?” 浮现在这个面容隽秀的男人脚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见尽头的血海。 (…………) (恶魔……) 一期一振感到晕眩,却依然强撑着。 冷汗一层层打湿了他的衣服。 “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定没有我多。” “想要杀死我的话,还是乖乖排队比较好哦。” 太宰治温和地说。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杀死的审神者,一个都没有。” “真正死在这个本丸的,只有一个。” “被我、亲手、用手//枪射杀的,那一个。” 太宰治仿佛非常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尼(虚脱):药研,你再说一遍,谁应该对谁温柔一点? 药研(斩钉截铁):是你,一期哥。不要欺负大将啊!大将可是很柔弱的! ——2021年1月12日 hhhhh想到了樋口的名台词。 啊首领宰的罪恶美学简直戳爆我的点…… 但他还是温柔的人!!(戴上滤镜) 另外,最近实在太冷了,早上很难爬起来,从明天开始改到晚上7点更新(瑟缩 第9章 09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弹幕: “我死了。” “我活了。” “我又死了。” “我好了。我好得不能再好。” “有生之年亲耳听见首领宰说这些台词,我简直死而无憾……” “太有感觉了,首领宰,坏男人真的太有感觉了我社保呜呜呜呜。” “有人想合理讨论首领宰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本丸啊?看起来和最开始说的暗堕本丸不是一回事啊。” “算了算了,自从我看见首领宰,我就知道,其实我根本没长脑子……” “这什么可怕的智商碾压局……刀刀们算了叭,玩不过,真的玩不过。” “那可是手握剧本、玩弄了整个世界的男人。” “所以!!舔颜不香吗!!盛世美颜刀子精倒贴首领宰不香吗!!拉郎不香吗!!” “我每天就靠吸一口首领宰活命了!” “……我现在就有点担心刀子精一头栽进首领宰的蛊池里,出不来了……” “左边瞎说什么大实话。经历过这个男人,你还想指望什么……” “温柔而不自知,最为致命。” “从某种意义上,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从太宰治将本丸刀剑全部手入一遍之后,本丸的气氛就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不……倒不是说原来就正常了。 男人垂眼看着桌面上的小型科技设施。 看起来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如同一个平常的对讲机。 然而既没有按键、也没有开关。 若有人始终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密切观察过太宰治的一举一动的话,应该能辨认出: 这正是男人从书架上找到的“关键道具”。 他有点儿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来,轻轻一碰。 ——异能力,[人间失格]。 啊。光屏弹开了。 (……) (虽说完全在意料之中、) (但是也太简单了一点……) (不。该说是傲慢好呢、还是说过于坚信刀剑付丧神对人类的依赖程度呢?) (设置成只能被“审神者的灵力”连通、什么的。) (一瞬间已经想到四五种绕过限制的办法。真是无趣。)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右手在光屏上滑来滑去,很快就熟悉了这个与时之政//府、与其他审神者通讯的联络器。 通过这个关键道具,可以远距离联系上万屋、浏览审神者内部论坛、与时之政//府取得联系、申请回到现世、申请让刀剑们去往某一特殊历史时期进行修行,等等之类。 (啊啊。果然如此。) (真是毫无新意的烂剧情啊。) 男人静静露出讥讽的笑容。 这份笑意被光屏映照着,苍白而令人胆寒。 端着托盘、刚刚踏入天守阁的五虎退,忍不住脚步一顿。 他的目光如同被烈火燎到了一样、飞快从时之政//府的联络器上移开。 又如同自我欺骗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乖顺的、低着头的、怯懦的,将托盘摆在太宰治的桌面上。 “——主、主公大人,” 小短刀细声说。 “请,请您用餐。” 男孩形态的短刀,拼命用鼓足勇气的声音往下说,不知是不是在此之前被其余刀剑叮嘱过,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 他努力调动自己贫瘠的语言,介绍着这顿精心烹饪的餐食。 就为了让面前这个男人多吃一点。 哪怕、多一口也好。 “今天,炖了豚骨汤……汤很热、闻着也很香,一定,很好喝的。” “饭团是,新米。然后、里面放了大家腌渍好的虾子。” “还有、多一份的茶碗蒸,除了鸡肉和香菇,药研哥还放了白果进去,对、对身体好的……” 五虎退说着说着,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的目光已经从通讯器上移开、转而盯着他看了。 小短刀倒抽一口气,差点呛着自己。 但是,他拼命给自己打着气,双手紧紧握住,连伴生的大老虎也在背后用脑袋蹭着他。 ——他说完了。 ——他做到了。 短刀怯怯地抬着眼睛,水光在浅金色的眼底萦绕不散。 (如果、因此而感到同情的话。) (愿意把今日的餐食吃完的话。) (那就,太好了。) 晦暗的情绪在心底,深深浅浅地纠缠成一团。 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敬畏、惊惧、依赖、喜爱…… 乱七八糟缠绕在一起。 被污染的刀剑们,本质信赖人类的刀剑们,在同太宰治的交锋之中,一边找回了自己的本心、一边迷失了自己的道路。 恶魔一样的聪慧。 (臣服) 隐而不发的温柔。 (接受) 不为所动的决绝。 (留下)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解决问题?不。我们一切正常,没有问题需要解决) (为什么想要离开?) (是我们、做的还不够好。) 拥有了人之心的刀剑们,自顾自下了结论: ——这种感情。一定、 就是“爱”了。 “………………” 太宰治哂笑着,露出了哭笑不得般的神情。 “一群、笨蛋吗。” 在五虎退仰望的视线里,男人用右手撑着额头,受不了般喃喃自语着。 “啊啊真是受够了,我真的要受不了了。简直比几十只狗追在背后都恐怖。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不要自顾自把这种可怕的感情放在我身上啊!!” “五虎君。你听好了。” 端坐于座椅上的太宰治,十指交叉,异常郑重,用斩钉截铁的声线说: “一定要听好了——” “我,不是正太控!!!!!” 小短刀露出懵懂的神情,而太宰治深吸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不喜欢小男孩!” “不要试图用这种办法引诱我了!!那是没有用的!!!” 在这句满含控诉的话语里面,浓缩了至今为止、首领太宰最为激烈的情绪。 【武侦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终于轮到你风评被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虽然内心充满了各种各种的无语,为了避免事态向可怕的深渊发展,太宰治还是默默吃了饭。 他勉强自己吃到维持存活的程度,就把托盘一推。 (归根结底。) (“活着”这件事本身,就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乐趣。) (更别提“享受活着”了。) (但是,如果直接对刀剑付丧神这么说出来的话,我可不想去预测他们能干出来什么事情啊!) 而眼睁睁看着主人连一半都没吃完,五虎退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太宰治一阵头大—— “我的部下里面,也有一只老虎。” 他赶在小短刀眼泪汪汪之前说。 “——哎、?” 果然,五虎退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 “嗯。能够变成月下的老虎、被敌人和自己人所畏惧的,‘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就是这样的少年。” 太宰治松了一口气,继续诉说着。 “其实,也只是一个爱害怕的少年而已。” “是、是吗?”短刀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往伴生的大老虎身侧靠近了些许。 “那就,和我……很像?” “对的。是这样。但是,属于他的那份恐惧、在守护他人时,能够发挥更为强大的力量。” 太宰治俯视着跪坐于面前的短刀。语气里含着一分诱导: “这样说,你能明白了?” (对。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个庞大的藤四郎家族——) 五虎退仿佛愣住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紧接着男孩抬起头来: “——是。” 那双总是怯怯的、泪水萦绕的眼睛,仿佛被洗干净了一样。 露出让人一眼能够看清楚本质的、属于刀剑、属于凶器,明锐的眼神。 “我是、五虎退,能够杀死老虎的短刀。” “请您……下命令。无论、敌人是谁,我都会斩杀的。” “因为,我是,下决心要守护、主公大人的,刀剑。” 男孩像是鼓足的勇气都用完了一样,说完了(太宰不想听的)帅气台词之后,又用那双弱气的、小狗狗一样的眼神,抱着自己的大老虎、仰头望着面色沉沉的男人。 “白色的大老虎……只要一只,就够了?” “我会,比那个人,杀得更多、杀得更快。” “所、所以……” 短刀细声细气地恳求: “您能,只看着……我吗?” 太宰治:“………………不能。” 他以“没救了”的眼神,注视着满脸泫然欲泣却说出奇妙台词的小短刀,挥手命令五虎退下去了。 (不行。) (再这样下去,这些刀剑迟早全都会变成恋爱脑。) 太宰刷啦啦翻着时之政//府的审神者论坛,试图找到一个与自己境况相同的审神者。 (不对。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他百分百抗拒、全心全意地拒绝承认这一点。 (说到底,都是时之政//府把刀剑对人类的单方面好感度设置太高了!!) 总之。先去找几个好用的棋子。 然后就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 太宰治忍不住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中也。让我来看看你在哪里。) (你一定——要比我更加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风评被害首领宰。 幸灾乐祸武侦宰。 有志一同嘲笑中原中也。 chuuya:我又做错了什么?!?! ——2021年1月13日 遥远的地方,森先生发来贺电。 第10章 10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那么—— 该用什么方法,找到分散于不同本丸、不同时空的另外两个人呢? 只见过一面的斩鬼少年灶门炭治郎另说。 而从十五岁就相逢相识、几乎可以说是纠缠在一起的孽缘,中原中也。 啊啊。对那个小矮子的了解,多到令他感觉恶心的地步呢。 太宰治不怀好意地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 在审神者论坛上,新建了一个帖子。 【弹幕: “???首领宰在干嘛?” “一个新帖?” “宰宰你要问什么?” “呃,这个标题、这个开头——”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首领宰你在写什么阴间文学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嗯。女主角就叫做“零一”好了。 是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小矮子。 衣品堪忧,喜欢戴个黑漆漆的帽子,用来衬托身高。 鞋子里面还要垫着增高垫。 啊,橘红色的半长发,蓝眼睛。 胸//部、嘛。 很好。是个C罩杯。 有一天晚上,喝了两杯红酒就开始发酒疯,结果被酒讹诈了一笔巨款之后,不得不把自己卖进了本丸!!! 没办法,爱哭鬼女主角只好胆战心惊地躲在房间里面。 一边抱紧自己心爱的帽子、一边嘤嘤嘤直哭。 结果,这个本丸的刀剑们,其实对女主角心怀不轨!!!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女性的人类! 身高一米八二的千子村正,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huhuhuhu,脱!一千万,我买你一夜!” 身高一米八六的烛台切光忠,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你是第一个接近帅气的我的女人。说,你想要什么?” 身高一米九五的日本号,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不要动,再动,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身高一米九八的蜻蛉切,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你给我听好了,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而就在女主角百般为难、不知道该选谁一起过夜的时候! 晚上,夜深了,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太宰治下笔如飞,文思泉涌,根据刀帐上给出的基本消息,写了一篇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霸道总裁小说(第一章)! 然后,兴致勃勃地点击了发表。 【弹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妈问我为什么用头撞墙哈哈哈哈哈哈哈” “宰宰你在写什么啊我的宰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是想迫害中也hhhhhh身高梗玩的过瘾吗哈哈哈哈” “首领宰你为什么这么会啊——!!” “有一说一!虽然ooc到没边,但是肉末好香啊!!!!” “我靠首领宰真是太懂如何踩线了哈哈哈哈哈哈” “别停啊我的宰!!!性转中也xall刀剑我吃了!!!您什么时候出本子?!?!” “大手子!真的是大手子!!” “我愿称您为太太!!!” “不愧是太宰治!!” “国民文豪太宰治!!!” 武侦宰从疯狂爆笑中缓过神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而,太宰治说坑就坑。 他满意地扫了眼瞬间暴涨的热度,果断关闭这个文档,又创建了一个新的帖子。 /“三四”是一个刚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女人。 她是一个天才,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十六个国家的语言,五岁的时候能够弹奏三十种乐器,六岁的时候考上了东大、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从女主角年幼的时候,就捕获了许许多多人的芳心。 然而,等她长大之后,她却嫁给了藤四郎集团的掌权人——一期一振! 婚礼上,所有人都看呆了!并且,痛不欲生! 她留着长长的黑色头发,可惜发际线有点高。 一双紫色的眼睛,好像有千言万语。 开心的时候,七彩的花瓣掉落下来。 伤心的时候,七彩的钻石掉落下来。 让所有人都呆坐在位子上,没有办法走路!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婚礼上!一期一振失踪了! 当晚,女主角正翻来覆去、彻夜难眠的时候,一只手,竟然伸进了她的被子! 那,是同为藤四郎家族的、娇小的女孩! 穿着漂亮的莲蓬洋裙,桔发蓝眼的女孩!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却听见乱藤四郎痛苦的说:“我,忍不下去了!自从您认识一期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办法不感到嫉妒!我对您的思念,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现在一期哥不在了,就让我来疼爱您!” 说着,女孩一掀裙子,痛苦又决绝的说: “我!不是萝莉!是男孩子啊!” 没想到,本该柔弱痛哭的女主角,竟然鼓起勇气,掀起被子的一角! “你有的,我也有啊!!” 原来,女主角,竟然是个扶他!!/ 【弹幕震惊了。 “我靠!!双性梗???扶他!!” “太会玩了首领宰?!” “我给你看看裙子下的大宝贝!” “看什么看?我的宝贝比你还大!” “而且还是小妈文学?!?!” “理性讨论我觉得一期尼是乱酱下的手!!” “不仅如此还是个玛丽苏!!!” “我跟你们讲,森鸥外本来就够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真是个神童,五岁学论语六岁学孟子,十二岁就进东大医学部了!” “这梗玩的太溜了!也就是你才能玩的出来啊!厉害了我的宰!!” “我懂了我懂了,这是纪实文学!!”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管,我只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屑屑,到嘴的萝莉变正太感觉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满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把这一章发上去了之后,颇有些兴高采烈的看了一会儿评论,给几个激情辱骂女主角的评论点了个赞。 然后,他又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 【弹幕: “我笑抽过去了。” “虽然真的很爽哈哈哈嗝……但是首领宰这是想干嘛啦哈哈哈哈哈嗝。” “反正不可能是单纯玩梗。” “啊也是,首领宰单纯想玩玩什么的,怎么可能……” “其实要说是武侦宰想迫害别人的话我就信了hhhhh” “算了不管了,反正在首领宰面前,我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一起来哈啊!反正我先哈为敬了!!!”】 太宰治调整了一下心情。 /她的名字是“六二”。 长相普普通通,家境普普通通。 戴着一副其貌不扬的圆眼镜,厚重的刘海覆盖着她的额头。 就连走路都默默无声的低着头,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之所以能够有幸进入这个贵族学校,不过是碰巧抽中了名额而已!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其实有三种身份! 她不仅是异能家族的继承人!还是最美王子三日月宗近的未婚妻! 而且,她还是黑夜里的杀手女王! 然而……她终于还是厌倦了这一切。 为了获得平静的生活,她伪装了一切,进入了这所王子们所在的学校。 可是,第一天,她就被人泼了一身菜汤。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欺辱,而王子大俱利伽罗却冷冰冰的说: “真吵啊。没打算和你们打好关系。” 她圆眼镜下的目光骤然犀利!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 第二天,她在校园后的小树林里,遇见了忧郁王子宗三左文字。 明明看上去是个难得的粉发美人,却高傲的看着她,说: “……真是叫人不快的气氛啊。” 第三天,她放学后遇见了一个喜欢喝酒的小少年。 明明已经聊上了几句话,这个新认识的王子、不动行光,却拒绝了一起回家的邀请。晕乎乎地瞪着她说: “混蛋。别小瞧我了啊!” ……到底是哪里小瞧了。 第四天,她终于认识一个对她温和的王子,宛如白鹤一样的、鹤丸国永。 她正在庆幸自己的幸运、汲取着这一丝丝的温暖,却在不经意间,偷听到鹤丸国永与别人的对话。 那只白鹤笑嘻嘻的: “哈哈哈哈,那个女人?是很不错的恶作剧?” “要不然的话,人生就会因无聊而死啊!” 更不用提,她的未婚夫、三日月宗近。 更是带着美丽的笑容、温柔又可怕地对她说: “——哎呀。若是死在中途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啊。” 被众人残酷的对待着,女主角发出了感慨: “为了活下去,必须堕落!” 她吞下了安眠药。 窗外,樱花静静飞舞着…… “痛过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 就在这时,终于后悔的众人冲了进来——/ 【弹幕服了。 “啊这,不愧是太宰……” “是太宰……” “果然是太宰呢……” “虽然迫害的是安吾hhhhhhh” “awsl(迫真)” “安吾睡了(迫真)” “安吾死了(迫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梗玩着玩着就成真了(不是)” “不过讲真,真的有种伤痛文学的feel了。” “不仅是校园文学。” “还有青春伤痛——” “古早设定的杀手女主!还三重身份hhhhhhh” “吐完黑泥,居然还能有追妻修罗场!” “而且台词里面不少是刀剑们原来的台词啊!!!” “什么?啊居然还真的是?!?!” “还有安吾的台词啊哈哈哈哈哈哈” “能玩到这个程度,果然只有你了首领宰hhhh” “我居然觉得不那么ooc了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这几篇文在审神者论坛可真是黑红黑红的,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现在就可以盯着中也,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了!” “啊啊真好奇首领宰到底在这些狗血文字里面藏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ooc到没边,但是写的时候真的很快乐hhhhh ——2021年1月13日 这张槽点还挺多的hhhh,玩了一堆梗,欢迎一起吐槽一起哈hhh *注:引用自青春伤痛文学语录(狗头) 啊写到第十章了,集体感谢下大家的营养液和霸王票w 第11章 11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中原中也,在时空转化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无论是怎样可怕的阴谋、强大的敌人,港口黑手党的重力操纵使都半点不惧。 不过…… (啧。) 眼角的余光,捕捉不到太宰治和灶门炭治郎的身影。 (分散了吗?) 暗沉的红光遍布身周,他屏息凝神等待着。 (斩鬼少年既然随身佩戴着刀剑,多少还是会用的?) (倒是那个战斗力三流的混账东西,身为首领肯定不能上前线去拼杀,鬼知道现在已经退化到什么程度了?!) (——要是被level 1的小喽喽揍趴下了,我可要好好嘲笑他一顿!) 中原中也安耐下烦躁的心情。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港口黑手党、另一个“我”……)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那家伙死在这种地方!!) (否则的话——谁要管他啊!!!!!) 仿佛感受到中原中也暴躁的情绪,终于有极快速的声响、刷刷接近过来。 他咧开一个跃跃欲试的、属于捕猎者的凶狠笑容: “来了————、啊?” 而这个笑容,在半途突兀变了调。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们这几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被几把极锋锐的刀剑指着,重力使反而一脸无语的表情,还把双手插回了兜里。 他垂眼看了看被重力异能力控制住、进退不能的几把刀,试探性地向其中一把短刀踹了一脚。 不愿意放手的制服小鬼被踹出去一个。 那把短刀碎裂了一部分,而与此同时,留着短发的少年痛哼一声,身上浮现出血迹与伤痕。 “厚!” 另一个同样穿制服的、桔发蓝眼女孩子惊呼一声,惊得瞪大眼睛,又扭头愤愤地、破釜沉舟般试图攻击: “你这家伙是什么?新型的时间溯行军吗?不准伤害我的弟弟们!” “乱!” “等一下、乱哥!” 另外几个男孩也喊了起来。 (???不是女孩吗???) “……” 看着这幅阵势,中原中也实在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他抹了把脸,意思意思举高了手、比划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时间溯行军’,也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 “不准攻击我,然后我就不会还手。友好的、互相交流一下信息。” “——怎么样?明白了吗?” “……” “……” 几个男孩(那个真不是女孩?)对视了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 有一个警惕地向后退去,把自己的兄弟扶了起来。 中也当然没有攻击。相反,他对这几个小鬼的感觉还好了一点。 (嗯。还挺讲义气的。) 紧接着,站在贫瘠的荒野上,几把小短刀同中原中也交流了一下情报。 在短暂的鸡同鸭讲之后,中也终于明白: 其一、这里是时空缝隙的一片荒漠,有个本丸很不幸落在了这个坐标上。 其二、本丸里没有人,都是刀剑化为人身的付丧神。 其三、如果他想找人,必须要确定坐标、还要作为审神者操控时空转换罗盘才行。 “啊啊,真麻烦。” 中原中也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同几个小鬼对视: “虽然很烦,但是我可不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啊!!!” “——怎么样?你们也流浪很久了?” “要不要,让我成为你们的审神者?” 浮现在男人脸上的笑容,骄傲而自信,令人望而目眩。 几把小短刀小声商量了下,最终还是把中原中也带回了本丸。 然后,中也就、沉默了。 (……) (啊这。) (这我可没想过啊。) 摇动响铃、召集了全本丸的刀剑之后。 在中原中也面前,站了一大堆的小鬼头。 (难不成这些少年,也是聚集在一起、互相取暖着活下去的吗?) 中原中也很难不想到自己年幼时在羊的生活。 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 大部分是藤四郎家的短刀,有几把不是藤四郎刀派的、也还是短刀。 还有几把胁差,混进去一把萤丸大太刀。 另外,居然还有一把(身高155cm、面容**,但)据说是日本刀之祖的太刀小乌丸。 据说,他们原先都是在同一所本丸的,然而由于某一次突发的事故,彼此之间不得不分开了。 自从流浪到这片时空缝隙之后,由于等不到审神者、无法操纵罗盘、也没办法通过联络器与时之政//府取得联系。 就只能依靠着时之政//府自动发放的生活物资,在自称“为父”的、小乌丸的关照之下。 一边砍杀着随机出现在荒原上的时空溯行军,一边努力存活着。 ——期待着,总有一天能够与兄弟们相见。 听完这些之后,中原中也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深深呼吸、又慢慢吐出来。 闭着眼睛,用掌根狠狠按压了下自己的额头。 然后下定决心一般说: “我来、成为你们的审神者。” 中原中也咬着牙。 “很快——就把这个烂游戏打通关!” 接下来的生活很快步入正轨。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本丸在荒漠上艰难自建了一套生活系统,但多少有些凭借短刀们身高很难达成的事情。 中也二话不说接过了手,重力一出,什么建水车、通水渠,还有自己动手打家具之类的事情,全部手到擒来。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擂钵街出生的。 在那里讨生活的孩子,为了活下去,几乎什么都会一点。 而在短暂的磨合时间过去之后,刀剑们也很快熟悉并喜欢上了这个新任的审神者。 毕竟中也靠谱又护短,作为同伴又宽和,开开玩笑不会生气、偶尔还会凑在一起陪小短刀们玩游戏。 短刀们几乎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沉稳的兄长。 作为回馈,刀剑们私下商量了几场,又问过中也,确定了他身为“荒霸吐”容器的事实。 那么——尽管作为八百万神明的末流,总有些属于神道的信息,可以相互交流。 而一旦闲下来了,中也就拿着凭异能力启动的通讯器,在论坛上翻来翻去。 (啊啊啊,垃圾时政。) 他在心底疯狂抱怨。 (几乎每天都发一封投诉信了,怎么就是联系不到呢?!) (可恶。要是知道时之政//府的坐标就好了!我非得把那些磨蹭官员的脸给踢烂不可!!!) 他又想起太宰治来。 (虽然很不爽,但这种时候、还是要靠那混蛋恶魔一样的脑子。) (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上……) (不不不。就靠那家伙可恶的旺盛生命力,每天上吊入水都没死过,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啊。但是,如果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伙。) (看起来一张死人脸,简直连□□力都不剩了。) (喂喂。另一个世界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中原中也颠来倒去的摆弄着联络器,连带着光屏也一闪一闪。 正巧活泼的小短刀过来送茶点,也凑过来。 “今天也在找同伴吗,中也哥?” 乱藤四郎笑盈盈地说,双手背在身后、一歪头,可爱感十足。 中原中也同短刀们已经彻底混熟了,也挺宠着乱藤四郎这个又爱撒娇、头发眼睛还和他颜色有点儿像的短刀。 此刻听到他没大没小的称呼也不生气,只是没什么好气的反驳: “不是‘同伴’那种简单的关系啊。那个混蛋。” 乱笑嘻嘻地问,“如果按照中也哥的说法、那么聪明的话,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他调皮地凑上来一看: “啊,是在看这篇小说吗?点击率超高哎,叫什么——《激情一夜!一米六的漆黑小矮人沦陷本丸》?” “……” “…………” “咔嚓”一声,联络器被硬生生攥出一道裂缝来!! 【弹幕: “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 “终于啊!!chuuya!!你终于看到了!!” “你再没发现,首领宰就要开车了!!” “太太!我叫您太太了!我球球您倒是开车啊!这不上不下的,车轱辘都碾我脸上了!” “好了好了,赶快看看中也猜出来个啥。” “我来!让我猜!是几个女主角名字加在一起?” “这么简单吗?01-34-62?” “啊不对,中也开始输入通讯号码了,不是这串数字?” “??我不懂,反正是双黑的秘密?这跨时空的心有灵犀!巨大无比的官方糖啊!!!” “我再盲猜一下,这个是要解开的数字加字母密码!密匙是‘双黑’这个词的罗马音!!!” “唔哦哦哦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可真是太甜了!!!” “等等!中也联系上了——!”】 “啊啦。” 展开的光屏那一头,端坐着叫中也咬紧牙齿的罪魁祸首。 还是那副叫人看不惯的苍白样子,连曾经不怀好意的笑容都少有。 绷带缠紧了左眼,脖颈和手腕也被绷带紧紧缠绕着。 唯独一条红围巾,隔绝了“双黑”的过去与曾经。 (像吊绳一样、阴魂不散紧攥着那家伙的脖颈啊……) 无意识的感慨如风般吹散。 在中也怒火腾腾地注视下,厚颜无耻写了下流文字的男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这模样,倒有点像以前那小鬼。) “中也。” 首领太宰没有拖长声音、故意逗人生气、喊chuuya的习惯。 他只是心神俱疲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可真是、叫我好等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人的本丸氛围,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如此健全,一个跟养蛊似的(x) 啧啧,啧啧。啧啧。邓摇.gif ——2021年1月13日 这本丸简直对中也特攻hhhhhhh 第12章 12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啊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中也咬牙切齿,蓝眼睛被气得腾起火光。 “你这混蛋写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笑话我的身高就这么开心吗???” “还敢侮辱森首领——我饶不了你!!” “……所以,坂口君无论怎样都没所谓了、是吗?” 等待了两秒之后,首领太宰用一种略微有些无语的声音,嘲笑道。 中也冷哼。 “当然了。异能特务科的教授眼镜,和我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关系?!” 【弹幕: “惨,安吾,太惨了。” “人间不值得,不如堕落。” “chuuya抓重点的能力可真是微妙。” “重点不在性转而在身高吗!妙啊!!” “但是我被首领宰这个生疏的称呼虐死了…………” “人被杀,就会死……” “‘在别的世界,我们可是朋友啊’……” “呜呜呜呜我被刀傻了!!” 一条vip荧光黄色的弹幕,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低空飞过去了。】 怒火依然消不下去,中也正要继续骂骂咧咧,旁边没被要求退下的小短刀突然猛地凑过来、急切呼唤道: “一期哥!!!” (……啊?) (谁、哦哦,想起来了,那个藤四郎的兄长。) 被猛地一打岔,中也忍了忍自己的暴脾气。 他看了眼兄弟骤然重逢、惊喜之下已经开始眼泪汪汪的小短刀,按了按自己的鼻梁,抬手把光屏往上一挥。 原本缩小的屏幕,放大成半个桌面的大小。 (算了。) (几分钟的时间,应该不算什么。) (…………应该、不算什么,?) (又不是在说什么机密任务,也没耽搁时间什么的。不会干扰那混蛋布局的。) (不不不。我真的没必要考虑青花鱼在想什么啊!!!) 中原中也在心底猛甩头,把曾经搭档层出不穷算计人心的手段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一期一振。 倒确实是短刀们七嘴八舌描述过的模样。 水蓝色的短发,金瞳,容貌端正,衣饰华丽。看外表倒是挺温润的。 然而,听到弟弟焦虑惊喜的呼唤,太刀居然还是微微垂着头,恭顺站在太宰治背后,毫无自作主张的冲动举止。 和另一边不经允许就凑过来看审神者联络器的乱藤四郎,对比鲜明。 【弹幕: “???一期尼你经历了什么?” “是被首领宰调//教过了吗??不是我明明一眼不眨都看过了,没有这一集啊!”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一期尼?!”】 中也忍不住有点沉默。 他实在没办法不回忆起曾经的岁月。 拉紧不透光窗帘的黑暗办公室、如同凝结了深渊一样的绷带少年。 站在他背后一言不发,眼神凶恶的、不吠的狂犬。 还有,战栗着迈进这个房间、冷汗直流的港口黑手党下属们。 就连这一刻,乱藤四郎也忍不住瑟缩了。 他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的、咬着嘴唇望向中原中也。 “……别随便吓唬人啊,你这家伙。” 终于,中也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了。 冷硬的嗓音放缓了些许,就如同曾经的、十五岁的少年们一样。 太宰盯了中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臆想出的错觉,中也竟觉得从那眼神里浮现出什么无可奈何来。 (?真假?无可奈何?那个混蛋太宰吗??) 太宰没接这句话,只是做了和中也一样的事情、把光屏放大了。 侧过头去,冷冰冰地叮嘱道: “五分钟。” 一期一振这才抬眼对着自家心爱的弟弟温和一笑,却还忍不住低低对太宰治恳求道: “您不妨再多吃一点,怎么样?” 中原中也:? 就这样,在这边聚集了一窝小短刀叽叽喳喳,关心一期哥、汇报自己的成长、互相报平安的时候,中原中也眼睁睁看着对面青年太刀温温和和地安抚着弟弟们,一边还不忘给混蛋太宰布菜、试图给他添饭。 中原中也:?? 他就这么看着太宰治有一口没一口地、慢吞吞吃着唐扬鸡块,小菜一口没动,味增汤就只润了下嘴唇。 然后,刚刚那个靠谱的水蓝色头发的太刀,瞬间就露出了很可怜的表情。 “您真的不再多吃一口了吗?今天的料理里面还额外加放了鱼子哦?” 一期一振轻声细语地恳求道。 而太宰治,则以坚决的、斩钉截铁的、冷硬的、一点遐想都不给人留下的无情态度,拒绝他: “不吃。退出去。时间到了。” 中原中也:???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什么诡异的氛围啊?! 真的没问题吗??怪不得他刚刚觉得混蛋太宰简直要一脸生无可恋了—— 就算脑神经还没搭上线,但直觉系选手中原中也,已经得出了接近正确的答案!! 在一窝小短刀恋恋不舍、又满怀担忧、一步一回头的退出去,而另一边一期一振也(另一种意义上)恋恋不舍离开了之后,中原中也满脸紧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个,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密语。 一般使用在作战过程中,其含义是—— “……我没有危险,”首领太宰几乎是从胸膛深处叹着气,“但是、怎么说呢……?” “从另一种角度上看,算是比较危险也说不定……” “啊啊。真是可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了不得的扭曲感情啊…………” 黑衣的男人接二连三地叹息着,把两只手捂在脸上,深深埋下了头去。 从中也这边听来,那低低的断续声音、几乎要像是呜咽了。 (?!?!不会?怎么可能??) (是那个太宰啊!!!) (不可能会哭的!!!) 中原中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得连发火什么的全部都忘完了,一叠声连着问:“喂太宰?太宰?!你没事??到底怎么了?!?” (——该死的!!) (若是有人敢冒犯港口黑手党的尊严——!) “————呼。” 在这种程度的坐立不安之下,太宰治终于抬起头来,慢慢呼出一口气。 中原中也震愕地发现,对面男人的眼尾竟真的有些泛红,在那苍白的皮肤对比下格外明显。 “是谁?我去杀了他们。” 中原中也冷下脸,杀气四溢、一字一顿地说。 “算了。毕竟是太受欢迎的烦恼。” 太宰治气若游丝般说。 “中也大概不懂。” 中也:“………………” 【弹幕: “冷静!!冷静chuuya!!!” “没有在耍你啊!!这一次真的是真的啊!!” “对对对,那真的是太受欢迎的烦恼啊!!”】 整个本丸轰隆隆震动了几秒、又花费了一番口舌安慰惊慌失措赶来的刀剑们、然后花了更长时间忍耐住一拳打烂那张青花鱼嘴脸的冲动。 等中原中也终于能心情气和的坐下来,和太宰治面对面交换情报。 半个小时的时间都过去了。 好在,这个太宰治摒弃了多余的恶趣味,基本算一个效率至上、一心奔着解决问题而去的优秀首领。 (那刚才的算什么?拿我调剂心情吗?!) (算了别想了!!) 中也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但基本还是把自己的经历、从本丸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用食指的指节摩擦了下自己的嘴唇。 “唔。和我想的没什么差距。” 他沉思着说。 “那么,把你的本丸投影给我看。” 没等中原中也顶嘴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太宰就先一步说: “作为交易,我这边也给你看。没问题?” “切。……真叫人不爽。” “但是算了。” 中也啧了一声,操纵起光屏。 大面积的荒漠、寥寥几处田地。 新建的水车、水渠。伫立在荒漠中的本丸。 庭院正中央的棱柱水晶。处于保护圈内的天守阁。 正在本丸内进行日课的,活动着的(短)刀剑们。 然后,中原中也迎来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 “……中也。” 太宰治几乎是怜悯地,温柔地,对他说: “这个本丸、不会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混蛋!!!不准再笑话我的身高了啊!!!!” 【弹幕: “……真懂啊,中也……” “这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自己就想到了……” “大概自己也曾经这么猜想过……” “允悲hhhh” “对不起但我笑了哈哈哈”】 在太宰将自己本丸的投影也交替放映了出去之后,中也冷冰冰地怒瞪他: “然后呢?” 在这一点上中也倒是挺笃定的。 “你总不至于想在你那个本丸里待上一辈子。——所以呢?” 太宰垂下眼睛,低低地笑了笑。 “不可以总是这么依赖我啊,中也。” “胡扯什么。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还能像以前一样丢下部下、自己一个人去自杀不成?!” 中也双手环抱着,嗤之以鼻。 太宰没说什么。 他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交换起了别的情报。 【弹幕,尸横遍野。 “万万没想到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刀、子、竟、在、我、胸、口。” “不愧是if线……” “今天的刀子请您收好……” “我又死了……为什么人可以死两次……” “呜呜呜chuuya,太宰真的把你丢下、一个人自杀去了啊!”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别说了呜哇啊啊啊啊”】 “总之。棱柱水晶用过了对。” “嗯。说是要成为审神者,这样。” “两边刀帐上,没有重复的刀剑呢。” “——哎?啊啊,也对。” 类似的对话进行了几轮,太宰点点头,说“差不多可以打最终大BOSS了”。 中也露出凶恶的笑容,掰了掰手指。 “啊。我可真是等不及了。” “那么,三天之后,时之政//府会召集全部审神者。届时记得到场。” 太宰安静地说。 “嗯?你确定吗?”中也皱了皱眉,“我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太宰看着他,轻描淡写道。 “那个,是刚才联系到你之后、决定的事情。” “——不过,中也确实知道的,对。” 苍白的男人轻轻说道。 在那句轻飘飘的语言后面,埋葬着不可计数的敌人的性命、深不见底的血海,与港口黑手党罪恶滔天的可怖权势。 “有关——凡是我做出的决定、” “都绝不可能出错。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个可怕的男人,为什么能够轻描淡写说出这么捅刀子的话……(呆) ——2021年1月14日 各种意义上都是可怕的男人。 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jpg 第13章 13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另一个世界。 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将目光放在第三块分屏上。 和流浪本丸、暗堕本丸相比,属于斩鬼少年的本丸简直像是个子供向的番外作品。 在通过棱柱晶体建立了联系之后,刀剑们正正常常,亲昵、信赖着主人。 审神者开朗又温和,脾气和善,更掌握了一套独特的战斗方式。 每天努力勤奋地和刀剑们手合比试,想必武力值增进了不少。 日常相处时简直温馨到不行,正如弹幕上说的一样,是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们贴贴。 ……所以,在被首领宰捅刀子虐到不行的时候,弹幕就纷纷跑去炭治郎那边吸一口。 可可怜怜地,一边哭着,一边自己把自己见底的血量奶回来。 (……所以干嘛要这么情真意切的自我代入啊。) 武侦宰在心底吐槽。 (对那个家伙来说,已经什么都没所谓了。) (不。) (本来,他人的喜乐悲欢都与“太宰治”无关……) (不要再为“太宰治”流泪了。) (让他就这么完成愿望死去。) (不是很幸福吗?) (就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太宰治难得真心实意地想道,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想这么多。那个家伙又没法看到。) (我还不如接着看看异世界的故事。) 连同之前太宰治的试探一样,高维世界的弹幕无法认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因此,在vip荧光弹幕的试探下,很快把什么鬼之始祖啊、屑中之屑啊、上弦一二三啊、最后差点成为鬼王的炭治郎少年啊、虐到爆哭的大结局啊之类的,全部剧透了个干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的vip字幕是荧光绿色的。 太宰治沉吟了一下,姑且记住了这一点区别。 (到底是根据什么分的颜色啊。) (不会是什么不靠谱的印象色。)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涉足那个世界。 听起来很遥远。但是故事的结局还算不错。 现实中是没有什么全员存活的Happy Ending的。 能够在一切结束之后,还含着泪水、露出笑容。 能够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人。 就已经很好了。 啊。只有一点。 那个鬼王、那个就算苟延残喘一千年也都要活下去的鬼王,绝对和他相性不合!!! ——唯一一条情绪波动激烈的思绪,诞生在这个观点上。 武侦宰满是嫌弃的“呸”了一声。 最终,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世界、强迫自己成为首领的太宰治身上。 (并不是对“太宰治”这样的存在感兴趣。不是这么浅显的理由。) 他心不在焉地想。 (只是…………) (迫害中也的时候,终于有点像是个活着的人了。) (这样一来) (稍微有些、) 还有。 (那些刀剑。啧。) 武侦宰一脸牙酸地撇开眼睛。过了两秒又转回来。 (不对啊!我才不喜欢吃鱼子呢!更别提寿喜烧了!每一天每一天、别随随便便做完料理就这么摆上来——) (归根结底,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想吃东西啊。) (精神上的厌食、生理上的病痛。) (都没有人能看出来,那家伙胃痛的连碗都快端不住了吗?!) 这么想着的太宰治,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心底的吐槽,已经把身为首领的“那个人”,代以“那个家伙”的、不客气又有点微妙亲密感的称呼。 他只是觉得不爽。 讽刺般的不爽。 感同身受般的不爽。 (连那个家伙的疼痛/绝望都看不出来,还妄图留下他。) (说什么是为了照料审神者、“爱”着审神者……哈哈。) 太宰治讥诮地弯起嘴唇。 在那个笑容里蕴藏着,曾经叫敌人万分恐惧的、深渊般黑暗的那一面。 (不自量力) 这个词语不经意间从脑海里闪现了。 但是,他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短短三天,武侦宰带着股奇妙的欣慰感,看中也被逗得接二连三差点砸了联络器。 不过呢,无论如何,原定计划的审神者召集会议、还是展开了。 在其他弹幕凭感觉瞎猜,或者干脆放弃自己脑子的时候,首领太宰的布局在他眼前清晰展开。 (那些身陷棋局的审神者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别人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一点一滴,聚拢起来,会诞生出一场多么华丽的演出。) 每一根木偶线、每一场操纵下的旋转、每一次轻飘飘摆放的棋子。 优雅。从容。镇定,又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讥讽与辛辣。 (而那份嘲笑,只有我才能看得懂。) 太宰治明白了。 那份手握大权、沉溺于最深的黑暗、将半个日本玩弄于掌心的从容。 或许是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毕竟,我可是要站在救人的一方的。) 可若换做他站在那里、从零开始操纵那个世界的话。 (我也做不到、比他更好了。) 太宰治笃定地想道。 而且—— 竟然给只会添麻烦的刀剑们,选择了、那个结局。 (难道说。)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想着,莫名觉得更不爽了。 (“太宰治”,真是个温柔的人不成?!) 算了算了!可恶。 时间已经到了! 在首领太宰不为人知的操纵下,几乎已经有数年没有举办过的审神者会议—— 重开了。】 会议召开的地点,正是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 鉴于守护历史这一目的的独特性,每个本丸也分散在不同的时空。 唯有取得对方的准确坐标时才能安全前往,否则就将会有遭遇到时空乱流、连身体与精神一同分崩离析的危险。 而这一次,时之政//府将他们的准确坐标,附注在了邮件后面。 有部分审神者想的更多些,比如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往官方总是维持住自己的神秘作风。 有一些保持着担忧的想法,而更多的,则是怀抱着满满的新鲜感,准时赴约了。 而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独树一帜的地方。 足够宽敞的草坪,浮现在地面上的、大面积的结界符纸。 虽然隐藏在浓雾里看不真切,但依然能体会到属于未来式建筑物规整庄严美感的、时之政//府办公厅。 脸上或是佩戴面具、或是以符纸挡住的审神者们,背后纷纷跟随着自己的数位刀剑,满怀好奇地在场地内走动着。 有些人试图在人群里找到自己论坛上聊得来的好友。 有些人聊着聊着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比如“给刀剑升级实在太肝了”、“要不是这群盛世美颜……可恶”、“上次赌刀我差点把资源全部耗完了”、“限锻啊能有什么办法!”、“是一期就下一百层……不是,我是说地(弟)下城活动……”等等,诸如此类。 有些人寥寥几语,夸耀了对方的稀有刀剑,承诺了数以万计的小判。 或明或暗、或无辜或罪恶。 属于人类的种种行为,在此处上演着。 而脸上既没有任何遮挡物、坦坦荡荡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容貌,身边也全没有狐之助跟随的三个人类,很快被投注以不一样的视线。 【弹幕: “哈哈哈我笑死了。” “我懂得我懂得!虽然表面上很矜持,但心底绝对开始尖叫了,那个凑上去搭讪的小姐姐!” “明人不说暗话,我嫉妒!我也想去搭讪!!!” “太宰和中也可真是太适合这个场合了——手里端个香槟杯,我再脑补一下,那就是婚礼现场啊!!!!!” “左边的喝了几个就菜成这样hhhh” “但凡有粒花生米——” “醒醒天都亮了——” “啊还有小姐姐,问炭治郎是不是新实装的刀刀hhhhhh” “有的话我绝对氪爆啊!!每天吃着根冰糖,身上御守挂一串!!!真心疼炭炭啊。” “好了好了,这三个人终于快碰到一起了!” “合理猜测首领宰搞了个时政会议就是为了小队集合的。” “分散在三个时空是怎么个地狱开局啊hhhhh” “来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啊——!”】 “啊,太宰先生、中也先生!” 灶门炭治郎终于看到两个人,顿时笑容满面地跑了过去。 这段时间没见,年轻的少年依然活力满满,挥动手臂打招呼。 “大家都平安无事啊,真是太好了!” 这些天里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三流剧情的两个人:“………………” 算了。没必要和小鬼计较。 中原中也扶了下自己的帽子,也简单打了声招呼。 而太宰治用视线扫过完全按捺不住激动的、三个本丸的刀剑。 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低下头来,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下一秒,凄惨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 不知容貌与名讳的审神者惨叫着,拽过短刀挡在自己面前: “有时空溯行军!!!是敌刀——!!” “这是陷阱!!是时政的陷阱!!!” “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时空罗盘还能用吗?!” “你别拽住我!——该死!!!” 一片混乱之中,首领太宰安静站着。 飞溅开的鲜血没给他带来任何情绪起伏,鸢色眼底悄然浮出沉沉暗色。 身边刀剑付丧神们,条件反射纷纷拔刀了。 而中原中也,虽然依旧是双手插兜的不屑姿态,其实也绷紧了身上肌肉,微微侧过身、处于戒备的战斗状态。 停顿了一秒之后,中也有点儿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去。 他忍耐般深吸一口气: “我就……算了。姑且算是孽缘。” “可是,你这个小鬼。” 中原中也几乎有些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也挡在混蛋太宰面前啊?!” 【武侦宰: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chuuya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这句话让人感觉很有歧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不对劲。 (呆) ——2021年1月14日 正文无关 大家想脑补下,玩玩不同人单箭头首领宰的CG吗? 比如,武侦宰→我是唯一能读懂你的人 之类的hhh 第14章 14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 太宰治微微叹了口气,以守望笨蛋的温柔眼神望着中原中也。 他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刀剑们则以护卫的态度向后一退。 本来就呈现包围姿态,现在已经彻底把太宰围到正中心去了。 一边还警惕地轮流打量着中原中也与灶门炭治郎。 (警惕错对象了…………) 另一边,两个耿直的笨蛋还在对话。 中原中也:“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在自己真心想死之前是怎么都死不掉的。你这小鬼、别管那家伙啊!”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 “哎呀哎呀,因为我鼻子很灵嘛。” 坦率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太宰先生身上,总是传来悲伤的味道呢。” “虽然、是我多管闲事、。” 炭治郎温和地笑着说。 “总之,要是能够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中也“啧”了一声,不管他了。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chuuya(心里):用不着管那条青花鱼,小鬼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chuuya(嘴里):有我挡在青花鱼身前就行了,小鬼你给我滚开。” “????这是什么十级情话技巧吗???” “中也你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反过来了????” “我的妈呀这官方一口巨糖,我磕爆!!”】 太宰治默默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他等待着蓄意引入此处的时空溯行军。 他等待着审神者们狼狈撤离。 他等待着被利用的、破坏了场地结界的那些渣滓,死到临头时才明白过来,满脸血污、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可怖气音。 他们倒在地上,怨毒地向这里伸出手。 “——是、你……” “为什——么……?” 濒临死亡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几乎要有血液流出来。 “我绝不会,原……谅——” (啊啊。不必“原谅”我。) 太宰以冷酷的视线俯瞰着他们,那是、毫不留情的目光。 仅仅只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全身就好像要被冻结。 (你们、他们,还有我自己。) (谁都没有“原谅”我的资格。) 刀剑们维持着守卫的阵型,斩杀攻击过来的敌军。 灶门炭治郎没有动用呼吸法,使用刀术消灭漏网之鱼。 而中原中也满脸不屑地、一脚跺在地上。 重力异能力的暗红光芒乍现!! 意图从地下暗杀的敌刀,被一把掀翻上来! “…………喂。我说。” 中原中也一脚踩在敌太刀的喉咙上。 他露出危险意味十足的笑容,残酷地缓缓施加重力。 “想从最弱的那混蛋身上下手?还挺聪明的、啊?!” 重力使提高了嗓音。 “这家伙、可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的!!” “你们这些废铜烂铁才不配啊——!!” 在敌人无声的惨叫中。 一脚碾碎了敌刀的全身骨架。 【弹幕: “中也:所以没人有资格伤害你!” “中也:所以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 “中也:所以在我面前,你一定会完好无损!” “我靠太真了——太真了!!我他妈————”】 这时,太宰治轻声开了口。 在渐渐弱下去的惨呼、喘息,与挣扎的声音之中,他那如同剥夺了情感一般、纯然理性的声线,清晰可闻。 “在,很久很久以前。” 太宰突兀的讲起了故事。 “有一个人类,跨越时空,来到了一所本丸。” “本丸的刀剑们接待了他、信赖着他、侍奉着他,并将人类视为审神者。” “他们之间签订了契约,约定好以刀剑分灵的身份降临于不同的时空,侍奉着不同的审神者,与时间溯行军相作战。” “——这个,就是时之政//府的由来。” 刀剑付丧神们,慢慢放轻了动作。 “然而,在一次突发袭击之中,这所本丸被分裂成三个、流落于不同的时空。” “也就是,我们所接手的三个本丸。” “证据,就是那三颗棱柱水晶。” 太宰以笃定的口吻说道: “——到这里为止,有想要辩解的地方吗?” 凡是接触到男人目光的刀剑,都略有些瑟缩的低下了头。 灶门炭治郎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后脑勺,举起了手。 “啊、那个,”少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发问,“水晶……又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抱着双臂想了想,用脚后跟碾碎不自量力扑上来的一把敌短刀。 “难道说,只有我们这三个本丸才有?” 太宰治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也没有狐之助——就是那些式神狐狸。那个是作为分灵衍生出去、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的本丸,他们的标志。” 中也皱着眉。 “就算这三个本丸是刀剑本源好了。——这件事,和你把我们叫过来、又诱导敌人进行了一波袭击,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颇为不爽的凶狠瞪起眼睛:“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虽然很恶心,我也不想去理解你那个黏糊糊的脑回路的好吗??就、”重力使恶狠狠一挥胳膊,“——这个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场面。不是你这家伙在背后搅混水我都不信啊?!”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露出浅淡的微笑。 “是这样。” 他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是我做的。认清这个世界的特异之处,连通外界之后选择利用对象,确认了中也的坐标之后定下时间,最后,在看到灶门君及其本丸的第一眼时,我发布了‘破坏结界’的命令。——就是这么一回事。” 仿佛在说什么喝下午茶一样简单事情的男人,甚至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大概是各个本丸彼此独立于不同时空、又各自被刀剑们无条件溺爱的缘故,”太宰治以一种感到极度无趣的空虚声音抱怨着。 “这些审神者们简直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猿猴一样。连中也都比不上啊。” 中也:“我揍死你哦?!!” “总之。现在目的达到了。” 太宰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泰然自若伸出了两根手指: “其一、由于不清楚‘游戏通关’的条件,我将难以通过联络器取得直接对话的灶门君召集到这里。到了这一步,被迫来到纯白房间的三个人,已经聚集了。” “其二、嘛。” 在男人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洞彻一切的、没有温度的微笑。 “为什么在理应最安全的,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会出现时间溯行军呢?” “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联系不上时之政//府?”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明目张胆违背规章的审神者?人类是不会在明知道会遭受严酷惩罚的时候,还甘愿冒着巨大风险折磨刀剑付丧神的。” 太宰治冰冷地笑着: “——那么,答案是?” 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高高举起手。 少年的面容上没有对如此恶魔般智慧的恐惧,倒是写满了亮晶晶的崇拜与敬佩。 “我知道了!”炭治郎大声说。 “在那场令本源刀剑分散开的突然袭击中,时之政//府被打败了!” 太宰轻笑一声。为“打败”这样一个天真而温柔的词汇。 “嗯。没错。” 男人有些恶意的换了个词:“正是这样。在时之政//府覆灭之后,整个世界依靠时政曾经留下来的自动运转程序,靠着刀剑分灵、靠着式神狐之助,源源不断补充着新的审神者。而每当审神者意识到自己被困在这个特殊的时空,既无法回去现世、也再没有未来————” 他微微阖上眼睛,唇角微弯: “——负面的情绪,又去向谁发泄呢?” 被骤然揭露的、这个世界的本质。 无比残酷的事实。 构筑成绝望而崩裂的图景。 属于整个世界的沉痛的绝望,让空气冻结了。 ——打破这块坚冰的,是重力使不屑的冷哼。 “我才不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无药可救呢!赶快结束、我要回到港口黑手党啊!!!” 他暴躁地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直视着太宰治。 “废话说完了吗?太宰。” 中原中也危险地狞笑着,慢吞吞的、压迫感十足的,摘掉了漆黑的皮革手套: “——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敌人了。是。” 而港口黑手党首领,冷酷地下了命令。 “没错。” 太宰治冰冷地命令道: “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弹幕全疯了。 “太燃了!!太燃了!!!!” “战歌起啊!!!——” “双黑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双黑给我锁死!” “双黑一生推!” “双黑赛高!!” “双黑我能磕一辈子!!” “人活着就是为了双黑!!!” “\\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 方才谈话的片刻里,盘踞在原先时之政//府办公厅内的敌人,已经悄然接近了。 然而、 那是毫无作用的。 暗红色的重力异能力,一瞬间爆发开。 无论是偷袭、靠近的敌刀,还是直面突破的敌人,全部像是被卷入爆炸一样狠狠吹飞了。 中也踩着地面飞跃起来,闪电般压入时间溯行军之中。 像是菜刀切进嫩豆腐,又像是冷水倒进热油锅里一样。 没有敌人,能够捕捉到这样的身影。 而太宰,只是抬起头、仰望着。 仰望着二十二岁的,又如同十五岁的,中原中也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 ——2021年1月16日 其实首领宰的最后一句是……(捂住嘴) 毕竟if世界所谓“双黑”……(捂住嘴)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是糖!纯糖!! (if线中也表示不服!) 第15章 15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灶门炭治郎同样抬头眺望着。 他露出傻眼了一样的神情。 那是,宛如天灾一般的场景。 身陷在时间溯行军中,中也如同陨石一般快速疾驰着。 就算敌人的刀剑砍在中也身上,中也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反倒是敌刀的刀锋被重力无情压制。 在遭受攻击一瞬间结果反过来被破坏的敌刀,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群、没用的——杂兵啊——!!” 在敌刀剑无声的惨呼中,可以听见中也不屑的喊叫。 随着中也黑色残影一样快速移动的身影,不住的有敌刀被踹飞出去。 踩在敌人身上、纵向高高跃起的中原中也,裹挟着重力,在半空中横向扫腿。 犹如被掀翻的多米诺骨牌,以高速随同跃起的敌短刀们、被当做了可以发射出去的子弹。 随着中也铁锤般凶猛的螺旋踢,旋风一样撞翻了围捕上来的敌太刀们,嵌进了地面。 紧接着、一寸寸粉碎了。 “………………” 灶门炭治郎目眩般眺望着那一幕。 在眼前的那个,并不是什么“战斗”。 连“交手”都称不上。 那只是,机械的、单方面的、压倒性的暴力。 被称为重力操纵使的中原中也、身为“荒霸吐”容器的中原中也。 凭借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太宰治同样观望着那样的一幕。 但是,如同已经从曾经的感性之中抽离了一样,那份浅淡的思绪散去了。 他微微垂下眼睛,打断了灶门炭治郎的怔忪。 “既没有可观的热武器,更没有超过刀剑范围的特异能力。正如中也所说,敌人只是一群破铜烂铁。” 男人提不起精神般冷淡地说道。 “对中也来说,只是如同清扫垃圾一样的体力劳动而已。用不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了。” 没有被绷带缠绕的、鸢色的右眼,安静注视着炭治郎。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太宰静静地说。 “不用呆在我身边。杂兵还有很多,想杀的话就去杀。” 炭治郎愣了下,眨了眨眼。 正如太宰所说,整个时空都被盘踞为时间溯行军的巢穴。 就算中也以碾碎蚂蚁的速度向前猛冲,不知是不怕死、还是欠缺知性而只存留破坏历史本能的敌刀,仍然源源不绝围攻过来。 本源刀剑们正不知疲倦般奋力斩杀着敌人。然而,就算再怎样努力维持着守卫审神者的阵型,他们还是逐渐被敌刀们冲散开了。 站在太宰治身边的,只剩下一个灶门炭治郎。 意识到这点之后,炭治郎立刻想要开口拒绝。 而仿佛已提前预料到了一样—— “我现在,没有去死的打算。” 太宰倦怠地说。“所以,不会死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炭治郎便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那么,我就在中原先生没回来的时候、好好守护太宰先生!!” 斩鬼少年笑得眯起眼睛来。 那是如同太阳一样、灿烂而温暖的笑颜。 “毕竟太宰先生也帮了我很多呀!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本丸的真相!结果就是和其他审神者一样被困在这里、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祢豆子…………” 炭治郎说着说着,简直眼泪汪汪地望着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 “而且,就算没有我、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也能解决掉这个事件?”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 “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召集审神者、不仅找到我还愿意带着我一起——” “呜呜呜呜呜呜太宰先生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太宰治:“。” 【弹幕: “恭喜首领宰喜提Jump治愈系男主好人卡一张!!” “没错,果然太宰就是神一样的好孩子!是真的!是真的啊!!”】 太宰对此有不同意见,但又提不起精神去反驳。 他向来是不在乎别人投注于在他身上的种种误解、恐惧、中伤、谣言蜚语的。 (譬如前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之死。) 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觉得他人的误解产生了奇妙的偏差…… 太宰想起自己本丸里一众达成自我攻略的刀剑们,难得发了次善心,好意提醒灶门炭治郎: “‘太宰治’是好人、什么的。堆积在横滨湾的尸骨们,听见这句话恐怕都要挣扎着爬出来了。” 他恹恹地叹了口气。 “——方才那些被我利用过、死不瞑目的审神者们。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死法吗?” 炭治郎沉默了一下,神情流露出些许悲伤。他紧紧握住日轮刀。 “是这样没错。” 斩鬼少年笃定地说。 “但是,我也看到他们背叛同伴、强迫刀剑们挡在身前的举动了。” “因为自己的绝望、而折磨自己的同伴——” “这种事,虽然非常悲伤…………但是、并不值得原谅。” 那柄日轮刀上,腾起煌煌的、灼热的、明亮而耀眼的火焰。 站在火焰中的少年,露出温柔且坚定的笑容。 “用自己方式守护大家的太宰先生,我绝对不讨厌哦!” “——所以、” “决不允许你们这些敌人,伤害到太宰先生啊!!” 炭治郎向前一步,集中呼吸: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弹幕: “!!!!!!!!!”】 以圆弧形状向前劈砍而去的,是灼烈的火光。 那是、仿若从天上日轮降落下来的,纯粹又温暖的火焰。 跃动在火焰之中,守护他人的少年,像是被神明温柔亲吻过额头一样。 让凡是有幸目视过这一场景的人,都不禁自心底为少年祈愿: ——让那张稚嫩面庞上的笑容,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 被毫无疑问的、善良阵营的少年牢牢守护在背后,任何胆敢偷袭的刀剑、都被萦绕火焰的刀光干脆利落斩断。 有一瞬间,首领太宰的脸上,浮现出非常微妙的表情。 【弹幕: “首领宰:我明明领的是带恶人的剧本……” “首领宰:我明明是横滨的夜的化身,正常人都对我又恨又怕……” “首领宰:为什么要保护我这个黑手党首领???你们这个世界怕不是有毛病?????” “我好了我可了我又去了!!” “不愧是太宰!辣个同框即cp的男人!!” “横滨cp千千万,太宰一人占一半!” “这拉郎,有点香…………” “纵你干尽坏事我都要守护你年下小奶狗x双手染满鲜血也要拯救世界黑手党教父,姐妹们磕吗?!?!?” 武侦宰:…… 不磕。不约。不可能。高维世界没救了。世界毁灭。】 与此同时,地面震颤起来。 暗红的光芒爆炸开。 以中原中也为原点、轰然沸腾起的那个,已经不像是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土地在翻卷,建筑开始融化,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多如密密麻麻蚂蚁的时间溯行军,宛如迎面撞上飓风一般被吹散。 紧接着,还没有倒在地上、就已经化为灰烬了。 “…………” 所有人,哑口无言般注视着这幅景象。 下一秒,自那强横力量所组成的洪流之中,浮现出大声狂笑着、手中掌握着黑洞般重力集合体的,中原中也的身影。 仅仅只是观望着,就有种以肉眼窥探天灾的惊惧。 “——笨蛋、吗?中也?” 太宰治以另一种意义上的哑口无言,向前迈开步伐。 “?!等一下!太宰先生,先不要过去,我感觉很危险!” 炭治郎用手臂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浪,大声喊道。 “啊,那个没事。” 从外表来看,无论怎样打量,都无法说出他拥有足以压制对面天灾的体力值,可在这种时候,太宰却相当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他目不斜视,跨越了只余留下敌人残渣的战场,大步向无差别攻击的中原中也走去。 ——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中也的额头上。 月白色的光芒,带走了中原中也体表浮现出来、不详而狰狞的污浊回路。 紧接着,太宰以流露出清晰不悦的神情、居高临下捏住了中也的脸颊。 他没有放松力道。 刚从异能力中缓过神来的中也,面庞上很快被掐出施加暴力的红痕。 “我说过什么?不长记性的中也。”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冰冷道。 “——不可以太依赖我。这句话,是有哪个字听不懂的吗?” “……”中也心虚地撇开眼睛,又嘴硬起来、“啪”的拍开太宰治的手。 “我、知道…………是知道啦,”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但最后又虚张声势地扬起来: “但是!!蚂蚁这么多、你是想累死我吗?!?!” 首领太宰并没有回应这句话。也没有在乎自己被拍开的手。 他只是以冷酷而警告的声线,再一次、再一次地强调了。 像是对着中原中也,也像是对着另一个中原中也,命令道: “不要……这样随意地打开‘污浊’。” 这句话说到末尾,慢慢的、慢慢的,低了下去。 像切断了绳索的风筝,飘散在空中。 像是迷了路、找不到坐标的孩童。 像松开手,从指缝流逝的冰凉的水。 “…………” 这句话说完了。太宰治在那一刻激烈浮现的怒火,如燃烧殆尽一般、化为了灰烬。 亘古不化的坚冰再一次覆盖上男人的鸢瞳。 他扔下中原中也,转身向时之政//府的残骸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我(各种意义上)哭得好大声?! ——2021年1月16日 第16章 16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弹幕: “生气了……” “绝对是生气了……” “呜呜我还从来都没见过首领宰生气。” “是啊。本来还以为他已经就、完全什么都不在乎了……” “能有这个程度的情绪波动,说明是好事啊!” “说不定中也能把首领宰给拉回来!!” “加油啊!!!双黑给我冲!!!!” “话说,有没有人想说……刚刚首领宰A了我一脸?” “我刚刚都看愣住了。真的,我真的一瞬间心脏狂跳。” “我差点忘了呼吸了都,刚咳嗽咳得停不下来。” “啊那个居高临下的冷漠的眼神,我真想跪在他脚底下。” “求踩!” “求踩加一!” “求中也视角。” “左边你hhhhhh,成功让我在颜面直击里笑了出来。” “还有那个动作!啊那个、就是那个,纤长的手指,狠狠掐住脸颊的动作!” “明明是行使暴力的动作,但是为什么这么让人心动?!?!” “没错!尤其是中也脸上被掐出红痕,太宰纤长的手指,塞在中也的嘴里……啊,因为下巴没法合拢,所以涎水顺着唇角流到下颌上…………” “?!?!?!” “左边超速了超速了超速了!!!” “坏男人我真的很可——” “扇我,求扇我!来,首领宰!对脸扇!大力扇!不要停!”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武侦宰傻了。 你们,高维世界的人,你们,都不对劲。】 另一边,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脸朝下摔在翻卷的土地上,“呸呸呸”了几声,把嘴巴里灰尘泥土吐出来。 一边还忍不住扭头,盯着大步离开的首领太宰。 “……生气了?” 他睁大眼睛,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不敢置信、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哈?那家伙?那个太宰??真的吗?” 开什么玩笑啦! 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耶? 敢这么粗暴掐他的脸、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换了个别人,他早就把对方骨灰都扬了好吗?! 还胆敢把他往地上一扔? 刚刚辛辛苦苦碾碎一堆虾兵蟹将、又冒着生命危险清空了全场的,难道不是他中原中也?! 他还没发火呢,混蛋太宰生什么气啊?!?! ——一只手伸了过来。 中也抬头看了眼,认出那是同为藤四郎刀派的短刀、药研藤四郎。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损耗程度。 这次开“污浊”的时间并不长,只是为了一次性碾压时间溯行军、所以爆发的更激烈了一些罢了。 而太宰治停下他也颇为及时。 总之身体基本算是无伤,仅仅只是有些脱力而已。 中也坐在地上缓了缓,握住药研伸出的手、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结果,正对上一双写满了不赞同的眼睛。 中也:“……” 中也:“……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药研满怀担忧地皱起眉。 “大将,绝对是生气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大将情绪波动这么剧烈呢。” 他忧心忡忡的低声叮嘱道: “拜托了,中原先生,等下一定要记得道歉啊。”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 “哈?!道歉??” 他又开始咬牙切齿。 “你没看见那家伙对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是我要道歉啊?!?!” 药研仔细打量了一下中也脸上的红痕,神情变都没变: “可是。外伤好治、内伤难医啊。” 小短刀说得还挺句句在理的。 “大将他、身体一直都比较虚弱,刚才情绪大起大落,说不定还会大病一场……”他说着说着忍不住都情景代入了,差点难过得连整张脸都皱起来。 中原中也:“……不行。你没救了。” 他无语地挥开药研扶着他的手,原地活动了两下,感觉差不多算是缓过来了。 结果一转头,灶门炭治郎又凑了过来。 这小鬼,居然也摆出一张纠结万分的脸。 “那个,中原先生,我也觉得,说不定道个歉会比较好哦?” 炭治郎小声说。 “刚刚呢,太宰先生可是很肯定的说,如果是中也先生的话、战斗只要过一会就结束了。” 炭治郎笃定地点点头。 “结果,中原先生为了赶快消灭敌人,使用了什么对身体不好的方法…………” 炭治郎难过地垂下眼睛,声音也低下去了。 “如果是我的同伴,在没必要的时候伤害到了自己、我也会发火的……” 中原中也:“哈?!!你们真的在说太宰治吗??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太宰???” 结果他环视了一圈,无论是本丸的刀剑们、还是灶门炭治郎,都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写满了,“就算不愿意道歉、也不可以质疑同伴啊。”——这样的话。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动摇了。 他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 【弹幕: “哈哈哈哈哈看中也那个怀疑人生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对不起中也,但是只有你活在没戴上对宰滤镜的世界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注了下注了!!赌一盘中也会不会真的去道歉!!” “这还用赌吗哈哈哈哈哈” “中也,老实人。” “中也,最后的良心。” “中也,真正的黑手党,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啊中也跟过去了!” “那小眼神飘的,连我都能看出来hhhhh” “满脸写着犹豫~” “满脸写着纠结~” “然而首领宰都不带理他的hhh” “哎,宰宰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回到自己世界……真心疼。”】 本源的刀剑们,与三位审神者,站立在时之政//府的残骸上。 在化为焦土的废墟之中,唯有令他们眼熟的事物还在散发出幽光。 ——那个,是唯独本源的本丸才拥有的,棱柱水晶。 “破坏掉那玩意儿,就行了吗?” 中也以不自然的大嗓门说道。眼角的余光拼命往旁边撇去。 “可是、刚刚——咳咳咳咳,嗯!总之,看起来没有损坏、啊?” (该死。可恶。) (好丢脸…………) 他在心底拼命抱怨着。 (到底在搞什么啊!!混蛋太宰青花鱼——) (凭什么我要被那种“不负责任的失格搭档”视线注视着?!) (又不是我的错啊?!) 而太宰,仿佛没有听出来中也满溢的不自然。 他的语气回复了平素的冷淡,以不含情绪波动的安静语调回复说: “设计就是这样的。否则,恐怕在第一天遭到时间溯行军入侵的时候,就已经粉碎了。” (……?嗯?) 中也僵硬地梗着脖子,近距离感受了下那混蛋的气氛。 并不是错觉。那种地壳下沸腾岩浆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生气了?) 中也就放下心来,接着不说话了。 【弹幕,化为了一片冻结的冰川。 “不行啊。中也。完全不会哄女朋友呢。” “呵呵,这样的男人,体贴程度划分为0-10的话,大概只有0.5。” “女朋友嘴上说不生气,难道就真的不生气了吗。” “中也,是完全不会察言观色的男人哦。” “中也,22岁了,难不成还是童贞吗。” “中也,完全不行呢。” ——从女性口中冷冰冰说出来的审判,若是化为利箭的话,哪怕是赫赫威名的重力使、也会被刺得体无完肤。 那可是,与肉//体伤害不同,能够刺穿男性自尊的苛刻语言啊。 哪怕是旁观的武侦宰,也感觉自己面庞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冻僵了。 (可、可怕…………) (小蛞蝓,你自求多福)】 另一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绝望地狱里,中原中也还顶着其他人相当微妙的视线,相当自然地催促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利器伤害和重力异能力都无效的话,也就只有用那个了。” “没错。” 太宰治安静地回答他。 “这个东西,同我们本丸里的棱柱水晶不一样,只是时之政//府为了同本源刀剑定下契约、设计出的伪物而已,是某种‘术’的产物。我可以轻而易举破坏掉它。” 男人转过身来,面对着中原中也、灶门炭治郎,和所有本源的刀剑们。 他仿佛感到十分愉悦似的,含着恶意,微微笑起来: “——那么。来一起毁灭世界。” “把这个破坏掉之后,不仅是时之政//府,全部与刀剑有关的时空,都会一并消散,化为乌有哦。” 可是。本该有的,惶恐害怕、愤怒斥责之类的反应,全没有出现。 刀剑们温柔而驯服的垂下头,而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高高举起手: “请问!”少年开朗地问,“这些本源刀剑们,又会怎么样呢?” “问我吗?” 太宰向一侧微微歪了下头。这个动作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少年感,与他面容上不怀好意的微笑十分相称。 “或许会回到神国,或许会埋葬于此,或许会沉睡在刀剑本体里、意识清醒的、供人们在博物馆赏玩。” 炭治郎却并不怕他,有点可怜巴巴地、狗狗眼地望着: “太宰先生,”少年追问。 “——没有什么,更好的结局吗?” 太宰轻轻“啧”了一声。没能够看见旁人恐惧憎恶的眼神,他戏耍人的恶意也消散了。 “真是贪心呢,灶门君,”他懒洋洋地说,“那这样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回到正确的时间线。” “时之政//府没有被敌刀剑覆灭,所有人开心幸福着生活下去的、某一种可能性。那也是存在的。” 说完这些,男人像是解释够了一样,将苍白的手指、悬停在棱柱晶体上方。 “准备好。一旦这东西被无效化,所有人都会被强制传送回自己的本丸。” “然后在本丸里,你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完成。” “那么。” 太宰治轻轻触碰了它。 “异能力——[人间失格]。” 整个时空都动荡起来。 天空下陷,土地崩解。 极度的无序与混乱,简直将所有人卷入了旋涡。 中也怒吼:“这种事情你早说啊啊啊啊!!!混账青花鱼你给我等着————” 其中掺杂着炭治郎少年奋力的大喊:“大家都要平安无事啊————” 连句尾都快飞出去了。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倒是笑着。开心的,如同孩童一样地笑着。 在颠倒过来的视野里,他着迷般注视着崩裂的天空与大地。 双手安详地摆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面,他眷恋的、安心的、放松的阖上眼。 任凭自己坠落、 坠落。 坠落。 (不想和另一个小蛞蝓说再见。) 他难得任性地想着。 (以及…………) 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轻飘飘托起他的身体。 (——这一次,还不是结束。) 太宰安静地期待着。 (真希望。那一刻——) (早点到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弹幕,就交给,大家了。 卒。 ——2021年1月16日 第17章 17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他坠落在一片白茫茫雪堆里。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从何时起就停歇了下来。 然而,这座本丸白皑皑的雪,从没有融化过。 太宰治心满意足地喟叹着。 坠落带来的快意,令这个男人的苍白面庞上、浮现出浅淡的绯红。 尽管那只是一瞬的快乐,却让他愈发、愈发、愈发地,期待起来。 (啊啊。) (这可真是……四年来难得一遇的好心情呢。) 他于是放纵了自己。 他深陷在雪堆里,不愿起身。 刺骨的冰寒,逐渐渗入那身象征尊贵身份与地位的、漆黑外套中去。 明明是高价也难买的高级品,太宰治却丝毫都不在意。 他只是细细品味着,冷意冰冻入骨髓之后、微不可查的那一丝丝温暖。 (令人眷恋。) (冷到极致之后,连寒冷都会变成享受。——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本丸里逐渐响起焦急寻找审神者踪迹的、刀剑们奔走呼叫的声音。 (不想起身。) (不想说话。) (不想思考。) (说起来……上次丧失意识、是在什么时候?) 男人唇畔浮现出浅淡的笑容,懒洋洋地不出声。 (要是、能这样永远睡过去就好了。) (死在茫茫大雪里,是多么幸福啊。)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漫长时间以来,殚精竭虑、耗尽心力、不眠不休的疲倦,拼命扯住太宰的手脚,拽着他向下、向下、向下、向深渊。 (真的很累。是真的、真的……很累啊。)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维护那个巨大的谎言。) (一个人,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啊…………) 他的呼吸清浅起来,面容泛起失温的青白色。 (————活着、什么的……) “……大将!” “主公!!” “主人——!” (…………) 好。 太宰治重新睁开眼睛,以冷酷的眼神,斥退了一群惊慌失措包围过来的刀剑付丧神。 他若无其事的坐直身体,往手心里呵了口气。 可惜。他身体内部的温度也并不高到哪里去。 “本丸全员,都到齐了吗?”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哑。但那不近人情的高压态度,迫使刀剑们纷纷低下头去。 “是……” 他们压抑着自己,温驯回答。 太宰治点了点头,用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 他随意拍了拍衣摆上、裤腿上的雪,其余皆不做处理。 然后,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抬眼望了望天空,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曾经暴雨将至般阴暗晦涩的天空,转变为深蓝宝石一样的澄澈夜幕。 紧接着,炫目的烟花、次第绽放。 刀剑们忍不住愣怔了。他们呆呆凝视着不知有多久没有亲眼见过的、这份温柔的图景。 五虎退的心脏跳得快飞出来。他搂紧老虎,眼睛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太宰,哪怕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洇湿衣领、模糊了视野,他也像恐惧这份图景消失一般、不敢眨眼。 【弹幕刚刚已经疯了,现在才缓过来。 “我——————算了,我差点晕过去。” “刚刚已经哭晕几个,我现在不能想那个词。连提都不能提。” “我真是,我真的,我…………” “算了算了算了,赶紧换个话题。为什么退退突然哭了?嗯?太宰怎么突然放起了烟花?” “…………等等,我想到了。还有没有人记得,刚来到这个本丸的时候退退说了什么……” “靠……” “我靠。我也……” “就因为退退说想和大家再看一次烟花……” “那时候首领宰不动声色,原来已经记住了吗?” “为什么不能把这份温柔用在你自己身上啊————!” “唯独对你自己,不要这么残忍啊!!” 弹幕又疯魔了。】 “再听我,说一个故事。” 在无声的雪景与烟花之下,太宰没有注视着任何人、而是静静凝视着夜空。 他以早已明晰一切的声线,诉说着最深的秘密。 “分散开的三个本丸,其实是不同的。” “灶门君的本丸、是你们正常时的姿态。” “中也的流浪本丸,代表着逆境中不放弃的‘希望’。” “而你们,承担着来自不同审神者的、来自同伴们的负面情绪,因此,头脑里才有不断被折磨、反过来不断斩杀审神者的记忆。” “审神者那边,则出于人类的劣性,早虚构出无数个‘暗堕本丸’的设定来。因此才能将你们一眼认出。” “至于我。我的异能力是特殊的、是无效化,由于这个包容了各种各样审神者的、时空的规则,以审神者的角色,在你们身上起效了。鲜血也好、手入也好,最终让你们回归自己最初的本质。” “怎么样。” 太宰安静地质问道。 “到目前为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 “……”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步了。” 太宰向前迈出脚步。 他前进的方向,不用说,是这个本丸的棱柱水晶。 也就是,仅剩下的三颗水晶之一。 只消被那双苍白的手、轻轻一碰,想必,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无论是这个本丸、还是整个世界。 无论是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回忆、还是这份如昙花般盛放的,扭曲却浓烈的感情。 男人的脚步,被迫停住了。 “………………这个。是什么。” 太宰以听不出感情的干涸语调,发问。 从虚空中延伸出的金色锁链,紧紧扣住了男人的咽喉、双手、脚腕。 太宰被迫抬起下颌,向两边展开双臂。 似乎是环扣太紧,他生理性压抑地咳嗽了几声,皱起眉心,眼角泛起一点不明显的水色。 金色链条贪婪束缚住男人的、那副样子,不消说,是献给神明的祭品。 ——可是。 在太宰面前,末流的神明们,一个、接着一个。 深深,深深地,跪拜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小短刀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嘴唇都咬出鲜血来。 “可是……绝对不想要,让您、离开……” “我们会,用最好的……供养您。” “人世的珠宝、金银、绫罗绸缎。” “财富……权势……” “还有,我们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容貌……” “您,怎样对待我们,都、绝无怨言。” “只是,请您不要……不要,就这么离开——” 刀剑们低声诉说。不、那完全是乞求了。 太宰的态度,并不因此软化。 “正如我方才所说,你们投注在我身上的感情,毫无疑问,是长久以来错乱的、负面情绪产物。” 他对唾手可得的诱惑,丝毫不为所动。 “不要再————撒娇了。” 这是,温柔的劝诫。 可惜,偏执状态下的刀剑们、在这时、仍未能察觉到这份温柔。 他们浑浑噩噩地做出连自己也绝望的许诺,明明新的未来已近在眼前,却瑟缩着不敢伸出手。 太宰便冷下嗓音。不仅如此,他身上的气势、一瞬间便沉下来。 那是,操纵过不知其数的人类的死亡、日常与血腥相伴的森冷杀意。 刀剑们被这杀气所激,顿时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正如我曾经所说。” 太宰治极其冷酷地命令: “——能做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什、” “主公,您在说什么啊?” “大将……” 明明做出囚//禁的姿态,在这种时候,反而是刀剑自己慌了手脚。 反倒是太宰治,以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声线、催促: “我让你们动手。” “不、怎么……” “主人大人,您——” “——动手!” “!!!!!” 来自审神者的命令,迫使刀剑付丧神的祈愿启动了。 那是、那个是—— “留下来。留在我们身边、‘太宰治’。” 充满扭曲渴求的“神隐”。 金色锁链愈发勒紧、收缩、缠绕住太宰的躯体,逼迫出一声闷哼。 男人被迫向后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 下一秒,锁链一寸寸碎裂了。 “——!!!” 在生命体难以意识到的那万分之一的毫秒内,仿佛有什么更为庞大、更为压倒性的存在,降临过、又离开了。 太宰难耐地咳嗽几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唔。和我想得也差不多。” 这个男人沉思着,自顾自点了点头。 而神隐不成、又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刀剑们,纷纷呆滞在原地。 太宰治一看到这些一片空白的面庞,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就说过是小狗狗了……还想搞这么复杂的事情。呼…………” 他对着自己抱怨完了,拍拍手、又竖起两根手指。 “听好了!我就长话短说。” “其一、‘破坏掉三个棱柱水晶才能结束一切’,其实是假的。我不过是语焉不详、差不多算是骗了中也,你们倒也顺顺利利上钩了。啊,从这个角度倒是要谢谢你们。” “事实是:时之政//府的那个破坏掉之后,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其二、——” 在太宰脸上,浮现出比刚才危险无数倍、可怖无数倍的浅笑。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既然连这个世界认定的‘神’都无法神隐我,那么、‘纯白房间’的主人和目的,我大致也明白了。” “抽选人物,降落到注定没有未来的绝望世界里,打出一个好结局。——基本上就是这样。” “为了这个目的,当然不能让我这样一个好用的‘工具’,随随便便被困在其中一个世界。” “啊啊。多么傲慢啊————” 剩余的口型,被太宰嚼碎在喉咙里。 “……” “……” 刀剑们不懂得这些。他们只知道,自以为是的神隐,一直以来、全被审神者看在眼里。 而他,就要离开了。 太宰治垂眼看着一群面露绝望的刀剑付丧神。 那副犹如在云端的仙人的神情,柔和了些许。 “…………说过了?不要再撒娇了。” 在那个永远倦怠而冷淡的声线里,竟然浮现出丁点儿、可贵的温暖。 刀剑们瞪大眼。看着他们最后也是最好的审神者、赋予他们崭新未来的主人、总是追随着死亡的眷恋之人—— 将生的喜悦赠予了他们。 深蓝而澄澈的夜幕下,纯粹且干净的雪景中。 太宰治露出了非常、非常温柔的微笑。 “别哭了。” 他柔声说。 “——笑。为你们的新生。” 伴随着破碎的空间。 伴随着逆转的时间。 一切终将回归最好的时刻、走向某一个幸福的可能性。 刀剑们含着泪水、用尽最大努力,微笑着、微笑着,拼命上扬起嘴角。 褪去污垢,以最美的姿态,送别逐渐消散了身形的、那个背负着一切、也颠覆了一切的男人。 “谨遵——主命。” (我们将铭刻着这份、温柔的记忆,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 (直到,与您重逢的那一天。) (而您的,幸福的可能性) (……总有一天,也终将到来?) [绝望世界B2■:刀剑乱舞] [完美通关]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 哭到疯魔……】 ——2021年1月17日 第18章 18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另一个世界、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宿舍中。 太宰治在睁开眼睛的下一瞬间,毫无停顿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左手捞过堆在椅背上的风衣,从口袋里抓出手机。 关机、拆卸电池、反手扔进床底,一气呵成。 下一秒,他把风衣往肩膀上一搭,双手按住窗台———— 太宰跳了。 向着窗外,武装侦探社的楼下。 他按住窗台向外一跃,双脚蹬住墙壁,缓冲着下坠的冲击力。 几个借力之后,宛如半空转身的猫科动物,太宰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落在了地面。 他没有任何犹豫,头也不回,一头冲向了未知的黑暗———— 就在太宰逃窜的身影背后,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宿舍里,有个房间的灯光“啪”的打开了。 “太宰——!!” 是熟悉的吼声。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不同的房间也开了灯。 正在房中陷入酣睡的社员们、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开门、探出头。 “啊、怎么了……?” “……国木田先生?” “好像喊了太宰先生、。” “哦。是太宰先生……” “是太宰先生、啊……” 国木田独步连备用钥匙都没有掏出来、也没有用上异能力独步吟客。 他直接上脚、踹飞了太宰治的房门! 在诸位社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瞪着已经逃之夭夭、人去楼空的宿舍,国木田冒着满脑门青筋、露出冷笑。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 那是,非常可怕、恶狠狠的声音。 叫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以怒火未消、杀气腾腾的眼神,攥紧拳头说。 “啊。我一定要叫那家伙懂得、轻易放弃生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可原谅) (理想的那个世界,不应该用生命作为交换啊!!) (可恶!!!!!) 然而、在国木田回过头的时候,注视他的、只有同伴们难言的眼神。 “要让、太宰先生,珍惜生命…………?” 拖长的省略号后面,毫无疑问是个问号。 到了这时,国木田差不多也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大半夜穿着成套睡衣、一脚踹开武装侦探社同事的房门、揪着对方衣领让人家珍爱生命什么的,无疑是变//态才会做出的事情。 这种失态的行为,无论何时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计划里。 (但是) (从那些弹幕描述的、那个世界里) (还有,凭借这双眼睛,明白到的那个太宰的言行举止) (不能原谅) (不能接受) (除了那个白痴、其他人全部“幸福”的世界) (并不是正确的啊!!!) 他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用冷静下来的声音,国木田问:“刚刚、还有谁看见————” 窒息一般的痛苦突然涌上来!国木田感到一阵目眩,无法呼吸,连胃液都轮番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等到再一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同事们扶着坐到了地上。 喉咙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那个,是人体拼命咳嗽之后、残余的痛苦。 国木田以坚韧的意志、忍耐住身体上的病痛。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皱起眉。 (不能说……?) (难不成,是那个太宰最后试探出来的、所谓……) 他缓了一会儿,拔出衣兜里的自动笔、翻开新一页的手册本。 (不行) (无效) (凡是相关的字迹,都完全显现不出来) 国木田又换了一种方式,他试图敲击出摩斯密码,然而在同伴们听来、却只有一片无规律的节奏声。 “……那么、就只能等待乱步先生出差回来了。” 国木田慢慢吐出一口气,镇定地说。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显然也意识到,有什么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过,出于对同伴的信赖、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惶恐不安。 喝了两口镜花端来的温水,又自己站起了身。国木田为自己突兀的惊扰给大家道了歉,拍了拍自己睡衣上的尘土,准备回房间。 虽然已经绝对睡不着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可浪费。 “那、那个……”敦战战兢兢地问,指着太宰治洞开而空无一人的房门: “太宰、先生,他…………?” “啊。那家伙吗。” 国木田说着,推了推眼镜。 浮现在那张面庞上的,并不是对平时生活中、搭档每天入水的暴躁。 那个,是悲悯的、怜惜的、宽容的,——如同圣人一样的微笑。 “让那家伙在水里多泡一会。等会我再去河流下游捞他。” 国木田一反常态地表示。 “……怎么说呢。也挺值得同情的、。” 国木田独步急匆匆地回房了。 而中岛敦,出于过度震惊、差点在原地变成一座石膏像。 少年瞪大眼睛。 (国木田先生) (终于被、太宰先生——) (逼疯了??!?!?) ***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大楼,一片灯火通明。 身为首领的森鸥外,已经一个电话,将中原中也紧急叫回总部。 他显然也尝试过、并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可说”。 此时正一边由爱丽丝给自己检查身体、看是否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一边再一次同中原中也确认: “那么。中也君,真的什么也不记得吗?” “没错。” 以肃然的姿态站立着,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笃定道。 “完成任务之后,我直接回家休息了。睡醒之后接到首领的电话,便立刻返回了这里。” 中也显然对首领的发问感到困惑,但依然认认真真回忆着今晚的经历,如实回答。 “…………唔。这样。” 森鸥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 “中也君。” 他笑眯眯地问,“想不想同太宰君见上一面呢?” “哈???那条青花鱼?!?” 在中原中也脸上,浮现出强烈的嫌弃。 但重力使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如果是、首领命令的话……” (真是、脸上写满了不甘愿啊,中也君) 森鸥外笑眯眯地想到。 (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在那一瞬间——) (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 (连我都感到一丝后悔) (一心求死的、那个孩子) (我是不是,做错了————) 森鸥外垂下视线。 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他依然是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一刻、在这个男人心底,冲击着最优解的强烈情绪。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检查检查身体。” 森鸥外微笑着,“别这么抗拒哦,中也君。” “说不定,‘双黑’还有再次复活的、那一天呢。” 中也:“………………是……”不可能的。 *** 同一时间,异能特务科,灯光亮了一整夜。 *** 在“书”的背面。 被某一个男人、选择了“幸福的可能性”。 在这样的、那个世界里。 “——首领。” “…………太宰、” “太宰。喂。” 中原中也的呼唤,不间断地响起。 与此同时,各个感官陆续复苏了。 额头枕着手臂,鼻尖下是硬质的古董家具。 耳朵听见机器近乎无声的嗡鸣。那个,是前段时间才进口的高级防御机关。 闻到了浓郁的苦涩的恶心的咖啡味。是吗,已经是这个时间———— “……” 太宰治从办公桌上抬起头。 眨动的鸢瞳里,与其说是不近人情的冷酷、不如说是震惊。 “…………我、睡着了?” 统领巨大黑暗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敢置信般低声自语。 中原中也、拥有黑手党最强战力的最高干部,正站在办公桌前。 在板着的面孔下面,有什么被抑制许久的冲动、不断翻涌着。 这令他从胸腔最深的地方,深深、深深的,叹着气: “不是。” 中也几乎忍不住讥讽地,这么说。 “你那个、与其说是睡着。” “——不如说是‘昏迷’。” 他简直难以控制住自己。 “就算再怎么样,你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再这么拼命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你…………” 剩下的话语,中原中也没能说出口。 重新端坐在漆黑王座上的男人,以不含温度的视线注视着他。 在那张叫他恨不得一拳揍烂的面庞上,浮现出冰冷的微笑。 “这个、是训斥吗?” 港口黑手党首领,充满压迫感的发问。 “不。是劝诫。” 黑手党的最高干部,面无表情地回答。 两个人毫无动摇地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太宰治的目光,在中也身上暗红色的衬衫上微微一打转,又敛了下去。 (总觉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略微走着神。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有种落雪的感觉) …………心情,似乎没那么差了。 仅仅睡上十二分钟,就有这种成效吗? 太宰站起身来。他走进首领办公室后的休息间,推开盥洗室,把整张脸埋进冷水里。 (冷) (好像在何处、也感受过这种寒意) 他放纵自己窒息了几秒,便再次返回充斥着死亡感觉的房间。 庞然大物般的港口黑手党,再次运转起来。 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带动着罪恶的金钱与权势,滚滚流动。 在那个苍白纤细的手指下,每一份简单的签名、都不知要带走多少人的性命。 为了防止每天暗杀、站在男人背后一步之遥的中原中也。 那个是,最近又最远的地方。 冰冷的齿轮,向着被男人所选择的幸福终点,嘎吱嘎吱转动。 太宰治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亲手送来咖啡的秘书,微微笑了一下。 “帮我留意一下、最近有关哑弹的消息。”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银。” *** [阿■■观测记录] [观测开始日期:人类历史西历20■■年] [观测对象:■■■] [影响因素:■] [可能变量:■■■■、■■■■■] [……] […………] [观测结果:A0■世界绝望化进程加速中] [绝望程度:20%] 作者有话要说:  :) 听说,成熟的读者都会自己主动找刀子吃……………… 并且享受它们:) ——2021年1月17日 啊,来了来了,下个世界。 我要搞个大的。(笑) 第19章 第二个世界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太宰治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地板。 纯白的…………房间—— 想起来了。 潜意识里些微的、被强迫忽略过去的违和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与此同时,在上一个世界的终局、利用刀剑付丧神们的神隐所试探出来的结果,正好可以对规则进行补充。 规则一、纯白房间内无法进行攻击/遭受伤害。 规则二、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时间空间的人,被有选择的拉进纯白房间,以“改变注定没有未来的、绝望世界”为目的。简单来说就是“游戏通关”。 (彻底毁灭世界会怎样呢?) (游戏失败会怎样呢?) (在游戏里死亡会怎样呢?) 规则三、或许正有不同维度的存在正在观测这一切。 (为了取乐?) (为了监视?) 目的不明。 且需要证实这一点。 规则四、纯白房间的亲身经历者,在脱离并返回自己所在世界时,会丧失这段时间的记忆、且忽略这一过程中意识到的违和感、放弃进一步探究。 (观测到这一切的人,又是否会丧失这段记忆?) (如果结论是否定的,那么世界又是否会因此改变?) 并且,显然两边世界的时间是并不同步的。 (结论一、以此为前提,或许不必如上次一般赌注压得太大。…………不。还是应当尽早回归自己的世界。越快越好。) (不过,这一次恐怕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如刀剑付丧神般单一纯粹的世界,再次遇见的可能性应当很低了。) (……不。应当考虑到,‘那个存在’到底以怎样的标准来评定‘绝望世界’?) (结论二、嘛) …… 太宰治微微垂下眼睛,思绪如光如影、转瞬间就将之前试探出的所有情报归纳在一起。 他思考的速度之快之深,不过几秒。 再次抬起眼睛之后,他打量着同样出现在纯白房间内的两人。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坐在正中央白椅上的,是一个面容稚嫩、大约16岁左右的少年。 蓬松的褐色头发,橙褐色的眼睛。 衣服是简约的白衬衫、马甲、西装裤。但是在领口上有一个不算明显的、徽章样式的花纹。 太宰不由得微微一挑眉。 (画着子弹与……贝壳?) (家徽吗?或者有其他象征含义?) 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个少年的右手上还戴着造型奇异的指环。 装饰有兽首及字母的一端戴在中指、造型更精简而显示出“X”字符的另一端,则戴在尾指。 两个指环以短短的链条相连。 少年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正微微瞪大眼睛、茫然的左右看看。 坐在太宰对面、褐发少年右侧的男人,倒是伸出手来挥了挥。 同时自言自语般咕哝着:“……生得领域?” 紧接着,如同对视线很敏感似的、明明双眼被绷带包裹着,却依然将面孔毫无差错对上了太宰的。 “呦。” 这个目测身量高挑的男人,以一种略显轻浮的声线打了个招呼: “小哥。看起来你也是不露眼睛的同好吗?” 那头柔软的白发被绷带打理出一个向上翘的发型,相当引人注目。 穿在身上的漆黑高领及膝外套,以及成套的长裤,给人一种制服似的制式固定感。 太宰没有理会那句明显的试探,而这时候少年终于反应了过来,露出非常“正常人”的反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无果之后,抱着头大喊了一声:“我在做梦???!!” 看起来他整张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简直满脸写满了抗拒。 “不要啊!!!!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努力记住了————我明天可还是要补考的啊!!!” 少年一头撞到桌子上。闭着眼睛大喊: “快让我醒过来!骸!!骸你在的吗——??” “……” “……” 两侧的成年人,同时以“啊?还需要补考的吗?”——之类的诧异眼神望了过去。 被这种无意间的学霸气场暴击,少年看起来快一口气噎过去了。 “醒醒少年!”白发男人愉快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喊的‘骸’是谁,我们好像既出不去、也没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啊。” 他舔了舔嘴唇,笑容加深了: “不如试一试——暴力清醒法,怎么样?” 白发男人抬起右手,三根手指曲起、仅竖直食指。 明明那笑容依然轻松愉快,明明那姿态如此随意悠闲。 整个空间却瞬间焦灼起来! ——而那攻击的对象,正是对面气场暗沉的、黑衣红围巾的男人。 被如此强烈的敌意所指向,太宰倒是微微笑了一下,交叠了双腿。 “我没有意见哦。” 太宰轻柔地说。 “看起来你的攻击方式异常干脆呢。真不错。是一击毙命?” “当然当然,放心啦!”白发男人无比爽朗地回应:“会帮你挫骨扬灰的哦!” 两个人对视着,明明彼此都浮现出笑意、气氛却无比险恶。 “等等。————都给我住手。” 褐发少年突然说。 在对方攻击快要爆发出的一瞬间,在少年额头上燃起了火焰。 以举起双手、拇指相对的姿态,从那双手掌中释放出了坚冰。 不足半米的冰墙凭空构筑在桌面上,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下一秒,火焰也好、冰墙也好、无形的攻击也好,全部消散了。 “哎哎、是这样啊?”白发男人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略带不爽地嘟嘟囔囔。 接下来,他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向少年搭话:“哦哦真有趣啊,你看起来和刚才不太一样?——怎么样?现在清醒了吗?” 熄灭了火焰的少年,一脸崩溃地吐槽他:“那叫什么暴力清醒法啊?打中了就没命了?别说是清醒、直接就可以去天国了耶??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少年扭头看向太宰,“——先生你倒是也说两句啊?刚刚可是差一点就被攻击了!!话说为什么只有我在吐槽?!” 太宰沉思了一下:“要是能从这个腐朽世界清醒的话…………” 白发男人还很雀跃:“对对?绝对用不到第二击哦!” 褐发少年:“——都住口啊!!!在未成年人面前做什么危险发言呢??”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这样不行。会始终在这个话题上停滞不前。 他遵从了自己的超直感。 “我是沢田纲吉。” 少年板起脸,自我介绍道。 当那股日常的、邻家少年的气氛从他身上褪去,那双橙褐色的眼底,便浮现出柔和、稳重、与坚持守护的颜色。 他挺直腰背,用久经锤炼才习惯的社交口吻说: “是————预备上任的,新·彭格列一世。”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目光心虚地一飘,“啊、那个、大家可能,没听说过……”纲吉的声音越说越小,“就是,是……黑手党、来着…………” 两个成年人的神情,又有一瞬间变得复杂了些许。 不过,话题因而得以继续了下去。 白发男人兴致勃勃举高了手,“我啊、我呢,是五条悟。咒术界最强哦。以上。” (沢田纲吉吐槽:“基本上什么都没说啊?!话说咒术界是什么??幽灵吗???”) 五条悟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笑嘻嘻地发问:“那你呢?绷带先生?别说自己是什么良民哦,我可是不会信的。” 他压低了嗓音,几乎有些亢奋的: “哎哎,换个地方……真想看看你身上的诅咒啊。” “恐怕————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五条悟危险又雀跃地低语。 “那种气氛是要怎样?你是被大半个国家畏惧诅咒了吗?” “……”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抬起鸢瞳,冷冰冰地笑了一下。 “太宰治。” 他的介绍并不比其他人更具体到哪里去。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哇哦哇哦,”五条悟非常捧场地拍手鼓掌,一边转头冲沢田纲吉说“是同行哎?要不要去要个签名什么的?”、一边问“所以接下来要干嘛?三个人开座谈会吗?呜哇饶了我——” 太宰治排除了无用的噪音,将之前分析出的几条规则简单分享了一下。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上一次的经验是否可以派上用场、以及这一次的‘通关条件’,亦不知是否为‘三人通关’。”太宰沉思着说,目光虚虚停在桌面上。“总之,我们可能分散在不同的空间、时间,一旦开始,恐怕很难及时联系到了。” 沢田纲吉努力将几条规则记住。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那个、太宰先生……” 纲吉为那阴郁可怖的气场微微瑟缩了下,但倒也没显出什么抗拒。他鼓起勇气问,“上一次,是怎么通关的呢?” 五条悟侧头看了眼居然神情如常的少年,为对方的勇气啧啧称奇。 (不愧是同为黑手党吗?居然不觉得那家伙是个可怕的幕后黑手之类的……。这小鬼,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啊。) 而同样并不知道“超直感”的太宰,怀着些许恶趣味、回答道: “——毁灭世界。” 顶着沢田纲吉槽多无口的表情,纯白桌面上闪现出新的文字: /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之中诞生出咒灵,而将咒灵祓除的则被称为咒术师。1989年12月7日,动摇了世界平衡的某个最强、降生了——/ 在五条悟的“哈?!”声中,三个人自纯白房间中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已知:房间里有三个各种意义上的最强、两个绷带精、两个黑手党首领。 求问:房间里一共有几只眼睛?(狗头)(滑稽) ——2021年1月19日 期间限定16岁新彭格列一世纲吉27君(正在黑手党学院绝赞上学中) 期间限定27岁绷带装扮某个最强5t5老师(即将被迫害) 【弹幕:我high到不行啊!!!!】 第20章 02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另一个世界,武装侦探社。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是谁,上至社长、(侦探社唯一的)侦探,下至刚加入一段时间的新人们。 大家全都感受到了侦探社内微妙的气氛。 刚出差回来就被国木田独步恭敬拜托了,江户川乱步拿出黑框眼镜戴上、却又很快摘下来。 “……什么都看不出来哦。” 侦探沉吟着,翠绿眼睛眨了眨。 “但是没关系。我觉得是件好事!‘那个存在’应该是…………嗯……我差不多猜到一点点。” 嘟嘟囔囔这样自言自语着的、日本第一的侦探,突然跃跃欲试的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但是果然很有意思!” 乱步露出一个大大的、满怀期待的笑容: “太宰在哪里?” 国木田闻言,推了推眼镜。 (啊啊,糟糕,要来了!) 中岛敦在心底疯狂吐槽。 (让侦探社这段时间气氛奇怪的罪魁祸首————) “太宰的话,这时候应该正在楼下吊颈。” 国木田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居然完全不生气,异常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地说:“再过五分钟我去救他下来。” “呜哇!” 果不其然,连乱步先生都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 “这么溺爱太宰可不行哦?”——这么说。 敦:“……” 敦:“……?” (乱步先生!!用了一个奇妙的词语啊!!!) (溺爱谁??谁溺爱??) (哎、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无论怎样,国木田先生都没被气到发火) (难不成真的…………) 敦可耻地动摇了。 “不是啦。我是说太宰应该也明白的,他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在撒娇而已!不可以惯着他啦!” 乱步先生鼓起脸颊,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总之生起气来。 “下一次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是直接说比较好。只有抓住太宰的耳朵怒吼进去,那个习惯逃走的人才愿意听。” 武装侦探社的支柱拍了拍手,用开心的声音说: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侦探社的社员嘛!——国木田!” “是。” “笨蛋太宰就交给你了哦!” “没问题,乱步先生!” 于是在以铁线枪打折树枝、并以对方屁股落地的姿势解救了受害人之后,国木田真的用双手抓住沙色风衣的男人。 太宰拼命咳嗽、额头上冒出虚汗想要逃走,而国木田全都充耳不闻,只是紧盯着太宰的眼睛,沉下声音说: “太宰。就算你游手好闲、作风轻浮、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计划、凭借着一张脸到处去勾搭女性、欠下无耻的赊账金额、偷走别人的钱包、每次打电话找你不是在水里就是在树上————” 太宰:“…………国木田君,真的对我意见很大啊。” “但是!”国木田强调了这个词,“你是、对我们很重要的同伴。你明白吗?” 那双眼睛,不允许他逃避的、笔直将光芒照进他心底。 (救人的事) (善的一方) (……我明白了呀,织田作) “不会让你孤单一人死去的。太宰。” 武装侦探社的同伴这样笃定说。 太宰眨了眨眼睛,有某一刻露出(和另一人很像的)温柔的微笑。 当然下一秒,他还是因为言辞轻浮被按住肩膀使劲晃了起来。 (可是、可是啊) 太宰眯着眼睛做鬼脸。 (那个家伙、他的救赎) (又在什么地方——) ………………这样想着的太宰治。 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熟悉的映画馆。 熟悉的屏幕。 熟悉的弹幕。 太宰治:“。” 所以人就是不能太有良心是不是? 他闭上眼睛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试图在脑海里杀死自己。 (无效) 试图一口气不停歇地默背《完全自//杀手册》第三章。 (无效) 试图用意识做出各种高难度扼喉动作。 (无效) 太宰治:“……” 我累了。 生活为什么要残忍对待我这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猫咪? 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才恢复理智看向屏幕。 略过那位首领太宰不提,这次出现的两人,看来都是来自其余世界的。 ……弹幕已经尖叫疯了。 武侦宰略过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啊”,眯起眼睛,辨认着有效信息。 那么,首先是自称“沢田纲吉”、被弹幕叫做“27”(话说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十代目”(刚刚不是说新彭格列一代首领吗?)、“兔子姬”(?也不是白色红色配色啊)、“进化后的废柴纲/黑兔子”(???)。 武侦宰:……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人类思维呢。 不过、嘛。 从那些七嘴八舌的弹幕上看,这少年不仅是黑手党的首领,还在14岁的时候就拯救了世界,而且还不止一个平行世界——那数字多达八兆亿个。 武侦宰:?所以现在黑手党都流行去拯救世界吗?那下次该轮到森先生了呗?好耶!! 他又仔细打量了下满脸写着“好骗”的褐发少年,感觉很微妙。 真的吗?这是怎么拯救世界的?靠友情和爱吗?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黑手党了。就算拯救世界也轮不到他。 武侦宰理直气壮地想。 值得一提的是两条vip弹幕。 如果和上一次推断的一样,应当是来源于他们的本源世界。 而这两条都是荧光橙色的。 一条是:“十代目!!!!!!!!!!!!” 感叹号多得快要溢出屏幕。可见发言人心情之激动。 ……所以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叫做十代目? 另一条简单多了,短短两个字、像一声冷哼: “蠢纲”。 几乎叫人想问为什么对方能发语音。 武侦宰又观望了一会儿,情报整理得差不多了,又转去观察另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微妙地有点不爽。 啊这种,是武力派?身高为什么这么高?不觉得很对不起这么多年努力喝牛奶的小蛞蝓吗? 说话的语气很拽啊,上来就攻击人?哼~真了不起~ 装模作样装疯卖傻的,不觉得很丢脸吗?这么大个成年人了哎。 ……总有种微妙地把自己也吐槽进去了的感觉。 武侦宰哼哼唧唧地看弹幕,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啊活的5t5!!!”、“说话的5t5啊啊啊啊啊”、“他动了他动了啊啊啊啊啊他呼吸了!!!” 还有“我的天哪是前传的5t5啊!!!”、“太难得了绷带5t5我不行了呜呜呜”、“大家都给我按头去看咒回前传啊!!纯爱战神我冲了——”、“我爱这一套高领长款高□□服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我要看5t5跳舞啊啊啊”,然后满屏幕都是“5t5跳舞”。 看得武侦宰面无表情。 (那家伙再次出场的时候,你们也没这么激动啊) 他在意识里幼稚地鼓起脸。 (哼哼…………你们这些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 这时候倒是出现了另一个vip字幕,荧光蓝色的。 第一句微妙的和五条悟重叠了:“生得领域?” (大概是个什么专有名词。能够生成另一个空间吗?) 第二句就震惊多了,大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弹幕糊了一脸:“悟?!?!” 武侦宰有点儿幸灾乐祸,等着别人世界观炸裂。 然后。要命的。来了。 一条、荧光黄色的弹幕,满含震惊飞过。 “太宰先生……是、港口黑手党首领……?” 看来是才明白过来。 第二条简直是陷入了沉思: “原来如此……太宰先生……森首领吗。嗯。在下明白了。” 武侦宰,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你,你明白了什么?! 第三条紧跟着过来:“区区……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宰先生怎么可能是你的?!” 武侦宰:啊?什么?前一条弹幕早不知道被刷到哪里去了好!话说为什么要反驳那种弹幕啊?! 第四条:“简直、不知廉耻!竟敢妄想太宰先生?!还想舔………………、咳!!在下绝不会饶过你的!” 武侦宰:断句断在了奇怪的地方啊!!!!!!我先绝对不会绕过你啊!!!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 在不应当的地方,呈现出了卓越的不折不挠呢。 弹幕终于不耐烦了: “这是哪里来的毒唯???” “vip就了不起吗?” “我靠这听着不仅像毒唯,还像个私生饭啊!” “说得跟谁还不是个过激宰厨似的?!?!” “??你说不允许就不允许了吗?宰宰在我床上你听见了没有?!” 片刻的、震撼到头脑空白似的停顿之后,弹幕上有来有往、吵得更剧烈了。 武侦宰,面无表情。 (决定了。芥川。) 他眼神冷漠,这时候真希望弹幕能出个屏蔽功能。 (丢脸丢到了其他世界啊?!) 武侦宰:“住口。芥川。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去夸敦君一句话。” 武侦宰:“听清楚了吗。” 被迫发了弹幕、暴露了自己存在的事实、不得不面对惨烈现状的武侦宰,脸上浮现出连敌人血液都能够冻结的冷酷神情。 芥川:“你是谁?!刚刚那个冒充太宰先生的吗?可恶!在下必将以鲜血洗清这份耻辱!!” 武侦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到了这时,千钧一发之间,拯救了横滨三刻构想的、是降临到新世界的三个人。 连弹幕都震惊到清空。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弹幕: “我我我、我先去考据下漫画,我觉得我至少能认出来27在什么地方!” “没错,至少是个现代城市的街道!” “………………5t5那边,不用去查了。” “啊……卧槽……” “我是学日本历史的、我知道……” “我也是学古代史的……” “看那个冠帽、绘扇、外袍、石带、平绪、鱼带……” “不用看那个我也知道!我靠平安京啊?!” “平安时代啊????5t5大少爷该怎么办?!” “没有甜点吃的啊!” “先别说甜点不甜点,就那个白毛蓝眼睛该怎么搞???不会上来就被人当成妖怪了?!” “……5t5要在一千年前做什么啊…………” “首领宰看着也不在市区啊。” “这深山老林的,又是传统日式建筑,面积还这么大……” “——我靠?!” “靠!!” “粗口警告?!” “对不起但是——” “那是幼年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黑市消息:据悉,武侦太宰治给自己后辈中岛敦送了一本情书。难道说…………? (距离罗生门杀到还有三十秒) ——2021年1月19日 提问!本章谁最惨?(笑) 惨遭背刺及公开处刑的武侦宰?惨遭围观并打分的27?头铁得不是地方、永不言弃芥川君?天降一千年5t5?哪怕出现在台词也都要被迫害的中也、森和敦?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bushi) 几个打码的弹幕码也很浅~欢迎解码hhh 啊,20章到了,感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上次好像没有成功显示?希望这次okay。感谢在2021-01-19 20:12:02~2021-01-19 23: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的等待恰逢花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03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传统建筑。 打量着周边环境的第一眼,太宰治就意识到这一点。 幽森静谧的树丛竹林环绕着,营造出一种安静、古典、雅致的氛围。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面积木质住宅,可以说彰显着自己的阔绰。 回环而层叠的走廊,想必会让初来乍到的人、因惶恐而垂下脑袋。 精心布置了碎石的庭院中,惊鹿蓄满了水。 ——竹筒的一端轻轻磕在圆石上,发出含蓄的敲击声。 典致优雅。 (装模作样) 古朴庄重。 (腐朽衰败) 质朴纯粹。 (藏污纳垢) ……啧。 这时,有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重量不足、步距较小。 是个年龄不大的孩童。 闯入视线的男孩、印证了太宰脑海中一晃而过的猜测。 那是个大约八岁左右的男孩。 柔软的白色短发,睁圆了的琉璃蓝色眼睛。 穿着一身映有蜻蜓纹路的浅色和服,那是垂感很好的昂贵布料。 从面容上来看的话,无论是谁、大概都会赞叹一声? 然而,男孩下一秒开了口。 “你是谁?” 他以毫不客气的态度说着问句,那张端正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显出些看不起人的自傲: “身上没有咒力啊……普通人是怎么进来五条家的?” (唔。果然如此。) 遍身黑衣的男人轻轻笑了笑,可那笑容是不含温度的。 居高临下望过来的那个视线,带上刻意的怜悯意味。 “怎么。笼子里的小鸟,也有勇气这样说话啊。” 太宰轻柔地说道。 “?” 仿佛还从来没遭受过这种态度似的,男孩禁不住愣了一下。 带着点新奇、又带着点恼火的,哼了一声。 “明明很快会被处理掉的是你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吗?” 站在原地的男人并不为此所动。 “区区一个大少爷,倒挺敢说的呢。” 这下男孩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很强喽?不如努力讨好我,说不定我愿意为你争取死缓呢。” “小孩子的笑话就说到这里结束。” 太宰以毫不留情的态度,嘲笑道。 【弹幕: “我、我瑟瑟发抖…………” “啊这,我可真没想过首领宰和幼5t5相遇,会是这个相处模式啊……” “为什么这么针锋相对的?” “宰宰这是心情不好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等等,就我注意到5t5说首领宰没有咒力?” “呃,异能力不算的吗?” “可是上个世界就把异能力当灵力用了……?中也的重力和炭治郎的呼吸法也一样啊?” “难道是世界不一样、规则也不一样吗?”】 这一刻,被五条家大少爷甩在身后的人,察觉到事态有异、纷纷满含警惕地围了过来。 紧接着,就不由得感到了震惊。 “普通人?!” “没有咒力……?” “快说!你是怎么潜入五条家的?” 被众人或是举起咒具、或者捏起术式(在普通人眼里只是比划起奇怪的手势)——这样威胁着,在太宰治的面庞上,浮现出愈发明显的厌恶。 “……果然、吗。” 他低声自语着,满怀不耐的。 “就算是把我扔进滚热的岩浆里,也好过扔到这么一个腐朽破败的活棺材里面。” 就站在他身前、刚刚才一副不爽模样的男孩,“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太宰倦倦地扫了他一眼,半转身,冲众人敷衍地举起双手、挥了挥。 “是是。没错。完全的普通人,也没有武力值哦。” 太宰甚至反过来催促道,“不如快进到下一步怎么样呢?就是身上冒出老人臭的那些老头子们围着我,一边想着‘咦这个小鬼怎么敢’、一边打算利用干净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再处理掉——的这样一步。” “彼此都心知肚明?我啊,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过家家哦。” 明明被武器所指着的,是这样一个面色苍白、身材高挑却纤瘦的男人。 禁不住在这般话语下感到瑟缩的,却是手持武器的“强者”。 (令人迷惑……) (为什么会点明——) “为什么会点明事实?这种浪费口舌的事情,还需要想吗?”太宰愈加不耐,抬起眼、环顾了一圈,自己选定了方向。 “是那边对?刚才那个发出信号的忠仆先生?啊看来被我说中了。——走了走了。你们要跟上也可以哦。” 男人以散漫的、讥讽的、挑衅的声音,这样说。 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就不知不觉被牵着鼻子走了。 维持戒备的咒具,甚至不知该不该放下。 (明明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既然能来到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多少也应该心里有数啊?!) (——为什么不畏惧) (——为什么不屈服) (——为什么不害怕) (……) (不。应该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定要告知长老们、让他们亲自定夺的) (所以…………) 年幼的男孩站在回廊上,盯着男人不知怎样推断出了方位,自顾自走向御三家之一、咒术界的最高层,那厌倦而不耐的步伐,简直像是打算捏着鼻子吃掉讨厌的红姜,而绝非擅闯五条家的战栗害怕、惊慌求饶。 家族里那些自持身份的讨厌鬼们,就仿佛被对方身上可怖的气势所震慑住了一样,就算手里还掌握着武器、却已经像是被溜着走的小狗狗们了。 ——傻呆呆的,跟在黑衣红围巾的男人背后,与其说是戒备、不如说是呆愣着跟着走了。 男孩伸手一捂嘴,闷声笑了起来。 蠢死了蠢死了。哈哈哈哈哈—— 那些家伙们也有今天耶? “少爷,”背后传来女仆的低声催促,“今日有人擅闯本家,不如您先回房?” 那双琉璃蓝色的六眼闻言看向了那里,浮现出被打搅了乐趣的不悦。 “不要——”五条悟理直气壮地拒绝道,停顿了一秒之后,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你们先走,我等下就过去。” “这……是。我等明白了。” 恭顺低下头、如人偶般安静退下的女仆们。 那曾经是、这所古老住宅里,司空见惯的沉闷景象。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 都宛如复制粘贴。 毫无新意。 连呼吸都如同被包裹在粘稠的树脂里面。 每一天活着就好像死去。 然而、 然而—— 男孩的眼睛眨了眨,微微发亮。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走廊,快步走到黑衣红围巾的男人、方才站立的地方。 蹲下来,用手扫去薄薄一层浮土。 ——在那块地面上、在方寸之地间,不知何时,静静躺着一枚耳机。 漆黑的。小巧的。只有指甲盖一般大小。 与其说是耳机,不如说是纳米级别的窃听器。 (宛如死水的生活) 男孩想都没想,直接戴上了它。 (在今日今刻起,有了变化) 【弹幕: “这波操作我炸裂了!!!!!” “不愧是首领宰!!上来直接正面对脸狙啊!!太帅了好叭!!!” “?宰宰什么时候故意扔了个窃听器?我明明眼睛都不眨地舔了我都没看见?!” “5t5观察的好仔细啊!不愧是六眼!” “我只有四眼真是对不起了hhhhhh”】 另一边、同五条家长老们的对话,实在没有新意。 “…………以上。无礼的擅闯者。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身形半遮半掩在屏风后面。 故作威严的嗓音。 装模作样的氛围。 死而不僵。故弄玄虚。贪婪。垂涎。怀疑。傲慢。 ——恶心。 太宰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无论何时。对这种家庭、这种氛围) (我果然还是——) “不用试探了。” 太宰突兀地开口说,“我的确是看不见的。包括现在正从我右手边飞过来的‘某个东西’。尝试着信任一下自己的直觉,怎么样呢?” 不等对方发出高高在上的质疑,太宰接着说。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很简单的事。坐在我正前方的老先生,刚刚明显的眼神变化、眉毛挑动的弧度、嘴唇口型是‘蝇头’……等等之类,细节还有很多。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总之是某种经常用于试探的、从名字上可以看出是飞行类的小型生物。” “让我们省略一切啰嗦的开场白,如何?” 明明位于下风的是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却显出游刃有余的模样。 并且仅仅凭借着简单的言语,就开始一步步将局势掌控于自己手中。 “你这无礼的小鬼!到底想说什么?!” 长老们果然被触怒。 “哎、这种浮夸的演技就算了。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试图杀死我,总有个原因?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呢——” 太宰浮现出冰冷的微笑,环顾一周。 那是,冷酷而锐利的、透彻的视线。 在那个视线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倒也没有意外,就是了。” 几近讥讽地,男人这么说。 “很好。没问题。我答应了。相对应的、我也有一个要求会拜托你们哦。” 太宰笃定地这样说。而五条家的长老们强撑着,以愤怒的气势怒吼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就不能坦诚一些说自己没有听明白吗) (还是说、被揭开了遮丑的布,老脸都红透了呢?) 太宰微微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五条家不满足于‘御三家’的地位、想一步登天的野望。” 站在那里的男人,微微展开双臂,仿佛在炫耀般展示些什么。 “看到我就明白了?不明来处、但毫无疑问属于‘上位者’的我。自然,为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所立足之地,会愿意贡献出自己的智慧给五条家哦。”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在那张隽秀面孔上露出的、是恶魔般蛊惑而深沉的微笑。 “怎么样。” 男人轻声说。微微笑着。 “好好利用我的话,不仅仅只是‘御三家’,连同整个咒术界——” “都是、你们的。” 那是、宛如魔鬼的低语。 *** 当天晚上,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发出通告:邀请无咒力者太宰治、正式加入五条家。 身份为—— 五条下一任家主、五条悟的、 老师。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了一阵,突然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啊啊啊啊啊太宰治又要做老师了!!” “虽然但是——!” “无敌的五条悟——” “快逃!!!!!!!”】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对此,芥川有许多许多许多许多话想说。 嘻嘻~ ——2021年1月21日 没错。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看大小5t5→首领宰的修罗场!!! 姐妹们。冲吗?(笑) 第22章 04 &lt;li style=&quot;line-height: 25.2px&quot; class=&quot;&quot;&gt;  在当天的、晚些时候。 泰然自若,行走在五条家走廊上的男人,被孩童拦了下来。 本应当在绝对安全之前,始终呆在安全领域。 仅出生便打破了咒术界平衡的、世上绝无仅有的“六眼”。 此时已经在黑市里身价上亿。 ——五条家的下任家主、五条悟。 并没有阻拦长老们宣布“老师太宰治”的通告,也没有警戒其他任何一个人。 但却提前拦在了这里,挡在了太宰回房间的路上。 就算是仰起脸看人,男孩也显得十足傲气。 倒是一双琉璃蓝色的漂亮眼睛,微微泛着光。 “故意让我听到那些,你想做什么啊?”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完全没有要在“老师”面前加上敬语的意识。 “就不怕我告诉那些老头子们吗?” 太宰垂下眼睛,冷淡地看了看他。 “别的没学会、明知故问的废话倒学了不少呢。小鬼。” 面对可能将决定自己生活状态与身份地位的“学生”,太宰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放缓。 ——老师不像老师。 ——学生不像学生。 自第一次见面起,就维持着针锋相对状态的两人,正是如此的相处态度。 而八岁的五条悟,显然并没有成年后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 被对方这样正面讥讽了,不回嘴过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男孩嘴角一撇,面容上便带了十足的挑衅: “没有半点咒力,你又能教我什么呢?‘老师’?” “……” 以成熟大人的从容态度,太宰微微一叹。 “看来,你还没明白过来。有听没有懂呢,五条君。” 那个从高处降临的视线,是没有温度的。 “不过,没有关系。并非‘老师’身份的第一课、是的哦。” 太宰轻柔地说着,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 五条悟突然捂住了耳朵。 被男孩以玩耍心情、新奇地一直佩戴在耳朵里。 从那个窃听器之中,传来了针对人体的声波。 经港口黑手党几度升级过,拥有能够一瞬间催眠人体、放倒敌人的能力。 而正面遭受这个的,是轻敌、大意、尚不能时刻保持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 八岁的男孩摇摇晃晃,再怎样挣扎,也只能踉跄着,向前扑倒。 ——落在视野里的,只有那个男人漆黑的裤脚。 “听好了,五条君。” 那个可恶的声音,还在慢条斯理地响起着。 (无比的轻慢。) (无比的不屑。) “第一课,叫做——” “‘敬畏’。” 那个脚步,渐渐、渐渐地,远去了。 五条悟用尽力气,也只是勉强抬起头、抽动了一下手指。 (可恶) (可恶) (可恶——) 倒错的视野里,幻觉般显现出男人压迫性的危险微笑。 如果真的是敌人,现在他的头颅都应该被砍下来了。 (————可是、) 无趣般压抑在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砰砰、砰砰。 错乱的跳动。 那个男人,身上在一瞬间散发出的暗沉杀意,硬生生逼迫他反应慢了半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琉璃蓝色的六眼,紧盯着男人消散的身影。 仅剩的最后一丝意识,提醒他有仆从追了过来。 紧张后怕的追问声在耳边来回响起,五条悟尽数充耳不闻。 他只是发自内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这份激动。 (真好。太棒了。多有趣啊。) 这样想着。战栗着。无意识的颤抖着。 一个狂妄的笑容,不经意间浮现出来。 男孩再也难以保持面无表情的无趣神情了。 (我记住你了——) (太宰治) 深沉的黑暗袭来。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抗拒。 【弹幕: “我、我就知道……” “我也猜到了呜哇呜哇哇,宰啊,你为什么每次教学生都能教出个暗黑修罗场??” “想想if线首领宰自杀之后,试图饿死自尽的敦敦……” “再想想隔壁几年如一日疯狂找老师的芥芥……” “宰宰你反思一下嘛呜呜呜呜呜呜” “再看看刚刚幼年5t5的表情,哇可真是冷不丁吓得我一哆嗦。” “幼年五条悟:疯、批、觉、醒。” “世、界、名、画。” “这觉醒早了十年啊???震撼我全家,这是什么养蛊模式…………”】 然而,第二天、满怀期待醒过来的五条悟,并没能等来自己的新老师。 懒洋洋坐着、摆弄着自己和服下摆的男孩,皱起眉头。 他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深深埋下头的仆从,不爽地“哈?!”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 五条悟命令道。 “……是。家主叮嘱您先将无下限术式练习到熟练的程度。” 摆出诚惶诚恐态度的下仆,吐露出机械般的语言。 “………………” 男孩忍耐般思索着。 (……算了) (万一再中招,就不好玩了) 他把手指藏在长袖里,转动着那个小小的窃听器。 ——昨天晚上,他偷偷把这个小玩具藏了起来、没让长老们收走。 (要不。练好了无下限术式,叫太宰吓一跳) 五条悟不耐地点点头,让仆从退下去了。 第三天、第四天…… 总因为自视甚高、以惰怠态度去练习术式的男孩,这些天赌气一般用着功。 被称为“天才”的六眼,再一次显露出令人震惊的天赋。 小小年纪,不仅能够熟练使用六眼,竟开始试图掌握、简化掌印的无下限术式。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震惊了五条家的长老,并将消息牢牢控制在五条家内部。 第八天、第九天…… “说。今天又是什么。” 冷下脸、低着气压的小少爷,竟也带上些可怖的气场。 被那双六眼盯着,仆从几乎要将额头低垂到榻榻米上面去。 显然五条悟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满意。 尚且年幼的面容上挂满冰霜,不耐烦地等着一个回复。 “太宰先生说,希望少爷您经过缜密的考虑……” “这是太宰的原话吗?” 五条悟不悦地打断道。 “…………” 仆从的冷汗几乎要滴落下来了。 挣扎了片刻之后,才喏喏小声说: “太宰先生说……‘希望五条君动一动平时用不着的脑子’…………这样。” “哈、你倒是蛮会美化的?!?!” 五条悟额头上蹦着青筋,怒气腾腾、但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却是这个: “以后。不管太宰说了什么,你都要原话告诉我、绝不准随便更改。明白了吗?” 本以为少爷会大发雷霆,结果没想到生气倒是生气了、恼火的源头却在那里。 仆从被吓了一跳,硬是愣怔了几秒钟,才赶紧低声答应:“……是。” (倒是和太宰先生说得一样啊) 在倒退出门的时候,自仆从心底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短短几天之内) (已经夺得上层信赖的男人) (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第十一天、第十二天…… 五条悟“砰”的一声、踹开了纸质拉门!!! 房间内的人,除了某一个讨厌的家伙、都同时看过来。 宽敞的和室。平板干净的榻榻米。 逸散出安宁氛围的插花。 悬挂着的墨宝题字。 恭敬正坐着的、身穿和服、身居高位的管理层们。 不知为何。坐在主位的,却是那个黑西服黑风衣、围巾如鲜血般殷红的男人。 微垂着头、绷带包裹住左眼的那个氛围—— 同五条家,格格不入。 (仿佛应端坐在某个直入云端的现代化大楼里似的) 五条悟无端觉得不爽,第一句发难就变成了抬手一指:“为什么他还是这身衣服?” 大少爷理直气壮地责问,“五条家不能按着那套给太宰换一身吗?和服也行啊!” 管理层人员,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微微的骚动。 其中一人低头向五条悟行礼,苦笑着说:“哎呀、少爷,按照那个规格的话,您稍微有些难为我们了……有钱也难买的手工高级品,说得就是那种衣服呢。” “当然。不讲究规格的话,类似款式的西服、自然应有尽有,早已备好。任凭太宰先生随意替换。” 另一人微微责难道,“不得对太宰大人如此无礼啊,悟少爷。” 五条悟瞪大眼。 (太宰大人?!) 下一秒又有点愉快。 (真有趣……果然不愧是这个家伙。) 这时太宰轻轻抬起手来。 正如同已经训练有素的家犬。正坐于下方的管理层们,全然陷入了一片恭敬而无声的缄默,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等待着下一条命令。 “那么。暂且先退下。” 太宰温和地说。而这命令得到了即刻且毫无异议的遵从。 “我同五条君有话要谈。” 五条悟颇感有趣地注视着这些人鱼贯而出,甚至觉得,他们在长老们面前、都没这么发自心底的恭顺过。 “好了。五条君。” 向后靠在椅背上、合拢双手指尖的男人,以倦怠的视线望过来。 仿佛看见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态展开,微微皱起了眉。 “——事到如今,你应当明白了。五条家,并不准备让我真的成为你的‘老师’。相反,他们很戒备你接近我哦。” 太宰诉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只是一个给外界看的名头而已,达成五条家的野望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去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追逐我了,五条君。” “要问为什么的话。” 赶在五条悟质问之前,太宰先冷淡地开了口。 那视线依旧如同那个夜晚一样。 还是那么居高临下,不含丝毫温度。 “那个原因是——” “现在,你还太弱小了。五条悟。” 太宰冷酷地轻笑着。 “你还没有、走上棋盘的资格哦。” (可恶) 五条悟咬着牙。 不知从哪里来的怒火、几乎要将头脑燃烧起来————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竟敢看不起我吗?!) (唯独你、拒绝了‘五条悟’的你————) (我不允许!!) 在那样的冲动下,五条悟脱口而出: “不可能!我绝对要让你成为我的老师!!” 嫌麻烦似的敛着眉、像斥退狗狗一样摆了下手的太宰治,便提不起精神般、厌倦地反问道: “那么,你又想从没有咒力的我这里、学到什么呢?‘学生’?” 这句话,是初次见面的那天、五条悟的诘问。 竟被原话返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2021年1月21日 正文无关 (霸道总裁剧场) 五条悟:你是!唯一、竟敢拒绝我的男人!我记住你了!太宰治! hmmmm好像没什么毛病 (渣女剧场)?! 首领宰:不是我的错。是你~主动追逐~我的背影~ emmmm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笑出鹅叫 第23章 05 下一扇、被踹坏的房门, 是长老们的议会室。 被诸多责备而偏爱的视线看过来,五条悟竟察觉到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没错) (正是这样) 男孩理所应当地想。 (我可是“五条悟”啊?) (百年难遇的天才) (独一无二的“六眼”) (——未来当之无愧的最强) 五条悟竟有些困惑。 (所以) (不应该像这些人一样,努力讨好我吗?) 从出生起,就毫无异议的、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五条悟难以想象, 居然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说出“弱小”这个词语。 可是…… 没错。被一个不起眼的窃听器, 轻而易举放倒在地的, 正是五条悟。 短短十几天,眼睁睁看到五条家被牵着鼻子走、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老头子们还一副“一切尽在眼底”的神情、丝毫不管自家骨干们都尊称起“太宰大人”的,也是五条悟。 明明只是一个毫无咒力的、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五条悟难得产生了困惑。 而在那声脱口而出的“老师”之后,男孩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后悔,竟被对方轻蔑地一口否决、堵了回去。 ——那份困惑,顿时燃烧成熊熊怒火。 属于“未来最强”的自尊心, 让他憋着一口气、和这个称呼卯上了。 因此,五条悟冲到这里, 质问: “太宰治——既然是我的老师,那他怎么不过来给我上课?” 男孩环抱着双臂,脸上表情是毫不掩饰的不爽。 (虽然也不知道那家伙能教我什么) (但就是——) (可恶!!) 被六眼挨个瞪了过去, 长老们倒是肃穆了神色。 他们并不将五条悟作为八岁的孩童看待, 而是以对待下一任家主的态度, 堪称是苦口婆心地解释: “太宰治……那个男人的头脑,实在过于聪慧了。” “语言当做利箭、头脑作为武器, 说得就是那种男人。” “虽然只是一个年轻人, 但一想到有作为敌人的可能性,就连老头子我、也不禁感到冷汗涔涔啊。” “没错。因此的话,在很难掌控对方的情况下,通过等价交换、让五条家超脱‘御三家’的地位, 才是最佳的选择……” 五条悟听得愈发不耐烦。 “我又不是过来听你们夸那个家伙的!!”男孩嘟囔着,“话说既然知道这一点,就先不要试图利用别人啊?!” 他倒是没把亲眼见到的“太宰大人现场”说出来。 “……” 长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面对八岁的五条悟,默默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老人家的心情也蛮复杂的。 “悟少爷,你的年龄还太小了。” “还是……” “尽量少接触、那个男人。”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少儿不宜啊!!!” “我笑的头掉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但是,好像还蛮有道理的,长老们你们怎么这么懂啊——” “没错没错,一见太宰误终身hhhhh” “毕竟是辣个罪孽深重的可怕男人”】 有听没有懂的、五条悟被仆从们送回房了。 既没有问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反而愈发一头雾水。 生了半晌闷气之后,怒火根本没有熄灭的迹象、反倒越烧越烈。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男孩在榻榻米上翻过来、滚过去。 掀起枕头盖在脸上,过了片刻又把它远远扔开。 他自己气了半天,一翻身坐了起来。 毛茸茸的白发四处翘着,有几缕直接黏在脸上。 唯独一双蓝眼睛,被怒火气得发亮。 又想了一想,男孩抓起自己的枕头,偷偷拉开房门。 ……他从没做过这种事。 诞生在这样古老又守旧/腐朽的家庭里,从能够理解世事之前,五条悟就不断的、不断的、不停歇的,被灌输着五条家的理念。 就算性格叛逆如五条悟,在这样宛如死水的环境里,也从没有这样使用过自己的六眼。 (通过咒力判断守夜巡逻的人) (很好——悄悄躲过去了!) 猫着腰、在自己家走廊上迂回前进的,正是下一任五条家主。 做着这样与身份不符的事情,男孩的脸上却挂上一丝笑容。 (新奇) (真有趣) 男孩新鲜地体会着自己的心情。 (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有意思啊) 明明在做着与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五条悟却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八岁的男孩一样。 欢快又调皮地笑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五条悟一路偷偷摸索到太宰治的房间附近。 (?还亮着灯?这家伙不睡觉的吗?) 诸如此类的思绪一闪而过,五条悟全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抓紧自己的枕头—— 拉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砰”的一声—— 把枕头甩了太宰治一脸。 “没想到?!” 男孩趾高气扬地叉着腰,信誓旦旦地宣称。 “太宰治,我和你没完!” “………………” 一手抓下枕头,太宰几乎是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那个表情,冲散了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与压抑感,令人骤然意识到: ——太宰治,其实还很年轻。 年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简直有些哑口无言。 他觉得自己误判了年幼、稚龄、幼童——的心理水准,一瞬间差点要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 而看到男人这样的表情,五条悟终于大仇得报似的、开心的笑了。 【弹幕,看得如痴如醉。 “啊,是猫猫探头…………” “猫猫磨爪子!” “毕竟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猫猫的报复就是□□枕头嘛!!!我懂得!!!!” “太可爱了……快让我吸一口得意洋洋的小猫咪呜呜呜呜” “我不行了!!这个使坏的表情!!幼年猫猫我太可了——” “所以无敌的5t5,自己把自己气成个河豚,报复方式就是给首领宰脸上甩了个枕头,连个红印子都没甩出来——” “锁了锁了!!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左边你发言很危险啊!!无量空处警告——不是,无期徒刑警告哦?!” 芥川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无礼!怎么敢对太宰先生态度如此轻慢——” 武侦宰冷冰冰发言,“住口。芥川。” 这些天不知道摁下多少次芥川和空气的斗智斗勇,武侦宰觉得自己已经累了。 他试图带一波节奏:“不如我们看看隔壁的5t5和27?这边太水日常了?” 没错。他已经是一个熟练使用网络用语的成熟的宰了。 老二刺螈了。 弹幕冷场片刻,反应十分之冷漠。 “不了不了,vip大佬,宁自己去看5t5天降一千年荒野求生嘛。” “要说日常的话,兔子姬苦兮兮打工赚钱的生活也挺日常的咯。” 然后又一次: “我要看幼稚的小男孩贴贴!!!!” “首领宰一脸无语的表情我可以脑内循环一百遍——!!” “我第一次懂了!我懂了!!正太真的香!养成真的香!!对不起我有罪啊!!!!” “天呐,明明是我最讨厌的熊孩子恶作剧,为什么我这么百看不厌?!甚至一脸姨母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5t5x首领宰我可以——!” 武侦宰:淦。你们不可以。 他气鼓鼓的。 之前喊话让五条悟“快逃”的是谁啊?!!你们这些乱爬墙头的女人————】 总之。奇怪的生活模式开始了。 一切都源于单方面表示这梁子过不去的五条悟。 一切都源于层出不穷的恶作剧。 首领太宰以一贯的漠然态度对待他。 而五条悟,自说自话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开始,是五条悟隔三差五的偷溜过来。 不管这边是在预谋掀翻咒术界的大事、还是五条家上报近期收益,或者只是太宰翻阅着所有能找到的、有关神道的书籍。 那个拥有“六眼”的小鬼,总能找到机会避开所有人。 然后,一脸雀跃地冲进门里。 (……) (“六眼”,是该这么用的吗) 偶尔,太宰治垂下视线、望着男孩的时候,忍不住也会这样想。 之前所见到的,那个满身不近人情、居高临下又傲慢臭屁的小鬼,仿佛昙花一现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明显已经玩嗨了的孩子。 白发柔软而蓬松的翘着,蓝眼睛闪闪发光,脸上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但是粲然又生机勃勃。 若是太宰治竟真的中了恶作剧,还会捂住嘴偷偷窃笑起来。 (…………) (真是个孩子啊) 成熟的大人,淡淡的这样想。 他不去思考自己在八岁时、仍困锁在同样腐朽家庭之中时,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也不会假设,倘若当时也有人蓦然闯进自己的生活、将一切尽数改变,是否自己也会变得雀跃而活泼。 (那是、没有意义的事) 但是,被持续不断的恶作剧着,太宰也并不因此发怒。 他以成年人的宽容与游刃有余对待着这一切,仅仅将五条悟的侵扰、当做生活中的余兴。 重点,还是在于—— 埋下棋子。操纵人心。玩弄权势。颠覆世界。 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因此而要弄脏的双手,也比上一个世界污垢更多。 (熟悉到令人作呕呢) 男人在心底冰冷地嘲笑自己。 (这孩子。只是还不明白我的恶心、才会一次次凑过来) ……话说回来。五条悟黏过来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 对于这点,首领太宰略微感到一些困惑。 第24章 06 不是“似乎”, 而是“确实很经常”。 不知从何时起,竟像是养成了习惯一般。 又一天,在完成当日术式练习、掌握了日本国小学生应该有的知识之后,五条悟又一次轻车熟路地避开众人、溜过来。 他有时不禁会想:是不是那些老头们已经知道了呢。他总是忍不住去找太宰治的这件事。 但是, 一想到那些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们明令禁止他“接触太宰治”、而自己又早不知道违背规矩做了多少次。 五条悟又感到一丝舒畅的快意。 (毕竟, 谁要在房间里无趣的打发时间啊) 五条悟在心底抱怨。 他都快想不起来, 以前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拥有“六眼”、身价在黑市上又这么高, 五条家注定不会让他在拥有自保之力之前、随便去哪个普通国小悠闲的交朋友。 (嘛。虽然我也不想和那些流鼻涕的小鬼交朋友啦) 傲慢的五条家下任家主、这么想着。 (可是) (之前的话,我都在干什么啊) 现在去回忆的话,那些场景都好像灰蒙蒙的,连颜色都黯淡。 可是啊,现在五条悟才知道。 原来,五条家的池塘里、还有青蛙。 夏日的蝉抓在树皮上, 翅膀摩擦起来、会发出响亮的鸣叫。 蝴蝶从花尖飞过,颤抖翅尖的样子, 既脆弱,又美丽。 天空的云彩,偶尔看上去像棒棒糖的模样。 他禁不住又笑了一下。 以前男孩还会在心底讥笑别人, 笑起来的样子很傻。 但是, 对于现在的五条悟来说, 笑容就仿佛自然流淌的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在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就浮现在脸上。 (连五条家的仆从, 都忍不住会私下讨论) (大少爷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类的) 男孩轻手轻脚地、拉开侧门。 一矮身,躲进偶尔发现的斗室里。 ——太宰治,就在隔壁的不远处。 所以,他才愿意静悄悄的、不发出声音的, 藏在这里。 全心全意地等待着。像等着吃糖的小孩一样。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甚至可以听见那边的声音。 近日以来,那些过来禀报的管理层们,似乎愈发恭顺了。 一口一个“太宰大人”、“太宰先生”、“太宰君”等等等等,连进出房门时都毕恭毕敬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态度几乎比得上对待家主。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着。 (只是,脚步声太轻了!要不是我的六眼——) (有一次差点被发现啊!) 男孩关心的,只是这种事情。 间或能听到“五条家最近又吞并了大头”、“禅院家似乎很不满”、“没问题……偏向的话——”、“嗯。没错。是您安排妥当……还是有利于五条家的”诸如此类,意味深长的言语。 外面的咒术界,可能——不。一定是,正在发生着什么颠覆性的大事。 五条悟鼓着脸颊,向右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肘。 激起的浮灰刺激着鼻腔。男孩掩着口鼻,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要不是…………) (我才不想委屈自己躲在这里啦!) 他在心底哼哼着。 咒术界的震动,只在他耳边略过,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这一次的话,要怎么样做恶作剧呢?) 五条悟满心只有这个。 抓青蛙?藏毛虫? (哎、很难直接吓到人啊。) 芥末饭团?激辣咖喱? (可是会被抓着一起吃——) 画鬼脸?扎麻花辫? (好难!!那家伙都不睡觉的耶?!) 男孩回忆着寥寥几次、太宰治露出难以言语般的无奈神情,颇有些自得的笑了起来。 (————可是)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快乐,不知为何,略有些消散了。 那双通透的六眼,沉下些许。 (一次、一次都没有) (看到那家伙……) (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样子) 五条悟怀着这丝不知从何而起的不爽,在心底盘算着、等待着、等待着—— 遥遥的,听着太宰低低的轻语。 男孩睡着了。 *** 华灯初上。 各个房间里,都打开了灯。 有些刻意彰显出古老气氛的房间中,甚至还点亮了纸灯罩的宫灯。 (……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倒做了很多) (这种家庭。一如既往的装模作样呢) 一页纸、又一页纸翻过去。 有关阴阳术、有关咒术、有关诅咒、有关神明的消息,倒是了解了不少。 (可是————) 太宰沉思了片刻,习惯性地摩挲着指尖。 (触发式、针对神明的无效化) (依然找不到办法) (……不。一定会有的) 这时候,拉门近乎无声的微微一动。 不小心睡了一下午的五条大少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蓬松白发揉了个乱七八糟,就这么走进来。 毫不见外的黏糊过来,上半身往桌子上一趴、伸手就去拿茶杯。 漂浮着茶梗的茶水温度正好,五条悟咕嘟咕嘟灌了半杯。 (……又饿又渴,就别在斗室里藏着啊) 成年人淡淡想着。 (下仆端上来的抹茶大福——) “啊,这个好吃!” 男孩果然一口吞了一个,眼睛亮了。 “上次吃还半点都不甜呢~~这个好棒!” (毕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仆从) (上次,我可是一口没动、原样退回去了哦) 太宰下意识地想着,手下又翻过一页纸。 “——别看啦,”五条悟一口气给自己塞了两个大福,直接整个人趴到桌子上、挡住了光。 那双莹莹发光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太宰,弯成漂亮的辉月: “天天看书、多没意思呀。” 男孩把下巴垫在手背上,惬意地晃着脑袋。 “干嘛要为咒术界操这么多心啊。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在乎这个……陪我一起玩嘛?” 撒娇般鼓起脸颊的男孩,十分懂得使用自己容貌上的优势。 落雪般的眼睫轻轻颤着,刻意调整好一个光照完美的角度。 总之就是可爱。 “…………” 太宰从五条悟手下把书抽出来,不为所动。 “成年人的世界,可没有玩乐的时间哦。五条君。” 他就连声音都毫无温度。 可是男孩并不怕他。 不仅如此,还皱起了眉。 (五条君) (五条君、五条君、五条君) 那一丝积累已久的不爽,突然像点燃了的引线。 “——不要。” 五条悟突然沉下脸。 倒和之前高高在上的五条家大少爷形象重叠了。 摆出那副傲慢的神情,五条悟命令道: “不要再喊我‘五条君’了!” 男孩闹起脾气,“这么多五条君,谁知道你在喊哪个啊?!” 太宰无言地看着他。 “悟君。” “……” 过于轻描淡写、反而显得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五条悟感觉更不爽了! 他双手啪啪拍着桌子,无理取闹。 “可恶——半点独一无二的感觉都没有啊!!” 那副样子,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故意拖长声音,还有那种狗血台词,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撒娇招式啊。 太宰冷淡地看着男孩,这时候倒有些希望自己武力值足够高、能拎着对方后衣领揍一顿之后丢出房门了。 “不要说些彼此都知道的废话浪费时间,悟君。”他平静地威胁,“再吵下去,我就要通知五条家了。” “另外。” 太宰接着说。 “我并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咒术界。你的观察力的确敏锐。” 灯光映在鸢瞳里,却宛如被深渊吞噬。 那个神情过于冷酷,以至于片刻之前的容忍、无声的温柔、成年人的纵容,都仿佛光影之间的一场幻梦。 “——所以。玩够的话,就回去。” 太宰冷酷地驱逐道。 五条悟抬起脸。 他并没有被这样的气场压倒。 相反,沾染上狂气的笑容、浮现在男孩的脸上。 那双“六眼”睁大了,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端坐于对面的男人。 “既然这样。你又为了什么、而要颠覆咒术界呢?” 五条悟一针见血地问。 被权势和利益遮蔽了双眼、五条家的长老忘记了这一点。 木偶般顺从、倾听着命令行事,五条家的成员们想不到这一点。 年仅八岁的五条悟,发现了、等待着、直到这一刻,他才问出口。 太宰治回以令人战栗的深沉微笑。 “为了————” “通关这个‘游戏’。”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无比轻柔地说。 “——!”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 几秒之后,禁不住哈哈哈哈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哈哈哈太棒了!!真有趣——我真没想到、还有人狂妄到这个程度!”男孩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一手捂住肚子、一手忙不迭地擦脸,“——而且!还是一个无咒力的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笑了半天才停下来。 “带我一个啊!!!”五条家的下任家主,竟这样理直气壮地要求。 “我可是未来的最强啊?!你不会放着一个五条悟在面前、都要拒绝??” 男孩抢着说:“刚才那种就算了!——我可不会被那种随随便便的理由糊弄过去哦?!” “‘五条悟’,绝对不会有什么和平、安定、一帆风顺的人生。” 琉璃蓝色的眼睛,剔透极了。 “——所以。” “别想着、用那种办法,保护我啊。” 五条悟又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剔除了方才万物不放在眼里的狂气,竟显得温柔极了。 “————老师。” 这一次。 这一次。 太宰治,没有拒绝这个称呼。 第25章 07 【——身为“老师”的太宰治,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刑讯室里森冷不化的鲜血。 是言语化作的苛刻的鞭子。 是枪口冰冷激射出的子弹。 是层出不穷的计谋。 是魔鬼的智慧。 是任谁也无法看清的可怖内心。 是黑夜的组织中最深的那片夜幕。 回想起记忆中的老师,芥川脑海中率先浮现出此类景象。 既可敬、又可怖。 既亲昵、又畏惧。 向没有心的野犬伸出了手,又用苛责的办法令野兽存活下来。 不必苟延残喘,而是使用自己的利爪与尖齿、只要撕扯猎物, 就能比曾经活得更好、更鲜活、更自由。 芥川理解那种鲜血淋漓的教学方式。 那是、同样来自黑暗的, 同类的存活办法。 (若非如此) (不能在那样的暴力集团中苟活) 对于那个人。芥川并不恨他。 ——不是那么肤浅的感情。 他只是, 不能够停下、追逐那个人背影的步伐。 曾有一根蜘蛛丝从天空坠下, 身处地狱的芥川、伸出了手。 那是,纤细、脆弱、发着亮的蜘蛛丝。* 哪怕蜘蛛丝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就会先一步崩裂。 却在那一刻到来之前,率先垂向了芥川。 (我曾、确实的握于掌中) 然而,在蜘蛛丝自己断裂之前,却先一步、从他的掌中抽走了。 (…………太狡猾了) (唯独这一点) (我不能————) 野犬不断地吠叫着、追逐着、咆哮着。 他追踪着人虎的足迹,见到了身处武装侦探社的老师。 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简直像是在阳光下曝晒了十年似的。 一眼看去,绝窥不见半点遍身血污的影子。 (太宰先生?!?!) 芥川察觉到了其中不同。 不仅在于浮于表面的那个微笑面具。 就连对待新学生、替代了他地位的、那个可恶人虎的态度, 也———— (该死) (该死的人虎!!!) (绝不轻易饶恕、!) 野犬暴怒地狂吠着! 而这、这一次,必当是绝佳的机会。 芥川睁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 ——在屏幕的那一头, 端坐着鄙弃光明、操纵黑暗的, 另一个世界的老师。 (不会有错) 芥川龙之介并不是个愚人。 从那些毫不设防的弹幕、从他的老师的发言上, 他因而断定了: 有关另一个太宰先生的所作所为,全都是真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另一个世界, 也放弃了在下?!) (选择了那头人虎?!!!!!!) 芥川几乎要嘶吼出声! (是在下、太过弱小了吗?!!) 他以充血的视线望向屏幕。 那个大言不惭的、八岁的小鬼, 正撒娇般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称呼。 如果杀气可以透过屏幕传递,芥川发誓,那个小鬼必已被他大卸八块、仅余留下一地肉泥。 (——现在) (让我来看一看) 芥川咬着牙。 (你又有什么、被太宰先生承认的) (资格)】 这一波狂吃柠檬,散发的酸气自然不能跨过不同的世界。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并不打算用磨砺属下的态度、面对这个八岁的男孩。 ——新的。 ——“学生”。 (和在我计划中稳定向前走的、敦君与芥川君不同) 太宰冷酷地思考着。 (这个孩子,从没有杀过人) (倘若一切按照预想进行) (那样的机会、今后也不会有) 男人用拇指摩挲着下唇。 (虽然是‘绝望世界’、一旦通关,也无法确定之后会怎样) (如同刀剑付丧神,回归幸福的时间线吗?) (会残留着我们存在的影响吗?然而通过五条家的调查,已经可以确认:另外两个人、都并不在我目前的时间线上) (——亦或者,遗忘掉外来者的影响,无知无觉的继续活下去呢?) (…………) 总之。 (既然我承认了那个称呼、就算是期间限定) (作为我的学生) (可不能太蠢啊) 这一次,在苍白男人的面庞上、流露出了堪称愉快的微笑。 【弹幕: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后背一凉?!” “是鬼畜教师的开关打开了吗!!” “隔壁兔子姬的鬼畜家庭教师有话要说!” “!!!等等!同样是黑手党、做过老师、混沌恶鬼畜属性(?),姐妹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rebornx首领宰!!!最恶黑手党组合!!世界第一杀手x敌对组织首领!!相爱相杀啊?!姐妹们!磕吗?!?!” 武侦宰:不磕啊!!!!你们这些乱拉郎的家伙啊啊啊啊—— reborn把目光从自己不成器的弟子身上转了回来。 (明明是身处未来、社会氛围和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三个人之中最简单最容易的游戏入场了) (结果,不是忙着在便利店打工、就是和遭受校园霸凌的同龄人交朋友) 呵。蠢纲。 解除了彩虹之子诅咒之后、开始重新成长起来的,少年的面庞上,扯出凉薄的冷笑。 那双狭长的漆黑眼睛微眯起来,扫过疯狂增加的拉郎弹幕。 (?) 他又仔细看了看,转回视线打量着据说已掌握了半个日本的地下组织、将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玩弄在手心里的,那个年轻人。 不得不说,光凭借智谋就能达成如此成就,就连reborn,也认为那是他平生所罕见的人才。 (哼) (有趣) reborn掀起唇角、微微一笑: “挺不错的嘛~这种傲慢的男人,一旦哭出来、就是无价的绝景?” 弹幕“???”了一阵子之后,在vip大佬亲自握住了方向盘之后,迅速向奇怪的方向踩满油门、一头冲了过去——!!! 武侦宰:? 武侦宰:???????? 武侦宰:说什么呢你这家伙?!?!亲自下场炒cp好玩吗?! 武侦宰:可恶!!!在脸皮厚度的方面输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爽!啊!!! 摩拳擦掌。 摩拳擦掌。】 “……” 首领太宰突然感到一阵微微的恶寒。 不明所以。 但大约是被什么刚被吞并的家族给诅咒了。 先不提所谓的‘诅咒’能不能成功突破五条家的结界,总之因为是过于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太宰治将其抛之于脑后。 “第一件事。也算是给你的第二节课。” 太宰平淡地说。 “你应该了解,这段时间以来、我都做了什么。” 男人对五条悟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并不因男孩成为了自己的“学生”、而在面庞上浮现出更多的温柔。 他像一块亘古的冰。像燃尽了的灰。像即将熄灭最后一点火星的火把。 已经不剩什么热度给自己。 五条悟大声嚷嚷的抗议:“不要啊——好无聊——我不想在那种事情上动脑子啊——” 使劲拖长声音撒娇的男孩,气鼓鼓地嘟起脸颊。 凑到太宰的胳膊旁边,仰起脸地笑起来:“老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嘛。反正一切都在老师预料中?想使用我的话直接说就好啦,总之我不想学那个、不如陪我一起玩玩?” 自从没被拒绝之后、每一句话都不离“老师”两个字的男孩。 黏糊得像双爪捧住心爱毛球的白色长毛小猫猫。 太宰投以冷漠的视线。 “这又不是我的世界。你还是自己上心比较好。” 更何况—— “你还远远不到、有资格掀翻棋盘的时候啊。悟君。” “我还没长大啊啊!” 又一次被否定了实力,男孩闹着脾气撅起嘴,非要让老师亲手喂一块水羊羹才原谅他。 太宰不惯着他,冷着脸把漆碟往前一推。 爱吃不吃。 五条悟自己生了一小会儿闷气,眼见着太宰已经沉浸在送上来的文件堆里了,气鼓鼓地把水羊羹塞了自己一嘴。 带着满身糖红豆的甜味、又伸手去扒拉男人的袖子。 “讨厌。老师,你就是仗着我不生你的气——”五条悟睁眼说瞎话、含糊不清地哼哼,“总之告诉我!我知道了、我会学的好了!” 太宰又忍不住想叹气。 他倒是的确没遇见过,疯成这样、根本不怕他还使劲往他面前凑的小男孩。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悟君。” 太宰反问,“反正,你也很讨厌这样的咒术界上层。” “是啊、是啊、是啊,一群只会嘴上叭叭叭说冠冕堂皇的大话,其实心底都是些金钱啊权利啊什么的、散发着老人臭的老头子们!简直就好像差不多快要腐烂的橘子们一样啊!” 五条悟毫不客气、张口就是一顿抱怨。 “要是我够强的话,直接把他们都杀掉不就好了吗?” “……” 太宰有一瞬间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只能收到脑袋直来直去的学生?! “……杀完了呢?”太宰勉强自己心平气和,不可以掏出枪、不可以体//罚、不可以冷暴力。 他循循善诱,“这种人不管在哪里都有的。杀掉一拨、只可能像是割掉了果实的植物,根还腐烂在泥土里面,从旁系里还能长出些新的。” 五条悟一歪头。 “再杀一波?————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老师你不要生气嘛!” 千钧一发、死里逃生的男孩,流着冷汗嘻嘻哈哈,琉璃蓝的六眼四下飘忽。 “我会、亲自培养一波……合胃口的人,再让他们登场。这样不错?” 太宰治按了按额头:“勉强给个十分。” 他在男孩不依不饶的撒娇声中,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只有十分。但是、” “若你能达到‘以力破巧’的最强,那些你所厌恶的、终归会为你让步。” “………………” 得到这样的回答,五条悟却沉默下来。 他一寸寸打量着男人轻轻上扬的嘴角、略垂的眼睫、不再紧绷的神情,眯起眼睛。 “老师。” 五条悟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臭着一张脸。 “嘴上说的最强、不是我?” “——谁啊?那个家伙。”男孩咬牙切齿,“把他叫出来!我还小啊?!等我长大了、我肯定比那个人还强哎??” “老师,不要想那个谁谁谁了!好好看着面前的我啊!!” 太宰治以冷淡的视线,看着无理取闹的男孩。 他想了想,突然俯下身,抬起男孩的下颌。 字面意义上的“好好看着”。 不含温度的鸢瞳、与熠熠生辉的六眼,相遇了。 “我见过、成年之后的‘五条悟’。” 男人说着简直是异想天开的话语。 可五条悟瞪大眼睛、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如果你到了那个年龄,还是一无所成、呼吸着咒术界这种腐朽的空气——” 太宰没有把话说完,又一次露出那种叫人背后发冷的笑容: “不要让我失望啊,悟君。” 对这句话、回以挑衅般恶狠狠笑容的,正是年幼的五条悟。 “以上。对于接下来的学习内容,还有异议吗。” 这一次,太宰没有得到否定的回答,便将新的文件摆在男孩面前—— “等我认为你可以暂且出师了,有一个任务、等着你。” 太宰轻声说。 在那个神情后面,有什么不详而危险的情绪在翻涌。 第26章 08 在五条悟充满抗议声的学习过程之中, 很快、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盛夏时的蛙声、聒噪的蝉鸣,逐渐开始远去。 曾经短暂停留过的那只蝴蝶,或许已在某处了却了余生。 唯独天空中的白色云朵依然高远。 注视着……注视着—— 人间正在发生的一切。 太宰治,又能够教导五条悟什么呢? 那绝不是咒力、咒术、生得领域等等, 这个世界独有的特殊能力。 在那个泡泡般虚假又脆弱的世界里, 太宰治能够一手掌握住令国家机器都忌惮的权势、绝不是靠他自己的无效化异能力。 相反。太宰治将自己幽禁在港口黑手党最高层的囚//笼里面, 无人知晓其声音、无人知晓其容貌、无人知晓其姓名的生活, 就这样度过了四年。 ——之所以如此,只是最大限度为了保全首领的安全。 每一天每一天连环来袭的暗杀者们,没有一个是能够活着走到顶层的。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此人的聪慧。 因此。承担起“老师”的身份、且不计划将男孩培养成港口黑手党的下属。 太宰治,便将看人的方法、教导给五条悟。 拆开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换做是那个武装侦探社的侦探, 恐怕会说“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案件的真相,对那个侦探来说正是如此; 正如诡谲的人心, 对于太宰治来说、也是一样的。 再简单来说,就是冷读术、或者加上微表情,之类的东西。 归根结底, 同那些理论知识也并没有什么根本上的不同。 如何将那些神色的变化等等, 全部解读出来。 在一眼之间, 看透对方的预谋、坏心思、变动的计划、个人喜好、性格弱点—— (五条悟大声逼逼:谁像老师一样能把这堆东西一眼就看出来啊?!?!) 总之,再加上能看透咒力的“六眼”。 被咒术界吹捧到天上去的、举世无双的这双眼睛。 太宰的目标是:身为自己的学生, 让五条悟在咒术界, 总不能被骗到、被人牵着鼻子走。 除此之外,他还教导了一堆坏东西。 不要求五条悟学会,但至少要了解,因而不会被坑到。 男孩睁着一双蓝眼睛, 默默听着什么绑架策划啊、针对个人弱点从组织内部击破啊、面对敌方的暗杀如何反咬一口啊、来自上层的不合理命令如何规避并表达自己不满、怎样分辨同伴的态度并加以利用……等等之类,一大堆危险且不妙的课程。 端坐于对面的苍白男人微微笑着,左手手背撑着下颌。 将这些令人听来便冷汗直流的话语、说出口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轻描淡写的笑意。 认为单凭语言不足以提供足够说服力的时候,还会随口举出几个栩栩如生的例子。 ——让人不由认定:那些暗藏血腥与黑暗的例子,全是真实的。 五条悟倒也没被吓跑掉。 这个从小就展现出狂气的男孩,甚至还略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 反倒是太宰治冷淡地制止他。“你还没有做好对普通人下手、转头成为诅咒师的准备。” 五条家的老师,根本没有站在咒术界的立场上说话。 “……而且、” 太宰停顿了一下,又轻轻一笑。 “虽然嘴巴上不饶人,悟君,果然还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小鬼呢。” 五条悟立刻抗议起“说什么啦好像我很幼稚似的”、“再说了别喊我小鬼啊”、“别看不起我哦那些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来”之类的话。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仿佛连太宰遍身的深渊也浅淡了些许。 他以成年人守望的目光,看着趁机往嘴里偷塞了一块和果子的男孩。 “但是。这样的性格——” “也没什么不好的。” 噙着笑意的低声叹息,随轻风消散在暖融融的空气里。 【弹幕: “呜呜呜呜我哭辽,这两个绝世无敌大可爱!” “这两个是什么大天使啊呜呜呜呜呜太暖了叭!” “看得我全身都暖洋洋的——好治愈——” “虽然听了一耳朵好像很可怕的东西就是了……” “呜呜呜呜,宁愿弄脏自己都要守护世界的宰宰,可把我心疼坏了!” “师生组太宠了!!我每天姨母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首领宰八百米滤镜哈哈哈,5t5可是除了性格都完美的男人啊!宰宰你连性格都夸得出来哈哈哈” “成熟靠谱把黑泥自己吞了的首领宰我真的很可!反倒是5t5那个放开我让我宰十个的表情笑死我了。” “你们正派反派的气场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哈哈哈——” “首领宰真的很宠5t5啊!感觉能教的全都教了,这么手把手的教哎,不知道if线的敦敦酸不酸hhhhh” (芥川:人虎我不知道,总之在下还能再吞一筐柠檬!给我端上来,梶井!!) “总之我现在就心疼咒术界老橘子和咒灵们hhhhh,现在这可是泡过黑泥的进化后的五条悟了!!!” “对对对对对,5t5这么level up之后,我看谁还敢对蛊王下手?!?!” 弹幕上又是一通“生猴子”,而唯一的一个vip荧光蓝色弹幕、带着一堆省略号低空飞过去了。】 之后,太宰还给了五条悟一次机会、让他实际操作。 不是作为真正去往现场祓除咒灵的咒术师,而是,身为下一任五条家主。 拿着现场传递回来的资料,委托方则是政界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没有人知道,这场任务的真正负责人、被远程交到了一个八岁的男孩手里。 “如果成功,五条家可不仅仅只是在咒术界迈开一步。” 太宰轻笑着说,垂下鸢瞳、看着满脸不耐烦刷刷刷翻开现场报告的五条悟。 “相反。一旦失败,五条家涉足政坛的道路、可以说就要被堵上一颗巨石了。” 从那个含笑的声线里,听不出对五条家的半点担心。 “那么。悟君,你又要怎样选呢?” 同样跪坐于下方的,还有五条家的各个负责人们。 早已驯服的人们,没有对面前这个比他们年轻太多的、男人的命令,提出异议。 将这样一场豪赌放在未来的八岁家主身上,对这些原本固执的人来说,竟也成为了可以接受的事情。 五条悟捏着一堆纸,鼓着脸回过头来。 “老师。好麻烦啊——”他不太乐意,但是根本没说要放弃之类的话。 五条悟,毕竟这样骄傲且自信。 而且,有着相当聪明灵巧的头脑。 ——这段时间的学习,可不是无聊的打发时间啊! “算了。交给我好啦!” 男孩想了想,冲太宰弯起眉眼笑起来,讨要奖励: “我肯定会成功的!老师要提前想好给我的夸奖啊~~~” 太宰笑而不语,但五条悟仿佛从那副岿然不动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干劲满满的转回身去。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啊、绝不接受失败!” 背对着太宰的时候,男孩面庞上熠熠生辉的笑容、淡去了。 斩钉截铁说下这句话的时候,从六眼中浮现出的,是冰冻般不容置疑的神色。 叫人不知该感叹“果然还是那个五条家的大少爷”,还是该赞叹说—— “不愧是太宰大人的学生”为好。 接下来。在五条悟远程指挥下的第一次祓除。 ——失败了。 不仅派出了不合等级的二级咒术师,还将咒灵引到了委托人后宅、导致了家眷的惊恐。 五条家紧急派人联络,安抚下了愤怒的委托人、赢得了第二次机会。 在管理层们微微的骚动中,太宰治不容抗拒的、依然将这次任务,交给了五条悟。 ——第二次。 ——也失败了。 八岁的男孩,不顾长老们的劝阻、不看咒灵的等级、不管委托人的情绪,派出了五条家的三级咒术师。 不合规格的派遣,自然导致了任务失败。 这一次,五条家的三级咒术师挡在委托人面前,硬生生上演了一副惨状。 搭配着周围被咒灵□□一空的破败惨像,倒叫委托人倒吸一口冷气。 同样是失败,委托人竟一反上次居高临下的轻蔑与愤怒,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 就连第三次递委托书时,亦保持以安抚的姿态。 ——第三次。 ——第四次。 五条家上层的骚动,逐渐平息下来。 转而以不可思议的神情,打量着年幼的五条悟。 (这还是那个什么都瞧不起的悟少爷吗?!) (短短这段时间、成长竟这样大——) (将来把五条家交给悟少爷,想必也不用忧心家族未来了) 除了对五条悟的满意以外,另一种恐惧、也在暗中滋长。 (…………可怕) (那个男人) (掌控人心的恶魔) (到底想做什么) (不行) (不可以) (不能再这样放任了) (不能让他再进一步影响五条家) 絮絮的低语,在黑暗中响起。 “那个男人”轻笑着,垂眼看着五条悟交过来的报告。 再侧眼一看,男孩满脸骄傲地仰着脸,分明是讨要夸奖的表情。 “嗯。做的不错。” 太宰平日里素来吝啬奖励,面对学生的撒娇总是冷漠以对、充耳不闻。现在难得夸了一句,便见到男孩连眼睛都亮晶晶起来。 “几次钓鱼又放生,这条人脉、可以说是牢牢抓在手里了。” 身为老师的人,准确地予以点评。 “怎么样?看着所谓的大人物,从趾高气扬到低声下气。有什么感想吗?” 早惯于玩弄人心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这对五条悟来说,还没有所谓“奖励”更加让他期待呢,因此也只是随意又傲慢地予以了敷衍的态度: “也就是——那样。”男孩耸耸肩,“反正,等我成为了‘最强’之后、那副嘴脸肯定要见到更多。但是、但是啦!” 五条悟讨巧卖乖地眨着眼睛,声音后面拖出一条波浪号: “老师~~~到底要奖励我什么呀~~~?” 太宰垂眼看了看他,唇畔的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 “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出门。” “这一次在外的行动——” “我会,全程听从、你的意见。” “!!!!” 五条悟的眼睛,顿时亮了。 第27章 09 奇妙的师徒二人组合, 正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这次出行的目的,明白了。” 做老师的男人,懒洋洋发问。 “嗯嗯、嗯嗯。总之就是刻意露出破绽、引诱那些最近对五条家不满的大小家族和诅咒师们开始动手。” 做学生的八岁男孩, 一脸雀跃地说出了什么听起来很可怕的话。 说完了还忍不住想抱怨: “哼哼~亏我还以为是和老师的二人出游呢!我可是把双六都带上了哦?!” “……想玩的话, 我也不会拦着你。”太宰沉默了一下。“反正是行走的活靶子。纯粹当出游也无所谓。” “若无其事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啊,老师?!” 五条悟窃笑着吐槽, “与其说我在黑市上的身价高、超出一亿什么的,老师你可是比我还要值钱得多哎?” 这话说的没错。 自从五条家聘请了“无咒力者太宰治”之后, 无论是咒术界地位、在普通人中的经济影响力、亦或者是逐步掌控政坛的架势、简直是一往无前地往前冲, 只要不是一个瞎子, 必然能猜测到五条家与咒术界的大动荡都是谁搞出来的鬼。 因此, 哪怕太宰治从来没有走出五条家一步, 关于这个人的悬赏,也开始逐步叠加。 不知不觉间被吞并、被侵占了所有生存空间的小家族和诅咒师们, 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 所以,哪怕还完全不知道太宰治的容貌、外形、体征, 该人在黑市上的悬赏也已经像雪球一样翻滚着膨胀。 浸透了憎恶与血腥的悬赏金额, 至今日为止、已经飙升到五十亿元。 “————才这么一点啊。” 对这份触目惊心的价格, 当事人却只是倦怠地抬了抬眼, 讥笑道。“嘛。和黑手党的悬赏完全不能比呢。看起来,咒术界的眼界果然还是太狭小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却听得五条家下一任家主又一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爆笑起来, 笑得在榻榻米上直打滚, 大喊些“太棒了不愧是老师”之类的胡话。 “总之,再确认一下:这一次出行,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因此——” 太宰低声说。唇畔笑意带上些不妙的深意: “——万一受伤了。我可不管哦?” 此时此刻的五条悟并没有意识到、所谓“受伤”究竟是什么意味,便只是信心满满地举起手: “放心!!” 男孩兴致勃勃, 而那跃跃欲试的神情、说是亟待捕猎的猛兽幼崽也不为过。 “那些垃圾、来多少我杀多少。放心啦老师!” 太宰不为所动,仍以冷淡的视线望向他。 “不过。如果因为毫无必要的享乐、耽误了任务。有什么惩罚,你是知道的。” 五条悟的神色,立刻变了。 “不要不要不要,只有‘那个’,绝对不要!” 男孩疯狂摇头,脸色苦涩得像是生吞了一只青蛙,——若是被五条家的其他人看到大少爷的这副神情、绝对会大为震惊、一瞬间冒出‘怎么可能啊’‘是悟少爷哎’‘大概是我疯了’之类的念头。 可五条悟正拼命的、全身全意抗拒着: “绝对不要哦?!老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所以、只有那个不行?约好了哦???” 太宰留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 五条悟顿时鼓起脸,气鼓鼓的。 过了片刻之后,两个人终于收拾好、准备出发。 不提或许隐藏在暗处的仆从们,两个人出发时皆是两手空空,连个行李包都没提。 五条悟换下了在家族中的传统和服,套了身米白色的连帽卫衣,长袖及衣摆上衬着天蓝的条纹。 下面穿了条元气满满的七分裤,踩着藏蓝色的运动鞋。 双手插兜的样子,实在又拽又酷。 结果抬头一看,太宰还是那副黑手党标准着装。 “……” 从头到脚一身黑,唯独围巾鲜红,而从脖颈绑到手腕脚踝的绷带是惨白的。 五条悟不爽起来: “老师,怎么又是这种套装啦?”他抬手去抓太宰的袖子。 “那些家伙们,准备来、准备去的,全是这种黑西装!——太闷了。” 男孩说着,眼睛一亮: “第一站!我们去东京买衣服!!!” 脱口而出之后,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出门就是这个目的、敌人们又不认识你——干脆换一身衣服怎么样,老师?” “………………” 太宰无言以对。“没那个必要,悟君。” 男孩抓着他袖子就往五条家门外冲。 “晚啦!老师!” 他笑着吐舌头,蓝眼睛快活的亮起来: “你说过一切听我的!!” 【弹幕: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首领宰换初始套装?!?!” “加油啊!!不愧是你——给我冲啊5t5!!” “太棒了啊啊我爱你啊五条猫猫!!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看首领宰穿白西装!!” “燕尾服!” “家居装!” “运动服!” “果体围裙!!!” “左边你hhhhhh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管穿什么,反正把那套衣服给我扒掉啊!!” “一看见红围巾我ptsd都犯了!呜呜呜呜我的宰啊————” “啊东京到了!看来五条家其实也不那么远——我靠这家店?!” “……真贵……” “好贵…………但不愧是五条悟和首领宰!看这眼也不眨的淡定态度,好爽啊?!” “为什么我看男人逛商店看得停不下来?!” “来了来了!五条猫猫给老师亲手挑的衣服!!” “啊我死了————!!!”】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男人,换上一套浅色装扮。 沙色双排扣大衣,浅米黄休闲裤,深咖啡色皮鞋。 太宰一眼都没看等身更衣镜中的自己,而是转过身来、全无所谓地对五条悟摊开双手。 “怎样。” 他恹恹地说,带上一点提不起精神的鼻音。 (这个颜色) (毫无疑问会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书”的、那一面啊) 但是。被五条悟一眼挑中了这套色系。 该说什么呢? (………………) 熟悉的刺痛一闪而过。他以更熟练的态度忽略了那份痛觉。 五条悟停顿了片刻,慢慢皱起眉。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这句话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是越说越肯定了。 男孩伸手去拿另外一套,“换掉,老师。这个颜色和你不搭。” 太宰垂下眼睛,淡淡笑了笑。 转身又去了更衣室。 【弹幕: “???为什么?!” “卧槽为什么?!!” “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 “为什么我从哪里都能吃到刀子?!” “不管不管是我错觉了!!!我要看下一套奇迹宰宰!!!” 武侦宰:…… 武侦宰:……哎。】 下一套是酒红衬衫配格子条纹西装。 五条悟踮着脚尖拍了拍老师的领带,勉强点了头。 第三套是白色的制式大衣,特意做成海军蓝色的翻领。 连每一条衣缝都熨帖得笔挺,是肉眼可见的昂贵。 明明这套纯白大衣足以衬托出太宰的高挑身形,五条悟却不怎么满意地皱着眉。 “喂。”男孩毫不客气地对店员说,“就没有什么不那么——正式的衣服吗?不是西装款式的?” 他双手环抱着,一脸挑剔。 “老师也才二十二岁啊!总是穿得要去哪里谈判似的。” “哎?!” 没想到店员反而大吃一惊,几乎条件反射地重复道,“二十二岁、…………?可是,这位先生的气场、实在是……” 五条悟抗议:“老师!你看啦!别人都这么说哎?别绷着脸了,笑一笑不好吗?” 店员循声望去。 太宰无可无不可的,便向她笑了一下。 敛去全身压迫性气场之后,那张隽秀的面容、便令人胆敢直视了。 遮挡住左眼的绷带显露出些许病弱,而微微垂下的鸢瞳,一旦含着笑泛起波光来,便叫人脸红心热。 毫无疑问那张面庞是苍白的,但当略显粉白的嘴唇扬起来的时候,又有谁还能顶得住呢? “?!” 店员一瞬间红了脸。 “?!” 五条悟愣了一下,无能狂怒: “老师!!!!!” “怎么了。” 太宰懒洋洋地回复,“你让我笑的。” 五条悟又气得鼓起脸。 他转身盯着店员,“别看了、那是我的老师哎?!——快去拿衣服!现在该知道拿什么款式的了?” 店员掩着滚热的面庞退出去了。 片刻之后,带回来一套又一套一看就很懂的搭配。 太宰对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全呈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让穿什么就换什么。 只是倦倦的,一看就提不起精神。 五条悟倒是体会出些亲手打扮老师的乐趣。可是…… 他扭头看了眼,不爽地“切”了一声。 自打太宰治收敛下周身属于上位者、掌权者、浸淫黑暗世界的气场之后,就仿佛什么开关打开了一样,不停有路过的人为此驻足,结果竟显出些越聚越多的趋势。 (照这么下去,不到一天就会被诅咒师们找出来) (才不要啊!好不容易出来玩的?!) (过分) (太过分了老师) (不要再——) (对她们笑了!!!) (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五条悟绝不承认这是自己自作自受。 他臭着一张脸,等老师试完最后一套,刷了卡就走。 大部分送回了五条家,剩下他挑了几套顺眼的送去了酒店。 太宰穿着身短款牛角扣墨绿色夹克,内搭白色长袖衫,换了条牛仔裤,脚踩一双马丁靴,慢吞吞跟在五条悟身后。 ——他穿这一身,配着遍身绷带倒半点不显突兀,竟有些像朋克乐团似的,一路上引得过路人连连回头。 “老师~~~” 五条悟抓着太宰的衣袖,脸上摆明了的闹脾气。 “我们去吃饭!”男孩咬牙切齿地说。 “两个人、一个套间的那种!” 第28章 10 恭喜你, 收到了首领宰的凝视~ 打开手机收取邮件。 从固定的黑市渠道了解最新的地下消息。 挂断五次之后,接了敦的电话,被后辈苦哈哈地恳求了一通。“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 冷到不行最后自己爬出来。 凌晨之后就着大吟酿把安眠药吞了。 冰冷的酒液,实在丧失了应有的风味。 但是也没有心情去酒。 大脑恍惚了一下, 是睡着了吗? “………………” 不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 饶是太宰治也有片刻失语。 好。 首先感受一下,确定了身体应该还是躺在床上。 有趣的是,他完全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 无论是抬起手指、眨眨眼睛、还是停止心跳, 都全无作用。 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如果他真的有灵魂的话——已经脱离了躯壳,正高高在上地看一出滑稽剧。 仅仅只能看着,而无法参与。 就好像坐在映画馆的银幕前面一样。 太宰试着付诸想象,凝聚自己的意识: 屏幕破碎、触摸到屏幕、和屏幕融为一体。 ……也全无效果。 哼。好。 太宰在脑海里啧了一声。这一次把注意力投向了屏幕里的画面。 “……” 不是? 他自然而然的略过黑漆漆的小蛞蝓, 扫了两眼披羽织佩戴刀剑的陌生少年,接着就全神贯注盯着‘另一个太宰治’观察起来。 衣服。绷带。围巾。 压迫感十足的气场。 枪支不离身的细节。 果断对自己开枪的选择。 诱导中也的熟练姿态。 ——不是、 怎么会、 为了什么、 ………………原来如此。 太宰治盯着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之后,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真羡慕你,我自己。 (织田作) 真可怜你,我自己。 (织田作) 就在这时,屏幕上开始有弹幕飞过去。 太宰不再盯着自己看。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那些莫名其妙的弹幕。 一群人尖叫着“啊啊啊啊我的首领宰”、“呜呜中也让我抱抱大腿”、“炭治郎!是炭治郎小天使啊啊啊啊啊”, 短短几秒钟, 差点连屏幕上的人影都被遮住。 女友粉和妈妈粉轮流上阵,认领了三个人的帽子、choker、围巾、鞋底、日轮刀。 不管是什么, 都抱着舔了一遍。 太宰治:“……” 短时间内的第三次,他心底浮现出震惊到快要掉色的三个字: 不、是、?! 然而, 已经晚了。 在首领太宰跨次元恐吓一通、弹幕清洗一空之后, 不过片刻, 弹幕又贼心不死地出现了。 并且,更要命的弹幕飞了过来: 【“你们说‘首领宰’……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什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条弹幕就像白纸上一点黑字,显眼得要命。 不仅是弹幕的发言人。 从这语气和用词上,如果不是他的同僚国木田独步,太宰就发誓下个周一口毒蘑菇都不吃。 更是因为…… 这条弹幕,在满屏的白色文字之中,它是荧光黄色的。 这么直接就暴露了?! 太宰为不详的预测皱起眉。他设想到一个巨大的跨世界阴谋、一些高维碾压低维世界的可能性、神明肆无忌惮从观察蚂蚁取乐的画面…… 他脑内的阴谋论还没有写完,就看到弹幕【哈哈哈】了起来。 【“左边大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高级了?” “哈哈哈这荧光色差点亮瞎我的狗眼。” “在哪里充值?我也想带颜色!” “小朋友我怀疑你在ghs科科。”】 太宰治:“………………” 认真的吗? 他不想承认高维世界都是些哈哈怪和沙雕网友。 沉思了一下,太宰决定出手试探。 心随神动,一条同样荧光色的弹幕飞了出去。 【“你们在胡说什么呀?我才是真正的太宰治啦。”】 语气故作娇柔得像一个女子高中生,太宰沉思着望向弹幕时,目光却无比冷彻凌厉。 【弹幕: “?左边披皮上瘾?” “这种时候就别玩s了?” “你是你有理??” “别吵别火大!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看首领宰!唯一世界限定的首领宰不香吗!!】 太宰治一眼扫过。他又试探了几次,结合首领太宰治的说法,确定了几条规则: 规则一、在纯白房间里,任何攻击都无效。 规则二、不同时间、不同世界的人,都可能会来到纯白房间。 (目的是什么?) 规则三、的确有高维世界的人在观看直播。 并且,弹幕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发言人真的是太宰治,如同规则默认了一样。 再结合弹幕里人尽皆知的发言,那么,想必可以得出结论:在高维世界之中,他们各自世界的呈现方式是平面化的。 (小说?戏剧?漫画?电影?——这不重要) 诸多信息在脑海中翻滚、结合、归纳,凝结成一条条清晰有理的结论,太宰治皱着眉,正试图再多套点消息出来,一眨眼就看见弹幕换了个话题。 开始回答几分钟前国木田震惊的提问。 太宰治:等、等一下?!?! 【弹幕: “对了,大佬是文野动画党吗?没看过小说?” “建议去补官方小说!特别甜!一点也不刀!信我!!!” “名字是这个哦:《beast——白之芥川、黑之敦》” “一定要看!看完你会感谢我的(狗头)” “下田干活芥川哈哈哈哈哈” “贴身秘书小银~” “唯一世界限定!” “‘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 “下句我来接!!——‘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消失啊。’” “呜呜呜呜官方发糖!真、的、甜!” “甜你哭什么啊!呜呜呜呜呜” “是我的口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你猜我信不信??” “左边放着我来!让我来安利!” “40米大刀我已经准备好了!” “等下、等下!刚首领宰说什么来着?他上位第几年了?第四年???” “还来得及吗??球球了救救这只宰啊!!”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都刀傻了!”】 弹幕上血雨腥风、汪汪大哭,一副简直被官方虐傻了的样子。 除了一些不怀好意、假装很甜、糖里裹刀的按头安利派,其他弹幕都纷纷炸开。 从那些七嘴八舌的弹幕里,完全能够还原,在另外一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且不止于:能与国家机关匹敌的庞大港口黑手党规模、首领太宰治四年不眠不休拼命工作、武侦织田作之助养了十五个孩子、阵营不同的敦与芥川、孤儿院长森鸥外和御姐爱丽丝、永远出差中原中也、五步走跳楼计划、至死都没看到的那本书………… 弹幕被虐得哭爹喊娘,隔空大叫官方爸爸。 荧光弹幕密集飞过,震惊到连发几排问号,满屏幕的“?!”简直是扑面飞过来。 只有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这、这种公开处刑的感觉是什么?!?! 你们说的明明是首领宰! 关我武侦宰什么事?????? 但是!!啊啊啊啊太可怕了这种窒息感!! 简直像是丧失坚硬背甲的柔软腹部,被不断刺戳。 又像是心底小小的影子,被硬生生拽到阳光底下。 又好像胸腔被迫打开,一把吸尘器探进来、将那些阴暗与灰尘与泥土,当着别人的面,全部抽空—— 不!不行!他受不了了!! 太宰拒绝去想自己世界到底还有谁被拉了进来看直播。 他盯着屏幕,抓紧时间,见缝插针,赶忙插话: 【“哎呀。这个世界的开局好像很危险呢。太宰这是要被刀捅穿了?”】 太宰发自内心地祈祷: ——请连同我一起捅穿!!!!!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冷到不行最后自己爬出来。 凌晨之后就着大吟酿把安眠药吞了。 冰冷的酒液,实在丧失了应有的风味。 但是也没有心情去酒。 大脑恍惚了一下,是睡着了吗? “………………” 不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饶是太宰治也有片刻失语。 好。 第29章 11 恭喜你, 收到了首领宰的凝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 又回头望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 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 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 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 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才听从的。 不管怎样,进行军议会讨论、也是早晚的事情。 (敢欺骗大家的话……) 剩下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他潜意识不再思考, 任由其飘散在空气里。 【弹幕: “???我又没懂,但是这算攻略掉一个?” “不是,刀剑乱舞这个副本是要干嘛来着?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记得?” “?????首领宰这是怎么操作的?” “为啥刚刚还要手刃审神者,现在药总居然这么听话?” “是说万事不决先自杀一波吓傻对方吗?我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别学啊!!危险操作请勿模仿好吗?” “左边的, 你得先有首领宰那张帅脸……” “如此可怕, 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建议把‘我不懂’三个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怀疑这个词已经拿不下来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为什么要带脑子看直播?舔颜不香吗?” “乖乖巧巧气场二米八的药总!这反差萌我可以!” “药总对着别人一脸杀气、对着首领宰臣服地低下头。我脑内已经走过了十万字小剧场!” “你有本事脑内剧场, 你有本事写出来啊!” “一期哥我要举报!就是左边这个人!!”】 在敲完集合的响铃之后,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 “药研。” 藤四郎家族靠谱的大哥, 皱着眉头观察自己的弟弟, 面露担忧。 “没事?发生什么了?是刚刚杀死了新任审神者吗, 怎么搞得一身血?” “啊。没事,一期哥。”药研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如既往露出镇定、可信的微笑。 “我没关系,等下大家军议会结束就都明白了。” “——是吗?”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信任了自己靠谱的弟弟。 他走上前两步,并不嫌弃药研带血的军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压力了。” 一期一振温和地叮嘱。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担,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杀戮、欺瞒、背叛、磨损,怎样都好。有需要随时对我们说,药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被诸多审神者亲昵称呼为“王子一样”的神态,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那么。为什么把人类带进本丸呢?药研?” 一期一振柔声问道。 药研的眼睫微微一颤,而神情依旧镇定。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本丸的影响下、没有说出自己对刀剑恶行的人类。” 短刀坦坦荡荡地回答。 “反正新的审神者也被杀死了,我们总需要维持本丸的运转,一期哥。” 太刀与短刀对视了一会儿。 一期一振抬起自己的白手套,亲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脸颊上的一点血痕。 “你说的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任审神者到底想做什么?”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两把刀剑付丧神离开了这里。 【弹幕: “???冷不丁这么一问,吓死我了?!” “一期尼你说什么呢啊啊啊!” “给上半张脸打个阴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场面了!” “垃圾时政!你又对刀剑做了什么?” “不是,刀剑男人们,你们又对垃圾时政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举报!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这么问、故意强行带走药总……” “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ooc呢。” “毕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领宰要怎么攻略下这个黑化的一期尼。” “虽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点想……” “我也……” “我……” “左边的几个都不要命了?带我一个!”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虽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娇文学了解一下!” “等下!你们就这么认定这是座暗堕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没变化啊?” “本来暗堕什么的,也全都是二设啦二设。”】 回到庭院中的时候,各个刀派的刀剑们,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诸多刀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处敌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却全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拘谨。 叫人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如此游刃有余。 太宰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打算。 时间一到,他就轻声开了口。 “我呢。对你们与时之政府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 “说实话,我是异世来客,哪怕这个世界爆炸了、毁灭了,都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成一场游戏、你们就是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坐标。”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标既然出现了,就断没有挑剔的道理。赶紧把这场游戏通关,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断言。 浮现在唇畔的,是轻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来解决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 “——一群受了伤的小狗狗。你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 【弹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危啊!!首领宰!危!!!”】 刀光闪过! “等一下。” 身为平安京源氏宝刀的髭切,开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己身上各处致命点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饶是髭切,也不由得为这个人全无所谓的态度微微停顿一下。 (是太过自信了吗?认定自己可以在刀剑围攻中活下来?) (还是……太轻忽自己的性命?) (怎么会呢?) (可是,这个审神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么?) 话语在喉咙里滚过一圈,出口时变成了: “你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 (不对!) (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发誓,不做出损害刀剑付丧神的事。” (不对!) (这样一来、不就默认他要成为审神者了吗?!) “你——” (不对!)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并不为髭切的自乱阵脚感到自得。他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看透了一切似的、厌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结局似的,居高临下的,应允了这份冒犯。 “没问题。誓约可以,契约可以,随便什么、让你们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来了!) (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说是恶魔的低语也好、妖怪的吟咏也好。 在这一刻,髭切从背脊上感到一阵可怖的战栗。 (……可怕?!) 整个本丸,都在这份战栗下,陷入一片默然。 直到同样作为平安京刀剑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向前走了一步。 第30章 12 血腥气的来源, 是太宰治脸颊侧面一道新鲜伤口。 那并不是枪口造成的,空气里也并没有硝烟味道。 或许是敌人拿匕首之类的武器做胁迫时所导致的。 五条悟盯着男人面庞上鲜血一滴滴往下坠,污脏了绷带, 滑过唇角、给那笑容也沾染上不详的血腥。 太宰还是笑着。 清浅的、愉快的。 期待的、恶意的。 在那个笑容里面,有什么宛如深渊一般的东西, 拉扯着人向下、向下、向下坠。 电光火石之间, 五条悟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 (老师!) (为什么你不躲开?!!!) “怎么, 吓到你了吗?” 太宰大概是感觉到了五条悟的视线, 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一边笑着解释。 “哎呀哎呀,真是蛮惊喜的。虽然武器如此老套且没有新意, 动机也单纯到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但是,这可是久违了的欢迎仪式。即便不是同一个世界了,能够把杀气腾腾的枪口举到我头上的人,你也是第一个呢。” 太宰几乎是满面笑容的说着。 “真好啊。真不错呢。这样的客房服务, 下次我还可以再点一个吗?” “老师——!!” 五条悟压抑着声音喊道。 (太近了!) (无论是单纯使用无下限术式,还是用上刚学会的苍) (这混蛋, 距离老师太近了!) (没有办法不波及到老师啊!!) 而且——! 毫无疑问。 持枪行凶的这个人, 他没有咒力! 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五条悟攥紧拳头,那双蓝眼睛暗沉下来。 与此同时,太宰宛如朋友间闲聊一样,用食指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忍不住想夸奖你呢。干得漂亮,瞄准得也不错。”他微笑着继续说,“当机立断放弃匕首也很有魄力, 不愧是靠勒索富豪为生的劫匪。只要你的手指弯曲一点点, 想必我的脑浆就会涂满半面墙?那么我就可以得到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啊啊, 我真的忍不住想要感谢你……” “住口!老师!!” 五条悟怒吼。 太宰仍梦呓般微笑着。 “快来。就算还没有走到终点,短暂的小憩也不错。开枪。这个距离绝对没有问题的。怎么?不必犹豫了。开枪、开枪、快开啊————!” 紧扣住扳机的手指,痉挛般一动。 “太宰!!” 五条悟大喊道,伸直手臂! (可恶) (太近了!!) (术式顺转·苍——!!) “砰!!!” 一道火光在房间内闪过。 那是脱膛的子弹,斜斜擦过太宰的太阳穴,以一个完全不合理的轨道笔直射进了天花板。 五条悟没有犹豫,凝聚了咒力一步冲过半个房间,扣住劫匪的手臂用力反折! 在对方凄厉的惨叫声中,一拳砸在男人的后脖颈上。 劫匪全身无意识的抽搐着,在剧痛中丧失了意识。 “…………” 太宰垂着头。 向后梳去的半湿黑发散开了,凌乱垂下来。 新鲜的血液慢慢渗出,弄脏了他的另一半脸庞。 “………………遗憾。看来还没到去死的时候呢。” 从太宰口中,吐出感情干涸般冷淡的声音。 五条悟瞪着太宰。他的胸口随着深深呼吸不断起伏着。在那双蓝眼睛深处,有什么正明明灭灭闪烁着。 那里藏着尚未被他人所知晓的某种冲动。那是某种爆发性的、理智牵系于一根细绳上的什么冲动。 (……这是、什么) 五条悟仿佛分成两半。 异常清醒的那一半,琢磨着想。 (自诞生以来) (我还从没体会过这种感情) 太宰抬起眼睛。 苍白面孔上的微笑淡去了。他曲起食指,简单抹掉温热的血迹,对上男孩视线的时候,以平淡的声线对他说: “怎么了,悟君?刚刚表现得有些过激呢。你看,” 男人轻描淡写地一指袭击者。 “晕过去的话可不好问话呢。去把他弄醒。” (……) (我明白了) 五条悟自顾自地想着,舌头狠狠舔了舔自己的牙尖,感到一阵刺激的锐痛。 (这是) (烧掉理智阈值的) (愤怒啊) 男孩蓦然露出一个笑。 “老师,是故意的。对。” 他笃定道。 太宰也并不说谎。他坦然极了,“唔。没错。之前给你上过的课程里也有说,你不如自己仔细观察一下怎么样?”他指着袭击者的衣服,娓娓道来。 “看看这个人。虽然从上到下衣着打扮都没有问题,但是裤腿上沾到一片不明显的灰。在这种等级的酒店里怎么会出现这种疏忽呢?毫无疑问,要么这套衣服不属于他本人、要么他穿上衣服之后走了一段不寻常的路。这段路又在哪里?后厨、紧急通道、天台水箱后?都有可能。更别提那双手上的痕迹。习惯于服侍他人的侍从手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印痕。该说是之前的绑架都太顺风顺水了呢、还是这个年代的杀手过于不称职呢。” 太宰辛辣地讥讽着。 “更何况——” “——无论是老师、还是我,都没有点客房服务。这个借口烂到家了。” 五条悟露出过于灿烂的笑脸。 “老师: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 “我、说过的。” 太宰噙着笑。 “‘这次出行由你决定。若是受伤我可不管’。——这句话。” 五条悟也咬着牙笑。 “所以老师就要故意受伤吗?” 太宰倒歪着头、沉思了一下。 “故意受伤……算不上?” 男人轻轻弯起唇角。 “我只不过,没有躲开——罢了。” “……” “……” “我很生气哦。老师。从诞生以来,我从没有感受过这样激烈的感情。” 五条悟说。他的嗓音倒还镇定,泛着古怪的、带笑的颤音。 “你摸摸我的心跳好了。你看,它跳得这么快——” “老师。”男孩问。 “你为什么……” “想死呢?” 不等太宰回答,五条悟就自言自语地、急冲冲地笑道。 “但是算了。老师怎样想是老师想的。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杀死老师。” “包括老师自己,也是一样的。” “死亡什么的。——我不允许哦。” 男孩灿然笑着,眼神森冷。 太宰凝视面前进化了的学生,神情丝毫不变。 “你大可放心,悟君。” 片刻前那渴望而期待的笑容,已彻底冷却了。男人只以冷酷的声线,平铺直叙道。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不会死的。” 两人的视线又胶着了一会儿。五条悟妥协般低下头,转过身,伸手向瘫倒在地、丧失意识的袭击者—— “五条悟。” 太宰治冰冷地说。 “你要做什么?” 男孩理所当然地回答。 “——宰了他。” “他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我知道。” “杀了他,你会得罪咒术界,他们想通缉你很久了。” “我知道。” “没有五条家的庇佑,你身负六眼、又尚且弱小。你以为你能活着长大吗?” “和老师一起私奔。这个结局我觉得挺好的。” “……不。我说过我对小男孩没有半点兴趣了。” 太宰治揉了揉眉心,冷冰冰的语调缓和下来。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匕首——袭击者的,抬手甩过去,五条悟头也不回的接住了。 “别闹脾气了。让这家伙把消息吐出来,但是别杀了他。” 太宰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我还有话要让他带给背后那些人。” 五条悟背对着他站定,嗓音闷闷的。 “可是这不公平,老师。” “凭什么——你自己站在泥沼里,却非要把别人往岸上推。” 太宰治愣怔了一下。 有那么一秒,他像是难以接受一般、像是被光芒所刺痛了一样,狠狠闭了闭眼睛。 五条悟背对着他,看不见。 接着往下说。语速越来越快。 “我可以的。杀死什么人、玩弄那些计谋、炸掉仓库什么的,那又不难,我又很强。”男孩飞快地说,“你凭什么——凭什么——总是拒绝我?!非要一腔情愿地让我站到阳光底下,这样一来——” (我不就离你) (越来越远了吗?!?!) “五条悟。”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他不能回头。 “你是个好孩子。” 男人的语调从未如此温柔。 又轻。轻的没有重量,像薄雪化成的羽毛。 “我真希望,你永远见识不到真正的黑暗。” 在他面前,探出手枪的枪口。 这是袭击者的枪。 随即。太宰开枪了。 瞄准四肢扣下扳机。 先是左腿、右腿,接着是左手、右手。 胸膛处开了三枪。 最后一枪对准了额头。 在五条悟眼前,袭击者如同从高空摔烂的西瓜,不断抽搐着,从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嘶声。 喷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惨烈的死去了。 “——、………………” 男孩丧失了语言。 而太宰,面不改色地蹲下,从袭击者幸存的衣兜里、将手机掏出来。 几乎没有停顿地翻找出通讯簿、飞快发送了什么讯息之后,太宰找准角度、双手按住翻盖手机的两端、用力一拧。 他将破坏后的手机残骸,扔在人类的残骸上。 “就算不施加刑讯、达成我目标的方法,也要多少有多少。”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你大可以站在这里思考人生、后悔遇见我。悟君。” “但我的建议是——” “在保全和警察赶来之前、” “快逃,小鬼。” 太宰冰冷地说完,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第31章 13 【另一个世界。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宿舍。 太宰治只觉得一面镜子伫立在眼前。 (…………) 他如同被烈火燎到, 飞快地撇开视线。 然而,那些言语、那些声音、那些响动,仍烙印在视网膜上、钻进耳蜗、挥之不去。 (可恶) 太宰又一次激起这种想法。 (你在干什么啊!喂!你这家伙!) 他无意识间攥紧了拳。 未加控制的心跳, 在胸腔里传来纷乱的杂音。 (可恶——) (吓退那小鬼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混蛋,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开枪啊?!) 他深吸一口气。 (还在对方说过那种可怕的话语之后——) (就算想逃走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又拙劣?!?!!) 这不是显得———— (太温柔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 太宰治这时肯定已经将脑袋埋进水里。 隔着厚厚一层水波, 连这可憎世界都镀上一层柔光。 隔绝了人类。隔绝了关切的话语。隔绝了直击内心的目光。 足够他逃走。足够他重新套上一层厚重坚实、无坚不摧的外壳。足够他重新以嘻嘻哈哈的笑容, 站在救人的一方,走在太阳下面。 可惜这里没有。 太宰治哪怕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也没有办法逃避现实。 羞耻的感觉直达顶峰, 他却连一头把自己撞晕都做不到。 (……不不不) (冷静。冷静一下) 强迫自己大脑放空, 过了片刻之后,另一种思绪、慢慢漂浮上来。 在这禁锢了他自己一人的空间里,太宰缓缓回想起曾几何时、在某张旧书页上看到过的,泛黄的几句诗: /……我渴望静默地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轻松地说东道西, 把我的心藏在语言的后面。 我粗暴地对待我的痛苦, 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 (啧) 心底最深最软的地方,忽然一颤。 这本不应当。因为他是太宰治。因为他也是太宰治。 (但是) 他眼前没法不出现那样的画面,甚至比那小鬼所描述得更加栩栩如生。 那是一只泥沼中的手。手上托举着一只刚孵化的湿漉漉的幼鸟,手的主人已经被污泥吞没了口鼻,眉间笑意却如此清晰。 那个人毫无抵抗地坠下去,最后一份力气却让那雏鸟赶紧飞走。 (……什么啊这是)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我”会有这么好心吗?!?!) 太宰治在意识里抓着喉咙干呕几声。 (——但是) 他轻轻颤动着眼睫。 那个念头恍然闪现了。他本不欲理睬的, 却愈发觉得它于一片黑暗里散发出辉光, 刺得人眼眶生疼。 太宰想: (如果、也能有人) (向他伸出手去————) 这个念头被他强硬打断了, 戛然而止。 太宰转而又想: (我真心实意地羡慕着他所选择的死亡) 真幸福。 真幸福啊。 可是、在那之前、如果…… 太宰一眼又看见屏幕那头,方才被亲眼目睹的杀人现场惊了一跳的小鬼,急冲冲地往外追。 几乎是无意识的,太宰便笑了起来。 在那个笑容里、沉淀着能够让积雪融化的暖意。 (快追) 太宰想。 (追上他、抓住他、有必要的话揍他一顿、千万不要放手) (将那阴冷黑暗的都拖出来暴晒) (将那退缩欲逃的都用锁链好好拴住) 毕竟—— (“我”啊。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太宰微笑着,承认了。】 五条悟冲出房门时,已经找不见太宰治的身影了。 他皱着眉,刚要往电梯间跑,紧跟着就听见警铃声。 (啊可恶) (这种时候来的倒挺快?!) 男孩原地踌躇了一下,无师自通地使用咒力、破坏了走廊上的监控装置。 他又跑回自己房间,套上一件带兜帽的深灰色外衫,扣住自己一头显眼的白毛。 把证件和卡一股脑塞进衣兜里面后,他抓起手机。 (要不要通知五条家?) 这个疑虑,以前从未出现在五条悟的头脑之中。 但是现在,他感到一丝狐疑。 (出门还不到一天……) (我根本没用过半点咒力) (被找到的也太快了?!) 五条悟低着头、把脸藏在兜帽下面,抬腿往外跑。他放弃了电梯间,直冲紧急通道。 他奔跑的方向并不是前往底楼的。与此相反,五条悟扭头直往顶楼天台冲。 一边跑,他一边烦躁地思索起来。 (不管怎样,五条家总不至于对老师动手) (一口一个“太宰大人”,我就没见那些家伙们有这么尊敬什么人过……) (那么。不管怎么说) (收尾总做得来?) 男孩想到片刻前血肉模糊的尸体,被那副头一次见到的惨状恶心得一撇嘴。 但是他转瞬又想起试图保护自己的老师,便忍不住又想笑。 (老师真可爱) 奇奇怪怪的滤镜出现了?! 但是五条悟理直气壮的。 (真可爱、真可爱、真可爱) 还一叠声地想。 (只看外表的话绝对会被吓跑。又冷酷、又残忍、又吓人。但是一想到老师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我——) 五条悟嘻嘻笑起来。 (怎么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老师和刺猬很像嘛) (所以。我也绝对、) (要保护好老师啊!) 他一把推开门! 天台上鼓瑟着入夜后的凉风,把男孩的兜帽向后一扬,露出锋锐如刀的琉璃色蓝瞳。 他在手机上输入酒店地址,通知五条家过来善后。 便也学着太宰的动作,将翻盖手机拧碎成两半。 (哼哼。好啦。接下来让我找一找,老师到哪里去了呢) 在那双六眼里,残余的可不是后悔与惧怕啊。 (让你失望喽,老师) (想要靠这点残忍就让我知难而退、留你一个人颠覆咒术界——) (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可以不带我一个!!!) 男孩无声地狂笑着,那张脸因兴奋而泛起些红晕来。 他站在天台楼顶,探头往下望了望,踮了踮脚。 自下而上掀卷的风,几乎要把尚且年幼的男孩推得向后两步。可他并不在意,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缓缓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即。往下一跳! (无下限术式——!!) ——成功了、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可以飞了!!!!) 五条悟克制不住,悬浮在空中超兴奋地大叫一声,两只手向空中用力挥了挥,开心得脸颊泛红。 他倒是想都没想、万一自己没成功会怎么样。 但是,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天生六眼,一旦成功,五条悟几乎是本能地理解到、应该怎样运用这份能力。 男孩仗着自己能飞、没人管得到,丝毫都没有片刻前还在杀人现场的紧迫感。 他也根本不再在乎正在搜查酒店的警察,也压根没想着要抱怨两句把八岁孩子往那个现场一扔、自己消失了踪影的老师。 五条悟只是感觉到了时间不足。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老师的——那个叫什么——反侦察能力) (恐怕没人比得上?) 他依仗着自己的六眼,开始占据制高优势、努力排除老师会到达的可能性地点。 这时候五条悟又忍不住满心不爽、为什么老师没有咒力了。 (……别想着这么把我丢下) (说好了。我可是绝对不会让老师去死的哦) 在那张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微微沾染上些许执着的影子。 *** 东京。酒店不远。路灯半明不暗的小巷深处。 阴影里的声音,窃窃私语。 “成了吗?” “不。断、断掉了……” “可恶!!!不是说只有一个小孩一个阔佬吗?!” “连保镖都没带,不可能失手啊?” “中介人呢??给我打电话去问啊!” “说什么万无一失…………不会是骗我们的!!” “……等、等下,来消息了?” “给我看看!” “……” “……”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 不知为何,在小巷深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惨叫。 那个叫声是被戳破了内心最深的恐惧、是最害怕之事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才会被人类发出的声音。 路过的车灯恍然一现。有那么或明或暗的一瞬间,映照出几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的、一个漆黑的影子。 “夜安。”影子发话说。 “想必贵方便是派遣人员前来暗杀——不、绑架我的勒索集团了。哈哈,的确惊喜,可惜尚不够精彩呢。但是无妨,就这片刻的愉悦而言,已足够我亲自走到这里、表达我的喜悦了。希望你们也能有心情分享我的快乐。”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那个声音里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什么东西。哪怕他说话时再怎样含着笑意,都无法掩盖其中恶魔一般的冷酷。 倏忽晃过的车灯下,映出男人身上漆黑、暗红、惨白的三种颜色。 他不知何时,又换回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标准着装。 “好啦好啦,诸位大可不必发抖,看起来倒叫人心生愧疚呢。”男人——太宰治说,仿佛十分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到手的几十亿不翼而飞,明明信心十足却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人生想必往往如此,实在叫人心疼。但也不必就此绝望,你们看,我还站在这里呢。” 太宰轻轻笑着。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不听话的学生、多半不会就此放弃。在他冒冒失失从天而降之前,我们还有——让我看看——嗯,十三分钟左右。” 太宰几乎是满面笑容的说: “在那之前,让我们来、简单地聊一聊。” “关于——中介人的情况。” 片刻后,从小巷里传来嘶声裂肺的惨叫。 第32章 14 有什么东西砸在垃圾箱上, 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墙头路过的野猫嘶叫一声。弓起背、警惕地逃走了。 没有车灯闪过的时候,这里又恢复成藏污纳垢的黑暗。 近乎无声的脚步,一步步向外迈去。 先是漆黑的皮靴。再是黝黯的裤腿、衣摆。殷红围巾一闪而过。 “——老师。好慢啊。” 有个男孩的声音, 从上方响起来。 循声望去,便可以看到来回不安分晃动的、属于年幼孩童的两条腿。 毫无疑问。五条悟正坐在路灯顶上, 两只手插在衣兜里, 小腿晃来晃去, 脸上笑嘻嘻的。 眼见着老师抬眼望过来了, 便如同炫耀、如同显摆一样,小声“嘿咻”一声,身体往前一倾—— 男孩如没有重量的羽毛一样, 轻飘飘地落了地。 “怎么样、怎么样?”男孩两眼发亮, 相当骄傲。 “无下限术式的最新应用版本哦!以后我还可以带老师一起飞~~快来夸奖我~~!” 在那张精神奕奕的面孔上,看不出对于方才经历的半点惊惧,倒是写满了洋洋自得。 “……”太宰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五条悟。” 男人以不含温度的声线说。 “你明白。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五条悟也冷下脸来。 年幼的捕猎者, 第一次将爪尖对准自己的老师。 “老师。——不,太宰。你也要知道。” 男孩恶狠狠地说。 “你永远, 都别想丢下我。” “……” “……” 两人纷纷沉默片刻。 立于黑暗之中, 太宰垂下眼睛,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五条悟……你总有一天。” “会憎恶起现在的自己。” 那里蕴藏着笃定的、不详的、意味不明的什么深意。 然而,年幼的男孩却只是傲然昂起头。 “说什么呢,老师。我可是——” “‘五条悟’啊!!” 狠话放完了,男孩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挂上骄傲而灿然的笑, 冲老师一伸手: “走啦, 老师!别老呆在那种没有光的脏地方啊!” 站在路灯下的男孩, 执着地把手伸开。 那光尚不明亮,却显现出些和暖的意味。 遍身黑暗的男人便也笑了笑。 他没有握住那只手,但是,近乎无声的脚步,却也一步步迈开了。 路灯的暖光铺了一身。太宰微微颤了颤眼睫,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远去。 小的那个并不甘愿老实走路,刚学会了无下限术式的新用法、正是满腹新鲜感的时候,走两步就想飘一下。 大的那个并不搭理他、但是倒也并不责备,灯光下竟无端显出些纵容的错觉。 男孩撒娇的声音断续传来。 “老师……刚刚脸上受伤,都没有处理过哎?” 太宰敷衍他:“这种小伤,没什么好理会的。” “开什么玩笑?!我会心疼的哦??” “……这个就算了。大可不必。” “哼哼~就知道老师很宠我……那我们等下换个酒店住!” “你决定就好。” “咦?这个约定还作数吗??” “没有因此而取消的必要。” “好耶!那决定了!我等下要和老师一个房间!!!!” “……………………唯独这个,饶了我。” 如此种种。 如此种种。 生活中琐碎的小事。一闪而过的心情。转瞬即逝的愉悦。 和重视的人在一起、叠加起来—— 竟也能如此快乐。 【弹幕: “治愈……” “呜呜好治愈。” “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把5t5和首领宰放在一起,居然能有这么治愈的CG……” “我好了我可了我又能冲了!” “我终于敢喘气了!今晚差点吓死我呜呜呜呜呜” “宰宰你看啊!这么多人都重视你的!!别这么轻易放弃自己啊!!!” “不要一心想着别人啊!敦敦你都能在自己死后留好后路,其他人都被你推到光明的一方去了,你还一心不让5t5杀普通人!使劲把5t5从那些杀人啊刑讯啊什么的往外推!别,就,我都不知道有一天我还能这么形容首领宰——别这么心软啊!!!” “你自己的性命很重要!很重要啊!!求求了!对你自己好一点!” 弹幕一瞬间又哭成了个球。 过了片刻之后又开始骂“可恶的老橘子”、“虽然我还没懂到底是谁在搞事,但反正都是老橘子的错”、“老橘子今天必须死”、“居然敢对我宰宰(的脸)下手!可恶!!!” 骂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又“快进化无敌的5t5!!!”、“宰宰没发话,这肯定不是只有一波攻击?!”、“加油啊5t5!首领宰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加油啊5t5首领宰就交给你了(x)” 武侦宰:? 武侦宰:这时候你们眼里的五条悟,又不是个八岁正太了? 武侦宰:就离谱。 被遗忘的芥川快酸死了:“太宰先生………………” 武侦宰:淦。 武侦宰:“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虽然心虚!但果然还是不负责三连!!!】 这件事,明显落下点后遗症。 最突出的部分,则表现在五条悟身上—— 他对太宰治,显露出过度保护的冲动。 原先的白色长毛小猫猫,只是把自己的爪尖收拢起来,天天挥舞着肉垫喵喵喵,绕着自己的老师左右打滚、用被毛使劲蹭蹭,偶尔被老师撸了一把,就自得其乐、足够开心。 现在的白色长毛小猫猫—— 亮出尖利的爪子,两只蓝眼睛瞪得滚圆,连毛都略微炸开。 把老师拢在自己背后,就算是玩耍的时候也不安心,非得过两分钟就回头看看老师是不是还呆在原处。 但凡有个陌生人走过来,忍不住就想哈气警告。 首领宰默默打出一个问号。 (我的确是……) (照着“学生”的标准在培养、) (我没有把五条悟,当成是港口黑手党的下属) (甚至还刻意让他远离了那一面啊) 男人手中捧着咖啡杯,略嫌费解的蹙起眉。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看着悟君,简直像看到中也、敦、还有其他那些人) (?不用这么保护我也可以) (现在还算是互相试探的开胃菜,还没上正餐呢) 就,就很费解。 那颗足够玩弄整个世界的聪慧脑袋,竟有那么片刻、感到困惑。 “——老师,松饼来了哦。” 男孩雀跃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太宰的沉思。 “唔。劳驾,把枫糖浆拿过来。” 五条悟嘱咐侍者,语调竟显得沉稳。——这也是这段时间男孩的改变,不符年龄的表现出些成熟。 而一瞬间回了头,语气立刻放软了、黏糊糊的: “老师~松饼是新鲜的,热气腾腾的哦?今天多吃一个怎么样呢?” 首领太宰:“……” 这也是五条悟的改变之一。连他都失语了片刻。 (不管是谁,总想着让我多吃一点) (这是什么毛病???) 太宰勉为其难地浅笑一下,放了咖啡杯、去拿银叉。 五条悟难得见老师这么听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侍者从旁边端着托盘走过,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无他。这一桌颜值实在太高了。 年轻的男人穿了一身高定西装,光看衣着就知道非富即贵,更别提那遍身气场、简直要叫人以为是什么权势滔天的掌权人出门游玩了。 倒是鼓足勇气去看的话,会发现那张隽秀面孔上不仅裹着绷带、还歪歪贴着两个okay绷(像是小孩子亲手贴的),平添几分令人心疼的病气。 男孩则有一头不常见的白色头发,柔软细腻如云又如棉花糖,笑起来的时候声音都甜,而一双蓝眼睛—— “——、——!!!” 侍者双手一抖,托盘上杯碟碰撞、发出轻微响声。 那双蓝眼睛冷冷瞪过来了。 全无半点柔软,比刀锋锐、比冰雪刺骨,让侍者发自骨缝感到了寒冷。 可、可怕?! 那身气势是什么?!?! 呀啊啊————要被杀掉了???! “……悟君。” 太宰头疼地叹着气,银叉往桌上一放。 “别吓唬普通人啊。”他都想揉额头了。 “我没有啦,老师。”五条悟鼓着脸转回头,“我就看了一眼——就一眼!”男孩比划了一个“数字一”的手势,信誓旦旦的: “万一是个诅咒师怎么办?万一是个伪装后的杀手怎么办?我不看看,怎么用上老师教我的看人方法,对~~” ……这种时候,借口找得倒好。 太宰正想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把这个学生拉扯回正常的道路上,就见五条悟一瞬间站起了身、脸色沉了下来。 (来了) “怎么了。”太宰问。 “咒灵!我感觉有一级了、在附近,我看下、在那边的街道上!可恶,这边没感觉到有咒术师!!” 男孩飞快地说着,同时四处环顾,那双眼睛正注视着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我得去————” 急促的话语脱口而出,戛然而止,又立刻改口。 “老师。你和我一起去!!!” “做不到。”太宰冷静拒绝。“你刚学会无下限术式的新用法,不能带我,我不能飞、不能瞬移。你无法用术式保护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我看不见咒灵。” 理智的话语横亘在两人之中。 太宰笑了一下。 “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悟君,随你怎样选择、都行。” 这话语足够冷酷,又翻涌着一些不详的东西。 五条悟来不及深思。他攥紧拳。狠狠闭了闭眼睛。 “————我、” (我是五条悟) “十分钟,绝对回来。” (不可能会输) “老师!绝对要小心啊!” (不会让任何人受伤的!) 眨眼间,男孩便消失不见了。 太宰又轻轻笑了一下。 “悟君,真是一个好孩子。这种时候的第一反应,还是要去救人。” 男人轻柔地说。 “你说,对吗?” 不知何时站在太宰眼前的女孩,慢慢睁大了眼睛。 【弹幕: “???!?!?!?!”】 第33章 15 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读零零小说网”即可快速进入本站,所有章节显示为同一页面时,是因为你的浏览器缓存未更新。 或者您的浏览器拦截了本站的js加载,请点击允许通过就可 只需按f5刷新页面,手机浏览器请清空下ie缓存即可,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读{}零{}零{} 王重阳误刺断龙石的机关,整个古墓都发出了扎扎的声音,仿佛就要山崩地裂。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赶紧远离古墓大门。 就在这时,小龙女却哼了一声,挣扎着重伤的身体,窜进了古墓之中,这一下众人所惊非小,杨过急叫道:“姑姑,你怎么进去了?哎呀……断龙石落下来古墓就会封死啊,你快出来……” 小龙女道:“哼!” 杨过大哭道:“姑姑,你不能这样,虽然古墓是你从小活到大的地方,你不能没有它,但是……山下的世界也不错的,不要回去送死啊。”她大哭起来:“我不能没有姑姑。”小萝莉哭了两声,居然也一头扎进了古墓里。 外面的人一起大汗,李岩和李莫愁对视了一眼,李莫愁道:“怎么办?师妹和师侄女都进去了……我们……” 李岩毫不犹豫地道:“我们也进去,不然她们在里面就死定了,我得去救她们出来。” 李莫愁汗道:“可是我们进去也会被困死的。” 李岩心想:困死那倒未必,据原著记载,古墓地底有一条地下河,可以从地下河里游出去,。但是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这个位面的人应该都还不知道,若我不进去救小龙女和杨过,搞不好她们就真的困死了,但我进去了就有活路。 当然,这种事李岩是不可能说明的,他只是皱起眉头道:“别管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李岩运起凌波微步,猛地向前窜去,这时断龙石已经在缓缓落下。只见古墓的大门开始封闭,一块不知道多少斤重的巨石,在机括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地下垂,要将古墓的大门堵死。。 李岩向地上一滑。用了一个近乎飞身铲球似的动作,从断龙石的下面滑入了古墓,他刚刚站定,就感觉到身连劲风响起,又是两条人影滑了进来,原来是李莫愁和那个不知名的女道士。 李莫愁脸上满是毅然的神色:“既然你要进来,我自然也要跟着进来,你若死了,我便和你一起死。” 李岩闻言一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却转头对那不知名的女道士说道:“我们一家子自己寻死也就罢了。你跳进来做啥?” 那女道士苦着脸道:“祖师爷在外面等着收拾我,我在外面死路一条,还不如跟着李少侠进来,虽然困死在古墓里也是死,但比被祖师爷一剑刺死要死得慢些吧。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李岩无语: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 这时断龙石已经快要完全将古墓封死了,石下只剩最后一丝缝隙,最不料人影一晃,又有人滑了进来,李岩大奇,咱们这一堆人赶着找死就罢了。怎么还有人要进来找死?定睛一看,却是王重阳。 她滑进地道,身后的断龙石便“轰”地一声,将地道完全封死了,再也出入不得,临着石头最后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还能听到外面那个男道士大叫道:“祖师爷……您怎么也进去了……”随后便安静了下来,墓内和墓外被完全隔离,古墓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响起了王重阳的声音:“是我不小心刺中机关,把你们都害得要困死在里面。我得进来陪着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岩摊手:“你自己数数这里有多少人,你一人做事是不是一人在当。” 王重阳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抹了一把汗,这是一人做事六人当?她顿时大感尴尬:“都是我不好,这下可真是对不住你们了。。你们殴打我出气吧,就当消除临死前的怨念,不要带着对我的怨恨去转世投胎……” 李岩心想:我若没有脱困的方法,现在肯定要殴打你出气,不过我根本就不怕啊,一会儿走到古墓最深处的地下河,轻轻松松就能游出去,我打你做啥?他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不就是困在古墓么?小事一桩,我分分钟就解决了,打你做什么?你自己深刻地反省反省就行了。” 王重阳“咦”了一声,心想:这男人倒是满豁达的,眼看就要死,他居然还这么云淡风轻的,对我没有半句怨言…… 李岩没功夫再理她,快步走到了小龙女身连,这可怜的熊孩子先是练功被打扰导致走火入魔,后来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窜入古墓,又动用了真气,现在是伤上加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吐血的力气,没有把血喝回去的力气了。她容色本就秀丽,肌肤雪白,现在动弹不能,楚楚可怜地倒在地上,嘴有还挂着一抹血痕,倒是一幅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模样。 李岩将她横抱起来,道:“当务之急,我得给小龙女疗伤,别的事情容后再议,你们先自己玩着,我把小龙女的伤治好了再来找你们说正事。” 丢下别的妹子,李岩抱着小龙女来到了一间墓室之中,这间墓室也和别的一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李岩将小龙女放在一块石头上坐好,可惜的是小龙女伤得太重,连端坐的动作都无法保持,一旦李岩松开手,她就软得像一滩泥。小萝莉也跟了进来,看到姑姑变成了这样,小萝莉吓得只会哭,别的啥也不会做了。 李岩无奈,只好将她放在自己的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这样才能保持五心向天的坐姿,接着伸出手来,抵住她的要穴,将自己的功力缓缓地输入小龙女的体内,好看的小说:。 小龙女虚弱地道:“哼!” 旁边的小萝莉一连抽泣着一连翻译道:“姑姑说,她冰清玉洁,没被男人碰过,你这样抱着她是不对的……等她能动了就要杀了你。” 李岩汗道:“少扯蛋,我这是医生给病人治病,有些出格动作很正常,可没见过那个女病人的病好了之后要杀医生的。” 小龙女无力地道:“哼!” 小萝莉道:“姑姑说,也有些无良医生,给病人打了麻醉药之后非礼病人……这种医生就该杀……看你就点像那种医生。” 这货真的是太毒舌了!李岩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给我好好的运功,引导我的内息给你治伤?再这么废话连篇,当心真的没治了。” 小龙女道:“哼!” “姑姑说,反正都困死在古墓里了,还有啥好治的?干脆放弃治疗,还能避免被无良医生胡乱揩油……她还劝你说,你这无良医生马上也要被困死了,这当口儿还有心情非礼病人?赶紧找个漂亮点的墓室当自己的葬身之地吧,人要有长远的眼光,要为将来制定好计划,在死之前选个好点的墓室就能体现出你是一个有发展计划的男人……” 李岩左右瞅了瞅,想找一块门板来夹她的头,但是古墓里没有门板,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好学着小龙女道:“哼!” 小龙女楞住,一直只有她哼别人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哼,她可听不懂李岩这一哼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转头看向杨过…… 小萝莉楞了楞,赶紧道:“李岩哥哥说的是,你要是再废话连篇,他就把你摆成十八般模样。” 纳尼?李岩大惊,他刚才那一哼,其实并没有表达这样的意思,但是他心里确实有这样想,当然,这种想法虽然有,但并不代表他会这样做,就像经常有人会想:“你再废话老子弄死你”,但不会真的去弄死人,只是一种发泄愤怒时的恶意想法,瞬间就灰飞烟灭。他没想到,自己那随便的一哼,居然就被小萝莉给解读出来了,这小萝莉好牛逼,是会读心术么?难怪她能解读小龙女的哼哼。 小龙女也被吓了一跳,摆成十八般模样?这……算了,我还是老实点吧。这次她终于乖了,不再毒舌乱哼哼,开始闭目引导内息。 李岩也松了口气,赶紧助她推宫活血,疗起伤来。 ------------ 就在李岩给小龙女疗伤的时候,李莫愁却安安静静地找了间墓室,她明显是属于“有长远眼光,会给将来制定好计划”的人,眼看要困死古墓,当然要先找好埋骨之所,而且她还很有心地选了一间大一点的墓室,这样就可以和李岩共埋一穴,多浪漫。 另一边,王重阳和那个不知名的小女道士,就没这么浪漫了。 王重阳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徒孙,那女道士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祖师爷,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王重阳长叹了一口气道:“尹志平!反正要困死在这里了,我也懒得再用门规处置你,你自便吧。” 原来这个女道士就是尹志平,她苦着一张脸道:“自便也没用了,这里就一古墓,我还能走到哪里去?咦,话说回来,这里空间小,我喜欢的男人就被逼和我同处一室了,倒也算是加快了进展。如果死之前能体验一下身为女人的滋味,倒也不冤。” 王重阳无语:“你简直丧心病狂,我全真门下怎么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弟子。” w ,请牢记:, 第34章 16 “——、——————?!!” 远处。五条悟骤然抬起头来! 他停下手里的一切动作、向来时的方向眺望去。 (……) (不详) 阴冷的直觉从背脊处窜上来。男孩紧皱起眉头。 那双眼中的神色直往下沉, 几乎能将人硬生生冻僵。 “……呃、——唔呃——!” 在男孩脚下,有什么正在不住挣扎着。 不似人类的细长手指伸出来,痛苦地抓挠着,向空中、向新鲜的空气, 无声求救。 拉长成条的身体不断蠕动着。挣扎着。求助着。 然而, 这份挣扎、是徒劳的。 五条悟冷下一张脸, 头也不低,狠狠往下一跺脚! “——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声惨叫,血液泼溅出来! 泼洒到半空中的血墙,却连一滴、都没能滴落在杀死自己的人类身上。 那个、是充满无尽斥力的无下限术式。 男孩无论是头脸、衣服、鞋底,都保持着与片刻前毫无二致的干净。 仿佛一转身、就能对自己老师露出撒娇而黏人的笑脸似的。 ——然而、 ——然而。 这片故意选取的维修中街道上,已经尽数遍布了咒灵的鲜血、残肢、仍在神经反射般跳动的躯干。 伫立其中的五条悟,显露出毫不动摇的冷酷与狂气。 “就是————你们吧。” 五条悟冰冷地说。 “搞出这么多破事、还妄想对老师下手的——” “垃、圾、们。” 被屠戮一空的咒灵后面,暴露出中年男人与老年女性——诅咒师——的身影。 (…………) (这、这小鬼?!) 手指忍不住颤抖。 身体忍不住战栗。 自尊也好、面子也好、悬赏金额也好,全都不顾了。 想要逃走。 想要逃走、想要逃走、想要逃走——! (这个‘六眼’) (是怪物吗?!?!) 五条悟冷酷地笑了一下。 在这个笑容当中, 残虐的浮现出、属于他老师的影子。 男孩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碾碎一颗犹在跳动的咒灵眼珠。 清晰可闻的爆裂声, 响起在死寂一片的街道上。 “虽然老师不怎么愿意教我这个。” 五条悟说着,来回伸开、又握紧手掌, 想了想,却又停顿了一下。 “唔。不够吧。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样自言自语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 (这个?!) 诅咒师们瞪大眼睛,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唔哦哦, 看来你们认出来了啊?”五条悟满足似的笑了起来, 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没错没错。是你们派遣去的同伴哦?很过分哎!伤到老师的脸了,我可是很心疼的~” “当然。你们都知道他的下场。” 五条悟冷冰冰地补充道。 ——那双琉璃色的蓝瞳里面, 半点笑意都没有。 就这样森冷的笑着,五条悟一步步逼近了。 “现在,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男孩如同自己的老师一般,轻柔地说道。 【弹幕: “疯、批、觉、醒?!!” “疯批觉醒啊啊啊啊啊啊——” “吓死我了!!!!” “我靠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谁是反派?!?!” “不愧是太宰治的学生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啊啊啊啊!” “快快快弹幕护体!!是番茄酱番茄酱呜呜呜呜救命——!” “无敌的五条悟进化了啊啊啊不是你这是变//态了吧?!” “呜呜呜5啊你是善良阵营的吧你这一身正气长这样吗?!?!” “我、我、我,我不管——快去救你老师啊5t5!!!!!”】 远方,提前选好的送葬地、那栋旧楼里。 “…………那么。小姐,还想聊些什么呢?” 站在废弃舞台下,太宰治轻声发问。 明明是仰望的姿态。 明明是绝对的劣势。 不知为何,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的,反倒是诅咒师。 本来握紧的拳头、无力般松开了。 拙劣模仿的女子高中生式笑脸,尽数退散了。 取而代之的,诅咒师脸上浮现出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无声的惨叫如同凝固了一般,显露在面庞上。 她甚至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怕) 水手服学生妹的想法,与另一端的二人同步了。 (可怕) (可怕、可怕可怕可怕可怕!!!) 她焦躁地开合着嘴唇,极度紧张之下,从身体内部泛起反胃的错觉。 (仅靠语言就做到这个地步) (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类) (是这样的吗?!) (不) (哪怕是咒术师,也不可能做到这样) (这不是人类的行为) (全看透了、全明白了、全玩弄着——————呕!!) (这个男人,是恶魔吗) (是神明吗) 跨越不同世界、皆被冠以恶名的男人,站在原地不动。 高挑的身形下是肉眼可见的纤瘦,苍白脸色下、彰显着此人堪忧的健康程度。 腕骨清瘦,绷带绑了一身,再怎样看也欠缺制敌的能力。 然而。 不知说了什么、仅凭口舌就将诅咒师逼退一步的男人,却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以没有任何感情的视线、毫无波动的视线、抬眼望了过来。 (不) (那个、已经超越了恶魔吧) 诅咒师战栗着想。 (想要逃走——让我逃走啊!!!) 这时,因极度紧张而集中的视线,捕捉到了、那个。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恶魔吸引过来的鱼饵。 如刚出壳的雏鸟一样颤颤发抖、瑟缩在窗边的,人类幼崽们。 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正紧紧抱住两个哆哆嗦嗦的男孩。 ——在那个女孩的脖子上,还缠绕着被诅咒师利用的低级咒灵。 (就是这个!!) 诅咒师慌不择言。 “你不准、你不准过来——!!”她大叫着,伸手一指窗边,面孔在惊惧下扭曲,“看到了吗!看到那个了吗?!只要我心思一动,那女孩就得死!你明白了吗?!!” 太宰也随着望过去一眼。 “唔。要这样操作?嘛。果然…………” 语焉不详地自语了一句。 下一秒,那个视线、望过来了。 (不要说话!) (住口啊!!) (不要听。不可以听!!) 诅咒师几乎听到自己冷汗砸落的声音。 ——然后。 ——她听到了。 “之前、袭击我的绑匪,其实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小姐?” 太宰温和的说。那声音又轻、又重如雷霆。 (……) “在那个钱包里,还有小姐的照片呢。” (…………什么) “临死前,还念着小姐的名字。” (在说、什么) “说是后悔没有表白。————嘛,其实是骗你的。” (什么、什么、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绝的惨叫骤然响起!! 诅咒师双手抓住头发,疯狂地撕扯着。 那双因惊惧瞪大的双眼,浮现出狰狞的血丝! 几秒钟之前的恐惧,尽数转为深不见底的憎恶!! ——那是,内心最痛的伤疤、骤然被人捅穿的神情。 “我、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啊啊!!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杀掉他喜欢的人、只要我穿上那个人的皮囊,他喜欢我、听我的话,才会去杀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干涩的嗓音,沾染上陈年的血垢,说出不祥的话。 “杀了你。” “杀了你。” “杀了你——!!” 废弃舞台上顿时刮起狂风。 “全部、给我攻击啊——!!!!!” 【弹幕: “危险!!!咒灵全部冲过来了快逃啊太宰!!!!!”】 第一秒、 太宰掏出手//枪。上膛。 第二秒、 太宰转向窗户玻璃,“砰砰砰”连射三枪! 第三秒、 太宰厉声说! “千世!跳!!” “!!!” 千世瞪大眼。 这一秒、碎玻璃划破了她的脸颊,有什么温热的血迹直往下流。 这一秒、可怕的妖怪从脖子上飞走了。 这一秒、两个男孩在她怀里惊呼。 千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大脑一片空白,但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使劲抓住两个男孩、就地一滚!! ——她跳了。 背后,诅咒师嘶声尖叫着! “该死、该死、该死、混蛋!!我要你死————!!!” 眼前,地面正逐渐接近! 两个更小的孩子也一同叫了起来,千世咬住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竟没有那样害怕。 (“我下命令,不管怎样害怕都要听。明白了吗?”) 在脑海里回响着,是大哥哥冷淡却温柔的声音。 地面,越来越近了,几乎可以看到石头与草坪。 三、 二、 一、 “?!!?!” 千世的衣领,突然被揪住了。 在鼻尖都快撞到草丛的时候。 “谁、——” 从千世的喉咙里,传来干哑颤抖的嗓音。 (原来我也)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勉强侧过去的视野,看到一晃即逝的白颜色。 紧接着,上下一个颠倒,屁股狠狠撞到地上。 (啊、落到地上了) 迟钝的想法,慢一拍被理解了。 “………………” 千世呆呆的、怔忡的坐着。 两个男孩还被她好好护着,已经开始小声打起了哭嗝。 千世像是忘了,自己的手还揪住两个孩子的后衣领。她只是坐着、坐着。 仰着头,一直仰着,往她已经脱离了危险的那个窗户看过去、看过去。 逐渐落下的夕阳里,白色的男孩飞起来。 (像是童话故事) 这样的想法也无端端浮现了。 不知为何,千世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女孩终于松开手,用手背狼狈地擦起了脸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滚热的眼泪潺潺流下。 “大哥哥!大哥哥,呜呜呜呜,一定要、没事啊!!!” 随泪水一同落下的,是孩子稚嫩纯粹的祈盼。 ——诞生在,这个污垢的世界上。 第35章 17 手指扣在扳机上。 重量熟稔于心。 如同呼吸一般指使着枪//支。 那不是额外的武器。是手臂的一部分。 (呼……、…………) 大脑飞速运转, 该计算的变量如同数据流一般在眼前闪过。 高度集中之下,连抱怨“这不是首领该做的事情”都没有闲暇。 瞄准不同位置! 连续开枪! “砰、” (风向) “砰、” (方位) “砰、” (角度) “砰、” (预判) 子弹射完了。 ——太宰笑着放下手臂。 这是、注意力高度紧绷的一秒。 宛如慢动作。宛如时间停止运转的一秒。 诅咒师正以怨毒的视线望过来。 扑面而来的狂风,想必是咒灵。 有人粉碎了窗户往这里冲—— 下一秒! “砰、砰、砰、砰————!!” 那是、四颗跳弹。 迸射在墙壁上、台柱上、天花板上、舞台上。 以奇诡的轨道, 射穿了诅咒师的头颅。 下一秒! 腥臭的狂风已经冲到脸上了。 “老师————!!!” 有人暴怒, 大喊道。 下一秒! “术式顺转·苍——!!!!!!” 同怒吼声响起的,是能够刺痛眼皮的巨大爆//炸。 擦着鼻尖而过, 整栋楼都轰出一个无比庞大的空洞。 下一秒—— 诅咒师维持着绝望而怨毒的神情, 砸到地上, 死不瞑目。 下一秒———— 看不见的咒灵被一击轰碎, 想必连灰尘都没有留下。 ——他安全了。 ——又一次。活了下来。 太宰含着笑,以微微伸展开双臂、拥抱什么、迎接什么的姿势,转向碎成齑粉的窗口。 “悟君。真不错, 没有迟到呢。” 太宰若无其事地夸奖道。 “哎呀哎呀, 真是刺激。就连我也忍不住要抱怨了, 相当难为我哦?这可是超水平发挥。一瞬间的计算量先不提了,连开这么多枪,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连胳膊都疼得抬不起来了。” 太宰镇定自若地埋怨着。 “对我来说可是丰功伟绩呢。连搞定近海航海权都没有这个困难哎。我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亲临战斗前线了哦?不不不,就算是很久以前,我也没达成过这般伟业。总之呢、下次中也再贬低我是战力三流, 我可要好好嘲笑他——” 太宰滔滔不绝的话语,停了下来。 他维持着面庞上轻描淡写的笑意,转向自己的学生。 “悟君。” 太宰轻轻呼唤他。 “……、…………、!————!!!” 以爆发术式姿态僵立原地的男孩,骤然喘了一口气! 那双六眼瞪大的时间太久了, 以至于感到干涸。 他不由得使劲眨眨眼。 尚且幼小的胸腔里,氧气稀薄。 他急促地吸进两口空气,狼狈咳嗽起来。 咒力短时间内爆发的太多, 这时候刚一落地,腿就突然感到一软。 站都站不稳,他忍不住趔趄几步。 ——但是。五条悟依然盯着他的老师。 哪怕狼狈、 哪怕痛苦、 哪怕从咒术耗干的身体里,传来直叫视野阵阵发黑的疲倦。 “悟君。” 第二次,太宰轻轻呼唤他。 那个微微张开的双臂,第一次,向五条悟展开了。 五条悟没有犹豫。 他一步一晃、咬着牙、一头冲进了那个怀抱里面!! 手指软的没有力气,就用指甲用力抠住。 仅用眼睛不敢确认,就用身体的体温记住。 “………………老师。” 从太宰的怀抱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五条悟,自从诞生以来、从没有这样示弱过。 但是今天,他破例了。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这是年幼孩童一叠声的呼唤。 太宰没有拒绝。 虽然他并没有温情到回抱这个拥抱,但他放任了这份软弱。 已经不存在任何活物的这个房间里,从破开的洞口穿透凉风的这个房间里,诞生了新生的感情。 “悟君。要记住哦。” 太宰温和地说。 “这是第二课——” “其名为:‘恐惧’。” “……” 回应这句话的,是男孩愈抓愈紧的双手。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般、勒紧了太宰的双手,连他都感到些微疼痛。 “——我不喜欢、这一课。也不喜欢这种感情。” 五条悟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那双琉璃蓝色的眼睛,在片刻的动摇之后、很快沉淀为一片深海蓝。 本质霸道的猎食者,拒绝了。 “老师,不要再吓我了。认真的哦?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吓我了。” 五条悟冷下脸说。 “我也、绝对,不会再给老师——这样的机会了。” 亲手杀死咒灵、拷问过诅咒师,仿佛打开了男孩身上的某种机关。 然而。 太宰仍噙着笑注视这一切,不为所动。 “………………过分。老师。” 僵持片刻后,五条悟又把脑袋埋回了那个其实并不宽厚的怀抱。 他得寸进尺地来回蹭蹭,语调一转,竟仿佛万事没有发生过一般、黏糊糊地撒起了娇: “老师我吓到了啦!我咒力全部都用光了、我好累、我走不动路、老师背我走~~~” 太宰便也若无其事的、抓着男孩的柔软白毛、从自己怀里揪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悟君,还是别闭上眼睛做梦了比较好。” 这样轻柔地说。 “好了。那么现在、” “让我们来看看。” “诅咒师,究竟还留给我们些什么。” 【弹幕,吓傻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都哆哆嗦嗦的。 “宰、宰宰,没事了…………?” “我,我腿软。” “天呐,我差点忘了呼吸了!就跟5t5一样!!”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宰啊!别玩这么大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你光记得救小女孩了,为什么不能记得救你自己!!!” “对别人太温柔,会让你对自己很残忍的啊?!!?!” 傻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喘过气来。 “就,我就想说,首领宰那个枪法……是神仙………………” “就这?就这?就这??战斗力中下等级就这吗?!?!?!那我就是个活的菜鸡啊!!!” “?中也你们港口黑手党的评判标准是照什么来的??照你自己来的吗?!” “而且首领宰可是四年都呆在顶楼办公室里面的啊!!不可能有机会自己去战斗的啊?!” “这是什么枪斗术吗???这是人类大脑能计算出来的吗????” reborn矜持地点评了两句,夸了夸首领太宰计算跳弹轨迹的速度。 芥川(暴怒):“何等卑劣的诅咒师,也敢冒犯太宰先生!” 芥川(快乐):“区区枪法,自然难不倒太宰先生!” 芥川(柠檬):“可恶!一介姗姗来迟的新学生,也配被太宰先生抱在怀里?!软弱!!无能!!!!” 弹幕相当冷漠。 “走走过激宰厨又来了”、“别给一个眼神哈”、“小心咬人”、“是个毒唯”、“是个单推”、“是个激推”,弹幕里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武侦宰:“……” 武侦宰:“住口。算我求你。” 倒是唯一曾出现过一次的、荧光蓝色的字幕,又出现了。 仿佛之前这段时间都在谨慎观望似的,这下子倒终于忍不住了: “那真是个无咒力的普通、人…………?” “如果真的看不见咒灵,到底怎么用跳弹绕过诅咒师旁边的咒灵、打穿她脑袋的?” 拖长了省略号、心情相当复杂的问了一句。 紧接着就被各种宰厨言论淹没了,简而言之就是“这可是太宰治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非常之微妙的补充了一句,快速飞过: “悟。………………你好自为之。” 武侦宰:hmmmm 武侦宰:就微妙。】 这次事件,留下相当糟糕的负面影响。 变化最大的,是五条悟。 对。还是五条悟。 他……对老师的过度保护欲……完、全、克、制、不、住、了。 曾经眼高于顶的五条家大少爷,肯定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有撒娇打滚、都要跟别的男人片刻不离的那一天。 “——不可能。” 首领太宰斩钉截铁地说。 他正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准确来说,是以一只脚顶住门、一只手握住门把的姿势,站在酒店房间门口。 男人从高处望下的冰冷视线,能够吓得折戟而归、元气大伤的诅咒师们冷汗直流、转头就跑。 却不能拒绝一个铁了心(不要脸)的男孩。 “老师~~老师、老师~~~别拒绝我啊!” 五条悟鼓起脸颊,深知如何发挥自己的相貌优势,可怜兮兮的噘着嘴、蓝眼睛眨啊眨。 “就一晚上!真的,我发誓!就一晚上!老师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八岁的男孩,正一脸天真在说什么问题发言啊。 “很舒服的!绝对!!相信我!一晚上之后老师就不会离开我了!!” (说什么可怕的话呢你这家伙) 首领太宰只感觉自己额头一抽一抽的疼。 这可真是、从未体验过的新鲜刺激感。 (简直比上次内阁官员派遣来的暗杀还——) “不可能。我绝对不要因为这种原因进警//察厅。” 太宰用濒临零度的冷酷声线说。 “你想让我的政敌活生生笑死吗。” 五条悟抗议:“老师!只是和我一个房间而已————” 首领宰:“啧。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正太控啊?!!” (不行) (冷静。冷静下来) 太宰治有理有据:“没必要担心我的安全。而且你的无下限术式,还无法覆盖到别人身上。” 五条悟无理取闹:“不嘛不嘛,我一个人住很害怕的,老师就和我试一试啦~~~” 首领宰:“。” 首领宰:“……” (行) (那别怪我不客气) 太宰深吸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浅笑。 “那么,就让我来听一听你对这次事件的报告。” “悟君。” 从口中轻柔吐出的,是来自老板的威胁。 一遍遍作报告又打回重写的痛苦,是五条悟至今为止还从未体验过的。 (放心) (他马上就懂了) s:///book/14/14034/819500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6章 18 ……第二天清晨, 白色小猫猫连自己的白毛、都软趴趴蔫嗒嗒的耷拉下来了。 男孩没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背。吧台椅很高,他踩不到地面, 两条小腿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来晃去,脚上挂着的毛绒拖鞋就跟着半掉不掉的。 他把自己整个裹进新的毛绒连体睡衣里, 兜帽一扣、尖尖的猫耳朵也跟着一晃,故意卷起的白色猫尾巴垂到吧台椅外面,也随着男孩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那双琉璃蓝眼睛藏在兜帽下面,因为困倦的打哈欠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可怜极了。 【弹幕看着自己主动拼命卖萌的五条小猫猫, 满屏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安吾乱葬岗。 武侦宰:…… 武侦宰:然而安吾又做错了什么?】 唯独首领太宰端坐于餐桌另一端,垂眸注视着手里的——从诅咒师身上搜出的——联络器。 好一个心如铁石、无动于衷。 白毛小猫猫又哼哼唧唧一声, 卖萌不成,只能在自己手背上蹭蹭脸颊, 眨眨漂亮的蓝眼睛。 (呜呜,过分, 老师) 五条悟真的蔫了。 (报告原来这么难写的吗…………) 提前体会到了成年社畜的辛苦呢,五条君。 这时,酒店房门外、响起了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 (唔, 早餐到了啊) 五条悟坐直身体,双手一按桌面、从高椅上呲溜滑了下来,几步跑过去,打开了房门。 侍者恭恭敬敬地将手推餐车推进房间内,一道一道把餐盘摆放在桌上。 全程乖顺地垂着头, 不敢将视线到处乱瞄。 这倒也并不奇怪。不过短短两天,这栋高档酒店内的侍者、基本都被迫形成了这样的条件反射。 ——无他。花大价钱订下两间套房的这个男孩,虽说样貌出众、打扮可爱、笑容乖巧, 但这些全都是冲着他口中“老师”去的,是唯独一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一旦转头对着其他人,男孩的神情便立刻冷淡下来,连打量他人的视线都带刺,浮现出冰冷的警惕。 若是侍者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窥探那位“老师”的形貌,便有幸被男孩冷酷的视线盯得冷汗直冒、心脏狂跳,最终只能踉踉跄跄地倒退出房间。 总之。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和微妙的师生二人组合吧。 (侍者们得出了奇妙的共识) 一旦将早餐布好,侍者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便在五条悟紧迫逼人的视线里、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房门一合,男孩的脸上几乎是立刻的浮现出笑意。他双手一撑、灵巧地跳上餐桌椅,探头看了看早餐: “啊。今天是英式的呢。”这样感叹了一句,紧接着又忍不住催促。“老师——别忙啦!”五条悟黏糊糊地喊,“吃饭喽?看样子不会很难吃呢。” 首领太宰:“…………”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 沉默了一早上的男人,慢吞吞把手上东西推到一边。 他换了右手撑着下颌,满是倦怠地、看着五条悟往他餐盘里塞东西。 一边塞一边还语调活泼地劝说着,试图让老师多吃点: “啊啦,今天早晨是太阳蛋呢。……加点奶油薯泥好了。” “煎烟肉老师会不会觉得有点油呢?不过我感觉这种类型的香肠还好一些。” “……不想吃那些的话,煎蘑菇、煎番茄、焗豆什么的,每样都可以来一点嘛,这样就营养均衡了。” “唔唔,吐司烤得很香哎,老师你要什么果酱?我帮你抹哦!还是要黄油呢?” 滔滔不绝。 滔滔不绝。 太宰以沉默的视线注视着他……和餐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种没意义的事) 晦涩的念头一闪而过。 紧接着,太宰察觉到如果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恐怕会被男孩把话题扯远到天边,便一如之前,放任了五条悟的决定。 (不管我怎样) (其实都无所谓啊) 他恹恹地摆弄着刀叉,卷起加了醋汁的沙拉菜,用牙齿磨磨蹭蹭地嚼碎。 “写不出合格的报告,不如直接当面汇报好了。——让我听一听你都学到了什么,悟君。” 狡猾的成年人,悄无声息开始转移话题。 太宰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淡,摒弃了好恶、掩饰了波动,没人能听出男人绵延不绝的痛楚。 尚且年幼的男孩、被老师牵着绳子拽走: “终于不用写了?!真的?好耶!!”五条悟眼睛顿时一亮,在空中兴奋地挥了挥抹黄油的餐刀,“那老师听我说了哦?其实事情挺简单的、就和老师预料的一样嘛。” 男孩咬了一口烤吐司,鼓着脸咽下去了才说话。 “好。——首先呢,五条家这段时间在老师的操纵下,像滚雪球一样疯狂膨胀,其他的大大小小家族,还有诅咒师们、哦,应该还有咒术界那些老不死的高层们吧?看着就眼红。但是,如果一直保持目前的进度,就好像走在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破它,叫人心惊胆战的。” 五条悟说着,一边切了一片烟肉,在餐桌上左右找茄汁。 太宰顺手推给了他。 “……啊谢谢老师~我觉得烟肉还不错哦?老师真的不来一片吗?”被一口否决了之后,男孩沮丧地撇了撇嘴。 “总之——总之呢,我们这次主动出门、做五条家的活靶子,杀的很干净,把诅咒师们和其他观望者吓得够呛,以后恐怕没有足够把握、也不会贸然出手了。五条家立威的目的,完、美、达、成~~” 五条悟倒是笑着,但从那副嬉笑的神情里、很难看出对五条家野望的什么认同感。 “然后要说的就是这几天的经过了吧?嗯……我和老师的悬赏一直都在黑市上挂着,这次出门遇见的、大着胆子伸出爪子的垃圾们,应该也是诅咒师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猜?” 男孩轻蔑地冷笑一声。 “剩下的杂鱼们,连头都不敢伸出来呢。” 一想起这些渣滓就生气。五条悟气鼓鼓地灌了半杯英式奶茶、又嫌不够甜、给自己倒了鲜奶进去。 他探头看看太宰手边的马克杯,相当自然地给老师续了咖啡。 “按照黑市习惯的话,应该是有中介人在其中牵线、看谁先杀死我们,总之是先到先得,”男孩接着说,“然后这些杂鱼又害怕我用‘六眼’看穿他们的咒力、发现他们的踪迹,就先派遣了一群没有咒力的绑匪过来试试水,哼——!” 五条悟想起老师受伤的脸就生气,拿餐刀愤愤地切太阳蛋。 流淌出的蛋黄淌了半个餐盘,太宰沉默了一下,以成熟大人的身份提醒他“不要玩你的食物,悟君”。 “——知道啦,老师~”男孩切完又嫌弃太阳蛋破碎得没有胃口,把它推到一边不吃,只接着愤愤嘟囔: “然后就是诅咒师自己上场,分成两边、故意把我调走、又用小孩子威胁老师。还好我赶到的及时……” 说到这里五条悟的PTSD差点又要犯了,忍不住就盯着太宰治、充满怨念地眯起眼睛。 “哼哼,我错了嘛……我以后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被骗到!可是!!老师!你绝对不准再吓我了,知道了吗?!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你看不见才不知道那个咒灵就在你————” 类似的话题在这两天之内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太宰冷酷地无视了学生的抗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疑问。 男孩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手动把怒火降下去。 “那,就问一下:为什么会知道那个诅咒师和绑匪的关系呢?” 已经听老师简单说过如何激怒对方、骗她动用了所有咒灵,五条悟倒是仍未想明白这一点。 太宰并不藏私,只是以看透了一切的空虚声线说: “简单。在绑匪的手机里、藏有这个女人的照片。” “明明是相同的容貌、一致的身形体征,神态却迥异。” “放在手机里珍藏,对这种亡命之徒来说应当是绝对的重视了。” “但无论是找到绑匪同伙时、还是拷问他们相关讯息时,那些人都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女人的丝毫了解。” “——总之。随便猜测一下,结果倒没什么出乎意外的。” 短短几秒电光火石之间的大脑运转,被太宰以不值一提的无趣口吻说了出来。 男人将餐盘推远,接着又问男孩还有没有别的疑惑。 五条悟歪了歪头,那双琉璃蓝色的眼瞳显得十分剔透。 “老师——”他轻声问。 “我们,为什么……” “会被找到呢?” 男孩显得困惑。 “第一天、我们明明才刚刚出门,我又没有用过咒力,不可能凭借咒力残秽找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之后,诅咒师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咖啡馆、又提前让人质去等着的、呢?” 五条悟微微皱着眉。 “难道……中介人背后,还有什么我没听说过的庞大势力吗?” (………………) 太宰温和地守望着这一刻的五条悟。 在那个浮现的浅淡笑容背后,潜藏着什么年幼孩童还尚未意识到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五条悟。” 太宰轻声问。 “你怎么看待——目前的咒术界呢?” 男孩没在意老师的避而不答,只不爽地“哈?!”了一声,抱起双臂: “很烦、很讨厌、很恶心、很看不起。但是也没所谓吧、反正也管不到我头上。” 五条悟一股脑地抱怨着。 在这些话语里,满溢着独属于五条悟的骄傲、轻视、以及——年少轻狂。 他扬起脸,灿然笑着。 “我会是最强哦,老师?所以咒术界那些老橘子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担心那些老头们,老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掀翻到他们头上好了,我早看不顺眼这些家伙啦~~~” 在自以为守护了老师的男孩面前,太宰微微垂下眼睫。 (——不对) 冷酷的操心师这样想到。 (不够) (错了) (这个世界、可不能完全依赖我呢) (还要——) (再推一把) 某个早已决定好的未来,正冰冷伫立于眼前。 在这一刻、 在这一刻—— 太宰轻轻笑了一下,询问八岁的男孩: “可以推迟一点再返回五条家。在此之前,你想去哪里玩吗,悟君?” 在五条悟兴奋的欢呼声中,太宰缄默不语。 那个是、 温和的。无声的。 怜悯的。守望的。 ——目光。 第37章 19 五条悟自顾自纠结了一阵子之后, 终究还是选择了东京的游乐场。 “……”太宰略微沉默了一下,以微妙的纵容态度答应了。 (?) (总感觉今天的老师、超级好说话耶) 连五条悟都被惊了一跳,但是紧接着,他以属于猎食者天生的敏锐直觉、迅速抓住了这次机会。 (虽然原因不明的感到有些忐忑) (但是!!!) (这么难得的机会, 我怎么可能不去抓住啊?!) 男孩理直气壮地这样想着, 又把老师抓去商业街打扮了一通。 (正好之前还没过瘾——!!) 太宰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垂眸看他。 “我以为, 你知道我重新穿上这套衣服、是什么意思。悟君。” 将自己埋葬在一片黑暗之中的男人, 安静地指出这一点。 “知道是——知道啦!!” 五条悟小小的闹起脾气,仰头气呼呼的瞪着老师:“就是不想你这样啊!真是的,老师, 偶尔也有些自觉!” 他把老师推进更衣室,自己也挑了一套衣服,嘴里还念念不休: “再说了, 今天是去游乐场哦?快乐与梦幻的游乐场哎?” “哪怕只有那么一天也好——” “老师, 希望你能够真正的快乐啊!” 或许听到了这句话、也或许没有。 太宰终归没有拒绝今日的五条悟。 他缓缓整理着上身象牙黑的衬衫, 纤长手指将袖口往上卷了几卷, 露出清瘦手腕上的绷带。 停顿了一下,太宰恹恹打量了一眼等身穿衣镜, 略微扬了扬脖颈、解开了前两颗衣扣。 接着他又换了银灰色的条纹休闲西裤, 换掉皮靴、改成了露出脚踝的时尚板鞋。 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正静悄悄摆放在桌面上。 太宰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眼镜, 然而抬起头时, 镜内的自己、正以毫无温度的视线回望过来。 “……” 男人抬起手来,冰凉手指摸了摸镜面。 被绷带遮挡住的左眼、死气沉沉的右眼, 注视着镜外的自己。 “…………” 太宰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满是嘲讽——讽刺着伪善而恶心的自己。 (但是) (仅限今天——) 他拿起眼镜、将它挂在自己衬衫前口袋上, 紧接着, 用手指梳了梳蓬松柔软的黑发,又轻轻拍了拍脸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鸢瞳里已经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哪怕太宰脸上神情再怎样淡漠,看上去也不再是方才令人下意识不敢靠近、气势迫人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了。 站在这里的,只是二十二岁、年轻而瘦削、简简单单的太宰治而已。 推门出去。同样换了身帅气衬衫西裤的男孩,正神气十足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老师。 “哇!”五条悟毫不掩饰他的诧异与——惊喜,立刻两眼亮晶晶地凑过来,站在老师身边抬头看他。 “很棒哦、很适合老师呢!下次把绷带拆掉、戴上眼镜,肯定更好看~~~” 男孩把这份期待留到了下次,欢欢喜喜地紧挨在老师身边、一同向游乐场出发。 【弹幕: “?!居然我有生之年又等到了这一天?!?!” “5t5!永远滴神!!” “呜呜呜宰宰这幅打扮、这个神情,真的超显年轻啊!” “说什么呢呜呜呜呜呜,我宰本来也只有二十二岁——” “他自己也不想当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啊!太辛苦了!靠我心好疼啊?!” “啊那个伸手摸镜中绷带的动作,看得我心绞痛。” “是想起了谁……” “绝对是想起了谁………………” “呜呜呜今天这么珍贵的日子,就别提起虽迟但到的那个男人了1551” “我就想吹一下首领宰和幼5,穿衣服真好看。” “穿哪套都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我冲了——不是,我慕了!!” “左边你已经暴露了hhhh” “真难得啊,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去游乐园的一天!我好激动?!” “但是……说实话,我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讲真。我也。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立下了flag似的……我有点怕……”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点背后发凉的感觉。” “呜呜呜我不管,我不带脑子就刀不到我!” “没有刀没有刀没有刀只有糖!!快看啦,他们都已经到了——” “啊啊太宰治!这个男人竟该死的迷人啊!!”】 这句弹幕倒没说错。 剥落了“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一外壳的太宰治,久违的、给人一种“可以接近”的感觉。 那张隽秀面庞上神情淡淡,可垂眸看自己身边男孩的时候、又显出些不易察觉的、珍贵的温和。 走路时懒洋洋的,看着直叫人——不知为何——心底发痒,像一片羽毛轻轻擦过。 尤其是站定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门票,仰头眯着眼睛阅读观景须知时的模样,令旁边路过的几个少女忍不住跟着停住了脚步。 ——暖阳下,他看着简直在发光。 少女们微微骚动了一阵,几乎要鼓起勇气、凑过来的时候,五条悟从太宰右边探出了头。 白发蓝眼睛的男孩深吸一口气,以冰冷的目光把少女们瞪走了。 等他气鼓鼓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正迎上太宰含笑的鸢瞳: “这么不解风情,长大后该怎么办呢?”这样轻声地调侃道。 ——这幅柔和的姿态,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竟出现在太宰治身上。 五条悟一瞬间理解了:为何少女们会为此目眩。 并且遵从本能、一抬手、攥住了太宰的手腕。 想了想,他的手指顺着绷带往下一滑,第一次、握住了太宰的手。 (有点凉) 这是从脑海里滑过的第一个念头。 (老师的手,也并没有那么大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 (……没被拒绝) 这个想法才姗姗来迟。 (那、是不是还可以、再——) “不行。”看透人心的老师打断他,“不要得寸进尺,悟君。” 话虽如此,有那么一时片刻,太宰竟也没甩开男孩的手。 “好了。看看你想玩什么。” 连声音都不再冻结如亘古的冰。 (…………) (像在做梦一样) 五条悟像是无意识般、用力抓紧了老师的手。 像握一捧无色的水。 像抓一把细沙。 (不) (这就是现实) (我决不允许) (任何人、任何事情,破坏————) 男孩仰起脸来,笑容粲然极了,不含任何阴霾。 “我们先去玩旋转茶杯!” “?” 太宰居然惊了一下,“我还以为第一个你会选过山车?” 五条悟眨了眨蓝眼睛,“一个一个来嘛!”男孩在心底默默计算着老师能够接受的刺激程度,嘴上振振有词:“而且、而且,旋转茶杯的颜色不是很可爱吗?我喜欢吃马卡龙啊!” 沉默了一下,太宰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了。 真正什么都没玩过的,其实是太宰治。 选择了那条道路,他甚至长达四年之间、连晒到太阳的机会都少有。 ——如现在这般行走于欢乐的人海之中,太宰毫无疑问地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是舞台上的孤独小丑。 但是太宰放任自己感受这个、品味这个、享受这个。 他愿意同自己的学生坐进旋转茶杯里,融化进一片甜蜜颜色里。 他愿意慢吞吞地排一个长队,买两个造型卡通的棉花糖。 他愿意坐在独木舟形状的长椅上,任凭阳光铺满自己全身。 这时,太宰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呼唤: “啊!大哥哥!是大哥哥——!” 那是、千世的声音。 几天前刚被卷入残酷诅咒师事件的、慢慢恢复过来的女孩,正牵着妈妈的手,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抬起头同母亲说了什么之后,千世快步跑过来。 脸色红扑扑的、额头因玩乐浮现出一层薄汗,因为看见太宰、女孩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喜悦地弯成两个月牙。 她高兴极了,说话的语速又轻又快,全不是当日惊惧瑟缩的模样。 “大哥哥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啊还有另外两个小弟弟,那天虽然很想等下去,但是之后来的其他的叔叔们、就把我们送到医院了——” 千世勇敢地回忆着那天发生过的事情,但还是有些困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记得被妖怪抓走,还以为和我走散了。” 其实被咒术师模糊了一部分记忆的女孩,尚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 “我要和你说谢谢呀!大哥哥!” 然而,听见了这句话,大哥哥却微微垂下眼睛。 那个神情,让千世想起自己闻到刚出炉的曲奇饼干的香气、想要出手、却害怕被烫到的样子。 “没有必要谢我。” 大哥哥安静地说,声音还是淡淡。可千世却全不怕他了。 “——你其实应当恨我。” “如果不是为了威胁我,你根本不会被卷进这件事情。” “但是。用一生‘憎恨’什么人、实在也太累了。所以……” 大哥哥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其他人的,微微一摇头: “不如忘掉我。” 千世并没能听懂大哥哥话语中的含义,她只是以一个孩童的执拗、以一个纯粹的心灵,满怀感激地灿然一笑: “才不要忘掉呢!” “多亏大哥哥救了我——” “现在,我有机会成长为可爱的小小姐啦!” 被这份快乐感染到了似的,大哥哥也微微笑了起来。 第38章 20 千世开朗地挥了挥手、笑着跑回了妈妈身边。 ——那个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奔跑的身影, 想必是这晦暗幕布上一道纯粹而美好的亮色。 愿她今后的人生,亦充满欢笑、毫无阴霾。 太宰温和地注视着千世跑远,坐在身边、一直一声不吭的五条悟, 这才幼稚地哼了一声、一口咬掉了棉花糖的仓鼠耳朵。 又忍不住挥舞了一下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棉花糖——太宰把自己的也塞给了他, 五条悟用甜呼呼的、糖度超标的嗓音抱怨: “老师总是对小孩子的容忍度更高啊~” (虽然有些不爽) (但是) (老师,好好听一听啊!) (那些被你所拯救过的人) (感激的、温柔的、喜悦的声音——) (不管怎样) (多多少少) (希望你能发自真心的、————) 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逝。 男孩没有表现出半点端倪, 仍然笑着, 黏糊上去。 “那, 老师要对我更好一点嘛!” “毕竟!我比那个家伙还要年龄小呢!” “……‘那个家伙’?” 太宰抬起手来、轻轻一捏鼻梁, 略显头疼。 “悟君, 这样下去、你可不会受女孩子们欢迎的哦?” 五条悟抗议:“才不会啦!!毕竟我这么帅气?!老师——?喂,老师!为什么要扭头?可恶!回头好好看看我啊!!” 幼稚的拌嘴,持续到男孩吃完了两只棉花糖,露出有点被腻到的嫌弃表情。 (太宰懒洋洋地提醒:“不想吃可以扔掉哦?” 五条猫猫霸道护食:“才不!这可是老师排队给我买的耶?!”) 两个人坐在独木舟长椅上, 阳光暖融融,透过叶片间隙映照下来、给世间诸般景物都笼上暖旭的温度。 爆米花甜丝丝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不远处还有卡通摊位,穿着可爱动物套装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来回翻动着喷香的烤肠。 来来往往的成年人和孩童的脸庞上, 都浮现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从树桩模样的有趣音响里, 传来舞动的音符、休闲的小调。 ——五条悟说的没错。 这里的确是快乐与梦幻的游乐园。 太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斑驳光点跃动在手指上,确乎带来些许暖意。 在这一刻,这双手不需要签下写满罪孽与血腥的命令。 太宰只需要牵住自己尚且年幼的学生。 倾听女孩纯粹真挚的感谢。 坐在阳光下,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 (就连我, 也能够拥有这种时刻) 男人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可真是) (偷来的、幸福啊) 下一秒,男孩黏人地凑过来,假装看不见老师拒绝的目光、得寸进尺地、又一次牵住了手。 半拉半拽地,两个人从长椅上站起身。 “好啦好啦, 不准偷懒,继续出发——!!!” 五条悟兴高采烈地宣布,琉璃蓝的眼睛直发亮: “游乐园之行才刚刚开始呢!!!” 太宰敷衍地用鼻腔“嗯嗯嗯嗯”答应他。 但是在被拉着手拽走的时候,男人也并没有抗拒。 【弹幕: “呜呜呜呜呜呜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太甜了!我爱小男孩贴贴!我爱猫猫贴贴!!” “好治愈好治愈!!求你们了,在游乐园一直玩下去吧!!” “幼5干得漂亮!!你一定要抓紧你老师的手,把他拽进阳光下面啊————!” “我宰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球球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不要一个人背负一整个世界啊?!?!” “呜呜呜我眼看着千世过来谢谢他的时候,我就不行了——他怎么能这么好!” “首领宰在游乐园的这一幕,看得我眼泪刷刷直往下掉呜呜呜呜——” 武侦宰:…………啧。 武侦宰:那个、 武侦宰:笨蛋啊。】 阳光下的游乐园之行,仍在继续。 旋转茶杯之后,是射击游戏。 首领太宰怀疑自己学生是故意的,并且他有证据。 (……但是算了) (也无所谓) 他懒洋洋举起玩具枪——虽然胳臂确实还有点儿疼,瞅准玩偶堆中长相最丑萌的那个。 “……” 五条悟抓着老师打下来给他的玩偶,狐疑地眯起眼睛。 青虫般的长条、瞪圆的超大号眼睛、软趴趴的千足。 “老师,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男孩大声嚷嚷。 “老师真的看不见咒灵吗??这个丑的像咒灵一样喂!送给我真的不是让我去祓除它的吗??” (…………真是个孩子) 太宰以无言以对的视线注视着他。 (嘴上吵得凶) (不还是把玩偶夹在胳膊下了嘛) 原地生了一下闷气,五条悟很快又自己调节好了。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和任何一个宰科生物相处时、不知不觉就必定会点亮的技能。 男孩自己上手,以一个新手的姿势、完全模仿着自己的老师,端起了玩具枪。 太宰治没有插手,任由旁边的员工指导八岁男孩要怎样瞄准和开枪。 只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两句,像什么“这把枪被调整过了,虽然很适合不同年龄的孩子、但你还是把准星往下挪两度比较好”,又像什么“这把枪的重量相当不标准,感兴趣的话等回到五条家————”等等语焉不详、细思恐极的话。 只听得旁边工作人员冷汗涔涔,下意识都想低头摸手机了。 咳咳。还好、没有意外发生,五条悟很快娴熟地调整了自己的动作、打下一只黑猫耳朵头箍。 “老师送我一个、我也送老师一个嘛!” 男孩狡猾的撒娇说。 太宰垂眼看看他,把头箍拿在手里、亲手给五条悟戴上。 然后,赶在男孩闹起脾气之前、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鸢瞳一弯,蕴含着细碎的波光,注视着五条悟的模样,竟像在看着什么最为珍重的人。 “悟君。” 太宰含着笑,吐露出命令的言语: “我想看你戴呢。” “?!” 五条悟被老师笑得晕乎乎,抬手摸了摸猫耳朵,想了想竟觉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故意卖萌了。 “…………那、那就?” 被迷晕的小男孩晃晃脑袋,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讨福利: “那老师,约好了!要好好地看着我啊!!” 太宰就笑:“行。” 接下来,两个人去排队坐了过山车。 五条悟超淡定:“还没有我的无下限术式好玩呢~~~老师我下次带你飞啊!!” 太宰治笑而不语。 不过,等过山车坐完了、五条悟满怀期待地去拿抓拍照片,低下头一看,就不由得失语。 “………………老师,”男孩指了指那几张照片,仰着头,一脸丧失了语言的表情。 “你是得了什么不能看镜头的病吗?” 这句话说得倒也没错。 无论是哪张照片上,又拽又酷的五条悟大少爷,都在一群人鬼哭狼嚎的表情里、帅帅地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 哪怕还戴着对黑猫耳朵,也这样帅气逼人!! 而端坐在他身边的太宰治,则像是卡好了角度似的,不是被这个(人)就是被那个(静物)挡住。 总之,没有一张照片能拍到他的正脸。 反追踪技能早就点到满级、无数暗杀者排队塞满横滨湾、下意识躲开摄像镜头、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无辜地眨眨眼睛。 五条悟无能狂怒,哼哼唧唧一小会儿,去买了杯酸奶冰淇淋,很快又快乐起来。 在舔冰淇淋的时候,男孩左顾右盼,问“要不要下一个去玩跳楼机?” 太宰没所谓,随意一摆手、默认了。 倒是五条悟沉吟一会儿:“嘛。算了。” 他选择听从自己的直觉。 “总觉得有种恶寒的感觉。……是因为我上次开着无下限从楼顶跳了吗?!” 男孩皱着脸苦苦思索。 太宰站在旁边一歪头,神情无辜极了。 【弹幕: “你们倒是去跳啊!!!!!!!” “宁可玩十次跳楼机跳个够啊!!!!” “可恶!你们这个师徒二人组合是魔鬼吧?!!”】 疯玩一天。 夜幕降临,游乐场里放起盛大焰火的时候。 太宰带着他(八岁)的学生,绕过所有的监控装置,从背面爬到了城堡顶端。 坐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塔尖上,曲起腿、靠着复古的华美装饰。 瑰丽绚烂的焰火盛放在天幕上、近得伸出手就能够摸到。 两个人手里都握着小小的手持烟花。 随手挥出的时候,仙女棒便绽放出耀眼的花火。 ——那是转瞬即逝的美丽。 ——但又如此动人。 五条悟玩着玩着,向后一躺,双手大大张开,惬意极了。 “老师。” 男孩笑着问。 “老师这一次出门,目的也达成了吧?” 太宰的目的、绝不是“替五条家震慑敌人”这种浅显的东西。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但他并不在乎。 太宰也坦诚地回答:“嗯。” “无论是诅咒师这条线、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们,我都已经握于手中了。” 男人轻声说着令人怀疑起自己耳朵的狂妄话语。 但五条悟完全没有半点吃惊。 他只是撒娇的鼓起脸颊: “所、以、说——老师果然不是单纯带我出来玩的吧!!是为了什么?奖励吗、补偿吗??送我的礼物吗?这是一个梦吗??讨厌!我想要和老师单单纯纯的二人约会耶!!!” 所以说。八岁的男孩在说什么可怕台词呢。 “但、没关系哦。” 五条悟没有回头。他仰着脸,安静望向天空。 焰火仍盛放如花朵。 “我不在意的。虽说很奇怪吧。” “但是,老师接下来,就算对五条家出手,我也站在老师这边哦?” 下一任的五条家家主,竟理所当然般这样说。 “毕竟。” “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很快乐、很快乐。” “从诞生起就被视作‘六眼’、视作家族里的一个楔子、视作无比珍贵的大少爷。” “唯独老师,是真正看见了‘五条悟’的人。” “——所以。” 那双琉璃蓝色的六眼,望向了太宰治。 烟花在眼底盛放了。 “老师。你要明白————” 这一夜。 万物蓬勃生长抽条的盛夏、结束了。 第39章 21 ——回来了。 回到了五条家。 车辆行驶到幽远的深林里, 沿着被专人精心打扫的道路、蜿蜒爬行。 沿途,林叶密布,隔绝了暖融融的骄阳。 都市的喧嚣。爆米花的香甜。 卡通的音乐。焰火的绚烂光彩。 老师无可奈何又略带些纵容的轻笑。 一瞬间, 都久远的、仿佛已经是数十年以前的事了。 五条悟被仆从簇拥着,要去换回自己古色古香的和服。 倒是那只被嫌弃到不行的、丑呼呼“像咒灵一样”的玩偶, 仍在男孩胳膊下夹着。 他在走廊上, 忍不住回过头。 隔着人群。隔着距离。隔着时间。 (………………) (老师。) 随即,五条悟也默然垂下眼睛。 太宰正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平静地向前迈步。一路上, 旁侧经过的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停下脚步、向男人低下头颅以示尊敬。 太宰对这样熟悉的场景视若无睹。 他很快来到了五条家长老们的所在地。 明明时代正在往前飞驰,却依旧固守着古老的名誉不愿改变。 说得就是这种人。 一切场景, 都宛如旧日重现。 还是那些屏风、那些晦暗的影子、那些自持郑重的上了年纪的声音。 唯独有所变化的,大概是从那些影子间投过来、自以为不明显的—— 忌惮的。警惕的。 排斥的。怀有杀意的。 ——眼神。 (哎呀哎呀) (这样的眼神也是) (看过不知道多少次) (早就熟悉到呕吐了呢) (不过,终于没有那种贪婪的视线了) (就算是皮肤皱巴巴的老癞皮狗) (也终于明白了) (伸出不讨喜的爪子会被连骨头一起剁掉——) (这个道理嘛) 一手统领着无比庞大的暴力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轻轻笑了一声。 明明是仔细想来还过于年轻的年龄,这个苍白的男人, 却以冰冷的视线扫视了全场。 在那个视线里、并没有温度。 唯独锋锐如光电, 直直看透到人的心底。 “诸位。晨安。”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说。 “哎呀,看到各位如此健康有活力, 真是令人放下心来。怎么样?催促许多遍都要把我和悟君唤回, 必然是有什么非解决不可的事件?”太宰露出浅淡的假笑。 “不如说来听听?是最近的胃口又变大了吗?是刚刚纳入囊中的家族不听指挥吗?还是说, ‘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与你们彻底撕破了脸呢?” ——在那个冷酷的目光下, 一切都无法逃脱。 被那样的目光剐过, 仿佛钢刀割破了脸皮一样。 哪怕是自诩年高德劭的长老们,都宛如切身感受到那般痛楚似的、不禁咬住了牙根。 (可恶) (混账) (傲慢的小鬼!!!) 类似这样的想法, 不受控制地蹭蹭冒出来。 与此同时, 还诞生了—— (居然又一次被说中了) (这个男人是恶魔吗) (果然不能再…………) 如此这般, 同五条家权势同一时间膨/胀起来的、对于“太宰治”此人的忌惮。 如果还能够改变,不知五条家的长老们是否还有胆量、有勇气利用这个男人。 又一次、 又一次。 试图利用太宰治的人,反过来被黑暗所吞没了。 太宰注视着这一切,浮现出毫无感情的笑容说: “好了。有什么话、直说。” 他命令道,“反正事已至此,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不是吗?”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一瞬间连冷汗都要滴落下来。 “——、————!!” 房间内传来喉咙压抑着的响动,停顿了片刻,才硬撑起气势、怒吼道: “放肆!!无礼的小子!!” 话音落下,长老也仿若感受到自己语调深处的虚弱,立刻冷下声音,以公事公办的声音陈述说: “——初次见面时,你的‘那个要求’、达成了。” “哦呀,那很棒呢。” 太宰露出微微睁大眼睛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夸赞说,“不错不错,真的很努力呢。也就是那个,‘能够用电子器材拍摄到咒灵’的技术?” 男人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势在必得般微微笑了。 在那个笑容里,蕴含着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五条家的长老因而皱起眉。 “最后确认一次——” “达成这个条件之后,五条家同太宰治的‘束缚’。” “即刻宣布结束。” 太宰又笑了一下。 他以自始至终都无比冰冷的声线,反问:“可以哦?我没有关系的。” “倒是五条家,真的可以就此停步吗?” 那个、简直是恶魔的低语。 “现在的势头一片大好,可以说是五百年来五条家发展最快的时期了?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打响了口碑,诅咒师们刚刚都被吓破了胆子,咒术界这边,在吞并了那些小家族之后、因此而增长的权势与人手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呢——” 太宰微微拉长声音。 “要说是站在‘御三家’顶峰,恐怕还差一点点距离?” “还是说。” 男人垂下鸢瞳。 “要把这些——都留给‘五条悟’做磨刀石呢?” “——!” “…………”&lt;b r&gt; “——混、————!!” 被直接穿透了心灵的语言所震慑,长老们有一瞬间禁不住发出战栗的声音。 然而,太宰并不在乎咒术界,也不在乎五条家。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只是索然无味地转过身去。 临到离开之前,又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侧过了头。 “啊啊。对了。” 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笼罩在男人苍白的面孔上。 唯有暗沉沉的鸢瞳,浮现出使人血液冻结的冷意。 “想方设法绕过我、给诅咒师们通信,你们的这份努力,我不夸奖都不行啊。” 太宰以饱含杀气的声音说。 “我的学生,这一路可真是托你们照看了呢————” “——、…………!!!!” 被那仿似浸透了血海的视线凝视着,五条家的长老、咒术界高层的其中一部分、腐朽的梁柱们,纷纷丧失了言语。 【弹幕: “卧槽?!?!所以五条猫猫和首领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被诅咒师找到,其实是五条家在通风报信?!?!” “我了个大槽??这真是五条家吗??不是个假的???” “有这么拼了老命拉胯的吗???至于吗!!也不看看首领宰给你们家赚了多少啊!!!!!” “为了什么啊老橘子???你倒是说啊????” “难道是想趁着太宰不在五条家,借着诅咒师的手把太宰给杀了?!到底是有多忌惮宰宰啊!!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恶心!” “不是说有‘束缚’————啊!所以不能自己上,要让诅咒师去杀啊!!!” “?那首领宰为什么要提到5t5……” “因为幼5不可能放任老师被杀,一直在拼命保护老师,这一路也很危险!!!” “肯定是那些诅咒师和咒灵也危险,要不是5level up就绝对会受伤,太宰护短生气了?!?” “我靠???!” 下一秒,弹幕分成了“嘿呀气死我了要不是跨次元了我现在就踏马去把老橘子打爆!!!!”的愤怒一派,和已经缓过神来,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首领宰生气了!!!果然幼5这么甜这么黏人这么关心老师,谁会不喜欢小猫猫!!宰宰平时不动声色,现在当面怼老橘子、护住学生,太甜了!!这什么惊世大糖!!我磕爆啊啊啊啊啊——”总而言之high爆了的另一派。 芥川要醋死了!!!!! 武侦宰已经社会性死亡。 倒是那个荧光蓝色字幕冷笑几声,嘟囔了些什么“果然咒术界的上层还是……”、“呵,区区一群……”之类的话。】 返回房间之后,太宰同五条家派遣来的人员,进行了交涉。 他仔细倾听着对方的话语,一边陷入沉思。 (‘能够用电子器材拍摄到咒灵’的技术、呢)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样的人类未来,禁不住就想捧腹大笑) 面上没有丝毫波动的男人,用手掌掩住嘴唇。 (就让我稍微期待一下) (那样的未来!!) 满怀着讥讽感的,太宰微一抬手、示意做完报告的人员退下。 (这样一来) (同五条家的‘束缚’便结束了) 然而,五条家的下属,慢慢坐直的身体、凝固了。 “………………太宰大人,”下属用几乎像是血液干涸般的声音,发问道。 “那个、是什么?” “嗯?”太宰从善如流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温和地回答: “正如你所见。是诅咒师们彼此交流信息的通讯器。如假包换,我拿到的时候还沾着女子高中生的鲜血呢。哎呀哎呀,真是了不得。” “……不、”下属从喉咙里拼命挤出声音。 “您要拿,这个……做、什么?” 太宰微笑着说道。 “自不用说,当然是通知诅咒师与意图反抗五条家的小家族们喽。怎么?露出这样一幅震惊的表情?” 太宰唇畔的笑意加深了: “——五条家的长老们不是嘱咐过你,一旦做完报告、就把我‘格杀勿论’吗?” “不巧。” 太宰轻柔地说。 “我接受过的教育里,其中一条便是——” “‘先下手为强’呢。” “轰————————!!!!!” 宛如在为这句话喝彩一般。 维持了五条家数十数百年的结界,被骤然炸裂了!! 第40章 22 连房间都被轰炸所震、不由微微一颤的时候, 五条悟正呆在自己的住处。 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和服,略有些不耐的摆弄着长长衣袖。 巧合的是。五条悟身上穿的,正是同太宰初遇时所穿的那一件。 素色底纹。蜻蜓图案。 由仆从服侍着,将每一缕衣缝整理笔挺。 精致。 (玩偶) 尊贵。 (无生机) 做工考据。 (笼中鸟) 男孩沉默下去。 遇见老师之前, 他只本能般感到不满与烦闷。 自幼诞生在重金打造的鸟笼中, 每一日、每一日, 他只能感到被死水淹没口鼻的痛楚, 却不知这疼痛从何而来。 而太宰, 将鸟笼拽开一条缝隙, 用双手将雏鸟捧了出来。 五条悟尚不知晓—— 鸟笼外面的世界,仍是一个更大更绝望的囚笼。 (但是) (老师) 从垂下的落雪般的眼睫下, 浮现出肉食性幼崽冷厉的目光。 男孩成长的速度极快。 本身天赋极佳,又被老师亲自所教导,五条悟本掩藏在骨缝里的凶戾已被激发。 ——不管怎么说,咒术师或多或少都有点疯。 ——至于“五条悟”, 他可是未来的最强啊?! 这样想着。男孩用舌尖舔了舔牙齿, 敛下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里面, 蠢蠢欲动着什么锋锐无匹的东西。 宛如没有刀鞘的利刃。 既能杀害他人、亦会割伤自己。 而这样的现状, 此时此刻的五条悟、尚不能理解。 他只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想。 (老师) (老师、老师) 他在心底抱怨着。 (到底什么时候推翻五条家??) (一旦品尝过自由的滋味) (我啊!我可是!!一秒都不想——) (呆在这个活棺材里面了!!!!!) 如同被这句无声呐喊所点燃, 蔓延到整座五条家的剧烈轰炸声,骤然响起!!! 五条悟豁然抬起头! (来了?!) 但是——好快! (太快了!!) (这不正常!) (老师为什么会现在动手?!!?) 男孩骤然站起身。 和服下摆随之一卷, 浑身气势蓦然凌厉起来, 蓄势待发的咒力几乎要喷之欲出。 换做任何一个咒术界的人, 想必都将被其冷酷眼神所震慑。 ——然而、 ——然而。 本应在服侍完之后,就默默退下去的仆从们, 不知从何时起, 就以跪伏的姿势挡在门前。 明明是恭顺的态度。明明还是那些默不作声的木偶们。 竟然却大胆至此。 “……你们在、” “做什么?” 五条悟轻声问。 “…………” 仆从们不做声, 仍以固执的态度。 死板的。强硬的。 沉默的、腐朽的。 挡住五条悟的道路。 在这一刻,五条悟骤然明白了。 (不是老师要对五条家出手) (是五条家!是咒术界上层?!) (想要杀了老师——————!) 心里浮现出迟来的明悟。太宰无言与温和的沉默在眼前一闪而过。 五条悟没有闲暇为此感到后悔。 “……滚开。” 男孩轻柔地说。 在那个声线里,逐渐凝聚起与老师相同的杀意。 “敢挡着我的路。” “就算是你们,我也不会轻饶。” 焦躁感从心底升起。他不知道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做点什么) (快做点什么!!) 遵从内心的警示,五条悟高高扬起头,不以视力、仅凭“六眼”感受着细微的咒力波动。 这是他从未能够做到的事情。 今日却宛如奇迹一般连一次失败都没有的成功了。 (诅咒师……) (其他不认识的什么家族) (是谁放进来的咒灵) (另外两个‘御三家’?!) (本家的长老——) 男孩冰冷地一个一个数过去。在心里勾画出那些人扭曲的形貌。 与此同时,五条悟明白到: ——五条家,已经沦为了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残酷战场。 以及、 ——无论是被利用的哪一方,都会杀死操纵了这一切的“太宰治”。 这件事。 (……、…………) 连血液都要冻结的寒意。 唯独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呕吐出来。 那个是、第二次上课时学到的‘恐惧’吗。 五条悟不知道。 他只是狠狠闭上眼。停顿。深喘了一口气。 伸出手———— “——苍。” 他听见自己毫无温度的声音。 咒力以与生俱来的回路在身体内部运转。 从手指迸发出具有爆破效果的巨大力量。 仆从们宛如落叶般被一下子吹翻了。在这同一瞬间,墙壁也如同碎纸一样撕裂开。 五条悟走出自己的小小鸟笼,眼角仿佛看见瓦砾下面埋藏着什么青虫般的玩偶。 他没有停步。 快步走在走廊上。这一次,再也没有长老说三道四,亦没有仆从 胆敢规劝了。 男孩的鸟笼不复存在。心底却没有快意。 横冲直撞的咒灵嚎叫着。 五条悟凭借咒力生生捏碎了它。 “——悟少爷!” 有五条家的成员发出惨叫,趴在地上向男孩伸出手。 “呃、唔……不可以去啊!悟少爷——!!” “滚开。” 五条悟冷酷地说。 不知名的诅咒师逃跑到他面前,试图抓住男孩挡住自己。 五条悟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漠然折断了敌人的腿。 在不同声音的哀嚎里,五条悟不断向前走去。 不知为何,他保持着奇妙的清醒。 宛如几欲作呕的是另一个自己。 他冷静地计算着。 保持以不同目标的数波敌人、 前往老师房间的方向、 自己目前的极限值。 (我果然还是) (——太弱小了) 心底的另一个自己这样想道,同时浮现出激烈的不甘。 但是。五条悟仍以不被任何东西所干扰的冷酷步伐往前走去。 (为什么只学会术式顺转) (为什么看不到老师的危险) (为什么) (我不能) (像老师一样————) (操纵咒术界) 心底不断地拷问着自己,五条悟低下头来,用力抓紧了瘫倒在地的敌人。 他在诅咒师颤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 (原来我在笑啊) 五条悟舔了舔牙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何时,男孩的脸颊上溅到了喷射状的鲜血。 那个是、为了最大限度保持咒力输出、干脆放弃了用无下限术式保护自己的结果。 “我问你。” 五条悟平静地说。 “老师——太宰治,就在那边。” 不知为何诅咒师浑身都颤抖起来。 连话语都说不出口,只战栗着点了点头。 “好。那么谢谢你。” 五条悟也点了一下头,粉碎了对方试图使用术式偷袭的那个臂膀。 “——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凄厉的惨叫抛在背后,五条悟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老师。” 男孩微笑道。 太宰正站在房间外的庭院里,不知为何正仰头看着天空。 黑衣红围巾的衣饰,这一刻竟叫人安心下来。 哪怕正低声喃喃着“果然。时间线开始往前走了……”这样语焉不详的话,都令五条悟情不自禁想要笑起来。 男孩放松了。哪怕身上还一派狼藉,却也笑容满面地往前走过去。 “吓我一跳。果然老师是不会出事、————的……” 五条悟的话语,像是被截断般截然而止。 从太宰的胸口,穿出了刀刃的尖端。 “……禅、院…………?” 太宰勉强回过头去。 站在他背后的,正是黑发黑眼唇角留下刀疤的男人。 男人试图将刀刃翻转割断血管,身边同伙却伸手抓住他,忌惮地低声说:“别和这个男人说话!快走!!” “切。” 男人发出不爽的啧声,留下那把散发着诅咒意味的短刀,飞快撤离了。 “……” “…………” “……、…………!!” 五条悟看着这一切,“六眼”将一切细节都记录在眼底,大脑却无法承认。 他无意识的眨着眼睛。 “老师?” 他轻轻问。 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如此空虚,像从胸口空洞吹过的风。 太宰唇角流下咳出的鲜血,如同了然一切般笑了。 他的身体忍不住向前倾,用双手撑住膝盖,保持住摇摇欲坠的站姿。 从背后捅入胸膛的那把刀,还在源源不断渗出鲜血。 并且不知为何—— 太宰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了。 他像是心满意足般笑着。那张苍白的面孔转向五条悟,张开了嘴唇: “……最后、一课……” 太宰笑着说。 “这个……就是,‘绝望’……” 浮现出孩童般满足的笑容,太宰努力抬起手指。 隔着无尽的空间,太宰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脸。 “——还会、再见的……悟君。…………” 如风般轻柔的声音,随风一起消逝了。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太宰治的存在。 “老师?” 五条悟轻轻问。 不知为何,脸上感到一片濡湿。 “——老师、?” 五条悟不敢惊动任何人般,轻轻发问。 这声音没能惊飞一只蹁跹的蝴蝶。 却也再没有老师、回答他了。 “……、…………” ——1997年8月24日—— 五条家发生了近百年最大最恶事件,■■名诅咒师、■■只咒灵、■个家族侵入五条家族,并发生流血碰撞,牵涉家族如下:■■■、■■■…… 该事件中,五条家族人员伤亡数字为■■、其他损失如下:…… 其中特殊聘请人员■■■疑似死亡及确认为失踪。 至此。封锁一切有关■■■的消息。 保密等级为:特级。 ——1997年8月25日—— 五条家爆发巨大冲击,原因遭到封锁。 ——1997年9月1日—— 五条家向另外“御三家”发难,理由为:… …、…… ——1997年9月2日—— 禅院甚尔等人遭到禅院家除名,其余人员如下:…… ——1997年9月3日—— 五条家下一任家主五条悟,无故攻击咒术界高层,该行为违背条律如下:……、……、…… 鉴于五条悟年龄尚幼,且遭到■■■蛊惑,免除死刑。 自即日起,施加以监禁于五条家族之刑罚。当令其闭门思过,方可担咒术界重任。 期限为:■■年。 第41章 23 五条悟——二十七岁的那个——空降一千年的那个。 此时心情相当复杂。 时间先倒退回这一切的起点。自从离开了所谓的“纯白房间”, 五条悟几乎是一眨眼、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 没能在这一过程中感受到任何与咒力有关的力量波动。五条悟选择了静观其变、谨慎观察。 “…………” 这一观察,连五条悟都倍感失语。 (???) 毫无疑问。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如同棋盘一样层层排列的宫殿、笔直蔓延而出的街道。 关键还有人们宛如走错时代一样的穿着。 不不不。走错时代的是他?!?! 五条悟嘶了一声,恼火地揉乱自己一头白毛。 更糟糕的是, 他并不是普普通通地站在朱雀大道上。 高专教师的制式皮鞋下, 踩着规整的瓦顶, 稍微挪动一下脚步、甚至可以听见摩擦出的轻微响声。 低头看去, 五条悟意识到, 自己明显正踩着朱雀大道的尽头——大内里——也就是天皇皇居的、屋顶。 五条悟:“……” 更不妙的是,这时候已经有侍从发现他了。 正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从天而降的男人,发出惊惧的尖叫。 五条悟:“…………” 这降落,是何等的精准定位。 难不成很快他就要由于冒犯日本天皇、遭到整个国家的追杀?! (他倒很有自知之明,没考虑到别的可能) 还好、还好。 这是一千年之前, 咒术全盛的时代。 在护卫们眼中分外奇怪的男人,懒懒地举起双手、挥了挥, 交代了自己的消息如姓名啦、身份啦等等。 衣着打扮分外古怪且不得体。 一头浑不似人类的白色头发。 脸上包裹着绷带、连眼睛都完全看不见,这个人却仿佛仍然可以视物一样、行走起来并无障碍。 左顾右盼的样子毫无礼仪可言,连内侍司见了,都忍不住回避似的侧过脸去。 幸好。很快,就有咒术师前来接手了这件事。 不知同内侍司怎样沟通的, 天皇陛下竟如此仁善、并不追究这等冒犯天威之罪过。 五条悟等一堆人扯皮完, 百无聊赖地跟着一层层步骤往下走,最后来到了五条家。 五条悟:“……” 行。就离谱。 原来五条家真的在平安时期就有吗?!?! 他还一直以为是那群老头子在口嗨啊??? 五条悟展示了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同“六眼”作为证明, 又打着哈欠同一千年之前的老头子们扯皮了一通, 终归在五条家暂时停留下来。 总算等到晚上, 他躺在榻榻米上、慢吞吞地一翻身。 无人可见的时候, 那双琉璃色六眼里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凌厉且通透。 全天无间断开着无下限术式、同时不间断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因此受损的大脑。 ——因此, 五条悟是“不会受伤”的。 (好了。现在来认真思考一下) 五条悟在心底梳理着事情经过。 首先。假设发生在“纯白房间”里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且名为太宰治的男人其话语可信。 (…………那个十六岁的小鬼先不提) (太宰治。倒不愧为他的身份) (萦绕在那个男人身周的黑暗,万一化为诅咒、真不知会造成多大伤亡) (那必然是亲手造就了无数血腥才形成的) (必须要警惕从太宰治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 (如有必要——) 心底浮现出冰冷的想法。 (——杀了他) 五条悟下定决心。 因为,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才行。 今年的一年级生还需要锻炼。咒言师难得、却有着不能忽视的弊端;变异咒骸胖达还需要进一步成长;禅院真希还没有独自对上禅院家的底气。 更不用提才刚刚被他从咒术界高层的死刑中保下的、携带特级过咒怨灵的乙骨忧太。 这些年轻人都还没能成长起来。 他身为那些小鬼的老师,是一定要回去的。 好。那么接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样的世界才是所谓的“绝望世界”) (以及,要怎样才能“游戏通关”) 还好这个世界仍属于咒术师(五条悟拒绝思考在纯白房间里看到的“最强降诞”是怎么回事),总之结合几个关键词想想,五条悟差不多也猜到答案了。 ——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 ——凶名在外,残虐无匹,杀人如麻的。 ——两面宿傩。 在其死后,四根手臂上的二十根手指被人斩下、化为特级咒物封印于日本各处。 若目前两面宿傩仍存活着,必然会只强不弱。 五条悟毫无惧意,相反、完全跃跃欲试起来了。 (嗯嗯,真是个好机会~~~) (难不成是两面宿傩在千年之前暴走,所以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而且,他也想知道—— (如果现在杀死两面宿傩,这个“绝望世界”就会被改变) 就这样。五条悟在千年前的本家盘桓了一阵子,弄清楚了目前的基本局势和曾爆发过特级咒灵的地点之后,顺手摸走了一笔皇朝十二钱,麻利地溜走了。 接着就是如同荒野求生一样的找人经过。 愚昧荒唐的村民、 荒郊野岭般尚未开采的山林、 淡到连盐都少有的粗糙饭菜、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没有灯光—— 五条悟:“………………” 这谁顶得住??? 就算是最强也顶不住啊????! 金尊玉贵养大、从来没在衣食住行上亏待过自己的成熟靠谱高专教师爆发了。 等不知道走了多少岔路、终于找到两面宿傩的时候,五条悟忍不住露出一个狞笑。 满含杀气、无比凶残的模样,简直叫人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反派。 “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五条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咬牙切齿。 “再晚一点,恐怕我就要自己毁灭世界、试试看能不能回去了。” “——哈?” 坐在尸山血海顶端,诅咒之王居高临下望过来。 兴味盎然地笑了: “又一个来找死的咒术师?” 五条悟也笑。 “抱歉、抱歉、让你失望了。” “可惜——” “死的会是你哦。” 杀意暴涨到顶峰!! “轰——、————!!!” 人类最强咒术师、与、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同时间出手! 咒力对咒力—— 咒术对咒术—— 领域对领域—— 体术对体术—— 宛如无法逃脱的□□。宛如神明降临的什么惩罚。宛如巨人一手挥出的毁灭性的伟力。 地面沸腾了,树林像没有重量一般被吹飞,湖泊开始燃烧,石块在掀卷起来之前就先化作了灰烬。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如此可怖的这般情景。 那便是地狱了。 遍布骸骨与血海的黄泉。 以及,在地狱里彼此厮杀、宛如神魔的两个男人。 ——然而。 在将手插//进两面宿傩的胸膛、硬生生捏碎那颗心脏的时候。 五条悟毫无预兆的、抬头看了眼天空。 (……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从心底产生了这样的明悟。 (时间线合并了) 原来如此。 (重要的时间节点被改变)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 (——开始往前走了) 五条悟不快地“切”了一声,把手抽出来、嫌弃地甩了甩。 他的身影已经开始消散,却仍低头看着低声狂笑的两面宿傩。 “喂。” 五条悟撇着嘴,不悦极了。 “你最好、这就死的彻底一点。” 人类最强咒术师威胁道。 “否则。” “见一次,我捏碎一次你的心脏。” “——懂了吗。” 人影已经消散,溢散着杀意的话语还回荡在空气中。 “……、…………” 两面宿傩狂笑着,仰面躺倒在血泊里。 胸腔开了一个致命的空洞,他也全不在乎。 也不再有人知道,从诅咒之王口中吐出的言语、究竟是什么内容。 另一边。 五条悟这一次降临在现代化的街道上。 可他却完全没有闲暇四处打量。 刚刚站直,五条悟就后退一步、忍不住靠在墙上。 他伸手按住额头,牙齿咬着下唇。 “嘶……” 好痛?! 从大脑深处,宛如锯开口子往里面浇灌岩浆一样,注入着什么。 情景。画面。色彩。 声音。 笑容。 情感、情感、情感。 ——是因为两个相同的灵魂奇迹般出现在同一个世界上吗。 ——是因为‘那个存在’的“馈赠”吗。 五条悟继承了“五条悟”的记忆。 (混蛋) 他疼得就像是又被天逆鉾捅//穿了一次。 可是、可是!! 身体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 (混蛋) (混蛋啊!!!!) 五条悟短促地倒抽着气。 凌乱散开的绷带间,六眼痛的眯起来。 生理性浮上一层浅淡水雾。 (你这家伙) (你都对另一个世界的、我) (做了些什么啊!!!!!!) 降临于五条家/新鲜 初次拥有的老师/好奇 第一次被拒绝/不服气 第一次走出五条家/老师 第一次获得自由/老师…… 第一次诞生如此激烈的感情/老师、老师、老师 从老师那里学到的三节课。 ‘敬畏’、‘恐惧’、‘绝望’。 以及,从那之后、长达近十年的。 近乎无望的思念。 (可恶?!) 五条悟双手抓着头发,一头磕在墙上。 (不要把你的思念同步给我啊?!?!) (我不是——) (对了) (我不是他的学生)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剧烈的疼痛停止了。 五条悟抓紧机会,抗拒着那股可怕的感情洪流,确认般不断在心底喃喃。 (对。我是五条悟,二十七岁,咒术高专的一年级教师) (第一次相遇是在‘纯白房间’) (这不是我的世界) (太宰治也、) (从来不是——) (——我的老师) (……。…………) 疼痛停止了。 不知为何,胸口仿佛被开了一个洞般,仍萦绕着可怕的空虚感。挥之不去。 不。这不对。 不管是哪一个,被捏碎了心脏的都不是他这个忙于拯救世界的成年人啊。 “呼、……” 五条悟长长吐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将散乱的绷带重新缠紧。 从那张被冷汗浸湿的面庞上,很难窥探出这个男人心底的动摇。 (不要去想) (不可以去想) (不要相信从太宰治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在心底再三警告自己,五条悟觉得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男人可怕的影响了,这才怀抱着警惕之情、打量起自己所处的位置。 与此同时,五条悟忍不住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直耸入云的高楼。 在那个地方,仿佛有什么不详的东西正在诞生。 就在这时,五条悟意识到了: ——这里。 ——正是横滨。 第42章 24 同一时间。 太宰治踉踉跄跄降临在高楼顶端。 刚一落地, 他的身体就往前一倾。 若不是及时伸手撑住自己,想必此时已面朝下倒在地上。 但是。勉强保持着这个姿势、环顾一周的太宰,反而浮现出早有预料的神情笑了。 “……横滨、地标大厦……吗。” 从不断咳出鲜血的口中, 吐露出含笑的语言。 下一秒, 他实在站立不住了,干脆曲起腿、慢慢靠栏杆滑坐下来。 高空中, 除了空洞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能听见快速而逐渐衰弱的脉搏。 心跳慢慢变得不受控制。 鲜血一滴一滴浸湿了漆黑外衣, 被凉风打湿了贴在身上、很难受的啊。 皮肤因为逐渐脱水,也开始变冷了。 (所以) (早说过了很痛的啊) 唯独仰头望向天空的鸢瞳,仍噙着如坠梦里的笑。 “这就是,我盼望、已久的…………” 一直、一直、一直, 祈盼着的死亡啊。 就在这时,宛如呼应了这句话般, 从横滨的空中诞生出了什么。 那个, 是由贯穿了太宰胸口的那把刀、诱发的诅咒。 (禅院家千方百计找到的这个东西) (想必能诞生以我为宿体的咒灵) (借此反咬一口五条家, 打了个好算盘呢) (可惜、) 时间线合并的恰到好处。正是好时机。 此时此刻,宛如命运注定般, 太宰降临到横滨地标大厦—— 亦即是,“书”的背面、另一个世界的—— 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 每一日每一日, 端坐于其中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手握极其庞大的暴力非法组织, 掌管了横滨的夜的黑暗, 操纵着重要如命脉般的近海航海权,整个关东地带没有黑手党势力所不能涉足之处。 屠杀。歼灭。 血腥。死亡。 ——被全世界诅咒的男人。 以此为契机, 从这个男人身上、诞生的咒胎。 “啊啊。……听说, 濒死时……也能看见……” 太宰仰着头笑了。 悬挂在横滨的空中, 宛如翻滚着的肉眼可见的漆黑太阳、逐渐胀大的什么。 “果然……是我…………” 太宰以逐渐低下的微弱声音说。 “真是。恶心、呢……” 【弹幕都快疯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要窒息了!!!” “救救他!!!有没有人!快来救救太宰啊啊啊啊啊啊——!!” “禅院家不是人!!爹咪你下手太重了啊啊啊!!” “宰你别睡啊!!” “有没有医科生来看一眼?!这个出血量怎么样????我都不敢问!但是,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是医科生我都知道!至少要先止血!” “宰!太宰你别睡!!求你动一动!” “求求你!虽然这么说对不起你,但是你想想那个还有织田作的世界!!” “拜托了!!!你现在还不可以死啊——!!!!!”】 太宰听不见另一个世界的祈愿。 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本快要阖上的鸢瞳,挣扎着,又缓缓睁开了。 (还……) (不行) 甘甜的永眠诱惑着他。在太宰治耳边吐出甜蜜的私语。 每一日、每一日、每一日。 都向深渊走近一步。 而这,是他距离那个拥抱最近的一刻了。 漆黑的手臂环抱住男人的脖颈,死亡柔软的嘴唇吻上他脸颊。 太宰几乎要一头栽过去,再也不醒来。 (……不) (计划、还没有完成…………) 丧失了血色的手指,慢慢抬起来,在西服内侧口袋里摸索着。 动作间牵动了创口,太宰疼得抽搐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要透明了。 没有人看得见,他便放任自己皱着眉,断断续续地嘶声抽着气。 (痛痛痛痛痛) (最讨厌了) 不过。托了疼痛的福气,太宰从死亡甘美的睡眠里挣脱,又一次推开了她的怀抱。 (……下一次) (下次一定可以) 为愿望不久后终能实现而微微笑了一下,太宰吞咽了早已准备好、随身携带的胶囊。 由港口黑手党研发的止血药。不仅流通于组织下的火拼成员之中,还贿赂了一批内阁官员,又带来刷新了整整两个季度最高值的巨额利润。 至于后遗症什么的。 (不值一提) 目前,姑且算是止住了血。大概。 太宰在心底给自己倒计时,倦怠地将头向后靠在栏杆上。 望着既是横滨、又不是横滨的,那片天空。 下一步—— 就看是谁、先找过来了。 仿佛已经目视到了那样的光景似的,太宰无声地微微一笑。 *** 五条悟正快速穿梭于横滨的街道上。 没有办法。那个咒胎——如果还能够称之为咒胎的话,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完全成长起来的话,甚至能笼罩整个横滨!!! 而且,从那个咒胎深处,五条悟感受到什么令他也觉得不详的东西。 过于沉重、宛如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一样。 (…………啧) 一瞬间,某个男人的身影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是五条悟很快将那个身影挥去一边。 他太忙了!! (可恶) (偏偏是这个时候!!) 人类最强咒术师在心底发飙。 (千年之前、同两面宿傩的厮杀) (就算是我) (咒力也耗费超多的啊?!?!) 白发绷带的男人在街道上快速奔跑。 但是。还不够! 咒胎宛如将整座横滨盘踞为自己的养料一般,无比贪婪地膨胀起来。 随着每一次呼吸,肉眼可见地占据了整片天空! “呀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 “怪物吗?是怪物?!” 咒胎已经成长到普通人也可以看见的程度了。 ——也就是说,咒胎开始将这座城市吞进自己的领域里。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捂住嘴、仰头望着天空。 一时间,刹车声、鸣笛声、尖叫声、催促声,此起彼伏,轰然炸响。 不仅如此。 诅咒吸引诅咒。 人心诞生诅咒。 在这座人口约四百万的城市里,万一处理不好,就是史上最恶的诅咒屠杀事件!! “——不要呆在这里!” 五条悟低声警告道。 他挥手碾碎一只刚诞生的低级咒灵,催促惊呆了的行人。 “快走。不要随便停留!” (可恶) (咒术师们都在干嘛啊!!!) 五条悟暴躁极了。 (那群老橘子们也是,这种时候不赶快出来难道要拖到横滨成为死城吗?!) 他抬眼盯着天空,盯着孕育咒胎的地方,盯着传来不详感觉的、横滨地标大厦的顶楼。 (实在不行) (——先杀掉孕育诅咒的那个人)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二年级教室的房门,被“砰——”的一声直接推开! 大步跨进教室内的,正是其班主任夜蛾正道。 头戴墨镜的壮年咒术师快步冲到讲台上,双手一拍! “?老师?” “嗯?怎么了?夜蛾老师?” “哇干嘛啦夜蛾大叔?!” 被这噪音惊动,不知何时,把教室里桌椅全部推开,聚在一起埋头疯玩UNO的三个问题学生,纷纷回过头来。 唯一的少女家入硝子向后仰着脸,一脸乖巧的把纸牌一收。 高高举手: “老师我举报~是杰先带头的!” 被同伴毫不留情出卖了,夏油杰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那双狭长凤眸笑得眯起来,第一句先道歉:“对不起,夜蛾老师。不过我们实在是等了太久了~” 第二句带着点儿小小的腹黑,威胁家入硝子: “上次你提过的女士薄荷烟……” (家入硝子双手合十,吐舌头) 坐在另一边的五条悟是最不客气的那个。明明被抓包了,却还是大大咧咧地盘着两条大长腿坐着、歪头打量夜蛾正道。 一级术师严肃地瞪他一眼,口头警告: “不准在课堂上玩UNO!——还有你,悟!对老师尊重点!” 五条悟全不以为意。 将近十年过去,男孩早已抽条成为身姿颀长的年轻人。凭那个身高站在人群中,恐怕也分外显眼。 白发看起来还是那么柔软蓬松,琉璃蓝色的眼睛遮掩在圆框墨镜下面,多半能筛选掉一些由“六眼”观测到的、多余的情报。 唯独他懒洋洋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窥见些许小时候的模样。 “才不呢。” 五条悟拖长声音说。 “不是不尊重夜蛾大叔的意思哦。不过、嘛,反正你们不早也知道了吗。” “——我的‘老师’、” “只能有一个人哦。” 在那个笑容之中,浮现出他幼年生活的冰山一角。 “啧。” 夜蛾正道头疼极了,又瞪他一眼。“住口!” 他早不知道就这个话题说教过多少遍了,“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不准再提那个男人一个字!” 怒斥完问题儿童,夜蛾正道赶在五条悟张口反驳之前,迅速下达命令。 “仔细听好了!刚刚‘窗’观测到新的咒胎正在形成。” “规模庞大到可以吞没一整个城市,威力恐怕也不容小觑。” “我马上会通知东京所有一级及以上的咒术师,你们三个也准备好!即刻前往横滨!观测到的咒胎形成地点,是横滨地标大厦、呃————!!” 夜蛾正道的话讲到这里,又被迫打断了。 被学生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夜蛾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悟,你什么毛病?!” 一把抓下自己墨镜,五条悟睁开了六眼。 “再说一遍。” 他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一个微笑。 “再说一遍。夜蛾大叔——” 五条悟以已经成为了五条家家主的、命令的口吻说: “那个地点、是‘横滨地标大厦’。我没听错。” 并不需要向其他人再三确认,五条悟灿然笑起来。 终于。 终于——! (老师) (我要来见你啦) 第43章 25 高专二年级的三位学生, 正坐在由夏油杰操纵的咒灵上、极速飞驰。 稀有的反转术式治疗者、十七岁的家入硝子坐在正中间,由两位同伴保护着。 五条悟坐在最后面。无下限术式铺展开来,为大家抵挡开周围一切危险。 (…………本来倒不至于这样) 夏油杰指挥着方向, 目光忍不住向后撇去。 (搭乘其他交通工具也很快) (本来东京和横滨距离又不远) 结果、嘛。 五条悟不知为何完全嗨起来了,满脸笑容疯得连夜蛾老师都看不下去, 硬是往他脑袋上捶了两拳才矫正过来。 要不是原因不明的、非要拽着家入硝子一起走, 恐怕五条悟此时也不管成功率高低、早远距离瞬移到横滨去了。 (啧) (……悟这家伙) 连身为好友的夏油杰都为他感到头疼。 但是。看到悟的这幅反常表现,原因多少也能够猜到一点。 (就是那个) (时常被悟提起的‘老师’) 夏油杰骨子里也是个骄傲自我的人, 身边又有个‘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五条悟。两年同学做下来,哪怕被咒术界高层再怎样严厉警告了,关于被封锁了的“那个男人”的信息、多少也知道一些。 (身为无咒力的普通人, 原本应当是由咒术师保护的弱者) (竟凭借着智谋,把当年的咒术界、诅咒师、咒灵三方全都玩弄于股掌之上。据说‘御三家’因此震荡了好些年、最近才恢复了应有的底气) (怨不得那些老头子们忌惮到如此地步) 夏油杰忍不住感到些许好奇。他对“弱者”的定义因而有了些改观。 可惜五条悟是个护食的性格。虽然像是故意同上层作对似的,时不时提两句“老师”刺激那些老头子们的神经, 可偶尔夏油杰详细问问,五条悟又不乐意细讲。 宛如把自己珍贵宝物圈起来、对着其他人哈气的霸道猫猫。 (嘛。不过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夏油杰在心底思索。 (怪不得悟去年请了一次长假, 回到学校就宣称自己已经成了新任五条家家主) (若非如此, 恐怕被咒术界高层长年监//禁的悟,此时更会被吓成鹌鹑的老头子们严加管控) 就是不知道, 为何五条悟能够一瞬间判断此次事件同他的老师有关了。 但是不必多想。 因为—— 横滨地标大厦,已经到了。 “——老师!!” 背后传来五条悟提高声音的呼唤,夏油杰只觉得眼前一闪、这家伙已经瞬移过去。 下一秒, 眼前又是一闪, 五条悟冲过来、带着家入硝子一起往那边跑。 “老师、先给你治疗!——喂你这家伙是从哪来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前半句是夏油杰从未听过的黏糊糊的语气,后半边倒是正常多了,是五条悟日常的嚣张口吻。 这时候夏油杰才刚把咒灵收起来。 他自己也站到横滨地标大厦的天台上,四周是空无一物的风。 头顶上, 横滨的天空中,那颗不详的漆黑太阳、贪婪的咒胎,依然膨胀着。 但是没关系。夏油杰倒并不担心那个。 (因为——) (我们已经是最强了啊!) 他沉着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拥有柔软白发的成年男人。 身形高挑,穿着叫人眼熟的高专教师制服。 好像是刚改变了蹲姿、正慢慢站起来似的,伸出的右手正缓缓握成拳头。 (?)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夏油杰皱着眉,又将目光放在背靠栏杆、曲腿坐着的男人身上。 黑发蓬松,左眼、脖颈、手腕上,尽数缠绕着绷带。 遍身漆黑,唯独围巾殷红如血,此刻也被胸口浸染的血渍打湿了。 那张面孔隽秀却苍白,唇角咳出的鲜血看起来都快要干涸。 无论怎样看,都只能用“命垂一线”来形容。 唯独—— 男人还在笑着。 微阖的鸢瞳里满是笑意,哪怕在出血量早应导致昏迷的情况下,竟微微一动、敏锐迎上夏油杰的目光。 “?!!”夏油杰惊了一跳。 这时,家入硝子伸出的手、凝固了。 “没有用?!”少女治疗师惊骇地说,“怎么可能!” 白发男人低声补充:“咒力……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不可能!!) (————悟!!) 夏油杰第一反应,掉头去看自己的好友。 “喂住手!!”他大步冲上去制止立马要发疯的同学,“你冷静点!!——你老师还有话要说啊?!” 太宰微微笑着,苍白的面庞转向五条悟,他阔别已久的学生。 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异常低微的声音,若不是屏住呼吸去听、则必然会在风中碾碎。 “……异能力……无效化、……” 太宰笑着说。 “血液、从,心脏……到大脑…………。0.5秒……”* 宛如说完了最后需要交代的话语,微垂的眼睫颤了颤,终于彻底合拢了。 太宰闭着眼睛,脸上浮现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会故意睁开眼,把听到消息就放下心来的咒术界高层、吓得屁滚尿流、闻风丧胆似的。 然而。 “他……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家入硝子不忍地低声说。 “他死了。”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他没有。” 夏油杰隐隐倒抽一口冷气:“悟!你理智点!” 五条悟没有回头。“杰。我很冷静。” 他一字一顿地说。 “老师这么说,就绝对有后手。” 长大了的男孩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飞速思考。 “我小时候从来没对老师用过咒力……按照刚刚硝子的话,那就是接触型的无效化……” 从那个声音中,浮现出经受过太宰教育所留下的影子。 “心脏到大脑的0.5秒,那就是说——————嗯。我知道了。” 五条悟自言自语着,转向家入硝子。 “硝子。我和杰现在去抢两台自动除颤机、或者电击器、心脏起搏器之类的东西回来。我要让老师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家入硝子以傻眼了般的神情回望过去: “啊?!” 她顿了一下,“就算你用这中方法让他心脏跳起来,那也不行啊?!这个男人受的伤太严重了!就算心脏跳了也是濒死,救不回来的啊?!” “救的回来。” 五条悟冷硬地说。“硝子,用你的反转术式。” 家入硝子简直要疯了。 “你傻了吗五条悟?!?!他有无效化!我的术式不起作用啊!!!” 五条悟这时候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深处的含义叫家入硝子嫌恶的打了个哆嗦。 “所以老师才说0.5秒嘛。……听好了哦,硝子。在老师心脏重新跳动、一直到血液从心脏流到大脑的这0.5秒钟,是你的反转术式起效的时间。” 五条悟笃定地说。“在0.5秒之后,老师的无效化就会重新启动。到了那时,就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 家入硝子一脸崩溃,“等等!你给我等等?!这中生死一瞬间的事情你交给我???我连医师资格证都还没考呢!!!!” “——硝子。” 五条悟摘下墨镜。 那双琉璃蓝色的六眼里,沉淀着宛如深海而望不见尽头的什么。 “我的老师——” “就拜托你了。” 夏油杰被拽着从天台往下一跳,只来得及扭头对家入硝子比划个“加油”的手势。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一群混蛋!!!!”家入硝子崩溃地揉搓着头发,抬头瞪着身边的男人。 “喂,你也是五条悟?你不能做点什么吗?!” 根本没掩饰过自己身份的白发男人,此时懒洋洋地一摊手。 但是不知为何,片刻前还萦绕在他身周的压抑气氛、此时也消散开了。 “加油喽~硝子~”成熟的高专教师笑嘻嘻的,抬手一指。 “你放手去做!别的放心好啦!天上那个就交给我无敌的五条悟~” 家入硝子:“啊啊啊可恶啊五条悟这家伙成长为不靠谱的大人了!!!” (但是——) 十七岁的治疗师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我可以的) (我能做到) 她努力催眠自己。又伸手掐了大腿一把,使劲拍了拍手掌,让紧张到麻木的双手恢复知觉。 (我绝对会成功) (我可以救活这个男人) 要问为什么的话———— (五条悟那家伙竟然也会露出这中表情)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呼、……。…………” 深呼吸。深呼吸。 没有条件做任何消毒准备了。 非必要的环节尽数省略。 拔刀。 清创。 贴上电击贴片。 按下电击钮。 分析心率。 (没能恢复) (再来) 第二次按下电击钮。 分析心率。 (没能恢复) (再来一次) 第三次按下电击钮。 分析心率。 (心率恢复) (倒计时开始) “反转术式——!!” (0.1秒。0.2秒。0.3秒。0.4秒————) “…………” (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家入硝子连呼吸都忘了。 在她面前,阖拢的眼睫勉强颤了颤,缓缓露出倦怠的鸢瞳。 “——、——!!!我成功了!!” 家入硝子惊呼完了,才被急促吸入的空气呛得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少女突然落下泪来。 是太紧张了吗?是太后怕了吗?是太忐忑了吗? 她不知道。可极度压抑之后又席卷而来的负面情绪宛如狂潮,一瞬间压垮了尚且年少的治疗师。 或许冷静片刻就好,或许等再过一会,家入硝子还会自己抹掉眼泪、点着烟怒喷不靠谱的同学。 ——可一只手,轻轻抬起来、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是刚被拉回人间的的太宰。 他实在太累了。模糊的视野摇摇晃晃,只听见耳边断续的哭声。 他便想到自己的死。想到死后的众人。便忍不住给出自己最后的抚慰。 “……别哭。”太宰无声的笑了一下。 “别为我……掉、眼泪啊…………” 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 独自一个人。孤独地欺骗着整个世界。维护那个美丽得叫人落泪的谎言。 渴望已久的死亡,仅仅只在他脸颊上落下轻吻、又不顾他的呼唤、残酷的翩然远去。 一直以来强行忽视的疲倦,淹没了他的口鼻。叫他挣扎着,不能呼吸。 太宰勉强撑起的身体向旁倒去。被人珍重的抱在怀里。 他昏厥了。 ————他睡着了。 第44章 26 “…………” 恢复的五感中, 首先闻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道。 记忆不受控制的往回倒退,播放出他并不想回忆起的画面。 穿着旧白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眼圈下直泛青黑的中年男人,一边把滑落的黑发往脑后梳去、一边以没用的大人的口吻、不住的抱怨着。 “听好了哦, 黑手党这种职业呢,不是纯粹的暴力输出就可以的。一切暴力行为,都要同相关的利益挂上等号、否则就是毫无疑问的亏本买卖。…………有在听吗,太宰君?” 十五岁的少年晃着腿,在手指间来回翻飞着一把手术刀。 他的动作明显并不熟练,眼看着就要被刀尖割伤。 医生伸手一把抢过手术刀。“说了不要随便偷走我的刀啊!消毒很麻烦的?!” 揉了揉后脑勺,医生用倍感疲惫的声音叹着气说。 “总之呢。不会让你死亡的, 太宰君。” “一切事物, 都存在理论上的最优解。” (“就连死亡,也是如此。”)* 他在心底补充完了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一句话, 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毫不意外的是病房。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额外注意的部分。 不过,从窗外的环境来看,应该还在横滨。 (诅咒刚解决就把我送来了吗?) (还是说、) 太宰沉默地环顾着四周, 略微撑直身体想要坐起来。 (嘶) 从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传来隐痛。太宰知道这是自己太不注意身体健康的后果, 因此并不去在意。 他稍微屏息, 感受了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 (几乎可以说是痊愈) (咒术很有趣呢) (只是难以判定) (‘反转术式’同武装侦探社的‘请君勿死’相比起来, 到底哪一个更……) 无数思路在脑海里同时运转,又汇聚成不同的结论。太宰垂眼看了看手背上插//着的吊针,抬手想拔掉—— 门外传来逐渐接近的吵架声。 不。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挑衅声,但另一边的态度也逐渐变得不妙了。 年轻人(冷笑):“哦呀。你就是老师之前说过的,‘一事无成、呼吸着咒术界腐朽空气’的废柴大叔?” 成年人(轻佻):“哼哼~我才是第一个遇见你老师的‘五条悟’, 就让你这么嫉妒吗?” 年轻人(逐渐咬牙):“说得好听。但我现在才是最强哦?!” 成年人(笑):“小鬼光会说大话呢, 不如较量较量?” 年轻人(炫耀):“较量的话随时有空。但是不巧, 我要时刻陪着老师呢。” 成年人(开始咬牙):“怎么。你是那种离不开妈妈的小婴儿吗?” 话一出口, 教师五条略感不妙。 果然,年少轻狂的高专五条悟冲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恶劣的一吐舌头: “——你就羡慕我!!大叔!” 说完一推病房的房门!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 现在倒下装睡还来得及吗。 【弹幕: “终于是糖!!终于是糖!!!!!我哭了!!!!!” “妈妈我等这一天等了好长时间啊啊啊啊啊!” 就,哭成一团。 一直苦苦等待着首领宰醒来的弹幕们喜极而泣,恨不得立刻去买鞭炮,冲到楼下绕操场跑上三圈。 不久前极其压抑、提心吊胆的氛围瞬间轻松了,虽然还含着泪,但已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在表达了一通“宰啊求求你养好身体!看你一闭眼我心脏都不跳了!”、“终于有机会了能不能调理一下再出院!!”、“不知道身体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的关心之后,大家终于注意到两个大小五条悟的言语机锋,恢复到熟悉的哈哈怪模式。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虽迟但到!大小5t5的修罗场!!!” “哈哈哈哈来啊!!掰头啊!!!” “大小猫猫互相伸jiojio!!” “猫猫对骂!!” “‘高专五:我有老师!你羡慕?!’” “‘教师五:你有老师?你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不是宰厨的我,如何拯救一个宰厨的你!!!” 还有另一半磕cp磕上头的弹幕,开始嘿嘿嘿: “首领宰宰~看到长♂大的学生,感想如何?” “首领宰宰~面前是思春期的学生哦?要不要亲自教一教卫生课?嘻嘻嘻嘻~” 武侦宰刚刚还为弹幕感到牙酸,现在,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凝固了。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而一个没留神,芥川又冲上去怒怼:“一派胡言!!在下才是太宰先生最器重的学生!!!” 弹幕今天心情好,平时都不给芥川一个眼神的,今天也去调//戏他:“哦?那你也想被太宰先生上♂课喽?” 芥川闭着眼往前冲:“当然!在下————” 武侦宰差点吓得心跳骤停:“你没有!!!” duck不必!!duck不必啊啊啊啊!!我才不要给你上卫生课啊?!?! 发出了无声的惨叫,武侦宰迅速转移话题: “哎那个教师5走了耶?” 同时在心里祈祷: 走、走、走、走,不要回来了!!! 我不想在弹幕看到什么三人行的东西! 你不要回来了!!!!】 五条悟也注意到这一点,一边关门一边冲老师笑:“那家伙去处理横滨事件的后续去啦!别管他,老师。” 男子高中生走进来,得意洋洋地双臂一展、墨镜一摘,原地转了一圈,叫老师看看自己的变化。 ——变化是明显的。 身高宛如春笋般抽条、刷刷往高处长,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看样子也差不多有他老师这么高了。 全身纯黑的高专学校制服,衬得年轻人身材颀长笔挺,精神十足。 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比小时候还要更加丰富。——不过五条悟从小就对老师态度与旁人不同,因此在老师面前倒不是那么明显。 一双蓝盈盈的六眼笑起来,简直在房间里发着光。 显摆了一圈之后,五条悟又摘下挂在胳臂上的购物袋、自然而然递给老师:“换掉病服,老师!那身衣服总归穿不习惯嘛。” 语调轻松自然,宛如近十年之前锥心刺骨的别离并不存在。 ——埋葬掉那份悲恸。伤口愈合。有勇气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吗? 太宰治沉默地注视着他。 过了片刻,伸手接过了购物袋。 (若是这样) (……就好了) 按铃之后,很快有医护人员赶过来,检查身体、拔掉吊针,啰嗦了一些有关身体护理方面的生活需知啦、身体情况啦,等等等等。 太宰面无表情地听着,倒是五条悟一边听一边“嗯嗯嗯嗯”点头,看上去比听着不感兴趣的课程时、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 “老师,真是了不得啊。只要是能想到的亚健康病症,基本上应有尽有。” 五条悟啧啧有声,谴责地又摇起了头。 “倒叫人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每天都活的面不改色的。” 首领太宰:“。” 【弹幕: “哈哈哈哈哈5t5是不是生气了!这说话老阴阳怪气了hhhh” “是我我也生气啊!简直是一辈子的PTSD!!而且这么重视的老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坐等宰宰怎么哄学生!!!!” “我怀疑他不会哄人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什么都没说。转身进洗浴间换下一身病服。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五条悟送来的衣服轻薄保暖,连尺寸都相当合身。 (之前的衣服……) (沾满了鲜血,恐怕被送去处理了) 他一边整理着铅灰色高领毛衣的衣领,一边凝神思考。 (这个世界的变化不会影响到“书”背面的我) (其他倒无所谓。唯独一些“小道具”们……) 伸手将炭黑长风衣的衣摆整理好,又确认了下全身绷带的完好无损,太宰转身出了门。 ——病房里,其他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出去。 窗户开着。白窗纱随风展开,轻轻摆动。 不知是谁摆在花瓶里,一朵嫩黄的雏菊花。 五条悟面朝窗户,双手插兜,静静站着。 在老师面前从来不遮掩的六眼,不知凝视着何处的虚空。 “……” “……” 一时之间,病房内陷入了凝固般的沉默,静的呼吸可闻。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之后。 “————老师。” 五条悟低哑着嗓音说。 “就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吗?” 他没有回头。双手在兜里握成拳。 他不敢回头。 ‘绝望’的滋味。这近十年已经尝够了。 他舔舐着舌根的苦涩,凭一股怒气一股脑的指责。 “是故意的。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全都是老师故意的。连这一刀也是,老师早就预料到了。为了什么呢?就这么想让我有动机对咒术界高层动手吗?”年轻的学生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你说啊!你直接告诉我啊!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你看!我已经是五条家家主了!这几年在高层看不到的地方,埋的棋子只多不少、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的啊!!老师,不要用伤害你自己的办法————” “……悟君。” 太宰头疼起来,冷淡地呼唤他的名字。 “不要撒娇。” “而且。早说过的。” “——你会憎恨当初没有逃走的自己。” “才不是啊!!!” 五条悟恼火地大喊: “老师你这个笨蛋?!” 他这下倒是完全转过身来了,连脸颊都气得鼓起来——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咬着牙发脾气:“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我是在心疼你、————哈?!这个表情,你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吗?!?!” 五条悟完全气成个河豚。 “老师!!怎么在这种地方迟钝成这样啊?!!” “…………” 太宰以无言以对的视线看着他,不想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想了想、微微展开双臂。 那个是五条悟所熟悉的、拥抱的姿势。 他倒是毫不犹豫,两三步就冲上前去,把自己埋进老师的怀里。 顿了一秒之后,又换了个姿势,把老师拥进自己的怀里。 ——五条悟,已不再是曾经的男孩了。 “老师。我长大了哦。” 五条悟轻轻说。 太宰并不回应这个拥抱。只站在原地,用倦怠的鼻音敷衍他。 将下颌抵在老师的肩膀上、额发微微垂下的阴影里,五条悟无声笑了。 【弹幕: “嗷嗷嗷嗷这个眼神?!” “觉醒,猎杀时刻————?!”】 第45章 27 五条悟被老师的一个(敷衍的)拥抱哄好了。 一边兴高采烈的、吧嗒吧嗒说着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一边拉着老师坐jr从横滨回东京去。 包括且不限于:被五条家在内的咒术界高层幽禁了好几年、很可怜的,——想要老师再抱抱。被太宰冷漠地拒绝了。 后来慢慢长大了,按照老师教的方法逐渐往高层塞棋子进去。——想要老师多夸两句。太宰面无表情, 当做听不见。 去年的时候强行夺权、成了五条家的家主, 总之现在咒术界高层可终于不敢小瞧他了!!——想要老师放心大胆地依赖他。太宰似笑非笑地看了五条悟一眼。 还有、还有, 现在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弱小了, 绝对、足够强啊!——想要让老师别再以注视小男孩的目光看着他。太宰“唔”了一声,把五条悟的战力资料在心底更新了一下。 五条悟:“…………老师, 还是这么狡猾啊。哼哼。” 明目张胆塞进去的私心, 被太宰一个不漏地、像拍皮球一样拍了回去。 【弹幕: “当然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宰可是横滨蛊王!!!” “小弟弟你还有的攻略呢!” “要是被你这么简单就攻略了, 中也第一个表示不服!” “?!等等, 关chuuya什么事?!幼驯染吗?我森可是第一个捡到太宰的人!” “??怎么我下克上的师生c不配拥有姓名吗?芥芥敦敦捋袖子了!!” “欢迎5t5加入宰厨豪华套餐hhhh你们学生之间要不要先惯例掰头一下打个招呼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这都还没影的事儿呢, 在弹幕上瞎吵吵——看dk大猫猫疯狂贴贴不香吗!!!” “毕竟太宰是横滨后宫王——我踏马直接自信:嗨!老婆(们)!!” 武侦宰绝望了:什么后宫王?!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芥川你倒是为我说两句话啊?! 芥川(怒海滔天):“太宰先生的内心谁都不知道, 你们这些肤浅的人, 根本不尊重太宰先生!再说了, 不过一个横滨而已, 怎能抵挡住太宰先生的步伐?!” 重点歪到十万八千里。 弹幕:“????” 武侦宰:我看不尊重我的人是你吧!!!!! 人间不值得。】 在离开横滨之前,太宰仰头看了眼横滨已经恢复湛蓝的天空。 五条悟虽然懒洋洋地双手插兜在旁边走着, 其实始终关注着老师的举动,见此便撇撇嘴:“安心啦, 老师。咒胎被那个大人的‘我’祓除了,咒术师们赶来的都算及时。横滨的伤亡不算大。” 想了想老师向来庞大宏观的棋盘,就又补充一句: “当然啦,这次事件也被上层压下去了, 咒术界没有干扰到普通社会呢。” “……” 太宰无声看他一眼, 不知道自己何时给了学生‘会在乎普通人生存’的好人印象。 想了想自己的后手, 觉得又不值得去特意解释。他就换了个话题:“成年人五条悟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解释的?” 高专学生鼓着脸,不耐烦地一摊手,“谁管他?!让那家伙自己和老橘子们掰扯去吧!!哼。——再说了,老师~”身形颀长的年轻人靠近过来,故意露出一张帅脸,把熠熠生辉的六眼睁大了: “老师!你们最开始、到底是怎么遇见的啊?!” 站在地铁车厢里,身高相仿、颜值超高的两位男性,其中更年轻的那个一抬手臂、把‘老师’圈在车厢与自己怀抱中间,虽然脸色臭臭的,但眼睛里明显带着笑意,像是故意发脾气惹人注意的坏猫猫。 旁边站着玩手机的jk们、都不由自主偷偷抬眼窥探过去了,然后被刺激的捂住嘴无声尖叫起来。 (壁咚?!) (师生?!) (禁断话题?!!) 首领太宰并不觉得这姿势禁断,他只觉得长大了的学生丧失了距离感、分外吵闹。 太宰用手掌按住五条悟的脸往后推,冷酷无情地拒绝他。 “靠太近了。离我远点,五条悟。” 【弹幕“咦嘻嘻嘻”、“哎嘿嘿嘿”的姨母笑了起来。 并且纷纷流下了奇怪的眼泪。 武侦宰:。 武侦宰:…… 武侦宰:怎么回事。 武侦宰:我好像不干净了。】 抵达东京之后,还有一大段距离才到高专。 全名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其一重身份,是开放向拥有此种才能的学生、负责教导他们学习诅咒、祓除诅咒的咒术师专门学校。 其二重身份,则是作为咒术界的要地。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占地面积甚广,拥有不止一片林地、提供不同的地形供学生练习。 鳞次栉比的传统木质建筑彰显出自己的悠远历史。 不止作为咒术师们最为牢靠的后盾、供给不同社会层面的后勤,还承担了整个咒术界中枢之一的重责。 ——总而言之,五条悟就这么带着他的老师、令整个咒术界高层都为之疯狂忌惮的太宰治,毫不掩饰的、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太宰本人亦毫无畏惧,脸上神色淡淡,打量着四周古董建筑时丝毫没有被其阵仗所压制的敬畏感,仅仅在白色长毛猫猫又情不自禁往身上贴的时候、略显嫌弃的把猫撸下来推走。 “————总之!这就是我现在的班级啦!锵锵!!” 幼稚到给自己配音的,正是未来的人类最强咒术师。 ……人类未来大概没救了吧。 被一把推开的教室房门后,同时露出三张懵逼的脸。 其中两张是见过的,分别属于尚且青春的学生、夏油杰与家入硝子。 另一张戴着墨镜、长相略显凶悍,此时无比明显的爆出两个井字: “五、条、悟!!” 班主任夜蛾正道咆哮道,伸手一指太宰: “你旷课————旷课先不说!你怎么把普通人给带进来?!” 毫无疑问,太宰治是全无咒力的人。 此时他两手空空、毫无威胁的站在教室门口,身材修长而瘦削,高领毛衣搭着长款薄风衣,黑色休闲裤下踩着板鞋,这幅打扮实在太像一个家境优渥的男子大学生了。 更不用提太宰才因为背后捅刀、失血过多抢救回来,此刻脸上苍白、唇畔笑意寥寥,被包裹着左眼的绷带一衬,愈发显得病弱。 “咳咳咳咳咳!”夏油杰拼命咳嗽,给五条悟——算了,给夜蛾正道拼命使眼色。 (夜蛾老师!) 夏油杰在心底大喊。 (那位可不是什么真的‘普通人’啊?!你不要不相信!这个可是咒术界的you-knoho‘神秘人’啊!!!) 在脑袋里大玩h梗是不会被人听到的啦,夏油杰同学。 同一时间,从太宰肩膀后面探出白毛猫猫的脑袋,正黏黏糊糊地左右蹭蹭、满脸心满意足。 “是我的老师哦!夜蛾大叔!!” 同时,五条悟超骄傲的大声宣布道! 夜蛾正道崩溃了:“怎么可能啊?!你说什——不对,你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没人知道吗!!” 抓狂地捋了一把头发,一级术师墨镜后的眼睛慎重起来、满怀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分外年轻的男人。 (这就是杰和硝子报告中说的‘那个人’吧……) (据高层的封锁消息,是拥有恶魔般智慧的人) (最好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要有) 被人暗自戒备着,太宰面不改色,只是反手抓住在自己肩膀上乱蹭一气的白毛脑袋、抓着他往旁边一拽: “别胡闹了。悟君。” 在那个声音里、浮现出并不留情的警告。 “该有的礼貌呢?” “………………”五条悟扁着嘴,哼哼唧唧、但是居然就这么听话的乖乖站在一边了。 长手长脚的男子高中生垂着头,蔫巴巴的,又用眼角不断撇过去、看上去分外可怜。 “知道啦。老师。喏,” 五条悟乖乖叫人。 “这两个是夏油杰、家入硝子。还有班主任夜蛾正道大叔。都是自己人哦。” 夜蛾正道脑门上直冒青筋:“给我把班主任放在前面介绍啊?!” 太宰同时以不含温度的视线看向他。 五条悟鼓着脸,(有些敷衍但还是)鞠躬一道歉,看的深知这家伙嚣张秉性的三人眼珠都要掉下来。 (悟?!) (真的是悟吗?!) (没吃错药吗悟???!) 不知不觉间,夜蛾正道竟对太宰治肃然起敬。 “您…………真的不容易。” 身为五条悟的班主任,夜蛾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为什么这就用上敬语了啊夜蛾老师?!) 夏油杰在心里直吐槽。 (能让悟乖乖听话就让你这么尊敬他吗?!!——虽然的确连我都敬佩不已——) 太宰似乎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含义似的一歪头,但还是浮现出社交场合的浅淡笑容。 紧接着,太宰将目光转向了两位学生。 那视线安静地穿透了他们,宛如从云端垂下的神佛般的注视,令夏油杰本能般警惕起来、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然而,那份冷锐只是昙花一现般的一秒,很快便随着与家入硝子的对视而泛起粼粼波光。 “虽然遗憾,但是小姐你救了我的性命呢。” 太宰说着前半句叫人云里雾里的话,但是唇畔的笑容确实渐渐加深了。 这个男人真心笑起来的模样,有着叫人一瞬间丢盔卸甲的魔力。 “那么——” “谢谢你。” 太宰静静地说。 “……………………” 家入硝子左右游移着眼神,小声重复着什么“不用谢”“没什么”之类的套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夏油杰:“。” 硝子……你为什么要脸红?! 悟,你不要在你老师背后怒瞪女同学!这幅姿态也太难看了吧!! 还有!! 为什么我在这群人之中,突然变成了吐槽役?!?! 嘛。这或许就是拥有良知的正常人、所不得不经历的成长中的阵痛? 第46章 28 高专二年级的教室里, 就这么喧扰了一阵子。 明明只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太宰治却奇妙地融入了这个其实骄傲而自我的小群体。 ——并且。 太宰治,才是其中威压最重、处尊居显的那个人。 就很有意思。 大家也迅速摸到了这个规律, 就开始仗着太宰站在这里、纷纷作威作福。 比如:夜蛾正道脸上一本正经的、其实告状起来毫不留情!! “悟这个学生, 经常旷课、还喜欢迟到、说教也不听、仗着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就不听劝告冲上去祓除咒灵、偶尔还会忘掉落下‘帐’驱除普通人……”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太宰:“……” 他冷冰冰地看了五条悟一眼,连一句话都不说。 五条悟就满脸憋屈的(嘟嘟囔囔的)去班主任面前悔过了。 再比如:家入硝子笑容满面、其实早就把记满的小本本都拿出来了! 什么“悟总是嘴巴上不留情!”、“太幼稚了!居然会欺负女孩子!”、“歌姬都被他捉弄哭了!”、“出去带特产从来只买自己喜欢的甜点!!”等等、等等。 太宰略有些头疼的按了下鼻梁, 微微叹了口气。 “我之前怎么说的?悟君。” 他平静地说。 “照这样下去,果然很难讨女孩子喜欢啊。” 五条悟震惊地睁大眼:“怎么会?!老师!!你看我、你看看我的脸啊——!” (在他背后,家入硝子“啪”的把小本本拍在自己脸上、非常崩溃——啊这个笨蛋没救了!!) 再再比如:夏油杰………… 五条悟笑容灿烂、六眼死死盯着他的同学。 “杰。” 五条悟满含威胁的笑着说: “我们是亲友吧?!” 夏油杰温柔一笑, 狭长双眸里满满的和善。 “不。” 夏油杰连语气都温和极了:“从你把我的掌机‘不小心’落进脏水池里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白毛猫猫不敢置信! 白毛猫猫超级委屈! 白毛猫猫要冲着老师喵喵喵才愿意爬起来!! 【弹幕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你还有今天!!!!!” “太解气了哈哈哈哈哈哈真该让咒术界广而告之哈哈哈哈!” “‘你以为五条悟是无敌的吗?!胡说!只需要一个无咒力普通人, 五条悟就会被乖乖打倒!!’” “然后纷纷在首领宰面前送人头吗?笑yue了哈哈哈哈这什么入门到入土一条龙服务师生二人组!” “呜呜呜太可爱了!高专组合全员可爱!我简直被萌的一脸血!!” “在老师面前疯狂告状嗷嗷嗷这是什么稀有SSR级别的CG!被老师一眼看得去道歉的高专五!我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实际:全员嫌弃, 猫猫心中:全员爱我!(骄傲抬头挺胸)” “平时暗搓搓记账的大家也好可爱啊hhhhhhh” “哎, 要是没有那些烦人的老橘子们,高专生活我能磕一辈子!!” “卧槽说啥来啥…………”】 果然“太宰治复活(?)”这件事,已经在咒术界上层引起动荡。 又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高专, 无论如何是瞒不下去的。——也完全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气氛一片热闹的高专二年级教室门口, 很快传来了叫人不悦的打断声。 约十五人左右的队列, 尽数穿着朴素的黑袍、头戴空白无一物的面具,宛如要将自己的信息尽数掩盖一般。 肃立在教室门口、营造出针扎般戒备的氛围。——却由于不合时宜的时间、地点,无端显出些滑稽。 为首一人, 手里托着盖上黑布的托盘。 “罪人太宰治!” 那人厉声喝道。 “速速前往会议厅!伏罪之时到了!!” “……” “……” “……” 教室里的老师并学生,全以无言般的神情望过去。 夏油杰用手掌掩着嘴唇窃窃私语(超大声):“这都什么年代了啊?还这中说话方式。老古董了吧。”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打量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时代剧看多了吧。” 讲台上夜蛾正道大声清了清嗓子,不重不轻批评一句:“太怠慢了!” 太宰为这些人可爱的反应微微一笑, 张口刚要说话—— “住口!” 来人戒备极了,将托盘上黑布一拽! “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副口枷。 空气, 凝固了。 未等面色骤然一冷的五条悟有所举动,太宰先低低笑了。 那个笑声轻极了,并不比一片羽毛更有重量,却让为首之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又硬撑着梗住脖子。 “哦呀。了不起。” 太宰温和的夸赞道。 “有多少年了呢?未曾有人胆敢这样侮辱我。咒术界能有这份胆量,实在令我敬佩。”男人轻柔地说,“上一个有胆子对我流露不敬的勇士,在我的手下切掉他妻子的第四根手指的时候,就哭着自尽了。真是叫我失落不已。” 太宰轻声鼓励道。 “希望你们能坚持的更久一点呢。” 片刻之前,面色虽冷淡、但又纵容着年轻人们打闹的那个人,宛如泡沫一般、消散的全无踪影。 站在这里的,无疑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仅仅其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暴力与腥风血雨的中心。 被那不含丝毫情感的鸢瞳注视着,来人禁不住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背后冷汗涔涔流下,打湿了黑袍。 (恶魔) (真的是人类吗) (“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的双眼”) (“完全无法琢磨其思路”) (“绝对不可以听他说话”) (——上层是这样吩咐的) (但是、) (但是——) 他在心底拼命鞭策自己,才努力用看不出颤抖的手抓住口枷—— “喂。” 五条悟冷声喊道。 “高层会议,为什么不通知我?” 这几年插足咒术界的权势,当年的男孩逐渐能把老师教导的知识活学活用。 五条悟以压抑着感情的声音,示威般质问。 “怎么。高层是想把‘御三家’改成‘御二家’吗。” ——被这样诘问了,来人竟感到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直面那个男人) (哪怕是‘六眼’……) 两人打着官腔来回两三个回合,五条悟上前一步,把老师挡在背后。 “我过去开会。” 五条悟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自顾自决定道。 “老师——你留在这里。” 来人刚想以高姿态谴责几句,又被六眼瞪了回去。 【弹幕: “我靠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竟然敢侮辱我宰?!?!” “你们完了!!老橘子你们完了听到了没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然而,该谴责的谴责完了之后………… “虽然但是……”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 “左边你不是一个人……” “左边你不是人……” “——嗷!!!!我忍不住了!!!!就算不可能,但是首领宰戴口枷我好可啊!!!!!” “我脑补了一下,我闭着眼冲啊!!!!” “‘脸色苍白的男人,蓬松的黑发自额前垂下,过紧的口枷勒住了脸颊,让他的舌头只能伸出来一点,他好像被口枷勒的有点痛,于是鸢色的眼睛里泛起水雾,自下向上看着你————’” “嗷嗷嗷嗷嗷嗷左边哪位太太?!?!会说话就多说点!!!” “店无书砸!!懂?您务必多写点,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武侦宰麻了。 而Reborn眯起眼睛扫视着弹幕,微微一笑。】 五条悟这边就要跟着离开、摩拳擦掌准备怒喷那群脑子进水的高层。 刚往前走了两步,又不放心。 实在是老师信誉不足,上一秒还微微笑着、下一秒就被人捅了刀子什么的,简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万一喷完咒术界高层,回头就看见老师又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可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正处于一中患得患失的弃猫效应(?)中,可以说这些毫无距离感的贴贴、时不时的肢体接触、片刻不离的紧紧跟随,都源于当年留下的PTSD。 五条悟皱着眉想了想,在兜里掏掏,居然摸出来一副手铐。 他的班主任与同学们,同时以注视变//态的目光仰望着他。 五条悟才不管呢。他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老师清瘦的手腕,就把人拷在自己的课桌上!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你哪来的玩具手铐。” 这。学生好像长成了奇怪的样子。要不要干脆丢了呢。 五条悟才不会说前阵子路过店面然后突然心神一动就不知为何买下来了呢。他只是心满意足的打量了下乖乖站在原地的老师,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机关打开了! 自以为捕捉到猎物的白毛猫猫,喜滋滋地走了。 首领太宰以冰冷的视线目送他远去,略显头疼的叹了口气。 夜蛾正道在不明的压迫感下、备感丢人的深深低头致歉:“那个……真不好意思……把那孩子教成这副模样…………” 家入硝子早就没眼看的扭过了头。 而夏油杰牙疼般捂住了脸,准备用咒力捏碎链条:“真是对不住。这就帮您松开……” 太宰沉默了一下。 “那倒不必。” 他叹息着说。 “只是……有发夹吗?” 【弹幕: “来了来了名场面!!!!!” “上啊!横滨锁王!!!!!!” “给咒术界露一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横滨上下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全不带担心的。 ‘被手铐锁住的太宰治’? 开什么玩笑哈哈哈哈哈——5t5你还是太天真了!】 第47章 29 教室里唯一的少女、家入硝子是齐肩短发。 倒是日常将头发扎成丸子头的夏油杰, 伸手在课桌里摸了摸,竟真的摸出一个最简单的黑色发夹。 “…………” 然后,三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太宰接过发夹、用手指把它掰直一些, 又把尖端弯曲成一个微小的弧度。 紧接着,太宰治用发夹在手铐锁眼里转动了还不到一秒,手铐就传出被打开的“咔哒”一声。 ——这灵巧的手艺, 就连打开金库里的保险箱都不在话下?!?! 夏油杰默默咂舌。 并且。看着这份叫人心惊的熟练度,再搭配以方才面不改色说出的什么“切下手指”之类的问题发言………… (悟?!) 唯一有良知的男子高中生在心底大喊。 (你可从来没说过你老师的职业啊?!?!?) (……虽然多半也猜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就是了) 然而。太宰在敛下全身压迫性气场的时候,那副外表又实在具有欺骗性。 此时此刻正懒洋洋站着、轻轻揉动手腕的样子,又消失了方才叫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像一片沉默的影子。 像上个冬日的落雪。 像自己在棋盘上走动的棋子, 而多过像一个活物。 (……) (需要警惕这个人) 夏油杰不由得这样想。 (但是) (他是悟怀有执念的老师) (那么) (就必不可能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党) 这时, 仿佛意识到太宰想要离开的意图似的,夜蛾正道咳嗽一声、挽留道: “不如, 等悟回来怎么样?接下来的安排啦、住宿啦、日常生活啦等等等等, 肯定都会有所变动的。”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满脑子肌肉的一级术师,其实脑筋运转的十分灵活。 对于“太宰治”这个仅凭计谋就掀起腥风血雨的人,夜蛾正道同样报以一定程度上的戒备之心。 但是对于“五条悟的老师”,他亦选择给出自己的敬意。 等待五条悟主动解释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来到这个时代、为什么会造成横滨市的特异性质咒胎、为什么要把太宰治带到咒术高专…… 这些问题, 身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都报以信任与耐心,等着五条悟主动前来汇报。 ——当然如果五条悟“一不小心”给忘了,那就有铁拳伺候。 总之,让太宰治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或者毫无约束的在高专左右闲逛,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不提悟一回来就得发疯, 万一太宰治遇见了个咒术界高层呢?!(虽然还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但)据说这个人可是有着接触型的无效化“异能力”啊?!这又是个货真价实、手染不知多少人命的危险人物, 到时候无论哪一方出现损伤,啊啊想想就头疼! 夜蛾正道就这么一脸正经的拖延着时间。 而太宰治闻言,便安静地看了过来。 与适才社交性的浅笑不同,那个视线冰冷而锐利,一瞬间给夜蛾正道一种、宛如连自己内在人格也一并看穿的恐惧。可是下一秒,太宰又平静的微笑起来。 “遇见了相当不错的同伴啊,悟君。” 男人自言自语般说。 夜蛾询问般望向太宰。 “哪里。别在意。”太宰温和地说。 “只是……我遇见悟君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是一只冰雪雕琢的小鸟,别看外表那样,其实内心空洞的连我也看不下去。” 那个笑容稍微危险了一点。 “因此教了三课…………什么的。” “不过,现在已经交到朋友了、性格还变的这样活泼。真不错呢。” 太宰安静地夸赞道。 迎着夜蛾正道质询的视线,他微微摇了摇头。 “无需担心,我不会在高专做什么的。像你脑袋里正思考的那些危险的事、我都不会做哦。” 宛如在保证什么似的,太宰噙着浅淡的笑、微微摊开手来、以示自己的无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夜蛾依然皱着眉,再次试图挽留他:“可是,至少等到悟回来——” “哦呀哦呀,可不能娇惯那个孩子呢。”太宰又一次轻轻笑了。 “虽然我讨厌狗,但那个可是正在成长中的大型猫科,骤然掉以轻心恐怕会被叼回巢穴。” “更何况——” “我希望他不要过于依赖我。” 压低了嗓音、近乎自语般,太宰诉说着五条悟无法听见的话。 “忘掉过去。勇敢点。自己往前走。——这样最好。” (………………) 夏油杰听着,慢慢皱起眉。 拥有敏锐观察力、心思细腻的年轻咒术师,察觉到了隐藏于那话语中的什么。 (虽然可能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 (但、) (这个人的“天平”上) (自己的重量、与、他人的重量) (好像并不等价??) 他隐隐倒吸一口冷气。 无论是令人胆寒的危险性、还是显露出冰山一角的复杂性格,“太宰治”都是夏油杰生平所见、绝无仅有的那个人。 (而且,好像有一点稍微能够理解) (为什么——悟没办法放着他老师——单独一人了) 心里转过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夏油杰脸上倒是半点不显。 本着帮亲友照看重视之人的念头,他笑眯眯地举手:“夜蛾老师~我可以帮忙带、呃,” 考虑到悟那个吃独食的霸道性格,夏油杰体贴的换了个称呼: “——带太宰先生逛一逛高专哦。” “?” 家入硝子左右看了看,发现马上教室里就只剩她自己单独面对班主任,立刻也高举起手,猫猫探头: “老师~我也可以~~~!” “……”夜蛾正道萧瑟地抹了一把脸,咆哮: “我才是你们的老师?!?!?!” 【弹幕: “哈哈哈哈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恭喜高专二年级全员加入宰厨豪华套餐???” “哈哈哈虽然我不知道大家都脑补了什么,但是我宰可是人间蛊王!!!发生什么我都不奇怪!!(骄傲挺胸)” 还有一半幸灾乐祸的弹幕。 爱他就要看他倒霉.jpg 日常粉似黑系列。 “嘻嘻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等5t5回来————” “夏油杰:悟,你老师真棒。” “家入硝子:悟,你老师真棒。” “夜蛾正道:悟,你老师——不对我才是你们班的老师?!?!” 弹幕一时间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喊起“5t5你要被亲友偷家啦——!!!”之类的虎狼之言。】 另一边的五条悟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偷家……不是,自己老师要跟着挚友一起逛高专了。 他还在怒骂咒术界高层。 拥有“五条家家主”这一名头,意味着身上负担加重几层、意味着空闲时间缩水、意味着日常生活中还要操心这个尾大不掉的古旧家族。 ——也意味着。 五条悟,拥有了同咒术界高层平起平坐的权利。 “再也没人敢小瞧他”。这句话,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正确的。 哪怕五条悟本质上对权势没有半点兴趣,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当面怒喷老橘子、对面还没法呵斥他“这个小鬼”,还真心挺爽的。 就比如,不管高层怎么施压,五条悟就是拿着“高层开会不通知五条家”做文章。 高层:“你凭什么违逆上层的命令?!” 五条悟(阴阳怪气):“你们凭什么不通知我?是看不起五条家吗?” 高层:“你凭什么随意带人进入高专?!是不是不把上层看在眼里?” 五条悟(阴阳怪气):“你们凭什么不通知我?是看不起五条家吗?” 高层:“你凭什么未经允许闯入会议厅?!” 五条悟(阴阳怪气):“你们凭什么不通知我?是看不起五条家吗?” 是个无感情的复读机了。 直把老头子们气得喘不过来。 嚷嚷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人把话题引入到重点—— “‘太宰治’,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人厉声发问。 “当年五条家上交的报告,可是说太宰治‘疑似死亡、确认失踪’!为何此人还能出现在横滨?!” 五条悟冷笑起来。 那双琉璃蓝色的六眼里,淬着冰雪。 “——怎么,当年没能杀死老师,你们都很失望吗。” 年轻的家主,曼声诘难道。 果然在高层之间掀起一阵骚动,被怒声呵斥了:“不得胡言!!” 五条悟却只是冷冰冰的笑着。 “总之。我的老师回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 “若是再有人胆敢伸手,我不介意剁掉几双爪子哦?” 说出这等狂言的五条悟,既有与言语匹敌的实力、亦有不顾一切的狂气。 ————五条悟是认真的。 咒术界高层被噎的牙痒痒,可对面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说囚禁就囚禁、按个罪名就任人宰割的小鬼了。 彼此之间私语了一阵,决心暂且将矛头对准下一个目标。 “那我问你。” 又有人绷住面皮,宛如方才不曾被年轻的五条家主当面怼到脸上似的。 “——那个成年的‘五条悟’,又是怎么回事?!” 现年十七岁的年轻人双手一插衣兜,朝天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哈?!” 他皮笑肉不笑的大声冷哼。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去问他啊——!!!” “对了!拷问完之后,要记得给五条家发一份报告!!” 五条悟这下也被气得牙痒痒。 猫猫磨牙。 (可恶的家伙!!) (混蛋!!!) 他在心底发出了教师五条也曾发出过的呐喊。 (你这家伙——) (说是和老师“来自同一个地方”、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柠檬酸得直打喷嚏的白色长毛猫猫,忍不住龇牙咧嘴。 龇牙咧嘴。 第48章 30 ——夏油杰意识到, 非必要的情况下,太宰治可以保持长时间的安静。 他们从教室往下走。 沿着石头堆砌的台阶,鞋底不紧不慢摩擦着, 近乎无声。 初春仍有些寒意,微风扑到脸上,是凉的。 常青的树枝上,叶片于风中婆娑。 刚冒出不久的嫩芽颤颤巍巍,泛着青涩的芽黄。 夏油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色。 空气感受起来很厚重, 天空苍白又陈旧,像拉上的灰蒙蒙的窗帘。 ——快下雨了。 他伸手拉高自己的衣领,被凉风吹的微微瑟缩了一下脖子。 路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 夏油杰蹲下来投了硬币。 他给自己选了瓶可乐,仰头问太宰喝什么。 太宰沉默了一下,指了杯咖啡。 夏油杰默默窥探了下男人仍显苍白的脸色,选了罐装热奶咖。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饮料。 太宰治不怎么说话, 未被绷带遮掩的右眼仿佛在追随着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景色一般,逡巡在虚空中。 另一边,夏油杰礼节性地介绍完了高专之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啊这) 夏油杰忍不住在心底想。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倒不是说尴尬什么的) (只是……) 习惯了咒术师身份、习惯了照顾“弱者”的年轻人,几乎是下意识般操起了心。 (就这么坐着等悟吵完架回来吗?) (可是) (身体不好、又这么坐着吹凉风) (万一生病了该怎么办?) (大概率悟还要抓着我一起去买药…………) 不由自主产生了逻辑链通达的联想呢, 夏油杰同学。 而且对自己的亲友可谓非常了解,可以说是相当有自觉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脑袋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一转眼却对上太宰的视线, 夏油杰被小小的惊吓到“?!” (又来了) 年轻人本能般绷紧身体。 (那个几乎将我内心贯穿的视线————) “过于坚信‘大义’, 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太宰平静的说。 然而, 这句话太过于没头没尾, 叫夏油杰只能眨了眨眼,异常困惑地“啊?”了一声。 “摧毁一个人信念的方法,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本来该这么说的。” 太宰自顾自说着叫人一头雾水的话,又几不可察的浅笑一下。 “之后的话,你怎样选择都没有关系哦。” 从太宰口中吐出的话语,简直不知所云。 “因为——” “这将不再是你,而是整个人类的选择。” 夏油杰困惑极了,又隐隐感觉到这句话仿佛在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可怖的预言似的。 年轻的咒灵操使不知该回复什么,只能又傻兮兮的“啊?”了一声、歪了歪头。 (但是) (至少有句话可以说——) “你啊。没必要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背负在身上?” 夏油杰相当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更为疑惑了 “——咒术界什么的,并不是你该涉足的领域。还是早早退出为好哦。” 关照着无咒力的普通人,咒术师好心劝解道。 太宰低低笑了起来,这笑容中带着成熟大人的游刃有余 “啊呀。我倒是想说,思想还不成熟的小鬼、不如早早退出、省的遭人利用呢。” 夏油杰被挑衅到,不服气地一挑眉。 “真嚣张啊。你也没比我们大几岁?!” 连敬语都不加了。 弹幕超激动的!跨次元疯狂打call!! “嗷嗷嗷嗷嗷嗷快快快首领宰给我杰哥话疗!!!!!” “宰啊快把现在还很单纯的杰哥捞到碗里!杰哥咱不走那条路嗷!!” “蛊王对撞!!!!我全身家都压在宰宰身上!!!!!” “坏心眼的成年宰宰太蛊了叭!!” “卧槽宰这是一眼看穿杰哥未来剧本?!我跪了我跪了首领宰您看我跪的标准不标准——” “我觉得首领宰又要搞大事了?!!?” “首领宰大事我来搞,你们亲友组就安心做朋友。” “?!?!左边磕糖归磕糖,为什么突然发刀??人干事????” “我是怎么从一句话里面吃到双刀的??????” “草生了出来啊啊啊!” 唯独荧光蓝弹幕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而这场没头没尾的对话,终结于天降猫猫。 白色长毛猫连尾巴尖都炸起来,囫囵看了眼自家大摇大摆走出门的猎物(?),转头就开始卷袖子。 正好,骄傲的年轻咒灵操使也激起一肚子火,笑眯眯的捏起个术式。 两个人站在演练场上打了个昏天黑地、轰隆隆隆隆。 首领太宰百无聊赖地依旧坐在他那张长椅上,交叠着长腿,右手手背托着下巴,看样子早不知魂飞天外到哪儿去了。 弹幕笑死。 “学着点学着点!这才叫真正的蛊王!!” “真·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说话!(狗头)” 结果。打完了不还是要乖乖带着人介绍住处。 两个年轻气盛的男子高中生,顶着头顶两个新鲜出炉的大包低头挨训。 而班主任夜蛾正道一边愤怒说教,一边瞅着旁边脸上写满了“无辜”的首领太宰,心底渐生绝望。 (怎么有种多了一个任性小鬼的感觉?!?!) 他在心底疯狂摇头。 (不不不不不不绝对是错觉!!!) (被咒术界高层忌惮成这样的“太宰治”) (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人设!!!!) 拼命麻痹了自己之后,夜蛾正道充满心累的一挥手,放五条悟带他老师走了。 太宰的住处——在五条家的特权、加上高层们监视心理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安排在了五条悟的宿舍旁边。 以一介无咒力者的身份、在咒术高专拥有立足之地,不知太宰治是否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当然太宰全不在乎这种事情。 他冷淡地观察着自己的新房间。 五条家的仆从,已在年轻家主的命令下重新布置过了这里。 打开衣柜,便可看到各式尺寸恰好的衣饰。 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那套昂贵着装,亦在紧急处理好之后、重新叠放整齐、出现在衣柜里。 静静躺卧在红围巾上的,正是首领太宰惯用的手枪与补充完毕的弹夹。 ——以及,一些充满危险性的“小道具们”。 太宰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条象征身份的红围巾。停顿片刻,并没有重新戴上它。 他合拢衣柜,忽略了(充满私心)堆叠着各式柔软抱枕的床铺,走到书桌边。 在那张书桌上,放置着太宰治真正想要的东西。 ——近十年来咒术界重大的人员变动、权势变迁、咒术界同普通社会的关联……诸如此类的大量情报。 ——以及、 太宰始终没有放下过的、有关神道的相关古籍。 他垂下眼睫,浅浅笑了一下。 便重新坐在书桌边。 从桌面台灯映照到墙上的,正是四年来都未曾有过动摇的那个影子。 “……………………” 闷雷在远处的天边滚落。 暴脾气的风,使劲摇撼着窗户玻璃。 ——下雨了。 半夜、未知几点的时刻,房门连同窗框上的水珠一同砸开。 灯光下,苍白的男人静静望去。 五条悟抓着门框,立在那里。 有一刻他连抓握门框的力气,都大到令指节泛起白色。却又在下一秒松了开来。 十七岁的年轻人面上带笑,另一只手端着杯牛奶、杯口还飘起热腾腾的白雾,毫不见外的蹭进老师房间里。 明明已经长大了,却还是靠过来、整个上半身往书桌上一趴,故意挡住老师看书的视线。 牛奶杯往太宰手边一放,五条悟就这么从下往上仰着脸、眨动着自己落雪般的眼睫。 拖长声音,明摆着的撒娇 “老师~~~这么晚了,快喝了牛奶睡觉啦。” 这副模样,实在同他小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太宰治安静地注视着他。 注视着五条悟急促而不稳的呼吸、泛白的脸色、额上一层薄汗。 (做噩梦了吗?) 太宰无声喟叹着。 “你啊。” 男人轻声说,“还是个孩子吗?” 五条悟捕捉到那个声线里细微的纵容,便又得意又不爽地鼓起脸。 “老师,——不要还把我当小孩看啦。” 太宰便叹气“那你就勇敢点、独自一人往前走。” 是因为学生成长了、还是因为老师的一时疏忽呢。 五条悟竟立刻听懂了太宰话语里不详的意味,抬手紧紧攥住老师的手腕 “你、————又要丢掉我吗?!” 太宰以平静的视线回望着他,并不过多解释些什么。 (不管怎样) (我已选择好‘那个’未来) “……” “……” 僵持片刻,五条悟咬着牙,恶狠狠的,但又笑起来。 他伸手把牛奶杯往前一推,催促道“快喝啦!老师不准再熬夜了!本来身体健康就不怎么样,这些资料既然我都已经辛辛苦苦收集好了、肯定不会让它们长了腿跑掉啊!!” 被学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宰无可无不可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 男人顿了顿,无可奈何的望着自己的学生,语气轻柔 “悟君。” “我可是有抗药性的哦?” 他的声音里泛微妙的笑意。 “下一次的话,至少放点致死量的安眠药?” “啊可恶!!”五条悟恼火“谁让你喝了这个去死的?!老师你倒是睡觉啊!!!” 一句话也不知道喊出多少人的心声。 结果两个人也不知道就这个话题纠缠了多长时间。太宰才终于在五条悟“我要把情报全给撕了——!!!!”的怒声威胁下,一番洗漱、换了睡衣、满脸无言的躺倒在床上。 五条悟就这么蜷缩着两条大长腿,额头枕着床沿、有一搭没一搭的趴在老师床边玩手机。 太宰没有赶他回去。五条悟也什么话都不提。 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窗台上。 顺着玻璃,勾画出道道湿痕。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耳边传来太宰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五条悟扔下早已无意识摆弄着的手机,极轻极轻的伸出手去、搭在老师裹缠着绷带的手腕上。 他屏住呼吸,全心全意地数着老师的脉搏。 (活着) (还活着——) (在我身边) (没有离开) “………………” 长达近十年的绝望,在这一刻走向了终点。 褪去了白日里看似大大咧咧的喧闹,五条悟终于放下心来。 十七岁的年轻人,倾听着老师的心跳,闭上眼睛。 额头靠着床沿,倦怠极了、安心极了。 ——他睡着了。 而一只属于成年人的手,轻轻拽过被褥、搭在年轻学生的身上。 愿这个梦境里没有泪水与悔恨。 太宰重新坐直起来,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轻声说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我呢。” “——五条君。” 在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从房门边显露出另一个人影。 第49章 31 “我倒是没想到, 你还有这种温柔的时候。” 五条悟——二十七岁的那个——双臂环抱着、依靠在门口,这样说。 年长的男人仍穿着那身高专教师的长款制服,从骤雨中一路走过来、全身也一滴不湿。 不知何时,他将缠绕在双眼上的绷带解开了。 ——莹莹的、琉璃蓝色的“六眼”, 正沉沉望过来。 毫无疑问是五条悟。 然而。在那张眉目端秀的面庞上, 浮现出能将人割伤般的锐利。 那个是、解决了不知多少危机方能够拥有的明锐与骄傲。 这个神情, 将他同仍趴在床边酣睡的十七岁年轻人分割开来。 “…………” 太宰并不回应这句话。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从学生的抓握中抽出来,跨下床、重新坐在桌边。 哪怕太宰此时仍穿着银灰色的全套家居服、脚踩着软绵绵的拖鞋。 可那仰靠在椅背上的姿态,轻轻将双手十指并拢的动作, 又无疑彰显出此人早已习惯了的上位者身份。 一道无形的鸿沟铺展开。 太宰望向教师五条的视线里, 并没有温度。 没有纵容。没有笑意。 没有浅浅的放松。 ——什么都没有。 太宰仅仅冷酷地眺望着五条悟,用清冷的声音说: “那么。来交流一下情报,五条君。” “……” 五条悟慢慢皱起了眉。 很难用言语解释,但、 细微的不满, 开始在脑海里积攒起来。 (五条君) (五条君、五条君、五条君、什么的) (不对) (要分辨清楚!) (我并不是————) 二十七岁的男人,勉强按捺着自己的臭脾气,干巴巴地开口: “你——” 本不应该说出口的话语。 本应当永远埋葬在心底的话语。 映衬着这雨夜、这暖色的灯光、这个人不动声色的温柔, 让五条悟脱口而出: “——你的刀伤, 已经痊愈了吗?” (嘶!) (等下?!) 五条悟几乎是同太宰治一起睁大眼睛。 (撤回撤回撤回!!!) 他强烈的后悔起来。 (我对男人的辛苦才不感兴趣啊!!!!!) 太宰恐怕也感到了费解。毕竟他同二十七岁的男人其实并无交集, 而五条悟并没有温柔体贴到这个程度。 干脆忽略了方才的话语,太宰微微眯起眼睛,以冰冷而锐利的、能够穿透人心的视线,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不劳你费心。” 从他口中吐出的,无疑是生疏而陌生的话语。 (…………) 五条悟更不爽了。 (不对、) (可是、) (等下、) 另一份记忆里含笑的鸢瞳,此时疏远如亘古的寒冰,直刺得人心口发疼,连经受了那目光的面庞上、都泛起针刺般的幻痛。 (————可恶!!!!!) 五条悟无法忍耐下去了。 蓬勃燃烧的怒火、裹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郁卒, 叫五条悟冲口而出: “我该叫你‘太宰’——” “还是、” “——‘太宰老师’呢?” (混蛋!!!) (不准用——那种眼神——) (看着我啊?!!!) 怒意冲刷着理智的阈值,而五条悟拼命忍住了。 他咬着牙根,六眼沉沉,翻卷着连本人都没能意识到的滔天巨浪。 而太宰注意到了。 他轻轻摩挲着下唇的手指停了下来,沉思着、判断着、犹疑着。 仅仅停顿了几秒钟,太宰就轻声发问: “那么。恕我冒昧发问了,五条君。” 男人安静地说。 “你该不会。” “继承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弹幕:“?!?!?!?!??!!”】 “……” 五条悟并不说话。而这态度无疑是默认了。 太宰微微呼出一口气,用右手的手掌撑住额头。 他垂在手掌下的阴影里,强迫自己收拾好错愕与震荡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 (不、) (拜托————) (冷静) (住手) 诸般心思如光电倏忽浮现又被强行隐没,太宰仅停顿了一下,便又抬起头来。 遗憾的是。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并不如五条悟所预料、也对他露出浅淡的笑容。 太宰只是无声的喟叹着。 “一个忠告,五条君。” 男人的声线宛如钢铁般不为动摇。 “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你最好还是不要、感同身受了。” 太宰冷酷地阐述着。 “毕竟——” “我与你之间,仅见过三面而已。” “我希望你还能够回忆的起来,当时在‘纯白房间’里、你满怀警惕、试图攻击我的心情。” “哈?!” 二十七岁的男人被隐隐触怒了,脸上露出危险的神情: “‘感同身受’这种事情,你说不要就不要?!” 五条悟怒极反笑,咬紧牙: “说得这么轻而易举,难不成你也继承过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啊?!!” 太宰治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仅以无情的——怜悯的——目光,望着无意间得到命运“馈赠”的另一个男人。 【弹幕: “卧槽?!!我刚准备为双份的5t5尖叫?!?!” “一把四十米砍刀捅进我胸口?????” “我靠信息量太大我现在才缓过来!” “就是说275也得到了幼5的记忆?!?!刚刚突然爆发是被首领宰看陌生人的眼神刺激到了?!” “然后口不择言,也刺激到了继承武侦宰记忆的首领宰?!?!?!” “嗷嗷嗷嗷为什么你们两个要互相伤害???” “同时把弹幕的人头全收割走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死的好安详?!” “太虐了!!太刀了!!!你们两个都在互相捅什么刀子啊啊啊!” “呜呜呜我一想到未来if线lupin酒织田作掏枪的那一幕——” “啊啊啊别补刀了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武侦宰:……………… 武侦宰:哎……】 总之五条悟气到不行。 那副恶狠狠瞪着人的模样,若换是任何一个别的诅咒师或者拥有知性的咒灵站在他对面,恐怕早就战战兢兢、扔下一切掉头逃跑了。 (你又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以为我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 他又气又恨又牙痒。 (在意识到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之后————) (你让我怎么轻描淡写的忘掉它?!) 哪怕那甜蜜如同火中取栗。 哪怕瞬间燃放的焰火熄灭之后,徒留一地灰烬渐冷。 在那个瞬间、 至少在某个瞬间、 “五条悟”也是幸福的啊?! (这让我如何) (————不嫉妒?!) 然而。 这所有的幸福,都属于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 站立在这里的、二十七岁的男人。 身为咒术师的“最强”。 也仅仅只是一个,卑劣的“偷盗者”而已。 五条悟自从诞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这种酸涩的不甘心。 “……” 太宰垂下眼睫。 他将所有思绪都紧紧锁在心底。 扣上锁扣。缠上锁链。 闭拢封条。沉入深海。 太宰再一次选择了转移话题。 “不相关的话题暂且搁置,”男人冷硬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要返回自己世界的?” 每一个字、都宛如冰霜砸落在地面上。 “五条君。你可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啊。” 五条悟又被这个疏远的称呼刺了一下,阴沉地盯了眼太宰治,才气哼哼地一点头。 他一边分享了自己的情报,一边不忘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可不要忘了!‘太宰老师’。” 男人故意这样喊。把亲昵的称呼放在唇舌间嚼碎。 “——我和你还、没、完。” 太宰集中注意力分析五条悟在一千年前得出的结论,对此只投以淡漠的一瞥。 “……” “……” “那么。”太宰沉思着说。 “果然是不同的时间节点吗。……嗯。我差不多明白了。” 他抬眼望向五条悟:“就算并非同一个世界,我们降落到现在这个时刻,你应该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五条悟还是沉着脸,“嗯”了一声。 “大大小小的变化倒不少。但是如果高层仍不死心的话,那就是‘那件事’了。” 他冷着嗓音问:“你还是要留在高专?” 太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回答:“我也有需要准备的事情。等待也是需要契机的。” “行。” 男人干脆利落地一点头,从依靠着的门框上直起身子。 他像是要走了、又忍不住一回头,还是咬着牙: “总之你给我等着!” 五条悟放狠话。 “还有。你要是做什么恶事,我可饶不了你。” 首领太宰沉默地望着男人裹挟着一身怒气走远。 (这不是很明白吗……) (知道我是罪无可恕的恶人,就不要自说自话地凑过来) (还一脸意难平的模样啊) (还有) 他垂下眼睛,看了看酣睡的十七岁学生,不知为何愈发感到头疼。 “悟君,”太宰冷冰冰的喊他。 “醒了就回自己房间睡。” ——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慢慢抬起了头。 露出一双被怒火磨亮的晶莹六眼。 “老师!!!!!!!” 十七岁、青春期、正值叛逆、刚好不容易被哄好、的,五条悟,也简直被气死了!! “我要去宰了他啊!!!” 五条悟杀意满满:“那个擅自觊觎我记忆中老师的小偷!!!” 首领太宰:“重点不是那个……” “怎么不是了?!”五条悟仍坐在地上、蹭两下蹭过来,不讲道理地抓过老师的手,贴着自己溢满怒意而滚热的面颊。 “老师你摸摸我、摸摸我——我是不是生病了?”他含混不清、颠三倒四地说。“我心跳快到不行,浑身都在发热,可是额头又很冷——我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我要宰了他!老师你帮帮我?” 太宰真的无言以对。 他木着一张脸,强行把手抽出来,又一巴掌拍在那个越凑越近的额头上、把黏糊糊的大猫推远。 “你那个,叫做‘妒火攻心’?” 太宰语调平板地否定说。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首领宰百思不得其解。 s:///book/14/14034/829644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50章 32 第二天。高专二年级教室门口。 夏油杰一进门, 就看见五条悟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两条大长腿像是没处放了似的,直挺挺塞在课桌下面。 胳膊宛如丧失了力气一样,面条般垂着。时不时也晃悠一下。 不仅如此, 他直接把左脸贴在桌面上, 白色柔软的额发往下一垂、真实的神情谁都看不见。 ——关键是, 这家伙的鼻梁上还架着在他老师面前从来不戴的墨镜,也不嫌自己压着镜框生疼。 “?” 夏油杰一头雾水地走进来, 伸手在那个脑袋上一拍:“怎么了, 这么没精神啊, 悟。” 啊。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也多少能猜到点。 咒术高专的学生本来就不多, 这一届二年级更是只有他们三个。 夏油杰同五条悟的宿舍当然距离不远。 尽管昨晚春夜骤雨,雷声、雨声、风声相互裹挟着, 分外嘈杂。 ——夏油杰也依然听见了那个撞门声。 习惯性保持警惕性的咒灵操使被惊得醒过来,眯着眼睛从枕上抬起脑袋、努力在雨夜里分辨着噪音的方向。 然后他意识到: 一、这里是咒术高专, 每一寸土地都被结界覆盖着,是绝对安全的咒术师大本营。 二、传来声音的方向不是别处,住在那边的正是今日入住的、五条悟的老师太宰治。 三、大概又是悟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夏油杰一头又倒回去,任由半长的黑发落了一枕头。 正值青春期长身体的男子高中生,排除了危险因素之后,坦荡地一秒入睡了。 ——然后。一大早起来, 就发现自己的亲友半死不活趴在教室里, 融化成一滩猫饼。 仿佛完全被什么击沉了似的。 夏油杰眼神飘了飘, 实在难以想象昨天半夜还能发生什么事、击倒目前的咒术界最强。 (不) (是那个‘太宰治’的话……) 脑海里,托盘上口枷的场面不知为何一闪而过。 (那个无咒力的普通人,被高层忌惮到连说话都战栗惊惧) (用言语把悟击沉成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想象……) “……杰吗。” 这时白毛大猫猫勉强动了下, 从喉咙里挤出奄奄一息的声音。 “我先睡下。夜蛾大叔来了再、叫我。” 这句话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两个字简直就是嘴唇动了动而已。 平时的话夏油杰也就随他了,甚至有时候还顺手塞个学校自动贩卖机的面包给五条悟,——一看就是熬夜玩游戏通关来着。 但是今天可不同。 明明是昨天才抵达了咒术高专。 但是太宰治这个人本身,仿佛生来携带有暴力与腥风血雨的旋涡。 不。倒不如说,这个男人随身携带的、正是打开了盒盖的潘多拉之匣。 从那个不详的黑盒之中,飞舞在男人身边的数种罪恶。 ‘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 映照出那张冷酷而毫无温度的面孔。 唯独那盒底的‘希望’。 最深处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温柔。 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被人发现。 ——总之。尽管言语很难清晰形容。 但是,无论是夏油杰、还是家入硝子,他们都有一种感觉: “咒术界/咒术高专,随着太宰治的到来,好像有什么要被改变了……” 因此,连刚刚慢吞吞走进教室的家入硝子,都没有留情。 少女毫不客气地用指节敲敲课桌、而夏油杰“啪啪”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别睡了别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嗯。等会夜蛾老师走了你再睡。” ‘同伴’什么的,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慈悲。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也开始改口叫班主任“夜蛾老师”、而非单纯的“老师”了。 “啊啊啊啊吵死了!!!” 睡不饱的白毛猫闹脾气,用脑门撞了下桌面,才满是低气压地抬起脸。 顿了一下,五条悟又一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从墨镜上露出凶狠的眼神。 然而两位同学根本不怕他,还兴致勃勃地瞎起哄。 家入硝子:“你昨晚都干嘛去了?我可不相信你这时候还有心思打游戏。” 夏油杰:“去找太宰先生了吧?你怎么一早起来就这样?” 五条悟张了张嘴巴,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似的、恼火地闭上了。 “……就、”十七岁的年轻人想起了什么,又杀气腾腾的:“遇见一个可恶的小偷!” “老师不让我去宰了他,然后还把我赶回去,气得我昨晚上就完全没睡着!——可恶!本来可以做一个好梦的!” 五条悟越说越火大,接着想到今早的经历、甚至还有点委屈: “好不容易到了早上,老师也不跟我一起来教室。真是的,我的‘六眼’捕捉不到无咒力的老师啊!万一什么时候老师又偷偷溜走了怎么办?!然后之前联系到营养师,把老师之前在医院的身体检查报告送过去、居然一时半会没交出令人满意的调养方案。——怎么没有一件事情顺心?!气死我了!!我要解雇他!!!” 怒气上头的五条悟抱怨了一大堆都没带喘气的。说完了才发现两个同学微妙地盯着他。 五条悟:“哈?!什么表情啊你俩??” 就很气。 家入硝子:“原来你也会照顾人啊……亏我们打赌你是不是天生缺少这根神经。啊完蛋了,这下歌姬要输惨了。” 夏油杰有点没眼看:“悟。你是不是太、呃,”他筛选了一个词,“——依赖你老师了?” 身为有良知的正常人,夏油杰比划了一个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距离: “你看。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责任,你也不能强迫你老师和你时刻呆在一起吧。” 他有点头疼。 (再说了) 夏油杰竟有些笃定地心想。 (把太宰治和咒术界放在一起,明显危险的不是前者吧) 而五条悟像是被某个词语刺到,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依赖’…………?” 年轻人压低嗓音,低哑地重复。 “——不。那个教训我已经受够了。我绝不会再‘依赖’老师。” “所以!” 男子高中生自信满满地宣布: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老师!!!”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算大的联络器。 在那个屏幕上面,闪烁着稳定的红点。 “看~~~!最新款的定位器哦!”五条悟骄傲又得意地说: “有了这个,老师去哪里我都知道、————喂喂!你们俩,干嘛这副表情?!” 家入硝子忍不住用注视变//态的目光对五条悟进行洗礼。 而夏油杰捂住脸,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昨天我就想说了,悟。” “手铐也好、定位器也好。正常人是不会对自己老师做出这种事的啊!!!!” 夏油杰心累极了。 【弹幕简直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当太宰的学生哪有可能不黑化?!” “更别提曾经的幼5早就进化成五条家主了~~~” “年轻的家主大人,是不是懂了很多东西呀?快告诉我们吧!嘻嘻,嘻嘻~” “我倒是看着杰哥无语的表情笑得头掉hhhh” “恭喜杰哥成为吐槽役!正常人夹在疯批亲友和人间圣杯中间真是辛苦了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只有我觉得高专五要翻车吗?” “左边加我一个!!!5啊你用定位器还是太天真了!!” “5啊,难道你忘了第一面首领宰是怎么用窃听器把你放倒的吗?!” “我宰才是玩这些小玩具的祖宗啊哈哈哈哈哈——” “坐等下一个名场面!!!” “还有!明人不说暗话!!昨晚两个5t5错开了,我想看两只猫猫互挠啊啊!” “大小猫猫争宠难道不香吗!!” “挠的一地猫毛乱飞,然后首领宰坐在旁边一脸拒绝?哈哈哈哈哈” “害,拒绝什么呀!这种时候就该强行拉首领宰下场了!大小猫猫一齐逼问‘你选谁?!’嗷嗷嗷一想到这种画面我现在就能冲了!!” “等等!等等!等等!!!!姐妹们都看看这是谁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弹幕上的尖叫。 不知为何今日上课来迟了的夜蛾正道,沉着脸推开了教室房门。 ——那个神情,无端显现出一股看淡生死的平静。 站在讲台上,夜蛾正道的目光透过墨镜压迫下来。 他张口刚要宣布—— “刷拉”一声,教室门又被大大咧咧地推开了。 然后。 那个害夜蛾上课来迟的某个家伙、轻快地走了进来。 不必怀疑。 身穿高专教师制服、双眼用绷带包裹、柔软白发被打理地向上翘起。 正是二十七岁的,另一个五条悟。 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同咒术界高层谈判的。 仅仅一晚上过去(或许还要加上早晨的这段时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就拥有了正式在这个世界上走动的合理身份。 得意洋洋同夜蛾正道一并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望着三位年轻人的二十七岁男人。 露出懒洋洋的神情,笑了。 “呦。小鬼们!” 高专教师打招呼道。 “由‘最强’来训练你们了!虽然是期间限定,但还是感到荣幸吧!!” 家入硝子有点牙疼,一瞬间明白为什么夜蛾老师会露出那副表情了。 夏油杰则感到手痒,微笑着想一拳头揍在那张叫人嫌弃的脸上。 而被那高处的视线锁定着,年轻的五条家家主,缓缓露出一个冷笑。 “…………正想找你呢。来得正好。” 十七岁的五条悟,咬着牙说。 无疑。空气中焦灼的,正是杀意吧。 第51章 33 另一边, 首领太宰仍在忙碌于常人难以理解的什么。 至于两只大小猫猫互挠起来的事情…… 太宰治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从那张苍白而神态淡漠的面孔上,没有人能够读取男人的心思。 他抬手整理着不同规格的情报。 以常人无法琢磨的规律,将咒术界秘而不宣——却被学生直接摊开揉碎、放在面前, 恨不得让老师半点力气都不要浪费——重要到这等程度的纸质文件, 分门别类。 男人的动作幅度很小,悄然无声,又分明因为这一过程的过于娴熟、而表现出些漫不经心。 稍微停顿了一下,沉思了片刻之后,太宰又转而浏览起网络上的消息。 手边的水杯还是温热的, 盛放着(没有安眠药的)淡蜂蜜水。 那是五条悟一大早又蹭过来的时候、顺手端来的。 “……”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杯沿, 太宰瞥了水杯一眼。 他心不在焉地把水杯端起来, 润了润嘴唇。 (不是很甜) 这个想法让太宰有一秒回忆起自己的学生。 小时候初遇时还傲慢又臭屁的那个男孩,好像已经彻底泯灭在过去的时光之中了。 不知为何, 越长大越会撒娇、甚至在老师面前抛掉了男子高中生这个年纪强烈自尊心的。 说的就是五条悟了。 从昨晚被气疯开始, 五条悟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宛如飓风、宛如海啸,总之就像是那种□□一样。 以不容抵抗的势头, 席卷而来。 表现出来的, 正是叫人想要报警的斯托卡征兆。 简直要让人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不知面前这个颇有跟踪狂趋势的、还是不是张狂放肆的年轻五条家家主。 (实际上) (…………‘不安’啊) 在这一秒, 首领太宰在心底轻轻喟叹道。 (果然在孩子面前) (用那种方式逼迫他往前走,还是太过、…………) (但是) 不含温度的声音, 在男人心底静静回响。 在那个空洞的地方,激起无意义的回音。 (——无论采用何种方法、不择手段) (我也要回到我的世界才行) (我的计划) (还没有到可以放手的时候) 冰冷地下了决断之后。 在品味着蜂蜜余甘的一瞬间, 太宰又想: (快点成长起来啊, 悟君) (‘陪伴在身边直到度过了心理阴影’——什么的) (我可没有) (这么温柔啊) 从心底泛起冰冷的刺痛。 太宰并不允许自己逃避, 而是在无人所知之处, 无声诉说了对学生的期待。 (倒不如说……) (宁可你憎恨我呢) (——正如同、我的世界里、“书”的背面) (我那并不存在的朋友们啊) 太宰微微浮现出些许自嘲的笑,将水杯推远了。 他重新将注意力凝聚在网络上。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在飞速浏览的、无疑是不久前差一点就能吞下整座城市、诛杀四百万人的——“特异性横滨咒胎事件”。 然而。 本应该掀起轩然大波的骇人事件,居然在网络上没能掀动半点浪花。 无论怎样换着花样搜索,往往都是亲历者的尖叫与求救刚刚冒出头,就紧接着被“天体运行”、“突发性日食”、“瓦斯爆炸”等等新闻按了下去。 紧跟着的,都是些“否认都市怪谈”、“尊重现代科学”、“都市生活注意安全”等等类似的言论。 (哦呀哦呀) 太宰轻蔑地笑起来。 (糊弄普通社会的招数,咒术界这不是很有一套嘛) (不过、嘛) 男人活动了一下手指,左手放在键盘、右手轻轻搭在鼠标上。 (该不会以为) (我被禅院家捅了一刀、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结束了吧?) (更何况,如我预料) (‘我’是被整个世界所诅咒的人呢) (这可是一场声势巨大的、咒术界同咒灵的战斗) (以为我没有后手的话,就太天真了) 太宰娴熟地切入进论坛之中。 在那个唇角浮现的笑意,直令人不寒而栗。 (开始了哦?) 太宰轻笑起来,仿佛万分愉快一般眯起了眼睛。 (这可是——) (同这个世界的、第二盘棋局啊) 【弹幕: “????我就来舔舔我宰认真工作的颜~~~~” “宰宰真好看!1551认真工作的男人我真是太可了!” “虽然不知道首领宰刚刚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hhhhhh盲猜一个因为吃过了早饭?” “是的啦!!我恨不得按头让高专五ooc成居家保父……不过5t5去上课之前还记得磨着我宰吃早饭真是太棒了!” 顿时弹幕上又是一阵“呜呜呜呜妈妈好心疼”、“不行啊宰我不允许你这么高强度工作”、“那杯蜂蜜水你倒是喝啦要不然再放放又凉了”等等妈粉言论。 武侦宰:……有时候我也实在困惑,为何这种显微镜一样(可怕)的、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不能用到真正有用的地方呢? 武侦宰:倒是有人看两眼那个家伙的电脑屏幕啊?? 武侦宰:完了完了,咒术界又完了。 武侦宰:啧啧啧。 倒是另一半弹幕同时忙于看猫猫打架和太宰工作,恨不得上来就是一个秘技——反复横跳,又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一只八爪鱼: “嗷嗷嗷真打了真打了真打了!!!” “??这个是指导赛吧??我没看错吧?不是生死战吧???” “这地动山摇的啊啊啊啊啊啊我5t5今天就是要削平咒术高专的全部山头!!!(狗头)” “厉害了厉害了这杀气腾腾的样子看得我直哆嗦!这就是最强与最强之间的修罗场吗?!我学会了!” “倒是快来个人管管啊?看动作这两个人都还没开大招呢就已经这样了!!” “左边姐妹是指望谁啊?!高专二年级组站在旁边满脸已经放弃治疗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然后视线往首领宰的房间一转,又不由得啧啧称赞起来: “不愧是我宰”、“这稳坐钓鱼台”、“恕我直言,在座各位全都是我宰鱼塘里的鱼(滑稽)”、“前面姐妹甭说大实话”等等等等,满口都是宰言宰语。 但是这份快乐是短暂的。 ——不为什么,问就是两个五条悟打起来特效跟不要钱似的惊天动地!!!! “赌五毛马上就有人恭恭敬敬跪请首领宰去救场!!” “赌5t5的胖次马上冲过来的人是夜蛾正道!!” “那我赌————靠首领宰接电话了?!!”】 在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紧绷的、压抑的声音。 而这声音令太宰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急。别急。慢慢说。” 男人慢吞吞站起身,左手将手机放在耳边。 他空出另一只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黑红格纹围巾——初春实在还是有些冷,更别提昨夜还下了那样一场春雨。 太宰就这样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不紧不慢走出房门,往楼下走。 不知电话对面急促地说了些什么,让太宰轻笑出声。 “……别这样说、仿佛我在欺负老人家似的。…………哎呀,阁下用这种词语来夸赞我,真叫我愧不敢当。……哪里。我可不是什么魔鬼啊、……” 太宰以温和的口吻回复说。 “…………是吗?唔。我知道了。嗯嗯,可以哦。我会考虑的。” 太宰打着电话,已经绕过教学楼,走到演练场——曾经是演练场的那个地方。 就在他面前,一日之前还是古朴悠久、自持庄重的咒术高专的一角,已经彻底湮灭为齑粉了。 树木倒塌、地面塌陷。 石块碎成粉末,连空气都焦灼起来。 而这个,这就是两个五条悟正面打起来、甚至逐渐失去控制的结果。 站在场外的咒术师们不是不想制止,而是已经无法介入到那个场面之中了。 “?等等?!不要过来!”夜蛾正道被太宰治的接近惊了一跳,厉声喝止! “杰!硝子!拦住太宰——!!” 足以在一击之下直接碾碎一级甚至特级咒灵的庞大咒力,失控下骤然轰击过来!!! 这一秒、夏油杰强行释放了最强防御的咒灵。 这一秒、两个打出真火的五条悟同时抬起头! 这一秒、太宰仍毫无停顿地往前走。 就连电话的那端,都因猜出变故而惊惧得声音都变形了: “太宰治——!!!!你发什么疯?!!?!!?!” “哎呀,老年人还是不要这样情绪激动比较好哦?” 太宰以无比平静的声音说。 “但是,有必要嘉许你们仍想同我合作的勇气呢。——————加茂家的、家主先生。” 这句话,透过电流声与迎面逼来的高速破音,直直击穿了高层们隐蔽而晦暗的心思。 令躲藏于电话其后的诸人,感受到连血液都冰冻的寒意。 (难不成、走错了?!) 一瞬间的惧意,连同杀气贪婪恼羞成怒憎恶一齐暴涨!!! 而太宰,迎着庞大而可怖的咒力,浅浅笑了一下。 男人左手仍将电话放在耳边,只伸出右手手掌。 宛如要抵住他所看不见的什么似的,直接伸出手去。 “听好了。这可是情报大赠送呢。” “你们所截取的那个情报、是真的。” 尽管狂风令他的声音都在一瞬间碾碎吹散。 尽管面部的皮肤都在压迫性的威压下隐隐作痛。 太宰治却似乎很无所谓似的、以不含任何温度的声音说: “——————异能力。” “[人间失格]。” 澄澈的字符自指尖爆发。 月光般的颜色,环旋的文字。 将两个五条悟、两个咒术界最强相互叠加扭曲的咒力。 ——消泯于无形。 “……” “……” “…………” 无形的窒息感盘桓在空气里、直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无论是演练场边紧急赶来的咒术师们,还是电话那端手握权柄的高层们。 全部露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神情。 然而。太宰治却仿佛不知道这一举动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似的,仍以倍感无趣的声线说: “诸位。用肉眼亲自看过,应当都明白了吧?” “动动自己的脑袋,代入咒力去理解一下。” “我的异能力,是‘阻碍所有异能力的发动、使其无效化’。” “绝无意外、” “——究极的,反异能呢。” 第52章 34 “………………” 场地内是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 但凡是咒术师, 就没有一个是无法想象到、所谓能将咒术无效化的“异能力”,是将带来怎样颠覆性影响的。 更何况,拥有这一异能力的。 正是仅凭言语与智谋、仅凭一介无咒力者普通人的身份。 就在近十年之前, 引发了咒术界大幅动荡、一手将五条家扶至极盛、又一手摧毁了其短暂繁荣的男人。 是—— “太宰治”啊。 而这一次,这个男人直接暴露了自己“异能力”的底牌。 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未曾听说过“太宰治”之名的低年级学生们, 困惑地打量着陌生男人。 而或多或少与高层有过接触、隐隐有所猜测的咒术师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宛如在荒野遇见天敌, 惊骇之下, 人类的本能叫他们抓起咒具、捏着咒式、蓄积咒力。 又像从头顶浇下冰水一样,被迫停下了。 (咒力…………) (无效化?!?!) (对方还是无咒力的普通人) (这样一来) (难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这个可怕的男人吗?!) 而太宰甚至都还没挂断电话呢。 十七岁的五条悟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二十七岁的那个也紧随其后、浑身低气压地环抱着手臂。 可是,被两个人类最强紧迫逼人的盯着, 太宰的神情却依然安静如冰封下的湖面。 没有人能够读懂那张苍白面容之下的内涵。 “……嗯?没有的事, ……好啦、别这么恭维我……” 太宰侧耳听着,用社交性措辞敷衍着。而在一片死寂之中, 任谁都能隐隐听到电话另一端、咒术界高层们(已被戳破了伪装而)声色俱厉的怒斥。 不知又听到了什么,太宰短促地笑了一下。 以不知在期待些什么的雀跃神情, 这个男人温和地鼓励道: “——大胆些呀, 别就这样被吓破了胆子, 老先生们。” “屡屡让我倍感新鲜的, 不正是你们咒术界高层嘛。” 从鸢瞳的深处,亦泛起暗沉沉笑意。 “毕竟,我可是每天都至少要遇袭一次的专业被暗杀者哦、形态各异的死状早不知道都看过多少了, 是诸位活到这个年纪都没见识过的庞大数字也说不定呢。” 太宰愉快地夸赞着。 “唯独如你们这般勇敢、自信而愚蠢, 还能冲到我面前的, 反而少见。啊啊, 真叫我发自内心感到愉悦,堪称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呢,请容我郑重地表达谢意、————嗯?冷静、冷静,别在杀掉我之前先把自己气死呀,老人家们。” 太宰又轻笑起来。 在那个微微低哑下去的嗓音里,融入了什么令人发自内心感到战栗的东西。 “…………杀掉我的方法?简单,简单。” “我可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哦。” “无论如何都无法抵御天灾,说的就是我这种缺乏自保之力的人类。” “更别提还可以利用——” “————住口!老师。” 十七岁的五条悟突兀打断了。 他伸出手来,强硬地抢走了太宰治手中的手机。 而那副面沉似水、气场慑人的模样,同他老师竟也有了几分神似。 “是我。五条悟。” 年轻的家主冷声对着电话那端说。 “高层会议刻意避开我、今天瞒着我安排好了另一个‘五条悟’的身份、还敢绕过我去联系老师——” 五条悟一层层揭开咒术界高层的遮羞布,嗓音冷得吓人: “——我看,你们这群老头子,是铁了心想和我五条家开战吧?” 他舔了舔牙齿,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行啊。没问题。你们给我等着。” “这个月五条家负责的财政、上一则合同贿赂的官员、前不久亏损的后勤、刚刚才准备吸纳的咒术界新苗子————” 五条悟冷冰冰地、一字一顿地说: “——这些你们垂涎了很久的东西。” “我就是亲手全宰了,也一根毛都不留给你们。” 狠话放完,五条家主怒气万丈地挂了电话。 看那个狠戳按键的力度,若非这是他老师的手机,五条悟非得握拳捏碎了不可。 那双六眼愤怒地睁大了,显出迫人的压力。 白毛本就在打架中折腾的凌乱,被他泄愤般一通揉搓,乱得四下翘起。 男子高中生显然气急了,可是又没法对老师发火、又不能摔手机、又不能接着再打架,害怕老师再搞出个什么刺激心跳的操作、把本来就重度tsd的自己给气死。 五条悟气得原地转了一圈,“呼——呼——吸——”深呼吸也全无作用。 最后直接一跺脚,硬生生碾出个深坑,才觉得气顺了点儿。 (夜蛾正道:“…………………………” 算了。让五条家赔钱吧。) 太宰含笑看着自己的学生无能狂怒。 “老师!!!!!” 五条悟炸了,握紧拳头对他老师进行说教! “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唔。” “那群烂橘子过来找你,你要告诉我!!” “我来了呀。” “不是让你这种时候过来!!!!——嗯?显示端口没有反应……老师,难不成你知道定位器在哪里了吗?!” “悟君,说的是哪一个呢?” 五条悟被气得鼓起脸,大喊:“你倒是让我放心一点啊!!太过分了,老师!!!” 围观咒术师们:“……………………” 散了吧。 散了吧。 这瓜没什么好吃的了。 不知为何,方才警惕而戒备的心理,竟悄然散去了。 (在‘学生’面前) (哪怕是那个太宰治) (仿佛也没有片刻前叫人不寒而栗的可怖了) 这样想着,连捏紧咒式的手指都放松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槽多无口的无语,还有“这是谁啊?绝对不是那个嚣张臭屁的五条悟吧?哪里来的同名同姓的撒娇怪啊?!”这样的疯狂吐槽。 夜蛾正道牙疼地抽了口气,开始指挥起自己的学生们清理现场、又走过去同正巧来咒术高专交接任务的咒术师们寒暄交涉,同时气得牙痒痒,盘算着非得让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学生、现年二十七岁却还没有另一个自己成熟的“五条悟”,担负起这件事的责任!! (可恶!!!!!!) (要不是那家伙一本正经说什么指导赛————) 这时,二十七岁的教师五条也开口了。 相比气到炸毛的年轻家主,他看上去竟还能更加不悦似的。 方才的打架中,打到上头时、他已拽下半边绷带。 此时,蓝盈盈的六眼正满腹不爽地望过来,暗沉成一片深海蓝色。 “喂。” 年长的男人哑声说。 “你还要无视我——” “到什么时候?!” 他伸出手要按住太宰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 然而。 那只右手却在半途被人抓住了。 五条家家主微微扬起头来,望着身高超过自己的成年男人。 那个神情里,不用说,尽是挑衅与不屑。 属于圈定自己所有物、彰显自己独占欲的成长期猎食性凶兽。 “——滚开。小偷。” 五条家家主冷声说。 这个声音里,凝聚着比直面高层时更加尖锐的敌意。 (是潜意识里) (察觉到危机了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五条悟没有理会这个。只是狠狠按住另一个‘自己’的手腕、力气大到必须使用反转术式修复、否则必将留下可怖淤青的程度。 这年轻的学生,扭头问老师、语气又刻意放软了,显得可怜兮兮: “老师!快告诉这个混蛋!你是我的、对吧?” 而年长的最强,则浮现出更加轻蔑的神情笑了: “幼稚的小鬼。大人之间的谈话、没有你插嘴的地方呢。对不对,‘太宰老师’?” 首领太宰:“…………?”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我屏住呼吸看到现在,终于能放心哈了!!!!” “妈耶我的宰,你真是一通操作猛如虎,极度擅长在主动作死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还没把你学生送走,先差点把我一波送走了啊?!?!” “我先来!我先喊:每次用人间失格吊打对面的太宰简直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边姐妹你尖叫太大声辣到我眼睛了!!真过分,怎么可以不带我一个?!我也来:帅我一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盲猜首领宰现在出最后这张底牌,是马上要对烂橘子搞大事了!!!” “左边你怎么知道这是首领宰底牌?hhhhh任何一个宰科生物能只有一张底牌??我怎么不信呢?!?!” “我不管!我可爱!我没有脑袋!我不带脑子舔屏!修罗场太香了!!” “我当场就冲!!冲到腿软!!!!” “我还以为看不到两只猫猫争宠的名场面了呢?!” “嗷嗷嗷嗷嗷嗷快回答快回答!!!首领宰你选谁?!是选左边这只贴心黏人爱撒娇(腹黑偏执心理阴影黑化loadg)的思春期小猫猫,还是选右边这只成熟靠谱(?)秩序善(有生以来头一次疯狂恰柠檬)的年长大猫猫???” “还、是、想、都、选、呢?!”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这三个人年龄差好香,首领宰正好排在中间啊!!!!!!” “纸巾准备好!放着我来!!——‘首领宰微微皱紧眉毛闷哼一声,前后两个人立刻凑近来看。这两人拥有完全一致的容貌、世所无二的六眼,唯独眉宇间张狂与成熟的神色可以分辨开两个人。教师五条低哑着嗓子责备:喂,小鬼,你太过分了。’” “我也来!!——‘学生五条仗着自己受到老师宠溺,满是挑衅地看了另一个自己一眼,低头用额头蹭蹭老师的肩颈,心想:无论怎样都不会满足呢。这个可是、属于思春期的贪得无厌哦。’” “还有我!!!” “我————” …… …… 武侦宰(无声惨叫):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为什么突然开车?!?!?!?!?! 武侦宰(无声惨叫):这车轱辘都碾我脸上了!!!!!!!】 第53章 35 还好这时夜蛾正道走了过来, 打断了这令人智熄的修罗场。 “……” 太宰伸手拽高了围巾,挡住自己的下颌。 微寒的风吹拂着,叫人在这样的温度下感到凉意。 像是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一般, 太宰敛下鸢瞳,不再注视着仍在对峙的两个五条悟,准备离开这里。 某个瞬间, 宛如在逃避着什么一般的厌倦感, 从那张苍白而隽秀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老师!!” 五条悟急声喊道。 某种本能, 叫他惶急松开另一个自己的手腕。 已经长大了的男孩,追在老师背后急急赶了两步,又惶惑地在原地站定了。 那双琉璃蓝色的眼睛里, 折射出叫人心碎的波光。 那个是、自尊与骄傲曾被狠狠打碎。 饱尝过绝望滋味的,患得患失。 “老师。别走。” 五条悟轻声说。 “别生我的气……我会好好反思的, 再也不这么意气用事了。” 五条悟几乎放下一切的说。 “你说什么都行。我什么都会做的。” “就只是——” “别走。” 连刚把二十七岁的问题学生揪到一边训斥的夜蛾正道、都不禁为这句祈求骤然回过了头。 “…………” 太宰缓缓闭上眼睛。 “我并不想打碎你的。悟君。” 身为老师的男人, 安静无声地说。 “可是,你要知道。” “再怎样的珍惜之物, 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必然有失去它的那一天。” 太宰几乎是温柔的说: “所以。快点成长起来、一个人也能往前走吧。” “你看。” 他伸出右手。 毫无疑问, 那纤长手指会落到五条悟的面庞上吧。 然而,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却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口中慌乱地解释着。 “不行、老师, 不行。” 五条悟杂乱地说。 “我还要开着无下限术式,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高层派来的杂兵, 还有——另外那些、……” “我要保护你, 老师。” 五条悟的语调近乎痛苦了。 “我没有办法——” “拥抱你。” 冰冷残酷的现实,令沉溺于久别重逢的恍惚幸福中的男孩,再一次醒过来。 (我的鸟笼) (居然还没有、打破啊) 以及。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太残忍了) (把我唤醒的方式) (太残忍了!!!!!!) 可是。 “我是不会后悔的。” “老师, 你死了这条心吧。” 五条悟咬着牙说。 而太宰平静地注视着他,“嗯”了一声: “你也再没有可以后悔的机会了。悟君。” 他浅淡地笑了一下,“——尽情地憎恨我吧。” 没等自家学生再反驳些什么,太宰冷静地指出:“所以,结论是?” 五条悟哼哼唧唧,承认了。 “……我还不够强大。” 这句话像钝刀子直往他心上反复切割。 “那么,接下来?” “向那个二十七岁的混蛋学习,直到宰————打败他。” “我不会再插手了哦?” “嗯。我会反省的。不会再给老橘子们趁机打扰老师的机会了。” “也不要再来撒娇了,营养餐、规律作息、监//视行踪什么的也都算了吧。” “这个是不可能放弃的。这辈子都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切。” “???老师你‘切’了一声吧?!?!” 好可爱啊。——这句话倒没敢真的说出口。 旁边正在怒斥和挨训(但不知从何时起声音就渐渐消失了)的师生二人组:“………………” 夜蛾正道:“???” 这种上来直接逆毛撸炸大型猫科、又三言两语叫猫科生物主动躺下来呼噜呼噜翻起肚皮的、五条悟驯养方式,是真实存在的吗?!?! 恍恍惚惚。 恍恍惚惚。 二十七岁的柠檬、不是,五条悟,嘟嘟囔囔:“真过分……这也太宠那个小鬼了吧……可恶,真的始终在无视我啊?!同样犯了错,我也好想被老师说教啊…………” 就很气。 气成河豚!!! “?!” 夜蛾正道脑门上蹦出几个十字,握紧拳头,冲那个叫人火大的脑袋上来了一拳! “不是想被说教吗?!好啊!!!你就屈尊听听大叔粗糙的声音吧!!!!” 咒术高专的班主任咆哮道: “说到底,这件破事就是你引起的————给我好好反省啊!!!!!!” 【弹幕: “?????我的心情宛如过山车????” “开车开的正嗨突然捅我几刀???我直接萎了?!” “就,不是我错觉吧?首领宰这是又在把人往外推??” “刺猬属性的宰……肯定是被大小5t5的修罗场惊到了……” “这是什么种类的反应过度……伤人伤己类型吗,我死了……” “一想到首领宰拒绝这个拒绝那个的,把关心自己的人都推到幸福的地方,我就想哭。” “你看首领宰嘴上可一直说着希望5t5能一个人往前走,从来没提过他自己啊。” “毕竟那个幸福的结局里没有他自己啊……所以不如憎恨他才会在最后感到轻松吧…………” “左边姐妹你一刀直接把我送走?!为什么人可以死两次?!?!” “我倒是看DK五心疼到不行……哎,当年那个臭屁傲慢的小男孩,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1551” “之前太宰被捅刀子,幼悟直接哭出来了……我也跟着嚎啕大哭……” “还有高专五说的那句话,不就是‘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抱紧你’,名台词啊……”* “靠,太宰的人间失格在这种地方杀人诛心,永远一捅一个准。” “呜呜呜呜呜我想吃大小5t5的稳定大三角啊!!为什么要主动给自己吃刀子啊宰宰!!!” “我哭了我要吃糖呜呜呜呜” “我不管了!我已经死了!刀子追不上我!不如一起康康这个疯狂恰柠檬的275!” “恭喜275完成震惊→不爽→不甘→真香完整羽化过程!!” “盲猜是完全变//态(笑)。” “左边玩生物梗玩的真溜hhhh” “希望接下来是甜甜的高专生活!求求了!!” “让发糖的时间更长久一些吧!!!”】 而自从这场震撼出场之后,整个咒术界就没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了。 一个是曾被高层以“特级”保密程度封锁了全部情报的、拥有恶魔般智谋的无效化异能力持有者,太宰治。 一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精通无下限术式及其相关招式的、当之无愧的最强,五条悟。 其中二十七岁的五条悟留在咒术高专,不知抱着什么目的、短暂的当起了特殊指导教师。 没人有胆量亲自试试这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五条”。 至于另一个无咒力的普通人。 五条家当天就向整个咒术界公布了太宰治的身份。 不仅直接把全数高层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还骇得诅咒师们纷纷出逃国外、蜷起尾巴做人。 导致在一片震荡而看似平稳的水面之下,咒术界居然诡异的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异常和平。 (顺便一提,五条家当真切断了整个季度对咒术界的财政供应及种种后勤) (高层们不得不捏着鼻子签了不少合同,才勉强把五条悟哄得回心转意) (当然,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气掉大把头发,那就不是诸人关心的问题了) 不过呢,咒术高专的学生们,并没有关心咒术界的形势到这个程度。 他们只是——亲身感受到了——教师五条悟的上课方式。 此刻,两个一年级生,刚刚结束练习、摇摇晃晃走到操场旁边,就狼狈地一屁股坐下了。 “呼、呼……呜哇,累、累死我了……” 黑色短发的灰原雄努力调整着呼吸,也顾不上别的了、用衣袖一股脑地擦着汗。 坐在他旁边,七海建人连话也顾不上说,仰头咕嘟咕嘟灌着水。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上了特殊指导课,就没有人是不狼狈的。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教师五条悟,就如同精准计算出了众人的能力极限值一样,每节课都把学生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用这种严格的方式、逼迫年轻人们进步。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的成长自己知道,就算上课时再怎么辛苦,实力倒的确是一点一点在增长了。 不会有人嫌自己太强了的。 (又不是人人都是五条悟) ——而且,就算有学生天真到这个程度,身为咒术师,出两次任务也会被迫面对现实的。 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 教师五条悟的性格,太恶劣了!!!!!! 不知有几个学生发出呐喊。 他们怎么会觉得同学/学长五条悟就已经够烦了的?! 明明那个成年版本的还可以更加讨人厌的啊!!!!! 其中被强迫尊称“五条老师”、并且每喊一次都不得不看着不靠谱成年人哈哈哈哈狂笑的七海建人:“…………” 他完全不想说话。 只要一下了课,七海连半个眼神都不想留给那个失格教师。 “……啊,哇啊、快看!” 倒是坐在旁边的灰原雄轻轻戳了他一下,小声提醒,声音里透着些小兴奋: “难得。是太宰先生过来了哦。” 听到关键名词,连七海建人都忍不住眼神一动。 ——没有错。难得出现在这片学生活动区域的,正是那位、太宰先生。 毫无疑问紧紧跟随在身边的,是他们的学长五条悟。 而一眨眼之后就瞬移过去的,则是刚刚下了课的恶德教师。 灰原还在身边忍不住自言自语:“哎呀,真好啊,我也想听太宰先生上课……” “算了吧,”七海建人又喝了一口水,眼神倒还是不由自主望着那一边,嘴上吐槽:“不是都被五条学长挨个警告过了吗?不准跟着他一起喊‘太宰老师’……什么的。”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把所有对幼稚学长的吐槽都咽回了肚子里。 灰原把下巴撑在手背上:“虽然,说是、这么说啦……” 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又想了想,还是有些雀跃。 “不过既然都遇到了,不如过去打个招呼吧?毕竟这么难得!”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杯盖拧上,双手撑住膝盖、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走吧。” 七海简短地说。 “能让‘五条老师’吃瘪,太宰先生已经是我目前最尊敬的人了。” 第54章 36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两个咒术高专一年级学生, 乖乖地上前叫人。 太宰听到了,便微微侧过身来。 春日逐渐转暖,今日正是个叫人浑身懒洋洋的美好晴天。 光线抵不上夏日的热烈, 投映到身上的时候,暖融融的、并不灼热,直舒服得让人眯起眼睛。 太宰也终于脱掉了要么灰色要么黑色的外衣——五条悟给他老师准备的衣柜里满满的私心——换了件米白色兜帽卫衣,搭着藏蓝牛仔裤,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尤其是此时望着两个年轻人, 敛下淡漠神色、微微笑起来的模样。 “七海君,灰原君。日安。” 太宰准确叫出了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高专学生的姓氏。 “已经下课了吗?” 男人温和地说。 哪怕是这样纯粹社交性的对话, 也让两个学生肃然起来,挺直腰背进行回话: “是、是的!太宰先生!今天我们也非常有干劲的练习过了!” 灰原雄有点儿紧张,面颊上都泛起点红色,但还是鼓足勇气大声回答了。 而七海建人努力不去看旁边不靠谱的老师, 只认认真真陈述: “正是。今日也接受了‘五条老师’的特殊指导。” 太宰微微一点头, 鼓励道:“有干劲很好, 但是过刚易折, 往前冲的时候、切记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是从鸢瞳里浮现的、分明是已宛如看透了一切的目光。 “——还有。” 男人转向忍不住又狂笑起来、还不断重复着“哈哈哈哈五条老师”的失格教师,看着二十七岁的成年人全无形象地捧腹爆笑, 太宰目光中的温度冷却下来了。 “五条君。” 太宰冷冰冰地说。 “稍微有些成熟的表现怎么样?别太戏弄未成年学生了比较好。” “哎~~~”教师五条拖长声音抱怨,“我才没有啊?说着戏弄什么的,太宰老师就是对小鬼们太好了~” 又被太宰不含感情的看了一眼,白毛男人蔫下来,双手背在脑后、伸了个懒腰。 “好啦好啦,我反省、我思过~” 说着这种台词,教师五条看起来仿佛还挺愉快似的。 “毕竟我可是很会照顾学生的nice guy呀!总之我会好好上课啦。” (就是这个!!!!) 七海建人在心底握拳。 (再多说点, 太宰先生!!) 这种仅用一句话或一个眼神,就能叫任何一个五条悟低头认错的名场面,每次只要遇到,就能叫高专的学生们兴奋不已。 ……请两只五条猫猫好好反思,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种待遇。 而大家尊重太宰先生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五条悟的对照组。 更是因为—— 太宰治偶尔在话语间表露出来的、明悟一切般的聪慧与锐利。 哪怕当时听不明白,或早或晚,事实总能够证明太宰治的正确。 而那些看似不经意似的随口指点,往往在关键关头得以点亮正确的选择。 这份过于隐晦的温柔,让擅爱上书屋生们,都忍不住想偷偷地喊上一两声“太宰老师”。 ——然后就被(无论哪一个都很幼稚的)五条悟警告了。 此时,幼稚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二十七岁的男人仍然毫无违和感地大声撒娇:“我今天很努力了哦?所谓‘尽心尽责的负责教师’说得就是我呢。不如奖励奖励我怎么样?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迟到了耶?下班之后一起去东京吃甜点!太·宰·老·师~~~” 七海建人:“…………” 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不迟到是基础原则?!再说了,不管哪个五条悟,都只有在太宰先生面前才不迟到啊!) 靠谱的未成年学生心累极了。 (而且为什么要说得像是二人约会一样?!) (故意在五条学长面前这么说的!) (太幼稚了……简直无法直视) (就这么想被太宰先生说教吗?!?!) 果不其然,从太宰的肩头,探出十七岁的白毛脑袋。 ‘那个微笑——是胜者的微笑。’ 不知为何,在场的两个一年级生同时这样想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两个五条悟的角色仿佛颠倒了一样。 热衷于撒娇和(恶意)卖萌、拼命引起太宰注意的,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 与争分夺秒努力着、拼命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守护老师的,十七岁的张狂年轻人。 “啊啦,不巧呢。” 年轻的五条家家主说,面带灿然的笑容,眼神森冷。 “老师答应过,要帮我补习功课呢。” “再说了,放弃那个偷来的称呼。” 五条悟冷酷地威胁另一个自己: “——大、叔。”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我宰,不愧是人间蛊王。” “年纪轻轻的粉什么太宰治(滑稽)。” “可以直接入土了(冷酷)。” “这大三角我磕了,上头,太上头了呜呜呜呜呜!!” “后辈们我也十分可!!!!(拼命暗示)” “整个高专后援团我都十分可!!!!!(大胆明示)” “哈哈哈哈哈哈估计烂橘子们都没想到!!!” “把一个太宰治放进咒术高专,你将收获一个…………港口黑手党东京分部???(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边姐妹太秀了!!!!” “哈哈哈笑傻我了!我宣布从今天起这就是东京高专的别名了哈哈哈!” “呜呜,是我我也一头扎进太宰蛊池!那种默不作声的温柔真是太戳我了!” “第一遍根本听不懂,只有一遍遍回顾才明白!然而在一遍遍回顾的时候,你已经出不去了!!!” “左边说得好!!还有 ,灰原小天使和娜娜明你们认真记住首领宰的这句话啊!!将来出任务出到那个什么土地神的时候,一定要准备好后路活下来啊啊啊啊啊啊!!” “我倒是差点被175最后一句话笑死hhhhh” “继我杀我自己、我打我自己之后,终于来到了我骂我自己环节,不愧是你!5t5!!” “哎,自从这两个人跟角色互换了一样之后,我感觉首领宰已经放弃这俩了哈哈哈哈哈” “我也没想到负责卖萌和负责靠谱的居然互换了哈哈哈,但是毫无违和感!再说一遍不愧是你永不ooc的5t5!!” “然后我还想起一句歌词,就那个《红白玫瑰》hhhh” “啊来了来了,大三角必备!!!”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简称275:‘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十七岁的五条悟简称175:‘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那首领宰就是:‘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歌词好配!!!” “唱出来了!!!!” “呜呜呜也不知道首领宰什么时候搞事……希望再晚一点……” “我都怕了1551,甜甜的日常摩多摩多!”】 甜甜的日常,想必也包括走进学生的私人宿舍、帮他补课。 五条悟的房间,并不杂乱。 并不像动用了特权、直接命令五条家仆从特意重新布置的,太宰的房间。 这间宿舍简单极了,除了一堆私人物品之外,完全是咒术高专的原始构架,并没有被专门改动过。 地面干净,书籍全塞到书架上,桌面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倒扣过去、看不见正面的相框。 置物架上露出几张cd碟和随手放的掌机。 在并不起眼的角落里,塞着一只小小的漆黑窃听器。 床铺上堆着不少靠枕与玩偶,其中有一只被压在下面,露出丑兮兮如同青虫般的尾巴。 这幅景象,大概能叫认识曾经五条家大少爷的人、惊到眼睛脱眶。 “可以独自生活下去呢。” 太宰这样点评着,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习惯性地交叠起双腿,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面庞上神情淡淡,但也并不冷漠。 五条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单独为老师准备的马克杯倒了温水。 又弯腰在冷柜里扒拉出茶点,干脆利落地摆在一起端过来。 太宰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五条悟就把它们搁置在茶几上。 年轻的五条家家主并不同样坐在沙发上。 他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竟有些踌躇。 “……” 太宰沉默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自心底察觉到隐晦的犹豫。 (但是) “别怕,悟君。” 太宰治温柔地鼓励道。 “这段时间你已经适应了不少。明天去接一个任务,离开我一个星期怎么样?” 五条悟安静地看了老师一眼。 那个神情里,浮现出清晰的挣扎。 他咬了咬牙,走到老师身边,毫不顾忌地坐在地板上。 蜷缩起双腿,额头轻轻抵在男人的膝盖上。 这样,太宰从高处落下的视线,就只剩下把自己窝成一团的、年轻人柔软蓬松的白毛脑袋。 “……我不想学这一课。” 闷闷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五条悟低哑着嗓音。 “我学不会放手。老师,我们不上这个课、不好吗?” 太宰平静的微笑着。 “这个、是不行的。” 他轻声说。 “正如同火山爆发、如同海啸、如同飓风,这是人类无法抗拒的自然现象。” “就连我,也没有办法挽留他人的离别。” 那双合拢的手,并没有温柔地落在学生的头发上。 但也并不残忍地拽着他离开。 “加油啊,悟君。” 太宰的声音,在房间里化作托举鸟雀飞翔的、上升的风。 “——你的时间。” “所剩不多了。” 五条悟沉默着。 慢慢的、慢慢的,阖拢眼睛。 这是他冷酷又温柔的老师,所赠送给他的。 一场、 清醒梦。 第55章 37 这种感情。 ——是毒药。 五条悟知道。 *** 1997年9月3日。 咒术高层的判决下达了。 五条悟并不惊讶。 倒不如说, 他也全不在乎了。 怎样都好。 怎样都可以。 不久前发疯般爆发、伤痕遍体、浑身血垢也要一步步闯入高层会议厅的那个男孩,垂下眼睛倾听裁决。 一句不发。 那些叫人刺痛的目光, 从他的身上剜过。 他不痛不痒。 被关押着,锁在五条家的特殊牢狱里面。 铁门一寸寸关上了。 光线一寸寸泯灭了。 唯独剩下烛火、贴满墙的符纸、手腕与脚腕上无比沉重的镣铐。 白发蓝眼的男孩凝视着摇摇晃晃的烛火。 光焰熄灭之后,一地灰烬亦已挥散了。 “……” “……”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男孩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自诞生起就养尊处优的皮肤,没有办法承受这样残苛的刑罚,几乎立刻就磨破了皮、顺着手腕脚腕流下鲜血。 他毫无知觉般走到铁门前。 举起手来,“咚咚咚”敲着门。 镣铐太重, 男孩不得不过片刻就停下来喘气。 终于五条家的仆从赶过来, 隔着铁门, 低低问询。 五条悟张开嘴:“…………” 他试着发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嗓子都已经哑了。 颤动声带的同时, 洇出腥味。 男孩咳嗽了一声。 “我的玩偶,长得很丑、像青虫一样的。应该被埋在瓦砾下了。你们去找出来。” 身为阶下囚, 五条悟依然这样高傲命令道。 仆从沉默了很久。 “这…………不合规矩。” 这样低声回答。 五条悟没有犹豫。 “求你。” 男孩说。 *** 他开始做梦。 美梦。噩梦。 游乐园的气球飘飘荡荡,飞到天上。 爆米花甜腻的香气。 绑住绷带的手腕。 一个轻飘飘的微笑。 蜷缩在冷硬的床铺上醒过来, 男孩往往要先把脸往床单上一埋。 以前,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眼泪的滋味。 现在, 就连用手指触碰红肿的眼皮,他都会感到刺痛。 *** 在这里待久了,除了练习无下限术式,他开始在脑海内反复回放着老师上过的课。 男孩知道自己很聪明。 也知道自己太骄傲了。 而现在,这份骄傲被狠狠打碎。 可是。当这份骄傲再一次被重新拼贴在一起的时候。 就是五条悟昂起头走出这里、狠狠碾碎过去的时刻。 *** 有时候, 五条悟试图去憎恨那个人。 憎恨他的残酷、他的冷静。 他的理智、他将自己也放在棋盘上的残忍。 五条悟试着在脑海里杀死他的老师。 想象那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刀尖刺穿衣服、穿透皮肤、捅入脏器,血液顺着刀锋喷涌出来。 想象从背后扼住老师的咽喉。 想象捂住老师的口鼻,死死盯住那双含笑的鸢瞳。 五条悟无法欺骗自己。 *** 有时候, 五条悟试图不再去那样思念那个人。 他也无法欺骗自己。 *** 男孩逐渐长大了。 铁门、符纸与镣铐,已经完全无法锁住这只鸟雀。 他却没有主动挣脱。 直到放出手的棋子,慢慢起到作用。 直到他追逐着老师的背影,把自己也活成一片影子。 直到咒术界的高层们,不得不在诸多势力的逼迫之下。 被迫低下头来,亲自走到五条家的牢狱。 亲手打开那扇铁门。 恭恭敬敬地请他出去。 五条悟走出了自己的鸟笼。 但是既无喜悦、也无释然。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五条悟这样想。 老师。你也常常感到这种无趣吗? *** 身高开始抽条的少年,正式插手咒术界的权势。 曾经从来不放在眼里的那个肮脏的世界,在他眼前慢慢展开。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咒术师的性命仅仅只是高层们相互博弈的一个筹码。 咒灵的祓除,也并不只是成功消灭那样简单。 原来。他的老师,给他留下了这么多可以利用的棋子。 五条悟轻轻笑了一下。 白发蓝眼的少年,正坐在太宰治曾坐的那个主位上。 垂头翻阅文件的模样,穿了一身同传统和式房间格格不入的、衬衫西裤的模样。 无比冷酷微笑起来的模样—— 直令满房间恭敬正坐的五条家管理层们,瑟缩着低下了头。 五条悟只是想。 老师。你一直不想让我踏足的黑暗,正是我眼前的这一片污水吗? *** 他无法自拔地做梦。 ——我好想你。 少年咬着牙,那疼痛并不够,便用牙齿狠狠咬住手腕。 ——这想念令我生疼。 *** 仰头望见云彩的时候,我会想起你。 低头窥见翩然而飞的蝴蝶,我会想起你。 我的生活里,每一寸,都是你的痕迹。 我是。 你精心雕琢的鸟雀。 我要飞到哪里,才能再次见到你? *** 五条悟爱上书屋的年龄,高层们才结束了对他的专人教育及监禁生活。 他对此嗤之以鼻。 众所周知,五条家的“六眼”张扬、嚣张、叛逆、性格糟糕、目下无人。 总之骄傲又臭屁,令人想起来的时候,都是又好笑又好气。 没有人知道,他脚下影子的模样。 *** 五条悟在咒术高专,遇见了很好的同伴。 足以让他主动提起那个人,笑着重复老师的名字,却被夏油杰一本书直接拍在脸上,让他“别笑了”。 足以让他磨着家入硝子主动要学反转术式。 足以让他喊一声“夜蛾大叔”,也没那么介意头上多一个班主任。 只是一旦静下来,五条悟仍然无法按捺住那份思念。 白日的喧嚣与打闹,属于五条悟。 夜晚的沉默与梦境,也属于五条悟。 *** 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他回到五条家,强行夺权。 一切肮脏血腥的事情,都被这位新任家主死死摁在五条家内部。 没有一条消息往外流出。 五条悟继承了太宰统治时铁血的手腕。 老师。 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五条悟忍不住这样想。 但是随后他发现,他很难想象老师因为这种恶心的事情而夸奖他的模样。 能让太宰微微笑起来的,分明是柔软的棉花糖、孩童纯真的谢意、他人的幸福。 剥去太宰治冷酷残忍的外壳,那里面蜷缩着的,分明也只是一个温柔又笨拙的小孩。 *** 然后。 他见到老师了。 ————老师。 死寂已久的心脏,这才在胸腔里,随老师血液的再次流动一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 ——老师的纵容。 病房里拥抱的时候,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若能■■在一起该多好。 这样不详的念头一闪而过。 五条悟笑着强迫自己遗忘掉这句话。 ——老师的温柔。 放任了肢体接触,明明是抗拒着他人主动接近的人。 主动介入他的高专生活,就算同时也拉扯好了众多木偶线也不错。 控制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不动声色的哄他入睡。 ——老师的退让。 以无所谓的态度,任由他接手了老师各个方面的生活。 难道不知道这种退让会令人上瘾吗? 五条悟细致地照顾着太宰生活的每一寸细节。 试图用自己补满那份向死的空虚。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手买手铐、锁链、定位器。 潜意识里。 五条悟是知道的。 *** 啊,还有。 ——老师的,觊觎者。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 偷窥了他记忆的小偷。 正派而无能的废物。 偶尔,从高处俯瞰而下的、松开了绷带的那个视线,是满含着冰冷警告的。 只有五条悟。 知道五条悟都做了些什么事。 “喂。” 有一次,五条悟看见走廊上,那个男人拦住老师的脚步。 “你还是别小瞧那个小鬼比较好。” 成年男人低沉地警告道。 冷酷的视线却越过太宰,直接对上他墨镜后的六眼。 “——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太宰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的老师。 却听见老师浅笑一下。 “唔。我知道。” 老师温声说。 “我太宰治,难道还能教出一个阳光明媚的学生不成?” 那个声音里有着看透了自我的讥诮与明悟。 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亲手操纵了不知多少黑暗的男人。 对五条家年轻家主的手段报以轻笑。 “再说了。” “真正不该触碰的东西,我不会允许他的。” 他温柔又残酷的老师说: “毕竟。” “悟君他,还是个好孩子。” “……、………………” 他清楚看见另一双六眼里暗沉沉的嫉妒。 他便感到狂喜。 又恐慌,怕自己不配得到这份狂喜。 *** 五条悟享受自己的犯错。 享受犯错后老师的训斥。 ——但是。 那些居然还有胆量、再一次将手伸向老师的腐朽老头们,不允许原谅。 勉强被高层哄得回心转意的、那个表现下面。 浮现出冰冷的决断。 *** “…………我不想学这一课。” 五条悟闷声说。 他把自己的脸埋在老师膝上,贪恋着透过薄薄布料的体温。 头顶上,老师冷静地拒绝了他。 五条悟闭着眼,蜷缩着双腿。 克制着腿、克制着手。 克制着眼、口、牙齿、嘴唇。 他竟然害怕自己不再是老师口中的“好孩子”。 但是在心里,五条悟默默的想。 ——我学不会。 ——我做不到。 与你的分别,是我永远学不会的一课。 对不起了,太宰老师。 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好学生。 *** 时间在一点一点往前走。 初春时的微寒已彻底消失不见。 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始绽放,粉红的花瓣、微颤的蕊、馥郁的香气、小而可爱的叶片。 后来桃花谢了。 这是又一个夏天。 在老师的书桌上,近十年的情报已全数翻过,有些还被亲笔批阅了、另一些拿来给五条悟当做作业来练习分析。 老师一直都在查找的,有关阴阳道、神道、咒术等等的书籍,五条家近些年的收藏,也已被彻底看完。 在五条悟的追问下,老师沉默了很久,终于告诉他,想要的是“某种能够触发性无效化的工具”。 后来,大家都穿上了夏服。 在同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某一次下了死手的“练习赛”中,五条悟终于学会了反转术式。 再后来的某一天。 ——五条悟找不到他的老师了。 这间他早已熟悉了的住房里,一切都没有变动。 老师的马克杯还摆放在桌面上,盛着出门前五条悟倒的水。 昨夜看了一部分的书籍阖着,电脑仿佛才刚刚关闭似的。 这个房间,唯独缺少了一套衣服。 漆黑的西服、殷红的围巾。 危险的各种小道具。 近十年之前,五条家曾在‘束缚’的约定下、交易给太宰的某样东西。 “——悟,到时间了!还在磨蹭些什么?” 夏油杰久等不到,赶在夜蛾老师发飙之前过来找人,一边还催促他: “据说是天元大人发布的消……息、————” 在看到五条悟神情的那一刻,连夏油杰都不由得哑口无言了。 “你……”夏油杰张了张口,又看了眼房间,知道能让五条悟发疯的理由只会有一个。 他揉了揉额头,视线撇向一边。 “二十七岁的‘五条老师’刚刚出发,我们又被委派了‘星浆体’的任务,重要到无法拒绝。” 夏油杰冷静地分析着。 “虽说有可能高层又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但是太宰先生绝不是会任由自己陷入危机的人。悟,你先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五条悟点点头。 “我知道。老师马上要做什么颠覆咒术界的事,估计是趁机离开了。” 夏油杰同他对视:“…………你知道归知道,其实完全不打算放弃,是?” 五条悟只是咬着牙笑,不说话。 夏油杰就头疼的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去。” 夏油杰这样对他唯一的挚友说: “我先赶到星浆体那边,咒术界上层由夜蛾老师拖着,最多能给你腾出十个小时。” “做你想做的选择。” “反正——” “我也是最强啊。” 黑发的咒灵操使,温和而自信地笑起来。 第56章 38 已经入夜了。 跨过杂乱的小巷, 挥去混着香水、酒精、浓郁香料的空气。 路灯依然闪烁着惨白的光,宛如近十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野猫仍在垃圾桶边舔着爪尖的毛。 飞蛾盘旋在冷光边。 一切都仿佛旧日重现。 却再没有一个年幼而天真的男孩、摇晃着双腿、窃笑着坐在路灯上面了。 五条悟推开酒的门,冷着一张脸走进去。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上,若是点开, 还能够看见来自太宰治的短讯: “五条君。今日零点之前, 抵达如下地点:————” 在看到这句话的同时, 几乎能够在脑海里、浮现出男人不含感情的语调。 哪怕现在的太宰治不再无视他、偶尔注视着他恶意撒娇时, 也能微微一笑。 但是,无论是太宰、还是任何一个五条悟, 都能够辨认出三人之间迥然不同的气氛。 (……) (但是) 极偶尔的情况下, 二十七岁的这个五条悟,也会在心底不乏恶意地想。 (那个小鬼,知不知道呢) (太宰的步伐) (绝不会停留在这个世界——这个事实) 不。现在并不是思索这种事情的时候。 五条悟在收到这则讯息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就浮现出了警惕。 因此, 哪怕刚刚离开东京, 五条悟仍然果断扔下原本的行程、掉头买了回来的车票。 他本来就不是单纯地留在咒术高专做老师, ——虽然也的确在依靠这个身份,努力让同伴们增加着实力、努力避免曾经/未来的悲剧再次上演。 依靠出任务、离开高层们眼线的机会,五条悟也在私下里做了不少事情。 (又不是只有那个小鬼, 从太宰那里学到了东西啊) 五条悟在心底冷哼着。 (星浆体…………) 他盘算着目前收集到的情报。 (真是再明显不过的蝴蝶效应哈?) (太宰啊, 你都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 像老鼠一样龟缩着不敢露头的诅咒师们。 若有机会, 第一反应绝对会向太宰动手而不是针对“六眼”的咒术界高层。 还有…… 他没再思考下去。 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定在酒里。 穿着制式的漆黑衣裤、绷带缠绕双眼的奇特造型,并不能遮掩这个人遍身独特而吸睛的气质。 那张冷脸上不耐烦的神情, 甚至更叫人看了心里痒痒了。 五条悟并不喝酒。 这并不是他在自己世界时、极偶然会跟同僚们前去打发时间的干净酒。 ——倒不如说, 这根本就是黑市的一部分。 属于蛇鼠一窝、污垢满目、常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触碰到的那部分。 (太宰治) (你又要做什么?!) 五条悟忍不住咬住了牙。 鼻翼间萦绕着混杂而浓郁的香氛。 充满低//俗暗示的音乐,震彻着耳膜,遮掩住不该被旁人听见的私语。 有人试探性地走过来、往他的胳膊上一贴, 五条悟相当烦躁地把人往旁边一推。 (————找到了!) 男人一边走一边毫不客气把挡在过道中的人全部拽开,迈着两条长腿,直直往太宰治的桌边一站。 “喂。” 满怀不耐地说着,五条悟却在终于找到人的第一时间、本能般用六眼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拖长声音,似乎在撒娇、又似乎在试探般的:“我来了哦?不仅没有迟到,还提前到了呢。不想夸夸我吗,太宰老师?” 本来这只是一个故意刺激别人(也刺激自己)的称呼。 不知从何时起,挂在嘴边倒很难取下来了。 坐在桌边的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太宰治恢复了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那身装扮,亦仿佛将深渊般黑暗重又披拂在了身上似的。 漆黑、殷红、与惨白的三种颜色,陷落在这种灯红酒绿的淤泥里,竟毫不突兀。 倒不如说,恰恰相反。 ——从外表上看起来毫无反击之力的瘦削男人,倒是在这个场所中、最为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此刻,太宰并不对站在桌边的五条悟、而是对坐在他对面的陌生人一点头。 那态度十足轻慢,宛如对一只路边的蚂蚁、对墙上泥泞的斑点,多过对一个人。 可五条悟却分明看到,这扣着棒球帽、将自己面孔深深遮挡住的陌生人——无咒力的普通人,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大赦一般,几乎战栗着蜷缩了一下脖子。 “那么。就这么办。” 太宰命令道。 哪怕在嘈杂恼人的音乐之中,太宰治冰冷的声音仍然如同刀刃割入耳道。 “先试试第一步,后续我会再通知你。” 太宰甚至不需要威胁什么,只需投以平静的眼神,这个不知经历了什么的陌生人,就一边大汗淋漓地重复着“是、不敢、请您放心、太宰……不,太宰大人”,几乎在太宰微一颔首的下一秒,就连滚带爬的连连鞠躬、退下了。 “…………”五条悟看着这一幕,神色莫名。 “你又要做什么?” 在那个声音里,终于褪去了故意与玩闹般的轻浮笑意,彰显出人类最强咒术师的认真。 虽然嘴上抱怨得很凶、祓除咒灵的手段也凶残得毫不留情。 但是,五条悟始终是坚定着自己原则的人。 祓除咒灵。 保护无辜者。 守望学生成长。 ——在那个嘻嘻哈哈笑着的面容下面,支撑着毫不动摇的挺直的背脊。 太宰治仍坐在位置上,向五条悟的方向微微仰起脸来。 向着另一个世界的、已经比自己年长的“学生”。 他露出一个浸满黑暗与恶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做、什么呢,”太宰慢慢重复着,词语像噙在那两片微白的嘴唇间。 “毫无疑问。” 太宰笑着说。 “当然是做坏事了。” 在那张苍白面容上浮现的,是不容他人逃避现实的、已将一切了然于心的明悟。 如同在诉说着预言、又如同在宣告什么一般,太宰万分愉悦地叹息着: “那么。五条君。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你站在这里,是想做参与者、做我的共犯——” “还是,想杀死我、阻止我呢?” “……” “……” 五条悟仅皱紧眉犹豫了一瞬,立刻就要转过身追出去。 第一步,不管怎样,先把太宰派出去不知道做什么的那个人抓住!!! 可是。 与此同时。 从身后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在酒里盘旋着、上升着、吞吐在耳边般靡艳的歌声之中,竟仍被五条悟一秒不错地捕捉到了。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是太宰从卡座站起来,擦过他的胳膊,走到台边。 紧接着下一秒—— ——“小姐。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是太宰含笑的低语。 “……、…………!!” 哪怕知道这是那个男人故意的拖延时间,五条悟还是宛如双脚被凝固在地板上一样,僵立住了。 他从来、从来、从来没有。 听过——太宰治这样的声音。 微微沙哑,偏生又含着笑,在句尾轻飘的向空中一扬。 是凿空了蓄入毒//液的苦涩巧克力,是该隐饮入咽喉却永远不能解渴的鲜血。 是禁果。是悬崖。是决不能踏前的深渊。 (不行) (不能听) (动起来) (快去追) 凌乱思绪在脑海里尖叫着,同酒里涩声乐曲一起,直像又一次一把刀捅进他的脑子里。 背后,太宰竟如同梦呓般,哑声笑了起来。 “……哎呀。想对我做这种事吗?——嗯?可以哦?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哦?” 轻柔而沙哑的嗓音,如同舔舐着他人的耳畔。 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湿润的唇舌顺着耳尖一路舔下、顺着耳廓缓缓打转的模样。 (不——不准再说了) 五条悟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疯狂顺血管奔涌的声音。 绷带下的六眼,毫无疑问,瞳孔亦慢慢放大了。 他不禁在口腔里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试图恢复理智,试图想起他的原则,试图去追……追———— (可恶啊!!!) (太宰——) (你这个操纵人心的混蛋!!!!!) 二十七岁的男人一边转过身来,一边恶狠狠拽下自己遮挡六眼的绷带。 就在这时,年轻女性的尖叫、同玻璃酒杯撞碎在地板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将头埋在太宰肩膀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顺着定位器找过来的、十七岁的五条悟。 同一秒,不容忽视的血腥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个味道,令这间属于黑市的地下酒,逐渐骚动起来。 “…………” 上一秒还浮现太宰隽秀面庞上的、迷醉般微醺的笑容,已冷却了。 从鸢瞳泛起的冷酷神色,令刚刚还想顺势伏进太宰怀里的年轻女性,惊惧的跌下台椅、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太宰伸出右手,抓着埋在自己左肩上的白毛脑袋,不容抗拒地狠狠揪了起来! “老师、老师、老师——”五条悟一叠声地喊着,脸上还溅着几滴温热的血渍。 那双琉璃蓝的眼瞳扩散了,深的不可思议。 “……”太宰治垂眼看着学生。 他用右手的手指掐着五条悟的下颌,毫不留情,反手扇了一巴掌。 这个力度,让五条悟的脸立刻向另一边侧去,白色额发垂下,遮住眼睛。 “我不记得,自己教出一只会咬人的小狗崽子啊。悟君。” 太宰治以足以刺骨的冰冷声音说道。 【弹幕: “??!!!!!!!?!?!?!!!”】 s:///book/14/14034/83738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57章 39 在任何一个人有机会开口说话之前, 太宰治浮现出厌倦的神情、仍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这个被掩盖在酒歌声之中的响指声,像一个讯号、像发令枪、像彰显终末的钟声。 随同其一并落下的, 是宛如魔术一样, 在整间酒同时亮起的显示屏幕。 挂壁的电视也好、每个人手里的手机也好。 谁放在台上的电脑也好。 不不不。若有人能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望去的话, 就会发现—— 在这一秒钟, 宛若蛛网辐射开一般,从这间酒开始。 从东京。从关东。从日本。从、—— 被超过这个年代的技术所操纵着,向一整个世界、播放着什么。 在无数人愕然低头看去的时候, 在那个屏幕上, 开始有画面与声音浮现出来。 那个是、动荡的场景,是有人正在跑动着。 手持着手机,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的, 无疑是普通的上班族女性。 发型散乱, 面色煞白, 冷汗满脸。 泪水本能般盈满眼眶,顺脸颊狼狈流下, 弄花了妆容。 高跟鞋毫无章法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急切的呼救声、背后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 还有———— 紧追其后的,非人类的破碎尖笑声。 在生死一线的关头、仍然用最后一份力气紧抓着手机的女性, 从那个屏幕里,无比清晰的刻画出了原本绝不会被电子器材录播下来的、咒灵的模样。 不知有多少观看视频的人, 同时尖叫起来。 “……救、救命!!呜呜,有没有人、救救我啊啊啊——!” 年轻的女性哭叫着。 阴魂不散追在背后的怪物,伸长软泥般的脖颈。 那只溢血的独眼、直直盯上手机屏幕! “这是什么?!” “怪物????不会!!我的天哪!!!” “是恶搞节目?!!!可恶,不要吓我了!!!” “哪里来的手机病毒?!混账东西!!我要把手机砸了!!!!” 全日本观看视频的人们,爆//发开了巨大的骚动! “救——呃?!!” 屏幕里, 手机掉落在地面上、摔碎了。 “……、——。————!!” 在长达五秒的时间里,只能听到咒灵咀嚼吞咽什么的咕嘟声。 徒留破碎的摄像镜头,对准了天空。 在空中,简直代替了太阳、吞噬了太阳的,是孕育着不详的漆黑的咒胎。 这时,已经有人辨认出来这是哪里了。 “是横滨!!!我知道!这是横滨!!!!” “几个月之前不是横滨出了什么怪异天象吗?!?!” “天呐!!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是日食????果然政府是在骗我们???!!!” “不对!不对!不对!!我不相信!!这肯定是恶作剧的视频!!!” 然而,视频尚未结束。 简单一个闪烁之后,是古旧而传统的会议厅。 四方竖立着遮挡人面容的屏风,摇曳的烛火放置在大厅四个角落里,唯独听到不同人说话时森然而空洞的回响。 另一边,接到“窗”的紧急报告之后、立刻开始试图切断视频的咒术界高层们,一眼认了出来! ——这个地方,正是咒术界保密程度最高的会议厅啊! 一瞬间,高层们感受到寒冰贯通了内脏的恐惧。 (怎么可能?!!) (不能允许!!) (快住手!!!) (视频找不到信号源头——?!) (难不成是、——??) 就算这些久握大权的高层们再怎样悲鸣、怒吼、咆哮、恐慌,强硬打碎了一切的视频,仍然在面向整个国家,持续不断的播出着。 “天元大人的肉//体情报,又需要更新了。” 虚伪的声音。 “需要合适的人类身体‘星浆体’,准备好了吗?” 贪婪的声音。 “从二十几年之前,就一直在准备了。目前有好几个备用人选。” 冷酷的声音。 “嗯。亦已确保他们的父母均已死亡,身边只有咒术界派遣去照顾的人,在同天元大人合//为一体的时候,‘星浆体’们不会产生抗拒心理。” 恶心的声音。 “这样一来,高专最底层的结界,又将稳定很长一段时间。” 满足的声音。 (住手!!!) (快住手!!!!!) 被迫观看着这份视频的咒术界高层们,从心底发出绝望的惨叫。 (不要把咒术界的秘密————) (揭露给普通社会啊啊啊啊啊!!!!) 然而,就算再怎样绝望,已经播出的视频、是绝不可能停滞的。 已经有人从这些苍老声音的全然不加掩饰之中,敏锐地猜出了什么。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阴谋?!?!” “政//府又背着我们做什么了???” “违背人权!!!这是什么违背人权的事情????” “是不是他们要把无辜市民喂给那些怪物?!!!!” 屏幕又是一闪。 这一次出场的人物,已经让咒术界高层们,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不、死、不、休。 ——那是,太宰治。 背景是尚未入夜的酒。 昏黄的阳光与灯光搅浑在一起,映亮了男人半张面容。 沉淀着深渊的鸢瞳掩在阴影中,而明光下、那两片粉白嘴唇弯出一个令人战栗的笑容。 正是,逢魔之时。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并不多说什么。 他的嗓音平静而沉稳,却有着蛊惑人心的魔魅力量。 “是真的。” 太宰低声说。 “咒灵、咒术、咒术师,都是真的。” 男人简短的说。 “政府知道咒术界,是真的。” “政府同咒术界有长久的合作,是真的。” “政府同咒术界一样,想维持普通社会的稳定,也是真的。” “——只是。” 太宰微微向前倾身。这天最后的光芒轻轻在他鸢瞳上吻过,让人们清楚看见他眼底深不可测的笑意: “你们不想要拥有、” “保护自己的力量吗?” 太宰万分愉悦似的轻笑起来。 “能够通过电子器材拍摄到咒灵的技术,今天会随机发放到你们的手机上。” “这样一来,就会知道身边哪些人的人心、会孕育出诅咒了?” 那个、是恶魔般的吐息。 太宰治轻轻抬起手,在唇上比划了一个“嘘”声。 “今日,可以拥有这份幸运的人数。” “是——” “一千万。” 屏幕暗了下去。 然而浮现在那个男人面庞上的神秘笑容、连同那魔鬼一般的低语,都令每一个被迫观看了视频的人的心底,明悟到这一点: 来、日、方、长。 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而无论是仓皇站在马路边的学生、无论是弯着腰拴住狗绳的公园里的老人、无论是刚刚从办公桌边站起来的上班族,还是狂怒着掀翻了屏风的咒术界高层们,纷纷意识到: 这个国家。 即将陷入一场颠覆性的动乱。 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场动乱,终将把所有人带向怎样的未来。 “……” “……” “…………”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松开手。 暴怒之中,他的手机已被自己失控的咒力碾碎,报废成一团废铁。 那双暗沉的六眼,以与片刻前截然不同的情感、睁大了。 “太、宰、治。” 五条悟咬着牙,几乎在口腔尝到自己的血腥味。 “你这个混蛋。” 他一把揪起太宰的领口,强迫男人同自己对视、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狂怒! “你都——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啊!!!!!” 五条悟气得胸口急促起伏。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好这种局面的?!?!!!” 被人类最强咒术师几乎要扼住咽喉,太宰却轻描淡写地弯起嘴唇笑了。 “在问什么天真的问题呢,五条君。” 太宰再轻柔不过的回答道: “那自然是——” “——从一开始了。” “?!” 五条悟差点被气到窒息,他语气狠极了、脸上也带起凶恶的笑: “也就是说,你果然、” 这句话没能说完,太宰打断了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教师五条悟的话语。 “五条君,你已经晚了。只差一步。” 太宰以不含温度的声线说。 “刚才没能杀死我,不能狠下心的话。” “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那个声音里,浮现出冰冷的决断。 宛如天上的神魔,仿佛已经透过眼下的一切,看透到十年后、二十年后,看透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那么————” 太宰治稍微停下声音,看着自己的学生骤然出手,拽着年长五条悟的手臂、将人用力甩开。 紧接着一脚踹去,两股互斥的无下限之力,硬生生让对方撞碎了酒墙壁才停下来。 同样旁观了整整三段视频,年轻的五条家家主,身为咒术界鼎鼎大名的“御三家”之一、连自己的立身之地都被毫不留情打碎,脸上却连惊愕动怒的神色都没有。 唯独露出满含狂气的笑容,再一次低下头来,用红肿的那一半侧脸、狂热的摩挲着老师染血的肩膀。 直把自己也蹭了半脸血痕,看上去简直疯到不行。 太宰冰冷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别撒娇了,悟君。” 男人命令道。 “你也有该做的事情。” “这些年埋下的棋子,终于到了可以动用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想让夏油君,就这么死在‘星浆体’事件中的话。” 十七岁的五条悟闭上眼睛。 “老师——”这个词语简直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呼唤声。 太宰治并不理会学生癫狂而软弱的祈求。 他只是冷酷地将年轻人推走。 离开这片即将点燃的战场。 “快滚。” 太宰冷声说。 而接下来…… 微微仰视着缓步从碎墙中走回来的教师五条悟、直视着那双溢满愤怒与逐渐明白了什么的六眼。 “接下来,可是全世界追杀的大场面呢。” 太宰噙着再危险不过的笑容。 那个笑容、预示着腥风血雨将至。 他出声邀请道: “要不要,同我一起、” “与整个世界为敌呢?” “——五条君。” s:///book/14/14034/83812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58章 40 十七岁的五条家家主, 以蕴含着冰冷与嫉妒的眼神,沉沉望了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一眼、离开了。 哪怕知道这是他老师再明显不过的阳谋。 哪怕知道这个选择是将怎样残酷的现实摆放在天平两端。 哪怕知道蕴藏于这个选择之下、被太宰推到亲友身边的极为隐晦的温柔。 ——他依然感到,发疯般的妒忌。 (为什么不选择我) 五条悟将这句话在心底嚼碎。 (为什么要选择另一个‘我’?!) (因为他更强吗) (因为他并无牵挂吗) (因为我——) (仍被老师) (——当做“小孩子”在照看吗!!!) 垂在那片落雪般的眼睫下, 琉璃蓝的六眼一片晦暗。 (可是) 五条悟决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受伤害。 绝望的滋味, 他不想再尝试了! 鸟雀的天空并没有那样广大。 曾有幸停留在那片天幕上的云彩, 最好一朵都不要少。 无疑。“星浆体”的存在一旦被揭露向整个普通社会,无论是想要杀死“星浆体”以动摇整个咒术界的人、或者是抢夺“星浆体”以研究咒术的人、甚至是愚昧无知仅听了流言蜚语就要对“星浆体”下手的人,哪怕是平日对“星浆体”笑语盈盈的同学朋友, 这时候骤然反目的,也要多少有多少。 ——归根结底, 唯独人心才能生出诅咒。 五条悟不允许自己在挚友危机重重时缺席。 (所以) (我的老师————) 两双六眼,裹挟着沉沉怒意对视了一秒。 年轻的五条悟低头, 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老师染血的肩膀。 他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用大拇指腹将脸上血渍抹开。 红肿的半边面颊上,仍传来老师亲手赋予的、新鲜的刺激。 【弹幕: “我靠这个疯批的笑容?!?!” “别笑了别笑了别笑了啊啊啊啊啊啊五条悟你这个表情管理过于反派了?!” “完了完了本来175就长大了,现在这岂不是要超进化?!” “危啊啊啊啊啊首领宰你这个学生明显要长歪了!!!” “?等,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首领宰这就把咒术界公开向全日本了?!?!” “啊啊啊宰啊大事全被你干//死了啊啊啊啊啊!!” “等等!为什么普通人会能够看到咒灵啊?!” “左边姐妹忘了吗??是十年前首领宰和五条家的‘束缚’啊!!就那个,首领宰答应五条家把他们推到‘御三家’顶峰, 然后五条家研究出来能用手机之类拍出来咒灵的工具!!” “卧槽所以太宰治从快十年之前就准备好这一招了?甚至被爹咪捅了一刀能被世界意识降落到横滨也算到了??连横滨咒胎事件也一起利用起来了???” “???宰导啊这本剧本整个都是你自己写的????” “所以275才这么生气!!现在已经有一千万人能用手机拍摄到咒灵了!” “我感觉肯定有很多人先看周围有没有人孕育诅咒……” “然后…………我脑补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一身边平时关系特别好、现在脸上还笑眯眯的同学/朋友/兄弟姐妹,肩膀上其实趴着一只咒灵……心底其实恨不得你去死…………天呐……” “完了完了完了,这绝对是整个日本都开始动乱的节奏?!” “首领宰:毁灭世界, 这活我熟。” “左边别口嗨,我宰明明是拯救世界的熟手, 就算手段有点番茄酱也……等等, 这不是个绝望世界吗???为什么更绝望了???” “啊啊啊啊你们都在脑补, 只有我急死了!!!” “真的现在首领宰是全世界公敌啊!!!咒术界高层肯定想太宰死!诅咒师会不会再来插一脚?!毕竟十年前被首领宰玩的太惨,差点和五条家两败俱伤啊啊啊!” “政府也不会允许的啊!!绝对要派警//察……甚至是军警来了!!” “说不定还有普通人……普通人里面也有心怀鬼胎的啊!说不定会偷偷给黑市通风报信?!” “宰!!!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啊啊啊我的宰!!!” “这一把玩的也太大了!!首领宰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太宰根本就是把自己的位置公开了!他们现在还在这个酒里啊!说不定马上就被定位到了!” “?!?!快逃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 弹幕上一片鬼哭狼嚎、心急火燎、着急上火,几乎想跳进屏幕里拽着两个人往外跑。 与他们相反, 围观的几位大佬仍然镇定着,不动如山。 芥川龙之介自不必说。 在他的心底,从来不曾浮现出将“太宰治”同“失败”这一词藻放置在一处的句子。 狱寺隼人则始终关注着沢田纲吉的屏幕,哪怕这位十六岁的少年天天苦哈哈的在便利店打工赚钱、努力靠这两年在黑手党学院学到的知识给自己伪造了身份、结果又同一个遭受了校园霸凌的同龄人做了朋友…… 和这边合并的两条时间线比起来,简直是画风迥然不同的温馨日常。 但是哪怕是如此平淡的日常生活,狱寺隼人仍然坚持不懈为他的十代目——不对,“新·彭格列”初代目——天天举旗呐喊。 光他一个人发出去的弹幕,但凡总结起来,估计也能写成一本长达十五万字的小说。 (没看过直播的人,恐怕还以为这位“十代目”套着机甲、拳打恐龙、脚踩班主任、一呼百应、以学校为起始点、统一了全世界) 倒是reborn,完全把仍身处未来时间线上的、自己的学生给抛之脑后了。 任凭沢田纲吉自生自灭,全不管他时常还抱头大喊一声“可恶啊快让我回去补考——要不然reborn非杀了我不可啊啊啊——”。 (啧) (蠢纲) 这位摆脱了婴儿身体的彩虹之子,仿佛从这一位首领太宰、将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狂妄与魄力之中,品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趣味似的。 往往在弹幕哭到嗷嗷叫的时候,这位黑发黑眸的少年,就挑起一个满是兴味的冷笑。 至于那个荧光蓝色的vip弹幕,向来极少出现。 宛如仍在观望、仍在冷眼注视、仍在厌弃着什么似的。 只偶尔嗤笑这个世界,嘲讽猴子们的不自量力。 ——可是,类似的发言,这段时间亦几乎销声匿迹了。 若不是几位大佬们仍在心底盘算着什么,估计要将此人忽略过去。 当然。太宰治是绝对不会忽视掉这一异状的。 (不过) (这并不重要) (关键还是——) 已身处武装侦探社、已被阳光披拂了全身的太宰治,紧紧凝视着屏幕中浸透了黑暗的另一个自己。 缓缓的,在面庞上浮现出笑意。 这个笑容,若是被初次相识的国木田独步所见到了,绝对会刺激的他拔枪相对、敌意乍起。 那是、彰显着暴力与腥风血雨之旋涡的,流淌着黑手党漆黑鲜血的笑容。 (啊啊。真棒。真有趣。真羡慕你啊。) 几乎是无意识的,这样的意识浮上心头。 在唯独只有自己的意识空间,太宰治放任了他隐没于黑暗水面之下的那一面、因而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注视着“书”的背面、另一个相异又相同的自己。 宛如重叠般,太宰将额头覆上镜面。 (拯救/毁灭世界的我) (毁灭/拯救世界的你) 无人看到的地方,太宰治放任自己笑起来。 (我啊、————)】 与此同时。 世界仍稳定的运转、破灭、新生着。 这间本就属于黑市一部分的酒,先是被血腥味所惊扰,紧接着又震悚于三段视频所披露的荒诞现实。 再接着—— 已有人认出了太宰治。 并且隐隐骚动起来。 若不是两个五条悟短暂交手、震碎了墙壁而其人完好无损的话,估计已有人尝试着向太宰治的方向接近了。 ——估计又是被太宰高挑纤瘦的表面所欺骗,低估了此人的危险性。 被太宰治一个眼神惊得默默退到角落里,台的调酒师一边发自内心感到惊惧、一边擦着冷汗准备逃走。 常年居于地下世界的本能告诉他: 有什么不妙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而太宰,则用右手撑着台、动作轻快地跃了进去。 他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给世界造成了怎样的破灭性影响似的,那张苍白面庞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宛如一个跃跃欲试知道下一份礼物是什么的小孩子。 在这个男人身上,常年身处高位的、掌权者的魄力微微改变了。 流露在表面上的,是更能让地下世界的人一眼看出来、在心底同“危险”标上等号、彰显着“同类”的,深沉而惑人的黑暗。 太宰就这样噙着笑,随意在灯光下翻找了一瓶高度烈酒,用右手抬起来、颠了颠。 紧接着,他直接在柜台上将瓶口敲碎! 整瓶烈酒,倒在被学生不分轻重咬伤的左肩,用以紧急状态下的消毒。 强烈的刺激传来,叫太宰轻哼一声,面容上的笑意却愈发深沉。 “——那么。” 就这样站在狼藉一片的酒台内部。 这个一手操纵了整个世界、笑看它碎灭的男人。 肩膀上洇出血渍。 浓烈的酒味浸透全身。 那个身体里的每一滴鲜血、都浓缩着无法救赎的黑暗。 而这样的这个男人,就如此愉悦而危险的浅笑着,说出恶魔的蛊惑的话语: “五条君。” “你的回答是?” 站在酒台柜台外,明明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阻拦、却再一次感受到双脚被黏贴在地面上的无限吸力。 五条悟还能说什么呢? 五条悟什么也无法回答。 这个二十七岁的、坚守着自己原则的、试图拯救这个绝望世界的男人。 就只好气的鼓起脸来,拖长声音,似乎在撒娇、又似乎在抱怨的: “——你根本没给我第二个选择。” “太、宰、老、师。” 与这份黑暗,同流合污了。 听见这个意料之内的选择,太宰治便回以五条悟从未听过的、异常明快而清澈的声音。 (这声音令有一瞬间后悔了的五条悟,竟然疯到感觉值得) “那么。第一件事。” 太宰唱歌般轻快地说。 “我们先去——” “偷一辆车。” s:///book/14/14034/83864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59章 41 “你——真的——会开车——吗————” 五条悟扯着嗓子大喊, 而这句话几乎要在扑面而来的狂风中搅碎。 为了方便使用术式,五条悟将他那边的窗户大开着。 入夜后的凉风一股脑卷进来,把他蓬松柔软的白发吹得凌乱。 自从解开之后就再没有重新包裹上绷带的六眼, 迎着狂风、不得不费劲的眯起来。 坐在明显规格不对的副驾驶座中, 男人只能将两条大长腿憋屈的蜷缩着,两只胳膊也不知道该搁在哪里,左手抓住门把稳住自己几分钟之后,终于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而这辆车,不久之前还不知道属于谁。 两个在言语之间决定单方面对整个世界发起战歌的危险男人, 忽视了酒里所有虎视眈眈的人,推开门、绕到泊车处。 可惜, 这里既不是拥有悠久历史的五条家,也不是掌控了整个关东的港口黑手党总部。 简而言之, 没几辆车好挑。 两个人简单打量了下,选定了其中性能更优的一辆。 然后, 五条悟还以为会经历什么电影中的情节呢, 比如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跨时代的黑科技、往车门上一贴就自动打开了门,或者由某个黑手党首领掏枪打坏车锁,或者、再不济,精密操纵的无下限术式也不是不可以干坏事嘛。 结果太宰治只是四下看了看, 弯腰从不远处的杂物堆里捡出一根铁丝。 哪怕用上了六眼, 五条悟都没搞明白这个人是怎样轻轻松松扭曲了铁丝、随便在车锁中一转似的, 一秒钟都不到,就这样把车门给撬开了。 而正如任何一个、第一次见识到太宰治那手神乎其技的开锁技术的人一般, 五条悟没忍住“哈?!”了一声,露出傻眼般的神情。 ——正是被太宰这种游刃有余的镇定态度所慑,在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驾驶座之后, 五条悟才丝毫没有防备的、坐上了左边的副驾驶。 如果说太宰快速辨认着驾驶座各个组成部分的态度,还可以解释成熟悉这辆车性能的话。 紧接着这个人诡异的几个步骤,上来抬脚踩离合、变档之后紧接着调头,下一秒又不知为何猛转了半圈方向盘,还莫名其妙亮起了刹车灯,差点叫这辆车直接一头撞到墙上。 “?!?!”五条悟迅速转头瞪着太宰治,连六眼都瞪大了! “你该不会————” 这句愤怒的谴责都没能说完,太宰猛地一提速,就这样冲到了公路上! 迎面直击的狂风,糊了五条悟一脸,叫他恼火地呼了一口气。 太宰治听到了来自成年五条悟的控诉,忍不住浮现出明快愉悦的笑容: “别担心,五条君!” 风太大了,太宰也不得不提高了声音。他的嗓音含笑又清亮,竟听不出半点阴郁迫人的沉闷气场了,他听起来就像——的确——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似的。 “虽说曾经开车直接冲到悬崖下去了,但是‘太宰治’还是拥有驾驶技术的嘛。” 毫无疑问现场学习开车的男人,狡猾地说。 从这句话里面,听不出首领太宰将他人记忆挪到这里的移花接木。 五条悟:我怎么就不信呢?!?? 他嗤笑着就要反唇相讥,却被太宰一个急转弯撞得差点一脑门磕上去! “喂!!!”五条悟开始恼火,“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连‘太宰老师’的称呼都不加了。 “哪里。没有。” 太宰仍然如同唱歌一般说,“只不过,追兵已经来了呢。” 这句话并没有错。 从背后的公路上,已经能听见逐渐逼近的尖锐警笛声。 而在车辆上方的天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响。 冷色调的探射灯光四下扫视。 刺目交射的警灯,哪怕在深夜里、亦叫人一眼看见,惊得四下退散。 身后与头顶皆有追击,只差一个警部将半边身体跨出直升飞机、手持扩音器,再大喊些什么“放弃抵抗”、“立刻停车”之类的台词,简直宛如什么警匪电影的片段似的。 太宰将头探出车窗看了一眼。 “啊啦,果然被酒的人反手卖了嘛。”他轻快的笑着。 “不过哦、不过哦,这里东京警视厅的出警速度,可比不上我的横滨呢。” 不知道为什么反而骄傲起来了,这个人。 “换做在我那里,早在出警之前就让人和警视厅打过招呼了。——‘港口黑手党的人要办事、警部的军犬赶紧滚开’。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呢。” ——骄傲的地方在这里?! 但是对于那个已臣服于港口黑手党之黑夜的世界来说,这种由政府反过来向黑手党妥协的态度、反而是常态。 怪不得这位首领大人曾说过,自己是“内阁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那么。你要怎么办?” 太宰用已经看不出来是个生手的姿势一甩方向盘,在车轮胎不妙的摩擦声中笑着问。 “这种时候了还问我?!” 五条悟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转头瞪着太宰治。 猎猎的凉风,将那条红围巾也一并掀卷起来。 蓬松黑发下,露出男人惨白的绷带。 唯独平日里总淡漠而倦怠的神情一扫而空。 太宰宛如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场景般,褪去了背负着整个世界似的沉重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笑容满面了。 这副神情过于稀奇,叫五条悟盯着多看了两眼,连几秒钟之前的愤怒都往下压了压。 “——我做出的选择,不会后悔。” 一脚踏进了绝不该涉足的黑暗。 连与曾经挚友的决裂都没能够让他动摇。 然而,却在另一个世界、选择了背向光明的,那个可能性。 五条悟看起来倒没什么犹豫不决的。 这个男人疯的彻底,敢于相信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而在疯狂到打碎世界根基的那个表现下面,五条悟的原则并没有因此而撼动。 “在我面前,我不会让你杀死任何一个无辜者的哦。” 似是警告、似是提醒一样,五条悟低沉着声音说。 “再说了。” 白发蓝眼睛的男人,侧脸看着太宰, 露出一个略有些得意的神情。 那个神情里、仿佛写着“其实我也看透你了”这句话。 “你啊——” “会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总不至于让整个世界都在绝望中打碎。” 五条悟这么说。 他倒是把继承自另一个年幼自己的记忆,活灵活现地用出来了。 “……”太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颇有点不悦的撇撇嘴: “那,车子后备箱里有手提式榴//弹炮,你拿来用。” 五条悟:“???真的假的?” “真的啊。”太宰拉长尾音说,“要不然,为什么我选了这辆车?” 五条悟真心实意的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假。 “…………不了不了,算了算了,我才不要拿那种脏兮兮的玩具啊。” 人类最强咒术师嘟嘟囔囔的,又将信将疑地看了眼太宰,才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去。 他用六眼目测了天上直升机同背后警车的间距,计算着无下限术式的最小输出数值。 (啊呀啊呀,麻烦麻烦) (无下限可是很计算量很大的术式呢) (更何况,与干脆利落祓除咒灵不同) (这一次要出手的,可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站在正义立场上、尽管在追踪却都还没有拿武器出来的普通人……呢) (这一次出手之后) (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尽管这样想着,五条悟也并没有停止调动咒力。 只是在出手前一秒,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又向车内投去沉沉的一眼。 那个目光停留在太宰清瘦而缠满绷带的手腕上。 停留在太宰其实相当年轻的面容上。 停留在那个期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拥抱着什么的笑容上。 五条悟骤然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突然想起来,太宰老师。” 男人压低了嗓音说。 “——一直这样叫你。” “其实你,比我还小了五岁呢。” 在那个笑容里、逐渐浮现出属于已经成熟的捕食者的,凶猛而内敛的攻击性。 “在这种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场合下。” “反过来依赖依赖我。” “怎么样呢?” 伴随着这个笑容,控制好输出数值的“苍”、被紧紧约束在咒术界内部的高破坏力术式。 对着普通人、出手了。 “——轰、————!!” 这是警车被看不见的咒力相吸着、碰撞到一起的声音。 也是直升飞机宛如被一双无形之手拉扯着,轰然撞到公路上,引起一片尖叫与鸣笛的声音。 同样也是,五条悟背叛了咒术界的守则、心甘情愿在黑暗中沉沦的,轰然的爆//破声。 太宰猛踩一脚油门,这辆车顺着诡异的路线一甩车尾,险险从急刹车的两辆车中间擦了过去。 将整片狼藉甩在身后。 驶向更加危险、无序——而叫人愉悦的——另一条道路。 【弹幕: “哦哦哦哦哦末路狂花我疯狂可!!!!” “公路大逃杀也太带感了我的宰!!!!!” “5t5和首领宰真·场面人!!!” “是我脑补的名场面了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方了!!明明刚刚还紧张的全身都发抖来着!” “左边姐妹我也是hhhh,这两个可是智力天花板和武力天花板加在一起啊!!绝望世界(大喊):你别过来!!!” “哈哈哈哈我发现了,这两个人可太有意思了!!!首领宰·港口黑手党首领·作恶多端·黑暗世界的掌权人·魔鬼本鬼:(嘴上)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其实)你再想想,你多想想,到底要不要过来。” “然后五条悟·温和改良派·正义的no.1·咒术界御三家:(嘴上)我坚持我的原则,(其实)想你麻痹想,上来我反手就是一个苍!!!”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无论是哪个5t5怎么都跟反派似的,5你自己反思一下啊!!!” “我就只同情刚追过来的东京警视厅,希望人没事.jpg” “至于我!!我只期待五十…………不对,五条悟度灰!!!” “嗷嗷嗷嗷嗷275刚刚的眼神a爆了!!!撒娇这么久,差点忘了你的疯批属性!!” 弹幕纷纷嗷嗷叫了起来。 “搞快点搞快点!!!我要看大人的时间嗷嗷嗷嗷————”】 第60章 42 “所以你真的会开车吗?” 五条悟不死心地再度发问。 这辆从黑市酒吧偷过来的车、刚从东京警视厅的第一次围堵中冲出来的车, 好像已经快要散架了似的。 五条悟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自己也要散架了。 ……不。倒不是说开车技术的问题。 就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就, 无惧生死的那种。 就连年少时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也忍不住开口: “要么……下次换我来开车吧。” 太宰仍坐在驾驶座上, 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简直像是个刚把新玩具拿到手的小孩似的。 甚至, 因为五条悟坐在左边副驾驶座上、而他左眼还缠着绷带的缘故,太宰还特地把脸转过来,用笑意满满的鸢瞳看了他一眼, ——同时这辆车相当危险的“哐啷”上下一个颠簸。 “这不是会的嘛。” 太宰带上点儿鼻音, 可可爱爱地说。 五条悟:“…………………………” (可恶?!?!) 男人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 (从来没撒娇过的人突然恶意卖萌) (这谁顶得住?!!!) 五条悟磨了磨牙, 像另一个年轻的自己一样, 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牙齿。 “……算了。”五条悟放弃了。 “你……玩的开心。” “只是、拜托。” “给我留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在太宰面前的底线越降越低了呢,五条君。 【弹幕一片狂欢!!! “yoooooo~~~这不自觉的宠溺!这糖我磕了!!” “今天我就要买社保!!!” “年长组!!!年长组我好可!!!!!” “快点A上去!!不要浪费你五岁的年龄差啊275!!”】 A是不能突然就A的,总之成熟靠谱的成年人选择先谈正事。 一击干掉了人家警视厅的警车同直升飞机之后, 五条悟也干脆没再把车窗关上。 他曲起左手肘, 潇洒地搭在窗沿上。 习惯了之后,这个初夏的夜风也并不觉得急切迫人了。 五条悟迎着风,右手手指插//在白色额发里、向后一梳, 将琉璃蓝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在无意识间,便已使用上自己的“六眼”, 不间断地观察——警戒着——周围的环境。 (这可是不间断烧毁着大脑、又利用反转术式时刻修复着大脑的无下限术式啊) 换做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五条悟都绝对能够保证这个人的安全无虞。 哪怕要叫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用无下限术式覆盖在那个人身上,这对于目前二十七岁的五条悟来说,也绝非什么难事。 (然而) (太宰) (在这个世界上) (我唯一无法保护的) (——就是你啊) 想到那个简直可以说是难以输出、只会在阻碍辅助和治疗方面有奇效的“无效化异能力”, 五条悟就恨得牙痒痒。 就连片刻前尚且高亢的情绪,都微微冷却了。 唯独心脏底部,宛如被一根羽毛轻轻擦过。 (你是我的软肋) 这样的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而我) (我愿意成为你的盔甲)* 太宰的行车路线并非沿着公路大道。这位自打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从不踏出五条家、这个时间线也从不走出咒术高专的首领大人,简直像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将东京的各条道路铭记于心了似的,虽然把车开得像是将生命拴在绳线上拼命挥舞,但那份操作,娴熟的宛如把刚反应过来的政府警视厅当做吊线上一条鱼,欲钓不钓、似甩非甩,没过多久,车尾巴后面已经连半点追击的痕迹都看不见了。 入夜之后的东京,瑰丽而艳绝的霓虹灯光投照出一片光影。 红绿交织,蓝的灯光粉的影子,间或从男人苍白的面庞上倏忽掠过,映出那张追寻生死一线的含笑的脸。 “接下来要去哪呢?” 五条悟懒懒地问他。 这个人接受现实的速度相当快,此时已经安然呆在那片他不该涉足的黑暗里了。 甚至隐约还有点儿跃跃欲试地问:“要不要直接杀进京都的咒术高专?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偷偷摸进去不被发现哦?” “才不能就这么过去呢。” 太宰轻快地回答。 “大餐前的等待总是美味的。耐心一点、五条君,可不要在老人家做美梦的时候冒冒失失打断呀。” 顿了一下,太宰又一歪头,思索着: “不……说不定连前往京都的必要性都没有。” 那个笑容坏心眼极了,叫人看着连拳头(和心底)都直发痒。 五条悟用左手撑着脑袋,见此也笑了: “六眼没看见任何一点咒术追踪的痕迹。” 他对咒术界高层的态度不客气极了。 “那群老头子们难不成还没反应过来不成?” 太宰哼了哼。“怎么可能?我可是特意给人安排了特等观看席位呢。要是都这样了还反应不过来,我就要笑话他们啦。” 在这个软乎乎的威胁背后,隐藏着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吧。 仿佛又想起什么叫人高兴的事情似的,太宰“啊”了一声。 “对了:那些高专的学生,还没有走到棋盘上的资格。” 不经意般,这位黑手党的首领轻描淡写地说。 “‘星浆体’不止一个。在关系到咒术界稳定与存亡的情况下,高层们比起派遣他们追击在我们身后、试图让学生来追杀一个五条悟,更有可能会让学生们分散开来去保护各个‘星浆体’。” 虽说这个可能性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了吧。 “…………” 五条悟等了一会儿,几乎要从胸腔底部叹气起来:“没了?” 太宰治不回话,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就无可奈何般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又好笑又好气的: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和同伴们刀刃相向’。这种句子,多加一句话会怎么样啊?!” 五条悟简直想伸手揉乱旁边人的头发、又不敢碰到太宰,就只好品味着此刻心底微微酸软又泛起余甘的感觉,笑着骂他。 “你这个、笨蛋啊…………” 太宰宛如没听见这句话一般淡定极了,反过来嘲笑他:“笨的是你吧。” “手持这么好的手牌,结果只想着帮同伴增加实力、私下去保护‘星浆体’。这是什么种类的白痴笨蛋啊?” 这个人,平时连轻松的话语都少说,这时候居然骂起人来了。 “你看。只要轻轻一动时间线,高层这不就狗急跳墙了?” 太宰用彬彬有礼的口吻,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就连‘星浆体’事件提前了都没察觉出来、刚出发就被我喊回来,你那个脖子上面,该不会是什么闪闪发亮的装饰吧?” 五条悟被骂的一脸懵逼:“??????” 比起生气,被‘太宰老师’长篇大论训斥了一顿的新奇感反而占了上风。 “?你骂我??不,所以你果然还是觉得我脸很帅吧!!!!” 五条悟歪了歪头,忍不住用手摸摸侧脸,炫耀般在旁边比划了个剪刀手pose。 ——重点歪到了天边?! “不,并没有。”太宰才不娇惯他,仍以轻快而讥讽的声调反问: “所以。就由自认为不是笨蛋的五条君,说说接下来的目的地吧?” 五条悟:“。” 十分想承认自己的帅脸就是闪闪发亮了,但又不是很甘心。 “那…………” 白毛大猫猫探头探脑,猫猫祟祟的。 “横滨?五条家?东京?大阪?关东?” 不知道答案的时候瞎选一气、干脆把所有脑袋里闪现过的词语全部写在答案纸上。 ——这大概就是猫猫狡猾的智慧了吧。 这乱七八糟没有脑袋的回答,听得太宰又想转脸看他——同时这辆车不知为何竟然发出了长长的“咯吱”一声——五条悟差点惊的跳起来,连脑门都要磕在车顶上。 好在下一秒这辆车彻底停下来了。 不。不如说比起车辆,倒更像是飞机低空迫降了似的。 再有几寸距离,这辆可怜载具的车头、非要狠狠在破旧墙面上撞了个粉碎不可。 哪怕是五条悟,走下副驾驶座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原地蹦了两下、同时用力甩甩头。 倒是太宰治推门走出来的时候步伐稳定极了,气定神闲的宛如在枪林弹雨里野餐、开派对。 “听好了哦,笨蛋五条君。” 太宰明快地笑道。 “我们现在可是背负着整个世界仇恨的恶//党,比起简单粗暴杀遍咒术界,我们更需要的——” “是‘时间’啊。” 太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清浅的笑容都没变。 然而,那个语句中,分明裹藏着什么使人背脊发寒的内容。 “‘并非个人的选择、而是整个人类的选择’。我曾说过这句话。” 太宰笑着说。 “我很期待哦?” “由整个日本、由全部人类,所选择的——那个未来。” 那个笑容、微微加深了。 “所以。在人类接受现实、而我们享受追杀的这段时间,为了活下去。” 太宰一脸轻松: “先去伪造几个假身份。” “总之变装吧,五条君!” 【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 “这两个男人为什么能在又A又欲和可可爱爱之中左右横跳的?!我情绪快接不上了可恶!!!!” “前一秒还想让5t5正面上,下一秒就只想抓住白毛猫猫猛rua!!!过分啊太可爱了!!” “嗷嗷嗷首领宰这么轻松活泼我差点以为看到武侦宰了!!心情这么好的嘛我的宰!” “我愿用我一辈子节操换首领宰天天心情好啊!!” “哪怕这份好心情建立在同世界为敌的基础上……毕竟是熟手了吧……(轻轻)” “可恶左边冷不丁给我一刀?!” “我不管!我要为宰宰的驾驶技术打call!从今天起太宰就是载具杀手,不是,横滨车王了!(狗头)” “那我就为首领宰的脑子献上膝盖!那句什么‘整个人类的选择’是好久以前对杰哥说的吧?!可恶当时还猜星浆体事件要怎么办、要怎么把杰哥救回来,结果居然在这里等着我????” “说起来你到底是要整个人类选择什么啊?!!宰你真是玩了把大的!” “所以现在首领宰已经把其他所有学生票出去了,让那些年轻人享受青春,只剩他和275两个来自别的世界的智与力天花板正面抗住全世界追杀的危险…………”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现在姐妹们自己刀自己都这么自觉的吗???” “啊啊啊我死了我走过流程了!现在我可以康康首领宰和5t5的变装play了吗?!?!” “你们俩要搞什么假身份???我好激动啊啊啊啊——”】 第61章 43 这是一栋看起来上了年纪的旧楼。 墙面泼溅上些许星星点点的陈褐色污垢, 部分墙皮狼狈的脱落了。 楼层并不高,一眼望去就能数出来: 仅仅只有五层,说的就是这种老式建筑了。 五条悟又左右环顾了一圈。 他常年在全日本各地出差、祓除那些一级术师们搞不定的咒灵。 而咒灵诞生于人心, 可以说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只都不奇怪。 医院、学校。 墓地。乡村。 总之苦哈哈的外派之旅要多少有多少,五条悟自认为没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但那也常常只是单纯为了祓除咒灵罢了。 像这种躲藏在东京都市之中、人类社会里藏污纳垢的地方,五条悟之前就没涉足过。 这叫他感到相当新奇: “所以呢?这个和黑市酒一样, ”他歪头想了想。 “又是一个私下交易的地方吗?” 太宰为这个过于文质彬彬而显得相当学术派的词语笑了一下,“是啊, 大少爷。”他说, “没想到?人心可比咒灵肮脏多了。” 没等五条悟对这句话产生质疑,太宰抢先催促: “快, 用你的术式把这辆车给报废掉。” 太宰保持着绝佳的好心情。 “所谓毁尸灭迹, 这是第一步哦?” “……”五条悟无言般瞥了他一眼, 伸出手、又停住。 白毛大猫猫到底没能忍住他的好奇心。 “所以。车的后备箱里真的有手提式榴//弹炮吗?” 太宰治笑眯眯的:“怎么可能啊?真的信了?笨蛋。当然是骗你的啦~” 那个句子后面,居然还轻飘飘的带了个波浪号。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可恶) (要不是可爱致死的程度超标,我就、——) 卡在这句话完全浮现出来之前,人类最强咒术师赶紧捏了个术式,像捏扁易拉罐似的、把整辆车轻而易举碾碎了。 身边太宰还在接着问,“留下咒术残秽了没有?” 五条悟撇嘴:“懂得真多啊, 太宰老师。咒术界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吗?” 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他到底还是乖乖回答了。 “有的。只要使用咒术就会留下残秽, 你……” 这句话都没说完, 太宰干脆利落伸手往他手腕上一搭, “[人间失格]。————现在呢?” “????”五条悟忍住嘴角一抽的炸毛感, “没了没了没了,被你的异能力无效化掉了!快松手啊、喂!” 连同无下限术式也一并无效化了好吗!!! 极少处于毫无防备、谁都能给他捅上一刀的状态,更别提此刻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甩掉的追击也不过只是第一波,整个世界都敌意深重——想到这里,白毛大猫猫连尾巴尖都要炸起来了!! 尽管如此,五条悟还是没有主动甩开太宰治的手。 (……) 他垂下眼睫,品味着心底微微一动的那个思绪。 (这个) (就是记忆里、被太宰握住手的触感) 以及,一闪而过的—— (这一次) (是我先哦) (小、鬼) 但是呢,微妙的胜利感还没能彻底占领心头,就被太宰又一次打断了。 这个玩得兴致勃勃的年轻男人,偏头打量着炸起毛的五条悟,颇为恶劣的故意多等了几秒、才慢慢松开手: “你这个被他人卸除自我防御的反应,稍微让我想到一个人呢。” 五条悟:“哈?!?!” (你要是敢说想起那个幼稚的小鬼————) 他已经满腹不爽地眯起眼睛、开始磨牙了。 “我曾经、见过,”太宰极少见地在话语中微微一顿,“一把没有刀鞘的刀。是一把不需多久、就能够成长为黑手党最强异能者的刀哦。”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五条悟哼了哼,但是太宰从来对自己的世界绝口不提,机会难得,他恼火归恼火,又忍不住开口,“你说的,是你的下属?” 太宰就笑:“不是哦。” “比起‘下属’,不如说是‘仇敌’。” 虽然说着仇敌这样的词语,但是这个笑容却罕见的放松极了,宛如窥见一个不久之后即将化为现实的美梦。 “那个、在我遇见他时,还仅是一只痉挛般狂乱伤害他人的、无心的野狗罢了。” “——但是。” 太宰期待着什么似的说。 “有人正在坚持着教育和指导他、将他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想必。下次见面的时候。” “已经成长为足以承担重任的、强者了。” 【弹幕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宰你突然在干什么???” “我甚至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糖是刀?!” “我是课代表!让我来从头理一理!!——首先,首领宰看到被无效化了无下限术式的275,觉得没了无下限很紧张不安的275和消除了罗生门的芥川很像???” “先不说275和紧张不安这个词放在同一个句子里多么生草,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港口一起去温泉的时候、死活不肯脱掉外衣下水的黑猫芥川……” “总之就是联想到了,然后第一把刀来了!首领宰本来想说‘我拥有那把刀’的??说不定又被武侦宰的记忆影响到了……呜呜宰宰你怎么忍心让275不要对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共情的呜呜……” “接着是第一颗糖!那可是黑时宰对着织田作夸芥芥的句子啊!!连织田作都震惊的!头一次见太宰这么毫无保留夸赞部下的,听到了吗芥芥!!你老师其实早就承认你了呜呜呜呜呜——” “再就是第二把刀,首领宰和芥芥第一次见面的血海深仇……” “第二颗……糖??被织田作教导的白芥…………” “啊啊啊啊糖什么啊!!哪里有糖啊!!!下次见面可就是五步走跳楼计划了好吗?!这分明是一把捅穿了主世界和if世界——啊还有弹幕这边一共三个世界的绝世 无比大砍刀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被又糖又刀给一击破防了,顿时神志不清,只能看到一地尸体。 芥芥、不是,芥川也傻了。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宛如大脑阈值被烧化了似的,曾拥有害兽之称的野犬,连一个字都不多说。 ——他直接在线宕机了。 武侦宰:“。” 不用想都知道芥川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太宰又一次感受到无言可对般的无奈。 (另外) 他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 (“书”的背面,由那个家伙亲自教导的敦君、会输给武装侦探社的芥川) (我这里,芥川又固执且倔强,何时才能把那把锋利无比的刀、自己做到收放自如呢?) 武侦宰犹犹豫豫的。 (难不成——) (‘太宰治’就是不适合带学生吗?!?!) 他一眼又看到屏幕里那个老师不是老师、学生不像学生的,叫他牙酸(并且不知为何相当不爽)的二人相处场面,不由得冷哼起来。 不!他才不承认那个白毛是‘太宰治’的学生呢!!!!! 武侦宰难得幼稚地这么想。】 那么,既非老师又不是学生的相处场面,到底是什么呢? ……不不不。并没有什么会带坏小朋友的公开处刑画面。 仅仅只是思维发散了一瞬间、趁着没人知道难得坦诚了一下的首领太宰,更不知道他寥寥几句话收割了多少人头。 (或许,是比他仅在一张港口黑手党文件上签署下姓名时、所冷酷杀死的人数更多) 这位早已在黑暗王座上端坐许久的首领大人,难得有自己亲自出手、操纵着整个世界追杀的机会,在每时每刻的新鲜刺激下,心情好到不行,都快要哼起歌来了。 (那么) (暂时消除追踪之后、第二步) 脑内构想着数条支线,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编织成没人有能力逃脱的蛛网。 太宰治面上仍噙着笑、就要将手伸进西装内侧口袋,掏出自己惯用的手//枪上膛。 两个人在五条悟(莫名其妙不爽的)哼哼唧唧之中,已经踏入了这栋楼。 同片刻前的猜测相同,这的确是黑市的另一个交易场所。 但是不同于酒尚算平稳的非战区,仅从墙皮上斑驳的血点就能猜出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械斗。 当然。与此对应、作为代价的,是此处地下组织成员们的“业务能力”。 (哎呀哎呀) (面对那种人,可不能太温柔了呢) 在首领太宰的脑海里,一瞬间简直要浮现出数种刑讯方法。 哪怕是再怎样嘴严、顽强的敌人,在太宰治下手后而能撑住十回合以上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而、或许是被这一瞬间从男人身上泛起的晦暗气场所惊,连环抱双臂、正准备一脚踹破房门的五条悟,都忍不住微微低头看了旁边一眼。 “你……”五条悟有点犹豫,又感到点熟悉的头疼:“你要么悠着点,别太过分?” 太宰稍微仰起脸来看他。 将近十厘米左右的身高差,叫五条悟恰到好处地望见那片鸢瞳眼底。 几乎在那波光泛动、满载着笑意弯起来的时候,他差点又要举手投降了。 (要么、) (算了?) 五条悟不那么正派地想着。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 (都还有我这个最强啊!!) 而且思来想去,对面也不是什么无辜者/好人/值得保护的人、对?? …………不。所谓犯罪者思维模式,所谓正义人士是如何一步步滑向深渊的,说得正是你这种人,五条君。 可是,太宰倒好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似的,竟然郑重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五条君。” 太宰轻快地说。 五条悟:“?????” 明明难得被顺从了,却不明缘由的感到背后一阵发寒?! 那个缘由很快在下一秒揭晓了。 太宰笑容满面,乖乖把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武装: “那就拜托给你!” 就这样,把做坏事的机会、让给了五条悟。 第62章 44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的**。**那**么**做**坏**事**的**第**一**步**,** **到**底**要**做**什**么**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把**抬**起**准**备**踹**门**的**腿**放**下**来**,**伸**手**捏**了**捏**下**巴**,**沉**思**一**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等**我**一**下**。**绝**对**不**准**先**冲**进**去**,**知**道**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这**么**说**着**,** **抬**头**望**了**眼**大**楼**外**的**天**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完**他**又**不**放**心**,** **实**在**是**太**宰**兴**高**采**烈**往**死**亡**怀**抱**里**猛**冲**的**行**为**、**给**大**小**两**个**五**条**悟**都**留**下**深**刻**心**理**阴**影**—**—**而**且**这**个**人**还**完**全**没**有**反**省**意**识**,**叫**人**不**管**怎**样**都**无**法**感**到**安**心**。**&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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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忍**不**住**又**一**次**重**复**。**如**果**能**伸**手**触**碰**太**宰**的**话**、**他**甚**至**都**想**抓**住**这**个**男**人**的**肩**膀**狠**狠**摇**晃**、**用**那**种**恶**狠**狠**的**气**势**叫**这**家**伙**牢**牢**记**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就**呆**在**这**里**,**我**五**秒**钟**就**回**来**。**听**到**了**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居**然**没**嫌**他**烦**—**—**五**条**悟**自**己**都**觉**得**很**啰**嗦**。**太**宰**反**而**笑**眯**眯**的**:**“**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不**太**敢**信**,** **但**终**归**放**弃**再**磨**蹭**下**去**、**以**至**于**叫**门**里**面**敌**人**闻**声**手**持**武**器**往**外**冲**。**发**生**这**种**事**情**的**话**,** **五**条**悟**怀**疑**自**己**会**笑**得**连**脑**袋**都**掉**下**来**。**时**间**紧**迫**,**他**放**弃**了**别**的**念**头**,** **直**接**用**上**无**下**限**术**式**一**个**瞬**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在**心**里**哼**着**歌**,** **默**默**倒**计**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四**、**三**、**二**、**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手**里**捏**着**个**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人**类**最**强**咒**术**师**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仿**佛**单**纯**用**视**线**判**断**还**不**放**心**似**的**、**他**同**时**用**看**透**咒**术**的**六**眼**条**件**反**射**般**上**下**把**太**宰**打**量**一**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乖**巧**地**眨**眨**眼**,**而**五**条**悟**反**而**感**到**更**加**不**妙**、**连**背**后**都**阵**阵**发**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正**事**要**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把**做**坏**事**当**做**自**己**正**事**的**某**位**最**强**,** **终**于**一**脚**踹**碎**了**房**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破**碎**的**粉**尘**飘**散**在**空**气**里**,** **有**一**刻**竟**像**霜**雪**般**洋**洋**洒**洒**。**&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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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房**间**普**通**极**了**,**看**上**去**完**全**是**正**常**的**大**型**套**间**。**桌**椅**板**凳**、**办**公**桌**、**沙**发**椅**、**橱**柜**,**专**门**用**来**搞**假**货**的**电**子**器**械**,**摊**在**桌**面**上**颜**色**干**巴**巴**的**粉**末**,**推**到**角**落**里**的**计**算**机**,**不**仔**细**观**察**的**话**,**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一**定**要**指**出**的**话**,**恐**怕**也**只**有**地**板**上**尚**未**清**洗**干**净**的**不**详**污**渍**黏**黏**糊**糊**、**看**着**叫**人**恶**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与**常**人**生**活**隔**绝**开**的**,**多**半**就**是**并**不**被**五**条**悟**放**在**眼**里**的**那**堆**热**武**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吐**槽**归**吐**槽**,**居**然**还**扭**头**问**身**后**的**别**人**:**“**你**的**大**本**营**,**总**不**能**也**这**么**寒**酸**?**”**&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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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哎**呀**哎**呀**,**这**种**套**话**的**技**巧**简**直**要**叫**人**笑**掉**大**牙**。**不**过**机**会**难**得**,**告**诉**你**也**没**所**谓**。**—**—**听**好**了**,**五**条**君**。**外**表**上**是**现**代**化**的**摩**登**大**楼**、**内**里**其**实**是**作**战**用**的**堡**垒**和**要**塞**,**这**样**的**大**楼**,**一**共**有**五**座**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必**你**就**在**最**中**间**的**那**一**座**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哼**哼**…**…**到**底**在**哪**里**呢**?**可**惜**,**能**幸**运**到**逃**避**开**所**有**护**卫**追**杀**、**真**切**有**能**力**杀**死**我**的**暗**杀**者**,**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种**时**候**就**别**转**移**话**题**了****?**!**可**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仿**佛**脑**中**灵**光**一**现**似**的**,**从**那**个**男**人**口**中**轻**柔**吐**出**“**幸**运**”**一**词**的**语**调**、**与**今**夜**轰**动**了**整**个**日**本**的**视**频**中**的**某**人**,**重**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他**!**是**他**!**!**是**那**个**已**经**在**全**日**本**黑**市**中**身**价**飙**升**的**男**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管**事**的**头**目**连**嘴**唇**都**哆**嗦**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额**头**上**不**知**是**由**于**亢**奋**亦**或**激**动**、**已**冒**出**滚**热**的**汗**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沉**浸**在**悬**赏**人**头**主**动**往**门**上**送**的**狂**喜**中**,**这**个**人**大**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开**枪**—**—**!**开**枪**、**快**开**啊**啊**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有**枪**口**,**同**时**冒**出**火**光**。**&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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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只**身**体**轮**廓**为**圆**形**、**却**从**四**面**八**方**长**出**人**手**的**咒**灵**,**被**五**条**悟**极**具**压**迫**性**的**咒**力**所**慑**,**不**敢**逃**走**,**只**得**在**房**间**里**乱**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诅**咒**的**本**能**,**叫**它**从**那**堆**手**臂**之**中**伸**出**长**舌**头**、**想**吞**掉**一**两**个**小**点**心**,**却**又**被**五**条**悟**轻**轻**松**松**削**掉**了**,**痛**得**一**边**尖**啸**、**一**边**在**房**间**里**打**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颜**色**奇**异**的**鲜**血**,**喷**射**得**到**处**都**是**。**&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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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笑**嘻**嘻**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啦**、**别**躲**了**别**躲**了**,**我**又**不**会**让**它**吃**掉**你**。**不**过**是**个**最**低**级**的**咒**灵**罢**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确**认**过**房**间**的**安**全**性**之**后**,**五**条**悟**终**于**放**心**让**太**宰**也**跟**着**一**起**走**进**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迈**着**两**条**大**长**腿**,**两**三**步**就**追**上**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左**手**揪**着**咒**灵**、**右**手**拽**住**那**个**狼**狈**逃**窜**的**可**怜**打**手**。**&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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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依**旧**带**着**轻**快**的**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在**房**间**里**又**转**悠**了**半**圈**,** **把**那**些**实**在**回**不**过**神**来**的**小**喽**啰**们**赶**到**一**处**,**拽**了**根**角**落**里**不**知**捆**绑**过**什**么**而**泛**起**褐**红**色**的**粗**麻**绳**,**麻**利**地**把**他**们**一**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像**提**着**小**鸡**仔**似**的**,** **一**手**揪**住**此**处**据**点**管**事**的**后**脖**颈**,** **把**人**往**房**间**中**央**的**座**椅**上**一**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这**才**挥**挥**手**,** **把**低**级**咒**灵**给**祓**除**掉**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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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五**条**悟**接**着**往**下**翻**,**“**作**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首**领**太**宰**想**起**上**一**个**绝**望**世**界**里**、**为**了**在**最**短**时**间**里**引**起**中**原**中**也**注**意**才**写**的**那**几**篇**文**章**,**就**算**迫**害**那**几**个**人**时**相**当**开**心**,**此**时**也**感**到**辣**眼**睛**似**的**、**伸**手**揉**揉**太**阳**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不**想**写**。**”**他**颇**为**真**诚**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仰**脸**想**了**想**,**“**我**连**报**告**都**不**想**写**”**—**—**这**么**说**着**,**把**身**份**信**息**往**旁**边**一**扔**。**&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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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笑**容**满**面**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不**定**是**这**个**世**界**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最**幸**福**的**男**人**呢**。**”**</p> 第64章 46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3**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这**一**年**刚**刚**入**夏**的**日**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是**,** **轰**动**了**全**日**本**的**那**个**视**频**、**发**送**之**后**的**第**二**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凌**晨**约**四**点**十**五**分**的**时**候**,**2**4**小**时**便**利**店**的**店**员**,**站**在**柜**台**里**,** **低**头**盯**着**柜**面**的**玻**璃**、**理**了**理**自**己**的**刘**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那**个**模**糊**玻**璃**上**、**映**照**出**她**睡**意**朦**胧**的**眼**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时**间**点**,**学**生**、**上**班**族**、**压**路**族**、**流**浪**汉**…**…**无**论**是**谁**,** **都**窝**在**自**己**的**藏**身**之**地**,** **静**静**酣**睡**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站**在**这**个**柜**台**后**面**的**,** **只**有**店**员**一**个**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睁**眼**望**着**空**虚**静**默**的**店**铺**,** **冷**白**的**光**源**投**映**在**各**个**柜**台**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需**用**微**波**炉**加**热**的**便**当**盒**上**,**从**那**个**塑**料**包**装**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冷**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提**前**制**作**好**的**厚**玉**子**烧**早**已**冷**透**,**再**走**两**步**,** **走**到**冷**柜**边**,**便**能**挑**到**打**折**的**速**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到**早**晨**,** **人**们**活**动**起**来**的**时**候**,** **想**必**会**很**受**欢**迎**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会**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店**员**的**心**底**,**静**静**浮**现**出**这**样**的**疑**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本**来**看**上**去**如**此**日**常**的**情**景**,**却**宛**如**有**怪**物**隐**藏**于**污**脏**水**面**之**下**一**般**、**令**她**无**端**感**到**恐**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视**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到**底**是**不**是**、**真**的**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自**然**垂**下**的**双**手**,** **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口**袋**里**的**手**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时**,** **她**不**由**自**主**回**想**起**昨**夜**家**里**的**那**番**争**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继**父**勉**强**看**完**了**视**频**,** **若**非**思**虑**到**手**机**的**价**格**,**想**必**早**在**第**一**时**间**就**将**其**砸**碎**在**地**面**上**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仅**如**此**,**还**要**唾**弃**些**“**不**知**所**云**”**、**“**耻**辱**”**、**“**政**府**不**作**为**”**、**“**惊**世**谎**言**”**等**等**之**类**的**怒**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哥**哥**向**来**和**继**父**不**和**。**见**此**场**景**,**则**撇**着**嘴**,** **阴**阳**怪**气**地**讽**刺**些**“**您**有**什**么**必**要**动**怒**?**难**道**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的**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继**父**听**了**,**简**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一**巴**掌**拍**在**几**案**上**、**惊**得**茶**杯**一**并**蹦**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这**个**孽**子**—**—**!**!**!**”**如**此**怒**吼**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哥**哥**并**不**惧**怕**他**,** **只**冷**笑**着**:**“**怎**么**?**您**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声**音**里**埋**藏**着**积**蓄**已**久**的**怨**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吧**,** **您**是**不**是**又**把**钱**全**偷**去****马**了**?**”**哥**哥**嗤**笑**起**来**,**“**反**应**这**样**大**,**您**该**不**会**害**怕**身**上**背**负**着**一**只**诅**咒**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明**哥**哥**也**是**不**信**鬼**神**的**人**,**这**时**候**却**毫**不**犹**豫**地**说**:**“**不**如**我**们**倒**数**到**一**,**一**齐**把**手**机**亮**出**来**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张**脸**孔**上**,**写**满**了**大**仇**得**报**似**的**畅**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是**当**真**能**看**到**人**心**与**诅**咒**,**说**不**定**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呢**?**!**”**哥**哥**狞**笑**着**,**“**当**年**母**亲**若**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疑**心**似**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互**相**猜**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从**家**里**逃**了**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冲**到**兼**职**的**便**利**店**的**这**一**路**上**,**类**似**的**大**小**争**执**,**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积**年**的**旧**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曾**经**埋**藏**在**心**底**的**愤**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本**以**为**能**够**遗**忘**的**憎**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长**大**之**后**、**掩**藏**在**那**张**莹**莹**笑**脸**背**后**的**,**丑**恶**的**东**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论**是**什**么**,**都**宛**如**一**滩**污**泥**被**搅**浑**了**一**般**,**从**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翻**腾**出**叫**人**恐**惧**的**变**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机**械**般**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同**接**班**的**店**员**做**好**了**交**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双**精**神**不**足**的**睡**眼**,**呆**呆**凝**视**着**柜**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玻**璃**的**反**射**中**,**望**见**自**己**无**神**的**眼**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难**以**用**语**言**形**容**。**但**是**大**家**都**知**道**、**已**经**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连**平**日**里**笑**容**相**对**的**店**员**同**事**们**,**在**面**对**面**交**谈**、**接**班**的**时**候**,**那**个**笑**容**,**仿**佛**也**僵**硬**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眼**里**写**满**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会**诅**咒**别**人**”**一**样**的**话**语**,**戒**备**而**心**虚**地**闪**烁**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之**后**的**生**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会**变**成**、**什**么**样**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店**员**空**洞**地**叹**了**一**口**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总**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会**比**现**在**还**差**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在**这**时**,**她**听**见**店**门**轻**轻**一**推**,**挂**在**门**沿**上**的**风**铃**碰**撞**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声**音**令**店**员**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招**呼**道**“**欢**迎**光**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上**身**穿**着**黑**色**贴**身**长**袖**、**外**面**套**了**个**写**着**夸**张**东**京**标**语**的**短**t**恤**,**紧**身**牛**仔**裤**故**意**卷**起**一**边**裤**脚**,**从**那**个**走**路**的**姿**态**看**来**、**那**双**沾**着**点**儿**灰**泥**的**球**鞋**恐**怕**也**不**怎**么**合**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人**头**顶**扣**着**个**低**低**的**棒**球**帽**,**帽**檐**上**写**了**个**大**大**的**红**色**“**j**a**p**a**n**”**,**但**是**也**磨**损**了**。**似**乎**戴**了**不**少**时**间**似**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店**员**的**角**度**,**看**不**清**对**方**掩**藏**在**棒**球**帽**下**的**面**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喂**、**我**说**,**”**年**轻**人**走**过**来**,**动**作**歪**斜**地**往**柜**台**上**一**靠**,**伸**出**带**着**手**套**—**—**好**像**故**意**耍**帅**一**样**的**铆**钉**半**指**手**套**—**—**并**拢**食**指**和**中**指**、**斜**斜**一**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给**我**来**盒**烟**。**要**那**个**、**p**e**a**c**e**牌**子**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仿**佛**被**这**个**名**字**逗**笑**了**似**的**,**年**轻**人**闷**声**笑**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店**员**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但**是**出**于**职**业**素**养**,**仍**维**持**着**笑**脸**、**点**头**去**取**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打**扮**和**动**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有**那**个**粗**鲁**的**措**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毫**无**疑**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附**近**半**途**辍**学**的**小**混**混**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从**柜**台**里**抽**出**一**盒**p**e**a**c**e**香**烟**,**思**绪**仍**在**浅**显**地**打**着**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这**么**成**为**黑**帮**底**层**小**喽**啰**的**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后**该**,**怎**么**办**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烟**盒**放**在**柜**台**台**面**上**,**推**到**年**轻**人**手**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看**不**清**楚**面**容**的**青**年**微**微**低**下**头**来**,**用**两**根**手**指**在**兜**里**掏**来**掏**去**,**摸**出**几**个**脏**兮**兮**的**硬**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店**员**脸**都**要**笑**僵**了**:**“**…**…**这**个**、**客**人**,**您**的**付**款**额**恐**怕**还**不**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年**轻**人**噘**着**嘴**“**啧**”**了**一**声**,**转**身**冲**着**店**门**外**招**了**招**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他**侧**过**脸**去**的**一**瞬**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裹**在**脸**上**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绷**带**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店**员**没**来**得**及**核**实**这**个**想**法**,**另**一**位**客**人**,**在**凌**晨**关**顾**了**这**家**东**京**千**代**田**区**的**不**起**眼**便**利**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走**进**门**的**时**候**,**便**将**初**夏**凌**晨**微**凉**的**空**气**也**一**并**卷**了**进**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穿**着**成**套**却**布**料**廉**价**的**咖**啡**色**西**装**,**哪**怕**在**这**个**时**间**点**,**也**好**像**加**班**才**结**束**似**的**、**左**边**腋**下**夹**着**公**文**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是**否**特**意**染**过**的**白**色**头**发**梳**成**刻**板**的**三**七**分**,**脸**上**戴**着**副**上**世**纪**出**厂**一**样**的**老**套**黑**框**眼**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眼**镜**片**后**倒**是**一**双**罕**见**的**漂**亮**蓝**眼**睛**—**—**—**—**不**。**店**员**短**暂**同**客**人**对**视**了**一**眼**,**迅**速**确**认**了**:**那**个**恐**怕**是**混**血**带**来**的**血**统**优**势**。**除**了**眼**睛**的**颜**色**之**外**,**不**含**其**它**的**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那**双**没**精**打**采**而**微**微**垂**下**的**蓝**眼**睛**里**,**实**在**看**不**出**任**何**吸**引**人**的**亮**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一**位**)**&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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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一**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去**祓**除**店**员**背**上**那**个**一**直**嚷**嚷**着**“**女**儿**、**女**儿**、**女**儿**”**咒**灵**的**上**班**族**—**—**五**条**悟**—**—**捏**着**盒**保**险**/**/**套**,**那**副**表**情**,**可**比**面**对**特**级**咒**灵**时**都**要**复**杂**多**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走**在**他**身**边**的**太**宰**治**,**为**这**幅**大**型**童**贞**的**不**像**话**表**情**嗤**笑**了**一**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低**下**头**,**用**顺**手**摸**来**的**火**柴**,**点**着**了**香**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瞬**息**即**灭**的**火**光**,**在**凌**晨**熹**微**的**晨**光**中**倏**忽**一**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细**长**的**烟**卷**上**,**飘**起**乳**白**色**的**烟**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两**根**纤**长**的**手**指**夹**着**烟**,**粉**白**嘴**唇**濡**湿**了**烟**嘴**,**吐**出**悠**悠**的**烟**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安**静**做**这**些**事**的**时**候**,**从**太**宰**身**上**,**静**静**浮**现**出**唯**独**久**久**沉**溺**于**黑**暗**之**中**、**才**会**拥**有**的**颓**靡**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呼**—**—**—**—**”**&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又**吐**出**一**口**烟**雾**,**微**仰**着**头**,**看**它**在**微**光**中**消**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么**,**接**下**来**回**公**寓**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突**然**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原**本**挺**直**的**腰**背**又**微**微**弯**了**下**去**,**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居**然**也**半**点**也**不**显**眼**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不**起**眼**极**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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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对**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拦**在**巷**口**的**警**车**边**,**擦**身**而**过**。**</p> 第65章 47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4**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文**京**区**男**女**中**等**学**校**的**学**生**,** **今**日**因**“**校**内**突**发**□**□**故**”**,**而**提**前**放**课**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个**顺**路**一**起**回**家**的**学**生**们**,**一**边**走**、**一**边**窃**窃**讨**论**着**这**件**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走**在**河**堤**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午**后**不**久**的**阳**光**,** **整**个**泼**洒**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照**映**得**河**面**波**光**粼**粼**,**有**如**鎏**金**闪**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初**夏**的**午**后**,** **倒**有**些**刺**目**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说**,**是**高**年**级**的**学**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个**戴**眼**镜**的**女**孩**低**声**说**,**用**手**掌**遮**在**眉**骨**上**、**挡**了**挡**河**面**反**射**出**的**阳**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的**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对**、**一**直**被**欺**凌**的**那**个**”**,** **“**叫**什**么**名**字**来**着**”**、**“**不**太**记**得**了**…**…**总**之**一**直**低**着**头**不**太**起**眼**的**那**个**女**生**吧**”**、**“**好**像**超**过**分**的**”**…**…**哪**怕**没**有**亲**眼**见**过**,** **也**绘**声**绘**色**描**述**出**被**欺**凌**女**学**生**的**形**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概**是**今**天**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吧**,** **”**另**一**个**梳**马**尾**的**少**女**说**,**“**我**听**说**从**那**个**高**年**级**学**长**的**教**室**里**,**爆**发**出**‘**轰**—**—**—**—**’**的**这**么**一**声**。**连**校**长**都**惊**动**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惊**动**是**不**可**能**的**啦**,**难**道**想**被**家**长**委**员**会**问**责**吗**?**”**有**个**将**手**背**在**脑**后**的**少**年**吐**槽**道**,**“**我**怎**么**听**说**,**是**因**为**‘**那**个**’**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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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都**拿**着**他**的**手**机**偷**偷**摸**摸**的**、**占**尽**风**头**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明**没**有**亲**眼**见**证**,**他**说**起**来**倒**有**声**有**色**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到**兴**奋**处**,** **还**伸**手**在**棒**球**帽**沿**上**一**抹**、**抓**着**帽**子**转**了**个**方**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总**之**是**在**想**干**坏**事**的**时**候**,** **忍**不**住**用**了**手**机**里**的**‘**那**个**’**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少**年**故**意**发**出**拟**声**词**、**像**是**想**要**模**仿**一**个**怪**物**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只**从**喉**咙**深**处**打**呼**噜**的**大**型**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在**这**时**!**!**!**学**长**从**那**个**女**学**生**的**背**上**、**看**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何**时**绕**到**两**个**同**学**背**后**的**另**一**个**男**生**,** **发**出**“**哇******!**!**********”**的**怪**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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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走**了**一**段**路**,**梳**马**尾**的**少**女**犹**犹**豫**豫**、**含**糊**地**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句**话**含**在**喉**中**,**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其**他**人**确**认**意**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外**三**个**同**学**,**也**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明**明**初**夏**的**阳**光**还**宛**如**无**止**境**般**泼**洒**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身**上**仍**然**是**暖**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发**自**心**底**的**,**却**不**由**自**主**感**到**了**惶**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种**心**情**,**想**必**出**自**于**平**静**日**常**被**打**破**、**隐**隐**察**觉**到**曾**经**普**通**的**正**常**生**活**将**一**去**不**复**返**的**恐**慌**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如**棒**球**帽**少**年**所**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昨**日**—**—**2**0**0**6**年**5**月**3**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短**时**间**内**强**制**在**整**个**日**本**播**放**的**视**频**,**居**然**又**一**次**、**播**出**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一**举**动**直**接**将**整**个**国**家**、**整**个**咒**术**界**的**脸**面**撕**下**来**,**狠**狠**扔**在**地**面**上**猛**踩**!**!**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将**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剥**皮**斩**首**、**滴**血**放**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当**事**人**却**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昨**日**的**视**频**画**面**里**,**那**个**男**人**、**太**宰**治**,**身**上**所**穿**,**并**不**是**当**夜**的**黑**衣**红**围**巾**套**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是**经**过**变**装**,**宛**如**街**头**黑**帮**底**层**小**喽**啰**的**粗**劣**打**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长**袖**外**套**加**t**恤**、**牛**仔**裤**配**球**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毫**不**顾**忌**地**对**着**摄**像**镜**头**,**微**微**一**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嘲**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讥**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狠**狠**在**诸**人**的**脸**上**甩**了**个**耳**光**!**!**&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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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是**这**份**恶**魔**般**的**智**慧**,**令**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面**前**无**从**遁**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镜**头**的**那**一**边**,**太**宰**治**还**在**低**声**诉**说**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同**于**上**次**的**一**提**而**过**,**这**一**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详**细**地**解**释**了**什**么**是**‘**天**元**大**人**’**—**—**强**化**了**各**式**咒**术**结**界**、**维**持**咒**术**界**稳**定**、**即**将**发**生**进**化**的**,**咒**术**界**的**“**神**”**。**&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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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意**思**?**普**通**人**会**被**作**为**牺**牲**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质**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混**蛋**!**说**不**定**我**的**儿**子**女**儿**也**会**被**盯**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愤**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万**一**被**选**中**的**是**我**…**…**我**不**要**啊**呜**呜**呜**呜**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恐**慌**。**&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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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别**担**心**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男**人**语**调**明**朗**,**而**那**个**话**语**、**竟**确**实**能**叫**人**放**下**心**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级**的**咒**灵**,**用**木**质**球**棒**就**可**以**消**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样**?**并**不**难**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将**剩**余**的**话**语**含**在**唇**间**,**伸**出**食**指**、**在**唇**上**按**下**一**个**“**嘘**”**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今**日**的**一**千**万**个**‘**幸**运**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没**有**、**你**的**那**一**份**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视**频**伴**随**着**“**滋**啦**”**一**声**,**熄**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在**最**后**一**秒**之**前**冲**入**i**p**地**址**所**在**地**的**诸**人**,**只**看**见**空**旷**房**间**中**、**一**架**闪**烁**着**讯**号**灯**的**摄**像**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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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呀**!**”**棒**球**帽**少**年**明**显**幻**想**起**了**什**么**轻**小**说**里**面**的**故**事**情**节**,**眼**睛**一**亮**:**“**说**不**定**以**后**还**会**专**门**开**设**什**么**杀**掉**诅**咒**的**学**校**呢**?**!**这**样**我**就**不**用**考**虑**偏**差**值**了**!**而**且**我**可**能**会**成**为**那**个**什**么**—**—**咒**术**界**最**强**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另**一**个**男**生**吐**槽**说**,**“**那**也**要**我**们**成**为**‘**幸**运**儿**’**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把**手**插**在**裤**兜**里**、**一**边**倒**着**走**一**边**思**索**:**&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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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是**那**边**那**个**十**字**路**口**,**”**少**年**少**女**们**很**热**心**的**把**方**向**指**出**来**、**恨**不**得**亲**自**带**人**去**看**,**“**我**们**过**来**的**时**候**还**听**说**要**加**派**警**力**呢**!**如**果**想**离**开**文**京**区**的**话**,**不**如**往**南**边**走**吧**,**那**里**平**时**人**都**不**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国**文**教**师**闻**言**便**微**笑**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多**谢**。**帮**大**忙**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连**同**鸢**瞳**里**,**也**一**并**盛**满**了**笑**意**。**</p> 第66章 48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5**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第**四**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哪**怕**各**个**不**同**的**势**力**再**怎**样**恨**到**吐**血**,** **依**据**超**越**时**代**的**技**术**、**强**行**面**向**整**个**日**本**播**出**的**视**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依**然**,**每**日**持**续**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比**猫**鼠**游**戏**更**加**恶**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更**恣**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更**嘲**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整**个**世**界**玩**弄**于**掌**心**的**那**个**态**度**,**比**起**憎**恶**,** **甚**至**叫**人**从**背**后**渗**出**冷**汗**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真**的**、**是**人**类**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心**底**,** **浮**现**出**这**样**的**认**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5**月**4**日**播**出**的**视**频**中**,** **那**个**男**人**又**换**了**一**身**教**师**风**格**明**显**的**笔**挺**制**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笑**意**爽**朗**,**向**后**倚**靠**在**桥**栏**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初**夏**午**后**的**阳**光**简**直**给**人**镀**上**一**层**辉**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张**隽**秀**苍**白**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半**点**沉**浸**于**黑**暗**的**阴**冷**与**晦**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伪**装**人**格**如**更**换**衣**服**般**、**轻**而**易**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学**们**,** **下**午**好**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伪**装**上**瘾**了**似**的**,** **太**宰**轻**松**举**起**右**手**来**、**挥**了**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前**两**个**视**频**一**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段**视**频**也**根**本**没**有**切**断**其**i**p**地**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饶**是**紧**咬**在**后**、**追**击**不**休**的**诸**人**,** **有**一**瞬**间**,**也**忍**不**住**在**心**底**浮**现**出**对**于**是**否**能**将**其**抓**捕**的**困**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这**份**犹**疑**,** **只**是**转**瞬**即**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管**是**出**于**职**责**,** **还**是**为**了**保**证**普**通**社**会**的**稳**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论**是**因**为**私**欲**,** **还**是**保**障**咒**术**界**延**续**千**年**的**权**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决**不**能**让**太**宰**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再**活**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与**此**同**时**,**太**宰**的**“**咒**术**小**课**堂**”**也**讲**到**尾**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话**语**并**不**多**,** **内**容**也**是**关**于**咒**灵**分**级**、**咒**术**界**基**本**常**识**之**类**的**东**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种**宛**如**轻**小**说**情**节**般**令**人**发**笑**的**话**语**,**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视**频**之**中**,**则**必**然**会**被**当**做**什**么**荒**诞**的**恶**作**剧**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偏**偏**从**太**宰**治**的**口**中**说**出**来**,** **便**拥**有**了**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的**魔**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点**一**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抽**茧**剥**丝**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整**个**咒**术**界**的**真**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粉**、**碎**、**在**、**所**、**有**、**人**、**面**、**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么**。**除**了**今**日**随**机**投**放**的**一**千**万**幸**运**儿**之**外**,**”**太**宰**双**手**向**背**后**一**撑**、**悠**闲**地**坐**在**桥**栏**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微**笑**着**,** **角**色**扮**演**玩**开**心**了**似**的**、**仍**以**教**师**的**口**吻**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提**问**!**”**&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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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微**阖**上**鸢**瞳**,** **整**个**人**宛**如**融**化**在**一**片**鎏**金**的**明**光**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向**后**一**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往**粼**粼**的**河**水**中**坠**去**、**坠**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正**在**帮**忙**拍**摄**的**、**至**今**未**有**一**次**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则**冷**哼**一**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屏**幕**猛**烈**的**摇**晃**之**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追**着**太**宰**治**的**身**影**,**一**同**跃**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到**追**击**的**诸**人**用**最**快**速**度**赶**来**,**不**管**是**警**方**、**亦**或**咒**术**界**人**士**,**或**者**是**为**巨**大**悬**赏**金**额**心**动**、**暗**中**行**动**起**来**的**黑**市**人**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别**说**抓**到**人**了**,**连**一**朵**水**花**都**没**能**看**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唯**独**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摄**像**机**,**闪**烁**着**讯**号**灯**的**光**芒**,**静**静**倒**卧**在**桥**面**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讥**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嘲**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在**昨**日**视**频**里**所**问**出**的**问**题**,**今**日**得**出**了**答**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木**质**球**棒**不**行**,**那**就**用**铁**质**的**撬**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钢**铁**不**行**,**武**/**/**士**刀**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连**武**/**/**士**刀**等**等**冷**兵**器**也**做**不**到**斩**杀**咒**灵**的**话**,**那**就**只**剩**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枪**支**弹**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由**人**类**自**己**发**明**出**来**的**热**武**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5**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同**时**撼**动**了**两**界**的**动**乱**事**件**之**后**、**第**四**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械**斗**升**级**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东**京**丰**岛**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差**不**多**算**是**郊**外**的**住**宅**区**中**,**有**栋**半**旧**不**新**的**老**房**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白**墙**灰**瓦**,**怎**么**也**算**不**上**整**洁**、**倒**也**与**肮**脏**污**垢**扯**不**上**什**么**关**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果**说**从**外**表**上**看**来**还**丝**毫**都**不**起**眼**的**话**,**在**这**栋**房**子**的**屋**檐**上**,**挂**着**个**用**柳**木**制**作**的**小**小**标**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一**个**像**儿**童**画**一**样**的**卡**通**针**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唯**独**只**有**生**活**在**这**条**黑**街**上**的**人**才**知**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医**生**’**的**标**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撑**着**受**伤**同**伴**、**一**步**步**挪**到**这**里**的**地**下**组**织**成**员**,**警**惕**地**瞥**了**眼**四**处**环**境**之**后**,**就**开**始**“**砰**砰**砰**”**砸**门**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不**是**那**些**怪**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有**敌**对**组**织**的**趁**火**打**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里**念**头**杂**七**杂**八**转**着**,**戴**墨**镜**的**男**人**又**不**由**得**浮**现**出**些**许**戒**备**:**&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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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啊**,**”**医**生**懒**洋**洋**地**说**,**“**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条**街**上**的**‘**医**生**’**、**什**么**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仿**佛**笑**了**一**下**似**的**,**鸢**色**的**右**眼**微**微**一**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那**个**眼**底**透**出**的**冰**冷**警**告**神**色**,**令**墨**镜**男**想**要**掏**出**武**器**的**动**作**、**冻**僵**般**停**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了**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那**个**人**再**不**输**血**,**恐**怕**快**不**行**了**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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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桌**面**上**放**了**些**其**实**用**不**着**的**医**疗**病**历**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些**不**知**是**正**在**消****、**还**是**已**经**处**理**好**而**没**来**得**及**收**拾**的**医**用**刀**具**,**在**日**光**灯**下**闪**烁**着**冷**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摆**置**在**角**落**里**的**一**架**病**床**不**知**为**何**掀**倒**了**,**连**同**旁**边**几**把**折**叠**椅**,**全**撞**翻**在**地**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幅**凌**乱**的**场**景**,**不**知**为**何**令**人**冷**不**丁**想**起**什**么**人**狼**狈**挣**扎**着**、**伸**手**徒**劳**抓**握**身**边**一**切**的**恐**怖**片**现**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让**旁**观**的**人**忍**不**住**从**背**后**沁**出**冷**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在**墨**镜**男**胡**思**乱**想**的**时**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诊**所**背**面**的**后**门**一**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必**是**医**生**助**手**的**、**同**样**穿**白**大**衣**面**带**口**罩**的**白**发**男**人**,**走**了**回**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边**走**一**边**胡**乱**拍**了**拍**戴**医**用**手**套**的**双**手**,**撞**上**墨**镜**男**的**视**线**、**还**同**他**笑**了**笑**,**并**且**把**手**套**指**尖**不**起**眼**的**某**种**鲜**红**液**体**抹**掉**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墨**镜**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瞳**孔**地**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医**生**助**手**走**过**来**,**低**头**看**了**眼**病**床**上**伤**者**,**“**啧**”**了**一**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受**伤**的**?**啊**…**…**…**…**”**他**好**像**省**略**掉**了**什**么**关**键**的**分**析**步**骤**,**直**接**得**出**了**答**案**,**“**纯**粹**是**人**类**自**己**打**的**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墨**镜**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要**不**然**呢**?**虽**然**他**还**不**是**每**日**一**千**万**的**‘**幸**运**儿**’**之**一**,**光**动**脑**子**也**知**道**,**那**种**怪**物**—**—**咒**灵**可**打**不**出**来**弹**孔**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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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黑**发**鸢**瞳**的**医**生**冷**笑**一**声**,**“**砰**”**的**一**声**打**开**医**疗**箱**的**盖**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以**为**我**见**过**多**少**死**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医**生**在**说**什**么**不**详**的**台**词**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且**,**难**道**有**什**么**医**疗**器**械**是**我**没**被**—**—**咳**、**亲**自**用**过**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不**不**。**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已**经**暴**露**了**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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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6**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五**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东**京**中**野**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地**下**世**界**的**某**个**舞**厅**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音**乐**声**震**耳**欲**聋**,** **不**得**不**叫**人**扯**起**嗓**子**说**话**、**才**能**勉**强**被**听**得**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灯**光**四**射**一**如**鬼**魅**的**影**子**。**时**红**时**紫**,**疏**忽**而**过**,**略**过**一**张**张**傻**笑**着**仰**起**的**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人**鬼**鬼**祟**祟**从**厕**所**里**摸**出**来**。**路**过**几**对**搂**在**一**起**打**啵**的**基**佬**,** **还**得**到**一**个**“**我**知**道**你**们**都**去**干**什**么**了**”**的**暗**示**眼**神**。**&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毫**无**疑**问**。**这**是**在**整**个**东**京**躲**躲**藏**藏**、**把**逃**避**整**个**世**界**的**追**杀**,** **玩**成**换**装**p**l**a**y**的**极**恶**二**人**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今**日**的**视**频**,**刚**刚**全**日**本**播**报**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两**天**的**视**频**里**,**太**宰**治**的**“**咒**术**小**课**堂**”**已**经**讲**到**咒**术**师**的**日**常**生**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映**射**在**屏**幕**之**中**,** **这**个**男**人**脸**上**依**然**浮**现**出**明**快**爽**朗**的**微**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仿**佛**既**不**在**乎**自**己**这**种**举**动**、**将**给**整**个**日**本**社**会**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影**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亦**不**将**追**击**在**背**后**的**诸**人**看**在**眼**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只**是**一**如**既**往**,** **用**平**静**而**简**短**的**话**语**,** **撕**扯**开**咒**术**界**高**层**覆**盖**了**一**千**年**之**久**的**伪**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样**的**话**语**下**,**人**类**不**知**不**觉**间**已**被**/**/**操**心**师**牵**扯**住**四**肢**与**头**脑**上**的**绳**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咒**术**师**的**死**亡**率**居**高**不**下**,**常**年**在**■**■**%**左**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日**本**国**内**全**年**非**正**常**死**亡**失**踪**人**数**为**■**■**■**■**■**以**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中**,** **为**此**死**亡**的**、**未**成**年**的**、**咒**术**高**专**的**学**生**人**数**—**—**”**&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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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是**这**些**问**题**,** **都**并**不**是**太**宰**治**同**五**条**悟**此**时**会**放**在**心**上**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舞**厅**的**空**气**并**不**美**妙**。**在**这**里**抽**烟**的**人**绝**不**会**把**禁**烟**区**域**的**标**牌**看**在**眼**里**,** **每**一**个**卡**座**里**都**坐**着**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吞**云**吐**雾**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烟**雾**的**焦**苦**味**道**混**杂**着**另**一**种**使**人**飘**飘**欲**仙**的**。**他**们**从**人**群**中**挤**过**去**时**,** **还**有**人**迷**糊**了**头**脑**、**伸**手**去**拽**太**宰**的**胳**膊**,**在**逼**迫**人**心**跳**的**隆**隆**鼓**点**声**里**大**喊**:**“**嗨**,**兄**弟**!**要**不**要**来**一**根**?**保**证**你**爽**翻**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只**手**被**另**一**个**男**人**恶**狠**狠**打**掉**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由**紫**转**粉**的**镭**射**灯**光**下**,**这**个**人**从**雪**白**眼**睫**下**投**射**来**的**视**线**,**比**刀**锋**更**加**冰**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准**碰**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冷**酷**地**警**告**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转**头**对**着**太**宰**的**时**候**,**语**气**又**微**妙**的**荡**漾**了**起**来**:**&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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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入**口**的**角**度**,**只**能**看**见**五**条**悟**微**微**屈**身**的**背**影**、**看**不**见**太**宰**的**容**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那**个**视**角**看**来**,**在**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环**境**里**,**无**疑**想**不**到**除**了**“**拥**吻**”**之**外**的**其**他**可**能**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下**巴**搭**在**太**宰**的**肩**膀**上**、**轻**轻**一**碰**又**分**开**,**五**条**悟**稍**微**调**整**了**一**下**脑**袋**顶**上**的**夸**张**海**盗**帽**—**—**刚**进**门**时**两**人**路**过**衣**架**顺**手**偷**的**—**—**将**自**己**一**头**显**眼**白**毛**全**部**遮**掩**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靠**近**太**宰**耳**边**,**他**低**声**说**话**,**将**热**气**一**股**脑**全**吹**进**面**前**的**耳**道**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门**口**有**人**截**查**。**黑**市**打**手**已**经**被**控**制**住**了**,**查**到**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是**没**有**咒**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停**顿**一**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感**觉**是**条**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您**都**跟**着**“**太**宰**老**师**”**瞎**学**了**些**什**么**东**西**啊**,**五**条**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是**不**管**他**都**乱**学**了**什**么**奇**怪**的**新**知**识**,**那**双**琉**璃**蓝**眼**睛**不**加**掩**饰**雀**跃**睁**大**的**样**子**,**简**直**叫**人**回**忆**起**这**个**世**界**里**、**刚**刚**明**白**“**快**乐**”**为**何**物**的**,**热**爱**恶**作**剧**的**八**岁**男**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视**频**才**刚**发**出**去**。**总**不**能**这**就**被**追**踪**到**了**吧**?**”**五**条**悟**跃**跃**欲**试**,**显**然**已**经**充**分**享**受**了**踩**在**钢**丝**线**上**过**悬**崖**的**快**活**。**“**这**一**次**咱**们**直**接**从**正**门**走**呗**?**脸**都**涂**成**这**样**了**,**我**不**信**还**能**认**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句**话**说**得**完**全**没**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人**每**次**选**择**下**一**处**落**脚**点**的**时**候**,**明**显**经**过**了**详**尽**考**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说**伪**装**起**来**出**神**入**化**的**太**宰**治**,**已**经**玩**嗨**了**的**五**条**悟**也**不**甘**示**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先**不**提**化**妆**的**整**个**过**程**是**怎**样**鸡**飞**狗**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结**果**而**言**,**两**个**人**成**功**给**自**己**涂**了**奇**诡**的**蓝**绿**叠**色**眼**影**、**撒**了**闪**粉**、**勾**了**眼**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还**跃**跃**欲**试**想**抹**个**口**红**,**被**倍**感**瞎**眼**的**首**领**太**宰**摁**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折**腾**了**一**顿**之**后**,**这**两**个**单**方**面**挑**衅**整**个**世**界**的**男**人**,**淡**定**自**如**地**穿**了**套**紧**身**皮**裤**、**搭**配**着**缀**满**各**式**铆**钉**的**机**车**夹**克**,**就**这**么**来**到**这**间**舞**厅**门**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怪**不**得**守**在**门**前**的**黑**市**打**手**连**一**眼**都**嫌**弃**的**不**想**多**看**、**摆**摆**手**就**让**人**赶**紧**进**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现**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现**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哪**怕**警**察**就**在**几**步**之**遥**的**背**后**,**轰**响**如**雷**声**的**音**乐**折**磨**着**自**己**敏**锐**的**五**感**。**五**条**悟**依**然**盯**着**那**张**伪**装**起**来**、**轻**浮**而**迷**醉**的**笑**脸**,**盯**着**那**个**戴**着**海**盗**眼**罩**的**面**孔**,**似**诱**导**,**又**似**试**探**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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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轻**哼**一**声**,**掐**着**五**条**悟**的**下**巴**把**人**拽**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涂**了**闪**亮**眼**影**的**鸢**瞳**,**从**男**人**肩**膀**上**方**观**察**着**已**经**控**制**了**入**口**的**“**条**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呀**啊**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样**的**话**)**&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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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这**样**,**在**尖**叫**声**、**大**喊**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咒**骂**声**,**怒**斥**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极**力**维**持**秩**序**的**喝**止**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与**只**差**一**步**而**姗**姗**来**迟**的**警**笛**声**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身**影**悄**悄**离**开**了**舞**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立**刻**不**见**了**踪**迹**。**</p> 第68章 50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7**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六**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一**天**,** **一**个**新**的**大**事**件**发**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是**一**个**新**的**视**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视**频**的**主**角**并**不**是**那**个**叫**整**个**国**家**又**憎**又**惧**的**男**人**,**太**宰**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出**现**在**屏**幕**上**的**,**分**明**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看**起**来**不**过**是**国**中**生**年**龄**,** **面**容**稚**嫩**,** **留**着**齐**耳**的**半**长**发**,**看**起**来**是**那**种**乖**巧**听**话**的**优**等**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穿**着**女**子**国**中**生**的**校**服**,**打**着**波**点**领**结**,** **双**膝**乖**乖**并**拢**,** **裙**长**过**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同**“**星**浆**体**”**事**件**能**够**牵**扯**上**联**系**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件**原**本**笔**挺**的**雪**白**衬**衫**上**泼**溅**开**斑**点**血**渍**,**哪**怕**被**衣**服**主**人**小**心**翼**翼**遮**掩**了**,** **也**完**全**阻**挡**不**住**,**叫**那**血**色**透**过**衣**服**的**纤**维**、**显**现**在**视**频**观**众**的**面**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在**那**个**镜**头**里**面**,**原**本**应**当**是**少**女**温**馨**卧**房**的**房**间**里**—**—**&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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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条**大**长**腿**包**裹**在**笔**挺**熨**帖**的**警**服**长**裤**里**,**从**那**个**走**路**的**姿**态**也**可**以**料**想**到**,**一**旦**使**用**踢**击**的**时**候**,**那**双**有**力**长**腿**会**发**挥**出**怎**样**的**力**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警**帽**低**低**扣**在**脑**袋**上**,**但**就**算**一**时**片**刻**来**不**及**看**清**面**容**,**从**那**身**衣**服**的**徽**章**与**迅**速**展**示**给**门**口**警**卫**的**证**件**上**,**也**能**够**明**白**此**人**在**警**部**中**的**等**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位**长**官**在**原**地**站**定**了**,**冷**冷**扫**视**一**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不**快**去**?**!**等**太**宰**治**逃**走**了**再**追**悔**莫**及**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警**部**们**下**意**识**低**下**头**去**:**“**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等**警**署**紧**急**行**动**部**队**差**不**多**人**去**楼**空**了**之**后**,**五**条**悟**甩**了**甩**手**里**的**□**□**,**把**它**随**随**便**便**塞**进**胸**口**口**袋**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赶**快**!**”**太**宰**治**催**他**,**“**顺**手**帮**那**个**小**姑**娘**一**把**—**—**快**点**从**内**部**网**络**把**她**的**i**p**地**址**加**密**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一**边**被**催**着**乖**乖**干**活**,**一**边**满**稀**奇**地**看**着**太**宰**那**套**衣**服**…**…**那**套**“**他**”**小**时**候**认**为**很**不**搭**配**的**颜**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过**了**一**小**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星**浆**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顿**了**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你**的**棋**子**之**一**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到**这**句**话**,**首**领**太**宰**忍**不**住**笑**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穿**这**套**衣**服**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笑**容**也**更**显**轻**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会**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首**领**太**宰**唱**歌**一**般**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就**是**我**既**厌**恶**又**憎**恨**、**既**怜**悯**又**呵**护**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人**性**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那**个**笑**容**里**面**,**想**必**埋**藏**了**什**么**期**待**吧**。**</p> 第69章 51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8**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七**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星**浆**体**视**频**在**被**短**暂**封**禁**过**一**次**之**后**,** **非**但**没**有**就**此**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人**提**前**下**载**并**保**存**下**来**,**这**边**刚**封**禁**、**那**边**立**刻**换**了**渠**道**强**行**播**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人**从**官**方**内**部**掐**断**了**封**禁**方**式**,** **把**视**频**I**P**地**址**加**密**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人**呼**吁**着**要**“**曝**光**见**不**得**人**的**内**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总**之**,**越**是**封**禁**,** **人**们**越**是**要**看**清**楚**“**星**浆**体**的**真**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紧**接**着**,** **新**一**轮**的**探**讨**开**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对**于**咒**灵**的**恐**惧**与**厌**恶**、**生**怕**自**己**随**时**随**地**会**在**诅**咒**中**死**亡**的**惊**慌**失**措**、**对**整**个**世**界**的**绝**望**之**中**,**人**类**恍**然**想**起**一**些**被**短**暂**抛**之**脑**后**的**【**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同**的**声**音**慢**慢**响**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声**音**先**是**小**小**的**,** **很**轻**很**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逐**渐**开**始**,** **越**来**越**大**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互**不**相**识**的**人**们**纷**纷**质**问**:**“**凭**什**么**我**们**要**理**所**当**然**地**要**求**‘**星**浆**体**’**牺**牲**自**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星**浆**体**’**难**道**不**是**人**类**吗**?**难**道**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自**私**了**—**—**太**自**私**了**—**—**我**们**原**来**是**这**种**人**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看**这**个**孩**子**!**她**简**直**和**我**的**孙**女**一**样**小**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要**杀**死**她**啊**!**!**!**这**样**逼**迫**他**人**的**我**们**,**所**有**人**不**都**是**凶**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从**什**么**时**候**开**始**,** **‘**活**下**去**’**变**成**了**一**种**只**有**通**过**祈**求**才**能**够**得**到**的**权**利**了**?**!**我**们**每**个**人**难**道**不**是**生**来**就**有**活**下**去**的**人**权**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短**暂**被**恐**惧**蒙**尘**了**的**心**灵**里**,** **慢**慢**有**光**芒**透**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有**咒**术**师**和**诅**咒**师**忍**不**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或**许**是**认**为**普**通**人**仅**仅**是**出**于**无**知**,** **无**法**认**识**到**‘**星**浆**体**’**的**重**要**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亲**自**出**现**在**网**络**上**,**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是**哪**个**咒**术**师**说**:**“**你**们**不**知**道**吗**?**没**有**天**元**大**人**,** **连**咒**术**界**的**基**本**结**界**与**各**种**任**务**处**理**都**很**难**正**常**完**成**,** **”**他**理**所**当**然**地**说**,** **“**再**说**了**,**这**只**是**更**新**肉**/**/**体**情**报**而**已**,**不**存**在**你**们**所**说**的**‘**牺**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有**咒**术**师**补**充**:**“**如**果**天**元**大**人**暴**走**,**就**连**普**通**社**会**也**会**被**波**及**。**成**为**‘**神**明**’**的**天**元**大**人**谁**也**没**见**过**,** **说**不**定**会**消**灭**所**有**的**非**术**师**,** **说**不**定**会**给**全**部**人**类**赋**予**咒**力**,**”**他**好**声**好**气**地**对**普**通**人**解**释**,**“**你**们**难**道**想**要**让**整**个**世**界**都**变**成**现**在**这**幅**混**乱**的**模**样**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有**诅**咒**师**乱**上**加**乱**:**“**哈**哈**哈**哈**哈**一**群**笨**蛋**!**!**!**”**他**给**出**最**后**一**击**,** **说**出**最**令**人**绝**望**而**痛**苦**的**语**句**:**“**你**们**全**都**不**明**白****?**!**咒**灵**是**由**人**类**不**断**泄**露**的**负**面**情**绪**沉**淀**而**成**的**怪**物**啊**!**!**!**!**也**就**是**说**,** **只**要**有**人**类**,** **咒**灵**就**不**会**灭**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笑**得**癫**狂**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完**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句**话**一**说**出**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以**说**各**种**各**样**的**混**乱**,**愈**发**升**级**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然**,**这**对**身**处**于**东**京**板**桥**区**的**反**派**二**人**组**来**说**,**影**响**并**没**有**那**么**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着**不**同**论**坛**上**的**言**论**,**嘴**角**噙**着**深**不**可**测**的**微**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神**情**既**似**蛊**惑**人**坠**入**地**狱**的**魔**鬼**,**又**如**同**端**坐**云**端**的**神**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宛**如**呓**语**般**低**声**喃**喃**,**不**知**是**在**对**别**人**说**话**还**是**自**言**自**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可**不**是**我**操**线**的**。**这**可**是**人**类**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沉**默**了**一**下**之**后**,**太**宰**忍**不**住**又**轻**笑**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哈**哈**。**果**然**、**人**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身**处**同**一**个**房**间**里**的**同**罪**者**,**没**有**搭**理**这**句**笑**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五**条**悟**只**是**用**手**指**捏**着**下**巴**,**绕**着**今**日**他**亲**手**选**的**衣**服**转**来**转**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道**是**什**么**难**题**,**竟**能**够**难**倒**这**么**一**位**最**强**咒**术**师**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哎**呀**哎**呀**,**我**还**是**搞**不**懂**这**个**硅**胶**胸**垫**要**怎**么**贴**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男**人**在**嘟**囔**些**什**么**可**怕**的**台**词**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堆**在**桌**面**上**的**,**无**疑**是**一**套**学**生**款**制**服**女**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漆**黑**高**领**的**上**衣**,**能**够**有**效**遮**挡**住**喉**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搭**配**的**同**色**百**褶**裙**本**来**短**到**过**膝**,**五**条**悟**考**虑**到**无**论**怎**样**闭**眼**瞎**吹**、**连**自**己**都**没**法**用**“**纤**细**”**一**词**来**形**容**的**小**腿**,**为**了**不**在**外**出**时**过**于**引**人**注**目**导**致**功**亏**一**篑**,**不**得**不**含**恨**换**了**条**长**到**脚**踝**的**长**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跟**那**个**遍**身**漆**黑**的**色**调**搭**配**起**来**,**不**知**为**何**有**种**修**女**的**感**觉**。**&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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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果**刚**刚**五**条**悟**毫**无**防**备**地**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的**话**,**搞**不**好**已**经**被**一**刀**连**脑**袋**也**一**起**剁**下**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随**着**这**个**声**音**,**那**扇**窗**户**直**接**被**人**用**脚**踹**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来**人**右**手**扶**着**窗**沿**,**轻**而**易**举**跳**了**进**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呦**。**另**一**个**五**条**家**的**大**少**爷**,**你**好**啊**。**”**&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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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想**不**想**把**这**些**年**在**禅**院**家**、**咒**术**界**,**遭**受**过**的**羞**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亲**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甩**在**他**们**脸**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弹**幕**早**就**尖**叫**疯**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啊**啊**啊**啊**这**几**天**也**太**刺**激**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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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变成了一种只有通过祈求才能够得到的权利了?!我们每个人难道不是生来就有活下去的人权吗!!!” 短暂被恐惧蒙尘了的心灵里, 慢慢有光芒透出来。 也有咒术师和诅咒师忍不住了。 他们或许是认为普通人仅仅是出于无知, 无法认识到‘星浆体’的重要性。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亲自出现在网络上,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 不知是哪个咒术师说“你们不知道吗?没有天元大人, 连咒术界的基本结界与各种任务处理都很难正常完成, ”他理所当然地说, “再说了,这只是更新肉体情报而已,不存在你们所说的‘牺牲’。” 又有咒术师补充“如果天元大人暴走,就连普通社会也会被波及。成为‘神明’的天元大人谁也没见过, 说不定会消灭所有的非术师, 说不定会给全部人类赋予咒力,”他好声好气地对普通人解释,“你们难道想要让整个世界都变成现在这幅混乱的模样吗?” 还有诅咒师乱上加乱“哈哈哈哈哈一群笨蛋!!!”他给出最后一击, 说出最令人绝望而痛苦的语句“你们全都不明白?!咒灵是由人类不断泄露的负面情绪沉淀而成的怪物啊!!!!也就是说, 只要有人类, 咒灵就不会灭绝!!!!” 他笑得癫狂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完蛋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 可以说各种各样的混乱,愈发升级了。 当然,这对身处于东京板桥区的反派二人组来说,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太宰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着不同论坛上的言论,嘴角噙着深不可测的微笑。 那个神情既似蛊惑人坠入地狱的魔鬼,又如同端坐云端的神佛。 “你看、” 他宛如呓语般低声喃喃,不知是在对别人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这可不是我操线的。这可是人类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呀……” 沉默了一下之后,太宰忍不住又轻笑起来 “哈哈。果然、人性………………” 然而,身处同一个房间里的同罪者,没有搭理这句笑语。 五条悟只是用手指捏着下巴,绕着今日他亲手选的衣服转来转去。 不知道是什么难题,竟能够难倒这么一位最强咒术师吗? “…………哎呀哎呀,我还是搞不懂这个硅胶胸垫要怎么贴嘛。” 这个男人在嘟囔些什么可怕的台词啊。 堆在桌面上的,无疑是一套学生款制服女装。 漆黑高领的上衣,能够有效遮挡住喉结。 搭配的同色百褶裙本来短到过膝,五条悟考虑到无论怎样闭眼瞎吹、连自己都没法用“纤细”一词来形容的小腿,为了不在外出时过于引人注目导致功亏一篑,不得不含恨换了条长到脚踝的长裙。 ……跟那个遍身漆黑的色调搭配起来,不知为何有种修女的感觉。 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又用(黑吃黑吞来的)钱财买了条十字架项链。 就在桌子旁的单人沙发上,堆着太宰选的衣服。 内衬是很西式又有点古典的衬衫裙。 白色掐腰,从领口到腰腹间缀满了层层叠叠的实心蕾丝。 若有轻风吹过,则必然会随之一并飘荡起来。 而外套则是一件高领的纯黑长款风衣,两条衣带顺从地垂在背后。 温驯的模样,仿佛只要一声令下、连衣带都能够被驱使着、有如赋予了生命般活动起来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挑选这套衣服的时候,首领太宰已经忍不住地闷声笑了起来。 那副样子倒不像是自己打算穿这套女装,而宛如另一个他认识的什么人、已经将这套小洋裙套到身上去了一般。 这两个在有必要时完全把所谓“人类的羞耻心”、“做人的底线”尽数踩在脚底下的男人,甚至面不改色的去逛了各种款式的女性内衣店。 …………这也就是真实的“人间失格”与“无下限”了。 不过。 在五条悟下定决心走向那再也回不来的一步之前,从这栋三层带花园独栋别墅的铁门上,传来了什么人摁门铃的声音。 “嗯?”五条悟熟练地走到窗户边,用食指轻轻勾起一线隔光窗帘,而把自己身体完全隐藏在死角里。 他向楼下迅速瞥了一眼,再自然不过地汇报说“没有咒力,又是普通人?” 靠谱的(准备女装的)成年人一歪头“你点了食物送上门?” 而太宰仍然忙于浏览论坛,并不搭理这句话,只漫不经心一摆手。 五条悟便打算下楼去拿东西。 ————可是。 在手指触碰到门把的那一刻,五条悟突然停顿了下来。 (不对) (虽然察觉不到咒力) 隐藏于脑海深处的什么,正在发出尖锐的警告! 这叫他绞尽脑汁思索起来。 (没有咒力) (“六眼”也捕捉不到气息) (简直就像是透明人一样……) 等等?!透明人???! 曾经被冰冷刀刃捅穿过的脑袋,传来幻觉般的激痛!! 五条悟把手放下,转回身来。 他冷静地环视房间一周,慢慢走到太宰身边,咒力激荡起来—— “我倒数三秒钟,赶紧出来哦?” 那个语调还是含笑的,可若是有人具备目视咒力的能力,则必定会为那股暴涨的咒力激流感到骇然。 五条悟活动了下手指,“虚式”的掌印蓄势待发。 “三、” “二、” “一!!” “————好啦好啦,真是没耐心的小鬼。” 赶在“虚式茈”把整片住宅区轰成平地之前,有人发话了。 那个声音从窗外传来,更准确一点,可以说就在窗沿正上方。 如果刚刚五条悟毫无防备地把头探出窗外往下看的话,搞不好已经被一刀连脑袋也一起剁下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那扇窗户直接被人用脚踹碎。 来人右手扶着窗沿,轻而易举跳了进来。 “呦。另一个五条家的大少爷,你好啊。” 黑发黑眼唇角带上疤痕的男人,一摆手打招呼说。 “……”五条悟笑嘻嘻的也和他打招呼,“你也好呀?哦呀了不得这可真是诈尸了呢~~~” 在那个嬉皮笑脸的表象下面,是人类最强咒术师仍未放松警惕的戒备行为。 以及、带着恶意的试探 “上一个伏黑甚尔的遗言可是把他儿子卖给我了呢,”白毛咒术师轻浮地笑着说 “不知道,你的遗言又会是什么呢?” 伏黑甚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嗤笑一声“另一个世界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并不理会五条悟的戒备,只是大大咧咧把女装学生服往地上一扫、自己大马金刀往桌面一坐。 “我是来收尾款的。” 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说。 “虽然提前被“六眼”的小鬼发现了,但是说好的价钱不变?” “——太宰治。” 一直端坐于纷争旋涡之外的男人,这才从电脑后抬起头来。 而五条悟不敢置信地低头瞪他“认真的吗???” 他恼火地大喊。 “这家伙不是差不多十年前才捅了你一刀吗?!你要同他做生意?!??” 太宰无辜地眨眨眼。 “那又怎么样啦。” 这个男人又狡猾地拖长一点声音,深知五条悟压根受不了这个。 “拿了钱就办事,这不是最好用的一种人嘛?” “非常好用”的、另一个世界的“术式杀手”、这个世界的雇佣兵,听到这句话也不过无所谓地一耸肩。 “随你这么说喽,反正给钱就行。这可是我近几年接到的最大一笔入账呢,” 伏黑甚尔全不在乎地说道。 “虽然我不在乎被禅院家反手推出去卖了、从那个恶心的地方除名,但是被五条家的小鬼追在屁股后头紧咬了好几年,那可真是够烦人的。” 黑发黑眼的男人露出一个凶狠的笑。 “如果不是订单的先后顺序,我可真不介意从国外回来、亲自给那个小鬼头捅上一刀。” 他又打量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五条悟 “放心。——绝对,先把那个叫人心烦的脑袋先砍下来。” 五条悟听见这句话,回给他一个凶狠程度半点也不输人的冷笑。 “你到底接了什么订单?”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惜磨牙的声音已经快忍不住了。 伏黑甚尔挑衅地回答说 “那当然,是咒术界高层那群老头子们,恳请我‘杀死太宰治’的订单啊!!!” 男人畅快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我还能从那些下三滥的脸上,看到那么低声下气的表情,我还能从那些恶臭的嘴里,听到“请”这个字!!!!” 伏黑甚尔笑得快从桌子上翻过去 “就冲这一点,我都不能不给你个痛快。” “你说是不是?” 他坏笑着 “——给我三倍价钱哄我反水的主顾大人?” “。”同时沐浴在五条悟不敢置信又仿佛被背叛一样(为什么?!)委屈中透着点小愤恨的眼神、与伏黑甚尔那个坏心眼故意挑起争端的视线中,首领太宰端坐如山。 他只是镇定又狡黠的,露出一个微笑 “那么。伏黑君。” 恶魔蛊惑道 “你想不想把这些年在禅院家、咒术界,遭受过的羞辱。” “亲手、” “甩在他们脸上?” 弹幕早就尖叫疯了!! “啊啊啊啊啊这几天也太刺激了!!!!” “首领宰s武侦宰这是什么价值百亿的世界名画啊!!!!!” “卧槽警服装扮y的5t5帅我一脸啊!!那两条大长腿啊啊啊啊啊——” “女装?!居然真的是女装?!?!?!?!?!!!” “我在做梦?!你俩倒是快去穿啊————” “我靠我又可以了我冲了我冲了我一滴都不剩了!!” “啊啊啊校服女装五条老师啊?!” “靠这是首领宰要s性转芥芥?!?!!!” “我真的还活着吗?!还是我已经死了啊啊啊这是我死前的走马灯???” “等等?爹咪?!” “妈耶这段对话信息量太大了?!!平行世界的差异一瞬间出来了!!” “但是嗷嗷嗷嗷嗷嗷嗷爹咪你答应了?????!” “这居然是我有生之年能看到的名场面吗?!” “玩弄世界剧本组首领宰、人类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天与咒缚体术超神伏黑甚尔,我的天哪我的天哪!!” “与、黑、恶、势、力、谈、笑、风、生!!!” “咒术界高层这是白送了个队友啊!!!” 弹幕尖叫着简直喘不过气来。 而有幸再一次被不同世界的老师钦点,芥川龙之介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决定了!!回去之后再也不换别的衣服了!!! 至于全场最惨·武侦宰。 已死。烧纸。勿cue。谢谢。 第70章 52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2**0**0**6**年**5**月**9**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八**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东**京**北**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宴**会**场**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非**常**典**型**的**现**代**款**式**宴**会**场**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罗**马**立**柱**,** **轻**飘**飘**的**洁**净**白**纱**。**&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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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是**些**无**稽**之**谈**!**你**只**消**闭**上**眼**睛**轻**嗅**杯**中**动**人**的**酒**香**,**想**必**早**已**经**将**截**至**今**日**为**止**的**八**千**万**“**幸**运**儿**”**尽**数**忘**到**脑**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哪**怕**,** **这**宴**会**中**的**什**么**人**,**就**可**能**是**其**中**的**一**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在**宴**会**场**地**一**角**、**罗**马**式**立**柱**的**旁**边**,** **安**静**停**留**着**一**个**三**人**组**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中**最**抢**眼**的**,** **自**然**是**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贵**族**少**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蓬**松**黑**发**从**右**耳**侧**梳**成**优**雅**的**鱼**骨**辫**、**拢**到**耳**后**去**,**露**出**光**洁**的**耳**垂**。**—**—**那**上**面**挂**着**一**个**点**缀**有**月**光**石**的**耳**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张**面**孔**虽**略**显**苍**白**而**失**了**些**健**康**血**色**,** **但**这**丝**毫**无**损**这**位**贵**族**少**爷**的**尊**崇**、**反**而**显**得**更**加**清**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是**,** **令**人**遗**憾**的**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条**缀**有**蕾**丝**的**纯**黑**色**细**眼**罩**缠**绕**在**那**双**眼**睛**上**,**拒**绝**了**任**何**人**的**窥**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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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宛**如**已**经**沉**浸**在**角**色**扮**演**里**了**一**样**,**那**个**白**毛**混**蛋**此**刻**正**仗**着**男**仆**的**身**份**、**耀**武**扬**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知**不**觉**间**,**对**二**十**七**岁**的**成**熟**靠**谱**五**条**悟**的**称**呼**,**同**另**一**个**自**己**重**叠**了**呢**、**首**领**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样**?**这**个**要**不**要**来**一**口**呀**?**主**~**人**~**大**~**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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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场**精**彩**绝**佳**的**演**讲**,**已**经**通**过**实**时**转**播**,**播**报**出**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必**将**为**这**位**最**为**勇**猛**而**善**良**、**正**义**且**公**正**的**人**权**卫**士**,**拉**拢**成**千**上**百**万**的**选**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整**场**宴**会**里**,**唯**独**只**有**由**咒**术**高**专**派**遣**来**的**二**人**学**生**组**合**—**—**的**其**中**一**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是**真**真**正**正**、**关**心**着**“**星**浆**体**”**少**女**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此**时**,**这**位**无**疑**非**常**靠**谱**的**未**成**年**学**生**、**年**纪**轻**轻**就**担**当**重**任**的**青**年**俊**杰**、**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娜**娜**明**—**—**不**是**、**七**海**建**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站**在**舞**池**的**高**台**上**,**默**默**盯**着**罗**马**式**立**柱**旁**边**的**三**人**组**合**:**“**…**…**…**…**…**…**…**…**…**…**…**…**…**…**”** 第71章 53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七**海**建**人**:**问**就**是**十**分**痛**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果**可**以**的**话**,** **他**真**的**想**大**喊**出**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先**说**那**个**超**级**夸**张**仿**佛**十**八**世**纪**法**国**宫**廷**跨**越**时**空**过**来**的**服**装**—**—**不**,**他**当**然**知**道**那**是**针**对**假**身**份**的**一**种**伪**装**—**—**虽**然**从**未**在**“**星**浆**体**”**面**前**表**现**出**来**,**但**七**海**建**人**也**是**每**天**紧**追**视**频**、**真**心**实**意**为**太**宰**先**生**危**险**行**为**捏**一**把**汗**的**人**…**…**之**一**。**这**段**时**间**剧**烈**的**社**会**动**荡**先**不**论**,** **靠**谱**的**未**成**年**人**已**经**将**种**种**人**性**默**不**作**声**地**看**在**眼**底**。**他**当**然**知**道**隐**瞒**身**份**、**不**被**咒**术**界**高**层**或**者**权**威**官**员**抓**捕**的**必**要**性**。**—**—**不**必**多**想**。**那**个**下**场**,** **除**了**死**刑**,** **绝**无**半**点**仁**慈**的**可**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关**键**是**,**那**套**衣**服**也**太**夸**张**了****?**!**?**!**认**真**的**吗**?**?**现**代**真**的**还**有**这**种**贵**族**主**仆**组**合**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啊**…**…**其**他**人**竟**然**半**点**怀**疑**都**没**有**,** **难**道**是**他**自**己**不**对**劲**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至**于**那**个**叫**高**专**一**年**级**学**生**倍**感**瞎**眼**的**背**影**,** **毫**无**疑**问**是**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五**条**老**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没**能**察**觉**到**半**点**咒**力**,** **但**是**那**个**白**毛**可**半**点**没**遮**掩**过**。**—**—**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在**国**家**机**器**面**前**活**蹦**乱**跳**了**整**整**八**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还**有**,**虽**说**又**是**弯**腰**、**又**是**坐**轮**椅**的**巧**妙**诱**导**别**人**忽**略**了**两**个**人**的**身**高**,**但**是**这**也**太**大**胆**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出**现**在**这**个**宴**会**舞**池**里**的**,**不**消**说**能**够**将**这**个**国**家**变**为**自**己**的**一**言**堂**,**至**少**也**能**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你**们**两**个**人**,**难**道**就**不**怕**被**—**—**—**—**&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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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灰**原**受**伤**而**无**损**于**性**命**时**,** **自**己**的**那**份**释**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他**久**久**挣**扎**之**后**、**所**做**下**的**“**选**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选**择**,**令**七**海**建**人**抬**起**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好**像**要**伸**手**梳**理**头**发**、**又**好**像**要**揉**揉**脸**颊**一**样**,**把**手**抬**到**面**前**,**随**意**地**比**划**了**一**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快**看**到**)**&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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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仅**将**乳**白**奶**油**蹭**了**主**人**满**手**,**还**在**这**骤**然**安**静**的**宴**会**厅**里**,**发**出**清**脆**一**声**、**摔**碎**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几**乎**令**七**海**建**人**心**跳**骤**停**的**一**刻**,**在**咒**术**界**长**老**狐**疑**地**慢**慢**眯**起**眼**睛**的**一**刻**,**在**众**人**面**面**相**觑**陷**入**寂**静**的**这**一**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位**贵**族**少**爷**,**不**满**地**皱**起**了**眉**。**&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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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以**相**当**澄**净**而**清**澈**的**声**线**命**令**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跪**下**来**,**舔**干**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被**这**样**侮**辱**了**,**男**仆**却**并**不**拥**有**拒**绝**的**权**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白**发**的**那**个**慢**慢**屈**膝**、**单**腿**跪**了**下**来**,**双**手**捧**起**主**人**的**指**尖**。**&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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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器**官**被**狠**击**,**他**痛**的**连**六**眼**都**笼**上**一**层**浅**浅**的**生**理**性**水**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这**回**终**于**货**真**价**实**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蹲**在**旁**边**的**伏**黑**甚**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可**很**难**不**幸**灾**乐**祸**,**他**无**声**无**息**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边**上**演**着**半**途**猝**死**的**五**条**悟**度**灰**小**剧**场**,**另**一**边**,**世**界**的**真**实**也**并**不**美**好**到**哪**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咒**术**界**长**老**已**经**严**厉**呵**斥**了**七**海**建**人**,**为**他**“**险**些**耽**误**‘**天**元**大**人**’**的**时**间**、**非**但**没**在**规**定**时**间**前**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反**而**带**着**珍**贵**的**‘**星**浆**体**’**到**处**乱**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高**层**的**焦**急**是**有**理**由**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哪**怕**为**了**防**备**太**宰**治**而**提**前**十**天**开**始**了**针**对**同**化**的**准**备**工**作**,**但**是**,**遗**留**下**来**的**时**间**,**还**是**寥**寥**无**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就**算**是**早**有**戒**备**,**在**太**宰**治**那**个**男**人**的**可**怖**布**局**下**,**成**功**突**破**重**重**阻**碍**而**来**到**高**专**的**“**星**浆**体**”**,**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个**、**都**、**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七**海**建**人**沉**默**不**语**。**&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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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这**场**戏**台**上**演**出**的**所**有**人**,**都**是**身**披**华**美**皮**囊**而**灵**魂**恶**臭**的**小**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你**到**底**是**谁**?**!**!**!**”**有**人**实**在**受**不**了**了**,**大**喊**着**发**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咒**术**界**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太**、**宰**、**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般**,**长**老**恶**狠**狠**喊**出**他**的**名**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来**得**正**好**!**之**前**叫**你**滑**不**留**手**躲**藏**了**八**天**之**久**,**你**总**该**为**自**己**搅**乱**日**本**社**会**的**罪**过**而**伏**诛**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到**这**句**话**,**贵**族**少**年**—**—**太**宰**治**—**—**轻**笑**着**一**歪**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哪**怕**仍**坐**在**轮**椅**上**,**哪**怕**双**目**覆**盖**着**蕾**丝**漆**黑**眼**罩**,**哪**怕**脸**色**依**然**苍**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已**再**也**看**不**到**什**么**惹**人**怜**爱**的**影**子**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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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想**看**见**的**‘**人**类**选**择**’**,**可**不**是**由**少**数**人**表**演**的**滑**稽**剧**呢**。**—**—**这**样**,**”**太**宰**说**,**“**在**我**们**、**连**同**那**边**两**位**可**怜**的**少**年**少**女**们**走**出**舞**池**之**前**,**大**家**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玩**一**个**捉**鬼**游**戏**、**倒**计**时**1**0**0**秒**,**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终**于**松**开**了**懒**洋**洋**把**玩**着**人**家**头**发**的**手**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五**条**悟**站**了**起**来**,**特**意**转**过**身**、**冲**瞠**目**结**舌**的**咒**术**界**长**老**粲**然**一**笑**。**&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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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从水池上抬起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他没管那副长久睡眠不足而挂着黑眼圈的狼狈样,只注意了下头顶上零碎的水泥块有没有被冲洗干净。 估摸着差不多了之后, 夏油杰用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半长发、用力把水拧出去。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夏油杰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响动, 又依靠咒灵操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随手拽起圈在手腕上的发绳, 把半干的头发低低绑成一个马尾。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这栋借住民宿的房东太太。 身上仍系着围裙的中年太太客气地笑着,同夏油杰礼貌寒暄了两三句, 才问: “中午的餐点,是想要三份猪扒盖饭吗?” “啊, 请给我们四份, 谢谢。”夏油杰平静地说,迎着房东的目光, 面不改色:“您知道,我还在长身体、饭量有点大。” “……是、是吗,说的也对呢,哈哈。”房东干笑着,眼神飘忽了一下。 她像是想要问什么,又在那样平静的目光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用手捏了一下围裙的边缘,试探的:“你那两个妹妹……” “是。”夏油杰稳重地回答, “我们一起借住一天,不会久留。” “这, 这样啊……” 房东太太来回喏喏几声, 眼神闪烁着, 片刻后便告辞离开了。 夏油杰重新推开门, 走回室内。 两个“妹妹”听到声音,警惕地从起居室的角落里探出脑袋。 “是刚刚祓除咒灵被发现了吗?”“星浆体”看护人、黑井美里紧张地问。 “还是说,来找我的?” “星浆体”天内理子追问道。 “和你没有关系哦,小理子,”夏油杰温和地说,走到长沙发上坐下,并试图不要发出终于放松下来的叹息。 “是看见我收服咒灵了吧。”他语调轻松。 “毕竟这已经是……第九天了。”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所有人都明白: 经由太宰治之手、撼动了整个世界根基的巨大事变,已经度过了九天了。 以每日一千万的速度,传遍全国的电子技术,至今日为止,也已经九千万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九成的日本人口,可以通过手机同咒灵面对面了。 因此而诞生的咒灵,又有多少呢? “……”夏油杰用手指捏了捏鼻梁,下意识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想了一下房东太太的神情,提醒二人:“抓紧时间休息。” 夏油杰坦然说,“这里恐怕也住不了多久。” “…………哦。”天内理子,这位身为女子国中生的“星浆体”,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虽然年龄远不能称得上成熟,但是在这段逃避整个世界追杀的过程中、亦从不给咒术师添乱的少女,干脆利落地从柜橱里拽了条毛毯出来,往身上一裹。 紧急关头没有条件挑剔。大家都是拼尽全力为了活下去,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大口把饭菜往肚子里面咽,最痛苦的一晚上甚至枕着背包、裹着外套、蜷缩在废弃旧楼里睡了半宿。 黑井美里也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从卧室里收拾出几个抱枕、给天内理子堆出一个富有安心感的软绵绵堡垒。 为了尽量减少行动时的阻碍,几人已经习惯在同一个房间下入眠、分时间段守夜了。 而夏油杰将未干的黑发拨去另一边,从衣兜里掏出被咒灵操术强行拘束住的咒灵。 从外表上看来,那不过是一颗漆黑而散发着污秽感觉的球体。 可夏油杰面不改色的将它放在嘴边,敛着眉往下咽。 黑井美里立刻端过来一杯温水递给他。 “……没找到蜂蜜或糖块,真是对不住,”一直以“星浆体”女仆自居的看护人,颇有点自责地低下头去:“实在辛苦你……” “哪里。没有的事。”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沉稳而温和地安慰她,“黑井小姐已经很关照我们了。这玩意儿的味道也没那么糟,大不了、”夏油杰笑了一下,“等回头我去从悟那里偷块糖吧。” 听到这句话,连同已将整个人埋在毛毯里的天内理子、都一并回头看他。 “五条先生这就要回来了吗?” 黑井美里问。 “白毛混蛋这就要回来了啊???” 天内理子忍不住嘟嘟囔囔。 “……”黑井美里有点头疼,“大小姐……不可以对恩人这个态度哦?!” 被既是“星浆体”看护人、又是家人与朋友的黑井美里严厉的看了一眼,少女撅起嘴,不甘不愿地道歉了: “对不起嘛…………”她拖长声音,不过多少也知道那家伙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为了她的存活、付出多少心血,但是……但是!!!!! “那个家伙,实在性格太糟糕了吧?!!” 就算是在道歉,天内理子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吐槽了一句。 啊这。 就算是身为亲友的夏油杰也没法反驳这一点,只好礼貌地把目光移开、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没办法。五条悟找到他们的时候,夏油杰才刚刚赢得“星浆体”二人组的信任,正是警惕值最高的时候。 而五条悟才被老师冷漠而不容抗拒地推到这一边、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五条悟在他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偷了家,那心情能好才怪。 ——一脸反派般阴郁表情的白毛怪人从天而降,除了夏油杰以外,另外两个人都以为是敌人来袭、差点直接攻击上去了! 结果好不容易由夏油杰从中调节、解释清楚了各自的身份,气氛又被满腹不爽的炸毛猫三言两语搞僵了,险些把天内理子气得伸手挠他! ……最后天内理子没挠到人,是夏油杰顶着一脑门暴怒的井字,和五条悟捋起袖子打了一架。 事实证明,这一架打得很及时。 因为,在紧随其后的一连串追杀之中,根本没给人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天内理子身为“星浆体”、是咒术界内部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相比较其余作为秘密备选的“星浆体”,她是被推到台前的那一个。 因此,才派遣了两个咒术界的最强前来守护。 因此,无论是诅咒师集团、崇拜‘天元大人’的宗教团体盘星教,还是什么领取了黑市悬赏金额的普通人类暗杀者、试图抓捕“星浆体”以作为实验体的地下组织、经过伪装的政府部门……总之源源不绝,驱赶不尽。 更别提,由于没有消除咒术残秽的方法(比如某个‘人间失格’。十七岁的五条悟一提到这个、连同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踪迹的二十七岁五条悟,加上每日视频上屡屡更换人设的他老师,简直忍不住连连冷笑、醋到气成河豚)。 为了躲避追踪,四人组合不得不每日更换停留场所,简直体验到这辈子都没有经受过的狼狈。 这还是五条悟远程操控着五条家、挪动着曾经在咒术界埋下的棋子,拼命在咒术界高层那里打掩护、没有雪上添霜再遭到咒术界自己人背刺的结果。 对于“最强”的夏油杰同五条悟来说,使人烦心的绝不是任务的困难程度。 而是“在整个世界的敌意下、如何维持少女的存活”。 其中有好几次,夏油杰都敏锐的察觉到、从五条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不是对着咒灵。 ——而是对准身为普通人类的敌人。 “悟。” 某一天,等黑井美里守夜之后,夏油杰把五条悟拽走,面色严肃。 “你……、…………”他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同伴。 反倒是五条悟笑了一下。 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墨镜后面,莹莹六眼弯了起来。 “放宽心、放宽心啦,杰。”他像是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一样、将双手背在脑袋后面,轻轻松松地说。 “我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五条悟像是劝好友安心,又像是拼命拽住手里脆弱的吊绳。 “那是老师不允许我迈出的一步呢。” 十七岁的年轻人喃喃着重复,轻笑着: “我啊、我呢。我还是想做老师的‘好孩子’来着。” 颠三倒四、比清醒更癫狂、比癫狂更清醒。 “………………” 在那个瞬间,夏油杰差点从那个故作不在乎的笑容下,看见什么漆黑而不详的影子。 从那夜之后,夏油杰既不敢放五条悟一个人呆着,又无法放心难以在强敌面前自保的“星浆体”二人组。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操过心。 这哪里是组队做任务?简直是一个人努力拉扯大整个家庭…… 之后的某天,五条悟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嚷嚷着什么“斩草除根”、“老子要从他们诅咒师的大本营先■■、再■■■■■、接着■■■■又■■■■”,跑走去掀翻人家诅咒师的据点去了。 ……等等,你这么多不得不马赛克的拷问手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悟你给我解释清楚——!!!!! 夏油杰的怒吼没能得到回答。 ——直到此刻。 窗户玻璃被敲了敲,那头眼熟的白毛探了出来。 白毛下,是一张同样缺乏睡眠的脸,上面还蹭着几滴叫人细思恐极的血渍,被五条悟翻身进来的同时、满不在乎地抹掉了。 “困死我了、让我睡一下。”这么说着,倒头就摊平在长沙发上了、大大咧咧地伸开长手长脚。 这个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走干坏事、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这幅叫人没眼看的模样,简直让夏油杰嘴角一抽、很想一拳头揍在那个欠教训的脑袋上。 多亏了房东太太这时候敲门、打断了(又)一场打架斗殴。 夏油杰淡定地召唤咒灵出来,端着整条沙发换了个方向,又给人盖了条裹尸布、不是,白色被单,以确保房东太太从门口看不见这家伙超出沙发的长手长脚。 处理完尸体(?)之后,他才走过去开了门,从房东那里接过了午餐。 “啊、那个,”转身之前,房东太太喊住了他。 夏油杰安静地站住了,等着激烈的谴责、“那是什么怪物啊?!”之类的责骂、“都是你们这些怪胎——”等等全无理智的怒斥。 这没什么。 年轻的高专二年级生对自己说。 他们又从来没见过咒灵嘛。极为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口不择言,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而房东太太的眼神闪烁着、左右看了看四周,才做贼似的提醒道: “你们还是快些走吧,我听见有人在问、这附近有没有像你那两个妹妹一样的少女了……” 在那张还带着些仓皇的面孔上,浮现出真切的笑意: “还有。这么危险的同怪物战斗,真是辛苦了。” 这位毫无咒力的普通人类、重复着无新意日常的不起眼家庭主妇、千千万万构成这个世界的蝼蚁之一,对夏油杰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一直以来。” “——谢谢你们了。” “………………啊、”夏油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笨拙地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不用谢’吗? ‘您太客气了’吗? ‘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被房东太太轻轻一推、端着他的四份猪扒盖饭,回到了四人齐聚的起居室里。 “饿死我了,吃什么啊?”这是他丝毫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唯一的挚友。 “哦哦哦、来了吗来了吗?”这是绝不应该被无意义牺牲的无辜少女。 “要有礼貌哦,大小姐。”这是看似严肃却温柔的看护者女仆小姐。 在不经意间,夏油杰同样也微微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轻微的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 那不是别的提醒声,而是为“那个”视频设置的特殊提示。 天内理子抢先抓过自己手边的手机,一边点开播放、一边张口咬住炸到金黄焦脆的猪扒边缘。 ————只看了一眼,她就呆呆张大了嘴,让猪扒落回到餐盘里。 同时顺着脸颊滑下的,是“星浆体”少女的泪水。 视频上没有别的,只有一个投票页面。 那个页面甚至都不是出自于太宰治之手。它看上去粗糙极了,只显示出使用真实证件信息登入的端口、同一句放大而直击人心的标题: “你愿意让‘星浆体’活下去吗?” 左侧的“是”,与右侧的“否”。 两边的数字,正以一个可怖的速度、同时增长着。 ——一如太宰治所说。 ——这正是,整个人类的选择。</p> 第73章 55 这份撼动了整个世界根基的剧变。 既重如雷霆, 又悄无声息。 身入彀中的诸人无法察觉。一如踏入泥淖被无声吞没口鼻的迷途之鹿,又如不知不觉间一头撞上蛛网的蝇虫。 或者。是衣饰华美而面带不变微笑的傀儡木偶。 这些拴住木偶四肢丝线的细绳,从一开始, 就□□心师轻笑着,宛如不经意般拨弄一下。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有咒灵? ——简单。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无咒力者压根没有看见咒灵的能力? ——简单。使用别的方法让他们看见就好了。 至于使用方法……哎呀哎呀, 真是叫人发笑。五条家的长老们, 这不是直接把答案主动送到面前了嘛。 呵呵、哈哈哈哈, 值得奖励呢, (摸摸头), 真是乖巧。 咒术界是不为人所知的隐蔽之地? ——说什么笑话呢。没有得到国家上层的许可与支持,所谓咒术界又怎样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 而一旦找到了缺口…………(操心师又笑了起来)。 就算得以看见咒灵,普通人也无法同其相对抗? ——咒具这一武器,难道不是在咒术界流传了成百上千年吗? 至于咒具是如何制作、又有没有办法得以量产……这并不是操心师需要放在心底考量的问题。 经过十年前的围攻五条家大事变, 现在“太宰治”无疑是世界公敌? ——哎呀。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操心师端坐于一片黑暗之中。 微弱的荧光映照出他唇角令人胆寒的微笑,却照不亮捏在那两根苍白手指间的棋子。 那是、自从十年之前,给整个咒术界遗留下的可怖阴影。 叫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小觑太宰治,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太宰治存活,无论如何、只要太宰治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就令所有人夜不能寐,咬着牙、嘶声在半夜里惊醒。 咒术界那些烂透了的高层们,或许也曾是年轻气盛的英雄们,或许, 他们为了守护人类、因此而做出的牺牲、祓除的咒灵,都一点也不少。 只是岁月已经完全侵蚀了那把老骨架。 在头脑深处浸淫着的权、钱、势,消散了曾经或许留存的血与骨。叫这些人无法不战栗。 ‘如果太宰治前往京都咒术高校该怎么办?’ ‘如果太宰治直接深入东京咒术高专底层、薨星宫本殿, 该怎么办?’ ‘可恶——真该死——那个恶魔可是足足在东京高专住了好几个月啊?!’ ‘为什么没有人想的到, 凭借那个头脑、难道不会找到天元大人的所在地吗??!’ ‘戒备起来!!!立刻戒备起来!!!!那个无效化的异能力, 天元大人的结界根本阻拦不住他!!’ ‘万一被那个男人触摸到了天元大人的本体——————’ “人间失格”同“不死咒术”碰撞起来,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剧变,是所有人无法想象的。 ……因此,哪怕在这种全世界咒灵暴涨如飞蝗的情况下,咒术界依然硬扛住压力,留下部分人手坚守在安全的东京高专底部。 又一次、 又一次。 身处棋局中时根本无法看清,唯独只有超脱了那个局面,才能够明白过来: 所有人,只是又一次□□心师戏耍于掌心了。 太宰治,完全没有靠近过京都——咒术界的另一个关键据点。 他的目的地,也根本不是东京咒术高专。 这个男人,绕着东京一个区一个区的行走,每天赋予追击者新鲜的刺激,钓鱼一样屡屡放下鱼饵、又不等咬钩就翩然离去。 他仅靠自己出现在视频里,就吸引了整个世界的全部注意,成为了在一举一动之间牵动整个世界呼吸的焦点。 ——而这短短十天,一步步走到了尾声。 几乎是全日本的每一个人,都手持有得以看见咒灵的底牌。 原本上下倾斜的天平,被强行在另一端放上了砝码。 ——这是,人为的公平。 而太宰始终期待的人性,终于开出了花朵。 原本只有两天的“星浆体”同化准备期,由于咒术界高层的惧意,硬生生提前到了十天。 就在这漫长的十天里,被派遣去保护原打算为咒术界牺牲的“星浆体”、那些正值年少青春的高专学生——未来的咒术界顶梁柱们。 极端环境下,那些肮脏、污垢、复杂、多变,同时又美好、易碎、温柔、瑰丽的人性。 又亲眼目睹了多少呢? 棋盘上,操心师托住下颌浅浅一笑。 又有多少高专学生,经历了那些同祓除咒灵截然不同的磋磨之后,正如同七海建人一样。 选择了反抗咒术界。 而愿意拯救“星浆体”呢? 至于另一边、普通人的社会。 操心师愉快极了似的眯起了眼睛。 “星浆体”少女的求救视频,他完全没有插过手。 更别提那个简直叫他赞叹不已的投票,亦根本不是太宰治的手笔。 太宰根本不会去介入这件事。 也绝对不会允许什么人,胆敢破坏这场盛宴。 ……人类、人类,这就是人类啊——! 蕴藏在其中的。 会是他既厌恶又向往,无法摆脱、亦惧怕被照耀到的…… “光”吗? 操心师在黑暗里猛地站起身来。 他捂着脸低低笑着,伸手捏住棋盘边缘。 ——但是。 不管那个选择,结果如何。 咒术界都已经输了个彻底。 要问为什么的话: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是满月。 也是‘天元大人’能够与“星浆体”同化的,最后一天。 时间,已经走到最后一步。 可怜整个咒术界,别提“星浆体”了,连一个主动回去报道的高专学生都没有。 所有人,都一心一意期待着、由整个人类所选择的那个未来。 “………………” 操心师离开了那片黑暗。 棋盘已经不在桌面上。 它坠落在地,跌个粉碎。 在太宰治将第一个棋子落在棋盘上之前,这个绝望世界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 千代田区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店员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同前来换班的同事点了点头。 同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将便利店锁门、提前结束营业。 店员走在路上。 插在衣兜里的手指动了动,她从路旁同样紧紧合拢的窗户玻璃上,看见自己疲累而冷淡的脸。 ‘对不起’,她想。 ‘唯独母亲大人、……不,妈妈。’ ‘哪怕半点可能性也好。我也再不想,见到你的面孔。’ 那个手指,按在否认键上。 ‘请还给我……平静的生活吧。’ *** 文京区。 几个少年少女正激烈地辩论着。 “……我不管!”其中一个少年大声喊,“总之我就是不能接受!!” 他的脑袋上还戴着那顶球帽,但是胳膊却打上厚厚的石膏、吊在脖颈上。 那是有一次,这少年直接在咒灵面前挥舞起棒球棒的结果。 既不是木质球棒形状的咒具,也并没有矫健到足以及时躲开攻击的身手。 仅仅只有胳膊骨折,实在已经是少年命大。 “我不能……我做不到……”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时时挥舞着那个一层层包扎的胳臂、简直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痛,“难道说,要我在之后活着的那么几十年里,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我是一个杀人犯吗?!?!!!” 少年大喊着,另一只手猛捶一下桌面: “——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叫我现在去死!!!” “……” “……” 停顿了片刻之后,马尾少女偏过头去。 “……说不定也不会有那么糟,”她努力分析着,“不是也说吗。会有所有人都拥有咒力的那个未来吧?” 另一个少年也鼓起勇气、笑了笑,打趣棒球帽少年:“有可能……到时候大家又一起在同一个学校里上课了呢。” 眼镜少女则虔诚地低下头,按下了自己的选项: “请你…………活下去吧。” 这是来自少女的祈祷。 *** 丰岛区。 戴墨镜的地下组织成员,询问自己好不容易从医院里抢救回一条性命的同伴: “……你怎么选?” 他那侥幸活下来的同伴,默默吐了口烟圈。 “随你喽。说不定咱们能接到新的生意,又说不定、”他顿了一下,“干咱们这一行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新世界’的那一天呢。” 男人勉强站起身来,把烟蒂随手摁灭。 “………………只是。”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这个日常生活就在刀尖上舔血、亦不知犯下多少罪孽的男人,低声说。 “我也有一个女儿,同那孩子一样年龄。” *** 北区。 仍是那位五官端肃而笑容和蔼的、政客的脸。 只是那副本该毫无纰漏的笑容,在记者哄抢着奔上来举起话筒、而围观者一股脑大喊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崩裂了。 “不许作假!!”、“拒绝政治作秀!!”、“撒谎——”、“骗子!!!!” 这些都曾经是他的选民。 “出示你的手机!!”、“有胆子就给我们看啊?!”、“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无辜少女的吗?!?”、“你这个懦夫!!!” 这些是亲眼目睹过视频的观众。 政客虚浮地笑着,掏出他的手机。 在旁边护卫他的私人武装保镖们,不知为何,也完全拿不出当日胁迫“星浆体”来到宴会场地的理直气壮了。 “请大家作证,这一次、这一次一定——” 那个讪笑的语句都没能说完,已被一颗臭鸡蛋砸了回去。 *** 若是有人有心观察东京地图的话,就会立刻发现: 太宰治这十天的行走路线,其实是在东京内部绕了一圈。 最终来到了这里—— 东京晴空塔。 已经快要入夜了。 整座塔都点亮了灯。 不同于以往“雅”和“粹”的这两种灯光模式,今日的灯光经过了特殊调整,正如同拥有了心跳一般、紧张地闪烁起伏着。 (倒计时) 而从塔顶悬挂下来的两个巨型led屏幕,足以让身处下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左侧的“是”,与右侧的“否”。 两个庞大的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逐渐、持平了。 不知道从几点起,慢慢有人聚拢到东京晴空塔下面。 他们有些人手捧着鲜花,一朵玫瑰、一捧雏菊、新鲜的白百合。 有人点亮了蜡烛。 有人攥紧了手中的十字架,有人握住了胸前的御守。 这片小小的区域,并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的沉默。 祷告着、祈祷着。 恳求着,祝福着。 太宰治与五条悟也同样站在那一片人群之中。 他们换回了最初的服饰。黑衣红围巾、高专的教师制服。 也同样撤下了所有伪装。 可是,已没有人再对他们投以视线了。 这两个人也并不在乎。 他们也只是如同所有人一样,仰着头,倒数着时间,目视着天平左右摆动。 (…………时间到了) 两个人的面庞上,同时浮现出笑容。 几乎持平的天平,向左侧微微一斜。 最后一票,投给了“是”。 这是人类的选择。 接纳了咒术界。 直面从人心中诞生的咒灵。 拥抱了无辜的“星浆体”们。 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了眼天空。 (关键的时间节点被更改) (时间线……再一次向前走了) (那么) (下一个、恐怕就是人类亲手所选择的那个未来了吧) ——就在这时。 “老师。” 年轻人沙哑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了。 预料到了什么,紧急解决了手边一切事情、用最快速度赶来。 追踪着老师故意留下来的定位器。 十七岁的最强、“六眼”的五条悟。 却依然只能望着那个,逐渐消散了的身影。 “老师。” 年轻人轻声呼唤: “你又要——再抛弃我一次吗?” 琉璃蓝的六眼,执着地,试图望进鸢瞳的眼底。 可是太宰他只是笑着。 沉默着。 缄默着。 一言不发。 “………………老师。” 五条悟狠狠闭上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原地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他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攥着拳,舌头用力摩擦过齿尖。 尖锐的疼痛之下,五条悟笑了出来。 那个笑容里,又哪里还有当年那个乖巧男孩的影子? “既然这样的话。” “十年之后、再见吧。” “绝不会让你再抛弃我了。” “——老师。” 五条悟恨声说。</p> 第74章 56 ……沢田纲吉, 非常非常想吐槽。 这样。让我们从头来说吧。 在很久很久……不,也没那么久。其实也不过两年以前。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不过是日本并盛町并盛中学一个普通而不起眼的学生罢了。 比较叫人看得起的, 大概是他15分的数学试卷、和永远不及格的体育成绩吧。 (沢田纲吉:并不想要这种看得起啊?!!) 一切的变化,发生于某一天来到他家、自称为“家庭教师”的小婴儿reborn。 实际身为世界第一杀手的reborn, 那副小婴儿的身体,是身为世界基石守护者之一、彩虹之子的诅咒。 ……当时的沢田纲吉完全不知道这个秘密, 还曾经由于第一面嘲笑了小婴儿的身体而被整个人捶到墙面上去、吐着魂飘了下来。 从那一天起,他水深火热的新生活开始了。 也是从他鬼畜又残酷的家庭教师口中, 沢田纲吉知道了: 原来,他不仅仅是一个并盛町不起眼的废柴纲(沢田纲吉:?!?!), 在他的身上, 还流淌着意大利黑手党家族教父、彭格列一世的血脉。 并且,这个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备选, 目前仅剩他一个了。 厌恶战斗的沢田纲吉拼死挣扎,被reborn一击铁锤险些整个人砸扁。 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完全斗不过家庭教师,天天不是奔波在身中死气弹爆衣往外冲的路上,就是被迫参与了各种各样的“彭格列式修行”。 而在这样轰轰烈烈的每一天之后,偶尔回头一看,沢田纲吉有些恍惚的发现: 曾经那个胆小、怯懦、遭人嘲笑欺负的他,在那个废柴纲的身边。 不知从何时起, 竟聚拢起了这么多人。 从意大利转学来的狱寺隼人, 学校里人气很高而性格爽朗的山本武。 自称杀手的五岁孩子蓝波, 口头禅是“极限”的笹川了平。 统领整个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经历了黑耀中学事件之后, 他又认识了六道骸、柿本千种、城岛犬。 经历了指环争夺战之后, 他握住了手里的彭格列指环—— ‘我没有成为黑手党首领的野心。’ 沢田纲吉在心底说。 ‘但是我的同伴——就由我来好好守护!!!’ 这句话, 一直持续到被十年后火箭筒带到未来。 那个, 被白兰·杰索所毁灭了几乎所有平行世界、而仅余留下一个奇迹般可能性的未来。 几乎拼尽一切赢来了战斗的胜利,大家用同为世界基石之一的玛雷指环消除抹去了白兰对平行世界的摧毁,又将沢田纲吉一行人送回了十年之前。 接着是认识了同为废柴及黑手党首领人设的古里炎真,又同西蒙家族化敌为友…… 再接着是彩虹之子的战争,好不容易把他老师reborn从遭受诅咒的境地里捞出来,结果拼死拒绝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名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转头reborn就给他安了个“新·彭格列一世”的称号、还跟他说九代目已经同意了?!! 沢田纲吉:“……………………” 啊,我十四岁那一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恍恍惚惚。 恍恍惚惚。 综上所述,反抗无效。 沢田纲吉终于还是在十六岁时,被reborn爆锤了一顿、勉强算是意大利语过关,直接整个人被塞进了黑手党学院去进修课程,“为了不给彭格列丢脸”。 而在他努力绷住脸上干巴巴的笑容时,转眼又看见了自己的同伴。 在沢田纲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那张少年仍显稚嫩的面庞上、所浮现出的温柔神情,正如天空一般包容。 ‘这已经是我的责任了。’ 沢田纲吉再一次在心底重复。 ‘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同伴、是我的——’ ‘——家族啊。’ 然后当天晚上,这位新任首领大人在数学试卷(in 意大利语)面前又被打回了原型,一想到第二天的补考,不由得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醒来就是谜一样的纯白房间。 沢田纲吉: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天上的神明都见不得他数学成绩能够合格吗?!!! 不不不这个和你的数学成绩没有关系吧。 至于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仅从萦绕于身周的那个氛围就能感受到,他们也绝不是过着平静生活的人。 白发又年长的那位男性嘴上说的凶,但是沢田纲吉凭借自己流淌于血脉之中的超直感、察觉到那个人说不定是游戏里主角阵营中hp和mp都999999的那种开挂人设。 至于另一位…… 毫无疑问。若是叫别人在这个房间里找出一位黑手党首领,1000个人里面肯定有1001个都会指出那位太宰先生、而看都不看他一眼吧。 就算没有察觉到‘诅咒’的能力,沢田纲吉也感觉到萦绕在那个人身周寂然的死气。 他人的死亡。血腥。权势。 金钱、操纵。掌控。 黑暗如庞然大物,将那个男人死死拥抱在怀里。 ——而太宰先生只是平静微笑着,甘之如饴。 若放在平日于彭格列参加过的宴会里,遇见这种明显手染过不知多少鲜血的“同行”,尚不能完美做到表情管理的新任彭格列首领,指不定会露出反感的神情吧。 可是。 超直感在提醒着他。 剖去种种叫人惊惧厌恶的表象,揭开层层掩饰自我的绷带。 沢田纲吉隐隐察觉到什么。 像一个人站在悬崖边缘拼命打捞着一座城市。 像长久长久在沙漠里行走、却不为绿洲中一口水喝、只要看见一片海市蜃楼的行者。 在那死寂可怖的黑暗深处,仍有一朵萤火,颤颤发亮。 ——而它,也即将熄灭了。 沢田纲吉便忍不住上前去搭话,去询问有关这个纯白房间、关于“通关游戏”、关于绝望世界的事情。 太宰先生似笑非笑看着他,回答了“毁灭世界”。 沢田纲吉便明白了: “毁灭”,同时意味着“新生”吧。 在从纯白房间离开的那一刻,他同时做好了点燃死气之火、同什么可怕敌人作战的准备。 (哪怕真的要毁灭世界) 沢田纲吉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我也要回去啊——!!) 睁开眼睛之后,沢田纲吉:“。” ????? 这不是很普通的街道吗?? 敌人在哪里?关底boss在哪里? 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毁灭世界到底要从哪里做起? 等等、等等,等一下,那只狗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邻居家吉娃娃追着咬了十四年的ptsd差点发作,沢田纲吉苦着一张脸拔腿狂奔,险些在冲过街角的时候废柴体制爆发、一头撞到电线杆上面去。 ……他没有撞上电线杆,反而一头撞着什么人的肩膀,连同对方一起脸朝下跌在地上。 “嘶——好痛痛痛痛、”沢田纲吉揉着额头爬起来,慢慢上移的视线,先看见一张鼻青脸肿的脸。 沢田纲吉:……这场景我熟啊。 果然是他简直不能再熟悉的欺凌场面。 刚刚被“外人”一头撞进来而惊得停下手的高大男生们,这时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沢田纲吉不显肌肉的小胳膊小腿,露出不屑的冷笑: “哪里来的冒失小鬼头?啊?”那些依靠霸凌他人而取乐的笑容狰狞极了。 “不如识相点,我们还能放你————啊好痛?!” 被欺负的那位同学猛地一低头,用脑袋狠撞上这家伙的肚皮,同时大喊一声“快走——!!” 沢田纲吉呆呆“啊”了一声,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简直是习以为常的用右手护住脑袋,一矮身躲过从上方挥过来的拳头,冲过去拽着对方、掉头就跑!! 身后这群混蛋们穷追了两条半街道才停下来。 然后被意外获救的年轻学生,眼睁睁看着他的“救命恩人”刚停下来就左脚拌右脚、叽里咕噜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吉野顺平睁大眼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沢田纲吉早都习惯自己的废柴体制了,非常坚强的从斜坡上冒出头来、冲吉野顺平露出一个大大的傻笑、竖起拇指:“我没事!” 不知为何,明明刚刚被蓄意暴揍一顿、心底冷漠的想着“人性本恶”,这时吉野顺平却不由自主跟着那个笑容、一同哈哈哈的笑了。 后来,两个少年傻乎乎的面对面笑了好一会儿,终于扯痛了脸上的淤青,这才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停下来。 再一起偷偷摸摸从吉野顺平家里偷出了医药箱、互相给对方贴上了okay绷之后,吉野顺平已经不介意和对面的陌生学生多说几句话了。 他谈起自己一塌糊涂的日常,说了自己对别人的失望,又讲了讲他的家庭。 “沢田……比我幸福得多吧。”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吉野顺平轻声说。 那倒并不是在眼红嫉妒些什么。 只是,那是从表面上,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事情。 可是沢田纲吉听到这句话,只是眼神漂移着、结结巴巴地说:“哎、那,那个,大家其实都……都在另一个世界啊……” 吉野顺平瞳孔地震!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叫这个长期遭受霸凌而显得阴郁的少年、一把抓住沢田纲吉的手! “来我的学校吧!!”他鼓足勇气大喊,“虽然我很弱小,但是我不会让你和我一样被欺负、——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 “果然。吉野是很温柔的人呢。” 他这样笑着说。 而那个笑容,叫吉野顺平想到头顶湛蓝的天空。 阳光不刺眼,白云自由漂浮,微风和煦。 偶有打雷下雨、掀起迷雾的天气,也终会过去吧。 不知有多久不曾接受过他人善意的吉野顺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嗯”了一下。 ——就这样,交到新朋友的沢田纲吉,他毁灭世界的第一步开始了! 很好很好,纲吉君,(虽然有够提心吊胆、但是)已经成功伪装进入当地学校了呢 等到第一个月在便利店打工的工资都拿到手里了,沢田纲吉才在颤巍巍回到自己临时租房后、跪地失意体前屈了: (我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新任彭格列首领毫无形象地猛男垂泪。 (为什么我在这里过起了日常生活!!哪里都不对吧?!) (不是说好了要毁灭世界的吗???) (太宰先生、五条先生,你们都在哪里啊啊啊?!) 不好意思,都不在这条时间线上呢。 十六岁的、八兆亿个平行世界的救世主哭完了抹把脸,坚强爬起来。 他想到自己的死气火焰,想到纯白房间里五条先生准备攻击时的能量波动,想到离开房间之前那句话,打算从所谓“咒术界”下手。 然后…… 咒、灵、竟、在、我、身、边。 “所,所所所所以说,吉野你,你你你你一直,都能看见、那,那种东西吗?” 吉野顺平一脸无奈,看着躲在自己背后的好朋友:“……原来你害怕幽灵的吗,沢田?” 沢田纲吉:“咿!我才没有!!” “并不害怕幽灵”的沢田纲吉完全看不见咒灵,只能靠超直感察觉到有什么负面的、糟糕的、恶心的、污垢的产物就在那里,一点点蠕动着要过来。 沢田纲吉:“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差点在朋友面前点燃死气之火来一发x burner,沢田纲吉抓着吉野顺平跑出去好远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从这一天起,两个对这种“幽灵”都一知半解的少年,探头探脑地试着研究那种神奇生物。 吉野顺平:“………………不会照着猎奇恐怖电影的方式去研究的。别抖了,沢田。” 沢田纲吉:“我,我我我我没抖。” 而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沢田纲吉抬头看了眼天空。 (又来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 准确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而每一次察觉到有什么改变了的时候,超直感都会发出极其尖锐的警告!! ……可是,到底有什么发生变化了呢? 每一次、每一次,街道还是那个街道,日常还是那个普通又和平的日常,咒灵也还是看不见的咒灵,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嘛……………… 沢田纲吉瞪大眼睛。 他惊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又忍不住用手背狠狠揉揉眼睛。 “吉、吉野!!!”他不由得抬高声音大喊,“你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的小伙伴并不明白沢田纲吉的惊恐,只是一歪脑袋。 “怎么了,沢田?”吉野顺平面带从未有过的、纯粹的微笑说,“这么着急可不行呢。万一产生负面情绪就不好了。给——” 他递给朋友一瓶小巧的喷雾剂,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形似护目镜的电子产品。 “你连眼镜都没戴吗?那可不行哦,小心被监控抓到。对了、” 吉野顺平满脸笑容: “——这个月咒术高专的入学检测要开始了。我打算去试试。”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沢田?”</p> 第75章 57 在同一时间, 太宰治同五条悟两个人,降落在街道上。 抬头看去,仍是东京晴空塔。 左右一望,还是繁华的现代都市。 只是—— “已经晚了。”太宰治饶有兴趣地说, “到处都是监控设备呢, 恐怕已经记录下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暂时没有说话。 自从开始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狂气来解决“星浆体”事件以来, 他为了时刻准备好应对突发事件、哪怕强忍着信息量灌入大脑的疲倦, 也再没有拿绷带缠绕在眼睛上。 现在, 那双举世无二的“六眼”,竟有些恍然地睁大了。 “我感觉……” 五条悟梦呓似的轻声说。 “空气第一次这么干净。” 在“六眼”的视野里,一只咒灵都没有。 一、只、都、没、有。 可是, 这怎么可能呢? 这里可是东京, 是国际化、人流量超高、负面情绪不知积淀几米厚的东京啊?! 五条悟简直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场景。 宛如新生, 宛如纷纷扬扬的大雪,已把全部污垢尽数擦去了。 ——那可是, 自从他携带着“六眼”诞生,就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纯净场景啊!!! 那双漂亮的莹蓝色眼睛, 神采奕奕地睁大了。 五条悟转过身, 脸上露出极为兴奋的笑容:“走吧!” 他几乎要唱起歌来,恨不得拉着太宰的手在原地转两圈、跳个舞步。 “让我们去看看这个新世界吧!!” 首领太宰轻轻笑了一下,“你确定、就要这样走过去吗?” 他示意已经兴奋上头的五条悟:“你看。你不觉得我们和周围人相比,少了点什么吗?” 无疑。那个区别是相当明显的。 在附近街道上来来回回走过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无论高矮胖瘦,一律佩戴着颜色与形状都有些许差异的护目镜。 在那个镜片上面, 偶尔有电子字幕一样的文字闪现过去。 “呜哇——明明是跨越了十年吧?倒好像来到一个科幻世界似的!” 五条悟更兴奋了, “只是改变了那些时间节点, 和我的世界就完完全全不一样了耶?!” 首领太宰轻巧地反驳他, “你说的那些部分,恰好是足以撼动世界的根基。……怎么样?”他像是藏着些坏心思似的问,“你要去打劫一个路人、抢走他的眼镜看看吗?” 曾经的优秀人民教师,在无下限了十天之后,可耻的动摇了:“……………………” 好奇心让猫猫忍不住探出。 但还是、“……算了,”五条悟不无可惜地说,“差不多到时间了,从夜晚跨越到白天这个时间点,你也该吃饭了吧。” 这下轮到首领太宰:“……………………” 不。要说起来,真正和你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这十天而已吧。 你都不知不觉养成了个什么奇怪的习惯啊。 五条君,请你好好想想第一面你都要对我做什么。你真的没有ooc吗。 首领太宰丧失了所有逗人玩的恶劣趣味,重新恢复成冷淡的表情,任由人拽了拽自己衣袖、往街道对面一家咖啡厅走。 五条悟还不知道为什么太宰一下子又面无表情了,瞎猜一气:“饿了?渴了?无聊了?——不会吧?连整个世界都不够你玩的?还是说,”他一瞬间丢掉了自己的节操,双手捧脸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故意捏着嗓子:“你这就要厌倦人家啦?” “……”首领太宰倦倦地垂下目光,用搅拌棒懒洋洋搅动着咖啡。 “你倒也不必这么费心、要逗我开心,五条君。没必要的事情还是少做吧。” 这种话要是每次都往心里去,早晚有一天咒术界最强要被自己给气死。 但是这也不影响五条悟嘟嘟囔囔、小声抱怨,“你这个属性是蚌壳吗?好不容易松动点就自己缩回蚌壳里头去,……真是的,哪有你这种超难攻略的属性啊?放在游戏里绝对是个噩梦级别的了…………啊这里加一份榛果巧克力派!”五条悟招手示意点餐,又把咸口的厚玉子三明治推给太宰治,盯着人吃饭。 “偶尔也接受一下年长系的照料嘛”他又露出个轻飘飘的笑容,“怎么样?我是超会照顾人的五条老师吧?” 首领太宰:“……” 弹幕: “我一直屏住呼吸看到现在,才终于敢说话……” “我差点傻了……” “说实话,我已经傻了…………” “不愧是首领宰,玩弄世界这叫一个熟手……” “真·说搞就搞,说干大事,大事当场就一个躺平,闭眼安详。——顺便一说对面是首领宰的话我就叫大事!” “之前全民投票我整个人都尖叫疯了!!!天哪天哪天哪,我可从来没想过星浆体事件还可以这么解决啊?!” “真不知道275仰头看全民投票的时候心里究竟会想些什么……那可是导致他疯批觉醒、一年后又导致挚友组决裂的导火//索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可怜还是该羡慕175,他都不知道他老师这么做一共都拯救了多少人,也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啊呜呜呜呜……” “结果现在想想,首领宰可是老早就说过‘让整个人类选择’吧?结果居然是字面意思上的大场面啊?!?!我跪了,剧本组我真的跪了!这真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脑子吗!” “所以现在这个‘新世界’到底魔改成什么样了?!” “我的虎子还在吗??惠惠你在哪??不会跟你爹咪一起出国做雇佣兵去了吧????(笑哭)” “而且那个人人都戴着的眼镜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想想越来越魔幻了hhhhh” “说起来这个真的是十年后吗?之前跳时间线的时候175是不是赌气瞎说的?” “我就想槽一下首领宰宰这个叫周围所有人不由自主男妈妈属性的被动技能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换个人我肯定已经大喊起了‘不要男妈妈!!!’,但这个可是绝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首领宰宰!!我只有大喊‘男妈妈摩多摩多’!!!!” “那么究极问题来了:这个已经被首领宰宰蛊得不要不要的275,他到底有没有ooc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终于放松下来,眼见着两人平安落地、又坚信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什么能够难倒智与力天花板,开始快乐口嗨。 狱寺隼人一瞬间意识到三条时间线已经合并、他独占自家十代目的快乐远去了,不由得一边无能狂怒,一边试图从弹幕里搜集信息,对着另一边满脸懵逼的十代目隔空喊话。 芥川龙之介也快乐极了,混入一群把首领宰夸出花来的弹幕群中,疯狂输出厨力!!! 武侦宰:“求求你闭嘴吧……芥川……………………” 反复窒息gif 为什么这个弹幕没有屏蔽功能?!?! 如果弹匣里只剩一颗子弹,而面前站着芥川。 他愿意把那颗子弹留给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而愉快的此时。 五条悟端着焦糖玛奇朵咖啡的手,突然微微一颤。 他强撑着把马克杯放下,伸手要去拽太宰—— “……快、————走!!” 自诞生以来,从未感受到的痛苦自脊背往上蔓延。 与此同时,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外抽取一般,原本庞大的咒力,如同被拽住线头的毛线团、转瞬间就要被抽空了!! 不过短短几秒,细密的冷汗已经顺着五条悟额头往下滴。 他快要呼吸不过来,连咽喉里都往外吞吐着血腥味。 唯独,那双莹蓝色的六眼仍狠厉地闪烁着。 他看见端坐对面的太宰治微微皱着眉、握住他的手发动了异能力。 什么都没有发生。 左右一望,坐在咖啡店里的人们依旧满脸笑容,宛如根本看不见这里的突发情况般、全然愉快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哪怕是拥有异能力、理应被世界同等程度诅咒着的太宰治,看上去也全不像遭受了什么攻击。 唯独五条悟,已经痛得不得不用手肘撑着桌面、才能勉强坐起身了。 “别费力了。” 有人站在咖啡店门口,平静地说。 “咒力越强、遭受的反噬越强。” “你已经废了。” “——小偷。” 他说完就从门口往里走。 一路上所有人都笑容可掬的、微笑着点头着同他打招呼。 他穿着漆黑底色的纹付羽织袴,领口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 那是隆重的传统礼装,包含了全套的羽织、纹付、角带、袴、足袋、履物、白扇。* 走到桌前的时候,他将罩在眼睛上的不透光漆黑眼罩拽了下来,露出一双一模一样的、琉璃蓝的“六眼”。 而到了这时,那双眼睛沉沉一如深海。 “我多等了一年,还以为你不来了。” “迟到可不是好习惯呢。” 成年许久的男人,用低哑的嗓音说: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啊。老师。” 那并不是别人,而是身穿和服的五条悟。 是太宰治在这个世界所选择的、早已警告过的,学生。 首领太宰看起来并不惊讶自己学生的冷脸与危险气场,他只是将人简单打量了一番,苍白面容上浮现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那么。你已经比我活得时间更长了,悟君。”</p> 第76章 58 “但是。” 首领太宰说, 略微敛着眉、并非全然满意的: “我不记得有教过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这句话完全没说错。 虽然成年了的学生裹挟着沉沉气势、冲过来仿佛要兴师问罪似的,但他这样站着, 也并不似完好无损的模样。 那张同另一个人半点不差的帅气面孔上, 也逐渐浮现出冷汗。 几乎随着呼吸起伏, 那张脸上连血色都逐渐褪干净了。 已经痛到被迫趴在桌子上的“敌”:“??????” 硬生生气笑了。 “喂、你这个也太……偏心的, 嘶…………!” 首领太宰难以理解那个拼着最后一口气、都要在另一个人面前争口气的倔强, 无可奈何地侧头看他一眼:“我认为这个用词也没有错误。” 他说着微微向椅背上一靠, 以这样稍仰起头的姿势、注视着他的学生。 那个眼神之中依旧没有后悔,没有惧意、没有惊慌。 仿佛站立在太宰面前的, 并不是变化巨大的男人,而仅仅只是当年那个看似坐拥一切、实则一无所有的八岁男孩。 “不过, 你会换上这种衣服、倒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太宰带着点儿些微的冷意,浅浅笑了一下。 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低垂。 “我想。你应当不是那种愚钝到半截身体都已经埋进土地里的蠢货吧。” 那依然是高压的、训诫学生的姿态。 听见这句话, 仅从衣饰上便可窥见其目前身份之高贵的学生,非但不感觉冒犯, 反而带着些许甘甜笑了: “别担心、我,……老师,”他也痛得要命, 但是比一击就被放倒的另一个自己来说、更能够忍耐这种痛苦:“比起蠢货, 我疯多了。” 二十八岁的男人几乎要不顾仪态地哈哈笑起来。 “我只是想,试试……用整个世界, 呼…………留下老师的、方法。” 他逐渐站不住了, 身体前倾、用手扶住桌面。 顿了一下,五条悟执着地向太宰伸出手去。 冷汗顺着眼睫往下滴, 轻轻一颤, 落下一路水痕。 “……别这么残忍。老师。”他示弱般说。 而太宰垂眼看了看那只手掌, 比方才更加温柔地笑了: “学得真不错啊,悟君。” 他满口褒奖地说。 “透明不可视薄膜手套与接触性神经毒素,可以说是奇袭时候的黄金组合,足够叫人出其不意了。那么,你知道这一次错在了哪里吗?” 五条悟舔了舔嘴唇,盯着太宰:“……请老师指教。” “那个错误是,我亲自遭受过的暗杀、早可以编写一本厚度几英尺的百科全书。你还远不够格。另外——”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学生的前额。 太宰以不含任何温度的声线说: “我也不记得,教你用过这种腌臜手段啊。五条悟。” 被足以令浑身战栗起来的杀意相对着,五条悟看起来却并无半点惧怕的样子。 他只是满怀遗憾地收回了手,一仰头,用嘴唇不怕死地碰了碰枪口。 方才痛到直抽气的姿态也强行忍住了,唯独从冷汗同那个狼狈面色上,还能看出他剧烈的疼痛。 “你不会开枪的,老师。” 男人笃定地低声说。 “我还有你一直想要的小礼物,想要送给老师呢。” “——‘足以无效化咒力’的小道具,我已经搞到手了。” “而老师,你也看到它的使用效果了,对不对?” 连同咒术界最强的两个五条悟都能放倒。无疑,这个‘小道具’的效用确然货真价实。 可太宰并不被这句话取悦到。 他的视线依旧比冰更加冰冷,手指搭在扳机上、往下一扣。 “……………………” 三个人中,没有一个将视线移开。 而从那个枪口中,并没有吞吐出致命的火花。 在那被迫无效化了所有术式的脑门上、开一个脑浆乍现的洞口。 太宰治的弹匣里,本来就没有装填子弹。 “——老师。我真喜欢你的心软,”五条悟低低笑着,又哀求道,“别再把我推走啦,你看,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坏事嘛,对不对,老师?” 现在的这份撒娇同以往不一样,变得似真似假、叫人难以辨认了。 首领太宰冷着脸,将□□收回去。 在这一刻,他诞生出了同另一个世界里武侦宰同样的心情: 难道说,“太宰治”就是不适合带学生吗?!?!!! 弹幕,混乱一片。 一开始: “嗯????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见285穿和服?!?!” “天呐天呐这身衣服也太好看了叭!!呜呜这个身高这个腰这个肩这个腿,不愧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就我一个人感到毛骨悚然吗??小时候这么抗拒五条家的幼悟,居然长成一个会主动穿传统和服的大人?!?” “啊左边一说我也好方!不不不我简直不仅是方,我有点怕啊??首领宰宰你看你家学生都黑化成什么样了——他到底是要干嘛?!” 然后: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同样都是美貌的白毛大猫猫,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啊啊啊啊啊5啊你快住手!!!看你们两个都痛成那个样子我好心疼?!” “平时根本不受伤的人突然被刺激一下可是很痛的!!快住手啊黑化的悟君!!!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啊!这可是你主场的世界啊别下手这么狠可不可以!!” 再接着: “嗯?!?!285你要对你老师干嘛??????” “什么??首领宰宰你说什么???你学生要拿什么对付你???” “我靠吓死我了?!又是下毒又是那个——嗷285搞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首领宰一直想要的咒力无效化工具??他要那个做什么???他自己不就是异能力无效化吗?等等有了这玩意儿285已经无敌出宇宙了吧?!” “救命啊这男人真的疯了!!真的疯批简直吓到我——” “就算两个五条悟站在一起宛如双子一样我都不敢磕了呜呜呜呜——” 又有人嚎起来:“呜呜呜呜信息量过大吓得我心脏骤停,有没有人来救救我1551” reborn:省省吧,别嚎了。救世主这就来了。 他已经眼尖地捕捉到天边一抹迅速划过的亮橙色火焰。 忍不住想叹口气。 哼,蠢纲。 黑发黑眼的世界第一杀手,简直恨铁不成钢。 明明是三个人的通关游戏,你却一直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好好一个彭格列新任首领,堂堂正正板上钉钉的黑手党教父。 你怎么连个名场面都没分配到? ——果然。还是锻炼得不够吧。 在那张面孔上浮现出的冷酷微笑,足以叫他的学生战战兢兢、魂飞天外。 更何况…… 身为成熟的意大利男人,reborn瞥了眼屏幕里简直叫空气都焦灼起来的真·要命三人行,又看了看此时已经落下地、正一头往里冲的沢田纲吉…… reborn:我简直没眼看。 干啥啥不行,一头撞进别人修罗场里你倒是第一。 努力活下去吧,阿纲。 某位鬼畜家庭教师,相当敷衍地在意识里给人画了个十字。 这时沢田纲吉已经推开咖啡店的门了。 自从世界骤变、简直像是完全换了个新的一样之后,无时无刻,他的超直感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差点叫他紧张地连走路都同手同脚。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世界,真的完全不对劲。 险些让沢田纲吉以为自己不知何时又跨越到一个平行世界去了。 先不提周围路过的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纯粹、简单、又快乐。 或深或浅的笑容挂在他们脸上,仿佛这个世界是一个童话般的理想乡。 更不用提,沢田纲吉同吉野顺平谈了一会儿之后,所察觉到的巨大漏洞。 ——校园霸凌?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啦。 ——是怎么初次见面的? ——哈哈,不就是沢田你跑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撞到我了嘛。 ——那、那你脸上的伤口? ——沢田你不记得了?是我前段时间试着自己做饭,结果不小心被烧伤啦。小事小事,不可以担心哦。 ——那吉野胳膊上的伤呢? ——哎那个啊,是骑单车的时候、撞到墙上了。 沢田纲吉还在努力维持着正常对话,其实背后冷汗都快冒出来。 那些曾经在霸凌事件中经历过的伤痛,竟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怎、怎怎、怎么回事?!?!这个真的是吉野顺平对吧??不是被幽灵附身了吧?! 想到这一点,沢田纲吉又鼓足勇气问:“对了,吉野,你还记得‘幽灵’吗……?” 吉野顺平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歪了歪头,连问了几个电影的名字被否定了之后、才恍然大悟般双手一拍: “哎呀,今天沢田是怎么回事,净问我一些常识性问题,害得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他微笑着说: “那是‘咒灵’啊。早在2006年就公布向全社会的‘咒灵’嘛。” “沢田。” “怎么可以连这个都忘掉呢?” 被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神看着,沢田纲吉吓得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几乎拿出被reborn用枪口威胁着去宴会与人交谈的那份气势,才算是把人给敷衍过去了。 一等吉野顺平走出这条街道,沢田纲吉立刻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排除周围一切干扰,选择去相信自己的超直感。 (给我一个答案) 沢田纲吉坚定地想。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语言无法形容的直觉,让他抬头、望向其中一个方向。 ——这就是沢田纲吉点燃了死气火焰,凭借滞空的高速机动和超直感避开了一路上监控、直接冲到这里的原因。 头顶金橙色火焰仍未熄灭的少年,大踏步冲进咖啡厅里。 他几乎不用筛选,就直直走向其中一张桌子。 沢田纲吉笔直地凝视着首领太宰: “请给我一个解释。” 死气状态下语气分外冷静的少年,近乎强迫地命令道。 “——太宰先生。” 这副模样,倒是颇有黑手党教父的气场了。</p> 第77章 59 虽然这句话说得颇有些微妙——尤其放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太妙的场景下。 但是, 倒完全没有人因此而想歪。 被头顶冒出火焰的少年这样质问着,首领太宰连半点惊慌都没有。 他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对方,脸上浮现出礼节性的微微笑容: “沢田君。” 连跨三个时间线、把整个世界都搞得翻天覆地之后, 太宰治依然清晰记得当初在纯白房间里相遇的这个少年, 再准确不过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倒是桌子上已经蔫了的教师五条悟歪了歪头, 努力片刻想了起来, 抬了抬手指就算打招呼。 他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嗨, 好久不见啊,少年。” 旁边哪怕摇摇欲坠也坚持站着的和服五条悟, 忍不住皱起眉,不悦极了。 “老师……”他简直磨着牙说。 “这又是谁啊?!” 从没有听老师提起过的陌生人。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看起来会符合老师的收学生标准。 这又是从哪里偷跑过来的成长期猫科? ——老师!有我一只猫还不够吗?! 如果这位学生君的心情能再晴朗一点的话,恐怕就会这样抱怨了吧。 可惜。能够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顺着他心意进展的事情,至今为止, 也一件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痛得都快奄奄一息的家伙, 哪怕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也要刻意露出挑衅的笑容: “哦哦, 你怎么还不知道呢?” 那可恶的小偷说,拖长声音,故意气人。 “我们三个。” “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伴啊。” 哪怕五条悟听出来这句话里含有故意隐瞒了什么的部分, 也依旧被气得不轻。 痛上加痛, 他真想趴在老师怀里撒娇,听老师纵容又无可奈何的斥责…… (可是——) 他那有必要之时、从来不曾让情感为理智让过步的老师, 只是将椅子向后一推, 站起了身。 太宰无视了两个正自相残杀的咒术界最强,只简单对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我们出去聊。” 鸢瞳垂下时, 泛起些许深不可测的笑意。 “正好。我也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个‘新世界’的变化。” “?”趴在桌子上的教师五条悟不敢置信, 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喊:“咦咦咦咦咦???真的假的??你要把我就这么留在这里??所以爱会消失是不是?”他真的不怕死, 放肆在别人雷区上坟头蹦迪,“难不成那些花前月下甜言蜜语全部都——唔唔唔——!!” 太宰拿桌上曲奇饼塞了他一嘴,垂眼看看他。 “虽然悟君不会杀了你,好歹少受点苦头不好吗。” “虽然我不会‘真的’杀了他,但老师无论如何都会回到我身边的。” 五条悟接上这句话。 哪怕他已经彻底站不住了,也宛如手握王牌般笑了起来。 首领太宰连一个冷酷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稍微示意了一下沢田纲吉之后,他脚步不停地、向着室外走去了。 弹幕: “……?所以,阿纲或成最大赢家…………?” “不不不我觉得首领宰宰就是找了个借口吧,太可怜了27,闯进来成了个真·天降,妥妥拉满了仇恨值……” “呜哇阿纲,虽然一直嫌弃你在三个人的电影里没有姓名,但我也没想让你在这种可怕的三人行电影里强行拥有姓名的呜呜,成年人太心脏了我怀疑你玩不过……” “左边姐妹自信点,把‘我怀疑’删掉吧,这仨也就275好欺负点————嗯??我哪里来的自信说5t5这个咒回天花板好欺负的?!” “宰宰给你的自信吧……我怎么横看竖看,感觉原著无敌的五条老师成了生物链最底层来着……这不科学?!?!” “算了算了希望黑化的悟君给彼此都留一口气,看他们痛成这样我都要哭了呜呜呜呜,对自己也太能下狠手了wtw!!” “就是不知道285的底气从哪里来……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乖乖听话(除非正准备搞事)的宰……” “现在还有什么可能把宰留在这个世界的吗?也不知道285到底准备干嘛……别太狠啊我的5,你要是敢踩首领宰的底线,我怀疑你要被所有世界里黑化程度最深的首领宰宰精神或者物理上背刺……” “哎看285这个不肯放手的势头,估摸着等会儿就追上来了。” “咱们先跟着首领宰宰看看这个新世界吧!!我可太好奇这个魔改版本的咒回了!!!” 沢田纲吉在熄灭了火焰之后,又恢复成那副看起来软绵绵好欺负的模样了。 首领太宰垂眼看了看他,没有去细究这一点。 他仍保持着社交性的温和微笑,用寥寥几语,概括了同为纯白房间里的组成人员,他和另一个五条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明明是简直叫人连想象都不敢、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宏伟壮举,明明是将全人类善恶算计于其中的可怖布局,被这个男人平淡讲出来的时候,却仿佛不值一提似的。 连语调都空虚极了,就如同这不过是一件叫人无趣的小事而已。 结果,再侧头看看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相当捧场地露出了“这也可以——?????”总之石化到快要开裂的震惊表情。 “……”太宰唇畔的笑意稍微真实了一些,他好意提醒:“沢田君?” 他不再以对待同样身份——虽然另一个少年看起来怎样也不像是个黑手党首领——浮于表面的礼节去对待他,而是略微转换为单纯的成年人立场。 “回神,沢田君。” 太宰在那个石化雕像旁边打了个响指。 “在陌生人面前随便失神成这个样子,足够人杀掉你好几次了吧。” 等等等等,单纯的成年人口中也不会随便出现“杀掉”这个词吧。 “呜哇、对不起!”回过神来的沢田纲吉下意识一鞠躬,“明明还在对话却擅自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 随着对面气场的放松,这位新任彭格列首领,也不由自主按照习惯了十四年的日常模式去说话行动了。 “……”太宰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额外多说些什么,只是反过来询问对方在这个绝望世界都经历了什么。 沢田纲吉顿时觉得预先准备好的台词很烫嘴!! (呜呜呜呜呜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在心底失意体前屈。 (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就好像已经闯进魔王城干掉魔王、只差一步拯救公主就完美通关的勇者,只有我、只有我!!还是天天在村子里做着跑腿任务的level 1的村民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从reborn的死亡训练中活下来的好处之一,就是哪怕沢田纲吉心里面已经在宽面条飙泪了,他脸上还能多少维持住一个笑脸。 “就、就是……认识朋友,然后有一天突然就…………” 深感自己经历过于丢脸的沢田纲吉,到底还是结结巴巴全部坦诚了。 这份过于直率的坦诚,又让首领太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的确是黑手党首领、吧?) 难得的,在他心底也产生些许狐疑。 (或多或少,先听到我这边的故事情节,难道不应该警惕一下我、多少有点保留吗?) 这样的思绪一闪而过。 (但是算了,没必要在意这个) (重要的是这个‘新世界’) (在这个全部时间线都已经合并的此刻————) 他们已经走到不远处的商业街了。 可谓是人来人往,分外繁华。 太宰微微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幸福的笑容,从怀里将手//枪掏出来。 他卸下弹匣,慢条斯理地当着所有人与全部监控的面,装填子弹。 ——然后,在沢田纲吉目瞪口呆的视线里,对准天空,直开三枪!!! “呜哇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啊太宰先生?!?!” 近距离被枪声震到,下意识没去夺枪的沢田纲吉被迫捂住耳朵、苦着脸揉了揉,又像操心自家那些时常不分场合添乱的守护者们一样、好言好语地劝说: “别这样!会吓到……普通人、的——??” 这句话都没有说完,沢田纲吉看着面前叫人倍感荒谬的场景,差点把舌头也吞回去。 ——同样被枪声惊吓到,街道上普通人的反应,却不是尖叫、不是逃跑、不是恐慌。 他们同时停了下来。 有些人的第一反应,是从衣兜里掏出胶囊咽下;有些人忙不迭往空气中喷几下喷雾,自己凑上去嗅一嗅;有些人仰头喝了两口饮料般的液体。 下一秒,因不安而浮现出的负面情绪,又尽数消散了。 这些人含着笑,回头看了眼当街开枪的太宰治,安然地转头走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沢田纲吉在极度的毛骨悚然下,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 还没完。 以一个在其他世界很难想象的速度,警部们几乎是立刻就赶过来了。 首领太宰干脆利落地把枪一收,侧身躲过对方要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反而动作灵巧地揪住他的衣领。 直视着这位警部的眼睛,太宰治露出一个符合自己身份的冰冷微笑。 不知道亲手操纵了多少血腥的黑暗、萦绕在他身边。 那个笑容,几乎是立刻的、要将人带入死亡里面: “我是、太宰治。” 已经把整个世界搅合得天翻地覆的男人,用唯独一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 显然这一次,这个名字并没有在仅仅十余年后就被忘却。 这位可怜的警部几乎是立刻就张大了嘴,可是那份骤然席卷而来的恐惧,叫他喉管战栗着、一时间只发出令人怜悯的抽气声。 “…………” 太宰治向后退了两步,将双手举起、一个乖巧投降放弃了武装的姿势。 他依然同那位警部保持着对视。从那虚无鸢瞳的眼底所浮现出的冷酷神色,直叫人一瞬间堕入冰窟。 果然。其余警部们一哄而上。 不是针对已经自我解除了武装的太宰治。 而是将那位警部、反过手拷在地上。 “警报!!警报!!!”其中一位警部拿起呼叫机,“有人负面情绪严重超出标准线!” 有人调试着电子眼镜上的观测功能,大声喊:“准备咒灵祓除武装!!” 还有许多人推着约束床架冲过来,更多人嚷嚷着“需要重新教育——!!” 原本站在商业街正中心的太宰治同沢田纲吉,反而被人群挤到一边去、无人问津了。 沢田纲吉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世界……??” 而太宰治、这位亲眼目视了人类自己所选择未来的操心师,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从未这样放声大笑过,以至于笑到一半就开始咳,边咳边喘。 沢田纲吉忍不住伸手扶住他,微微仰头、看着那张满怀着愉悦、又仿似刚看了出滑稽剧般浸满讥诮的苍白面容。 “哈哈……呵——沢田君,你已经知道咒灵是怎样诞生的了吧?” 太宰咳嗽了一会儿,竟像是教导什么人般、以这样的口吻对沢田纲吉提问道。 “哎、是!那个,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里诞生的。” 十六岁的少年乖乖回答。 “那这样一来,如果想要彻底消灭咒灵,该怎么办?” 太宰噙着笑,干脆顺着墙壁往后一靠、仰头看着那片千百年来既无变化、又已截然不同了的天空。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杀死全部人类了。” “可是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称得上是‘游戏通关’吧。” 那两片血色不足的唇瓣开合间,吐出令人心生寒意的言语。 “我并没有去引导人类往另一条道路上走。我只是揭开所有掩饰,把一切强行放在天平上、让人类去看见自己的选择而已。” 太宰依然轻声说着。 “这就是人类交给我的答卷。” “——不能杀死人类的话。” “就杀死人类的‘负面情绪’吧。” 苍白的男人侧过头来。 那份一时狂热的笑容,已经完全冷却了。 太宰像是已厌倦了什么似的,冷冷地说: “多么可笑啊。” 弹幕傻了。 “反、反乌托邦…………?” “我靠,反乌托邦……??” “咒术回战,反乌托邦………………?” 反倒是那位始终保持缄默的莹光蓝色vip弹幕,放声狂笑起来!!</p> 第78章 60 无需怀疑。自始至终保持着旁观者态度的荧光蓝色弹幕, 正是夏油杰。 ——同弹幕中昵称“275”的高专教师五条悟、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夏油杰。 但是,他的经历同这个所谓“绝望世界”里的人, 可谓迥异。 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先将他的童年与少年时光略过。 对夏油杰来说, 真正的人生开端,是从进入咒术高专开始的。 对外名称是宗教学校的高专, 惯例的人员稀少。 与夏油杰同届的,不过只有五条悟与家入硝子二人而已。 在他的那个世界里, 五条悟别说主动回家族强行夺权成什么“五条家主”了, 他根本是把咒术世家的面子往脚下踩, 对一切所谓“正论”都嗤之以鼻、不屑得很。 当然, 在那个并不存在太宰治的世界里, 五条悟的童年生活究竟如何, 连夏油杰也不得而知。顶多从那些间或抱怨的话语里, 猜测出些许端倪。 ——但是显而易见,类似什么“诅咒师联合咒术界各个小家族(并另两个御三家)攻击五条家”、“咒术界高层针对五条家‘六眼’施以囚//禁刑罚”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一件也没有发生。 五条悟就是那个五条悟。 嚣张、恣意、张扬,又有骄傲的资本。 而他夏油杰,端得生了个优等生的皮囊, 骨子里的骄傲、半点也不比五条悟少。 若非如此, 出生在普通人家庭里的夏油杰, 又如何无比熟稔地掌握了咒灵操术。 若非如此, 他又怎么会同五条悟成为一生的挚友? 年少青春时, 丸子头、阔腿束脚裤、扎耳钉的夏油杰,与墨镜不离身、骄傲从全身毛孔中往外溢散的五条悟, 恐怕是夜蛾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吧。 但是无疑, 年纪轻轻就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二人, 绝对是有资格骄傲的。 ——要知道,全世界一共也才不过只有三个特级啊。 然而。这份骄傲很快被打碎了。 同绝望世界里、太宰治一手掌控了进度的“打碎”,截然不同。 那份碎裂时诞生的耻辱感,是毕生都难以愈合的伤口。 同样是2006年。 同样是刚入夏没多久。 同样是“星浆体”事件。 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课时间,硝子被他和五条悟两个人的斗嘴给吵走了,夜蛾老师走到讲台上,给他们发布了“保护并抹消‘星浆体’”的任务。 哪怕是现在,夏油杰仍然记得那时日光的灼烈,依然能从鼻尖闻到高专校园里、肆意生长的草木竹叶香。 那时的二人,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他们讨论了若是“星浆体”少女不愿意同化、该怎么把人藏起来,如果和‘天元大人’开战、又是怎么样一副热闹景象。 那时候的夏油杰,还是个满心“咒术师职责”、“强者应该守护弱者”的天真年轻人。 就在任务第三天。 他同五条悟带着“星浆体”天内理子、“星浆体看护人”黑井美里,打赢了诅咒师集团、揍翻了绑架犯、压着黑市悬赏到期的时间点,回到了高专。 ——就在高专的结界里,上一秒五条悟刚解除彻夜守护“星浆体”的无下限术式。 下一秒,他就被“术师杀手”伏黑甚尔捅了个对穿。 那可真是一番苦战。 和绝望世界的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里,几乎所有的仇恨值都牢牢栓死在太宰治一人身上,不仅向着直接从禅院家除名的“废物”低头、咒术界高层更是毫无顾忌地选择下订单、委托伏黑甚尔去暗杀太宰治。 当然那些老头子们的所思所想,在太宰治面前就是个笑话吧。 眼睁睁看着悟跟着一起胡闹,守在太宰治身边、甚至跟另一个伏黑甚尔假扮男仆、都要使劲往咒术高层脸上连甩几个耳光。 夏油杰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 ——“星浆体”天内理子死亡。 ——“星浆体看护人”黑井美里死亡。 若不是家入硝子赶到及时,夏油杰也早就死了。 而如果不是五条悟自己生死一瞬间领悟了反转术式,转回头去又反杀了伏黑甚尔。 五条悟,也早就死了。 双手托抱着天内理子尸体、遍身血渍的五条悟。 转过头来问他“要不要把这些人都杀掉”。 而愚昧无知的盘星教教徒、站在一旁微笑着鼓掌的、——那个景象。 夏油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哪里有什么“一共十天”的漫长选择时期啊。 生死不过一瞬间。 信念的颠覆,也只是一个念头倾轧而已。 现在想想,太宰治岂不是太过温柔了呢。 看似绝路,又总留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光明在那里指着。 同样是保护“星浆体”的任务,绝望世界的诸多势力、都被太宰治玩得团团转,哪里有充足精力冲着真正的“星浆体”过去。 分配给咒术高专学生的,分明是“看清楚自己理念”的选项啊。 十天之日过去,在最后一个满月,咒术高专最底层、‘天元大人’的结界外,都没能等来任何一个“星浆体”的身影。 这就是操心师的高明之处。 这就是同化过程彻底失败的原因。 可是,他的世界并不是这样!并不是这样啊!! “星浆体”事件之后的第二年,2007年,夏油杰才知道—— ‘天元大人’之所以看似平稳,或是因为又有一位“星浆体”降生,或是因为、另外有“星浆体”,代替天内理子牺牲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牺牲总是这样、无声无息。 也是在同年。 在一次信息不匹配的任务中,低了他一届的学弟、灰原雄,在超过学生能力的祓除任务中,确认死亡。 与他一同出任务的七海健人,双目受伤。 也是在同年。 他从另一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那里,听到了彻底消灭咒灵的方法。 既然咒灵诞生自人心,诞生自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自人类微弱咒力的肮脏积淀。 那么。 其一、去除全人类的咒力,世上没有咒术师。 其二、让全人类都能控制咒力,世上所有人都是咒术师。 仍然是同一年。 夏油杰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杀死所有的非术师,创造一个只有术师存在的理想世界。 “乌托邦”。 “…………” 凭什么呢? 在他踏入那间愚昧村庄时,他就在想。 凭什么呢? 在他本以为会看见诅咒、却只看到两个被普通人类硬生生虐待到体无完肤的年幼术师时,他也这么想。 凭什么呢? 在他召唤出咒灵,杀死了全村所有人口、叛出咒术界时,他也忍不住这样想。 ——凭什么,要让身为同伴的“咒术师”,为根本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去毫无意义的牺牲啊?!?!!! 那不是你们的诅咒吗?!那不是你们的负面情绪吗??? 凭什么你们在根本看不见咒灵的情况下,还能毫不心虚地将恶意对准咒术师呢?! 凭什么———— 你们。 怎么不去死呢。 夏油杰握住两只伤痕累累的、属于年幼术师的小手,微微笑了。 没有。 没有什么“房东太太的感谢”。 在普通人对咒灵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夏油杰所能收获的、只有同伴的死亡而已。 因此。 他叛逃了。 成为一介诅咒师。 占据了曾用恶意杀死天内理子的盘星教。 他对着普通人下手了。 从那时起,他的眼里再没有非术师。 他回报以同等程度的蔑视,称他们为———— “猴子”。 一边从猴子身上剥削财产,一边从猴子身上孵化诅咒。 这样的诅咒师生涯,差不多也过了十年吧。 就在前不久,他从消息渠道里听闻,五条悟最近保下了一个新学生、自身携带有特级过咒怨灵的乙骨忧太。 还没有来得及亲自前往确认,夏油杰就被迫来到了这个完全不是生得领域、也不能用任何方法离开的空间。 他注视着弹幕,确认了自己未来的死亡。 也确认了,那个连尸体都要被利用、将挚友困锁在狱门疆内的未来。 “………………” 夏油杰冷冷笑了一下。 他并不怎么吃惊,对于自己的死亡。 但是连死亡都要利用,他可真是有够谢敬不敏的。 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夏油杰心底只有对猴子们的烦躁与厌恶。 他既不屑于同他们说话、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同时亦只是盘算着,从这些“弹幕”上带来的信息、究竟能怎样用于改变他自己世界的命运。 ——可是、 ——可是。 那个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宛如呼吸般随意操纵着人心的。 做到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个明明身为黑手党的首领、双手也沾满血污。 却偏偏能够给其他所有人照亮道路的男人,太宰治。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绝望世界走向另一个对他来说如坠梦境的未来。 所有“星浆体”都存活。 灰原雄同七海建人完好无损。 五条悟也不必经历挚友背叛的惨痛。 甚至连伏黑甚尔都还活着。 不是由一个人选择、而是由全部人类所选择的未来。 ——在太宰治手下,硬生生走出第四条道路: 消除全人类的负面情绪,以此从根源上消除诅咒。 不仅如此,在这个咒灵与咒术界已被公开的世界。 再也没有咒术师,会被无意义的牺牲了。 夏油杰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笑着笑着,又忍不住用手掌捂住眼睛。 (我输了) 夏油杰真心实意地,对着一位曾在他心里归类为“猴子”的无咒力者,低下头去。 (谢谢你) (太宰治………………不。‘太宰老师’) 在夏油杰面庞上浮现出的温柔笑意,仍是十年之前、三人青春年少时、纯粹柔和的模样。 (让我看到一个) (让我打心底里) (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世界啊)</p> 第79章 61 首领太宰自然不知道弹幕的实时回馈。 也对自己所造成的连锁反应一无所知。 ——但是, 哪怕是知道了。 这位已对这个世界感到索然无味的首领大人,恐怕也不会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吧。 他看上去像是无趣极了,如同已经厌弃了手里玩具一般, 对已经了然于心的东西、再也不感兴趣。 太宰轻轻挥去沢田纲吉仍扶住他的手,自己站直了身。 以冷淡的视线, 望向已将同类押送走、现在正向他们二人走来的警部。 对面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微笑着调试着面上佩戴的电子眼镜。 不知道是否调整到了某种模式, 警部温和地询问道: “二位, 为何没有佩戴眼镜呢?” 就在沢田纲吉下意识眼神一飘、又强忍着绷住脸上表情的时候,对面仿佛透过自己的电子屏幕探测到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着点了点头。 “请问, 两位是咒术师大人吗?” 首领太宰倦倦的, 并不答话。 沢田纲吉张着嘴“啊”了一下之后, 赶紧接过话题。 可见reborn的生死教学模式是多么成功,当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下意识挂起属于彭格列新任首领的微笑时,那份并盛町普普通通的邻家少年感立刻褪去了。 沢田纲吉微笑着,以问题回答问题,巧妙回答了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的那个问句: “为什么这么说呢?” 显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他们得到了对面警部的认可。 在那副亲切和蔼的笑容背后,警部毕恭毕敬地回答: “可以看出,面前这位先生的身上是没有半点咒力波动的,除了极为少见的‘天与咒缚’大人之外、应该也就只有咒术师大人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了吧。” 而普通人类总有些微弱的、或多或少的咒力流泻,因此才能够从那些负面情绪中诞生出咒灵。 “至于您的话……”警部沉吟了一下, “屏幕暂时无法识别您身上的能量波动,是否也是咒力的一种呢?” 被那个探寻的视线望着,沢田纲吉判断了一下目前的形势, 感觉如果reborn要是知道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被带去警察局…………身为彭格列的新任首领…… 那绝对是死无全尸吧?!?! 在背后汗毛都快竖立起来的、(不知为何尤其强烈的)超直感预警之下, 沢田纲吉浅浅吸了一口气, 当街点燃了死气之火。 那位警部立刻以愈发恭敬的姿态点了点头,用手指在电子屏幕上操作了一两下。 “我已经记录了您的新型咒力波动,”他笑着说。 “这样一来,就算您二位不佩戴电子眼镜、也不会遭到拘//禁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咒术师大人们无需像普通人一样通过屏幕、才能看见咒灵,哈哈。” 在那个亲切的笑声中,沢田纲吉愈发感到毛骨悚然了。 哪怕他着实是第一次听说这句话,也不禁强行镇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位警部竟然还没放过他们,而是转向太宰治。 “那么,请问咒术师大人当街开枪的原因是什么呢?如果没能给出合适的理由,恐怕您将会违反新法第二十二条————” “够了。到这里停止吧。” 有人站在街道对面,慢吞吞地说。 “记在我的名下——” “是我允许的。” 被这个声音一惊似的,警部立刻回过头去,恭恭敬敬鞠躬应声:“是,五条大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身穿华贵礼装的五条悟。 此时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用那个看似悠闲的步伐,掩饰住自己仍然不稳的脚步。 男人随意挥手,叫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从小到大,五条悟从来不在自己老师面前遮掩‘六眼’。 此时既已摘去了漆黑眼罩,自然再也不戴了。 一开始是因为,太宰治注视着他的视线,是注视着‘五条悟’、而非‘六眼’的载体。 五条悟享受那个无意中肯定了自己存在的眼神。 后来在短暂同老师外出时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携带有自身的情报。 只要打开了‘六眼’、只要放眼向外望去,那些恼人的信息就不间断地强行灌入他的大脑之中。 唯独在老师身边,他才能偷得一时清净。 ——之后五条悟才明白,那是因为太宰治绝对的、究极的、无效化异能力,‘人间失格’。 现在,在这个几乎没有咒灵的世界上,五条悟甚至可以不遮掩‘六眼’去任何地方。 这个,可是他老师专门重塑出的、干干净净的天空啊。 在新世界的塑造过程中,五条悟并没有故意去破坏些什么。 他只是睁大了那双独一无二的‘六眼’,记录下了人类所做的一切。 身为五条家家主,五条悟参与了每一场咒术界同普通社会的、公布向全人类的会议。 在那些激烈的碰撞中,看见了他老师想要让他看见的东西。 人性的纯真。 犹豫后的温柔。 不变的大义。 善良的妥协。 于是五条悟没有动。他攥紧了老师递给他的光,乖乖等待十年后的重逢。 可是—— 哪怕是魔鬼,在等待了整整四百年之后,遇见前来打开封印的人、也会选择杀死对方,而不是答应那个人的愿望啊。 而他,而五条悟。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而已。 他已经认输了。 站在这个无比美好而自由的新世界里,白发蓝眼的男人静静伫立着,一点点低下他骄傲昂起的头。 (老师。你把一切甘美的东西) (都让其他人送到了我面前) (可是你) (你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在他等待的第一天、第一个周、第一个月、第一年里,都没有得到回答。 而在五条悟终于忍无可忍,想着干脆把世界炸掉重来的时候—— 他在监控着咒灵诞生(与他自己私心)的镜头里,竟然见到了那个身影。 翻卷的疼痛,像尖刺被硬生生从心底拔起。 连皮带骨,几乎叫人呕血。 可五条悟却笑了。 他放任自己的负面情绪,心想若咒术界最强的诅咒能够化为实体、不知道是否能够将整个世界一口吞并掉呢?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我想用最扭曲的感情) (去诅咒你啊————!!) 五条悟几乎是惨烈地笑了起来。 身体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哪里比得起他老师给他亲自上的、一课又一课。 此时五条悟站在这里,面前是他温柔却残忍的老师,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将痛彻心扉的鲜血往下咽。 “老师。感觉这个新世界怎么样呢?” 五条悟走到太宰身边了,以略微低下头的新的视角、笑着同太宰对视。 太宰治以看透了一切的视线、静静贯穿了他的身体。 却平静地回答道: “这个世界,还没有完成。” 操纵了一切的男人,将目光投向沢田纲吉,微微笑了。 “我已经做完了所有我该做的事情。” 首领太宰说。 “接下来、该怎样‘毁灭’这个尚未完善的世界,就看你的选择了,沢田君。” 在那个苍白面容上、浮现出宛如窥见到某个未来的轻松笑意: “我的建议是:去咒术高专吧。” 首领太宰轻笑着。 “——在那里,有你需要的同伴。” 太宰并不等待沢田纲吉的回答,只是转回了头,微微仰起来、注视着他的学生。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悟君。” 那个安静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动摇。 “提出你的条件。” 五条悟便也笑起来,舌根在口腔里品尝到丁点儿极苦的味道。 “那么。立下‘束缚’吧,老师。” 五条悟说。 “以‘交给太宰治无效化工具’为条件,‘让太宰治永远留在我身边’。” 这句话说出来,五条悟并没能听见‘束缚’成立的轻响。 没有任何约定成立的牵引感,从胸中升起。 五条悟立刻明白过来:那是‘束缚’的天平上,左右两端的砝码并不等重。 苦到足以令人落泪的味道,几乎要涌到舌尖上了。 五条悟低头笑了一下,开始删减砝码。 “‘太宰治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无效) “‘太宰治不要离开五条悟’。” (无效) “‘太宰治不要离开五条家’。” (无效) “……、………………” 沉默了很久。 明明站在人声喧哗的商业街上,五条悟却连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太宰治仍然无声地站在他面前。 那个视线终于褪去了冷冰冰的理智,浮现出叫他无比怀念与痛恨的温柔。 五条悟战栗地张了张口,几乎感觉声音如荆棘般从喉管穿过,嘶哑而漏风。 “以‘交给太宰治无效化工具’为条件。” “交换——” “‘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太宰治始终在我身边’。”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轻响,束缚成立了。 首领太宰垂眼笑了笑,说:“好。” 上前一步,要拉过他涂有麻痹性神经毒素的手掌。 五条悟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手指,被太宰略带谴责地看了一眼。 “坏事是这样做的:看好了,悟君,对待身有抗药性的任务对象、你应该这样——” 太宰拉起那只手,直接将他的手掌覆盖了自己的整个口鼻。 深呼吸。 一、 二、 三、 静待了好一会儿之后,五条悟终于在怀中接到一个丧失了意识的老师。 他这时才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痛到不行。 剧烈的苦味几乎要叫他呕吐出来。 五条悟慢慢跪倒在街道上。 手指软的没有力气,连用指甲抓握住老师的衣服都吃力。 他却不放手。 无论何时,五条悟总是学不会放手。 可是事实是多么残酷。 原来,他的老师。 从来都是期间限定啊。 “……我恨你。” 五条悟悄声说。 而在已然昏睡过去的、首领太宰的面庞上。 噙着些许欣慰的笑意。</p> 第80章 62 沢田纲吉果然去了东京咒术高专。 入学过程没什么繁琐的。 连之前叫他忐忑了一晚上、差点忍不住半夜给吉野顺平打电话的入学资格测试, 也简单得很。 据说是由于死气之火的缘故。 不过在入学之后好一阵子,沢田纲吉才偶尔在夜蛾校长的校长室外听见了: 他的入学,其实是五条家直接推荐的。 经由咒术师家族推荐的新生, 可以说不管怎样都是直升了。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下,没再去询问些什么。 那个名词, 直接令他回忆起同两位五条悟的遇见。 而哪怕这两人从外貌上看再怎样完全一致,沢田纲吉也能够分辨清楚哪一位是来自纯白房间的五条悟,而哪一位、又是这个世界的“五条大人”。 ……那是怎样一种、安静的绝望啊。 连站在一旁的沢田纲吉, 都险些在强烈的共感中落下泪来。 而属于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又是怀抱着什么心情、去命令家族助沢田纲吉一步之力的呢。 明明,世界往前每走一步、他都距离太宰先生更加遥远吧。 *** 五条家。 仍是传统而古老的庭院。 寂静的枯山水。 间或响起的惊鹿。 想必,今年的夏天,也会在池塘里唱起清脆的蛙鸣。 而翩然起飞的蝴蝶, 总会落在某朵花娇嫩的花蕊上。 至于当年那个从走廊上踮着脚尖偷溜过去、准备对他老师恶作剧的八岁男孩。 早已经,长大成人了啊。 “也就是说,‘天元大人’成神了?” 太宰这样问,漫不经心的。 时隔二十年之后、再次住进五条家的男人。 从那个人身上, 丝毫看不出时间流逝的痕迹。 ——他身上的时间,宛如已经停滞了一样。 正将是, 永远的二十二岁。 “唔。” 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男人, 用鼻腔答应了一声。 他手里端着托盘,走路的脚步沉稳极了, 半点没有年幼时跳脱而自我的气场。 一边走、五条家的家主大人一边回答: “虽然成神了, 但也与之前差别不大。” 他走进来, 弯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在床边蹲下来了。 “各个用以辅助的结界术仍然能够正常使用, 东京和京都高专的防御结界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动。反过来说, 也没有普通人被额外赋予了咒力。” 五条悟总结。 “也就是一个旁观的老头子吧。我看薨星宫还挺稳定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吧、差不多。” “……这样啊。”太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是这样没错。”五条悟附和道,又轻声催他: “该喝药了,老师。” *** “……沢田、沢田————喂!沢田同学!!” 被人从后面大声喊了几句,沢田纲吉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一激灵。 “怎么回事啦,这么走神?” 他的新同学笑嘻嘻地问他。 沢田纲吉傻笑着揉了揉后脑勺:“没、没什么啦,哈哈哈。” 他差不多自言自语般说,“就是……总觉得有点恶寒,不知道为什么……” 还好上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足够沢田纲吉和别人聊了两句、又在教室里转一转了。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不算多,一个班级里也就只有十多位而已。 据说十余年前,甚至一整个年级才只有两三个学生。 ——当年的咒术师,就是稀缺到这个程度。 万幸的是,人类并非依靠“咒术师的天赋”、而是凭借现代科学技术。 在那位‘太宰大人’的馈赠基础上,改进了“通过电子手段看见咒灵”的方法。 使之应用更广,足以让普通人发现其可能并未展现出来的潜能。 并因此有资格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咒术师。 当然了。咒术师是当前最为热门的职业。 不仅可以获得国家直接给予的各项奖金、津贴、赞助,另外还有完整体系的后勤服务。 更别提咒术师可是几乎和“超级英雄”画上等号的,而又有哪一个心怀英雄梦的少年少女,不曾梦想过从天而降、再帅气不过地帮助其他人呢? 再说了……现在又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呀。 沢田纲吉偶尔从楼梯口旁边走过去,还能听见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学生笑闹着抱怨:“我也想祓除个一级咒灵出出名声啦”、“哈哈哈哈别想了,你先从四级升上去好啦!” 听见这份稚嫩又可爱的野望,沢田纲吉想到都快数不清自己和同伴一共都经历过多少危机,便不由得为这份平稳的幸福露出一个微笑,打算去另一个教室找自己的朋友吉野顺平。 ——听说他也交到一个新朋友。 不知是谁呢? 沢田纲吉有些出神地想着,而或许是自己那份废柴体制又一次发作了的缘故,他在转弯的时候脚底一滑、一边挥舞着手臂“哇啊啊啊”叫了一声,一边毫无悬念地一脑袋撞在对面同学的肩膀上。 “啊好痛痛痛痛、——等等,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 沢田纲吉苦着脸猛揉额头,回过神来赶紧忙不迭地道歉。 他倒是没有一屁股坐倒到地面上。 ——对方反应快极了,一把拽住了沢田纲吉的胳膊,没叫两个人摔成一团。 留着一头黑发的少年反过来把他上下打量一通,急声问:“你没事吧?!” 又十分抱歉地浅浅一鞠躬,对着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连声许诺了许多好处,才面带羞赧地挂断电话。 “那个……真是对不住。” 少年伸手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与方才迅速的动作不同、有些羞涩地笑了: “刚刚光顾着和女朋友打电话,可能没注意看路。总之你没受伤吧?” 他对着沢田纲吉伸出手来: “我是东京高专的二年级生。” “啊对了,我的名字是乙骨忧太。” 这位二年级的学长,笑着询问: “——你呢?” *** 太宰治将喝空的药碗放下来。 骨瓷碗底还没有触碰到托盘,就被五条悟接了过去。 接着又顺手递过来洁净的擦手巾,等太宰连同指缝也一并慢悠悠地擦拭过一遍,又递了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清茶。 他倒是知道他老师对甜食没什么喜好,没把自己往日最喜欢吃的甜口点心拿出来献宝。 “那么,咒术界高层已经解散了?” 太宰略微敛着眉喝了两口茶,散去了口中的药味。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全不是有在关心的模样,只是出于长久端坐于那个黑暗王座上的习惯、只是来自手握大权之人、惯例要掌控新世界情报的本能。 ——纵使,这个习惯也不是他自愿养成的。 五条悟简单收拾了下托盘里的零碎杂物,就把它丢去一边等其余仆从处理了。 听到这个问题,在那张成年了的帅脸上、倒是终于露出点真心实意的快活笑容。 “是呀!”他幸灾乐祸地说,“老橘子们终于彻底解散了,我当年可是整整在他们门口放了三天烟花来庆祝呢!!!” 这幅毫不掩饰的嘚瑟劲儿,同这个人小时候半点差别都没有。 ……别在这种性格糟糕的地方毫无长进啊。 五条悟还没得意完呢。他又接着说、语调欢快: “总之在咒术界和普通社会达成一致之后,所有咒术界高层都解散了,唯独各个大小家族还存留着、也向人类社会妥协了,接受了信息公开化处理。” 这位名义上权势最大的、“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大人,居然要歪着头想一想才终于想了起来。 “啊,现在有个新的重组机构。叫什么来着——哦对,‘咒术协会’。” 五条悟灿然一笑。 “我可真是捧着肚子笑到打滚!——老师、老师,你想象一下那些死活攥着权利不放手的老头子们,那些满脑子都是钱啊权势啊名声啊地位啊的垃圾,他们满口都是些什么‘咒术界的荣誉啊’、‘咒术界的根基不可动摇啊’之类的废话,结果!” 他真的哈哈笑了起来。 “奋斗了一辈子,这还不是被人类社会淘汰了嘛!!!”五条悟绘声绘色地学着:“‘根据新法规定,需保障每一位咒术师的人权,决不能坐视任何一件星浆体事件的再次发生’————老师你真该看看那群眼高于顶的垃圾们听到这句宣告的时候、脸上的颜色都可以当调色盘啦!” 这倒的确畅快。 太宰回想起那群连呼吸都带有腐朽气味的活僵尸们,又紧跟着联想到咒术界高层原本触手可及的至高权利、擦着指尖握了个空,再想想他们现在该是如何的悔恨——至少该憎恶自己不该同“太宰治”贸然说出第一句话吧——便也随着露出一个浅笑。 “既然这样。” 太宰温声说。 “你又为什么还穿着这套和服呢,悟君?” “——、————” 五条悟的笑声止住了。 “……你总是什么都明白。” “真是太可恶了,老师。”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那么,你应当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太宰这样回答他。 “不要勉强自己。不必捏着鼻子、忍住恶臭,做同那些高层们一样的事。” 太宰治用安静的声音,说出冰冷的真实。 “五条悟,你的灵魂比他们高洁多了。” “——不要让我失望。”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来,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老师搭在床沿的手背。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延长这个世界。” 太宰没有拒绝这个动作。 他曲起指节,轻轻顺了顺学生细腻柔软的白色头发。 又过了好久。 将整张脸都埋在被褥间的五条悟,才又开了口。 “老师。” 他声音轻极了。 “我还是你眼中的…………‘好孩子’吗?” 太宰勉强凝聚起注意力,“嗯”了一声,用鼻音回答了他。 五条悟便心满意足般笑了。 他站起了身,弯腰给老师仔仔细细盖好了被褥。忍了忍,又把脸颊凑过去、蹭蹭老师的手背。 “睡吧,老师。” 五条悟满足地说。</p> 第81章 63 今天上课的时间有点晚。 打铃声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老师都还没走进门。 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们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不时翻翻课本、转两下铅笔。 沢田纲吉倒是有点儿坐立不安的,频频往门外望去。 ——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这座咒术专门学校的校长,夜蛾正道。 若有人曾见过他十年前的模样,或许会忍不住露出些怀念的微笑吧。 这位曾教导过两位咒术界实力上最强、性格上“问题儿童”的班主任,哪怕在成为校长的现在, 看上去也没有太多变化。 仍然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分外严肃。 脸上戴着副墨镜——还在室内——所以本质上来说校长根本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吧。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的话, 大概不会有人能够想象得到,这位看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好惹”的大人物、其实背后会亲手制作一个又一个毛毡玩具。 ……哪怕, 那是他的咒骸,是术式发动的条件之一。 此时, 这位一级术师站在讲台上,像十年前一样,大声清了清嗓子。 从上往下, 望着十来张少年少女的面庞、看见这间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多。 在这种时刻, 夜蛾正道心里又会想些什么呢? 那些细腻而复杂的思绪, 是无法从这位校长的脸上窥探出来的。 他只是绷着脸震慑住因惊讶而骚动起来的学生们, 宣布道: “最近这段时间,由另一位老师暂且给你们代课。” 说完,夜蛾正道向门外招了招手。 有人从教室门外走进来。 身量很高,穿着笔挺、漆黑的高专教师制服。 那身衣服看着倒是挺中规中矩, 可这位老师又扎耳钉、又盘了个高高的丸子头, 将一头半长发整齐地全束起来, 仅故意留了道长刘海垂在面前。 笑眯了眼睛、一歪头伸手打招呼的模样, 怎么看也同“中规中矩”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呃………………这样真的好吗。 不少学生在心里嘀咕。 夜蛾校长脑门上青筋乱跳了耶??? 好歹是在新一届一年级生面前, 夜蛾正道给自己曾经的问题学生之一留了点面子、没有一拳头揍下去。 他从墨镜后面充满威慑感地瞪了夏油杰一眼, 又对讲台下学生们点头示意一下,自己转身离开了。 ——教室里放松下来,传出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这位新老师的上课方式不拘一格,自我介绍之后,先让学生们举手提问。 学生们彼此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人高高举手: “夏油老师!请问原本课程简章上说明出场的五条大人,为什么缺席了这节课呢?” 哎呀哎呀,看来是悟那家伙的小粉丝呢。 夏油杰微笑着回答: “悟他本周有事,委托我代课了哦。” 讲台下沢田纲吉听见自己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戳戳自己的同桌。 “那个、打扰一下……” 十六岁的、混进一群年轻咒术师们之中而完全没有半点违和感、彭格列的新任首领,小心翼翼地问他同学: “为什么称呼五条先生是‘五条大人’啊?” 他同桌有点诧异地侧头看了一眼,又想起来这位好像是普通人家庭出生、最近才检测出拥有咒术师天赋的新学生。 就只是在心里嘀咕一句“难道平时不爱看采访和论坛吗”,就好心好意地回答了沢田纲吉的问题: “因为五条大人是‘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当然要用敬称啦。平时五条大人也不常来高专,只是作为特聘教师、偶尔过来授课而已,所以这一次没能见到面、大概有些同学会很失望吧。” 同桌小声说。 “另外……五条大人不喜欢别人喊他‘老师’,所以我们都是这样称呼的。” 这时候又有学生举手提问: “夏油老师!” 这位男学生带上点儿蠢蠢欲动的挑衅意味,很大声: “这是五条大人的实践课吧?夏油老师给我们上课的话,会打算上什么内容呢?” “……”夏油杰站在讲台上,温温和和地微笑着,看了看头铁不怕死的新学生。 “很简单,一点都不难的。” 夏油杰歪头想了想,右手一抬,轻描淡写地挥了挥。 宛如夜幕突然撕开、宛如空气中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有什么极其压抑、极其不详的气息,从那道裂缝中往外渗了出来!!! 在学生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夏油老师慢吞吞打了个哈欠。 “前阵子出差,给大家带了个伴手礼回来。” 夏油杰笑容满面地说。 “我有点困了。就让它和大家玩玩吧。” ——从那个裂缝中,爬出来一只硕大无比的骨爪! *** “……不去上课,真的好吗?” 太宰问他。 但是那也真的只是简单一个问句而已,除了发问之外,不携带任何感情意味。 这位首领大人自降临到这个合并之后的时间线,自从亲口宣称过“自己已经做完了所有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就真的什么事务都不再碰了。 不再看任何五条家另用十年时间、从全世界搜刮收集来的神道书籍珍本。 也一眼都不想看五条悟依据老师习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十年情报。 若非偶有发问,这幅诸事不管的模样,大概同休闲度假也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也从不拿那些琐事让他老师费心。 他早已经,是一位合格的五条家家主了。 太宰治身为老师教授给他的内容,五条悟又有哪一条不曾铭记于心呢? 这时候听见他老师发问,五条悟点点头,搬了个软垫、往太宰床边一坐: “嗯。先让杰帮我代一阵子课。……实在不行还有硝子,再来也还有灰原和七海。当年的学弟们也成长得很靠谱了。” 太宰浅浅笑了一下,多半是回想起当年在宴会上、七海建人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震惊到开裂的神色吧。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听惊鹿在庭院里叩击声声。 太宰在五条悟抬高手臂伸过来的时候,微微低下头、方便他摸到自己额头。 “我感觉已经退烧了。”太宰轻声说。 “那也不行。再喝一段时间的药吧。”五条悟以难得的强硬拒绝了他。 不知是过于长久的倦怠积攒下来,还是之前长达十天的躲避追杀没能够好好休息(此处略过五条家家主激情辱骂小偷猫十万字)。 亦或者,那份麻痹性接触神经毒素、也可能是诱因。 在抱着老师返回五条家的当天晚上,太宰治就开始发高烧。 难得的潮红蔓延上脸颊,五条悟却宁可老师从未展现出这种瑰丽神色。 哪怕五条家仆从如云,哪怕几位家庭医生轮番看了一遍、开出药单。 五条悟低头注视着床铺中的老师,看着他哪怕高烧昏迷也一味平静、不曾泄露出半分伤痛的隽秀面孔。 他想到老师的求死。 想到年幼时所见,太宰主动向枪口与咒灵展开的双臂。 想到年少青春时所见,太宰在横滨地标大厦真正死亡过一次时、那份释然而放松的笑意。 “……” 没有人知道,五条悟在这一刻都放弃了什么。 也没有人看见,亲自照顾了太宰大半夜、直到温度终于勉强有所回落时。 五条悟弯下腰去。 他闭上眼,把最纯洁的吻落在太宰指尖。 “……我怎么舍得。”五条悟轻声说,把自己毫不留情地打碎。 “我又怎么舍得。” 而他的老师,在恢复意识后看向他的第一眼、就无可奈何地苦笑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 首领太宰说。 “你也知道,我在乎。” 五条悟回答道。 这位二十八岁的五条家家主说完了,倒像是当年的男孩一般,向后倒去。 他总喜欢以这种姿势、自下而上地望着他的老师,故意睁大那双落满霜、粹着雪的冰蓝的眼睛。 太宰就也如同当年那般,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量完体温之后,太宰轻轻催促他: “药呢?” 五条悟就乖巧地站起身、出了门。 *** 另一边,属于学生们的“战场”,可谓是鸡飞狗跳吧。 到最后,勉强苟活下来的学生们,都摊平在地疯狂喘气、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沢田纲吉偷偷摸摸蹲在课桌后面,把单独配给他的电子眼镜摘了下来。 ——被长相尤其精神污染的咒灵缀在屁股后头猛追,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彭格列新任首领,也不由得一脸土色。 而不知从何时起就干脆坐到讲台上面、托着下巴看年轻学生们鬼哭狼嚎的夏油杰,还是好脾气似的微微笑着。 已经再也没有学生敢小瞧他了。 “哎呀哎呀,真是不行呢。连区区一只一级咒灵都对付不了,可不能在悟的手底下走过三秒呀。” 这位老师嘴巴上还挺不饶人。 也不知是跟谁学坏了。 “……夏油老师…………” 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学生已经被揍服了,颤颤巍巍又举起手来。 他这会儿抬起头时,眼睛都亮晶晶的: “老师!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实力吗?!!!!” 听到这个问题,夏油杰笑起来。 “是啊。” 夏油杰平静而又骄傲地宣称: “我和悟,是最强的。” *** 另一边,五条家。 又有脚步声,从门外逐渐接近。 太宰仰靠在床上,背后是松软的靠枕。 他的面色仍显虚弱,就连嘴唇上些微的血色都已经褪干净了。 可是单从那冷静的神色上,又半点窥探不出此人的病痛。 纸门拉开了。 去而复返的五条悟站在门口。 而首领太宰一眼看过去,就浮现出了然的模样笑了: “看来是恢复过来了。” 太宰说。 “——五条君。”</p> 第82章 64 明显。站在门外的并不是五条家家主, 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通过纯白房间而相遇的,二十七岁的高专教师五条悟。 哪怕这两人仅从容貌上是决然分辨不出丁点不同的。 太宰治也一眼看透了。 而此刻,这位五条君也不知道这几天在五条家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显裹挟着一身怒气, 咬牙切齿, 一看就是怒气槽爆表、气势汹汹冲过来打架的。 只是一眼扫尽家主室内, 五条悟盯着床上的首领太宰, 愣了一下。 那股蓬勃的怒火,不知怎样一瞬间就被冰水浇灭了。 “你受伤了?”他大步踏进来,皱着眉用‘六眼’上下打量人,又弯腰伸手去掀被子:“还是生病了?” 这倒也是在那十天里养成的习惯。太宰治对疼痛的阈值可以说是极高又可以说是极低。明明精神上已被痛到不行,光从那张仍然还能够面不改色笑出来的脸上、任谁也看不出半点不妥。 哪怕是检测这个人的心跳、躯壳、生命体征,也只能得出太宰治想要让别人意识到的答案。 因此。仅仅几天过去之后,五条悟就再也不信自己‘六眼’所见的了。 ——更不用提太宰治还是究极的无效化异能力者。 五条悟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从太宰治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这时候太宰也习以为常般抬起左手、微微抵在那个凑过来要扒拉他绷带的白毛脑袋上。 “我没事。”太宰安静地说。 五条悟哪里信?“你就是被人一枪打在肩膀上也这么说!那次要不是我反应快……”嘟嘟囔囔、叽里咕噜,非要把人扒干净看一眼才放心。 首领太宰:“………………” 忍无可忍, 他“啪”的一声拍在那个脑门上。 “我没事。”他冷淡重复, “只是发烧而已。” “啊好痛!你又打我、好狠的心呜呜呜, ”五条悟装模作样假哭了两声又停下来, “……嗯?等等?发烧?” 这个人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神色渐渐阴沉下去,甚至还隐隐透出些杀气。 “那、个、家、伙!!” “他对你做了什么啊???” 五条悟几乎是咬着牙说, 大有对面一点头就当场捋袖子的冲动。 首领太宰:“。” 他几乎是怜悯地看着这位二十七岁的教师五条。 “……别再叫人笑话了, 五条君。”他叹着气,“根本也不好笑, 反而显得很可怜啊。” 五条悟反应过来:#¥……%@#……&amp;amp; 气到口吐乱码jpg “就是说啊。” 有几乎完全一致的声线, 又从门口响起来。 但是那声音明显故意带上些满满的讥诮感, 听上去讽刺极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学生显然深得他老师的真传。 端着托盘、依然一身襦袢搭着小袖的五条家家主,正站在门口。 “啊对,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呢。” “我就只是把老师暂且让你照顾了十天,你都没能照看好。” “——你是什么种类的废物啊。” “五条悟。” 无疑。在两双‘六眼’对视时,再一次焦灼在空气里的。 仍是跨越了十年都无解的、杀意吧。 *** 另一边,夏油杰下课了。 除去一群被特级咒术师、独一无二的咒灵操使迅速圈粉的学生们,还有两位有幸被点名了。 “美美子、菜菜子。” 夏油老师微笑着走过去,在两位快在实践课上耗尽咒力的女学生身边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两个人的头。 “进入高专之后,生活都还适应吗?” “啊、夏油老师!” “呜哇,等等,夏油老师!” 两位少女同时惊呼起来,不好意思地整理起在一级咒灵口中逃跑时乱掉的头发。 身为姐妹的二人仰着脸,幸福地笑起来: “我们很开心哦!”姐姐说。 “从福利之家出来之后,遇见这么多同伴,很高兴呢!”妹妹也说。 夏油杰也笑了。 他又关心了二人几句,最后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他用右手比划一个电话的手势,又说,“如果我在出任务,就联系硝子,再不行悟也可以。” 听到那个名字,两位女学生扁着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那并不是厌恶。而是足以信赖之人才会隐隐透出的亲昵。 夏油杰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就只是笑,还伸手故意揉乱其中一个的短发。 在两人气恼的笑闹声里,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教室。 走之前,夏油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悟他,”夏油杰顿了顿,没回头。 就只是低低叮嘱: “……别怕他。” 夏油老师离开教室了,可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谁都没有听明白。 那可是“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大人,大家自然应该保持着敬畏吧? 而五条大人又做出过什么事情,叫夏油老师说出这样的嘱咐呢。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看见沢田纲吉又露出一脸懵逼的神情,盯着那两位女同学看了又看。 哪怕身为沢田纲吉的同桌,他也忍不住了: “沢田同学,平时连半点新闻都不看的吗?” “??”沢田纲吉连冷汗都快下来了,但还是坚强地闭眼胡扯,“那个……我的家庭教师是意大利人,所以我们平时只看意大利新闻、来着…………哈哈、哈哈哈哈……” 同桌盯了他几秒,仁慈地放过了他,还好心解释: “那两位同学,是年幼起就被夏油老师资助的咒术师哦,哎、我也好羡慕啊……能天天见到各位大人物什么的……” 沢田纲吉:同桌君,看起来科普得很带劲,其实原来也是个暗藏不露的粉丝啊。 “要说起来的话,那个是,对哦,也快十年之前了。” 同桌不知道旁边这位彭格列新任首领在心底一个劲儿的都吐槽些什么,只是回忆着说: “大概在‘星浆体’事件之后的第二年吧。哎呀,当时可真是一场轰动全国的特大案件呢。” 那时,经历过漫长的利益划分与各种明争暗斗,咒术界终于同普通社会达成了平衡关系。 暴涨的咒灵狂潮,慢慢平稳下来。 被诅咒杀死的普通人数,勉强开始下跌。 新的科技开始研发。 低级咒具尝试着量产。 差点在这漫长一年里死于积劳成疾的各位咒术师们,也被正式推到台前。 不知有多少媒体热衷于采访这些默默无闻守护人类的英雄,以寄希望于靠它在低迷的社会上掀卷起新一波活力。 也就是这一年,新法颁布了。 承认咒术师的地位,守护咒术师的人权。 坚决否定偏见、邪说、不人道、无道德。 而就在这时,美美子与菜菜子这两位年幼咒术师的经历,被媒体紧跟着寻访潜在咒术师们的队伍,直接爆了出来! 偏远的村庄。愚昧混合着人类混沌的恶意。 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哪怕手机上接受到了太宰先生的馈赠、也将其当做诅咒狠狠砸碎。 把一切、一切、一切的罪过,都怪罪于两位年幼无知的咒术师身上! 这起特大案件被媒体广而告之,几乎全国都震惊了! 虐待孩童兼虐待咒术师双罪并罚,整个村庄都难逃其咎。 恰好在附近做任务的,正是夏油杰。 他听闻消息赶来之后,将两位年幼女孩好好安顿了起来。 这才一拳头直接揍歪了村长的脸! ……虽然这个画面被媒体播出后很快掐掉了,夏油杰也因此被社会各界(和他班主任)批评了好一阵子。 总之褒贬不一吧。 再之后就是令其他人羡慕的新生活了。 年幼时候的伤痛,是否在之后获得了治愈与幸福呢? 沢田纲吉望了望美美子与菜菜子笑容满面的脸,觉得那个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还要往前走啊。” 棕发棕眼的少年低低说着的时候,他的眼睛像是有火焰点燃一般、明亮起来。 *** “差不多该走了吧。” 太宰说。 他把喝完的药碗又放回去,索然无味地捏了颗酸糖。 ……酸味与苦味一冲,迫使他不得不多喝了两口温水。 而听到这句话,(不知经历了什么)排排跪坐在床铺边地板上的两只长条白毛猫,都不觉得是在指自己。 五条家家主:“听到了吗?小偷?老师叫你滚蛋!” 教师五条:“哈?你是聋了吧?明明是你吧,这么大一个家族没有你该去忙的事情吗?!” 五条家家主:“这可是我、的、五、条、家!当然是我说了算!” 教师五条:“所以你赶快去忙啦!太宰老师交给我就好了!!” 叽叽喳喳。 叽叽喳喳。 明明不管哪个的年龄都远远超过二十二岁,却还能吵出五千只鸭子的噪音。 首领太宰:“………………” 他冷淡地望下去一眼,直接把刚挨过训的两只猫掐到没声。 “我说的是你,五条君。”太宰说。 在另一个世界的教师五条悟咬着牙开始发疯之前,太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连半点波动都没有,只是安静地陈述着。 “我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太宰浅浅一笑,“你呢?为什么不去趁着绝无仅有的机会,看看这个新世界?” 那个宛如云端神佛的视线,又一次静静地穿透了他。 “——去吧。挚友也好,学生也好,年少青春时的遗憾也好,未来可走的道路也好。” “你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不要停留在我身边。” 太宰向另一边伸出手。 而他的学生垂下眼睛、安静地笑了笑,膝行凑上前去,用脸颊蹭了蹭老师的手掌。 “至于我。” 太宰温和地说。 “我的‘束缚’在这里。”</p> 第83章 65 这天沢田纲吉认识了听吉野顺平说过好几次的新朋友。 ——不过认识的时机有些尴尬。 那是吉野他们班刚出了次任务回来, 那时候沢田纲吉正巧要去楼下的自动售卖机买饮料,迎面撞上。 而那位新朋友正背着一位同班同学往楼梯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做着鬼脸、试图把眼泪汪汪的小姑娘给逗笑。 沢田纲吉知道他。 这位粉发、脸上有着奇怪纹路的十五岁少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也是今年刚入学不久的、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 可是。这位“虎杖悠仁”的出名程度, 远远超出其他所有同龄人。 要问为什么的话。 是因为, 虎杖悠仁拯救了一整个学校的、普通师生的性命吧。 简单来说, 这十年之间, 随着咒术界逐渐透明化、将任务及后勤行动交给公众监管。 利弊皆有,不必长篇大论赘述咒术界同普通社会之间磕磕绊绊的摩擦与融合。 只说这一次派遣辅助监督与几位四级咒术师、前往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回收特级咒物的任务。 这个特级咒物也不是别的什么假想咒灵,恰恰相反, 它来自千年之前、平安京时代, 是残虐弑杀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据说这位“诅咒之王”,哪怕是在千年前咒术全盛的时代,也嚣张肆虐极了。 被他残忍杀害的女人、小孩、咒术师与普通人类的尸骸, 恐怕能堆积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山血海。 前去讨伐他的咒术师们, 无一例外, 全被杀死了。 ——唯独某一天,据住在远处村民口述,是“神明震怒”、“神罚降临”,不仅“地动山摇、山河震碎”,还根本“如同神佛降世、地狱血海翻卷”。 对于这种呓语, 咒术师们本该不信的。 可是等他们远远望向那片焦土时, 却被震骇到连话语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何等惊人的咒力残秽?!??!! 等所有人战战兢兢走上前去, 却找到连同躯壳内心脏都被捏碎的、两面宿傩的尸体时。 根本没人能再说出话来了。 到底、到底是谁?! 有实力杀死两面宿傩???!!! 这个问题始终无解。 咒术师们寻访一大圈, 也只是从城中小儿口中听到什么“雪一样的短发”、“抢了我的饴糖”之类叫人发笑的胡话。 ——若真是以一己之力灭杀“诅咒之王”的强大咒术师, 又怎么会看得上小儿手中饴糖?! 探查无果,平安京的咒术师们不得不将此事放下。 而既然无需白白消耗生命,咒术师们便纠集了全部力量,祓除两面宿傩在世界上留下来的所有遗骸。 然而,集齐所有咒术师,也只能趁此机会彻底粉碎其中的十根手指。 另外十根已化作了特级咒物,咒术师们无法,只得将其重重封印起来、埋藏在日本各地。 ——其中一根,就在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本来这份工作不应该出现任何变动的。 然而。究竟是诅咒吸引诅咒,还是特级咒物的封印在一年年流逝中逐渐松动了呢? 因“两面宿傩手指”而诞生的咒灵,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差点吞噬掉全校师生。 (明明校园里没有人产生负面情绪) (为什么还会诞生这种强度的咒灵呢?) 这样的疑惑,在当时所有人心中一闪而过。 可是时间不足以让人仔细思索! 关键时刻,体能超强的虎杖悠仁,一把推开身边的同学们,挥拳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趁咒灵不注意抢了手指就跑!!! ——谁要正面和咒灵对着打啦!! 年轻人一边跑还不忘扶住自己的电子眼镜。 ——我可还没拿到咒具持有资格证明哎?!手无寸铁的哦??? 当然……在最后走投无路之时这少年一仰头把手指给吞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吞了之后虎杖悠仁非但没死,还让两面宿傩给受肉重生了,这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更别提紧急联络了五条家家主、对方瞬移过来之后,两面宿傩直接现场发疯,哈哈哈哈一通狂笑说什么“终于找到你了”、“等老子第一个杀死的咒术师就是你”之类的狂言妄语。 所有人:????? 五条悟明显也不知道对面在说些什么,只是冷着脸听了片刻之后,满怀杀意地也笑了起来。 这位看上去被激怒了的家主大人,从和服长袖中伸出手指、并拢起来。 一个要发什么了不起大招的姿势。 “居然把我和那个小偷给认错。你真是有胆啊。” 五条悟杀意满满地说。 “我看你才是有胆吧?不怕我把这小鬼的心脏给捏碎吗?” 两面宿傩挑衅地把手掌按在胸口。 五条悟缓缓露出一个冷笑,浑身咒力激荡————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还活着!!拜托别随便杀掉我啊?!!!” 虎杖悠仁及时顶号上线,满脑门冷汗地举高两只手投降。 五条悟:“……嘁。居然真的还活着呢。” 这个人到底在遗憾什么啊。 两面宿傩从他脸上冒出一张嘴要讲话,被虎杖悠仁一巴掌拍回去了。 所有人:……………… 这也是万万没想到的jpg 这件事,也是虎杖悠仁因此被诸多媒体盛赞为“新一代的英雄”、“舍己为人的咒术师新星”,由此被吹捧成新一代人气偶像的原因。 后来熟悉了之后,虎杖悠仁才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对沢田纲吉吐槽说: “我才不在乎那个啦,”性格灿烂的小太阳笑了笑,“当时只想着要是能有力量保护其他人就好了……不不,如果说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的话,倒也没错。” “救人什么的……” “就是。本能啦、本能。” 不过这时候,还是所有人的初次见面而已。 沢田纲吉正站在楼梯顶上,看着虎杖悠仁把年龄还小的女同学放下来,和旁边几个人一起,终于把头一次试着自己祓除咒灵的少女给哄笑了。 同样也站在那里的吉野顺平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眼看见沢田纲吉就笑起来: “沢田!”他以真实多了的笑容挥手打招呼:“快来呀,我给你介绍新朋友!” 沢田纲吉赶紧答应一声,注意着不要左脚踩右脚、一边快步走下楼梯。 就在这时,他听见虎杖悠仁对身边同学说: “喂、我说啊,伏黑。” “我是普通学校出来的哦?” 虎杖悠仁听起来疑惑极了: “为什么……咒术师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而普通人不可以呢?” *** 隔壁咒术高专正在走真·热血·《少年jump》路线。 年少青春的少年少女们,磕磕绊绊走在改变世界的道路上。 五条家。 太宰治正独自一人,端坐在室内。 桌面上,放置着‘束缚’的另一半。 ——“制作无效化工具的方法”。 橘红的夕日将光影照进和室。 被隔窗上的条纹分割,切碎成大小不一的光点。 在落日的余光下,黑发鸢瞳的男人,安静地笑了起来。 像苍白的石膏像被从里到外打破,他终于有所动作了。 太宰从身边叠放整齐的、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黑风衣内侧口袋里,轻轻抽出一张纸。 (我要做一件冒险的事) 他这样想着。 (最糟情况下,我那可爱的小小世界、就此被覆写——————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像光彩流离的肥皂泡、被人轻轻捅破。 更像一页不入流的拙劣小说,再不能被创作者看入眼了。 因而伸出手去,漫不经心用橡皮擦掉了一整页废弃的文字。 那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是) 首领太宰阖上眼。 夕阳摩挲着他蓬松的黑发,眷恋地在那指尖上吻了又吻。 (跳出世界) (探寻神道) (工具完成) (——这样的机会) (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男人睁开了眼睛。 在那宛如深渊的眼底,究竟沉淀着什么呢? 从没有人真正读懂过这个孤注一掷的灵魂啊。 首领太宰只是露出和平时绝无二致的神情、坦然笑了。 他提起笔,再不犹豫,将文字誊写在纸页上。 过于单薄、也过于普通的一张纸,恐怕被风吹过就会轻飘飘随之坠于地面。 (可是) 弹幕。 武侦宰:?! 武侦宰:住手笨蛋!! 武侦宰:…………………… 武侦宰:…………你这个疯子。 (我早就疯了) 首领太宰浅浅笑起来。 他是不留后手的赌徒。 连万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敢赌。 连无尽平行世界里、唯一的奇迹,都能够用双手捧起,拢在心口,用嘴唇触碰这朵花摇摇欲坠的花瓣。 他还有什么不敢赌? 文字并不停歇,逐渐抄满了短短一页纸。 首领太宰终于停下笔。 他垂下鸢瞳,静静看了纸页一眼,便将它重新叠起、再一次放入漆黑首领西服的内侧口袋。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在五条家还毫不在乎过来打扰他的,绝不会有别人了。 首领太宰将笔搁置在桌面,微微抬高声音:“进来。” 站在那里的,仍是身穿和服的五条家家主。 停顿了一下,太宰突然说。 “明天、一起出门走走吧。” 夕阳下,苍白的男人宛如彻底完成什么任务而放松下来一样、倦倦伸了个懒腰。 “当然。” “你要换一套衣服。” 他洞彻一切的老师,命令道。</p> 第84章 66 太宰治同五条悟, 走在东京咒术高专的走廊上。 阳光暖旭,正是一年之中最轻柔最美好的季节。 校园里传来诸多学生的欢声笑语,嬉闹阵阵。 连风吹过来的时候, 都沾染上令人眷恋的花香。 和平、美好。 不含半点忧愁。 ——又有谁, 能说这个世界不幸福? 可这两位行走于新世界的人,又为什么没有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路过转角的时候, 五条悟被阳光微微晃到眼睛,下意识转过头去、望了眼他的老师。 离开五条家前, 是他亲手挑的衣服。 咒术高专的教师制服他当然有。只是,也几乎没穿过几次。 那、穿什么呢。 他不能不回忆起小时候的换装游戏, 想起那时候兴高采烈看老师换一套风格截然不同的衣服时、自己下意识般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想起幼年时无知的快乐,被无声纵容的幸福。 (“我以为,你知道我重新穿上这套衣服、是什么意思。悟君。”) 那是在五条悟年幼时,太宰对他所说过的话。 而在将手指搭在襦绊衣领上的时候, 五条悟也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 (肮脏的我) (堕落的我) (犯错的我) 他解开衣带, 任凭昂贵而绣有家纹的布料直接滑落到地面上。 (——被你一言否定了的、那样同老橘子们一样行事偏差的我) 他又踢掉足袋, 再也不管什么“五条家家主大人”的尊荣, 像仍然年幼一样,把它们随便踢得到处都是。 五条悟感到诡异的轻松。 (就好像把脏东西全部甩掉了一样哇) 已经二十八岁的男人,久违的、在心底用上了无比可爱的语气拟声词。 (真好啊, 老师) 五条悟在心底说。 (谢谢你) (一直注视着“五条悟”的灵魂) 他全无羞耻心地光着身体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想找一套和老师配套的衣服。 而在五条悟翻出一套漆黑的西装时, 他不禁想—— (我可是已经把‘食死徒’的黑袍子乖乖脱掉了) 他再自然不过的在脑子里玩起了hp梗。 (可是啊,我亲爱的老师) (你主动披拂在身上的漆黑大衣) (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脱下来呢?)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 而在选择衣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五条悟穿了套绝对叫人一眼看过去、就要惊呼“情侣装?!”的西装。 面对这份暗搓搓的炫耀、许久不见的撒娇、成年学生的黏糊糊, 首领太宰懒得训斥他, 只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可惜。现在的咒术高专还是上课时间。 没什么好去炫耀的对象。 ——啊,等等。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一年级的两个班级,应该都是外出实践活动课吧?!?! 那剩余的教师…… 带着这份骤然燃烧起来的诡异激情,五条悟一脚踹开教员休息室!!! 嚣张大喊: “快看!杰!!你看谁来了?!” 在那张帅脸上浮现的,终于不再是属于五条家家主大人、假到不行的冷淡神情。 宛如时间倒退,一直退回到太宰先生停留于东京高专时、他们所有人仍然年少青春时的灿烂岁月。 垂放下来的白色头发如云又如棉花糖。 摘掉漆黑眼罩的莹蓝六眼几乎要闪着光。 那个夸张又嘚瑟意味十足的大笑,几乎要叫人看见他一口小白牙。 ——如此鲜活。 挚友这幅宛如重新活过来的模样,叫正坐在休息室里褪下上衣、把胳膊伸给家入硝子的夏油杰,禁不住怔愣了一下。 他连嘴唇都微微一抖,差点把自己呛到。 结果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逊了吧杰!!!!你这是和谁打架打输了啊?哈哈哈哈哈哈超逊耶————!!” 五条悟捧着肚子直接爆笑到蹲在地板上,起都起不来。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之前课堂上连手指头都没动、就把学生们揍得鬼哭狼嚎的特级咒术师,这会儿灰头土脸的。 绑着丸子头的发绳不知所踪,一头黑色半长发乱糟糟成一团。 脸颊颧骨上浮起一片淤青,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很快就要加深成可怖的青紫色了。 另外,那条右胳膊也不知道伤到神经还是骨头了,总之狼狈得快抬不起来,不得不赶紧叫熟练掌握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治疗一下。 夏油杰:“……………………”### 微笑着爆出一头青筋。 这混账狗东西是谁啊,快把刚刚一秒钟的感动还给我?!! 夏油杰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把自己唯一的亲友一手掐死的冲动。 他又抹了把脸,对旁边也忍不住在笑的家入硝子摆了摆手,自己把上衣拉上,站起来。 他走到五条悟身边,五条悟蹲着,还在笑,仰头幸灾乐祸地望着他。 夏油杰一拳头捶在那个欠揍的脑袋上!! 下一秒,他又把嗷嗷大叫的五条悟拉起来,给了他一个紧紧的、紧紧的,快要把胸口空气都挤出去的拥抱。 “…………欢迎回来,悟。” 夏油杰说。 五条悟愣住。 他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却又宁可自己听不懂。 “你……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问。 “是啊。就你聪明?”夏油杰嗤之以鼻,把人放开之后还有点不解恨,愤怒地在面前的肩膀上锤了一拳,“你再往那条歪路上走,估计夜蛾老师就要让我把你揍回正途了——还是你这几年脑子真的烧傻了?” 夏油杰忍了忍,没忍住: “再说了。我们这两届的学生,还有谁没上过太宰先生的课?” 他盯着五条悟震惊到掉色的表情,自己也惊了:“你真不知道我们的上课内容?” “……”五条悟默默回头,他那惯于操纵人心、从不做无用功、简直像手握剧本一样看透了未来的老师,正依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从那么早之前) (就给我安排好了无比幸福的未来吗) (老师…………) 五条悟又感到不被人放心的恼火,又品味到一点做了许多丢脸事情、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羞耻。 还有一股轻飘飘、软绵绵,叫他整个人都宛如开着无下限术式、飞到空中的轻盈。 他感到鼻酸,像是融化在世上最珍贵最柔软的情感里,不由得眨眨眼睛。 为了转移这种叫人无措的情绪,五条悟选择嘲笑自己的挚友: “所以,杰到底和谁打输了?” 夏油杰:“……………………:)” 夏油杰:“和另一个世界的‘五条老师’。” 夏油杰:“至于我到底输没输,你和我出来一下。” 五条悟也笑,“好啊?” 他揉揉自己的一头白毛:“别担心啊,杰。那个小偷算什么本事,回头我帮你揍回去哦。” 刀光剑影。 火花四射。 今天的两个人全把“最强”的包袱放在地上踩,站在这里的,完全只是两个笑容灿烂、重回青春的年轻小鬼头吧。 ……然后这两人就被曾经的班主任制裁了。 夜蛾正道简直要崩溃,哪怕戴着墨镜都遮不住他目死的表情。 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忍不住咆哮:“悟就算了,杰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还有那个家伙呢?!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可恶!说着‘庆祝一下新世界的杰’就去约架了算什么庆祝方式??!还差点把整个操场都毁了!!喂!你们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注意听?好好给我反省啊————!!!” 长达十余年的说教,叫夜蛾正道几乎一看到两个问题儿童就手痒。 不过…… 他看了看满脸不耐烦、显然左耳进右耳出的五条悟,心底又忍不住浮现出些许笑意。 (这可真是,久违了呢) (欢迎回来,悟) ……不过欣慰归欣慰,头疼还是少不了的。 夜蛾正道正想压着人去给太宰鞠躬道谢……或者道歉也行,为了五条悟数十年如一日的不省心。结果他一眼没看住,五条悟就已经怪叫一声、冲过去了。 “可恶!!你们在做什么啦、这是我的老师哎——!!” 这份幼稚也是数十年如一日吧。 另一边,在两个问题学生差点掐起来的时候,不知从何时起,首领太宰就被招待到沙发上坐下来了。 身穿修身黑西装的男人懒洋洋的,两只袖口略显不羁地卷了上去,露出从手腕一直绑上去的洁白绷带。 他依旧还是用绷带缠绕着左眼,只是既没穿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漆黑大衣、也没戴身份象征的殷红围巾,全身也都没什么令人惊惧的上位者气势。 那张隽秀的面孔依旧没什么血色,鸢瞳弯了弯、冷冷淡淡笑起来的时候,就添上几分叫人爱怜的病气。 ………………于是不由自主的,家入硝子就撇下不靠谱的同班同学们,主动上前招待久别重逢的“太宰先生”了。 从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过来有事情办理的两位女性咒术师,庵歌姬和冥冥,本来还既警惕又戒备地、看着这位仅以一介无咒力者身份就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宛如魔鬼般聪慧的男人。 但是家入硝子已经自然而然和那个太宰攀谈起来了。 只剩她们两个手捏术式站在那里,岂不是宛如傻子一样?? 犹豫了一下,两个人警戒地坐在长沙发边缘。 再简短聊了一会儿,搭配着另一边夜蛾正道绝望的说教声,不知为何这个角落里的气氛愈发显得轻松和令人舒适了。 而等到五条悟满脸不爽地扑过来、一屁股挤开庵歌姬紧贴着他老师坐下,庵歌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都把茶杯端在手里了。 庵歌姬:??!?!?!?!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检查自己是不是还神志清醒,还是应该先怒喷一顿愈发不靠谱的五条悟比较好。 这时候五条悟已经像个长条白毛猫一样整个人挂在太宰治身上了。 这人在扔掉那份不该背负的肮脏黑暗之后,干脆把脸皮也一并丢掉了。 他比小时候更会撒娇,也更加黏人。 像是在尽情享受最后的狂欢。 像是一眼不错,仰望着这辈子都绝不会再有的绚烂焰火。 “老师!”五条悟大声嚷嚷,“你已经有我了,庵歌姬又没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多看我两眼啦!!!” 庵歌姬:“。”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啊啊啊啊这个可恶的家伙——!! 这时候,那位叫人不知该如何对待的太宰先生,冷冰冰地叹了口气。 也不把猫撕下来,而是用手狠狠捏住五条悟的下巴、直接把人掐着脸转向庵歌姬。 “对女士太失礼了。道歉。”太宰治说。 五条悟被捏出鸭子嘴,冲着庵歌姬龇牙: “对唔起” 庵歌姬:“………………” 这一瞬间,她对太宰治的敬意空前高涨!!!!</p> 第85章 67 几位成年人折腾了一会儿——主要是某个心智严重退化的咒术界最强在折腾——才终于让每个人都找到地方好好坐下。 ……坐下来的一刻, 差不多所有人心底都叹了口气。 先说五条悟,反正这个人是从他老师身上撕不下来了,还耍赖地要躺在长沙发上、把别人踹到一边, 直到被太宰治用不含任何温度的冰冷眼神看了一眼,才老老实实闭上那张使人血压飙升的嘴。 这条长沙发就只坐了这两个人…………夏油杰在对面三位女士的眼神逼迫下, 最终还是头痛地捏着鼻梁、拍掉五条悟那两条大长腿, 在他旁边坐下去了。 身份尊贵的东京咒术高专校长、无人理睬的夜蛾正道:“。” 行吧。他算是看透这一群小兔崽子了。 他萧瑟地自己搬来一张椅子,自己大刀阔斧地往上面一坐,清清喉咙: “那么, ”夜蛾正道感到熟悉的窒息感,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先去问太宰还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当年静静站在教室里、身量高挑瘦削、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太宰治,饶是夜蛾正道再怎么心生警惕,也没想过整个世界都被彻头彻尾改了个遍啊。 而这十一年,他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新世界。 “好”吗?“坏”吗? 哪有这么简单啊。 这位校长卡壳了一会儿,干脆扭头去问五条悟: “你今天没排课,不是交给杰代课了吗?你怎么过来了?” 五条悟一边不安分地用手指绕着老师蓬松的黑发, 一边漫不经心地:“啊因为另一个‘我’过来了吧……” “本来想从那家伙的反应上看看两个世界的差异性,再干点坏事、拖延一下新世界进程的……” 这个人面不改色都在说什么反派宣言啊。 “不过,我已经放弃啦!” 五条悟用明朗的声音宣布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good looking gojo、史上最强五条教师————也不是不可能嘛!!!” “……”所有人同时发自肺腑地叹了一口气。 夜蛾正道干脆无视了他, 直接往后说:“今天另一个五条悟的确过来了, 不过在和杰打了一架之后就离开了吧?杰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夏油杰正微微活动着被家入硝子治疗好的肩膀,闻言便点点头。 “嗯。‘五条老师’跟着一年级的两个班级去教学实践了。” “哈?!”五条悟不爽,“那家伙到处添什么乱啊?!不要在学生面前破坏我帅气的形象好吗!!讨厌,难得的耍帅机会哎?” 转过头又撒娇:“老师我现在绝对比那个小偷要强了!你等着看我把他揍到墙里面去啊” 首领太宰根本不理他。 夜蛾正道也忙着跟夏油杰确认:“为什么不和我打报告!啊算了——原定代课老师是谁?建人?他也跟着去了吗?” 得到夏油杰一个点头之后, 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 (五条悟:“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啦!!!不对如果是那个混蛋的话确实没有我靠谱哦, 怪不得大家都不放心他, 哼哼”)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 本来该有的、对走上歪路的“五条家家主”的些许复杂感,早就在这个人根本不要脸的插科打诨下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是叫人恨得牙痒痒、又熟悉到宛如昨日重现的哭笑不得。 ……还有恼火吧。 至少庵歌姬已经隔着茶几在下面踹人了! 五条悟还在对面洋洋得意:“踢不到踢不到我有无下限————啊等下我靠在老师身上呢!嗷好痛啊!!!!” 庵歌姬:?好耶!! 对太宰治的敬意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再怎样轻松的对话,总有结束的时候。 夜蛾正道挣扎了好一会儿了,终于还是不得不直面对上太宰治。 整个对话中太宰倒是鲜少出声,全程都很安静,除了偶尔出声制止到处惹火(物理)的五条悟,就只是懒洋洋地含笑看着他们交谈。 这幅神情叫夜蛾正道又想起当初在高专教室里,这个男人注视年轻人胡闹时候的平静眼神,话语说出口之前、就不由得先软了软。 他干脆把话题直接揭开了: “太宰先生,”哪怕在十一年之后的现在,夜蛾正道也不由得用上了敬语,“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顿了一下之后,“对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这个词就很灵性。 太宰微微笑着看他一眼。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和曾经做过的动作一样,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武装。 “不管怎么说,这是你们的世界,而这个未来、不正是所有人的选择吗?”他轻笑着,“如果对此仍然不满意的话,就请自己做出改变吧。” “为什么都已经将负面情绪压抑到这个程度、依然还有咒灵出现?” “为什么低级咒灵近乎消失,可但凡出现、就至少是一级咒灵?” “为什么近些年的咒术师数量越来越多?” “——对于这些问题,想必诸位都已经有自己的思考了吧。” 太宰把五条悟轻拽他头发的手拍了下去,而五条悟故意捂住上半张脸、人为塑造出反派的半脸阴影,压低嗓音阴森森地说:“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人类。” 太宰肯定他。 “七情六欲,可全是人类的组成部分呢。我不相信你们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畸形,不过,”太宰微微拖长声音,懒怠地说,“再指望我干活可就不可能了,我的身价可是很高的哦?” 在五条悟联想起年幼时老师在黑市的悬赏价、而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太宰笃定道: “但是我们也有一张手牌。” 五条悟兴奋:“是我!!!” 太宰治:“是沢田纲吉。” 五条悟:“哈?!?!” 首领太宰不理会自家学生不依不饶的纠缠,只是回忆着什么似的、轻声说: “或许这只是我一个人毫无根据的推断,但是……” 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中岛敦。 “……在沢田纲吉身上,我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首领太宰喃喃着。 *** 与此同时。 在某个掩藏得严严实实的——让我们直说吧——陀艮的生得领域里。 阳光暖洋洋的,海水一望无际,沙滩金黄金黄,用脚趾踩上去的时候便会觉得松软舒适。 而这一切,都是咒灵陀艮、其领域的一角。 陀艮还只是咒胎状态,此刻正默默漂浮在海水里。 至于沙滩上的景象,若是被外界已然沉浸在“理想乡”的人类所见,必然会震惊不已。 一、二、三,加上陀艮。 如果被咒术师评级的话,一共竟出现了四只特级咒灵!!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是大呼“不可能!!”的境况。 ……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四只特级咒灵,分别是诞生自人类对大地畏惧的漏瑚、诞生自人类对森林畏惧的花御、诞生自人类对海洋畏惧的陀艮。 以及—— 诞生自人类对人类恐怖畏惧的真人。 短短十一年人类对于情绪的自我阉割,又怎么比得起数百数千年、对于大自然和同类的恐惧呢? 可惜。 这四只特级没能得到自己应得的崇高待遇,他们生不逢时,正赶上反乌托邦燃烧最旺盛的一把火。 要是不想在外界随便走动、留下咒术残秽被随便哪个戴着电子眼镜的普通人举报。 要是不想被可恶的咒术师们紧追其后,破坏到他们的大业。 要是不想遭到对手——尤其是那个该死的五条悟——祓除。 特级咒灵们,居然就只能躲在陀艮的生得领域里,硬生生躲藏了好几年!!! 那口愤恨的心头血,非但没咽下去,反而将怒火烧得越来越高。 ——不过。 机会,终于来了。 真人原地蹦跳了一下,再一次适应着自己遍布缝合线的躯体。 他低下头,确认道: “就是这个步骤,没错吧?”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留着娃娃头的、性别不明的孩童。 可是说话的,却是孩童手里捧着的一个匣子。 那匣子方方正正,木质,上面连木头纹理都看得清楚。 但是从其中溢散出的不详气息,简直叫人立时能想起诸如“魍魉之匣”之类的种种名词。 说话的倒也不是这个匣子,而是匣子里一颗人脑。 人脑也怪异极了,上面长着人口。 此刻那人口便张开来、挪动牙齿和舌头开始讲话: “没错。消息是真实的,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今日外出实践,地址你们已经记住了。在那些学生中间,有两面宿傩的宿体。” 听这话语,竟是人脑在指挥几个特级咒灵。 人脑……不是,加茂宪伦……虽说本体尚且未知,但目前就叫他这个名字吧。 总之,加茂宪伦差不多也呕死了。 他深感自己比这几只不长脑子的咒灵还惨。 他本是史上最邪恶的诅咒师,灵魂变成诅咒之后,拥有转换肉//体的能力,也早早盯上了自己预定的下一个目标—— 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 正如弹幕所说,在二十七岁五条悟所在的“原著”世界中,原本的走向便应该是乙骨忧太携带特级过咒怨灵(被他用爱意诅咒了的女朋友)入学→夏油杰得知消息几经试探后想要抢走人家女朋友……不是,过咒怨灵→夏油杰身为特级诅咒师,发动“百鬼夜行”,攻入东京咒术高专,重伤三位二年级学生→夏油杰被乙骨忧太(和他的纯爱)反杀。 最终,死于他唯一的挚友、五条悟手上。 而夏油杰死后的尸体,将被加茂宪伦利用,操纵着这具已更换了主人的身体,和面前几只特级咒灵合作,最终将五条悟———— 然而、 然而。 那只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之一。 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终将得不到任何未来、最终化为“绝望世界”的原因之一。 此时此刻,加茂宪伦还不知道自己的棋盘上别说是棋子、早就连棋盘下的桌子都摔了个粉碎了。 他只是想着这十年无比狼狈的躲躲藏藏、甚至连普通人类社会都不敢去、终日只能窝藏在区区一介咒灵的领域里苟延残喘。 他简直恨极了、怒极了,又不得不好声好气哄那几只咒灵: “去吧,漏瑚。”人脑开口说,“你和花御带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过去,务必要喂给虎杖悠仁,叫人类相信他们的英雄不过是两面宿傩的一个载体、随时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不过两面宿傩的手指并不多,记住不要浪费。” 加茂宪伦感到熟悉的肉痛。 ……千年之前,到底是哪个疯批干掉了还活着的两面宿傩?!?! “另外,等到五条悟出现了,一定要逃。”他第一千遍叮嘱道,心知这些咒灵一定烦透了他说的这句话: “毕竟,你们都打不过他的。” 果然漏瑚怒了,一边在火山头上怒喷岩浆,一边嚷嚷些“不过是该死的咒术师”、“看我这次直接把五条悟杀死”、“不过小菜一碟”之类的名台词……不是,胡话。 这时真人笑着又凑过来: “那你呢?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在那个看似无心无肺的笑容下,流淌着本能般浓稠的恶意。 加茂宪伦丝毫不方。 “一等漏瑚和花御出手,我们就出发。” 他逻辑清楚。 “咒术高专不会放任新一代出事,到场最早的应该就是五条悟。”他分析着从不同消息渠道得到的信息——可恶,没有夏油杰对五条悟的记忆,真的很难判断那个‘六眼’——“总之,只要五条悟分身乏术,其他人不足为惧。但万一遇见了夏油杰,也不可直面对抗,毕竟是可以称得上你们天敌的咒灵操术。” 他仔细盘算着自己绞尽脑汁才得到的最新情报。 “再强调一遍。” “我们的目标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杀死他,让我占据他的身体,利用他的权势,重新夺回我们自由的时代!” 加茂宪伦恨声说。 “尽情厮杀吧!敌人可没有半点咒力。” “那个、” “——太宰治。”</p> 第86章 68 不知为何, 沢田纲吉感到一阵恶寒。 早就像闹钟一样准时准点报警的超直感嗡嗡嗡嗡,好像又吵闹起新鲜的警报。 他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眼,好确认自己的同学们都完好无损。 这次课外实践课略有些出乎沢田纲吉的意料。他压根就不知道咒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若摘下眼镜更是连咒灵的影子都看不出来,整天上课简直堪比听天书,听的他两眼发晕、头昏目眩,简直梦回被reborn用锤头敲着脑袋背厚厚一本彭格列发家史的日子。 ……更别提作业了。沢田纲吉不知道多少次崩溃地抱头痛哭:黑手党学院的意大利语数学试卷也就算了,为什么做梦都逃不掉写作业????? 折腾到最后,团成球的草稿纸都扔了一地板, 沢田纲吉也分析不出来“四级咒灵的诞生同当地人文社会科学及居住人类负面情绪的关系”。 沢田纲吉:………………什么关系?寄生虫和寄宿体的关系吗???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闭着眼抄了个笔仙的故事上去, 并发自内心地祈祷校长不要因此开除他。 所以说, 这么几次作业写下来, 无怪乎沢田纲吉还以为这次课外实践要去哪个偏远寂静的乡村, 有可能村庄内的电线杆上还停着寓意不详的乌鸦, 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盯着一群学生看。 结果选在了这里。还是东京, 还是室内。 居然, 还更是一家意外奢华而现代化的商场。 商场应该有几十层高,同每一栋时髦商厦一样, 上面大半是写字楼,之下十几层是购物区。 吃喝玩乐, 必需品消费品奢侈品, 应有尽有。 一群少年少女们的眼睛, 一瞬间亮得像天上群星。 “可以哦可以哦~”带队老师轻飘飘地说, 不太正经地竖起右手食指晃来晃去, 叫一群在商厦里看花眼的学生们像小狗狗一样不由自主用眼神跟着他手指走, 他又笑着说:“实践课结束之后, 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哦~” 真正的带队老师冷漠无情:“不可以,五条——” 这话没说完,直接被学生们的欢呼淹没了:“超棒!!太好了!!!!!爱死你了!!无敌的五条大人——!!!!” 啊。沢田纲吉忍不住吐槽。眼神死了呢,七海老师。 ……但是他懂。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年仅十六岁的彭格列新任首领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和七海建人同样的共鸣—— 性格靠谱的同伴?不存在的。 顺顺利利完成任务?不存在的。 虚假的彭格列守护者,真实的幼儿园小朋友。 虚假的彭格列首领,真实的幼儿园园长。 沢田纲吉:……我才十六岁,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沢田纲吉:这不能够,至少不应该。 另一个年纪轻轻从高专一年级就遭受学长荼毒的七海建人,也暂时不想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这辈子不仅要遇到五条学长,还要遇到五条老师。 ……不仅十年前要遇到,都十年后的新世界了,还要捏着鼻子面对五条家家主,和,五条老师。 七海建人:这不能够,至少不应该。 他用掌根按住眼眶叹了口气,上去努力制止不像样的大人。 这位五条老师今天一大早从天而降。 还是穿着那身高专教师制服,还是浑身澎湃的无下限咒力,还是独一无二的六眼。 从外表是决分辨不出来的。只是那张面孔上的神情,又与另一位近年来渐趋漠然的五条家家主有天壤之别。 因此,只一眼就叫十年前曾见过面的七海建人认出来: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曾经嬉笑着训练教导过他们的五条悟。 七海建人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责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世界都变成了什么见鬼的模样?!”,想怒斥“你又要做什么”,又想大喊“快去把五条前辈揍醒”,还想说:“你看…………” 五条悟走过来了。十一年之后他们的身高终于没差那么多了。 这个人打量了下七海建人,盯着他,开口就是:“没戴眼镜啊?” 七海建人被哽了一下,感到同五条悟对话时熟悉的摸不着头脑:“……我不近视的,”他很艰难地开口,并且决定如果这个人再捧腹大笑就无视礼节揍他:“五条老师。” 没想到那个五条悟倒是心满意足般笑了笑,又仿佛不经意般问他:“杰呢?” 七海建人有点惊讶这人开口是这个问题、又隐隐也不是那么惊讶,就回答,“在教职员工办公室里。” 这下五条悟笑得更开怀了点儿。“挺好,”五条悟笑着说,重复道,“挺好。” …………“挺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真刀实枪打了一架。 不。倒也没完全放开手打,他俩谁都没用咒力和咒术,否则被破坏的哪里只有一个操场? 打完之后五条悟像是散出了积淀在心底已久的郁气,捂住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把自己沾满灰的白毛拍拍干净,又很作弊地用反转术式给自己治疗好了左眼眶被揍出乌青的熊猫眼。 “啊痛啊痛,杰还真是不留情啊!”五条悟笑嘻嘻地,一边治疗自己浑身大大小小的伤一边凑过去、伸手把人拉起来,“不过果然还是我赢了吧。” 学生面前一向好脾气的夏油杰被气出脏口,按着受伤的肩膀骂他:“赢个屁!还不是你耍诈?!” 两个人都站起来之后,夏油杰喊住他。 “另一个世界的我,是死了吗?”他语气平静。 回答他的人也镇静得很:“没。去做诅咒师了,杀了不少人呢。” 夏油杰:“……虽说不是丝毫没想到,但果然还是没想到吧、这个。” 他顿了一下,又说。 “按照计划,我也打算去把悟给揍醒了。明明自己那么厌恶咒术界高层,在他们都已经解体了的现在居然走到那条叫人反胃的老路上,真是不像话啊。” “你也是。”夏油杰说,“另一个我,实在不行,你也去揍他一顿吧。” 对面的五条悟笑了一下,有些释然,“行。” “啊不过,”转身要走之前,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又说,声音轻轻的。“你可能不必去揍他了。” “有人亲手解开了绑在他身上作茧自缚的脚链、哄着人往前飞呢。” 五条悟低声说: “…………真是叫人羡慕。” 那个神情掩映在略垂的雪白额发下,寂然,又冷清。 七海建人站在一旁。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到五条悟难过的模样,可他现在竟见到了。 ……过了片刻之后,难过的变成了他自己。 五条悟收拾心情的速度可谓飞快,逮到七海建人就不放手,嚷嚷着什么“让我看看我未来的可爱学生”、“什么?课外实践?还有这等好事?!”、“什么?我可是五条悟哎?你竟然不放心我去带学生,开什么玩笑?!!” 七海建人满脸麻木:请把我刚刚的同情还给我。 他可不是太宰先生,拥有能靠一个眼神叫两个烦人精闭嘴的能力啊。 也唯独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够驯服五条悟吧。 ……所以结果就是七海建人站在这里,用冷脸镇压了一群还没上课就已经闹哄哄的学生,用“去给太宰先生告状”镇压了比学生更加闹哄哄的五条悟。 “以上。” 靠谱的大人不为所动,“商厦里藏有一只已被高专收服的一级咒灵,本节课的目的是:在不惊动普通人的情况下、将咒灵找出来、同时引导普通人避难。” “因此,整栋商厦里都是不了解情况的普通顾客,请务必注意、不要导致恐慌和人群骚动。” 七海建人停顿一下,又补充说: “尽管后勤体系早已经确保了上课地点的安全,但是,若有万一,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撤离,并且通知我和五条老师!都听明白了吗?” 他身边五条悟笑容满面:“对对,放心吧我可是最强的哦” 一群学生两眼亮晶晶:“听明白了!七海老师!五条大人!!” 简直激动到不行! 至少沢田纲吉的胳膊都被他同桌拽痛了。 这学生也实在掩饰不住自己小粉丝的本质了,无声尖叫:“啊啊啊啊原来私下里五条大人是这个性格啊!太亲民了吧!呜呜呜我好兴奋!你说我等下冲上去要个签名是不是——” 仿佛听到这边动静了一样,五条悟远远冲着沢田纲吉(和他周围一圈同学)比了个wink。 同桌快晕过去了:“啊啊啊啊啊啊五条大人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啊啊啊啊啊居然还会眨眼我死了我死了——!!!!” 沢田纲吉:因为那就是另一个人啊= =。 一瞬间他也眼神死了。 沢田纲吉:话说五条先生,你在这边肆无忌惮地破坏另一个五条先生的形象,这样真的好吗………… 不不不你还是太年轻了27君。 等你见到另一个已经完全无下限的“五条先生”,恐怕也会不由得相信: 这两个人,从本质上是一样的。 这时候隔壁班已经分好组了,吉野顺平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走过来,虎杖悠仁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要不要一起出发呀?比赛一下谁先找到咒灵!” 他笑容灿烂地说。 *** 接到警报的时候,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员休息室,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那位“尊贵的五条家家主大人”、“备受敬畏和信赖的五条先生”、“近年愈加不近人情的五条君”,因为想让老师亲手喂他吃和果子未成,这时候正和闹脾气的长毛猫一样在沙发上蹭来蹭去——也不管自己这么一长条会不会导致别人的苦恼。 本来坐在他旁边的夏油杰就已经被一脚踹了下去,现在正站着深呼吸,笑出一脸黑气。 首领太宰被磨蹭地没办法,温柔地微笑着看了五条悟一眼,轻轻握住学生的大拇指,然后—— 用力往后一掰! 五条悟:“嗷!!!!!!” 痛到飙泪! 情绪过于亢奋的白毛猫终于蔫了,委委屈屈缩成一小团,“老师你居然用拷问手段对付我,嘤”他也不管对面庵歌姬被恶心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还是仗着自己受宠爱拼命撒娇:“老师快说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又不等从首领太宰口中听到冷酷的回答,他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老师肯定最爱我哼哼!” 夏油杰:“这个人脑子没救了,硝子你快来给他看看。” 家入硝子拒绝三连:“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休息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时候夜蛾正道接完电话回来,抬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监控屏幕。 “都给我严肃起来!”他厉声说! “新的警报出现了,等级是罕见的特级,数量为两个,地点是——” “高专一年级的课外实践地点。” 可是根本没人惊慌失措,夏油杰倒是还挺高兴的:“哦哦是难得的特级哎?”一扭头,“悟,你不要和我抢!我这两年就没见过什么特级,库存很不足的。” 夜蛾正道:“………………” 啊啊啊这群问题儿童!!! 但是不知为何,他也忍不住笑了。</p> 第87章 69 “喂、快跑!!” 虎杖悠仁大喊。 他第一个字刚出口的同时, 就冲过去一个滑铲,右胳膊努力张开,抱住在原地呆愣的小女孩往前一扑! 下一秒,火焰轰的一声直接烧穿了天花板! 水泥块簌簌地往下掉, 灰尘如落雪般劈头盖脸落下来。 虎杖悠仁用后背挡住大小石块, 抬起头来,用手抹了把脸, 挥去眼前呛人的尘土。 他低头望望怀里平安无恙的小孩子, 下意识给人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事吧?别怕。” 小孩子呆呆地仰头看他,显然根本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出生以来接受的教育, 叫女孩怔怔的, 只知道跟着一起笑:“……” 虎杖悠仁忍不住皱了下眉。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仍趴在地上, 右手拢着小孩子,探出脑袋往下一望。 那个浑身气势可怕的咒灵,正在一楼。 虎杖悠仁盘算起来。 他现在和对方离得不远, 动静稍大就会被发现……或者已经被发现了也说不定。 但是不管要和咒灵怎么交战,普通人都是绝不应该卷进来的。 这里是二楼转角,隔壁展区一大片人体模特勉强算是遮住他的身影。 可是, 不管怎么想, 都距离“安全”这个词十万八千里。 ——不过好消息是,他的同伴也在这里。 “伏黑、伏黑,”虎杖悠仁小声喊他, 用手指着怀里救下来的小女孩直比划,问他刚从一片火海中冲出来的同学有没有办法。 伏黑惠瞪了他一眼, 小心弯腰挪过来, 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又很平和。 “你还记得爸爸……或者妈妈在哪里吗?”他问。 女孩点点头, 指了个方向, 伏黑惠就伸出手来,把女孩戴着的儿童用电子眼镜换了个模式、让她不必看见形容可怖的咒灵。 “乖乖不要出声,让狗狗陪你找爸爸妈妈,好不好?”他低声问,耐心等女孩同意,就用十种影法术召唤出玉犬、把女孩背在背上,一溜烟跑走了。 再一回头,他同学冲他笑出一口白牙、竖了个大拇指。 伏黑惠:“……别闹了。钉崎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啊!!”钉崎野蔷薇咬着牙说,“还不来接我一下?!两个笨蛋!” 用手攀着楼梯从三楼往下翻的女同学毫不客气,踩在两个男子高中生的肩膀上落了地。 “怎么样?都没受伤吧?”虎杖悠仁问。 “全都没事,吉野跟着隔壁班沢田在一起、还有几个人,他们在三楼。”钉崎野蔷薇干脆利落地回答他,以同样的方式蹲下来、向楼下望过去。 齐耳短发的女学生,忍不住露出牙痛的表情: “……那个特级,到底在干嘛啊。” 她用一种有点傻眼的神情说。 没错。那个身穿人类衣服、如人类一般行走的,正是一只特级咒灵。 叫人一眼就觉得是“火山头”的脑袋上正愤怒地喷吐着高热火焰——刚刚就是他一击毁坏了半层二楼。 而那只非人的独眼,几乎要充血般瞪大了。 “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 特级咒灵还说话了,口齿清晰,逻辑通顺。 他直直面对着能将咒灵映入屏幕的镜头、此时已自动运转起来全国播放的、无孔不入的监控装备,那张脸几乎要在憎恶下扭曲。 “恶心!虚伪!丑陋!自欺欺人!!”特级咒灵——漏瑚——破口大骂,“以为整天在脸上挂着笑容就足够了吗?!整天吃药就真的没有负面情绪了吗!全是假的!!你们骗自己好玩吗?!觉得这样就再也没有咒灵了吗?在恶心谁呢——??!” 漏瑚狞笑着: “全都给我去死吧,人类。” 从“火山头”上迸溅出的火星,把附近的监控设备毁坏了一半。 而侥幸尚存的收音装置,还在录入特级咒灵信誓旦旦的话语。 “只有咒灵,才是人类真实的自我。” “只有诅咒,才是人类真实的情绪。” “从今以后,将是我们咒灵——新人类——的天下。” 而这一切,都要先从两面宿傩、这位一千年前“诅咒之王”的复苏开始。 漏瑚猛地一抬头,对上二楼虎杖悠仁的视线。 恶狠狠地笑了笑。 *** 东京咒术高专。 几位大人物,本来因为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非要跟着一起去玩、阴差阳错构成了最安全的保障而舒了一口气,这会儿也不由得皱起眉。 夏油杰已经站了起来,伸手要召唤虹龙。 走到窗边之前,又回头看了眼。 “悟,这是全国直播,没有问题吗?”他平静地问。 听到自己挚友的询问,那位五条家家主、过去几年始终以强硬手段维持整个世界(宛如死水般)和平的掌权者之一,就仰着脑袋,懒洋洋地笑了笑。 他嘴角上边还黏着粒红豆,被这个人不甚在意地用大拇指抹掉了。 “播呗。没事。”五条悟回答说。 “那、从今天起,之前十年里人类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恐怕要井喷一样涌出来了哦?” 夏油杰笑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出事了咱俩顶着,”五条悟也笑,“再说了,你不是嫌库存不够嘛。正好给你补充一波特级,还不赶快谢谢我?” 真的在往前走了呢,悟。 “……谢谢,太宰先生。” 夏油杰老老实实道谢了,在五条悟“哈?!不应该感谢老子吗?”的大声幼稚抱怨里,干脆直接跨过窗台、跳到虹龙背上。 谢什么呢?谢一个伊甸园吗、谢一个理想乡吗? 对于这位夏油杰来说,可能更想要感谢太宰治在所有人背后、轻柔将他们推向未来的手吧———— *** “……所以说,干嘛要喂我吃两面宿傩的手指啊!!!” 虎杖悠仁一边夺命狂奔,一边大喊。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什么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感。 不说“火山头”抓着根干枯的手指在他背后穷追不舍看起来有多么无厘头,就说还在这个商厦并且肯定已经发现到这里动静的老师们…… 虎杖悠仁灵机一动,附身下冲躲过一波火焰,使劲为自己辩驳: “就算我全吃掉十根手指,也打不过五条老师的啊——!!!” 跑在他旁边的伏黑惠“嘶”了一声,提醒他:“要喊‘五条大人’。我父亲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说五条大人很小心眼的,你小心被人记恨,虎杖。” 被鵺抓着在上面飞的钉崎野蔷薇差点呛到自己:“你这话说得也没客气到哪里去吧?!” 同时虎杖悠仁脸上又长出一张嘴来,两面宿傩满怀杀意地说,语调沉沉,“你在激怒我?小鬼、——” “没有在激怒你,只是在说实话啊!!”虎杖悠仁坦坦荡荡大喊道,一边一巴掌又把人拍回去,“所以说放弃吧!没用的好吗!!!” 不过,被这句话激怒的、并不只是两面宿傩。 还有,深刻感觉到自己被小瞧了的、特级咒灵漏瑚。 “火山头”站住了。 那张似人而非人的面孔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想到了,”漏瑚说,“让你这小鬼乖乖听话的办法。” 他说完,在所有人惊怒的神色中,对着楼下正在高专学生们护送下、迅速撤离商厦的普通人们,出手了。 “住手!!!住手——!!!!住手!!!” 大喊声撕破喉咙,而只有尾音绝望溢散在空气里的时候,虎杖悠仁才意识到: 这个喊声,居然是他自己发出的。 在这一秒,他想喊“可以我答应了!”又想冲上去把敌人打倒,他想着“拜托了不要杀人”、又想“如果最开始我没有吞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滚热的火焰一如洪流,将手无寸铁的人类淹没。 炽烈,致命,高温,溢散出缥缈的白色雾气…… …………嗯?白色雾气? 一只戴着指环与独特手套的手,把白雾挥去了。 那不是超高温下人体血液挥发的气体。 而是,低温与高温互撞时,所释放的水蒸气。 “这种随意杀人的行为。——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以隐怒的声音,头顶冒出火焰的少年冷声说。 棕发的少年仍穿着那身咒术高专的校服,刚刚在保护人逃跑时狼狈擦上的烟灰、还胡乱蹭在他手肘上。 甚至那鼻梁上还挂着咒术师们并不需要的电子眼镜,显得他欠缺攻击性、叫人小瞧。 可他此刻冷下脸来,发顶金橙色的火焰纯粹而灼灼,映得那双眼瞳明亮如火光。 他握紧了双拳,背后是千钧一发时救下的普通人们,面前是利用“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冻结的漏瑚的烈火。 沢田纲吉——彭格列新任首领——曾拯救过八兆亿个平行世界的奇迹,沉声问他: “说啊。” 他怒极了。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可不等漏瑚再一次狞笑着重复一遍,虎杖悠仁先一个箭步冲过去。 他趴在栏杆上,大喊: “快逃啊!!!” 虎杖悠仁的嗓子已经扯破了,他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他不管。 “别管自己的负面情绪了!别光顾着快乐了!!” 虎杖悠仁怒吼: “快逃啊——!!” 太荒唐了。少年急出一身冷汗。太荒唐了! 被沢田纲吉拯救下来的普通人们,侥幸活下来的第一件事,竟还是从衣兜里、从随身手袋、从背包里,拿出喷剂,举起注射器,翻找药瓶。 ——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而这个笑容,令虎杖悠仁感到毛骨悚然。 同样注视着这一幕,漏瑚也不禁讽刺地笑了。 “你问我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漏瑚高声讥笑着: “你怎么不回头。” “问问他们自己呢?!?!”</p> 第88章 70 东京咒术高专。 几位大人物们目视着屏幕, 看另一端的少年少女们表现优异,不由得在面庞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其中夜蛾正道额外介绍了虎杖悠仁,“……前段时间刚入学, 为了拯救全校师生而吞食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还能够保住自己的意识, 很特殊。”顿了顿, 他又补充说:“来自普通学校。” 或许这个理由,可以解释虎杖悠仁对于普通社会与咒术界这两者、不偏颇任何一方的清醒思考。 首领太宰因为听见某个名词而微微侧过头去。 “两面宿傩。……原来伏笔在这里。”他浅笑一下,转头看自己的学生。 “怎么样?” 太宰略带些揶揄地问他。 “被认错了吧?” 五条悟像小时候一样、气呼呼地鼓起脸来。 “是啊!”他满肚子不爽地抱怨, “千年之前是那个家伙掉落的时间线吧?!可恶!谁是那个小偷啊!我看他根本把眼睛长到脸上去了——要不是这小鬼还活着,我就动手了哦?让我出手的话, 连骨灰都不给他留下!!” 五条悟转念又一想, 又带着点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不过两面宿傩这家伙四舍五入算是我的学生了吧?”他缺乏表情管理地露出个恶人颜:“名字是虎杖悠仁?哼哼看我不好好教导他,一定要好、好、尊、重、教、师、啊!” 听到这种充满私心的话, 夜蛾正道脑门上又蹦出个熟悉的十字, 狠狠瞪他一眼。 “悟!!” 他头疼极了, “给我好好担负起教师的职责啊,你这家伙!不过你刚刚在说什么呢?千年前杀死两面宿傩的是谁?!?!” 其余众人也反应过来了。 “……所以是另一个五条悟…………?”家入硝子捂住脸叹气, “算了, 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冥冥微微一笑:“咒术界千年之谜算是解开了?想必揭露出去的话可以赚到不少钱吧。” 只有庵歌姬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耳朵, 她怀疑自己聋了。 “另一个五条悟?另一个???”庵歌姬痛苦极了, “这种笨蛋存在一个还不够, 怎么还有一个?!” 顿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啊……就是十一年前被咒术界高层以特级保密程度对所有知情人员封口的那件事吗?” “啊啊啊,是啊, 就是那个小偷哦。那时候老橘子们恐怕还想着利用他做点什么吧?可惜后面整个世界都变成新的了, 上层们只能顾着自己苟且偷生喽。” 五条悟故意撇嘴。 “都是老师保密措施做得太好了, 当年也只有老师全程出现在视频镜头里、根本没多少人知道还有另一个‘五条悟’吧。哼!” 首领太宰噙着笑,懒洋洋地不做解释。 只有世人对于“五条悟参与重建新世界”一事不知情、他的学生才能以超然的“五条家家主”身份在新世界占据天然高位……………………这种事。 没有必要说出来呢。 他黏糊糊的学生独自坐不了一会儿,又磨磨蹭蹭地挨过来,抬起手臂搭在他背后的沙发背上,形成一个独占而绝对安全的怀抱,像大型猫科用长长绒尾圈出自己的地盘。 太宰随他去了,没有制止这种下意识的行为。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看到监控屏幕上出现了虹龙巨大的尾巴,都松了一口气。 不……绝对不是说另一个五条悟不靠谱的意思。 不…………也不是说夏油杰和五条悟加在一起就靠谱加倍的意思…… 但是,反正由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法搞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吧。 至于两个问题儿童一旦玩嗨了之后、剩下的一片狼藉要怎么处理…… 总之还有劳心劳力管教两人十余年的夜蛾校长呢。 再闹大一点儿,说不定还能看着太宰先生一个眼神下去、平时“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们蔫巴巴垂头道歉的独家盛景。 这个画面,当年也不知道治愈了多少被“五条学长”和“五条老师”伤害到粉碎的心脏………… 可惜。那也是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五条悟站起来,朝着自家老师伸出手。 “老师,该回去五条家啦。”他轻快地说,“虽然改成了静音,不过从刚刚开始我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真是的真是的,没了咒术界高层,也还有一群政府高层的老头子们在烦我,要不然也全杀了吧?” 首领太宰没有握住那只手。他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敲了那个洋洋得意的脑门一个爆栗——五条悟自觉地乖乖弯腰让老师不必抬手:“别在没有留好后手的情况下单纯呈口舌之快。”太宰以老师的身份训诫道。 五条悟懂了,“那就是准备好就可以杀了对吧” 夜蛾正道:“……” 家入硝子:“……” 冥冥:“哦呀?” 庵歌姬悄悄问硝子,“他们一直这样?是这种款式的师生???” 家入硝子:问就是头疼。 真是一对问题师生。 不过,明明已经头疼到快把香烟掏出来了,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怀念的微笑。 (真是) (久违了呢) *** 另一边,夏油杰从虹龙上跳了下去。 商厦里普通顾客及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全部撤离了。 警部们一如既往出警速度飞快,已将整片区域尽数隔离开。 有人请示要不要掐断自动运转的、监控视频的全国播放,夏油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表示否定。 仿佛经过了一场艰苦大战,几位一年级生浑身灰扑扑的、狼狈站在一片残砖败瓦里。 把玉犬和鵺都派出去救助普通人的伏黑惠额头上有伤,被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鲜血蹭了半张脸都是。 钉崎野蔷薇连袖子都扯破了,光着双臂,咬牙切齿握住自己的钉锤。 被特级咒灵盯上的虎杖悠仁更狼狈一点,整件上衣都被撕扯开,可能两面宿傩曾出现过——但看他双眼明亮的模样,又像是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了。 而沢田纲吉已经浮空。 他依靠双手手套喷射出的死气之火占据了制空优势,正谨慎地从空中靠近敌人。 短短几下交手,沢田纲吉凭借超直感与这么多次生死战斗中得来的经验,逐渐习惯了所谓咒灵、所谓咒力、所谓咒术。 一边掩护普通人撤离、一边不间断以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冰冻对面火焰,同时见缝插针地支援被咒灵盯上的同学们。 这样高速的战斗模式,沢田纲吉一直坚持到后援到来为止。 夏油杰的虹龙刚刚接近这里,额上金橙色火焰灼灼的少年、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夏油老师,”死气模式下的沢田纲吉冷静极了,有条不紊地分析情报:“这个特级咒灵的能力是火焰,我能感觉到,应该不只有这一个、他还……” 夏油杰稳稳站在一片参差不齐的冰面上,仰头对坚持到现在的年轻学生露出一个微笑。 “辛苦了,沢田同学。”他温和地说。 “我知道的,一共有两个。剩下的事情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好了。” “是啊是啊,交给我们吧尽管放心!” 笑嘻嘻地说着,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天而降了。 跟在他背后的,是显然不悦极了、浑身冒黑气的七海健人。 “呦,来的真慢啊,杰!” 五条悟摆着右手打招呼,“你再不来,说不定这只特级就要被我的学生们给祓除了哦?” 他显然得意的要命,笑容满面: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得!这一届的学生也太优秀了吧?不愧是我!史上最强五条老师!” 七海健人已经大步冲到学生身边去了,这时正一边检查少年少女们身上的伤势,一边实在没法维持(表面上)对‘五条老师’的尊重,怒斥:“简直胡闹!” 靠谱的成年人真的很生气:“拿特级咒灵给学生实践!!!你疯了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哎嘿嘿”一声,故意双手捧脸装可爱。 “有我在旁边看着呢,绝对不会出事的啦” “再说了,”他又低下声音补充道,“这个世界单纯一如温室,对于这些稚嫩的咒术师们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呢?” 夏油杰闻言就瞥了他一眼,仅从一句话就窥见另一个世界的现实与残酷。 ………………而这时,根本没被人看在眼里的漏瑚,炸了。 他本来还因为同时看见夏油杰与五条悟,做好了为咒灵崭新未来而牺牲的准备。 可是、 可是!!!! “你们这些瞧不起人的咒术师————!!!!!!”漏瑚怒极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高涨,高温几乎将空气也融化!! 七海建人将所有学生护在背后。 夏油杰一歪头: “区区咒灵,还挺敢说的呢。”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五条悟则兴高采烈双手一拍: “杰,这里有两只哎!”他挑挑拣拣:“你要先吃哪个?” *** 回五条家的路上。 车程开到一半,五条家的专职司机禁不住提高了警戒。 无他。实在是……这条路上,过于安静了。 就算这辆车是特制的,出于对“五条家家主”超然地位的尊重,哪怕谁都知道人类最强咒术师根本不需要,也依然配置了防弹玻璃、单向车膜、种种小工具,以及……隔音装置。 就算如此,也不应该连周围的正常响动都听不见啊? 又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在前往五条家的必经之路上,司机看到了无故停留在公路上的汽车们。 这些车宛如抛锚了一样停在这里,驾驶座上却没有司机,车里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 分别像玩具汽车一样摆出两条平行线,恰到好处空出正中大道。 ——如同一个明目张胆的陷阱。 “家主大人……?”司机悄声请示。 “嗯。继续开。”五条悟说。 他没抬头,只顾着低头把自己的手摆在老师手掌旁边。 首领太宰不管他,他就得寸进尺地蹭过去,比了比大小、量量那一如既往清瘦的手腕、又悄悄握住老师的手。 ……过了几分钟,又悄无声息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首领太宰:“……” 大型猫科可真是种擅长蹬鼻子上脸的种族啊。 一旦被训斥,就又躺下来翻起肚皮、装可爱地咪咪叫着——也不看看自己都长到多长一条了——试图萌混过关。 不过他还没忍无可忍,倒是五条悟先开口了。 “停车。”五条悟命令道。 “怎么?”太宰倦倦地问他。 五条悟“啊”了一声,“对哦,老师无咒力,看不见咒灵来着,”他抬起下巴示意前方,“除了咒灵之外,有个小孩捧着个盒子……感觉挺恶心的,呕——” 他装模作样地一吐舌头,然后又沉稳地笑起来: “没事。别担心,老师。” “我不会让任何人——” “碰到老师哪怕一根头发的。” 在这个笑容背后,埋葬着什么一期一会的感情吧。 首领太宰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不再说话了。 车辆停下来。 太宰看不见的咒灵正像个小孩子一样,蹲着,把玩着手里一串小小的、人偶一样苍白掉色的东西。 留着娃娃头、性别不明的孩童也没说话。 说话的,是那木盒中奇异的人脑。 人脑张开人口说话了。 “太宰治,”加茂宪伦浑然不知自己张口直接踩爆了雷点,“我知道你其实是个普通人类。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省的我之后再修修补补。” “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呢?” 有人含着笑问他,同时拉开车门,长腿一跨迈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刚刚被“人间失格”无效化了的咒力,轰然掀卷! “——、——————!!五条悟?!” 加茂宪伦直接失声!“不可能!!你不是在高专学生那边吗?!” “信息不畅通啊,大脑君,”五条悟笑着说,唯独那双琉璃蓝的‘六眼’淬着冰霜,森然极了,不含任何笑意,“可惜你也没有手玩手机吧?” 加茂宪伦当机立断,转身就要逃! “里梅!真人!撤退!!!” 他嘶吼,“快!!!” 真人没见识过五条悟的出手,但也识时务极了。 在娃娃头孩童——里梅——制造出一片冰天雪地的同时,把手上一堆“人偶”往后一甩,撒腿就跑! “………………” 五条悟伸手揪住一个放大了的“人偶”,低头看了看。 “不是咒灵,有实体……是你的术式吧。” 拥有看透一切的‘六眼’,五条悟分析的速度飞快。 “是这样啊。我懂了:你把这些车上的人类、都转变成这种形态的怪物了吧?” 真人一边逃跑,一边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是啊”这时他还有些洋洋自得,“他们不是咒灵,都是人类哦?怎么样,咒术师?” 真人笑嘻嘻的: “你要杀死自己的同类吗?” 白发蓝眼的咒术师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 他没有惶恐。没有犹豫。没有挣扎。 五条悟只是简简单单地收紧手掌。 鲜血迸溅出来,又被这个人全身的无下限术式挡住,没能泼溅上一滴半点。 “已经救不回来了。我的同情心没有多余到这个程度。” “再说了——” “我只是。” “老师面前的、‘好孩子’啊。” 五条悟舔了舔牙齿,微笑起来。 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上“赫”呼吸般膨胀着,散发出不妙的威圧感。 “………………我可真不希望分别的时刻来的那么早、那么早。” 他低声说。 似祈求,似祷告。 说好了放下。 又贪恋着瓶底最后的甜蜜。 “所以啦。” 五条悟祝福般说。 “拜托你们。” “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呀。”</p> 第89章 71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 三位普通市民遭受高空坠物而重伤, 十四位普通市民轻伤,两位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学生轻度烧伤。 无人死亡。 该事件中备受嘉奖、表现优异的咒术学生:一年级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沢田纲吉、……、………… 以上。成为新生代咒术界人气英雄。 但是在当日媒体蜂拥而至的时候,一直以来就备受瞩目的虎杖悠仁, 反而推开了麦克风与摄像头。 年轻学生灰头土脸的。 可是令他露出那副沉重表情的, 并不是自己身体上所受的伤。 “……抱歉,我还没准备好接受采访。” 虎杖悠仁低低说。 “我还要……” “再想想。”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后, 第一天—— 匿名论坛上,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开口了。 “这个世界, ”匿名者发言说,“是正确的吗?” 发出去三秒钟之后, 该言论被删除了。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后, 第五天—— 咒术界目前的掌权者、‘御三家’的家主保持沉默。 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政府上层也采取了放任态度。 匿名论坛上的言论, 开始疯长。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后, 第七天——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落下眼泪是什么时候了。” 有人发问。 “愤怒、难过、不悦、苦涩。” 有人发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些词语已经变成书本上的概念了?” “我不想再看喜剧电影了。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快乐。” 有人说。 “我也不想再吃药了。我觉得那也不是真正的快乐。” 有人说。 “药的甜味很虚假……” “快乐像是包裹在一层糖衣下面的毒药。” “每次使用喷雾剂, 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喷雾剂对我都无效了,我只能使用注射器、把液体注入自己的血管里面。我觉得我自己像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想笑了。” “难道人类刚刚诞生的时候, 不是伴随着哭声的吗?” “凭什么我们失去了哭泣的权利?” 他们苦苦思索起来。 “为什么……我忘了……人类只剩下快乐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教材上有写,每天的电视、广播、视频、音乐都有说。” “要根除咒灵, 创造一个人人幸福的美好社会。” “——那么。” “为什么还有特级咒灵呢?” 他们争吵起来。 “的确这些年无缘无故死于诅咒的人类几乎不存在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也没有争端、没有愤怒, 我还记得小时候被家暴,可自从新世界到来, 爸爸再也没有打过我了。” “……没错。再也没有校园欺凌了, 老师与同学一片和睦。” “也没有公司前辈的压榨。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不能不说, 这真是一个理想乡。” “可是。” “这就够了吗?” 他们畅想起来。 “这个世界,还可不可以更美好一点?” “我不想要咒灵,不想要诅咒。” “可是我也不想要虚假的快乐!!我快吐了!!!” “我想自由自在的落下眼泪……” “我想大吼大叫,我想哭!!” “我想发怒,我想摔碎家里所有的瓶瓶罐罐,我想崩溃尖叫!而不是被警部抓走重新教育!而不是被人微笑着围观,像看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像看精神病院的疯子!” 他们确认着。 “我是人类……” “我是有感情的人类啊……” “我不是固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 …… 人类发出喊声! “我是人类啊——!!”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后,第十天—— 陆陆续续,有人主动停止服药。 哪怕,这是违背新法的行为。 负面情绪所导致的咒灵,形成一个新的峰值。 所有咒术师又重新忙碌起来。 就算是未毕业的咒术高专学生们,也开始在老师的带领下,分组去做祓除咒灵的任务。 有学生年龄还小,仰着头、天真无邪地问带队老师: “为什么他们不惜违背新法,都要停止服药呢?” 思索了一下之后,学生有些不忍地皱起眉头。 “更何况,一旦产生咒灵,就算他们通过咒具资格验证、持有咒具,可是普通人毕竟不是咒术师,也很难彻底祓除诅咒。” “这不是……把自己和他人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吗?” 带队老师是灰原雄。 听到这个天真的问题,黑发的老师爽朗一笑,把手伸过来,在学生头顶揉了揉。 “大概是因为,他们也想和我们一样。”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2017年特级咒灵袭击事件后,第十五天—— 在长达十年的完美和平之后。 这个世界,再一次磕磕绊绊往前走。 这天虎杖悠仁终于接受了媒体的采访邀请。 同样到场的,除了社会人士之外,还有他的同学们、新生代的英雄们。 不知道这些天虎杖悠仁思考了什么。 少年的面庞上褪去了那天纠结沮丧的神情,又一次神采奕奕起来。 快要上讲台之前,虎杖悠仁问他的新朋友: &lt;b r&gt; “沢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可是,在这段时间的交流之中、明明同他下定了同样的决心,沢田纲吉却在此时拒绝了他。 “不用啦,你去,虎杖同学。” 棕发棕眼的少年,站在台阶下望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虽然时间很短,我多少也从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身上学到一个道理。” “一个世界的走向,应当由这个世界的人类自己选择才行。” 他有些腼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后脑的头发: “我呀,还是不要随意添乱了。所以说……” 沢田纲吉给同学加油打气: “加油呀!虎杖同学!” 虎杖悠仁闻言便元气十足地笑起来,竖起大拇指。 “嗯!我过去了!!” 站在媒体的灯光下,站在镁光灯的照射下。 放映室里白色日光灯纯粹通透,过度纯白,反而令人不适。 虎杖悠仁双手拍在讲台上,深吸一口气: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是正确的。” 第一句话,直接引起一片哗然! 他紧跟着又说: “……不。我认为,过度正确的这个世界,是不正确的。” 虎杖悠仁并不怯懦,也不为诸人的反应而惊慌。 他坦然极了。那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绝不后悔的决定。 “我啊,并不是讨厌这个世界的意思。每个人都开开心心、无比幸福的活着,每个人都没有遗憾,每个人都如愿以偿,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可是。这并不是应该通过强迫手段实现的?” 虎杖悠仁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表情。 “明明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还因为不小心摔倒哇哇大哭呢!在那个时候,哭到都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有个路过的老婆婆帮过我,哄我开心、给我糖吃。” “虽然婆婆已经上年纪了,连牙齿都快掉光,笑起来的时候有点漏风。” “可是我认为,那个笑容、才是最美丽的笑容啊。” 他努力强调。 “我的意思是,人类并不是拼命欺骗自己、就能够得到满足的种族?” “只有在已经知道如何面对咒灵的情况下,还能够鼓起勇气、微笑着活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虎杖悠仁说着,在那张少年的面庞上,浮现出年少而无畏的、勇敢而决然的微笑。 “而且、而且!这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既然咒灵诞生自人类微弱的咒力流泻,既然咒力提取自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为什么我们要压抑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呢?“ “难道没有可能……” “让每个人,都成为咒术师吗?” “普通社会同咒术界融合也有十年了,大家没有发现吗?!” 虎杖悠仁大声说: “咒术师的数量,的的确确在上升啊——!” 少年激动得连脸颊都微微泛红。 “或许只是我一个人的猜测、或许只是我自己在做梦。” “可是,这绝对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虽然人类的负面情绪被迫积淀了十年,虽然解除情绪监控系统会导致一大波诅咒的反弹。可我们已经用十年的时间锻炼出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咒术师了,这么长的缓冲期,绝不会再像曾经一样、造成这么大量的人员伤亡了。” 虎杖悠仁结语道: “——总之。” “我相信未来的新世界,会比现在更加美好。” “那会是一个。” “所有人就算噙着泪水、也会笑着对咒灵举起武器的,更加自由的世界。” 他说完了,恭恭敬敬地对台下诸人低下头去。 “以上。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如果因为违背了新法、而要逮捕我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 …… …… 没有人因此冲上讲台,将咒术界的新英雄就地逮捕,把那张少年人的面孔狠狠按在地板上。 虎杖悠仁满头雾水地走回后台。 ……虽然已经做好舍生取义(?)的心理准备,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用进警署也挺好的?? 结果,刚刚走回去,抬头就看见沢田纲吉苦兮兮的脸。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刚刚送我上讲台的时候还不是这个表情呢沢田同学,啊难道是我演讲说得太烂了………………?不会?!?! 虎杖悠仁被打击到掉色! “不是不是,话说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沢田纲吉崩溃地揉乱自己一头棕发,看起来面对特级咒灵都没有他现在这么紧张,“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啦救命啊为什么有一种要面对reborn的感觉呜呜呜呜呜难道是我最近一次抄作业被看出来了吗?!?!不要啊我不想被开除——————!!” 发出了悲鸣呢,彭格列新任首领先生。 他惨兮兮地哭完了,一抹脸,坚强对上了虎杖悠仁茫然的视线。 “走?五条先生帮我们打点好了,等下我们直接回去东京咒术高专。” “——夜蛾校长、五条先生,啊,还有太宰先生。他们要见我们。” 虎杖悠仁听到其中叫整个世界都铭记于心的名字,不由得也一激灵,同时深刻理解了为什么沢田纲吉是这个反应: “啊……是太宰先生、呢…………?” 沢田纲吉面露悲戚,点点头。 忍了一下,他忍无可忍,终于把心里话也吐槽出来了: “说实话,啊不是说太宰先生不好的意思哦。就是、就是,就是,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太宰先生,总有种见到家庭教师一样的压迫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呜呜……” 虎杖悠仁没去问“为什么你跟我差不多同龄却认识太宰先生”这种低情商的问题,只是略有些好奇的抓住另一点:“你还有家庭教师吗?” “啊,”沢田纲吉就露出吞下100纯度巧克力的苦涩表情: “是一个恶魔一样的鬼畜小婴儿呢。” 第90章 72 虎杖悠仁见到太宰治的时候, 着实惊了一下。 啊不……并不是容貌或者气质方面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十一年前颠覆了整个世界的十天视频,可是面向全国播出的。 而在那之后, 不知是政府上层同咒术界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五条家是否在其背后暗地推了一把。 总之, “太宰治”这个名字并没有被禁言、被惧怕、被尘封在历史长河中、被人刻意遗忘。 相反,现在任谁都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位“太宰先生”,推动了新世界的进程。 而端坐在虎杖悠仁面前的太宰治,并不同那些视频上的有什么差异。 仍是苍白而隽秀的面孔, 蓬松黑发微微垂下,覆在左眼雪白的绷带上。 另一只显露出来的鸢瞳, 静静向他投以神佛般通透的视线。 男人仍穿着一身漆黑西装,双手十指交叉着、平静放在交叠的膝上。 好一个惯于久坐高位的大佬坐姿。 而哪怕十一年过去了, 这个男人居然容颜未改,叫人不知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怀疑自己的脑子, 又不知是否该喊出“您难道是穿越时空了”这样轻小说看多了一般的胡话。 ……可是,这些都不是虎杖悠仁眼神飘忽、不敢看过去的原因。 …………原因在那里。 除了太宰先生若无其事端坐在长沙发正中间,他旁边还坐着两个五条悟啊?! (虎杖悠仁:两个??两个????两面宿傩你出来用你的四只眼睛帮我看看啊————) (两面宿傩:滚。) 不仅如此, 那两个五条悟从容貌上看,实在是无法叫人分辨出来有哪里不同。 一个穿着高专教师制服、一个穿着和太宰先生同款的黑西装。 两个人此刻都早已把遮挡双眼的绷带或眼罩摘掉了, 同时眨着此世无双的‘六眼’,捏着嗓子,各自抱住太宰先生的一条胳膊, 矫揉造作地撒娇。 一个五条悟喊:“老师~要不要喝水~?” 一个五条悟喊:“太宰老师~想不想吃水羊羹~?” 一个五条悟说:“老师,快看我今天新换的袖扣~” 一个五条悟说:“太宰老师, 要不要尝尝我新换的唇膏~” 其中一个五条悟隔着太宰治散发出杀气,皮笑肉不笑地:“我看你是真的想死,小偷君。” 而另一个就同样露出冷笑:“我看你是真的没胆, 学生君。” ………………坐在对面的虎杖悠仁冷汗都快掉下来了!! 更别提超直感永远在不该灵的时候灵敏到飞起·该灵的选择题永远不让他蒙对·沢田纲吉。 别看他还努力绷着彭格列新任首领的冷静表情,其实心底已经扭曲成名画《呐喊》了!!! 救命?!沢田纲吉拼命大喊,这份杀气是真的啊???!话说太宰先生您别往这里看了求求您安抚一下那两位五条先生啊啊啊啊啊—— ……不由自主也用上敬称了呢,沢田君。 可是首领太宰压根对耳边环绕式3D立体声修罗场充耳不闻。 他像是在方才的对视中确认了什么一样,浮现出温和的神情笑了。 “好久不见,沢田君。” 首领太宰先和纯白房间的‘同伴’、另一位黑手党年轻的首领礼节性问候。 在沢田纲吉僵直的“哈哈”声(和两个五条悟的对撕声)中,太宰静静将目光转向虎杖悠仁: “这一次,主要也是想见你一面,虎杖君。” 男人温声说。 虎杖悠仁顶着两个‘六眼’的注视,流着冷汗也干巴巴的:“哈哈、哈哈……哈……” 首领太宰不为所动,只是直接说出了此次会面的目的: “——是为了表扬你。”他浅笑着说。 与此同时,不管是真·学生·五条悟、还是继承了记忆之后口口声声“太宰老师”的五条悟,(亦或者弹幕里柠檬树上建了个树屋住下的芥川龙之介),全都不敢置信地“哈?!?!”了一声。 “凭什么?!”五条悟急声说。 “为什么啊——”五条悟同时问。 首领太宰像根本听不见,只是维持着同虎杖悠仁的对视,同时轻笑着安抚对面慌张到快要从沙发上蹦起来的少年。 “干得漂亮。我本来还以为仍需要换一波新血、或者直播一场咒灵对人类的大屠杀,才能起到唤醒人类自由意志的效果呢。” 这个人面不改色说了些什么可怕的反派宣言啊。 “…………不过。果然还是正面角色起到的作用更大嘛。” 男人低声说着些什么叫别人听不懂的话。 “我的计划绝对没有错。……嗯。也是时候让年轻人们承担重任了。” 一抬头看见虎杖悠仁茫然的豆豆眼,太宰也不禁笑了一下。 “哪里。我随口说的。不要放在心上。”他三言两语把方才的失言带过,又将话题转回去。 “总而言之,‘新世界’终于开始往前迈步了。” “放心:这个世界会越来越美好的。” “——恭喜你。” 首领太宰轻声断言。 明明这个人同样如此年轻,明明这个人甚至没有咒力,明明这个人其实压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竟似有魔力般、令所有人恍然看见一个无比幸福的未来。 并且不由自主地相信: ——那个未来,是真的。 不知不觉间,原本慌里慌张的虎杖悠仁,就这样被安抚下来、也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那么。齿轮一旦被推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太宰又自语般喃喃说,“这个世界不会再‘绝望’了,它拥有了原本不可能诞生的未来,我们大可以什么都不做,端坐在某处、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 “可是我问你,沢田君。” 太宰转向沢田纲吉,看透了一切般含笑问他: “你还有什么想对这个世界做的事情吗?” ……坐在教员休息室另一端的夜蛾正道,痛苦地直接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这个男人,别看他平时没必要时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般倦怠又懒洋洋、连话语都少说、安安静静的模样。 一旦放任他开口,语言在他口中便将化作无形的傀儡线,把所有人都带入他的舞池,在那双纤长的手指下自愿起舞。 直到————双脚在红舞鞋的灼烧下齐齐断开。 夜蛾正道忍不住开口打断——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开口打断’是否也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厉声开口,短暂中止了以太宰治语言为中心魔魅般随他思路操纵的氛围。 “沢田同学,”夜蛾正道也知道这位学生恐怕同另外两人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沢田纲吉平时上课和交作业时过于真心实意崩溃的模样,让他从心底觉得这孩子大概也真的是一个普通学生,不由得对他更关照些:“你仔细想好了再回答。” …………可惜,夜蛾正道的这份好心,遭到他两个不孝之徒的冷酷背刺。 一个五条悟很诧异:“咦咦咦夜蛾校长你在啊??” 一个五条悟很震惊:“哎?!夜蛾大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你俩气死我得了!!! 还好沢田纲吉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他赶紧感谢了出声让自己深思的夜蛾正道,又真的认真思考了自己还能够做到什么。 没有人去打扰他,教员休息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沢田纲吉想起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可是眼睛明亮极了: “我记得,还有特级咒灵没有被……啊那个词是,‘祓除’对?我也看到了关于马路上所有车辆内人类被对方转换成怪物的新闻……” 那双棕瞳的眼底,明锐一如灼灼火光。 “不如我们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平时再怎么‘废柴纲’,沢田纲吉,也已经是自愿背负了肩上重担、继承了彭格列历史上的辉煌与罪孽、黑手党年轻的新一任教父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首领太宰被对面少年决然的目光取悦到,低低笑了起来。 “嗯嗯,真不错、真不错啊……稍微有点站在同一张谈判桌上的气势了!”他笑着,又微微释放出些许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一手掌握了整个横滨黑夜的可怖压迫感: “那我问你。沢田君。已知虎杖悠仁同我、二人都是特级咒灵想要下手的目标,交给你来选择。” 太宰治浮现出冷酷的笑容说: “‘诱饵计划’。” “沢田君,打算牺牲哪一个呢?” 沢田纲吉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会恼怒、会崩溃地抱着头大喊“我一个都不选————!!” 但是,他竟感到一阵熟悉的无奈,这份失语令他苦涩地笑了笑,喃喃说:“……真像啊。” “太宰先生同我的家庭教师Reborn。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很像啊。” 身边虎杖悠仁问“啊是不是你之前提过的恶魔婴儿”、沢田纲吉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就是他。” “平时总是用鬼畜的手段锻炼我,叫我大冬天去海里游泳被鲨鱼追、光着上半身徒手爬悬崖、早上从床上爬不起来就要遭受致死程度的电击……啊不好,不知不觉就抱怨起来了!”在(原因不明的)超直感警报中,沢田纲吉紧急止住话头,只说: “太宰先生,你和我的老师一样,平时像不可攀登的高峰、无法逾越的悬崖、不能跨越的鸿沟,但是……” “明明对我严苛又毫不留情、却把同伴带到了我身边,明明平时说说笑笑毫无异常,彩虹之子战斗的时候,却说些什么‘不想死得轻如鸿毛’、根本没想着解除诅咒活下来……这种混账话!!” 那双火光般明亮的棕瞳,不容退避般直视着太宰。 “那时候我曾对Reborn大喊:‘你作为家庭教师已经失格了!现在由我好好教育你!’总之拼死大家都好好活下去了。” “太宰先生。” 沢田纲吉温柔地说: “你的学生,一定也希望你幸福活下去的。” “‘主动牺牲’这种话……还请你千万别再说了。” 首领太宰被光芒刺到,竟有些狼狈地微阖上眼睛。 可惜,一左一右两个五条悟不允许他逃避,一个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手、老师你要是轻易去死了、我一定化身为咒灵都要去纠缠在你身边啊?!”,一个说“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太宰老师你要是敢让这个梦变成噩梦、我就用最浓烈的感情对你纠缠不清哦?!” 温热的呼吸直往他耳中喷吐。 ……直到这时,首领太宰才突然意识到: 一左一右两个五条悟,沙发对面还坐着沢田纲吉与虎杖悠仁这两个无敌的直球选手。 这房间究竟令他有多么不适!! 太宰治头一次显露出微微忍耐的神情,侧过头去躲开两只成年大型猫科猛兽的黏糊糊。 “随你。我不会再插手了。” 他仍试图以冷酷的声线说,可所有人却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总之。最终的告别日期定在三天之后,没问题?” 第91章 73 第一天, 是在东京咒术高专度过的。 所有人都为即将到来的最终战忙到不行。 夜蛾正道负责统筹校内各项工作,派遣不同的教师、把负责外出祓除咒灵的学生们各自分组、联系已经毕业了的咒术师们,还要兼顾同政府上层打交道、腾出合适的场地、预防特级咒灵们不顾一切地对普通人类下手。 家入硝子把手上所有工作都推开了。十余年间早已经习惯反转术式的治疗师, 已不再是当年用努力克制颤抖的手指、按在太宰治致命创口上止血的少女。 她穿着习惯了的医生白大衣,整理好所有或许用得上的急救药箱、把急诊室内病床清空,静静等待着自己派上用场的时刻——并希望那个时刻永远不要到来。 她顿了顿, 合拢房门,走到回廊上。 从衣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燃。 已经戒烟几年, 她没有叼住烟嘴, 只是静默地看着白雾萦萦向上。 “……” 在这个悄然无声的时刻,家入硝子又在沉思些什么呢? 是已将迈步向幸福未来的新世界吗? 是与同伴们一同度过的三年青春吗? 是曾经行事偏差、又被所有人推着向前走的麻烦同学吗? 是逐渐到来的温柔的告别吗? 可是,她的沉默被打破了。 家入硝子听到动静从楼上探头望下去,只一眼,微笑就浮现出来, 打破了无声而沉闷的苦涩。 ——楼下是夏油杰。 他正操纵着最近收服的两只特级咒灵,打算作为鱼饵、像钓鱼一样把躲躲藏藏的幕后黑手(们)一连串钓起来。 可惜有些人就算年长到二十七八岁,那个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嫌狗厌的性格也没有半点改过。 更何况……麻烦x2的时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加倍,而是二次方。 像是同时间争分夺秒一样, 五条悟几乎半步不错地跟在太宰治身边,就算那位首领大人已经把人塞进屏蔽系统里了, 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 泰然自若地挂着两个人形长条挂坠走来走去……那两个家伙还管不住自己的手、给夏油杰添乱帮倒忙。 太宰治也并不参与最终战的部署。他只是含笑看着众人忙忙碌碌、为一个新的未来。 他是旁观者。是超然在外的预言家。盛满笑意的鸢瞳已经目视到一个崭新蓝图了, 他却什么话都不再说,任由人类自己做出新的选择。 ……他也不必再多说了。那个未来、未尝不是这个男人所温柔期许的。 可首领太宰不多说的话语,倒是被两个五条悟说完了。 这两个丝毫不在乎形象的人类最强咒术师, 也不管这样行走在校园里震惊了多少学生、为此打碎了多少手里的杯子、捏碎多少眼镜片。 一个五条悟说:“怎么样怎么样?大家都很靠谱~” 一个五条悟说:“不愧是我呢!身边同伴都这么强大~” 是啊是啊。首领太宰在心里回答五条悟。 这样的话。 再也不必感受一个人“最强”的寂寞了。 ————之类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或许,五条悟早已经明白了。 *** 第二天的时候,太宰治和他的学生去了游乐园。 仍然是当年东京的游乐园。 二十年过去了,有些设备早该老旧、有些游园区早已经被淘汰。 不过,五条家在背后悄悄注资,一年年翻新,不厌其烦地重复宣传。 终于。等到了苦等已久的人。 五条悟没有包场,也没有做任何掩饰身份的举动。 宛如时光倒退,退回到曾经万物蓬勃生长的盛夏,退回到焰火粲然怒放的夏夜。 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轻飘飘的、使人连心跳都轻快起来。 制作成可爱木桩的音响,歌唱着明快的旋律。 工作人员们穿着卡通布偶的衣服,动作憨态可掬,给每一个路过的小朋友们发送气球。 每一个人都幸福而喜悦地微笑着,间或有停止服药也摘下电子眼镜的游客出现,可是、也并不在游乐园造成轩然轰动,没有人因此惊恐,也并没有人因而报警。 ——这正是,快乐与梦幻的游乐场。 二十年之后,化为了现实。 五条悟粲然笑起来,守望着眼前的一幕。 再回过头时,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得寸进尺地握住了老师的手。 早已成年的男性的手掌,已比老师大出一圈。 他珍而重之地、将那只微微泛凉的手掌藏进自己手里。 接触到太宰治的同时,整日不间断开启的无下限术式、被无效化了。 但是同年幼时自己的无知并不相同。 五条悟已深知过自己的弱小,亦明晓自己的强大。 他心甘情愿卸除了自己的武装,并且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绝不会再有任何存在有本事跨过他、伤害他的老师。 “走,老师?”五条悟全无违和感地轻轻晃动太宰治的手臂,低着头磨蹭着撒娇,“我好久没吃棉花糖啦!我去排队买两个~老师坐在那边等等我~!” 那边是独木舟形状的座椅。太宰抬眼看了下,微笑着答应说:“好”。 阳光暖旭,从树叶间隙投下来、依旧是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斑点。 棉花糖雪白可爱,这一次太宰治勉强吃了个耳朵,剩余的部分全被五条悟一个人包圆了,吃完之后露出被腻到、皱起一张帅脸的夸张表情。 他们又去坐了旋转茶杯,五条悟委委屈屈缩着两条大长腿,在飞速转弯时做了个鬼脸。 “我觉得我融化在马卡龙里面了————” 掺在一群小朋友中间,五条悟快活地大喊。 接下来是射击游戏。 太宰治的射击准头从没改变过,据这个人所说依然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三流水准”,倒仍然凭借那个非人一般的脑力和足够稳的心态指哪打哪。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还有只丑到和咒灵一样的青虫玩偶挂在那里,只一枪就把它打了下来,笑着看五条悟嘟嘟囔囔、大声抱怨、又单手抓着青虫的脑袋,有点儿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转头一看,已经难以敷衍的学生,又打下来两只黑猫耳朵头饰。 “这下可不能随随便便把我哄过去啦,老师~”五条悟不怀好意地说着,琉璃蓝的漂亮眼睛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今天,我想看老师戴呢。” “……”首领太宰其实并不感觉羞耻,无可无不可地微微低下头来。 五条悟伸出手去。 他温柔地整理着老师的蓬松黑发,手指在发间轻轻摩挲。 成年之后,他已经比老师还要高了。 将黑猫头饰为太宰戴上之后,五条悟无法遏制地闭上眼睛,吻了吻猫耳毛茸茸的耳尖。 “我们去坐过山车。” 他自己也戴了对黑猫耳朵,若无其事的、笑意盈盈地说。 而这一次,太宰治终于没再躲避摄像镜头。 画面中,想必印下了永不褪色的微笑。 而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 一朵朵如繁花盛开的焰火下,夏油杰一条虹龙、把所有人都带过来了。 “可恶!杰!!!” 五条悟气得鼓起脸颊:“这是我和老师的二人约会耶?!?!” 没想到夏油杰比他还崩溃,坐在虹龙顶上朝他大喊: “那你至少把‘五条老师’先给搞定啊——???!” ……也不知道这一天穷极无聊的、二十七岁的五条悟,到底在东京咒术高专都做了些什么。 家入硝子从夏油杰背后探出头来,嚼着戒烟糖,忍不住笑。 同样坐在虹龙背上的学生们,已经放开胆子玩嗨了的一年级生们。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 吉野顺平、沢田纲吉。 菜菜子、美美子。 一张张年少青春的面庞上,灿烂笑容早已胜过天上焰火。 “去玩去玩,”夏油杰宽和地说:“让你们五条大人付钱。” 五条大人不敢置信地“哈?!?!”,被淹没在一大片兴高采烈的欢呼声里了。 而另一个五条悟,早一个瞬移、同样降落在城堡高高的塔尖上。 他像是继承记忆里面的那个小鬼一样,放松地往后一倒、躺在太宰身边的塔顶。 ——不是看着焰火,而是看着同伴们灿然、纯粹、喜悦、幸福的容颜。 笑了。 *** 最后一天。他们哪里都没去。 早已预备好的、最终战的场地上,恐怕正在上演残酷的对决。 应该有鲜血,有眼泪。 有大喊大叫,有意志与意志的厮杀。 说不定还有新的名台词、在全国直播的名场面。 可是,太宰治和五条悟,哪里都没有去。 他们仍坐在五条家的回廊上。 不顾礼节,懒洋洋地垂下双腿,自由自在地晃着。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腐朽老旧的高层们、擅自对他们指手画脚了。 庭院中,惊鹿蓄满了水,垂下头去、“啪嗒”一声。 (曾有个八岁孩童,笑嘻嘻地从这里冲过去) 走廊上,仆从被远远打发到一边,悄无声息。 (曾有个八岁孩童,踮着脚尖抓着枕头,自以为无人知晓地溜过去) 转角处,风铃悬挂在屋檐下,清脆悦耳、敲击阵阵。 (曾有个八岁孩童,独自一人从诅咒师与咒灵中杀出去,要来到他老师身边) “老师。” 五条悟轻声说。 “还有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呢?” 太宰治听了,微微侧过头去,想了想。 要、说什么呢? 他并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 这个世界,咒术界高层已被解散,普通社会同咒术界融为一体。 过度的正确正逐渐成为过去式,反乌托邦总有一天会转变为真正的理想乡。 至于他的学生。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学生啊。 挚友犹存。 同伴俱在。 身处高位。 强大无匹。 ……他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身穿港口黑手党漆黑西服、围巾殷红如血的首领太宰,便微微笑了。 “飞。” 首领太宰说。 “笼中的小鸟,飞。” 他说出同五条悟初次遇见时,曾经的评价。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 “能够将你束缚住的鸟笼了。” 五条悟也微笑着、微笑着。 直到他再也等不到更多回答。 他仰着头,琉璃蓝的六眼注视着天空。 他想起一种鸟。 那是虚构的鸟类。那是荆棘鸟。传说它们从离开鸟巢开始,就耗尽一生寻找荆棘树。 当它找到了,便将身体扎入最长、最尖的荆棘中。 流着血泪时,荆棘鸟放声而歌。 那将是它以生命为代价,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歌唱。 而那歌声,将使世间所有美声都黯然失色。* ………………老师。 五条悟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漆黑眼罩。 我的歌声。 你听到了吗? …… …… [绝望世界A1■:咒术回战] [完美通关] 第92章 74 “书”的背面。 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 ——无论是谁, 第一反应都是“漆黑”的房间。 地板和天花板是黑色。墙壁四面也是纯粹一片的漆黑。 哪怕天花板上吊坠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吊灯,哪怕既可作为照明、又可作为装饰用的烛台也是令人眼馋的值钱珍品。 在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房间里,也半点光芒、都无法透进来。 不过, 往常在这个时间点、无疑正坐在首领办公室内、一份份签署着夺走人性命与钱财之文件的那位首领,破天荒呈现出不同的姿态。 他仍然坐着,仰靠在他那同样漆黑的王座上。 十指合拢,轻轻搭在交叠的膝上。 蓬松黑发微垂,覆盖着左眼雪白的绷带。 血色不足的嘴唇抿起。一如既往, 是寡淡冷漠的神情。 ——不过, 唯一显露出的鸢瞳, 竟闭上了。 不是偶尔的沉思,倒像是睡着了——不——昏迷了,似的。 作为护卫直立不动地守候在首领背后的、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战力, 挣扎极了。 中原中也几乎记不得上一次看见这家伙睡着是什么时候。 ……之前那次短暂昏迷不能算?! 他心情也复杂极了。 两个人从见面起就互相讨厌, 曾经十五岁时各自拼命扯后腿而最终不得不双双住进ICU病房的丢脸事迹,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事后被森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惩罚一通…………这中事情也多到记不清了。 不过隔着短短四年而已。 现在回忆起来,中原中也几乎要记不起当时纯粹的心情。 唯独对太宰治的讨厌之情,始终不断燃烧着,每天提供给他新鲜的刺激。 (……) (……可是) 中原中也从他守卫的侧后方,窥探着那张令人火大的、苍白而无血色的脸, 在心底狠狠一咂舌。 (这个混蛋) (绝对不是关心他哦?!) (是因为这家伙首领的身份啊!!) 也不知道在和谁拼命解释的、在心底疯狂诉说着。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关心青鲭!!!!!) (只是担心港口黑手党首领万一感冒了耽误任务导致平衡破坏没人压制一群笨蛋部下最后世界毁灭、————什么的!!) ………………非常拼命地说服了自己呢,中原先生。 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 中原中也恶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简直浑身冒着杀气一样,用这中马上要爆掉什么家伙人头的汹汹气势, 把自己的黑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用他戴着漆黑皮革手套的手指捏着,不知为何还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几乎是脚尖离地、控制重力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往那个混蛋首领身上一扔—— “…………中也、?” 混蛋首领突然说话了。 “啊啊啊啊啊你醒、醒——醒了啊?!!”中原中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蹦了起来, 语无伦次地一叠声解释:“绝对不是关心你啊?!只是外套突然掉了而已!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大喊了几声之后,中原中也突然狐疑地眯起眼睛。 同面前这家伙孽缘般纠缠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条件反射对太宰治的任何举动产生质疑之心了: “你这家伙……” 他极度危险地压低嗓音,磨着牙: “不会是故意耍我。看我的笑话?” 可是,被部下毫无敬意地冲撞了,首领倒并不在意似的。 未被绷带遮盖的鸢瞳抬起来,几乎是平和的、几乎要叫人认为那深渊般眼底当真浮现出笑意似的,微微一弯。 “我又睡着了?” 首领太宰安静地问他。 那个声音里,同时包含着掌权者的居高临下,与一手操纵了横滨黑夜的不近人情。 从这个人身周的气氛里,淡淡渗出同所有人划下无可逾越的鸿沟一般、刺痛人心的生疏感。 “……、…………” 中原中也想要大叫,想要一拳头揍在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上,想要揪着这混蛋的衣领大喊“你(都这样了)到底想要什么?!” 他磨着牙,一双钴蓝的眼瞳在盛怒下宛如燃烧一般熠熠生辉。 他——什么都没有做。中原中也握紧拳头,攥紧衣角,把他还没能够染上温度的外套抽了回来,不管自己毫不顾忌的力道已经毁了这件价格昂贵的西服。 “是。首领。” 中原中也回答。 太宰治并不惊讶这个答案。他仍坐着,简单活动了一下脖颈。 “我睡了多久?”太宰又问。 中原中也本该接着恭恭敬敬回答的,但他实在忍不住不刺一句: “和上次一样,‘昏迷’了十几分钟。” 太宰安静地扫过来一眼,中原中也暗自恼火地回瞪过去,半点也不服输地和首领对视、恨不得把“人类四年不眠不休的身体极限”拿小刀刻在那个聪明绝伦的脑袋上!! 太宰治仍然并不动怒,只是轻描淡写略过了这个话题——这反而让中原中也更加生气起来。 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微阖着眼睛,品味着某中心情似的。 “虽然不记得了……” “但是。似乎是一个好梦啊。” 太宰治突兀地低声喃喃道,竟真的笑了一下。 有那么一秒,这个笑容冲淡了他遍身死寂,竟透出些少年般的稚气,叫人近乎悚然地回想起来—— 这个统帅着庞然大物般的黑暗组织、呼吸般操纵着万人命运的,双手遍染鲜血的黑手党首领。 居然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眼下,太宰治就带着那份仍未消退的笑意,转向中原中也: “中也。” 他命令道。 “你站着别动。” 被首领明确命令了,哪怕中原中也再怎么一头雾水,也不得不遵从命令站在原地。 任由太宰治来回的、上下的、打量着他。 一遍又一遍。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够了吗?啊?!?!”脑门上迸出青筋!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狞笑着活动起手指!! “唔。”太宰说,“虽然连潜意识都没能留下半点痕迹,但是、……” 黑发鸢瞳的男人闭上眼睛。 他不去依靠理性,不去动用大脑思考,而是靠肢体、靠本能。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从怀里掏出一张既轻又薄的纸张。 “……” 只打开看了一眼,那丁点儿浅淡笑意,就像被海水冲刷的沙粒席卷一空,没能留下丝毫印痕。 不知为何,太宰感到倦怠如海潮,从他足底往上攀卷、迅速而无声地吞没了他的口鼻。 他有点晕,感到目眩。 又竟有些情绪失控,想放肆大笑起来——笑话自己的不自量力。 还有点恶心,有点想吐。 那张隽秀面孔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殆尽了。 “喂,”中原中也感觉不对劲,满怀警惕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 太宰治想说我是彻底提不起精神来啦,也想说点什么“算了算了这下可真无计可施”、“我做不到”、“我不行啦”之类的胡话。 他毕竟什么都没说,只是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手指轻轻一动,把纸张翻过去给中原中也看。 中原中也满腹狐疑地凑上去: “纸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啊?” 太宰就笑:“是啊。” 他重复。 “纸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写呢。” 笑了两声,他干干咳嗽起来,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敛下眉眼,太宰凝视着杯中污浊的自己,自嘲地说: “没办法啦。中也就和我一起死。” “哈?!?!” 中原中也浑身炸毛,险些这天第二次在首领办公室原地蹦起来。 “你疯了?!还是新的捉弄我的招数???”他瞪大眼睛,“谁要和你这家伙殉情啊!!!话说你这混蛋总有一天是要由我杀掉的————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呢!!!!!” 飙高音的咆哮声,差点让贴身秘书小银忍不住冒犯地敲门来问。 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怒斥和全无尊敬的以下犯上充耳不闻,只是倦倦地笑。 “中也,”他开口,居然毫不在乎地又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港口黑手党发展成这等规模吗?” ……可怜中原中也,上一秒被气得在爆发边缘来回徘徊、险些要破坏黑手党的规矩对首领出手——当然他自己的下场就是刑讯室——结果下一秒又被这个可恨家伙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连情绪都被牵着鼻子往前走。 他恶狠狠地瞪着人,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我、怎、么、知、道,”中原中也磨着牙说,“这中问题你干嘛要问我?!” 太宰治无视他。 “到今日为止,可以说关东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试图绕过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而侵入日本的这中事,连想都不要想。——这个浸满了血腥与罪恶的组织,就是如此的超规格。” 这位恶人之首,泰然自若地说。 “当然我并不享受这个过程。权势、金钱、名声、地位,都没有比死亡更加吸引我。” “听好了哦,中也。” “我这样做,是为了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对中原中也轻声倾诉说。 “我们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任谁都无法一手拔除的庞然大物了。我让它生根发芽,汲取着这个国家的血肉壮大,同时根系深深扎根进这个国家的领土里面。” “无论是谁。同港口黑手党为敌,就是同这个国家为敌。” “反过来说,这个国家会一定程度上、不择手段地维持港口黑手党的延续。” “——不管这个黑暗组织的首领、是否仍然存在。” 太宰治轻声地、凝视着中原中也的眼睛,问他: “你明白了吗?中也?”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沉沉“啊”了一声。 他带着些凶狠的笑了起来,用有些粗鲁的语调说: “港口黑手党令所有敌人胆寒——————这中事,我八百年之前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冷着嗓子、近乎威胁的、散发出真正杀意地说。 “反而是你没记住?” “‘杀死太宰治的人是中原中也’这件事,给我牢牢印在你的脑子里。” “擅自说那中打算随时去死的发言,是想让我现在就扭断那个叫人憎恶的脖子吗?!” 被最高干部死亡威胁了,太宰治反而放松了似的微微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将近凝固般的氛围。 那是秘书小银,而太宰向通讯设备传话允许她进来。 身穿合身黑西装的年轻女性,宛如与黑夜融为一体般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走了进来。 她不是空着双手,而是端着盛放食物的托盘。 “Boss,”小银汇报说,“您亲手制作的改良版硬豆腐,已经分发给部下们了。” “啊是那个啊,”太宰仿佛刚想起来一样有点开心地问: “怎么样?味道和硬度都提高了三成,应该不错?” 在小银的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是。”她回答道,“敦君还被硬豆腐崩到牙齿了。” 太宰便更加高兴地笑起来。 “哎呀哎呀,这可不行呢,”他打趣道,“敦君可是老虎的牙齿哦?不如打个广告说‘连老虎牙齿都无法咬断的特级硬豆腐——港口黑手党首领亲手制作’然后推销出去!相信那些天天为了我头疼不已的内阁老先生们,估计会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武器而买回去研究呢。” 中原中也为这个人的满嘴跑火车翻了个白眼,银倒是跟着一起笑了。 然后小银又问: “Boss,”她说,“您多做了一份硬豆腐,是打算送人吗?是否需要我准备便当盒、重新包装一下?” 而首领太宰温柔地望了望她。 “不用。那是送不出去的礼物。” 他安静地说。 “扔掉。” *** [阿■■观测记录] [观测开始日期:人类历史西历20■■年] [观测对象:■■■] [影响因素:■] [可能变量:■■■■、■■■■■、■■■] [……] […………] [观测结果:A0■世界绝望化进程加速中] [绝望程度:40%] 第93章 第三个世界 太宰治睁开眼睛。 ——纯白房间。 ——想起来了。 他记起庭院、惊鹿、幽深竹林, 与庭院中那只终于不受束缚的、精心呵护的、冰雪雕琢的笼中鸟。 也记起游乐园里女孩纯粹的感谢。 还记起一瞬间绚烂过后灰烬尽冷的焰火。 “……” 记起这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穿港口黑手党漆黑衣装的男人,静静垂下眼睛。 ——他赌输了。 补充规则: 在绝望世界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 都无法影响他所在的原世界。 太宰治想笑。毕竟这算是一件好事。他那可爱的小小世界一如泡沫幻影, 丁点改变都有可能把他用心血栽种的花蕊连根拔起。 那可是千千万万个奇迹中、唯一诞生的一个啊。 他于是便噙着些自嘲的对自己笑起来了。 (可怜呀。中也。) 太宰又一次重复。忍不住闭上了眼。 (可怜呀。中也。) 就连一页“书”, 也不能把上一个世界中“无效化工具的制作方法”、带回到他那个脆弱又美丽的幻梦里去。 这可怎么办呢? 太宰讥讽地质询自己。 (没办法啦。) (没办法啦。) 他又在心里回答自己。 只能寄希望于港口黑手党的滔天权势、只能寄希望于被黑暗组织寄宿着生长的政府、只能寄希望于不曾成立的“三刻构想”、只能寄希望于尚未遇见的“新双黑”——不。本来也没有什么“双黑”——“白色死神”与“武装侦探社的新人”。 ——那个世界的平衡, 终将交付到他们的手上。 在那个条件下, “荒霸吐”的力量将被视为打破权势平衡的武器遭到封印。 最优解情况下,一辈子都不会有开启的机会吧。 (我不管啦。) 太宰想。难得有些任性的。 (超累。好烦。没兴趣。无趣味。倦怠。空虚。撑不住了。) 他干脆坐在自己那张纯白的椅子上, 闭上眼睛懒得再睁开了。 (说到底——) (“拯救绝望世界”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唯一能利用到的地方也证明了毫无用处) (如果……、…………) 被漆黑与殷红包裹起来的年轻男人,如同坠入永恒梦境一般。 他是静默的。是无声的。 无颜色。无声音。无生机。 如果那片黑暗里曾有一朵小小的萤火颤巍巍亮起。 它的主人, 现在也冷眼坐看它渐趋衰弱、安静等待着吹熄它的最后一缕风、最后一句话—— “太宰先生。” 居然有人在纯白房间里喊他。 “不。——应该这么尊称:‘太宰老师’、吧。” 苍白的男人颤了颤眼睫。 他不想再醒了。不想再说话、不想再行动, 也不想再拯救什么世界。他实在累得够呛。 可他究竟还是睁开了眼睛。 准确喊出他姓名的,居然还不是什么陌生人。 同样端坐在纯白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他是———— 夏油杰。 乌黑的半长发披散,唯独脑后松松扎着个丸子似的发型。 佛祖样的福耳打了耳眼,钉着圆润漆黑的耳钉。 身穿袈裟,面带微笑,如观音像,亦如庙里神佛金身倒映在烛光下的影子。 太宰安静地睁眼看他。 “杀了多少?” 太宰问。 “这个嘛, 稍微有些记不得了,”夏油杰笑着回答他,看起来有点苦恼, “不过第一次的村庄里——就是虐待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村庄——太宰老师应该还记得那两个女孩吧。在那个时候, 好像是杀了112只。” “‘只’?”太宰问。 “‘猴子’。我是这么称呼无咒力者的。”夏油杰仍然温和地笑着: “当然, 太宰老师可不算在内呢。” “……” 太宰陷入倦怠的沉默之中, 而夏油杰毫无障碍地接下去说: “好在承蒙太宰老师上了一课, 能够亲眼看见一个猴子全部进化、仅剩家人陪伴的美好未来,我差点要从梦里笑醒了。” 他仿佛很恭恭敬敬似的补充道。 “因而醒来之后也做了点功课…………和一觉梦醒、忘之皆空的悟比起来,我也算是个优等生了吧。” 毫无疑问。 这是上个世界、荧光蓝色的弹幕。 是与二十七岁的五条悟同一个世界……经过弹幕剧透之后、亦可称之为原著世界。 走上了同挚友截然相反的道路、成为诅咒师的夏油杰。 就连夏油杰自己,也觉得这场缘分来的分外美妙。 他当年的崩溃来得寂静无声又迅如惊雷,痛苦来自于同伴的尸山血海与世间的不平等。他曾试图把弱者的命运放在肩上、血泪如雨下也要扛起。等到那份重担转头对着他的同类刺下一刀之后,夏油杰决定:去他妈的,全部非术师都该死。 他心底也知道自己走在泥塑的独木桥上,静等一个来自挚友的茈。可是……谁又知道自己会被命运拉进一个无法逃脱的旁观席呢? 有幸坐视一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无处不合自己的心意,这又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而对于一手操纵了人类命运的太宰治。 对于无意间便更改了他本人命运的太宰治———— 夏油杰微笑着。而这笑容比方才的还要更加温和、更加深沉一些。 太宰治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男人提不起什么精神似的,用不含情感的冷静声音说: “那么。之前因为没有证据的第三条规则,也可以确定了。” 规则三、 来自不同世界、甚至不同维度的旁观者,正在观测着这一切。 为了什么? 愉悦吗?实验吗?像旁观一个装饰华美的生物瓶吗? 而规则四也可以得到补充了: 纯白房间的亲历者,在成功令绝望世界获得可能性的未来、回归自己原世界的同时,会丧失一切记忆,且潜意识不去追究。 但是。旁观了一切的观众,则仍然记得,并有机会改变各自的世界。 ……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每个世界都能够获得大圆满的hay endg吗? 呵。别惹人发笑了。 太宰治不想去深思这一切,也不在乎到底有谁正在注视着这里。 (我已经受够啦。) 在那个无动于衷的表象下,传来寸寸碎裂的轻响。 又有没有人听见……? 这个时候,第三位始终好奇般左顾右盼的“同伴”,终于出声了: “啊啦啦,看来两位都认识呢~” 这人上扬着尾音说。 “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这个怎么都没法离开的房间呢?顺便说一声,我很中意这个纯白色哦!干脆回去之后让小桔梗把会议室装修成这个样子好啦~”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自顾自地抱怨起来:“哎哎可是我想早点出去耶?我想吃!!没有我要死了!——话说我的幻术心脏呢?嗯?没了幻术心脏为什么我还活着?真好奇呀~” 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也不过十六、十七岁的少年人。 穿着看起来相当潮流的休闲装,浑身上下装饰品不少,右手中指上——和沢田纲吉一样——戴着款式不同的指环,纯白宝石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在宝石两侧伸展开翅膀。是相当奇特的造型。 除此之外,这个年轻人正如他话语所说,相当钟爱白色——那头柔软的白发被打理成蓬松而不凌乱的造型,此时正被其主人哼着歌、用手绕着发尾、百无聊赖般绕着玩。 另外他左眼下方亦有着相当别具一格的倒王冠式样的纹身,总之从神情上来看,是一个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自信、身处陌生处境也绝不惊慌的人吧。 等了几秒之后没有人理他,这少年就满面笑容地转过脸来,弯着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轻飘飘地笑着说: “看来大家还是太拘谨了吧?不如从我开始做个自我介绍?” 他几乎要在尾音飘出个音符似的: “我的名字是白兰·杰索哦~” 停顿了一下之后,又仿佛开玩笑一样: “曾经的某个我是毁灭了全部平行世界的大魔王~不过我现在是绝赞又清爽的热爱和平的小伙伴~大家不要害怕我哦!”他笑嘻嘻的,“那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了吧?” 还是没人理他。 同时认识一个白毛、轻浮、甜口、毁灭世界(?)、某个人类最强咒术师的两个人,完全丧失了和对面说话的欲望。 “…………”白兰又等了等,夸张地露出沮丧神情。 “怎么会这样!”他拖长声音,甜腻腻地抱怨着,“大家为什么这么冷漠?果然还是要先热热身才能让气氛活跃起来吧?” 白兰说话的时候倒是笑意盈盈地,但这句话还没有落下,他就抬起了自己戴着指环的右手。 从指尖如呼吸般积蓄起金橙色的火光—— “还不准备说吗?‘白指’可不是什么需要长时间蓄力的招数哦,”白兰无比精准地在三人中瞄准武力值最低的那一个: “啊这位、叫什么来着、‘太宰先生’?” 拥有全部平行世界自己记忆的白兰·杰索笑问: “——该不会,你恰巧写了一本《人间失格》吧?” 听闻这句话,首领太宰也不过是冷淡地抬起眼睛、如蜻蜓点水般望了望他而已。 倒是夏油杰抬起手来。 他曾旁观过整个绝望世界的颠覆,自然知道纯白房间是无法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的。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挥手释放了咒灵,护在太宰身前。 肉眼看不见的威压出现在室内,白兰的神情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越发跃跃欲试。 “我劝你不要对太宰老师出手哦?” 夏油杰已经若无其事地将这个称呼占为己有了,他敛着眉眼轻笑,面容端的是面对盘星教教徒时的慈悲,说话做事却全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你或许不知道,上一个用这个动作试图对太宰老师出手的白毛——”夏油杰用食指比划了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那是无下限术式里的‘赫’,“——后来都怎么样了。” 白兰·杰索丝毫不怵,笑眯眯的:“怎么样了呀~?” 夏油杰也笑眯眯的:“单恋成疾了呀~” “………………”白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就在这时,新的文字出现在纯白房间里: ‘身体虽然变小,头脑还是没有变’,在那个充满神秘的黑衣组织里,真相只有一个——!!! 伴随着含义模糊的话语,三个人的身影消失了。 …… …… 过了片刻。 【弹幕: “?教祖杰你喊什么呢?你怎么跨屏幕认识首领宰宰的?” “哈哈哈哈哈我不管了我只想说——你亲友知道你这么偷家吗!!!!!” “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快震惊部都出来营业了啊!!!《震惊!咒术师最强与极恶诅咒师街头大打出手!原因竟然是——!!》” 如同被规则干扰,高维度弹幕像是闭着眼往前冲一样、忽略了其中违和感,只顾着磕c上头并且忙着幸灾乐祸~ 疯狂刷屏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勉强拾起理智。 “等等!这个豪华配置怎么回事?” “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盘星教教祖夏油杰、密鲁菲奥雷首领白兰·杰索…………” “??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是和、黑、恶、势、力、谈、笑、风、生jg??”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弹幕开始齐刷刷的: “酒厂,快逃——————!!!!!!”】 第94章 02 订阅率还不够哦?恭喜你, 收到了首领宰的凝视~ 坠落带来的快意,令这个男人的苍白面庞上、浮现出浅淡的绯红。 尽管那只是一瞬的快乐,却让他愈发、愈发、愈发地, 期待起来。 (啊啊。) (这可真是……四年来难得一遇的好心情呢。) 他于是放纵了自己。 他深陷在雪堆里, 不愿起身。 刺骨的冰寒, 逐渐渗入那身象征尊贵身份与地位的、漆黑外套中去。 明明是高价也难买的高级品, 太宰治却丝毫都不在意。 他只是细细品味着, 冷意冰冻入骨髓之后、微不可查的那一丝丝温暖。 (令人眷恋。) (冷到极致之后,连寒冷都会变成享受。——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本丸里逐渐响起焦急寻找审神者踪迹的、刀剑们奔走呼叫的声音。 (不想起身。) (不想说话。) (不想思考。) (说起来……上次丧失意识、是在什么时候?) 男人唇畔浮现出浅淡的笑容,懒洋洋地不出声。 (要是、能这样永远睡过去就好了。) (死在茫茫大雪里, 是多么幸福啊。)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漫长时间以来,殚精竭虑、耗尽心力、不眠不休的疲倦, 拼命扯住太宰的手脚,拽着他向下、向下、向下、向深渊。 (真的很累。是真的、真的……很累啊。)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维护那个巨大的谎言。) (一个人,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啊…………) 他的呼吸清浅起来, 面容泛起失温的青白色。 (————活着、什么的……) “……大将!” “主公!!” “主人——!” (…………) 好吧。 太宰治重新睁开眼睛,以冷酷的眼神, 斥退了一群惊慌失措包围过来的刀剑付丧神。 他若无其事的坐直身体, 往手心里呵了口气。 可惜。他身体内部的温度也并不高到哪里去。 “本丸全员, 都到齐了吗?”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哑。但那不近人情的高压态度,迫使刀剑们纷纷低下头去。 “是……” 他们压抑着自己,温驯回答。 太宰治点了点头, 用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 他随意拍了拍衣摆上、裤腿上的雪, 其余皆不做处理。 然后,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抬眼望了望天空, 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曾经暴雨将至般阴暗晦涩的天空,转变为深蓝宝石一样的澄澈夜幕。 紧接着,炫目的烟花、次第绽放。 刀剑们忍不住愣怔了。他们呆呆凝视着不知有多久没有亲眼见过的、这份温柔的图景。 五虎退的心脏跳得快飞出来。他搂紧老虎,眼睛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太宰,哪怕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洇湿衣领、模糊了视野,他也像恐惧这份图景消失一般、不敢眨眼。 【弹幕刚刚已经疯了,现在才缓过来。 “我——————算了,我差点晕过去。” “刚刚已经哭晕几个,我现在不能想那个词。连提都不能提。” “我真是,我真的,我…………” “算了算了算了,赶紧换个话题。为什么退退突然哭了?嗯?太宰怎么突然放起了烟花?” “…………等等,我想到了。还有没有人记得,刚来到这个本丸的时候退退说了什么……” “靠……” “我靠。我也……” “就因为退退说想和大家再看一次烟花吧……” “那时候首领宰不动声色,原来已经记住了吗?” “为什么不能把这份温柔用在你自己身上啊————!” “唯独对你自己,不要这么残忍啊!!” 弹幕又疯魔了。】 “再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在无声的雪景与烟花之下,太宰没有注视着任何人、而是静静凝视着夜空。 他以早已明晰一切的声线,诉说着最深的秘密。 “分散开的三个本丸,其实是不同的。” “灶门君的本丸、是你们正常时的姿态。” “中也的流浪本丸,代表着逆境中不放弃的‘希望’。” “而你们,承担着来自不同审神者的、来自同伴们的负面情绪,因此,头脑里才有不断被折磨、反过来不断斩杀审神者的记忆。” “审神者那边,则出于人类的劣性,早虚构出无数个‘暗堕本丸’的设定来。因此才能将你们一眼认出。” “至于我。我的异能力是特殊的、是无效化,由于这个包容了各种各样审神者的、时空的规则,以审神者的角色,在你们身上起效了。鲜血也好、手入也好,最终让你们回归自己最初的本质。” “怎么样。” 太宰安静地质问道。 “到目前为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 “……”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步了。” 太宰向前迈出脚步。 他前进的方向,不用说,是这个本丸的棱柱水晶。 也就是,仅剩下的三颗水晶之一。 只消被那双苍白的手、轻轻一碰,想必,一切就会消失不见吧。 无论是这个本丸、还是整个世界。 无论是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回忆、还是这份如昙花般盛放的,扭曲却浓烈的感情。 男人的脚步,被迫停住了。 “………………这个。是什么。” 太宰以听不出感情的干涸语调,发问。 从虚空中延伸出的金色锁链,紧紧扣住了男人的咽喉、双手、脚腕。 太宰被迫抬起下颌,向两边展开双臂。 似乎是环扣太紧,他生理性压抑地咳嗽了几声,皱起眉心,眼角泛起一点不明显的水色。 金色链条贪婪束缚住男人的、那副样子,不消说,是献给神明的祭品。 ——可是。 在太宰面前,末流的神明们,一个、接着一个。 深深,深深地,跪拜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小短刀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嘴唇都咬出鲜血来。 “可是……绝对不想要,让您、离开……” “我们会,用最好的……供养您。” “人世的珠宝、金银、绫罗绸缎。” “财富……权势……” “还有,我们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容貌……” “您,怎样对待我们,都、绝无怨言。” “只是,请您不要……不要,就这么离开——” 刀剑们低声诉说。不、那完全是乞求了。 太宰的态度,并不因此软化。 “正如我方才所说,你们投注在我身上的感情,毫无疑问,是长久以来错乱的、负面情绪产物。” 他对唾手可得的诱惑,丝毫不为所动。 “不要再————撒娇了。” 这是,温柔的劝诫。 可惜,偏执状态下的刀剑们、在这时、仍未能察觉到这份温柔。 他们浑浑噩噩地做出连自己也绝望的许诺,明明新的未来已近在眼前,却瑟缩着不敢伸出手。 太宰便冷下嗓音。不仅如此,他身上的气势、一瞬间便沉下来。 那是,操纵过不知其数的人类的死亡、日常与血腥相伴的森冷杀意。 刀剑们被这杀气所激,顿时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正如我曾经所说。” 太宰治极其冷酷地命令: “——能做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什、” “主公,您在说什么啊?” “大将……” 明明做出囚禁的姿态,在这种时候,反而是刀剑自己慌了手脚。 反倒是太宰治,以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声线、催促: “我让你们动手。” “不、怎么……” “主人大人,您——” “——动手!” “!!!!!” 来自审神者的命令,迫使刀剑付丧神的祈愿启动了。 那是、那个是—— “留下来。留在我们身边、‘太宰治’。” 充满扭曲渴求的“神隐”。 金色锁链愈发勒紧、收缩、缠绕住太宰的躯体,逼迫出一声闷哼。 男人被迫向后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 下一秒,锁链一寸寸碎裂了。 “——!!!” 在生命体难以意识到的那万分之一的毫秒内,仿佛有什么更为庞大、更为压倒性的存在,降临过、又离开了。 太宰难耐地咳嗽几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唔。和我想得也差不多吧。” 这个男人沉思着,自顾自点了点头。 而神隐不成、又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刀剑们,纷纷呆滞在原地。 太宰治一看到这些一片空白的面庞,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就说过是小狗狗了……还想搞这么复杂的事情。呼…………” 他对着自己抱怨完了,拍拍手、又竖起两根手指。 “听好了!我就长话短说。” “其一、‘破坏掉三个棱柱水晶才能结束一切’,其实是假的。我不过是语焉不详、差不多算是骗了中也,你们倒也顺顺利利上钩了。啊,从这个角度倒是要谢谢你们。” “事实是:时之政府的那个破坏掉之后,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其二、——” 在太宰脸上,浮现出比刚才危险无数倍、可怖无数倍的浅笑。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既然连这个世界认定的‘神’都无法神隐我,那么、‘纯白房间’的主人和目的,我大致也明白了。” “抽选人物,降落到注定没有未来的绝望世界里,打出一个好结局。——基本上就是这样吧。” “为了这个目的,当然不能让我这样一个好用的‘工具’,随随便便被困在其中一个世界。” “啊啊。多么傲慢啊————” 剩余的口型,被太宰嚼碎在喉咙里。 “……” “……” 刀剑们不懂得这些。他们只知道,自以为是的神隐,一直以来、全被审神者看在眼里。 而他,就要离开了。 太宰治垂眼看着一群面露绝望的刀剑付丧神。 那副犹如在云端的仙人的神情,柔和了些许。 “…………说过了吧?不要再撒娇了。” 在那个永远倦怠而冷淡的声线里,竟然浮现出丁点儿、可贵的温暖。 刀剑们瞪大眼。看着他们最后也是最好的审神者、赋予他们崭新未来的主人、总是追随着死亡的眷恋之人—— w ,请牢记:, 第95章 03 太宰治的第一反应, 是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在室内。看起来应当是书房。 并非站立,而是端坐在办公桌后面。 这种材质与款式的办公桌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珍品,泛着精心保养之后的光泽。 桌面上摆着同样昂贵的摆设。镶嵌珠宝的台灯、手工制作的小巧时钟、既可把玩亦可点缀的雕像摆件……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迅速扫了一眼之后, 从古典西式的靠背椅上半站起身, 伸长手臂拿起笔托上的定制钢笔、把它挂在自己胸口的衣袋里。 太宰又打量了一眼室内。 这是用尽全力从每个细节诠释着自己身价了得的房间。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垂下、半挂起,露出明亮通透的巨大落地窗, 书架高达天花板,密密麻麻摆满了不同语言文字、不同年代的珍本。 墙角摆放着精心裁剪过的盆栽,层叠花瓣似羞非羞地开放着, 正是任人欣赏的最好花期。 而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叶片上缓缓坠入盆中泥土,显然不久前还有人亲手照料了一番。 至于地板,则铺着进口的长毛地毯, 足以吸去冒冒失失的足音。 房间实在够大,哪怕是成年人, 要从办公桌走到雕花实木房门前、恐怕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确认完了周围环境之后,太宰治才终于低下头来,看看自己。 他以一种十足陌生的视线,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手指细长、白皙、仿佛不怎么经常见到阳光。 从手腕开始往上, 裹缠着一圈又一圈的苍白绷带。 他伸出右手、用力按了按自己左腕内侧, 仿佛因此而确认了什么。 停顿了一下,他抬起手指、略显急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在触碰到左眼的绷带时,太宰停下了动作,把手也放下来。 接着太宰又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装, 外面还套着一件漆黑大衣。 殷红围巾松松垂在脖颈上。 除此之外,他还穿着同样西装款式的黑色短裤、及膝棉质长筒袜、深色牛皮鞋。 ——————那是,属于八岁男孩的衣着打扮。 【弹幕,傻了。 “……哦、哦呼…………” “呜呼……” “我人傻了……” “我在天堂…………?” “我这辈子值了…………” 五条悟也跟着:“哦、哦呼————!” 直接把武侦宰气出粗口:你他妈‘哦呼’个什么劲?!?! 咬牙切齿在心底骂他! 他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被认识的人公开处刑(n次), 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个家伙被不知情地——现在知情了但也不在乎——舔来舔去。不,虽然“太宰治”本质是不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很不爽?! 而且、他还被他们武装侦探社看穿一切真相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直接揭穿了名字………… 啊啊。到底要不要为了祸水东引直接在弹幕发言呢?! 武侦宰仗着意识空间里只有他自己,抓着头发露出抓狂的纠结表情! ……不过,还不等武侦宰出声,习惯先确认所有人处境安全的弹幕、终于从整齐刷屏的“哦呼”里回过神来,纷纷发出恍惚的声音: “我还活着吗……?” “我在做梦?啊就让我这么沉溺在这个美好又梦幻的世界里吧我不要再醒过来了…………” “居然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幼宰,还是正太首领宰……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不不不。好像还在恍惚里没回来啊! 中原中也忍不住讽刺: “那条青花鱼有什么好看的?!喂,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本意是让所有人清醒过来、问清楚这个奇怪的世界、还有之前那个纯白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中原中也这句弹幕一说出口,顿时被糊了一脸宰厨发言!!! 诸如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宰厨就是扭曲的宰厨请问您是哪位?”、“宰宰哪里不好看???我敢说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好看!!!”、“宁是哪位披皮语c?不是中原中也有资格喊宰宰青花鱼吗?!” 中原中也:?!?!又关我什么事啊!!!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jpg 武侦宰:嘻嘻。 看到迫害中也他就开心了。 多亏了中原中也这么一打岔,弹幕的视线终于从幼宰身上恋恋不舍的移开了、转向了另外两个分屏———— “……我的天……”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福利大放送??” “太幸福了我有点害怕?!” 倒是五条悟又一次毫不客气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太逊了吧杰!!!”光从弹幕上都能猜出这个人已经笑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小时候怎么还是个妹妹头啊?!?!” ……没有这位写作“亲友”实则“损友”的家伙笑得那么夸张。 屏幕上同样八岁左右的男孩,留着修剪整齐的齐耳短发,穿了身简简单单的和服,看起来完全是个乖巧优等生的模样。 只是,年幼模样的夏油杰正睁大了眼睛、茫茫然左顾右盼着。 另一边的白兰·杰索,也同样是八岁孩童大小。 穿着时尚的白色系休闲装,坐在高背椅上晃着两条腿,低着头、伸手摸摸用项链挂在脖子上的指环。 弹幕里沢田纲吉注视着白兰的神情,慢慢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弹幕也终于发现了疑点: “……嗯?他们三个,这是在同一个地方吧?” “我怎么看是一样的背景来着?” “?这是什么操作?平行世界?还是一个世界同时开三个存档?总不能三个人在三间装潢一模一样连细节都没有半点不同的房间吧?这也太巧了!” “我本来以为死神小学生的世界只是被首领宰宰玩一圈就能结束的事情……我错了……” “……连年龄操作正太化都出来了……一开始纯白房间里那句‘身体变小了而头脑同样灵活’,我还以为指的是柯南啊……” “方了方了!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骚操作吧?!”】 骚操作来了。 有人敲了敲房门,不长不短、礼节性的三声。 太宰治沉默地注视着雕花木质书房门。 他知道自己应当出声,应当允许对方进来。不管来的是敌人也好、同伴也好,只要同他有所接触,他总是能因此判断出什么的。 情报、信息。 正确。错误。 应当做的事。 尚未完成的事。 他却只觉得倦怠。 无趣感如海潮,如蒙在口鼻上透明浸水的纸张。他早已不能呼吸很久了,却仿佛现在才意识到一样。 太宰只觉得睁眼闭眼,都是黑夜。 黑发鸢瞳的男孩端坐在高背椅上,以空无一物的视线注视着房门。 “……、…………” 对面还挺有耐心,等了片刻之后没得到回应,又长短不齐地敲了起来。 这个动作浮现出些许挑衅与试探的意味。 “……”太宰终究还是动了。他抬起自己属于孩童的、幼小的手指,拿起桌面上的通讯传话装置: “进来。” 男孩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感、冷冰冰地命令道。 ——门被推开了。 敲门的人走了进来。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身量高挑的成年男性,全部穿着不透出丝毫光亮的、漆黑的制式衣服。 左边的男人有着一双冷彻的绿眼睛,留着黑色长发,戴针织帽,肩膀上斜背着吉他盒。 进门之后先选择了一个回避开落地窗的位置、静静站着。 右边稍显年轻的男人也是黑发,一双蓝眼睛,右肩上同样背着吉他盒。 仿佛感觉到太宰的注视一般,礼节性地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说话与敲门的,都是站在中间的男人。 他长相十分吸睛。混血般的深色皮肤,浅金发色,一双比月光稍浅的蓝瞳此时带着些讽意地弯起来: “真叫我们好等啊。” 男人冷笑着。 “先生叫我们全心全意侍奉的————原来是你这么一个小鬼吗?” “怎么样呀,小少爷?”这个人说话起来还挺毒舌,大约在借此试探些什么吧: “有什么嘱咐需要我们去办的吗?” “……” 太宰垂下眼睛。 他并不为这样的试探而动怒,也没人知道这电光火石的一秒、他到底做下了什么决定。 男孩只是毫无波动地开口了。 “名字、是?” 太宰安静地问。 仍是中间的男人接过话题,一边冷笑着一边说,“问错问题了吧?应该说‘代号’才对。难道你是什么误入地狱的洁白羔羊吗?” 站在他右边的男人则苦笑着打圆场,扮作好人的模样:“好啦好啦,别总是顶嘴让小少爷不开心。——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啊。” 而左边的男人,冷不丁开了口。 他嗓音又低又稳: “‘黑麦威士忌(Rye)’。——叫我‘莱伊’就行了。” 中间那个甩了他一个白眼:“就你会讨好小少爷?”之后没什么好气地自己也说了:“我是‘波本(Bourbon)’,另外一个家伙是‘苏格兰(Scotch)’。” 全是与酒有关的名字。 而黑发蓝眼的苏格兰就仿佛很温和一般笑着问: “那么。小少爷怎么称呼呢?” 男孩闻言,便将视线投过来。 那是、宛如云端仙人一般将内在人格也看透的冷锐目光。 在那个目光下,苏格兰不由自主绷紧了全部神经。 可男孩却宛如已经感到无趣一般,将视线移开了。 那张玉雪可爱、却没什么健康血色的小小面孔上,连半点笑意都没有。 男孩只是累极了一样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 “我是太宰治。” 波本感到无言以对般抽了抽嘴角: “这是你的代号吗?” 太宰并不理他。只简简单单地说: “如你们所见。” “除了这个名字——” 他语气平静。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那只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里,浮现出渴望着什么似的深渊般的波光。 “如果你们要动手的话,我想选择无痛死法。” 太宰轻声要求道。 【弹幕,傻了。 而同样的对话,发生在另外两个屏幕上。 “???所以这是己方变小加上失忆debuff,对面是开屏黑衣人组织暴击?!” “还有个debuff!这里可是柯学世界!!我怀疑什么咒灵操术、什么死气火焰全都不能用啊??!” “靠我本来以为凭借这三个黑恶势力头目,可以轻松无伤过关的啊!!” “而且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三个人的开场是完全一样的???” “是同一个世界同时开了三个存档吧?!我感觉不是三个平行世界!” “我……让我安慰一下自己,对面三个都是红方!是酒厂卧底,友军啊!!” “左边姐妹别光靠着固有印象瞎说啊!!这个世界里面谁知道他们是真酒还是假酒?!?!” 最后纷纷提心吊胆的: “呜哇哇哇这是什么没有预想过的地狱难度啊————??”】 第96章 04 听见这种突兀的发言, 三个成年男性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动手不动手的……” 波本浮现出暧昧不清的笑容,含糊说: “小少爷,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哦。” 而面前冠以“太宰治”之名的男孩, 只仿佛感到费解一般、微微侧了侧头。 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八岁孩童而已。 幼嫩的脖颈,不常接触到阳光一般略显苍白的皮肤。 宛如身上创口很多一样, 到处裹缠着绷带, 显现出几分气血不足的病气。 不管怎么看,都毫无威胁、全无武力、近乎孱弱。 ——是不必放在心里警戒的, 一只手就能够掐死的任务对象吧。 可是、 可是。 那个眼神, 过于通透了。 在那个宛如对世间万物都已丧失了兴趣的虚无视线下, 仿佛一切秘密、都在他的目光中无法遁形。 被那个视线扫过的人, 无一不本能般戒备起来。 然而,男孩却像是全不在乎一样, 自顾自陷入沉思。 在他重归安静的时候, 仿佛时间也静止了一样。 书房里, 竟没有人主动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要问为什么的话———— 波本不费多长时间就明白过来: 是因为。 对方过于自然而习以为常的、掌权者气势啊。 明明作为弱者的是男孩。 明明作为孩童的是对方。 但是,打从一开始,这位“太宰治”可就是用着命令的语气在说话呢。 过于自然而然, 反而叫他们也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 那么—— 身穿昂贵漆黑西装、殷红围巾如血、绷带苍白无颜色的这个孩子。 理所当然般端坐在黄昏之馆的主书房里。 宛如已惯于发号施令了似的, 若无其事命令他人的这个八岁男孩—— “太宰治”。 他就是“那位先生”打破了从不显露于人前的神秘规矩,破天荒头一次, 邮件命令所有获得代号的组织高层成员前往觐见。 要求所有人“全心全意侍奉”的———— 继承人、吗? 波本露出不着痕迹的评估目光, 冷冷笑起来。 对于这样一个组织的继承人, 还说些“丧失记忆”啊、“无痛死法”啊之类的胡话。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试探方法吗? 同时,太宰治仿佛也感到费解似的,终于开口了。 他仍是属于孩童的幼嫩嗓音,咬文嚼字时偏带上常年沾染的居高临下感, 使人不敢小觑: “……是在试探我吗?” 太宰安安静静地发问。 以这种使人联想起坟墓里枯骨的寂静声音,太宰接着说: “真是装模作样的大人。那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拷问,我会说的。” 说什么?——类似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在脑海中,男孩就一口气地接着说道: “你是————狙击手吧。” 太宰将目光投向左边黑发绿眼的莱伊。 在那个视线里,并没有对于自己判断的犹豫不决。 而是、如同说出什么诸人皆知的事实一般。 只有倍感索然无味的无趣。 “进门之后的站位。故意避开狙击死角的下意识。肩上的吉他盒里无疑是某种大型枪械……是来复//枪吗?不。不要真的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另外打量周边环境时会额外注意能够反射的镜面,无疑是用惯了枪械之后的条件反射吧。——需要我再多说一些吗?” 男孩以毫无波动的平淡声线说。 “另外两个人也是一样的。已经这样明显了还需要我重复,大人们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要一一解释一看就知道的事情?” “……” “……” “……” 三个大人以哑口无言般的视线看过去。 苏格兰勉强挂着微笑: “小少爷,不是说丧失了记忆吗……?这些都能看出来的话,果然那句话是说出来开玩笑的吧?” “不是的哦。” 男孩回以愈发倦怠的神情。 “记忆的话。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像从纸页上消失的字迹一样半点都不剩下了。但是‘我’还是‘我’,知识依然留存、本能也还在。这种用眼睛看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开玩笑的必要吗?另外总有一种我已经不是孩子的感觉……莫非我原先已经是大人了?” 最后一句近乎自言自语了。太宰用一种陌生的视线来回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被一个自称“失忆”的八岁男孩直接用言语揭露出自己的身份,几个大人都不由反思起了自己是否真的露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而在神态上,他们仍不动声色的: “那又怎么样?”莱伊低声问,“为什么我是狙击手、就等同于想要杀死你?” 太宰回答说: “因为我对你们口中的‘地狱’不感兴趣。” 波本皮笑肉不笑地环抱着双臂:“哦?为什么不感兴趣?小少爷不妨说来听听?” 这下,太宰治竟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我问你——” “‘活着’这件事,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那是、真正如孩童一般、认真发问的眼神。 “你们的那个组织。‘地狱’也好、‘天堂’也好、‘人间’也好,都同我这个误入的雪白羔羊没有关系。” 太宰以波本片刻前的讥讽回答他。 “既然已经杀过人了。那么不差我一个。” 黑发鸢瞳的男孩,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杀了我吧。现在、立刻、马上。” 【弹幕,爆哭! “……宰——!” “呜呜我的首领宰宰?!” “别说了呜呜我要被刀死了?!” “呜呜没有记忆就没有执念了……” “忘掉守护那个世界的责任、忘掉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唯一的奇迹,你就这么想死吗……?” “呜呜呜呜求求了!织田作,你快来拉住这个主动求死的宰宰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慌啊!!!这个世界首领宰又没有羁绊可以拉住他,万一、万一————!” “别说了别说了呜哇哇我现场一个爆哭!” “谁都好!谁都可以!快给幼宰一个拥抱啊!呜呜那张脸上茫然失措的表情、满怀期待笑起来的表情,我真的直接眼泪掉下来!!” 五条悟隐隐有些震怒:“喂喂不是吧——” 沢田纲吉满怀担忧的:“别这样……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虽然早都习惯太宰治这家伙的黑泥程度,但是看着追逐死亡的那张笑脸、出现在年幼青花鱼的面孔上,他顿时感觉拳头一阵发痒、恨不得直接用暴力把那副表情给抹掉!! 而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江户川乱步,像是小学生之间用手肘互相戳戳然后说悄悄话一样,(虽然还是直播弹幕、但是)营造出小小声说话的气氛说: “……啊呀,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要疯狂入水了。很不容易呢,太宰。” 武侦宰:…………是啊…… 不过江户川乱步还没说完。他结合了弹幕上对于首领太宰世界线的剧透,显然对那个人造出来的“幸福未来”耿耿于怀: “但我还是很生气!”乱步发弹幕的语气、叫人感觉他已经在意识空间里气得双手叉腰了,“是笨蛋吧?可是刚刚太宰也说了吧!‘只有大人才看不出来一眼就能明白的事实’——这样!” 明显在过于聪慧的这点产生了共鸣呢,乱步大人。 但他还是气呼呼的: “我明白了!是因为太宰已经长大了、所以才变笨了对吧!” 武侦宰没辙了,他依然不乐意主动发弹幕,就在心底哼哼唧唧地应付名侦探大人:……是是是、对对对……那个家伙就是笨蛋呢…… 江户川乱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敷衍我!!可恶!另一个世界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威士忌组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杀掉什么的,哪怕不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也怎么可能真的去做啊?哪怕男孩故意放软了声音,说什么“真的已经很累了”、“喘不过气来了哦”、“拜托了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是时候休息了吧”……之类的撒娇话,也没有大人产生动摇。 更别提,和拖长了尾音很可爱一般的语调相比,在男孩鸢瞳的眼底、也压根没有半点轻松笑意。 正如他话语里所说: 那是、宛如已经徒步行走了很久很久、徒剩疲累的目光。 在那个目光下,三个大人都感到无言般卡壳了。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把太宰治送到了今日休憩处——黄昏之馆的主卧室。 “我先去放一下行李,”波本说,从高处俯视着坐在床上的男孩,“你知道自己是没办法逃出去的,对吧?” 苏格兰笑了笑:“好好休息哦?另外为了你自己好,劝你别做些危险尝试。” 始终站在一旁、略显沉默寡言的莱伊,伸手一指卧房四角,那是仅凭男孩身高、绝对没有办法够到的地方: “监视器。” 他言简意赅地说。 在微妙的不安下,三个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的成年人叮嘱了一大堆规矩,才克制住自己留下来监视的想法,(至少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打算退出房间。 “——————那个、” 快要阖上房门的时候,太宰治突然出声了。 男孩仰着脸,追寻着什么一样,轻声问。 “你们认为。” 他说。 “这个世界……” “是真实的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果然还是一个天真的小鬼吧。大人们笑起来,纷纷用肯定的话语回答了这个问题。 房门阖上了。 室内一片寂静。 太宰没有去环顾装饰一如书房般华美的卧房,他只是顿了顿,从床沿上滑下来,安静地走进浴室。 他踮起脚尖,伸手拧开浴池的热水。 很快,热气腾腾的水雾就在浴室里蔓延开来。 太宰又转过身来。他站在等身镜前,用十足陌生的目光,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属于孩童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镜中左眼的绷带。 接着,他把殷红围巾扔到地上,甩掉昂贵厚重的漆黑大衣。 他脱掉西服,又把衬衫袖口解开,耐心地一层层把袖子卷上去。 太宰摸了摸自己的左腕,便一圈圈松开了绷带。 终于露出皮肤之后,男孩弯下腰去,从堆叠的衣服之中摸出自书房办公桌上带来、插在衣兜里的钢笔—— 【弹幕一开始还狂喜乱舞,想着难不成有巨大福利从天而降?! 现在也全方了! “……宰、宰你要干嘛?太宰??” “别、别啊!我好害怕!!你要做什么?!?!” “救命!你,你不要把钢笔笔帽□□——!!”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快来人啊!!!救救他!救救太宰治啊!!!!”】 第97章 05 太宰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是建于地下的酒吧, 灯光是略显安逸的昏黄色。 木质酒吧台已经上了年纪,被顾客们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摩挲出光滑的温润色泽。 酒吧没有窗户。溢散的酒气、烟雾, 说话时吐出的热浪, 从不同的口中咀嚼着闲言碎语。 纷纷掺杂在一起,却神奇的并不令人厌恶。 氤氲开的光影下, 琥珀色的酒液微微颤动。 有人端起酒杯啜饮一口。杯中冰球随之上下轻轻一晃。 梦境宛如上了年纪的老照片,透着些老旧的昏暗感。 声音也像是老过了头的磁带,滋滋啦啦,间或有不协调的消音。 “■■, ”红发的、面容看不清的男人把酒杯放下,没什么表情、却很淡然地说: “你说的硬豆腐,下次做给我尝尝啊。” 他听了便高兴。心想:那说好了哦?我做硬豆腐的水准可是你预料不到的绝顶程度呢! 又有人沿着楼梯往下走, 一边走一边吐槽, 一边说话还一边推着眼镜。 这个人的面容也看不清楚,却让他不知不觉也露出一个笑来。 坐在吧台椅中间的人听见声音就也探头, 很开心地打招呼:“你来了啊, ■■!” 在一张旧照片中, 唯独这个人没有个人形。 “他”看着像是传统噩梦里会出现的那种形象。漆黑、如影子、又如污泥,从内到外都不堪入目,偏还装作一副笑面、与人笑语。 他看着倒不恐惧,只觉恶心。 ————多么可耻。 这时候三个人又聊了起来, 红发的男人说了什么“处理了黑手党事务所后面找到的哑弹”、诸如种种、一应琐事, 那污泥便兴奋起来,大喊些“■■■, 我要拆哑弹!不让我拆哑弹这个黑手党干部我就不做了!”之类的胡言乱语。 他听着就又有点得意, 心想:我赢啦。我已经拆过一个哑弹了, 成功的时候激动的直接从原地跳起来了哦!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是谁开头,三个人一起举起杯来。 “为了————我们三个人聚在这里。” “干杯!” “干杯!” “干杯!” 他跟着也要举起杯子,老照片却“撕拉”一声、从正中间的人像上,裂开了。 梦境也紧跟着消散。 终于他便想起来: 我不是那污泥。我不是什么人。我谁也不是。 我只是—— 那个人影中,其中最深、最黑的一道影子而已。 太宰便恍然醒了。 “……别乱动……!”有人在他耳边说,那声音很大,吵得他头疼欲裂:“医生……喊来了没有?!” 有人迅速放平他的身体。有人抓住他的手臂,按压着止血。 视野里只余下斑驳的色块。 他耳鸣的厉害,终于再也听不见了。 第二次清醒来的更快。 穿刺的疼痛从皮肉上走过。他硬生生痛醒,惨白着一张脸,冷汗涔涔地抬眼望去—— 不含丝毫温度的视线,令正在动手术的医生手上动作一颤。 “麻醉药!”医生大喊,“麻醉药加大剂量!” 护士急声说,“不行!再加就超标了!” “……”太宰沉默了一下,向旁边侧过头。 他嗓子已经哑了,声线却毫无波澜。 “颈动脉。掐晕我。” 太宰命令道。 第三次清醒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恢复意识了。 睁开眼睛之后,太宰治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打量周围环境。 西式古典装潢,窗户打开了,飘着洁白的纱帘。 从窗外松树树顶看来,应当是顶楼吧。 宽大的四柱床,显然已被特意整理过的室内,影响行动的多余装饰暂且被搬运到隔壁。 空气里弥散出消毒液的气味。 这个房间被临时征用,成为了暂时的病房。 那么—— 不是医院、而依然是“黄昏之馆”。这一行动之中,一定有什么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另外随时有医生护士待命,难道是……嗯…… 既然如此,停留在急救室不就好了吗。没有必要专门腾出房间给他休息吧。 ——之类的话语,并没有说出口。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苏格兰说话了。 “醒了?” 黑发蓝眼的男人微微笑着。 但是不知为何,那个笑容深处蕴含着冷意。 太宰仍躺在床上,只动了动手指。 “感受不到手指的力气?是正常的,还没有恢复过来。”苏格兰说,“不过,这种话不需要我说吧?” 男人垂下眼睛,笑起来: “那个力度和角度,没有半点经验的人是做不到的吧?更别提仅用一只钢笔割腕了。真了不起呢,小少爷。” 太宰仍然没什么回应,只固执地闭上左眼、睁着右眼,静静仰视着苏格兰。 这个眼底浮现出青黑的男人,便也安静地回望着年仅八岁的男孩: “…………是真的啊。‘想死’这件事。”他声音轻轻的,“就这么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吗?” “……” “……” 宛如对既成事实丧失了解释的心思一样,男孩仅沉默着。 过了片刻,乖巧地张了张嘴巴示意。 “渴了?嗓子痛?没办法呀,虽然大量快速输血了,你毕竟还是陷入失血性休克了嘛,”苏格兰说着站起身,“我去给你倒点淡盐水喝。” 可是话音落下他也并没有立刻出门,反而像是再也不放心男孩一个人独处一样、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换班。”苏格兰简短地说。 房门打开,莱伊走了进来。 他像是才把香烟掐掉,站在门口散了散烟味才靠近,往床头椅子上一坐。 一低头,那双冷彻的绿眼睛,便无声而不赞同地落在太宰身上。 至于波本在哪? 波本正在通话。 黑皮金发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偶尔烦躁极了似的、来回走两步。 “……哦?你在责备我?”波本连连冷笑,一张俊脸上透出些阴狠:“你又凭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戳人痛脚:“你只不过是和我一样、同样获得了‘代号’的组织成员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琴酒?”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波本突然也哑口无言了。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与我们无关、是那小鬼自己割腕的”、“没有阴谋、没有心理暗示、没有诱导自杀”、“哪里敢对组织的继承人不敬啊”、“顶多只是嘴上讽刺了两句而已”之类为自己脱罪的话。 他竟然没能说出来。 无形的硬块堵塞在喉咙里,叫他硬生生晚了几秒,没止住对面冷冰冰的、不容置疑的话语。 另一边说完就挂断了,显然并不打算听波本的解释。 “……”波本甩了甩手机,把它收回衣兜里,按住眉心、抬眼看见苏格兰,不由略显讥讽地说: “本来琴酒那边还有任务未完,说要三天之后赶过来的。现在可好,人加班加点也要冲过来见小主人了。” 顿了一下之后,波本也不知在和谁解释一样、补充道: “谁能想到…………” 苏格兰端着水杯,垂下眼睛也扯了扯嘴角。 另一边莱伊皱着眉大步走过来,这男人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分外有压迫感:“医生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急声说,“快!那孩子心跳过速了!!” “什么?!输血量应该够了啊!!”苏格兰惊了一跳,把水杯往旁一放就要喊人。 “————等一下。” 波本突然打断。 男人脸色阴沉极了,几乎是磨着牙说: “我们三个都在这里的话。” “房间里——” “——还剩谁在看守?” 另外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从走廊冲回房间的时间不过几秒。 连是谁抓住门把撞开门的细节都没有映入大脑,只在身体一侧留下擦过门扉的钝痛。 “停下————!!!!” 波本厉声喊! 房间里窗户已经洞开。 洁白的纱帘被拨去一边,片刻前连手指都无力动弹的男孩,正背对房门、坐在窗沿上。 双手已松开了窗框,只消向前微微一侧身—— “太宰治——!!!” 波本大喊! 这一秒、太宰连一瞬息的回眸都不愿意留给这个世界。 这一秒、这个名字如电光火石划过波本的脑海。 这一秒、波本咬紧牙在天平上放下最后的赌注。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檀一雄!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 波本急声喊: “他们的书——无赖派的书——你不想再多看一眼吗?!!!” “——、————” 太宰治的动作,微微顿住了一秒。 就在这一瞬间,莱伊一个箭步冲上去,扳住男孩的肩膀,按在怀里、整个人向后摔倒!! …………救下来了。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哪怕再晚上一秒,太宰治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像飞鸟。像切断线的风筝。像无价值的坠物。 而不是现在,被苏格兰从地上拽起来、动作粗鲁地上下检查着身体。 “……、……‘无赖、派’。” 太宰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嗓音哑得要命,宛如吞入砂砾,宛如喉管里摩擦着来自地狱的炭火。 可见这份疼痛是真的,并不完全是为了支开别人。 然而那份疼痛又无法从男孩的面容上窥探出分毫。 他只是平静的、平静的、盯着波本,又仿佛从男人的神情之中确认了什么似的。 比深渊更虚无的鸢瞳最深处,缓缓的、缓缓的,原本将近熄灭的萤火—— 重新亮起一星微光。 “……我就稍微活到、” “看完书的……那个时候吧。” 太宰治微微露出苍白的神情,仿佛心愿已定般,笑了。 第98章 06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能做得到的话, 就来试试看。” 说完之后,男人敛下了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们, 摆摆手叫人出去。 (从零开始,要准备的棋子还有不少……) (但是, 姑且把这个世界的局势摸清了。) (一如既往) (可悲又可笑的剧情啊) 然而,挡在桌面上的托盘,非但没被撤下、反而向前推了推。 “……” 太宰几乎有点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最后一遍:天真到这个程度,真的可以吗?” “讨好我,是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 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换。 明明这两天多少被吓到、秉持着戒备心态的刀剑们, 却纷纷露出谜一样的关切微笑。 一个接一个地劝说道: “您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是啊。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不喜欢的话, 晚餐吃御好烧怎么样呢?” 太宰治:“。” 【弹幕: “啊我上一秒还在担心会不会这就打出来一个神隐结局?!” “讲真, 刚才我还以为刀剑全员都要黑化了……吓得我头掉。” “前面加我一个,我现在才敢说话呜呜呜。” “现在是个什么展开???” “有乙女, 不是, 蔷薇恋爱向攻略大佬分析一下吗???” “我是不是中间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一瞬间就到这个模式了???” “不愧是首领宰……” “别人攻略都是自己主动送上去, 就首领宰是别人凑过来送人头hhhhh” “而且首领宰还一脸嫌弃,笑死我了。” “不, 有一说一,我只想让宰宰吃饭!!” “快吃快吃呜呜呜宰宰好不好吃啊?不好吃让歌仙再做一份蟹肉粥哈!呜呜呜这两天可把我心疼坏了。” 武侦宰:“………………” 就很离谱。 同是宰科生物, 他当然知道自己出手操纵人心是什么套路。 然而, 那个首领太宰,恐怕是考虑到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等等各个方面,打算直接从根源下手了。 用游戏来类比的话,就好像站在100层地下迷宫的入口, 非但没有老老实实一层层升级、反而持枪逼迫游戏制作人开了个后门、走一步就直接开始打关底BOSS这样。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世界) (也的确着急,一心想回去) 武侦宰感觉有点复杂。但那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换做是他,多半也会这样做的。 而离谱的事情就在于,首领宰因为嫌麻烦,几乎避开了和刀剑付丧神们任何一点相处的可能性。 (毕竟是那种护主的性格,一旦缠上就摆脱不了……) (想想几十个芥川追在背后喊“太宰大人”什么的————呜哇可怕可怕!) 就这样,还能被刀剑们主动凑上来? 这个首领宰身上,难不成有什么了不得的魅力吗? 他一想到被几十个芥川包围着、生无可恋的首领宰,嘴角顿时开始疯狂上扬,仿佛报了被公开处刑的仇。 (加油加油) 武侦宰瞬间倒戈了。 (快去缠着他!快去撒娇!快去示弱!快去黏糊糊地扑上去!) (虽说这种招式对“太宰治”没什么用啦……) (但是、如果让弹幕觉得恶心的话) 没有领教过拉郎cp邪//教文化的武侦宰,还是太天真了。】 另一边,首领太宰无言地喝了粥。 在这个环节上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准备再继续耗费口舌。 虽说是无用功…… 对方心甘情愿的话,他也无所谓。 久未进食的肠胃骤然接触了食物,哪怕是温热养护的米粥,也让他感受到熟悉的、痉挛的疼痛。 可是,这个男人无论是从脸色、持调羹的手、亦或是心跳上,都全无变化。 哪怕是一直密切注视着新任审神者的刀剑们,都没能察觉到对方剧烈而绵密的痛楚。 “……可以了。” 勉强自己喝了一部分之后,太宰拿起托盘上的手巾擦拭完嘴唇,将调羹往碗里一扔、自己往椅背上一靠。 双手十指一交叉,又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威严模样了。 他懒洋洋地问:“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怀疑这两天他呆在天守阁做了什么事情?) (想知道为什么本丸核心的棱柱水晶会发生变化?) (还是,质疑他强硬空降为审神者的目的?) (虽然还以为这些问题是属于第一天、第一时间的交流内容。) (但是算了。毕竟是刀剑化身,从这两天查阅的资料上看……也不能太期待他们脱离人类、代表自己立场、自主独立思考的能力。) 还以为会等来以上任何一个问题的首领太宰,被歌仙兼定满脸担忧地问道: “是鱼片粥不合口味吗?” 太宰治:“…………” 怎么还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他头疼地“啧”了一声。虽然想发火说能不能别关心这个方面了,但是这样一来恐怕又是新一轮的纠缠不清。 不行。他的时间很紧迫,不能浪费在这种生活细节上。 更何况,在他着手写下的结局里—— 总之。不要有更多交集,才更好。 太宰治打定主意要以消极的态度对待他们、最好双方维持住这两天互相漠视的态度。 虽然试探消息少不了,但、 第一步,就先减少更深一步的了解。 (……怎么有点像galgame里面,一方拼命插旗、一方拼命拔旗……) 在过度的无语之下,太宰甚至像很久之前的十五岁少年一样,默默吐槽了一句。 脑海中迅速权衡了利弊,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回答歌仙:“我胃口不大。” 刀剑男士们更担忧了: “啊怪不得身体看上去有些消瘦……” “人类不好好吃饭的话,很容易营养不良?” “这可不行啊,主公要经常锻炼才可以呢。” (主公?!!) 太宰治摁了摁自己的鼻梁。 他冷下声,打定主意以冷漠的态度忽视一切示好行为,以高压的态度质问: “总之。到底还有什么事?” 宛如终于学会读懂空气的男子高中生们一样,刀剑男士小心翼翼地闭上了嘴。 又是三条大佬三日月宗近接过了话题。 “是这样。想请求新任主君为我们手入呢。” 天下最美之刃盈盈笑着。 “不知……您是否应允?” “作为交换条件,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询问我们。” 三日月有条不紊地说着。 “作为诞生时间悠久的刀剑……我们知道的内容,可比那些干巴巴的纸张,多上很多呢。” “……” 黑衣的男人没有立刻回话。他仰靠着坐在椅上,沉思了一会儿,纤长的眼睫遮住瞳眸。 过了片刻之后。 “——可以。” 太宰治简短地说,指了指三日月宗近: “从你开始。” 【弹幕: “这是什么光速白给哈哈哈哈。” “我敢说没有人能逃脱首领宰的蛊池!!没!有!人!” “虽然没看懂剧情是怎么变成刀剑倒追的,但是这颜值我可以!” “虽然对不起中也,但是我要站一秒三明x太宰!”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组合?!?!姐妹们这两人我锁了,钥匙都吞我肚子里!!”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cp名字叫什么?三宰?明太?” “!!我懂了!三明治!!!!!” “我靠三明治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10G小黄图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明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武侦宰,上扬的嘴角,慢慢放下。】 其他刀剑慢慢退出了天守阁。 同为三条刀派的今剑送来了手入的工具,临走前意义不明地仰头与三日月宗近对视了一会儿。 三日月维持着微笑,岿然不动。 手入的步骤并不复杂。虽然太宰治之前从未近距离接触过传统刀剑,但他学习的速度可谓惊人,上手之后几乎是摆弄了两下,就开始拆卸刀鞘。 三日月宗近端坐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男人摆弄自己的本体。 随着打粉慢慢扑到刀刃上,五花太刀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很难说出口……) (但是,啊啊,这份清澈而纯粹的力量。) 他略有些出神的想着。 (没有刀剑,能拒绝这样的力量。) (因此,哪怕言行举止再怎样冷漠、再怎样恶劣) (这位年轻的主君、) (一定也,是一位温柔的人……) “上一次出阵,是在什么时候?” 太宰治垂着眼,动作不停,开始了发问。 三日月诚实地回答:“从未进行过出阵。” “刀刃上多久会出现磨损?” “最短三个星期,最长半年。” “平时生活的物资从哪里来?” “时之政//府会自动补充到本丸的邮箱里,畑当番也可以收获农产品。” “棱柱水晶存在了多长时间?” “一直都在。” “刀帐上未出现的刀剑在哪里?” “……不知道、呢。” “其实这个本丸并不需要审神者。” “……这——” “你们杀死过几个审神者?” “……” “我的异能力是什么感觉?” “……” “莫名其妙开始讨好我,也是这个原因。” “…………” 太宰治冷笑一声。他把手入好的刀剑往三日月宗近怀里一推,在太刀手忙脚乱接住自己本体的时候,一把掐住了对方的下颌。 第99章 07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一双浅紫色的眼睛懵懵的, 不复刚出门时杀意满溢的锋锐。 反观走在短刀少年背后的男人,完全不被本丸暗黑系列的氛围所感染。 步入黑暗倒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似的,悠然跟着一路走进来。 ……这幅模样,无怪乎还没走两步, 药研就被人拦住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 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 又回头望望,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 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 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 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 “——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 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 才听从的。 不管怎样,进行军议会讨论、也是早晚的事情。 (敢欺骗大家的话……) 剩下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他潜意识不再思考,任由其飘散在空气里。 【弹幕: “???我又没懂, 但是这算攻略掉一个?” “不是,刀剑乱舞这个副本是要干嘛来着?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记得?” “?????首领宰这是怎么操作的?” “为啥刚刚还要手刃审神者,现在药总居然这么听话?” “是说万事不决先自杀一波吓傻对方吗?我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别学啊!!危险操作请勿模仿好吗?” “左边的,你得先有首领宰那张帅脸……” “如此可怕,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建议把‘我不懂’三个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怀疑这个词已经拿不下来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为什么要带脑子看直播?舔颜不香吗?” “乖乖巧巧气场二米八的药总!这反差萌我可以!” “药总对着别人一脸杀气、对着首领宰臣服地低下头。我脑内已经走过了十万字小剧场!” “你有本事脑内剧场, 你有本事写出来啊!” “一期哥我要举报!就是左边这个人!!”】 在敲完集合的响铃之后,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 “药研。” 藤四郎家族靠谱的大哥,皱着眉头观察自己的弟弟,面露担忧。 “没事?发生什么了?是刚刚杀死了新任审神者吗,怎么搞得一身血?” “啊。没事,一期哥。”药研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如既往露出镇定、可信的微笑。 “我没关系,等下大家军议会结束就都明白了。” “——是吗?”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信任了自己靠谱的弟弟。 他走上前两步,并不嫌弃药研带血的军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压力了。” 一期一振温和地叮嘱。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担,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杀戮、欺瞒、背叛、磨损,怎样都好。有需要随时对我们说,药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被诸多审神者亲昵称呼为“王子一样”的神态,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那么。为什么把人类带进本丸呢?药研?” 一期一振柔声问道。 药研的眼睫微微一颤,而神情依旧镇定。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本丸的影响下、没有说出自己对刀剑恶行的人类。” 短刀坦坦荡荡地回答。 “反正新的审神者也被杀死了,我们总需要维持本丸的运转,一期哥。” 太刀与短刀对视了一会儿。 一期一振抬起自己的白手套,亲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脸颊上的一点血痕。 “你说的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任审神者到底想做什么?”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两把刀剑付丧神离开了这里。 【弹幕: “???冷不丁这么一问,吓死我了?!” “一期尼你说什么呢啊啊啊!” “给上半张脸打个阴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场面了!” “垃圾时政!你又对刀剑做了什么?” “不是,刀剑男人们,你们又对垃圾时政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举报!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这么问、故意强行带走药总……” “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ooc呢。” “毕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领宰要怎么攻略下这个黑化的一期尼。” “虽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点想……” “我也……” “我……” “左边的几个都不要命了?带我一个!”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虽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娇文学了解一下!” “等下!你们就这么认定这是座暗堕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没变化啊?” “本来暗堕什么的,也全都是二设啦二设。”】 回到庭院中的时候,各个刀派的刀剑们,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诸多刀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处敌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却全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拘谨。 叫人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如此游刃有余。 太宰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打算。 时间一到,他就轻声开了口。 “我呢。对你们与时之政//府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 “说实话,我是异世来客,哪怕这个世界爆炸了、毁灭了,都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成一场游戏、你们就是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坐标。”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标既然出现了,就断没有挑剔的道理。赶紧把这场游戏通关,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断言。 浮现在唇畔的,是轻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来解决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 “——一群受了伤的小狗狗。你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 【弹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危啊!!首领宰!危!!!”】 刀光闪过! “等一下。” 身为平安京源氏宝刀的髭切,开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己身上各处致命点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饶是髭切,也不由得为这个人全无所谓的态度微微停顿一下。 (是太过自信了吗?认定自己可以在刀剑围攻中活下来?) (还是……太轻忽自己的性命?) (怎么会呢?) (可是,这个审神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么?) 话语在喉咙里滚过一圈,出口时变成了: “你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 (不对!) (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发誓,不做出损害刀剑付丧神的事。” (不对!) (这样一来、不就默认他要成为审神者了吗?!) “你——” (不对!)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并不为髭切的自乱阵脚感到自得。他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看透了一切似的、厌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结局似的,居高临下的,应允了这份冒犯。 “没问题。誓约可以,契约可以,随便什么、让你们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来了!) (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说是恶魔的低语也好、妖怪的吟咏也好。 在这一刻,髭切从背脊上感到一阵可怖的战栗。 第100章 08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刀剑们则以护卫的态度向后一退。 本来就呈现包围姿态, 现在已经彻底把太宰围到正中心去了。 一边还警惕地轮流打量着中原中也与灶门炭治郎。 (警惕错对象了…………) 另一边,两个耿直的笨蛋还在对话。 中原中也:“别看他那个样子, 其实在自己真心想死之前是怎么都死不掉的。你这小鬼、别管那家伙啊!”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 “哎呀哎呀,因为我鼻子很灵嘛。” 坦率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太宰先生身上,总是传来悲伤的味道呢。” “虽然、是我多管闲事、。” 炭治郎温和地笑着说。 “总之,要是能够帮上忙的话, 就好了!” 中也“啧”了一声,不管他了。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chuuya(心里):用不着管那条青花鱼,小鬼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chuuya(嘴里):有我挡在青花鱼身前就行了,小鬼你给我滚开。” “????这是什么十级情话技巧吗???” “中也你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反过来了????” “我的妈呀这官方一口巨糖,我磕爆!!”】 太宰治默默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他等待着蓄意引入此处的时空溯行军。 他等待着审神者们狼狈撤离。 他等待着被利用的、破坏了场地结界的那些渣滓,死到临头时才明白过来,满脸血污、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可怖气音。 他们倒在地上, 怨毒地向这里伸出手。 “——是、你……” “为什——么……?” 濒临死亡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几乎要有血液流出来。 “我绝不会,原……谅——” (啊啊。不必“原谅”我。) 太宰以冷酷的视线俯瞰着他们,那是、毫不留情的目光。 仅仅只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全身就好像要被冻结。 (你们、他们,还有我自己。) (谁都没有“原谅”我的资格。) 刀剑们维持着守卫的阵型,斩杀攻击过来的敌军。 灶门炭治郎没有动用呼吸法, 使用刀术消灭漏网之鱼。 而中原中也满脸不屑地、一脚跺在地上。 重力异能力的暗红光芒乍现!! 意图从地下暗杀的敌刀,被一把掀翻上来! “…………喂。我说。” 中原中也一脚踩在敌太刀的喉咙上。 他露出危险意味十足的笑容, 残酷地缓缓施加重力。 “想从最弱的那混蛋身上下手?还挺聪明的、啊?!” 重力使提高了嗓音。 “这家伙、可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的!!” “你们这些废铜烂铁才不配啊——!!” 在敌人无声的惨叫中。 一脚碾碎了敌刀的全身骨架。 【弹幕: “中也:所以没人有资格伤害你!” “中也:所以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 “中也:所以在我面前,你一定会完好无损!” “我靠太真了——太真了!!我他妈————”】 这时,太宰治轻声开了口。 在渐渐弱下去的惨呼、喘息, 与挣扎的声音之中,他那如同剥夺了情感一般、纯然理性的声线,清晰可闻。 “在,很久很久以前。” 太宰突兀的讲起了故事。 “有一个人类,跨越时空,来到了一所本丸。” “本丸的刀剑们接待了他、信赖着他、侍奉着他,并将人类视为审神者。” “他们之间签订了契约,约定好以刀剑分灵的身份降临于不同的时空,侍奉着不同的审神者,与时间溯行军相作战。” “——这个,就是时之政//府的由来。” 刀剑付丧神们,慢慢放轻了动作。 “然而,在一次突发袭击之中,这所本丸被分裂成三个、流落于不同的时空。” “也就是,我们所接手的三个本丸。” “证据,就是那三颗棱柱水晶。” 太宰以笃定的口吻说道: “——到这里为止,有想要辩解的地方吗?” 凡是接触到男人目光的刀剑,都略有些瑟缩的低下了头。 灶门炭治郎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后脑勺,举起了手。 “啊、那个,”少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发问,“水晶……又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抱着双臂想了想,用脚后跟碾碎不自量力扑上来的一把敌短刀。 “难道说,只有我们这三个本丸才有?” 太宰治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也没有狐之助——就是那些式神狐狸。那个是作为分灵衍生出去、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的本丸,他们的标志。” 中也皱着眉。 “就算这三个本丸是刀剑本源好了。——这件事,和你把我们叫过来、又诱导敌人进行了一波袭击,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颇为不爽的凶狠瞪起眼睛:“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虽然很恶心,我也不想去理解你那个黏糊糊的脑回路的好吗??就、”重力使恶狠狠一挥胳膊,“——这个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场面。不是你这家伙在背后搅混水我都不信啊?!”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露出浅淡的微笑。 “是这样。” 他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是我做的。认清这个世界的特异之处,连通外界之后选择利用对象,确认了中也的坐标之后定下时间,最后,在看到灶门君及其本丸的第一眼时,我发布了‘破坏结界’的命令。——就是这么一回事。” 仿佛在说什么喝下午茶一样简单事情的男人,甚至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大概是各个本丸彼此独立于不同时空、又各自被刀剑们无条件溺爱的缘故,”太宰治以一种感到极度无趣的空虚声音抱怨着。 “这些审神者们简直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猿猴一样。连中也都比不上啊。” 中也:“我揍死你哦?!!” “总之。现在目的达到了。” 太宰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泰然自若伸出了两根手指: “其一、由于不清楚‘游戏通关’的条件,我将难以通过联络器取得直接对话的灶门君召集到这里。到了这一步,被迫来到纯白房间的三个人,已经聚集了。” “其二、嘛。” 在男人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洞彻一切的、没有温度的微笑。 “为什么在理应最安全的,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会出现时间溯行军呢?” “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联系不上时之政//府?”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明目张胆违背规章的审神者?人类是不会在明知道会遭受严酷惩罚的时候,还甘愿冒着巨大风险折磨刀剑付丧神的。” 太宰治冰冷地笑着: “——那么,答案是?” 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高高举起手。 少年的面容上没有对如此恶魔般智慧的恐惧,倒是写满了亮晶晶的崇拜与敬佩。 “我知道了!”炭治郎大声说。 “在那场令本源刀剑分散开的突然袭击中,时之政//府被打败了!” 太宰轻笑一声。为“打败”这样一个天真而温柔的词汇。 “嗯。没错。” 男人有些恶意的换了个词:“正是这样。在时之政//府覆灭之后,整个世界依靠时政曾经留下来的自动运转程序,靠着刀剑分灵、靠着式神狐之助,源源不断补充着新的审神者。而每当审神者意识到自己被困在这个特殊的时空,既无法回去现世、也再没有未来————” 他微微阖上眼睛,唇角微弯: “——负面的情绪,又去向谁发泄呢?” 被骤然揭露的、这个世界的本质。 无比残酷的事实。 构筑成绝望而崩裂的图景。 属于整个世界的沉痛的绝望,让空气冻结了。 ——打破这块坚冰的,是重力使不屑的冷哼。 “我才不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无药可救呢!赶快结束、我要回到港口黑手党啊!!!” 他暴躁地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直视着太宰治。 “废话说完了吗?太宰。” 中原中也危险地狞笑着,慢吞吞的、压迫感十足的,摘掉了漆黑的皮革手套: “——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敌人了。是。” 而港口黑手党首领,冷酷地下了命令。 “没错。” 太宰治冰冷地命令道: “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弹幕全疯了。 “太燃了!!太燃了!!!!” “战歌起啊!!!——” “双黑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双黑给我锁死!” “双黑一生推!” “双黑赛高!!” “双黑我能磕一辈子!!” “人活着就是为了双黑!!!” “\\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 方才谈话的片刻里,盘踞在原先时之政//府办公厅内的敌人,已经悄然接近了。 然而、 那是毫无作用的。 暗红色的重力异能力,一瞬间爆发开。 无论是偷袭、靠近的敌刀,还是直面突破的敌人,全部像是被卷入爆炸一样狠狠吹飞了。 中也踩着地面飞跃起来,闪电般压入时间溯行军之中。 像是菜刀切进嫩豆腐,又像是冷水倒进热油锅里一样。 没有敌人,能够捕捉到这样的身影。 而太宰,只是抬起头、仰望着。 仰望着二十二岁的,又如同十五岁的,中原中也的背影。 这也就说明了,那并不是什么会被随意损坏掉的东西。 形状是棱柱形的水晶体。 颜色暗沉而不详。灰蒙蒙的,宛如被污染了一样。 使用方式也不难。 正如同转换时空的罗盘一样,只要将灵力注入,就可以支撑起整个本丸的正常生活。 譬如:建构保护本丸的结界、转换本丸的景趣、庇佑本丸内部的刀剑付丧神同审神者…… 诸如此类。 以上,也就是相应的解说了。 【弹幕: “那是啥啊?我全都没听过哎好吗?” “原来我们家本丸这么高级的吗?” “还有水晶?又是二设吗?我还以为本丸只有一个部屋之类的……” “我懂了,大概是阿官新的骗氪方法。” “懂了懂了,我付钱还不行吗。” “课代表提问时间到!有没有听清楚刚刚说的重点?马上要考的!” “灵力哎……” “灵力啊……” “说到灵力……不同世界的超能力真的能共用吗?”】 显而易见,首领太宰更不可能忽视这一点。 “我呢。灵力什么的,完全没有。” 太宰斩钉截铁地说。 “硬要说的话,我只有异能力哦。” ——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只有这句话,说得异常明快而爽朗。 有那么一刻,仿佛脱离了什么阴影之中的庞然大物一样。 那是、宛如少年般的、清朗的嗓音。 “……” “……” 刀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继续警惕吗?) (排斥吗?) (时刻准备、杀掉吗?) (但是。感觉上,与那些罪行累累的审神者,并不相同……) (虽然,也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既然、勉强承认了) 刀剑付丧神并不知道,妥协、后退的这一步,在太宰治这个男人面前意味着什么。 操控人心如同操纵木偶般玩弄于掌心的操心师。端坐在港口黑手党漆黑王座上的男人。以他恶魔般的聪慧,被整个地下世界的人们所畏惧着、屈服着。 第101章 09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天空是阴暗可怖的沉黑色, 宛如暴雨将至。 这种色泽,将木建筑顶端的屋檐角,映照得如同森森鬼影。 昂贵皮靴底部是草坪的柔软触感。 空气里倒没什么血腥气。 但是, 不知为何, 如同低气压环境一样,令人感到不适。 当然, 也没有蛞蝓黏糊糊、叫他讨厌反胃的味道。 太宰随意环顾了一眼身周。 果然,也没有刚认识的“斩鬼少年”的身影。 唯一出现的,只有—— 他垂下右眼, 看了看抵到自己咽喉上的刀尖。 “你是谁。” 由于速度过快、几乎像是突兀出现的少年,语气平板地发问。 【弹幕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开门杀是怎么回事!” “嗯?我家本丸长这个样子吗?” “垃圾时政!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小判?” “我花了三万小判买的景趣明明没有这么阴暗——” “等等?药研?” “药总????”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婶婶的药研——”】 太宰自然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弹幕上的鬼哭狼嚎。 被刀刃所指向, 他脸上的神情却一丝都没有变化。 始终是淡漠而恹恹的, 带着些许倦怠。 “问错了。” 太宰说话时的姿态毫无顾忌, 语气并不比对面更有起伏和活力。 “你应该问: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 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 既不惊恐、也不挣扎,既没有呵斥怒骂、也没有拿出时空转换罗盘逃走。药研藤四郎感到了难得的棘手。 他思考了一下,没有跟随人类狡猾的思路。 短刀反问道:“你感受不到我身上的灵力吗?” 年轻的男人垂眼看了看他。 有那么一刻,从鸢色瞳眸里垂下的视线,宛如高高在云端的仙人在目视着他, 冰冷、通彻,锐利, 叫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握紧了短刀、险些连刀柄也一同捅进去—— 哪怕并不是人类,药研也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 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真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男人却只是收回视线,脸上浮现出些许讥讽的神情。 “啊啊。真是无聊。” 身穿漆黑长风衣的男人, 答非所问。 “我呢,最讨厌狗了。” “尤其是,被抛弃了也还汪汪叫着甩尾巴的狗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药研感到一阵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不安。他把刀尖再一次向前刺,已经刮破了男人包裹咽喉的绷带: “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时之政//府派遣来的新审神者?” 男人却低低笑了一下——药研不得不咬着牙向后收了收刀,可是已经晚了。吹毛断发的刀尖剐蹭着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渗出的血迹慢慢浸透了绷带。 一滴、一滴,坠到刀刃上。 (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先止血?还是先恐吓走他?) 与表面镇定、心下大乱的药研不同,黑衣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任凭自己的鲜血弄脏衣领,而未被绷带缠绕的眼底、仿佛也浮现出什么不详而暗沉的血色来。 “反过来、我问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比刚刚更愉快了一点似的。 “——如果我不是审神者,你要杀死我吗?” “刀刃这么锋利,想必能一刀封喉?” “拜托了。速度一定要快一点哦。” 面带笑容、泰然自若的男人,这样请求说道。 但凡看见这个画面的人,都绝不会误解男人的认真。 【弹幕傻了。 “?药研?你在做什么药研?” “你真的要把刀柄也一齐捅进来吗?” “等等这种时候就别玩梗了!!” “难、难不成是二设常见的暗堕本丸?” “看这个画面背景,好像写满了‘暗堕’两个字哇。” “别啊首领宰!现在就别还原黑时宰名场面了好吗!!!” “刀下留人啊药研!!” “等等,药研好像被吓傻了…………”】 肉眼可见的,药研瞪大了眼睛。 他刷的一声把短刀收回身侧,向后一跳,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怀警惕地看着这个人。 男人与他对视了两秒,唇畔笑容敛下了。 “算了。”他恹恹地说。“毕竟是小狗狗嘛。我就知道。” “——而且。” “我现在还有、不能死的理由。” 【刚剧透完文野if线剧情的弹幕,汪的一声全哭了。 武侦宰:“……………………” 你别说了!!快住嘴!别说了!!】 就在气氛凝固到快要令人窒息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轻响,又有人出现在了这座本丸门口。 和首领太宰对比起来,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像是应该站在本丸里的人。 乌帽、狩衣、长绔。 脸上戴着狐面具,连眼睛都遮掩在后面。 饱受了惊吓的药研藤四郎振作起精神。他刻意不去看另一边身穿昂贵黑风衣与西装裤的年轻男人,又一次凭借自己杰出的机动、把刀刃抵在这个人的心口。 (不是咽喉。) (总觉得会留下什么阴影……) “你是谁?是时之政//府新派遣的审神者吗?” 这一次,药研一口气全说完了。 “………………不、” 刀刃下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不、不对!不要。这不是我应该到达的本丸!” (没错!)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药研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松了口气。他仰着脸、杀意满满对准了新来的审神者,眼底竟然还浮现出一点守望般的呵护来。 (对对、就是这样) (下一句应该是——)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新任审神者精神崩溃般大喊。与之相反的则是站在他身前、笑容满面的药研藤四郎。 “魔鬼……” 审神者愈发战栗起来。 【弹幕: “这是什么鬼畜展开……” “我竟不知道该吐槽谁鬼畜。” “我竟也不知道该吐槽谁可怜……” “等等,仔细分析下这个审又说了什么?” “呃。这个,好像是个渣审哎。” “??时政内部,权力压榨、职场欺凌?” “???恶意碎刀?买卖刀剑?” “这种事情竟然都是真实能发生的吗??” “不是,就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渣审如此简单就自爆了吗?” “柯学世界还要先破案呢!” “……难不成这个本丸有场地buff?还是真的就吓破胆了?” “这么可怕吗?难道是传说中的暗堕本丸?” “等一下!等一下!!首领宰你为什么又掏//枪出来?!” “弹幕护体!高能预警啊啊啊——”】 “砰!” 熟悉的枪声。 熟悉的硝烟味道。 哪怕药研藤四郎及时向后跳去,从审神者头颈上迸溅开的鲜血、也喷了他一身。 就在他面前,片刻前陷入了精神恍惚、正在交代自己恶行的新任审神者。 维持着瞠目而惊惧的神情,倒下、死去了。 “?!?!” 药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怒瞪黑衣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想死吗??” 话音落地,他差点想捅自己一刀:说什么废话!! 被短刀这样怒气蓬勃地注视着,男人脸上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沿着漆黑光滑的枪//身灵活转了一圈,将武器又一次收拢起来。 抬起眼睛的时候,微微浮现在这个男人面孔上的,是令人心悸的深沉笑意。 那是、仿佛看透了一切般的,令人陷落的神秘笑容。 “现在。” 太宰治轻声说: “我是、政//府派遣来的新任审神者了吗?” *** 【弹幕: “我没懂” “我也没懂” “但是太帅了——!这个逼我给满分!!” “名台词!记下了记下了!” “你以为你是垃圾时政派来的审神者吗?” “不!其实是我太宰哒!” “有人舔舔这个笑容吗?” “啊啊啊又A又欲!!首领宰我可以!!!” “首领宰明明在我床上!” “左边你要对我老婆做什么?” “等等!让我来承包这个笑容!” “承包绷带!” “承包喉结!” “承包眼睛!” “承包首领宰握枪的手指!!对比色太明显了!对不起姐妹!我先冲了!!”】 弹幕逐渐往奇怪的深渊滑过去…… 有条荧光黄色的vip弹幕,简直像是心无可恋一样、死气沉沉地爬上来: 【“别舔了……就没人吐槽下另外一边的小蛞蝓和斩鬼少年吗…………”】 弹幕很给面子的分神扫了眼另外两个分屏。 【“嗯嗯,不愧是中也。” “我差不多也猜到这个开局了。” “这大概就是男妈妈……不对,羊妈妈……不对,港口黑手党唯一良心的命运!” “哈哈哈别玩梗了别玩了,回头chuuya一开大,你们比谁舔得都勤快。” “没办法嘛,谁让中也现在还在开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上来降落到流浪本丸的门口,到底是什么运气……】 弹幕冷漠地无视了努力开荒的中原中也。 【“炭炭这次运气不错哇!” “是个正常的本丸呢!太好了!” “烛台切妈妈把炭炭喂得好一点补补身体哇,求求了!” “呜呜是治愈的小动物贴贴……” “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日轮刀的刀剑付丧神是什么样的吗?求一个梦幻联动!” “左边你不是一个人。阿官快看看这里!”】 如此片刻之后,话题又一次转了回来: 【“为什么不能录屏!!!” “呜呜呜首领宰太刺激了太好康了!!我才回过神来!” 第102章 10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但是, 不知为何,如同低气压环境一样,令人感到不适。 当然, 也没有蛞蝓黏糊糊、叫他讨厌反胃的味道。 太宰随意环顾了一眼身周。 果然, 也没有刚认识的“斩鬼少年”的身影。 唯一出现的,只有—— 他垂下右眼,看了看抵到自己咽喉上的刀尖。 “你是谁。” 由于速度过快、几乎像是突兀出现的少年, 语气平板地发问。 【弹幕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开门杀是怎么回事!” “嗯?我家本丸长这个样子吗?” “垃圾时政!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小判?” “我花了三万小判买的景趣明明没有这么阴暗——” “等等?药研?” “药总????”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婶婶的药研——”】 太宰自然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弹幕上的鬼哭狼嚎。 被刀刃所指向, 他脸上的神情却一丝都没有变化。 始终是淡漠而恹恹的, 带着些许倦怠。 “问错了。” 太宰说话时的姿态毫无顾忌,语气并不比对面更有起伏和活力。 “你应该问: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既不惊恐、也不挣扎, 既没有呵斥怒骂、也没有拿出时空转换罗盘逃走。药研藤四郎感到了难得的棘手。 他思考了一下, 没有跟随人类狡猾的思路。 短刀反问道:“你感受不到我身上的灵力吗?” 年轻的男人垂眼看了看他。 有那么一刻,从鸢色瞳眸里垂下的视线, 宛如高高在云端的仙人在目视着他,冰冷、通彻, 锐利, 叫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握紧了短刀、险些连刀柄也一同捅进去—— 哪怕并不是人类, 药研也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 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真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 男人却只是收回视线, 脸上浮现出些许讥讽的神情。 “啊啊。真是无聊。” 身穿漆黑长风衣的男人,答非所问。 “我呢,最讨厌狗了。” “尤其是,被抛弃了也还汪汪叫着甩尾巴的狗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药研感到一阵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不安。他把刀尖再一次向前刺, 已经刮破了男人包裹咽喉的绷带: “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时之政//府派遣来的新审神者?” 男人却低低笑了一下——药研不得不咬着牙向后收了收刀,可是已经晚了。吹毛断发的刀尖剐蹭着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渗出的血迹慢慢浸透了绷带。 一滴、一滴,坠到刀刃上。 (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先止血?还是先恐吓走他?) 与表面镇定、心下大乱的药研不同,黑衣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任凭自己的鲜血弄脏衣领,而未被绷带缠绕的眼底、仿佛也浮现出什么不详而暗沉的血色来。 “反过来、我问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比刚刚更愉快了一点似的。 “——如果我不是审神者,你要杀死我吗?” “刀刃这么锋利,想必能一刀封喉?” “拜托了。速度一定要快一点哦。” 面带笑容、泰然自若的男人,这样请求说道。 但凡看见这个画面的人,都绝不会误解男人的认真。 【弹幕傻了。 “?药研?你在做什么药研?” “你真的要把刀柄也一齐捅进来吗?” “等等这种时候就别玩梗了!!” “难、难不成是二设常见的暗堕本丸?” “看这个画面背景,好像写满了‘暗堕’两个字哇。” “别啊首领宰!现在就别还原黑时宰名场面了好吗!!!” “刀下留人啊药研!!” “等等,药研好像被吓傻了…………”】 肉眼可见的,药研瞪大了眼睛。 他刷的一声把短刀收回身侧,向后一跳,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怀警惕地看着这个人。 男人与他对视了两秒,唇畔笑容敛下了。 “算了。”他恹恹地说。“毕竟是小狗狗嘛。我就知道。” “——而且。” “我现在还有、不能死的理由。” 【刚剧透完文野if线剧情的弹幕,汪的一声全哭了。 武侦宰:“……………………” 你别说了!!快住嘴!别说了!!】 就在气氛凝固到快要令人窒息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轻响,又有人出现在了这座本丸门口。 和首领太宰对比起来,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像是应该站在本丸里的人。 乌帽、狩衣、长绔。 脸上戴着狐面具,连眼睛都遮掩在后面。 饱受了惊吓的药研藤四郎振作起精神。他刻意不去看另一边身穿昂贵黑风衣与西装裤的年轻男人,又一次凭借自己杰出的机动、把刀刃抵在这个人的心口。 (不是咽喉。) (总觉得会留下什么阴影……) “你是谁?是时之政//府新派遣的审神者吗?” 这一次,药研一口气全说完了。 “………………不、” 刀刃下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不、不对!不要。这不是我应该到达的本丸!” (没错!)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药研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松了口气。他仰着脸、杀意满满对准了新来的审神者,眼底竟然还浮现出一点守望般的呵护来。 (对对、就是这样) (下一句应该是——)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是谁骗了我!难不成想杀了我吗!” 新任审神者精神崩溃般大喊。与之相反的则是站在他身前、笑容满面的药研藤四郎。 “魔鬼……” 审神者愈发战栗起来。 【弹幕: “这是什么鬼畜展开……” “我竟不知道该吐槽谁鬼畜。” “我竟也不知道该吐槽谁可怜……” “等等,仔细分析下这个审又说了什么?” “呃。这个,好像是个渣审哎。” “??时政内部,权力压榨、职场欺凌?” “???恶意碎刀?买卖刀剑?” “这种事情竟然都是真实能发生的吗??” “不是,就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渣审如此简单就自爆了吗?” “柯学世界还要先破案呢!” “……难不成这个本丸有场地buff?还是真的就吓破胆了?” “这么可怕吗?难道是传说中的暗堕本丸?” “等一下!等一下!!首领宰你为什么又掏//枪出来?!” “弹幕护体!高能预警啊啊啊——”】 “砰!” 熟悉的枪声。 熟悉的硝烟味道。 哪怕药研藤四郎及时向后跳去,从审神者头颈上迸溅开的鲜血、也喷了他一身。 就在他面前,片刻前陷入了精神恍惚、正在交代自己恶行的新任审神者。 维持着瞠目而惊惧的神情,倒下、死去了。 “?!?!” 药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怒瞪黑衣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想死吗??” 话音落地,他差点想捅自己一刀:说什么废话!! 被短刀这样怒气蓬勃地注视着,男人脸上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沿着漆黑光滑的枪//身灵活转了一圈,将武器又一次收拢起来。 抬起眼睛的时候,微微浮现在这个男人面孔上的,是令人心悸的深沉笑意。 那是、仿佛看透了一切般的,令人陷落的神秘笑容。 “现在。” 太宰治轻声说: “我是、政//府派遣来的新任审神者了吗?” *** 【弹幕: “我没懂” “我也没懂” “但是太帅了——!这个逼我给满分!!” “名台词!记下了记下了!” “你以为你是垃圾时政派来的审神者吗?” “不!其实是我太宰哒!” “有人舔舔这个笑容吗?” “啊啊啊又A又欲!!首领宰我可以!!!” “首领宰明明在我床上!” “左边你要对我老婆做什么?” “等等!让我来承包这个笑容!” “承包绷带!” “承包喉结!” “承包眼睛!” “承包首领宰握枪的手指!!对比色太明显了!对不起姐妹!我先冲了!!”】 弹幕逐渐往奇怪的深渊滑过去…… 有条荧光黄色的vip弹幕,简直像是心无可恋一样、死气沉沉地爬上来: 【“别舔了……就没人吐槽下另外一边的小蛞蝓和斩鬼少年吗…………”】 弹幕很给面子的分神扫了眼另外两个分屏。 【“嗯嗯,不愧是中也。” “我差不多也猜到这个开局了。” “这大概就是男妈妈……不对,羊妈妈……不对,港口黑手党唯一良心的命运!” “哈哈哈别玩梗了别玩了,回头chuuya一开大,你们比谁舔得都勤快。” “没办法嘛,谁让中也现在还在开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03章 11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明明以人类的年龄来看, 也只不过是相当年轻的男人。 但是,却能够把所有人轻而易举地操纵于掌心。 哪怕刀剑们强迫自己面无表情、试图连一丝信息都不泄露出去。 哪怕他们相互间私下对证过、百般叮嘱过。 哪怕他们闭上嘴巴、合拢眼睛、蜷缩起来、封闭自己。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无效。 试图隐瞒下来的秘密,被窥探一空。 这个本丸的异常, 简直被一眼扫到了底。 太宰治,那个男人, 连答案都不需要。 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这就是。如同恶魔一样的智慧。 而毫不顾忌、以这种粗暴方式对待付丧神的太宰治, 仿佛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谋害。 不不、倒不如说、以初次遇见时吐出的问题发言来看,说不定这位大将还会心怀期待。 (欣悦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日轮到的药研藤四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手入工具箱。对他来说,这项本从未接触过的工作, 很快就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 早已让他丧失了新鲜感。 兴致缺缺的男人气势迫人, 而唯有鼓起勇气仔细窥探的时候, 才能意识到他仍然苍白的脸色, 与清瘦的腕骨。 这一刻药研恍惚了一下。 几乎要令后背渗出冷汗的忐忑, 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尽管精神上经历了堪称“刑讯”的可怕折磨……)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 所有刀剑都接受了手入。) (刀剑们一直以来的损伤, 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只有大将, 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异能力——) 药研脱口而出: “大将,您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 冷冷砸下两个字: “吃了。” “不行啊,大将。”药研坐立不安。 “您还是调养好身体比较好。我来为您亲手做药膳?您介意我给您诊察一下吗?”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几乎感觉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 异常冰冷地问道: “接触到我的鲜血、和接受我的异能力,感觉一样吗?”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题?!) 药研被迫回忆起自己本体刀刃划伤审神者咽喉的恐怖画面,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惨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扫了短刀一眼, 干脆利落地合拢刀鞘。 “出去。下一个。” 药研就这么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赶出门之前,他还有些不死心。 靠谱又忠诚的小短刀磨磨蹭蹭,回想着乱藤四郎撒娇的样子,勉强自己眨着眼睛、干巴巴地请求说: “大将,真的不行吗?我、我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闭上眼睛。 “…………不行。出去。” 【弹幕: “谢谢直播,我每天就靠这些盛世美颜下饭了,今天还能再长两斤,谢谢直播。” “欢迎观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时之政//府倾情赞助,每天换着花样投喂首领宰,我居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刀子精们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不要放弃!继续舔!奥利给!!!” “我居然每天看刀子精们倒追首领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赌盘又开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叭!!” “药总不香吗?可以说是第一个对首领宰好的刀刀了?” “我赌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吗?有谁不想对首领宰酱酱酿酿??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讲真,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刀子精们使劲倒追了。” “从哪里有句话来着?说不要听哒宰说的话、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后达成的结果?” “是芥芥说的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结果就是刀剑们都被手入了!然后首领宰还想着一个人解决掉刀刀们的问题……” “呜呜呜太温柔了我的首领宰!!!” “不愧是神明一样的好孩子!!!!!” 武侦宰:“。” 你们在说谁啊。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在套情报。整个世界的底都被掀干净了好吗? 你们这些人,滤镜到底是糊了几层???】 结果,在药研前去唤一期一振的时候,不仅面色严肃,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藤四郎家的兄长: “请务必对大将温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别慎重地嘱咐道: “别看大将很聪慧,其实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毕竟,大将是非常、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鲜血、与对方全不在意的姿态,表情更担忧了。 【弹幕: “出现了!!!名台词!!!” “啊啊啊太宰!这个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男人!!!” 武侦宰崩溃了。 谁啊?!你们在说谁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变,眼神深沉了些许。 他点头答应了药研,前往天守阁,坐在黑衣的男人对面。 (就是这个、哄骗了他弟弟们的审神者……) 他阖目感受到新的力量传遍全身,无力感与肮脏的污秽一洗而空,不由动摇了一瞬。 (真是……纯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干净的感觉。)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们,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审神者拷问的准备。 没想到,太宰治只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涂抹着丁子油。 沉沉的鸢眸垂下,空虚盯着榻榻米,仿佛一个字都懒得对太刀诉说一样。 (……) (这么困吗?)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着审神者发起呆来。 的确。正如药研所说,男人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了一点。 据不停路过天守阁的刀剑们所说,这几天男人都没有躺下睡过觉。 (人类的身体,会撑不住。)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如此拼命、到底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通关‘游戏’、吗?) (不。怎么会。) (所谓的人类…………) 在一片沉寂中,太宰收好工具,把太刀往地上一放。 他像是有点满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语,打了个哈欠,冲门外一抬下巴: “结束了,退下。” 这命令的话语理所当然。这几天刀剑们多少也听习惯了。 一期一振弯腰握好自己的本体太刀,犹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声说: “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类。你最好不要伤害到我的弟弟们。” 太宰勉强提起点兴趣,撑着下巴,反问: “若是我伤害了呢?” “像你记忆里面的一样——碎刀、寝当番、买卖刀剑、刃体实验,啊,还有什么?” 他嗤笑着,“总是这些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一期一振被这话语之中的轻慢所激怒,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太刀。 那双金瞳里闪过锐利的色泽,几乎要将人割伤。 “那么。我将会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被激怒的兄长,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杀死的审神者一样。” 可惜。这种话对于太宰治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笑意。 “哎。这么痛的死法还是请允许我拒绝,”他说着假惺惺的敬语。 “想要杀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满横滨湾,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暗杀,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哦。我呢,已经成为了职业的被暗杀者,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着发问。 在那个话语里、埋藏着令人颤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没有发抖。他皱着眉。 “那个理由、与我将要杀害你的理由,并不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行使暴力的理由总是那些:钱财、权利、色//欲,等等,没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着。 “破例告诉你好了:我呢,是横滨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善解人意的举例告诉你:我所掌控的武装力量足以与政//府机关相抗衡,整个关东地区,没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颁布命令、一天之内日本就将陷入新的战争内乱,内阁大臣早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到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样说明了,你能够理解了吗?” 几乎就在这一刻,一期一振将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与模糊记忆里幕府的将军—— 连线到了一起。 (居然?!) “对对。没错。”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动,太宰鼓励道,“是这样,你想的没错。”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像家臣一样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恶魔一样冷酷的嗓音,一再响起着。 “你能够明白。”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杀死了多少人吗?” 浮现在这个面容隽秀的男人脚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见尽头的血海。 (…………) (恶魔……) 一期一振感到晕眩,却依然强撑着。 冷汗一层层打湿了他的衣服。 “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定没有我多。” “想要杀死我的话,还是乖乖排队比较好哦。” 太宰治温和地说。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杀死的审神者,一个都没有。” “真正死在这个本丸的,只有一个。” “被我、亲手、用手//枪射杀的,那一个。” 太宰治仿佛非常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从零开始,要准备的棋子还有不少……) (但是,姑且把这个世界的局势摸清了。) (一如既往) (可悲又可笑的剧情啊) 然而,挡在桌面上的托盘,非但没被撤下、反而向前推了推。 “……” 太宰几乎有点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最后一遍:天真到这个程度,真的可以吗?” “讨好我,是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换。 明明这两天多少被吓到、秉持着戒备心态的刀剑们,却纷纷露出谜一样的关切微笑。 一个接一个地劝说道: “您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是啊。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不喜欢的话,晚餐吃御好烧怎么样呢?” 太宰治:“。” 【弹幕: “啊我上一秒还在担心会不会这就打出来一个神隐结局?!” “讲真,刚才我还以为刀剑全员都要黑化了……吓得我头掉。” “前面加我一个,我现在才敢说话呜呜呜。” “现在是个什么展开???” “有乙女,不是,蔷薇恋爱向攻略大佬分析一下吗???” “我是不是中间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一瞬间就到这个模式了???” “不愧是首领宰……” “别人攻略都是自己主动送上去,就首领宰是别人凑过来送人头hhhhh” “而且首领宰还一脸嫌弃,笑死我了。” “不,有一说一,我只想让宰宰吃饭!!” “快吃快吃呜呜呜宰宰好不好吃啊?不好吃让歌仙再做一份蟹肉粥哈!呜呜呜这两天可把我心疼坏了。” 武侦宰:“………………” 就很离谱。 同是宰科生物,他当然知道自己出手操纵人心是什么套路。 然而,那个首领太宰,恐怕是考虑到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等等各个方面,打算直接从根源下手了。 用游戏来类比的话,就好像站在100层地下迷宫的入口,非但没有老老实实一层层升级、反而持枪逼迫游戏制作人开了个后门、走一步就直接开始打关底BOSS这样。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世界) (也的确着急,一心想回去) 武侦宰感觉有点复杂。但那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换做是他,多半也会这样做的。 而离谱的事情就在于,首领宰因为嫌麻烦,几乎避开了和刀剑付丧神们任何一点相处的可能性。 (毕竟是那种护主的性格,一旦缠上就摆脱不了……) 第104章 12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另一边, 两个耿直的笨蛋还在对话。 中原中也:“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在自己真心想死之前是怎么都死不掉的。你这小鬼、别管那家伙啊!”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 “哎呀哎呀, 因为我鼻子很灵嘛。” 坦率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太宰先生身上,总是传来悲伤的味道呢。” “虽然、是我多管闲事、。” 炭治郎温和地笑着说。 “总之, 要是能够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中也“啧”了一声, 不管他了。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chuuya(心里):用不着管那条青花鱼,小鬼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chuuya(嘴里):有我挡在青花鱼身前就行了,小鬼你给我滚开。” “????这是什么十级情话技巧吗???” “中也你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反过来了????” “我的妈呀这官方一口巨糖,我磕爆!!”】 太宰治默默站在原处, 一言不发。 他等待着蓄意引入此处的时空溯行军。 他等待着审神者们狼狈撤离。 他等待着被利用的、破坏了场地结界的那些渣滓,死到临头时才明白过来,满脸血污、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可怖气音。 他们倒在地上,怨毒地向这里伸出手。 “——是、你……” “为什——么……?” 濒临死亡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几乎要有血液流出来。 “我绝不会,原……谅——” (啊啊。不必“原谅”我。) 太宰以冷酷的视线俯瞰着他们,那是、毫不留情的目光。 仅仅只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全身就好像要被冻结。 (你们、他们, 还有我自己。) (谁都没有“原谅”我的资格。) 刀剑们维持着守卫的阵型, 斩杀攻击过来的敌军。 灶门炭治郎没有动用呼吸法,使用刀术消灭漏网之鱼。 而中原中也满脸不屑地、一脚跺在地上。 重力异能力的暗红光芒乍现!! 意图从地下暗杀的敌刀, 被一把掀翻上来! “…………喂。我说。” 中原中也一脚踩在敌太刀的喉咙上。 他露出危险意味十足的笑容, 残酷地缓缓施加重力。 “想从最弱的那混蛋身上下手?还挺聪明的、啊?!” 重力使提高了嗓音。 “这家伙、可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的!!” “你们这些废铜烂铁才不配啊——!!” 在敌人无声的惨叫中。 一脚碾碎了敌刀的全身骨架。 【弹幕: “中也:所以没人有资格伤害你!” “中也:所以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 “中也:所以在我面前, 你一定会完好无损!” “我靠太真了——太真了!!我他妈————”】 这时,太宰治轻声开了口。 在渐渐弱下去的惨呼、喘息,与挣扎的声音之中, 他那如同剥夺了情感一般、纯然理性的声线,清晰可闻。 “在,很久很久以前。” 太宰突兀的讲起了故事。 “有一个人类,跨越时空,来到了一所本丸。” “本丸的刀剑们接待了他、信赖着他、侍奉着他,并将人类视为审神者。” “他们之间签订了契约,约定好以刀剑分灵的身份降临于不同的时空,侍奉着不同的审神者,与时间溯行军相作战。” “——这个,就是时之政//府的由来。” 刀剑付丧神们,慢慢放轻了动作。 “然而,在一次突发袭击之中,这所本丸被分裂成三个、流落于不同的时空。” “也就是,我们所接手的三个本丸。” “证据,就是那三颗棱柱水晶。” 太宰以笃定的口吻说道: “——到这里为止,有想要辩解的地方吗?” 凡是接触到男人目光的刀剑,都略有些瑟缩的低下了头。 灶门炭治郎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后脑勺,举起了手。 “啊、那个,”少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发问,“水晶……又怎么了吗?” 中原中也抱着双臂想了想,用脚后跟碾碎不自量力扑上来的一把敌短刀。 “难道说,只有我们这三个本丸才有?” 太宰治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也没有狐之助——就是那些式神狐狸。那个是作为分灵衍生出去、和时之政//府签订契约的本丸,他们的标志。” 中也皱着眉。 “就算这三个本丸是刀剑本源好了。——这件事,和你把我们叫过来、又诱导敌人进行了一波袭击,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颇为不爽的凶狠瞪起眼睛:“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虽然很恶心,我也不想去理解你那个黏糊糊的脑回路的好吗??就、”重力使恶狠狠一挥胳膊,“——这个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场面。不是你这家伙在背后搅混水我都不信啊?!”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露出浅淡的微笑。 “是这样。” 他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是我做的。认清这个世界的特异之处,连通外界之后选择利用对象,确认了中也的坐标之后定下时间,最后,在看到灶门君及其本丸的第一眼时,我发布了‘破坏结界’的命令。——就是这么一回事。” 仿佛在说什么喝下午茶一样简单事情的男人,甚至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大概是各个本丸彼此独立于不同时空、又各自被刀剑们无条件溺爱的缘故,”太宰治以一种感到极度无趣的空虚声音抱怨着。 “这些审神者们简直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猿猴一样。连中也都比不上啊。” 中也:“我揍死你哦?!!” “总之。现在目的达到了。” 太宰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泰然自若伸出了两根手指: “其一、由于不清楚‘游戏通关’的条件,我将难以通过联络器取得直接对话的灶门君召集到这里。到了这一步,被迫来到纯白房间的三个人,已经聚集了。” “其二、嘛。” 在男人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洞彻一切的、没有温度的微笑。 “为什么在理应最安全的,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会出现时间溯行军呢?” “为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联系不上时之政//府?”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明目张胆违背规章的审神者?人类是不会在明知道会遭受严酷惩罚的时候,还甘愿冒着巨大风险折磨刀剑付丧神的。” 太宰治冰冷地笑着: “——那么,答案是?” 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高高举起手。 少年的面容上没有对如此恶魔般智慧的恐惧,倒是写满了亮晶晶的崇拜与敬佩。 “我知道了!”炭治郎大声说。 “在那场令本源刀剑分散开的突然袭击中,时之政//府被打败了!” 太宰轻笑一声。为“打败”这样一个天真而温柔的词汇。 “嗯。没错。” 男人有些恶意的换了个词:“正是这样。在时之政//府覆灭之后,整个世界依靠时政曾经留下来的自动运转程序,靠着刀剑分灵、靠着式神狐之助,源源不断补充着新的审神者。而每当审神者意识到自己被困在这个特殊的时空,既无法回去现世、也再没有未来————” 他微微阖上眼睛,唇角微弯: “——负面的情绪,又去向谁发泄呢?” 被骤然揭露的、这个世界的本质。 无比残酷的事实。 构筑成绝望而崩裂的图景。 属于整个世界的沉痛的绝望,让空气冻结了。 ——打破这块坚冰的,是重力使不屑的冷哼。 “我才不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无药可救呢!赶快结束、我要回到港口黑手党啊!!!” 他暴躁地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直视着太宰治。 “废话说完了吗?太宰。” 中原中也危险地狞笑着,慢吞吞的、压迫感十足的,摘掉了漆黑的皮革手套: “——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敌人了。是。” 而港口黑手党首领,冷酷地下了命令。 “没错。” 太宰治冰冷地命令道: “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弹幕全疯了。 “太燃了!!太燃了!!!!” “战歌起啊!!!——” “双黑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双黑给我锁死!” “双黑一生推!” “双黑赛高!!” “双黑我能磕一辈子!!” “人活着就是为了双黑!!!” “\\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双黑/!!!”】 方才谈话的片刻里,盘踞在原先时之政//府办公厅内的敌人,已经悄然接近了。 然而、 那是毫无作用的。 暗红色的重力异能力,一瞬间爆发开。 无论是偷袭、靠近的敌刀,还是直面突破的敌人,全部像是被卷入爆炸一样狠狠吹飞了。 中也踩着地面飞跃起来,闪电般压入时间溯行军之中。 像是菜刀切进嫩豆腐,又像是冷水倒进热油锅里一样。 没有敌人,能够捕捉到这样的身影。 而太宰,只是抬起头、仰望着。 第105章 13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这幅模样, 无怪乎还没走两步,药研就被人拦住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 又回头望望,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 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 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 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 “——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 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 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 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 才听从的。 不管怎样,进行军议会讨论、也是早晚的事情。 (敢欺骗大家的话……) 剩下的思绪没能继续下去。 他潜意识不再思考, 任由其飘散在空气里。 【弹幕: “???我又没懂,但是这算攻略掉一个?” “不是, 刀剑乱舞这个副本是要干嘛来着?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记得?” “?????首领宰这是怎么操作的?” “为啥刚刚还要手刃审神者,现在药总居然这么听话?” “是说万事不决先自杀一波吓傻对方吗?我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别学啊!!危险操作请勿模仿好吗?” “左边的,你得先有首领宰那张帅脸……” “如此可怕, 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建议把‘我不懂’三个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怀疑这个词已经拿不下来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为什么要带脑子看直播?舔颜不香吗?” “乖乖巧巧气场二米八的药总!这反差萌我可以!” “药总对着别人一脸杀气、对着首领宰臣服地低下头。我脑内已经走过了十万字小剧场!” “你有本事脑内剧场, 你有本事写出来啊!” “一期哥我要举报!就是左边这个人!!”】 在敲完集合的响铃之后,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拦了下来。 “药研。” 藤四郎家族靠谱的大哥,皱着眉头观察自己的弟弟, 面露担忧。 “没事?发生什么了?是刚刚杀死了新任审神者吗,怎么搞得一身血?” “啊。没事,一期哥。”药研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如既往露出镇定、可信的微笑。 “我没关系,等下大家军议会结束就都明白了。” “——是吗?”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信任了自己靠谱的弟弟。 他走上前两步,并不嫌弃药研带血的军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压力了。” 一期一振温和地叮嘱。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担,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们所做的事情。杀戮、欺瞒、背叛、磨损,怎样都好。有需要随时对我们说,药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 被诸多审神者亲昵称呼为“王子一样”的神态,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那么。为什么把人类带进本丸呢?药研?” 一期一振柔声问道。 药研的眼睫微微一颤,而神情依旧镇定。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本丸的影响下、没有说出自己对刀剑恶行的人类。” 短刀坦坦荡荡地回答。 “反正新的审神者也被杀死了,我们总需要维持本丸的运转,一期哥。” 太刀与短刀对视了一会儿。 一期一振抬起自己的白手套,亲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脸颊上的一点血痕。 “你说的不错,考虑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么,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新任审神者到底想做什么?”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两把刀剑付丧神离开了这里。 【弹幕: “???冷不丁这么一问,吓死我了?!” “一期尼你说什么呢啊啊啊!” “给上半张脸打个阴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场面了!” “垃圾时政!你又对刀剑做了什么?” “不是,刀剑男人们,你们又对垃圾时政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举报!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这么问、故意强行带走药总……” “这就是黑化强三倍吗???” “总觉得有点微妙的ooc呢。” “毕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领宰要怎么攻略下这个黑化的一期尼。” “虽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点想……” “我也……” “我……” “左边的几个都不要命了?带我一个!”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虽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娇文学了解一下!” “等下!你们就这么认定这是座暗堕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没变化啊?” “本来暗堕什么的,也全都是二设啦二设。”】 回到庭院中的时候,各个刀派的刀剑们,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诸多刀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处敌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却全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拘谨。 叫人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为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如此游刃有余。 太宰没有等待任何人的打算。 时间一到,他就轻声开了口。 “我呢。对你们与时之政//府的恩怨,没有半点兴趣。” “说实话,我是异世来客,哪怕这个世界爆炸了、毁灭了,都与我无关。” “但是,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做成一场游戏、你们就是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第一个坐标。”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标既然出现了,就断没有挑剔的道理。赶紧把这场游戏通关,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断言。 浮现在唇畔的,是轻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来解决你们的问题。至于你们?” “——一群受了伤的小狗狗。你们,可以什么事都不做。” 【弹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危啊!!首领宰!危!!!”】 刀光闪过! “等一下。” 身为平安京源氏宝刀的髭切,开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己身上各处致命点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饶是髭切,也不由得为这个人全无所谓的态度微微停顿一下。 (是太过自信了吗?认定自己可以在刀剑围攻中活下来?) (还是……太轻忽自己的性命?) (怎么会呢?) (可是,这个审神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么?) 话语在喉咙里滚过一圈,出口时变成了: “你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 (不对!) (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发誓,不做出损害刀剑付丧神的事。” (不对!) (这样一来、不就默认他要成为审神者了吗?!) “你——” (不对!)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并不为髭切的自乱阵脚感到自得。他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看透了一切似的、厌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结局似的,居高临下的,应允了这份冒犯。 “没问题。誓约可以,契约可以,随便什么、让你们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来了!) (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说是恶魔的低语也好、妖怪的吟咏也好。 在这一刻,髭切从背脊上感到一阵可怖的战栗。 (……可怕?!) 整个本丸,都在这份战栗下,陷入一片默然。 直到同样作为平安京刀剑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向前走了一步。 这把天下最美之刃,温顺地垂下映有新月的眼睛。 “不需要您发誓。只是想要请教,新任主君——” “名讳为何呢?” 【弹幕: “!!!等等!虽然我还没懂!但是!!” “三明一说话我就方!” “三条大佬在二设里,简直是心机的代名词好吗?!” “别告诉他名字!!首领宰!别说啊啊啊啊啊!”】 晚了。 太宰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全不在乎的: “太宰。” 黑衣红围巾的年轻男人说。 “我是,太宰治。” 灶门炭治郎同样抬头眺望着。 他露出傻眼了一样的神情。 那是,宛如天灾一般的场景。 身陷在时间溯行军中,中也如同陨石一般快速疾驰着。 就算敌人的刀剑砍在中也身上,中也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反倒是敌刀的刀锋被重力无情压制。 在遭受攻击一瞬间结果反过来被破坏的敌刀,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106章 14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另一个世界, 武装侦探社。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是谁,上至社长、(侦探社唯一的)侦探, 下至刚加入一段时间的新人们。 大家全都感受到了侦探社内微妙的气氛。 刚出差回来就被国木田独步恭敬拜托了, 江户川乱步拿出黑框眼镜戴上、却又很快摘下来。 “……什么都看不出来哦。” 侦探沉吟着, 翠绿眼睛眨了眨。 “但是没关系。我觉得是件好事!‘那个存在’应该是…………嗯……我差不多猜到一点点。” 嘟嘟囔囔这样自言自语着的、日本第一的侦探, 突然跃跃欲试的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但是果然很有意思!” 乱步露出一个大大的、满怀期待的笑容: “太宰在哪里?” 国木田闻言,推了推眼镜。 (啊啊,糟糕,要来了!) 中岛敦在心底疯狂吐槽。 (让侦探社这段时间气氛奇怪的罪魁祸首————) “太宰的话,这时候应该正在楼下吊颈。” 国木田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居然完全不生气,异常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地说:“再过五分钟我去救他下来。” “呜哇!” 果不其然, 连乱步先生都被吓了一跳, 睁大眼睛。 “这么溺爱太宰可不行哦?”——这么说。 敦:“……” 敦:“……?” (乱步先生!!用了一个奇妙的词语啊!!!) (溺爱谁??谁溺爱??) (哎、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无论怎样,国木田先生都没被气到发火) (难不成真的…………) 敦可耻地动摇了。 “不是啦。我是说太宰应该也明白的, 他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在撒娇而已!不可以惯着他啦!” 乱步先生鼓起脸颊,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总之生起气来。 “下一次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是直接说比较好。只有抓住太宰的耳朵怒吼进去, 那个习惯逃走的人才愿意听。” 武装侦探社的支柱拍了拍手,用开心的声音说: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侦探社的社员嘛!——国木田!” “是。” “笨蛋太宰就交给你了哦!” “没问题,乱步先生!” 于是在以铁线枪打折树枝、并以对方屁股落地的姿势解救了受害人之后, 国木田真的用双手抓住沙色风衣的男人。 太宰拼命咳嗽、额头上冒出虚汗想要逃走,而国木田全都充耳不闻, 只是紧盯着太宰的眼睛,沉下声音说: “太宰。就算你游手好闲、作风轻浮、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计划、凭借着一张脸到处去勾搭女性、欠下无耻的赊账金额、偷走别人的钱包、每次打电话找你不是在水里就是在树上————” 太宰:“…………国木田君,真的对我意见很大啊。” “但是!”国木田强调了这个词, “你是、对我们很重要的同伴。你明白吗?” 那双眼睛,不允许他逃避的、笔直将光芒照进他心底。 (救人的事) (善的一方) (……我明白了呀,织田作) “不会让你孤单一人死去的。太宰。” 武装侦探社的同伴这样笃定说。 太宰眨了眨眼睛,有某一刻露出(和另一人很像的)温柔的微笑。 当然下一秒,他还是因为言辞轻浮被按住肩膀使劲晃了起来。 (可是、可是啊) 太宰眯着眼睛做鬼脸。 (那个家伙、他的救赎) (又在什么地方——) ………………这样想着的太宰治。 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熟悉的映画馆。 熟悉的屏幕。 熟悉的弹幕。 太宰治:“。” 所以人就是不能太有良心是不是? 他闭上眼睛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试图在脑海里杀死自己。 (无效) 试图一口气不停歇地默背《完全自//杀手册》第三章。 (无效) 试图用意识做出各种高难度扼喉动作。 (无效) 太宰治:“……” 我累了。 生活为什么要残忍对待我这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猫咪? 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才恢复理智看向屏幕。 略过那位首领太宰不提,这次出现的两人,看来都是来自其余世界的。 ……弹幕已经尖叫疯了。 武侦宰略过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啊”,眯起眼睛,辨认着有效信息。 那么,首先是自称“沢田纲吉”、被弹幕叫做“27”(话说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十代目”(刚刚不是说新彭格列一代首领吗?)、“兔子姬”(?也不是白色红色配色啊)、“进化后的废柴纲/黑兔子”(???)。 武侦宰:……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人类思维呢。 不过、嘛。 从那些七嘴八舌的弹幕上看,这少年不仅是黑手党的首领,还在14岁的时候就拯救了世界,而且还不止一个平行世界——那数字多达八兆亿个。 武侦宰:?所以现在黑手党都流行去拯救世界吗?那下次该轮到森先生了呗?好耶!! 他又仔细打量了下满脸写着“好骗”的褐发少年,感觉很微妙。 真的吗?这是怎么拯救世界的?靠友情和爱吗?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黑手党了。就算拯救世界也轮不到他。 武侦宰理直气壮地想。 值得一提的是两条vip弹幕。 如果和上一次推断的一样,应当是来源于他们的本源世界。 而这两条都是荧光橙色的。 一条是:“十代目!!!!!!!!!!!!” 感叹号多得快要溢出屏幕。可见发言人心情之激动。 ……所以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叫做十代目? 另一条简单多了,短短两个字、像一声冷哼: “蠢纲”。 几乎叫人想问为什么对方能发语音。 武侦宰又观望了一会儿,情报整理得差不多了,又转去观察另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微妙地有点不爽。 啊这种,是武力派?身高为什么这么高?不觉得很对不起这么多年努力喝牛奶的小蛞蝓吗? 说话的语气很拽啊,上来就攻击人?哼~真了不起~ 装模作样装疯卖傻的,不觉得很丢脸吗?这么大个成年人了哎。 ……总有种微妙地把自己也吐槽进去了的感觉。 武侦宰哼哼唧唧地看弹幕,满屏幕的“啊啊啊啊啊啊活的5t5!!!”、“说话的5t5啊啊啊啊啊”、“他动了他动了啊啊啊啊啊他呼吸了!!!” 还有“我的天哪是前传的5t5啊!!!”、“太难得了绷带5t5我不行了呜呜呜”、“大家都给我按头去看咒回前传啊!!纯爱战神我冲了——”、“我爱这一套高领长款高□□服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我要看5t5跳舞啊啊啊”,然后满屏幕都是“5t5跳舞”。 看得武侦宰面无表情。 (那家伙再次出场的时候,你们也没这么激动啊) 他在意识里幼稚地鼓起脸。 (哼哼…………你们这些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amp;lt;) 这时候倒是出现了另一个vip字幕,荧光蓝色的。 第一句微妙的和五条悟重叠了:“生得领域?” (大概是个什么专有名词。能够生成另一个空间吗?) 第二句就震惊多了,大概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弹幕糊了一脸:“悟?!?!” 武侦宰有点儿幸灾乐祸,等着别人世界观炸裂。 然后。要命的。来了。 一条、荧光黄色的弹幕,满含震惊飞过。 “太宰先生……是、港口黑手党首领……?” 看来是才明白过来。 第二条简直是陷入了沉思: “原来如此……太宰先生……森首领吗。嗯。在下明白了。” 武侦宰,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你,你明白了什么?! 第三条紧跟着过来:“区区……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宰先生怎么可能是你的?!” 武侦宰:啊?什么?前一条弹幕早不知道被刷到哪里去了好!话说为什么要反驳那种弹幕啊?! 第四条:“简直、不知廉耻!竟敢妄想太宰先生?!还想舔………………、咳!!在下绝不会饶过你的!” 武侦宰:断句断在了奇怪的地方啊!!!!!!我先绝对不会绕过你啊!!!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 在不应当的地方,呈现出了卓越的不折不挠呢。 弹幕终于不耐烦了: “这是哪里来的毒唯???” “vip就了不起吗?” “我靠这听着不仅像毒唯,还像个私生饭啊!” “说得跟谁还不是个过激宰厨似的?!?!” “??你说不允许就不允许了吗?宰宰在我床上你听见了没有?!” 片刻的、震撼到头脑空白似的停顿之后,弹幕上有来有往、吵得更剧烈了。 武侦宰,面无表情。 (决定了。芥川。) 他眼神冷漠,这时候真希望弹幕能出个屏蔽功能。 (丢脸丢到了其他世界啊?!) 武侦宰:“住口。芥川。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去夸敦君一句话。” 武侦宰:“听清楚了吗。” 被迫发了弹幕、暴露了自己存在的事实、不得不面对惨烈现状的武侦宰,脸上浮现出连敌人血液都能够冻结的冷酷神情。 芥川:“你是谁?!刚刚那个冒充太宰先生的吗?可恶!在下必将以鲜血洗清这份耻辱!!” 武侦宰:…………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到了这时,千钧一发之间,拯救了横滨三刻构想的、是降临到新世界的三个人。 连弹幕都震惊到清空。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弹幕: “我我我、我先去考据下漫画,我觉得我至少能认出来27在什么地方!” “没错,至少是个现代城市的街道!” “………………5t5那边,不用去查了。” “啊……卧槽……” “我是学日本历史的、我知道……” “我也是学古代史的……” “看那个冠帽、绘扇、外袍、石带、平绪、鱼带……” “不用看那个我也知道!我靠平安京啊?!” “平安时代啊????5t5大少爷该怎么办?!” “没有甜点吃的啊!” “先别说甜点不甜点,就那个白毛蓝眼睛该怎么搞???不会上来就被人当成妖怪了?!” “……5t5要在一千年前做什么啊…………” “首领宰看着也不在市区啊。” “这深山老林的,又是传统日式建筑,面积还这么大……” “——我靠?!” “靠!!” “粗口警告?!” “对不起但是——” “那是幼年五条悟???!?!?!?!!”】 精心布置了碎石的庭院中,惊鹿蓄满了水。 ——竹筒的一端轻轻磕在圆石上,发出含蓄的敲击声。 典致优雅。 (装模作样) 古朴庄重。 (腐朽衰败) 质朴纯粹。 (藏污纳垢) ……啧。 这时,有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重量不足、步距较小。 是个年龄不大的孩童。 闯入视线的男孩、印证了太宰脑海中一晃而过的猜测。 那是个大约八岁左右的男孩。 柔软的白色短发,睁圆了的琉璃蓝色眼睛。 穿着一身映有蜻蜓纹路的浅色和服,那是垂感很好的昂贵布料。 从面容上来看的话,无论是谁、大概都会赞叹一声? 然而,男孩下一秒开了口。 “你是谁?” 他以毫不客气的态度说着问句,那张端正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显出些看不起人的自傲: 第107章 15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坐上去的体感是柔软的, 明明没有坐垫,原理暂时无法想到。 疑似不同于当前时代的科技水准。 面前的桌子是圆桌,同样是纯白色。桌面上什么摆设都没有。 没有放置任何能够泄露出消息的东西呢。 整个房间的座椅……加上太宰自己的, 一共有三把。 观察完房间之后, 太宰才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人。 左手边坐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黑西装、黑礼帽, 大脑运转速度慢得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神情警惕的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啧啧。 转过来看人的时候眯起眼睛, 毫不客气地: “你又在搞什么鬼?太宰?!” 太宰没理那只汪汪叫着的小狗。他把目光投注向另一个人,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与穿着。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看起来只有14、15岁左右。 深红色的头发, 左边额角有疤痕,双耳都戴着并不常见的长方形耳饰。 那身衣服也很不寻常, 那是制服……?外面披着市松图案的羽织? 为什么是这种打扮? 从太宰坐着的角度, 还能够看见少年左边腰侧还佩戴着一把刀剑。 此时少年正呆呆地睁大了眼睛。虽然条件反射一样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但是像是注意到了太宰的视线一样, 转头看过来的同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嗯……………… 原来是这样。 太宰沉思了片刻。 他将手指并拢,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未被绷带遮掩的右眼垂下, 徘徊在光洁的桌面上。 耳边恼人的小狗狗仍然在叫嚣着,什么“喂混蛋太宰你说话啊啊?!”、“你这青花鱼到底穿得是什么衣服——”,还有陌生少年忍不住打圆场的声音, 还有讨论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看见我的妹妹?”……诸如种种的嘈杂声。 “…………” 算了。试试这样。 太宰把手伸进怀里,把防身手//枪掏了出来。 所有喧哗声都在一秒之内陷入死寂。 在两个人紧张的注视中,太宰无比熟练地打开保险、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砰——!!” “住手混蛋————!!”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 整个房间都被枪声震彻。可怖的红色光芒遍布四处,然而原本毁灭性的重力异能力, 却连一粒浮灰都没能控制起来。 幸好。 ——那粒子弹,在距离太宰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滞在了空中。 眨眼之后,消失不见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 太宰面不改色地把手//枪收了回去,交叠起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轻声地断言道。 “哈?!你明白了什么?明白我马上就要揍死你了是吗?!!” 左手边,帽子放置架阴恻恻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无论他——中原中也——诅咒般怒吼了什么,都是徒劳的。 明明已经用力到手背泛起青筋,他就是被固定在座椅上。 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守。 异能力虽然使用出现了,但是全无效果。 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他恼火地差点把牙咬碎。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去碾碎武装侦探社!你信不信?!” 中原中也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双蓝眼睛被火焰擦得发亮。 另一个少年也被吓蒙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不过太宰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很显然,既然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就给参与者提供了信息交流的机会。 “唔。”太宰若无其事地说,看都没看中原中也,转头问陌生少年。 “你的名字是?” 他的口吻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感。 像是习惯了命令他人,习惯了坐在高处,习惯了手握大权。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在旺盛的怒火之中,曾经身为搭档的敏感,让他除了衣着之外,又从声音里捕捉到了太宰的变化。 明明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那条青花鱼已经不再缠着眼睛上的绷带了,与过去相反,换上了浅色风衣、整天轻浮地嘻笑着撩猫逗狗,宛如已经在阳光底下曝晒过、丧失了水分。 而这个太宰…… 这个太宰。 左眼紧紧缠着绷带。眼底现出青黑。神情淡漠,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笑意。 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眼熟的红围巾是一点亮色,却不详的、暗沉的、如同鲜血凝结一样。 身上叫人熟悉的阴暗氛围就不必说了,那个该死的熟练的以自杀来试探的方式—— 这个太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走神的片刻,那边少年已经把自己的消息都掏出来了。 名字是灶门炭治郎、家庭、时代、来到房间之前刚斩杀完鬼……等等之类。 中原中也都有点无语,倒是也没打断太宰的套话,只是在太宰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才吐了个槽。 “喂小鬼,你刚刚也看到了?”重力使粗鲁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太宰本人的不靠谱。 “在坦率地交底之前,不如多想想怎么样。” 炭治郎笑了笑,没有表露出害怕。 年轻的少年只是摸了摸鼻子,让中原中也感觉有些意义不明地坦诚说:“没关系。我的鼻子很灵的。” 中原中也又“哈?”了一声,没再吐槽说“灵到让你觉得我们俩是好人吗??” 话尽于此,就算觉得这少年容易轻信,他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 伸手按了按鼻梁,中原深吸一口气,把怒火摁下去。 “我是中原中也。那家伙是太宰治。” “——但不是你认识的太宰治。” 太宰轻声说。 他说话时总带点不明显的鼻音,听起来像是有点虚弱、有点倦倦、提不起精神。 远不是十五岁时中气十足自杀的模样。 唯有一身暗色不减反增。 “看看这条围巾,想起了谁吗?中也?” 太宰慢条斯理地说。 “这么说:在我的世界里,四年之前,我就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原中也咬紧牙,一眼不错地瞪着太宰。 “森、首、领、呢?” 太宰这下浮现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来。 他几乎有些愉悦地说: “你以为我是怎样上位的?” “轰————!!” 又一次,重力异能力冲击着整个房间。 若不是被固定在座椅上、若不是攻击受到限制,这个房间想必已化为一片焦土。 在澎湃的怒火中,中原中也一字一顿地发誓道: “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太宰治。” 太宰又短暂地笑了一下。 “啊。” 他悠然叹息着: “杀死我的中也,可不是你。” 一秒、两秒、三秒…… 中原中也终于按捺住自己的怒火,神情之中隐隐的放松也消失不见,彻底冷却为纯然的警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但是又维持住了一片表面的冷静。 在灶门炭治郎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开始了情报交流。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既无法伤害别人、也无法伤害自己。” 太宰治确认道。 “其次,我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 “聚拢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除了我们之外无法达成的?” 太宰十指并拢,眼底一片暗色翻涌。 若是这幅神情被黑手党的任何一个下属看见,必然会吓得两股战战、本能般跪下请罪。 “或许是为了消遣娱乐。在我们挣扎着、抵抗着、狼狈活下去的时候,这一切,都在被什么人注视。” “把这一切当做直播的娱乐活动,笑哈哈地观看着。” “像是观察蚂蚁一样,将我们玩弄在手掌中。” 太宰若无其事地分析着,沉沉一笑: “诸位,看得还满意吗?” 就仿佛真的有人在注视这里似的,中原中也和灶门炭治郎不由得被这气氛所感染、紧张得用眼角余光四下张望、屏住了呼吸。 “——又或者。” 太宰凝视着桌面。 此时此刻,就仿佛剧情进行到了关键节点一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纯白桌面上浮现出科幻的光屏: /公元2205年,时之政府为了和意图干涉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将拥有唤醒沉睡刀剑力量的“审神者”和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刀剑男士”送往各个时代展开战斗……/ “……来了。” 在太宰的喃喃低语中,三个人消失在了房间里。 *** 直到时间过去好一阵子。 三次元慢悠悠飘过几条弹幕: 【“吓、吓死我了…………” “不愧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我头都要吓掉了?!?!”】 又过去片刻,像是缓过来了一样。 【弹幕: “但是!有一说一!首领宰是真的帅啊!!” “四舍五入,就是我隔空和首领宰对视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活的首领宰,这波不亏!!”】 再过去一段时间,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飞了过去。 【“你们说‘首领宰’……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什么回事???”】 (警惕错对象了…………) 另一边,两个耿直的笨蛋还在对话。 中原中也:“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在自己真心想死之前是怎么都死不掉的。你这小鬼、别管那家伙啊!”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 “哎呀哎呀,因为我鼻子很灵嘛。” 坦率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太宰先生身上,总是传来悲伤的味道呢。” “虽然、是我多管闲事、。” 炭治郎温和地笑着说。 “总之,要是能够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中也“啧”了一声,不管他了。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chuuya(心里):用不着管那条青花鱼,小鬼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chuuya(嘴里):有我挡在青花鱼身前就行了,小鬼你给我滚开。” “????这是什么十级情话技巧吗???” “中也你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反过来了????” “我的妈呀这官方一口巨糖,我磕爆!!”】 太宰治默默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他等待着蓄意引入此处的时空溯行军。 他等待着审神者们狼狈撤离。 他等待着被利用的、破坏了场地结界的那些渣滓,死到临头时才明白过来,满脸血污、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可怖气音。 他们倒在地上,怨毒地向这里伸出手。 “——是、你……” “为什——么……?” 濒临死亡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几乎要有血液流出来。 第108章 16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在审神者论坛上, 新建了一个帖子。 【弹幕: “???首领宰在干嘛?” “一个新帖?” “宰宰你要问什么?” “呃,这个标题、这个开头——”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首领宰你在写什么阴间文学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嗯。女主角就叫做“零一”好了。 是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小矮子。 衣品堪忧,喜欢戴个黑漆漆的帽子, 用来衬托身高。 鞋子里面还要垫着增高垫。 啊, 橘红色的半长发,蓝眼睛。 胸//部、嘛。 很好。是个C罩杯。 有一天晚上, 喝了两杯红酒就开始发酒疯,结果被酒讹诈了一笔巨款之后, 不得不把自己卖进了本丸!!! 没办法,爱哭鬼女主角只好胆战心惊地躲在房间里面。 一边抱紧自己心爱的帽子、一边嘤嘤嘤直哭。 结果,这个本丸的刀剑们,其实对女主角心怀不轨!!!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女性的人类! 身高一米八二的千子村正,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huhuhuhu, 脱!一千万, 我买你一夜!” 身高一米八六的烛台切光忠, 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你是第一个接近帅气的我的女人。说, 你想要什么?” 身高一米九五的日本号, 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不要动,再动, 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身高一米九八的蜻蛉切,把娇小的女主角堵在墙角:“你给我听好了,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而就在女主角百般为难、不知道该选谁一起过夜的时候! 晚上,夜深了,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太宰治下笔如飞,文思泉涌,根据刀帐上给出的基本消息,写了一篇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霸道总裁小说(第一章)! 然后, 兴致勃勃地点击了发表。 【弹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妈问我为什么用头撞墙哈哈哈哈哈哈哈” “宰宰你在写什么啊我的宰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是想迫害中也hhhhhh身高梗玩的过瘾吗哈哈哈哈” “首领宰你为什么这么会啊——!!” “有一说一!虽然ooc到没边,但是肉末好香啊!!!!” “我靠首领宰真是太懂如何踩线了哈哈哈哈哈哈” “别停啊我的宰!!!性转中也xall刀剑我吃了!!!您什么时候出本子?!?!” “大手子!真的是大手子!!” “我愿称您为太太!!!” “不愧是太宰治!!” “国民文豪太宰治!!!” 武侦宰从疯狂爆笑中缓过神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而,太宰治说坑就坑。 他满意地扫了眼瞬间暴涨的热度,果断关闭这个文档,又创建了一个新的帖子。 /“三四”是一个刚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女人。 她是一个天才,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十六个国家的语言,五岁的时候能够弹奏三十种乐器,六岁的时候考上了东大、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从女主角年幼的时候,就捕获了许许多多人的芳心。 然而,等她长大之后,她却嫁给了藤四郎集团的掌权人——一期一振! 婚礼上,所有人都看呆了!并且,痛不欲生! 她留着长长的黑色头发,可惜发际线有点高。 一双紫色的眼睛,好像有千言万语。 开心的时候,七彩的花瓣掉落下来。 伤心的时候,七彩的钻石掉落下来。 让所有人都呆坐在位子上,没有办法走路!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婚礼上!一期一振失踪了! 当晚,女主角正翻来覆去、彻夜难眠的时候,一只手,竟然伸进了她的被子! 那,是同为藤四郎家族的、娇小的女孩! 穿着漂亮的莲蓬洋裙,桔发蓝眼的女孩!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却听见乱藤四郎痛苦的说:“我,忍不下去了!自从您认识一期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办法不感到嫉妒!我对您的思念,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现在一期哥不在了,就让我来疼爱您!” 说着,女孩一掀裙子,痛苦又决绝的说: “我!不是萝莉!是男孩子啊!” 没想到,本该柔弱痛哭的女主角,竟然鼓起勇气,掀起被子的一角! “你有的,我也有啊!!” 原来,女主角,竟然是个扶他!!/ 【弹幕震惊了。 “我靠!!双性梗???扶他!!” “太会玩了首领宰?!” “我给你看看裙子下的大宝贝!” “看什么看?我的宝贝比你还大!” “而且还是小妈文学?!?!” “理性讨论我觉得一期尼是乱酱下的手!!” “不仅如此还是个玛丽苏!!!” “我跟你们讲,森鸥外本来就够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真是个神童,五岁学论语六岁学孟子,十二岁就进东大医学部了!” “这梗玩的太溜了!也就是你才能玩的出来啊!厉害了我的宰!!” “我懂了我懂了,这是纪实文学!!”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管,我只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屑屑,到嘴的萝莉变正太感觉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满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把这一章发上去了之后,颇有些兴高采烈的看了一会儿评论,给几个激情辱骂女主角的评论点了个赞。 然后,他又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 【弹幕: “我笑抽过去了。” “虽然真的很爽哈哈哈嗝……但是首领宰这是想干嘛啦哈哈哈哈哈嗝。” “反正不可能是单纯玩梗。” “啊也是,首领宰单纯想玩玩什么的,怎么可能……” “其实要说是武侦宰想迫害别人的话我就信了hhhhh” “算了不管了,反正在首领宰面前,我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一起来哈啊!反正我先哈为敬了!!!”】 太宰治调整了一下心情。 /她的名字是“六二”。 长相普普通通,家境普普通通。 戴着一副其貌不扬的圆眼镜,厚重的刘海覆盖着她的额头。 就连走路都默默无声的低着头,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之所以能够有幸进入这个贵族学校,不过是碰巧抽中了名额而已!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其实有三种身份! 她不仅是异能家族的继承人!还是最美王子三日月宗近的未婚妻! 而且,她还是黑夜里的杀手女王! 然而……她终于还是厌倦了这一切。 为了获得平静的生活,她伪装了一切,进入了这所王子们所在的学校。 可是,第一天,她就被人泼了一身菜汤。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欺辱,而王子大俱利伽罗却冷冰冰的说: “真吵啊。没打算和你们打好关系。” 她圆眼镜下的目光骤然犀利!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 第二天,她在校园后的小树林里,遇见了忧郁王子宗三左文字。 明明看上去是个难得的粉发美人,却高傲的看着她,说: “……真是叫人不快的气氛啊。” 第三天,她放学后遇见了一个喜欢喝酒的小少年。 明明已经聊上了几句话,这个新认识的王子、不动行光,却拒绝了一起回家的邀请。晕乎乎地瞪着她说: “混蛋。别小瞧我了啊!” ……到底是哪里小瞧了。 第四天,她终于认识一个对她温和的王子,宛如白鹤一样的、鹤丸国永。 她正在庆幸自己的幸运、汲取着这一丝丝的温暖,却在不经意间,偷听到鹤丸国永与别人的对话。 那只白鹤笑嘻嘻的: “哈哈哈哈,那个女人?是很不错的恶作剧?” “要不然的话,人生就会因无聊而死啊!” 更不用提,她的未婚夫、三日月宗近。 更是带着美丽的笑容、温柔又可怕地对她说: “——哎呀。若是死在中途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啊。” 被众人残酷的对待着,女主角发出了感慨: “为了活下去,必须堕落!” 她吞下了安眠药。 窗外,樱花静静飞舞着…… “痛过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 就在这时,终于后悔的众人冲了进来——/ 【弹幕服了。 “啊这,不愧是太宰……” “是太宰……” “果然是太宰呢……” “虽然迫害的是安吾hhhhhhh” “awsl(迫真)” “安吾睡了(迫真)” “安吾死了(迫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梗玩着玩着就成真了(不是)” “不过讲真,真的有种伤痛文学的feel了。” “不仅是校园文学。” “还有青春伤痛——” “古早设定的杀手女主!还三重身份hhhhhhh” “吐完黑泥,居然还能有追妻修罗场!” “而且台词里面不少是刀剑们原来的台词啊!!!” “什么?啊居然还真的是?!?!” “还有安吾的台词啊哈哈哈哈哈哈” “能玩到这个程度,果然只有你了首领宰hhhh” “我居然觉得不那么ooc了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这几篇文在审神者论坛可真是黑红黑红的,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现在就可以盯着中也,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了!” “啊啊真好奇首领宰到底在这些狗血文字里面藏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也没有蛞蝓黏糊糊、叫他讨厌反胃的味道。 太宰随意环顾了一眼身周。 果然,也没有刚认识的“斩鬼少年”的身影。 唯一出现的,只有—— 他垂下右眼,看了看抵到自己咽喉上的刀尖。 “你是谁。” 由于速度过快、几乎像是突兀出现的少年,语气平板地发问。 【弹幕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开门杀是怎么回事!” “嗯?我家本丸长这个样子吗?” “垃圾时政!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小判?” “我花了三万小判买的景趣明明没有这么阴暗——” “等等?药研?” “药总????”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婶婶的药研——”】 太宰自然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弹幕上的鬼哭狼嚎。 被刀刃所指向,他脸上的神情却一丝都没有变化。 始终是淡漠而恹恹的,带着些许倦怠。 “问错了。” 太宰说话时的姿态毫无顾忌,语气并不比对面更有起伏和活力。 “你应该问: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 “……”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既不惊恐、也不挣扎,既没有呵斥怒骂、也没有拿出时空转换罗盘逃走。药研藤四郎感到了难得的棘手。 他思考了一下,没有跟随人类狡猾的思路。 短刀反问道:“你感受不到我身上的灵力吗?” 年轻的男人垂眼看了看他。 有那么一刻,从鸢色瞳眸里垂下的视线,宛如高高在云端的仙人在目视着他,冰冷、通彻,锐利,叫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握紧了短刀、险些连刀柄也一同捅进去—— 哪怕并不是人类,药研也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第109章 17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哪怕他们相互间私下对证过、百般叮嘱过。 哪怕他们闭上嘴巴、合拢眼睛、蜷缩起来、封闭自己。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无效。 试图隐瞒下来的秘密, 被窥探一空。 这个本丸的异常,简直被一眼扫到了底。 太宰治,那个男人, 连答案都不需要。 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 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这就是。如同恶魔一样的智慧。 而毫不顾忌、以这种粗暴方式对待付丧神的太宰治,仿佛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谋害。 不不、倒不如说、以初次遇见时吐出的问题发言来看,说不定这位大将还会心怀期待。 (欣悦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日轮到的药研藤四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手入工具箱。对他来说, 这项本从未接触过的工作,很快就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 早已让他丧失了新鲜感。 兴致缺缺的男人气势迫人,而唯有鼓起勇气仔细窥探的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仍然苍白的脸色, 与清瘦的腕骨。 这一刻药研恍惚了一下。 几乎要令后背渗出冷汗的忐忑, 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尽管精神上经历了堪称“刑讯”的可怕折磨……)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 所有刀剑都接受了手入。) (刀剑们一直以来的损伤, 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只有大将,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异能力——) 药研脱口而出: “大将, 您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冷冷砸下两个字: “吃了。” “不行啊, 大将。”药研坐立不安。 “您还是调养好身体比较好。我来为您亲手做药膳?您介意我给您诊察一下吗?”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几乎感觉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异常冰冷地问道: “接触到我的鲜血、和接受我的异能力,感觉一样吗?”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题?!) 药研被迫回忆起自己本体刀刃划伤审神者咽喉的恐怖画面,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惨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扫了短刀一眼,干脆利落地合拢刀鞘。 “出去。下一个。” 药研就这么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赶出门之前,他还有些不死心。 靠谱又忠诚的小短刀磨磨蹭蹭, 回想着乱藤四郎撒娇的样子,勉强自己眨着眼睛、干巴巴地请求说: “大将,真的不行吗?我、我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闭上眼睛。 “…………不行。出去。” 【弹幕: “谢谢直播,我每天就靠这些盛世美颜下饭了,今天还能再长两斤,谢谢直播。” “欢迎观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时之政//府倾情赞助,每天换着花样投喂首领宰,我居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刀子精们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不要放弃!继续舔!奥利给!!!” “我居然每天看刀子精们倒追首领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赌盘又开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叭!!” “药总不香吗?可以说是第一个对首领宰好的刀刀了?” “我赌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吗?有谁不想对首领宰酱酱酿酿??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讲真,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刀子精们使劲倒追了。” “从哪里有句话来着?说不要听哒宰说的话、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后达成的结果?” “是芥芥说的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结果就是刀剑们都被手入了!然后首领宰还想着一个人解决掉刀刀们的问题……” “呜呜呜太温柔了我的首领宰!!!” “不愧是神明一样的好孩子!!!!!” 武侦宰:“。” 你们在说谁啊。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在套情报。整个世界的底都被掀干净了好吗? 你们这些人,滤镜到底是糊了几层???】 结果,在药研前去唤一期一振的时候,不仅面色严肃,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藤四郎家的兄长: “请务必对大将温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别慎重地嘱咐道: “别看大将很聪慧,其实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毕竟,大将是非常、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鲜血、与对方全不在意的姿态,表情更担忧了。 【弹幕: “出现了!!!名台词!!!” “啊啊啊太宰!这个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男人!!!” 武侦宰崩溃了。 谁啊?!你们在说谁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变,眼神深沉了些许。 他点头答应了药研,前往天守阁,坐在黑衣的男人对面。 (就是这个、哄骗了他弟弟们的审神者……) 他阖目感受到新的力量传遍全身,无力感与肮脏的污秽一洗而空,不由动摇了一瞬。 (真是……纯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干净的感觉。)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们,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审神者拷问的准备。 没想到,太宰治只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涂抹着丁子油。 沉沉的鸢眸垂下,空虚盯着榻榻米,仿佛一个字都懒得对太刀诉说一样。 (……) (这么困吗?)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着审神者发起呆来。 的确。正如药研所说,男人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了一点。 据不停路过天守阁的刀剑们所说,这几天男人都没有躺下睡过觉。 (人类的身体,会撑不住。)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如此拼命、到底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通关‘游戏’、吗?) (不。怎么会。) (所谓的人类…………) 在一片沉寂中,太宰收好工具,把太刀往地上一放。 他像是有点满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语,打了个哈欠,冲门外一抬下巴: “结束了,退下。” 这命令的话语理所当然。这几天刀剑们多少也听习惯了。 一期一振弯腰握好自己的本体太刀,犹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声说: “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类。你最好不要伤害到我的弟弟们。” 太宰勉强提起点兴趣,撑着下巴,反问: “若是我伤害了呢?” “像你记忆里面的一样——碎刀、寝当番、买卖刀剑、刃体实验,啊,还有什么?” 他嗤笑着,“总是这些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一期一振被这话语之中的轻慢所激怒,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太刀。 那双金瞳里闪过锐利的色泽,几乎要将人割伤。 “那么。我将会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被激怒的兄长,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杀死的审神者一样。” 可惜。这种话对于太宰治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笑意。 “哎。这么痛的死法还是请允许我拒绝,”他说着假惺惺的敬语。 “想要杀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满横滨湾,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暗杀,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哦。我呢,已经成为了职业的被暗杀者,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着发问。 在那个话语里、埋藏着令人颤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没有发抖。他皱着眉。 “那个理由、与我将要杀害你的理由,并不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行使暴力的理由总是那些:钱财、权利、色//欲,等等,没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着。 “破例告诉你好了:我呢,是横滨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善解人意的举例告诉你:我所掌控的武装力量足以与政//府机关相抗衡,整个关东地区,没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颁布命令、一天之内日本就将陷入新的战争内乱,内阁大臣早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到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样说明了,你能够理解了吗?” 几乎就在这一刻,一期一振将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与模糊记忆里幕府的将军—— 连线到了一起。 (居然?!) “对对。没错。”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动,太宰鼓励道,“是这样,你想的没错。”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像家臣一样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恶魔一样冷酷的嗓音,一再响起着。 “你能够明白。”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杀死了多少人吗?” 浮现在这个面容隽秀的男人脚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见尽头的血海。 (…………) (恶魔……) 一期一振感到晕眩,却依然强撑着。 冷汗一层层打湿了他的衣服。 “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定没有我多。” “想要杀死我的话,还是乖乖排队比较好哦。” 太宰治温和地说。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杀死的审神者,一个都没有。” “真正死在这个本丸的,只有一个。” “被我、亲手、用手//枪射杀的,那一个。” 太宰治仿佛非常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反观走在短刀少年背后的男人,完全不被本丸暗黑系列的氛围所感染。 步入黑暗倒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似的,悠然跟着一路走进来。 ……这幅模样,无怪乎还没走两步,药研就被人拦住了。 “药研。”打刀同僚皱着眉挡住他的去路,并不怎么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一人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长谷部。” 药研张了张嘴,又回头望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在本丸门口……”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多出了一个审神者?) (还有一个被枪杀了……) (不。怎么说都不对劲。) (归根结底,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做我们的审神者?) 药研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开口: “不如将所有人一起聚集起来,一次性说清好了。” 他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说道。 压迫般的命令感隐藏在平淡语气的后面。 但是,是因为这个男人身周的氛围呢?还是因为刀剑们早已熟悉了各个豪气英杰、颐指气使的原主呢? 这命令一时间竟叫人察觉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识听从。 “就这样。给你——”太宰停顿了一下,“——十分钟。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去。药研。” 明明是听到同僚的称呼之后、才现学现卖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强迫来的“审神者”。 明明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留下些心理阴影—— 但是不知为什么,被这样简短地命令了,药研竟条件反射一低头。 “是。” 他把“大将”这个词嚼碎在嘴里,转身飞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抛在脑后。 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抛在脑后。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让大家一起看清楚这个黑衣男人的目的,才听从的。 不管怎样,进行军议会讨论、也是早晚的事情。 第110章 18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以太宰的个人速度, 冲出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身下的座椅同样是纯白色的,与地板连为一体,但是看不见明显的链接痕迹。 坐上去的体感是柔软的, 明明没有坐垫,原理暂时无法想到。 疑似不同于当前时代的科技水准。 面前的桌子是圆桌, 同样是纯白色。桌面上什么摆设都没有。 没有放置任何能够泄露出消息的东西呢。 整个房间的座椅……加上太宰自己的,一共有三把。 观察完房间之后, 太宰才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人。 左手边坐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黑西装、黑礼帽,大脑运转速度慢得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神情警惕的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啧啧。 转过来看人的时候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 “你又在搞什么鬼?太宰?!” 太宰没理那只汪汪叫着的小狗。他把目光投注向另一个人,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与穿着。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看起来只有14、15岁左右。 深红色的头发,左边额角有疤痕,双耳都戴着并不常见的长方形耳饰。 那身衣服也很不寻常, 那是制服……?外面披着市松图案的羽织? 为什么是这种打扮? 从太宰坐着的角度, 还能够看见少年左边腰侧还佩戴着一把刀剑。 此时少年正呆呆地睁大了眼睛。虽然条件反射一样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但是像是注意到了太宰的视线一样, 转头看过来的同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嗯……………… 原来是这样。 太宰沉思了片刻。 他将手指并拢, 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未被绷带遮掩的右眼垂下, 徘徊在光洁的桌面上。 耳边恼人的小狗狗仍然在叫嚣着,什么“喂混蛋太宰你说话啊啊?!”、“你这青花鱼到底穿得是什么衣服——”,还有陌生少年忍不住打圆场的声音, 还有讨论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看见我的妹妹?”……诸如种种的嘈杂声。 “…………” 算了。试试这样。 太宰把手伸进怀里,把防身手//枪掏了出来。 所有喧哗声都在一秒之内陷入死寂。 在两个人紧张的注视中, 太宰无比熟练地打开保险、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砰——!!” “住手混蛋————!!”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 整个房间都被枪声震彻。可怖的红色光芒遍布四处,然而原本毁灭性的重力异能力,却连一粒浮灰都没能控制起来。 幸好。 ——那粒子弹, 在距离太宰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滞在了空中。 眨眼之后,消失不见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太宰面不改色地把手//枪收了回去,交叠起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轻声地断言道。 “哈?!你明白了什么?明白我马上就要揍死你了是吗?!!” 左手边,帽子放置架阴恻恻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无论他——中原中也——诅咒般怒吼了什么,都是徒劳的。 明明已经用力到手背泛起青筋,他就是被固定在座椅上。 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守。 异能力虽然使用出现了,但是全无效果。 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他恼火地差点把牙咬碎。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去碾碎武装侦探社!你信不信?!” 中原中也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双蓝眼睛被火焰擦得发亮。 另一个少年也被吓蒙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不过太宰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很显然,既然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就给参与者提供了信息交流的机会。 “唔。”太宰若无其事地说,看都没看中原中也,转头问陌生少年。 “你的名字是?” 他的口吻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感。 像是习惯了命令他人,习惯了坐在高处,习惯了手握大权。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在旺盛的怒火之中,曾经身为搭档的敏感,让他除了衣着之外,又从声音里捕捉到了太宰的变化。 明明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那条青花鱼已经不再缠着眼睛上的绷带了,与过去相反,换上了浅色风衣、整天轻浮地嘻笑着撩猫逗狗,宛如已经在阳光底下曝晒过、丧失了水分。 而这个太宰…… 这个太宰。 左眼紧紧缠着绷带。眼底现出青黑。神情淡漠,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笑意。 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眼熟的红围巾是一点亮色,却不详的、暗沉的、如同鲜血凝结一样。 身上叫人熟悉的阴暗氛围就不必说了,那个该死的熟练的以自杀来试探的方式—— 这个太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走神的片刻,那边少年已经把自己的消息都掏出来了。 名字是灶门炭治郎、家庭、时代、来到房间之前刚斩杀完鬼……等等之类。 中原中也都有点无语,倒是也没打断太宰的套话,只是在太宰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才吐了个槽。 “喂小鬼,你刚刚也看到了?”重力使粗鲁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太宰本人的不靠谱。 “在坦率地交底之前,不如多想想怎么样。” 炭治郎笑了笑,没有表露出害怕。 年轻的少年只是摸了摸鼻子,让中原中也感觉有些意义不明地坦诚说:“没关系。我的鼻子很灵的。” 中原中也又“哈?”了一声,没再吐槽说“灵到让你觉得我们俩是好人吗??” 话尽于此,就算觉得这少年容易轻信,他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 伸手按了按鼻梁,中原深吸一口气,把怒火摁下去。 “我是中原中也。那家伙是太宰治。” “——但不是你认识的太宰治。” 太宰轻声说。 他说话时总带点不明显的鼻音,听起来像是有点虚弱、有点倦倦、提不起精神。 远不是十五岁时中气十足自杀的模样。 唯有一身暗色不减反增。 “看看这条围巾,想起了谁吗?中也?” 太宰慢条斯理地说。 “这么说:在我的世界里,四年之前,我就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原中也咬紧牙,一眼不错地瞪着太宰。 “森、首、领、呢?” 太宰这下浮现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来。 他几乎有些愉悦地说: “你以为我是怎样上位的?” “轰————!!” 又一次,重力异能力冲击着整个房间。 若不是被固定在座椅上、若不是攻击受到限制,这个房间想必已化为一片焦土。 在澎湃的怒火中,中原中也一字一顿地发誓道: “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太宰治。” 太宰又短暂地笑了一下。 “啊。” 他悠然叹息着: “杀死我的中也,可不是你。” 一秒、两秒、三秒…… 中原中也终于按捺住自己的怒火,神情之中隐隐的放松也消失不见,彻底冷却为纯然的警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但是又维持住了一片表面的冷静。 在灶门炭治郎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开始了情报交流。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既无法伤害别人、也无法伤害自己。” 太宰治确认道。 “其次,我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 “聚拢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除了我们之外无法达成的?” 太宰十指并拢,眼底一片暗色翻涌。 若是这幅神情被黑手党的任何一个下属看见,必然会吓得两股战战、本能般跪下请罪。 “或许是为了消遣娱乐。在我们挣扎着、抵抗着、狼狈活下去的时候,这一切,都在被什么人注视。” “把这一切当做直播的娱乐活动,笑哈哈地观看着。” “像是观察蚂蚁一样,将我们玩弄在手掌中。” 太宰若无其事地分析着,沉沉一笑: “诸位,看得还满意吗?” 就仿佛真的有人在注视这里似的,中原中也和灶门炭治郎不由得被这气氛所感染、紧张得用眼角余光四下张望、屏住了呼吸。 “——又或者。” 太宰凝视着桌面。 此时此刻,就仿佛剧情进行到了关键节点一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纯白桌面上浮现出科幻的光屏: /公元2205年,时之政府为了和意图干涉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将拥有唤醒沉睡刀剑力量的“审神者”和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刀剑男士”送往各个时代展开战斗……/ “……来了。” 在太宰的喃喃低语中,三个人消失在了房间里。 *** 直到时间过去好一阵子。 三次元慢悠悠飘过几条弹幕: 【“吓、吓死我了…………” “不愧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我头都要吓掉了?!?!”】 又过去片刻,像是缓过来了一样。 【弹幕: “但是!有一说一!首领宰是真的帅啊!!” “四舍五入,就是我隔空和首领宰对视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活的首领宰,这波不亏!!”】 再过去一段时间,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飞了过去。 【“你们说‘首领宰’……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什么回事???”】 沉默了片刻之后,太宰治只是以令人胆寒的冰冷声线、眯起眼睛,漠然道: “——能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 说完之后,男人敛下了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们,摆摆手叫人出去。 (从零开始,要准备的棋子还有不少……) (但是,姑且把这个世界的局势摸清了。) (一如既往) (可悲又可笑的剧情啊) 然而,挡在桌面上的托盘,非但没被撤下、反而向前推了推。 “……” 太宰几乎有点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最后一遍:天真到这个程度,真的可以吗?” “讨好我,是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换。 明明这两天多少被吓到、秉持着戒备心态的刀剑们,却纷纷露出谜一样的关切微笑。 一个接一个地劝说道: “您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是啊。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不喜欢的话,晚餐吃御好烧怎么样呢?” 太宰治:“。” 【弹幕: “啊我上一秒还在担心会不会这就打出来一个神隐结局?!” “讲真,刚才我还以为刀剑全员都要黑化了……吓得我头掉。” “前面加我一个,我现在才敢说话呜呜呜。” “现在是个什么展开???” 第111章 19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他露出傻眼了一样的神情。 那是, 宛如天灾一般的场景。 身陷在时间溯行军中,中也如同陨石一般快速疾驰着。 就算敌人的刀剑砍在中也身上,中也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反倒是敌刀的刀锋被重力无情压制。 在遭受攻击一瞬间结果反过来被破坏的敌刀, 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群、没用的——杂兵啊——!!” 在敌刀剑无声的惨呼中,可以听见中也不屑的喊叫。 随着中也黑色残影一样快速移动的身影, 不住的有敌刀被踹飞出去。 踩在敌人身上、纵向高高跃起的中原中也,裹挟着重力,在半空中横向扫腿。 犹如被掀翻的多米诺骨牌,以高速随同跃起的敌短刀们、被当做了可以发射出去的子弹。 随着中也铁锤般凶猛的螺旋踢,旋风一样撞翻了围捕上来的敌太刀们, 嵌进了地面。 紧接着、一寸寸粉碎了。 “………………” 灶门炭治郎目眩般眺望着那一幕。 在眼前的那个,并不是什么“战斗”。 连“交手”都称不上。 那只是,机械的、单方面的、压倒性的暴力。 被称为重力操纵使的中原中也、身为“荒霸吐”容器的中原中也。 凭借他一个人, 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太宰治同样观望着那样的一幕。 但是,如同已经从曾经的感性之中抽离了一样,那份浅淡的思绪散去了。 他微微垂下眼睛, 打断了灶门炭治郎的怔忪。 “既没有可观的热武器,更没有超过刀剑范围的特异能力。正如中也所说,敌人只是一群破铜烂铁。” 男人提不起精神般冷淡地说道。 “对中也来说,只是如同清扫垃圾一样的体力劳动而已。用不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了。” 没有被绷带缠绕的、鸢色的右眼,安静注视着炭治郎。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太宰静静地说。 “不用呆在我身边。杂兵还有很多, 想杀的话就去杀。” 炭治郎愣了下,眨了眨眼。 正如太宰所说, 整个时空都被盘踞为时间溯行军的巢穴。 就算中也以碾碎蚂蚁的速度向前猛冲,不知是不怕死、还是欠缺知性而只存留破坏历史本能的敌刀,仍然源源不绝围攻过来。 本源刀剑们正不知疲倦般奋力斩杀着敌人。然而, 就算再怎样努力维持着守卫审神者的阵型,他们还是逐渐被敌刀们冲散开了。 站在太宰治身边的,只剩下一个灶门炭治郎。 意识到这点之后,炭治郎立刻想要开口拒绝。 而仿佛已提前预料到了一样—— “我现在,没有去死的打算。” 太宰倦怠地说。“所以,不会死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炭治郎便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那么,我就在中原先生没回来的时候、好好守护太宰先生!!” 斩鬼少年笑得眯起眼睛来。 那是如同太阳一样、灿烂而温暖的笑颜。 “毕竟太宰先生也帮了我很多呀!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本丸的真相!结果就是和其他审神者一样被困在这里、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祢豆子…………” 炭治郎说着说着,简直眼泪汪汪地望着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 “而且,就算没有我、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也能解决掉这个事件?”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 “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召集审神者、不仅找到我还愿意带着我一起——” “呜呜呜呜呜呜太宰先生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太宰治:“。” 【弹幕: “恭喜首领宰喜提Jump治愈系男主好人卡一张!!” “没错,果然太宰就是神一样的好孩子!是真的!是真的啊!!”】 太宰对此有不同意见,但又提不起精神去反驳。 他向来是不在乎别人投注于在他身上的种种误解、恐惧、中伤、谣言蜚语的。 (譬如前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之死。) 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觉得他人的误解产生了奇妙的偏差…… 太宰想起自己本丸里一众达成自我攻略的刀剑们,难得发了次善心,好意提醒灶门炭治郎: “‘太宰治’是好人、什么的。堆积在横滨湾的尸骨们,听见这句话恐怕都要挣扎着爬出来了。” 他恹恹地叹了口气。 “——方才那些被我利用过、死不瞑目的审神者们。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死法吗?” 炭治郎沉默了一下,神情流露出些许悲伤。他紧紧握住日轮刀。 “是这样没错。” 斩鬼少年笃定地说。 “但是,我也看到他们背叛同伴、强迫刀剑们挡在身前的举动了。” “因为自己的绝望、而折磨自己的同伴——” “这种事,虽然非常悲伤…………但是、并不值得原谅。” 那柄日轮刀上,腾起煌煌的、灼热的、明亮而耀眼的火焰。 站在火焰中的少年,露出温柔且坚定的笑容。 “用自己方式守护大家的太宰先生,我绝对不讨厌哦!” “——所以、” “决不允许你们这些敌人,伤害到太宰先生啊!!” 炭治郎向前一步,集中呼吸: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弹幕: “!!!!!!!!!”】 以圆弧形状向前劈砍而去的,是灼烈的火光。 那是、仿若从天上日轮降落下来的,纯粹又温暖的火焰。 跃动在火焰之中,守护他人的少年,像是被神明温柔亲吻过额头一样。 让凡是有幸目视过这一场景的人,都不禁自心底为少年祈愿: ——让那张稚嫩面庞上的笑容,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 被毫无疑问的、善良阵营的少年牢牢守护在背后,任何胆敢偷袭的刀剑、都被萦绕火焰的刀光干脆利落斩断。 有一瞬间,首领太宰的脸上,浮现出非常微妙的表情。 【弹幕: “首领宰:我明明领的是带恶人的剧本……” “首领宰:我明明是横滨的夜的化身,正常人都对我又恨又怕……” “首领宰:为什么要保护我这个黑手党首领???你们这个世界怕不是有毛病?????” “我好了我可了我又去了!!” “不愧是太宰!辣个同框即cp的男人!!” “横滨cp千千万,太宰一人占一半!” “这拉郎,有点香…………” “纵你干尽坏事我都要守护你年下小奶狗x双手染满鲜血也要拯救世界黑手党教父,姐妹们磕吗?!?!?” 武侦宰:…… 不磕。不约。不可能。高维世界没救了。世界毁灭。】 与此同时,地面震颤起来。 暗红的光芒爆炸开。 以中原中也为原点、轰然沸腾起的那个,已经不像是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土地在翻卷,建筑开始融化,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多如密密麻麻蚂蚁的时间溯行军,宛如迎面撞上飓风一般被吹散。 紧接着,还没有倒在地上、就已经化为灰烬了。 “…………” 所有人,哑口无言般注视着这幅景象。 下一秒,自那强横力量所组成的洪流之中,浮现出大声狂笑着、手中掌握着黑洞般重力集合体的,中原中也的身影。 仅仅只是观望着,就有种以肉眼窥探天灾的惊惧。 “——笨蛋、吗?中也?” 太宰治以另一种意义上的哑口无言,向前迈开步伐。 “?!等一下!太宰先生,先不要过去,我感觉很危险!” 炭治郎用手臂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浪,大声喊道。 “啊,那个没事。” 从外表来看,无论怎样打量,都无法说出他拥有足以压制对面天灾的体力值,可在这种时候,太宰却相当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他目不斜视,跨越了只余留下敌人残渣的战场,大步向无差别攻击的中原中也走去。 ——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中也的额头上。 月白色的光芒,带走了中原中也体表浮现出来、不详而狰狞的污浊回路。 紧接着,太宰以流露出清晰不悦的神情、居高临下捏住了中也的脸颊。 他没有放松力道。 刚从异能力中缓过神来的中也,面庞上很快被掐出施加暴力的红痕。 “我说过什么?不长记性的中也。”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冰冷道。 “——不可以太依赖我。这句话,是有哪个字听不懂的吗?” 第112章 20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生气了……” “绝对是生气了……” “呜呜我还从来都没见过首领宰生气。” “是啊。本来还以为他已经就、完全什么都不在乎了……” “能有这个程度的情绪波动, 说明是好事啊!” “说不定中也能把首领宰给拉回来!!” “加油啊!!!双黑给我冲!!!!” “话说,有没有人想说……刚刚首领宰A了我一脸?” “我刚刚都看愣住了。真的,我真的一瞬间心脏狂跳。” “我差点忘了呼吸了都, 刚咳嗽咳得停不下来。” “啊那个居高临下的冷漠的眼神,我真想跪在他脚底下。” “求踩!” “求踩加一!” “求中也视角。” “左边你hhhhhh,成功让我在颜面直击里笑了出来。” “还有那个动作!啊那个、就是那个, 纤长的手指,狠狠掐住脸颊的动作!” “明明是行使暴力的动作,但是为什么这么让人心动?!?!” “没错!尤其是中也脸上被掐出红痕,太宰纤长的手指,塞在中也的嘴里……啊, 因为下巴没法合拢,所以涎水顺着唇角流到下颌上…………” “?!?!?!” “左边超速了超速了超速了!!!” “坏男人我真的很可——” “扇我, 求扇我!来, 首领宰!对脸扇!大力扇!不要停!”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武侦宰傻了。 你们,高维世界的人,你们,都不对劲。】 另一边, 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脸朝下摔在翻卷的土地上, “呸呸呸”了几声,把嘴巴里灰尘泥土吐出来。 一边还忍不住扭头,盯着大步离开的首领太宰。 “……生气了?” 他睁大眼睛,又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不敢置信、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哈?那家伙?那个太宰??真的吗?” 开什么玩笑啦! 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耶? 敢这么粗暴掐他的脸、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换了个别人,他早就把对方骨灰都扬了好吗?! 还胆敢把他往地上一扔? 刚刚辛辛苦苦碾碎一堆虾兵蟹将、又冒着生命危险清空了全场的,难道不是他中原中也?! 他还没发火呢, 混蛋太宰生什么气啊?!?! ——一只手伸了过来。 中也抬头看了眼,认出那是同为藤四郎刀派的短刀、药研藤四郎。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损耗程度。 这次开“污浊”的时间并不长,只是为了一次性碾压时间溯行军、所以爆发的更激烈了一些罢了。 而太宰治停下他也颇为及时。 总之身体基本算是无伤,仅仅只是有些脱力而已。 中也坐在地上缓了缓,握住药研伸出的手、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结果,正对上一双写满了不赞同的眼睛。 中也:“……” 中也:“……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药研满怀担忧地皱起眉。 “大将,绝对是生气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大将情绪波动这么剧烈呢。” 他忧心忡忡的低声叮嘱道: “拜托了,中原先生,等下一定要记得道歉啊。”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 “哈?!道歉??” 他又开始咬牙切齿。 “你没看见那家伙对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是我要道歉啊?!?!” 药研仔细打量了一下中也脸上的红痕,神情变都没变: “可是。外伤好治、内伤难医啊。” 小短刀说得还挺句句在理的。 “大将他、身体一直都比较虚弱,刚才情绪大起大落,说不定还会大病一场……”他说着说着忍不住都情景代入了,差点难过得连整张脸都皱起来。 中原中也:“……不行。你没救了。” 他无语地挥开药研扶着他的手,原地活动了两下,感觉差不多算是缓过来了。 结果一转头,灶门炭治郎又凑了过来。 这小鬼,居然也摆出一张纠结万分的脸。 “那个,中原先生,我也觉得,说不定道个歉会比较好哦?” 炭治郎小声说。 “刚刚呢,太宰先生可是很肯定的说,如果是中也先生的话、战斗只要过一会就结束了。” 炭治郎笃定地点点头。 “结果,中原先生为了赶快消灭敌人,使用了什么对身体不好的方法…………” 炭治郎难过地垂下眼睛,声音也低下去了。 “如果是我的同伴,在没必要的时候伤害到了自己、我也会发火的……” 中原中也:“哈?!!你们真的在说太宰治吗??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太宰???” 结果他环视了一圈,无论是本丸的刀剑们、还是灶门炭治郎,都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写满了,“就算不愿意道歉、也不可以质疑同伴啊。”——这样的话。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动摇了。 他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 【弹幕: “哈哈哈哈哈看中也那个怀疑人生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对不起中也,但是只有你活在没戴上对宰滤镜的世界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注了下注了!!赌一盘中也会不会真的去道歉!!” “这还用赌吗哈哈哈哈哈” “中也,老实人。” “中也,最后的良心。” “中也,真正的黑手党,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啊中也跟过去了!” “那小眼神飘的,连我都能看出来hhhhh” “满脸写着犹豫~” “满脸写着纠结~” “然而首领宰都不带理他的hhh” “哎,宰宰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回到自己世界……真心疼。”】 本源的刀剑们,与三位审神者,站立在时之政//府的残骸上。 在化为焦土的废墟之中,唯有令他们眼熟的事物还在散发出幽光。 ——那个,是唯独本源的本丸才拥有的,棱柱水晶。 “破坏掉那玩意儿,就行了吗?” 中也以不自然的大嗓门说道。眼角的余光拼命往旁边撇去。 “可是、刚刚——咳咳咳咳,嗯!总之,看起来没有损坏、啊?” (该死。可恶。) (好丢脸…………) 他在心底拼命抱怨着。 (到底在搞什么啊!!混蛋太宰青花鱼——) (凭什么我要被那种“不负责任的失格搭档”视线注视着?!) (又不是我的错啊?!) 而太宰,仿佛没有听出来中也满溢的不自然。 他的语气回复了平素的冷淡,以不含情绪波动的安静语调回复说: “设计就是这样的。否则,恐怕在第一天遭到时间溯行军入侵的时候,就已经粉碎了。” (……?嗯?) 中也僵硬地梗着脖子,近距离感受了下那混蛋的气氛。 并不是错觉。那种地壳下沸腾岩浆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生气了?) 中也就放下心来,接着不说话了。 【弹幕,化为了一片冻结的冰川。 “不行啊。中也。完全不会哄女朋友呢。” “呵呵,这样的男人,体贴程度划分为0-10的话,大概只有0.5。” “女朋友嘴上说不生气,难道就真的不生气了吗。” “中也,是完全不会察言观色的男人哦。” “中也,22岁了,难不成还是童贞吗。” “中也,完全不行呢。” ——从女性口中冷冰冰说出来的审判,若是化为利箭的话,哪怕是赫赫威名的重力使、也会被刺得体无完肤。 那可是,与肉//体伤害不同,能够刺穿男性自尊的苛刻语言啊。 哪怕是旁观的武侦宰,也感觉自己面庞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冻僵了。 (可、可怕…………) (小蛞蝓,你自求多福)】 另一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绝望地狱里,中原中也还顶着其他人相当微妙的视线,相当自然地催促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利器伤害和重力异能力都无效的话,也就只有用那个了。” “没错。” 太宰治安静地回答他。 “这个东西,同我们本丸里的棱柱水晶不一样,只是时之政//府为了同本源刀剑定下契约、设计出的伪物而已,是某种‘术’的产物。我可以轻而易举破坏掉它。” 男人转过身来,面对着中原中也、灶门炭治郎,和所有本源的刀剑们。 他仿佛感到十分愉悦似的,含着恶意,微微笑起来: “——那么。来一起毁灭世界。” “把这个破坏掉之后,不仅是时之政//府,全部与刀剑有关的时空,都会一并消散,化为乌有哦。” 可是。本该有的,惶恐害怕、愤怒斥责之类的反应,全没有出现。 刀剑们温柔而驯服的垂下头,而灶门炭治郎又一次高高举起手: 第113章 21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天花板和地板。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肉眼可视的范围里没有任何可见的监控装置。 房间面积不大, 可以称得上一览无余。 以太宰的个人速度,冲出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身下的座椅同样是纯白色的,与地板连为一体, 但是看不见明显的链接痕迹。 坐上去的体感是柔软的, 明明没有坐垫, 原理暂时无法想到。 疑似不同于当前时代的科技水准。 面前的桌子是圆桌,同样是纯白色。桌面上什么摆设都没有。 没有放置任何能够泄露出消息的东西呢。 整个房间的座椅……加上太宰自己的, 一共有三把。 观察完房间之后,太宰才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人。 左手边坐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黑西装、黑礼帽,大脑运转速度慢得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神情警惕的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啧啧。 转过来看人的时候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 “你又在搞什么鬼?太宰?!” 太宰没理那只汪汪叫着的小狗。他把目光投注向另一个人, 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与穿着。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看起来只有14、15岁左右。 深红色的头发, 左边额角有疤痕, 双耳都戴着并不常见的长方形耳饰。 那身衣服也很不寻常,那是制服……?外面披着市松图案的羽织? 为什么是这种打扮? 从太宰坐着的角度,还能够看见少年左边腰侧还佩戴着一把刀剑。 此时少年正呆呆地睁大了眼睛。虽然条件反射一样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但是像是注意到了太宰的视线一样,转头看过来的同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嗯……………… 原来是这样。 太宰沉思了片刻。 他将手指并拢, 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未被绷带遮掩的右眼垂下, 徘徊在光洁的桌面上。 耳边恼人的小狗狗仍然在叫嚣着,什么“喂混蛋太宰你说话啊啊?!”、“你这青花鱼到底穿得是什么衣服——”, 还有陌生少年忍不住打圆场的声音,还有讨论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看见我的妹妹?”……诸如种种的嘈杂声。 “…………” 算了。试试这样。 太宰把手伸进怀里,把防身手//枪掏了出来。 所有喧哗声都在一秒之内陷入死寂。 在两个人紧张的注视中,太宰无比熟练地打开保险、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砰——!!” “住手混蛋————!!” “等一下!先生等一下!!” 整个房间都被枪声震彻。可怖的红色光芒遍布四处,然而原本毁灭性的重力异能力, 却连一粒浮灰都没能控制起来。 幸好。 ——那粒子弹,在距离太宰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滞在了空中。 眨眼之后,消失不见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之后,太宰面不改色地把手//枪收了回去,交叠起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轻声地断言道。 “哈?!你明白了什么?明白我马上就要揍死你了是吗?!!” 左手边,帽子放置架阴恻恻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无论他——中原中也——诅咒般怒吼了什么,都是徒劳的。 明明已经用力到手背泛起青筋,他就是被固定在座椅上。 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守。 异能力虽然使用出现了,但是全无效果。 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对准自己开了一枪!! 他恼火地差点把牙咬碎。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马上就去碾碎武装侦探社!你信不信?!” 中原中也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双蓝眼睛被火焰擦得发亮。 另一个少年也被吓蒙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不过太宰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很显然,既然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就给参与者提供了信息交流的机会。 “唔。”太宰若无其事地说,看都没看中原中也,转头问陌生少年。 “你的名字是?” 他的口吻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感。 像是习惯了命令他人,习惯了坐在高处,习惯了手握大权。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在旺盛的怒火之中,曾经身为搭档的敏感,让他除了衣着之外,又从声音里捕捉到了太宰的变化。 明明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那条青花鱼已经不再缠着眼睛上的绷带了,与过去相反,换上了浅色风衣、整天轻浮地嘻笑着撩猫逗狗,宛如已经在阳光底下曝晒过、丧失了水分。 而这个太宰…… 这个太宰。 左眼紧紧缠着绷带。眼底现出青黑。神情淡漠,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笑意。 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眼熟的红围巾是一点亮色,却不详的、暗沉的、如同鲜血凝结一样。 身上叫人熟悉的阴暗氛围就不必说了,那个该死的熟练的以自杀来试探的方式—— 这个太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走神的片刻,那边少年已经把自己的消息都掏出来了。 名字是灶门炭治郎、家庭、时代、来到房间之前刚斩杀完鬼……等等之类。 中原中也都有点无语,倒是也没打断太宰的套话,只是在太宰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才吐了个槽。 “喂小鬼,你刚刚也看到了?”重力使粗鲁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太宰本人的不靠谱。 “在坦率地交底之前,不如多想想怎么样。” 炭治郎笑了笑,没有表露出害怕。 年轻的少年只是摸了摸鼻子,让中原中也感觉有些意义不明地坦诚说:“没关系。我的鼻子很灵的。” 中原中也又“哈?”了一声,没再吐槽说“灵到让你觉得我们俩是好人吗??” 话尽于此,就算觉得这少年容易轻信,他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 伸手按了按鼻梁,中原深吸一口气,把怒火摁下去。 “我是中原中也。那家伙是太宰治。” “——但不是你认识的太宰治。” 太宰轻声说。 他说话时总带点不明显的鼻音,听起来像是有点虚弱、有点倦倦、提不起精神。 远不是十五岁时中气十足自杀的模样。 唯有一身暗色不减反增。 “看看这条围巾,想起了谁吗?中也?” 太宰慢条斯理地说。 “这么说:在我的世界里,四年之前,我就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中原中也咬紧牙,一眼不错地瞪着太宰。 “森、首、领、呢?” 太宰这下浮现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来。 他几乎有些愉悦地说: “你以为我是怎样上位的?” “轰————!!” 又一次,重力异能力冲击着整个房间。 若不是被固定在座椅上、若不是攻击受到限制,这个房间想必已化为一片焦土。 在澎湃的怒火中,中原中也一字一顿地发誓道: “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太宰治。” 太宰又短暂地笑了一下。 “啊。” 他悠然叹息着: “杀死我的中也,可不是你。” 一秒、两秒、三秒…… 中原中也终于按捺住自己的怒火,神情之中隐隐的放松也消失不见,彻底冷却为纯然的警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但是又维持住了一片表面的冷静。 在灶门炭治郎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开始了情报交流。 “首先,在这个房间里,既无法伤害别人、也无法伤害自己。” 太宰治确认道。 “其次,我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 “聚拢我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是除了我们之外无法达成的?” 太宰十指并拢,眼底一片暗色翻涌。 若是这幅神情被黑手党的任何一个下属看见,必然会吓得两股战战、本能般跪下请罪。 “或许是为了消遣娱乐。在我们挣扎着、抵抗着、狼狈活下去的时候,这一切,都在被什么人注视。” “把这一切当做直播的娱乐活动,笑哈哈地观看着。” “像是观察蚂蚁一样,将我们玩弄在手掌中。” 太宰若无其事地分析着,沉沉一笑: “诸位,看得还满意吗?” 就仿佛真的有人在注视这里似的,中原中也和灶门炭治郎不由得被这气氛所感染、紧张得用眼角余光四下张望、屏住了呼吸。 “——又或者。” 太宰凝视着桌面。 此时此刻,就仿佛剧情进行到了关键节点一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纯白桌面上浮现出科幻的光屏: /公元2205年,时之政府为了和意图干涉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将拥有唤醒沉睡刀剑力量的“审神者”和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刀剑男士”送往各个时代展开战斗……/ “……来了。” 在太宰的喃喃低语中,三个人消失在了房间里。 *** 直到时间过去好一阵子。 三次元慢悠悠飘过几条弹幕: 【“吓、吓死我了…………” “不愧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我头都要吓掉了?!?!”】 又过去片刻,像是缓过来了一样。 【弹幕: 第114章 21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无效。 试图隐瞒下来的秘密, 被窥探一空。 这个本丸的异常,简直被一眼扫到了底。 太宰治,那个男人, 连答案都不需要。 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 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这就是。如同恶魔一样的智慧。 而毫不顾忌、以这种粗暴方式对待付丧神的太宰治, 仿佛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谋害。 不不、倒不如说、以初次遇见时吐出的问题发言来看,说不定这位大将还会心怀期待。 (欣悦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为什么?) 今日轮到的药研藤四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经心地翻找着手入工具箱。对他来说,这项本从未接触过的工作,很快就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早已让他丧失了新鲜感。 兴致缺缺的男人气势迫人, 而唯有鼓起勇气仔细窥探的时候, 才能意识到他仍然苍白的脸色, 与清瘦的腕骨。 这一刻药研恍惚了一下。 几乎要令后背渗出冷汗的忐忑, 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尽管精神上经历了堪称“刑讯”的可怕折磨……) (但是从结果上来看, 所有刀剑都接受了手入。) (刀剑们一直以来的损伤,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只有大将, 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异能力——) 药研脱口而出: “大将, 您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 太宰治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冷冷砸下两个字: “吃了。” “不行啊,大将。”药研坐立不安。 “您还是调养好身体比较好。我来为您亲手做药膳?您介意我给您诊察一下吗?”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几乎感觉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气, 略过了这个话题, 异常冰冷地问道: “接触到我的鲜血、和接受我的异能力, 感觉一样吗?” (这是什么可怕的话题?!) 药研被迫回忆起自己本体刀刃划伤审神者咽喉的恐怖画面,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惨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扫了短刀一眼,干脆利落地合拢刀鞘。 “出去。下一个。” 药研就这么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赶出门之前,他还有些不死心。 靠谱又忠诚的小短刀磨磨蹭蹭, 回想着乱藤四郎撒娇的样子,勉强自己眨着眼睛、干巴巴地请求说: “大将,真的不行吗?我、我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闭上眼睛。 “…………不行。出去。” 【弹幕: “谢谢直播,我每天就靠这些盛世美颜下饭了,今天还能再长两斤,谢谢直播。” “欢迎观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时之政//府倾情赞助,每天换着花样投喂首领宰,我居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刀子精们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不要放弃!继续舔!奥利给!!!” “我居然每天看刀子精们倒追首领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赌盘又开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么的也太色气了叭!!” “药总不香吗?可以说是第一个对首领宰好的刀刀了?” “我赌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吗?有谁不想对首领宰酱酱酿酿??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讲真,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刀子精们使劲倒追了。” “从哪里有句话来着?说不要听哒宰说的话、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后达成的结果?” “是芥芥说的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结果就是刀剑们都被手入了!然后首领宰还想着一个人解决掉刀刀们的问题……” “呜呜呜太温柔了我的首领宰!!!” “不愧是神明一样的好孩子!!!!!” 武侦宰:“。” 你们在说谁啊。 怎么看那家伙都是在套情报。整个世界的底都被掀干净了好吗? 你们这些人,滤镜到底是糊了几层???】 结果,在药研前去唤一期一振的时候,不仅面色严肃,还忧心忡忡地叮嘱藤四郎家的兄长: “请务必对大将温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别慎重地嘱咐道: “别看大将很聪慧,其实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温柔的对待他,毕竟,大将是非常、非常容易受伤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鲜血、与对方全不在意的姿态,表情更担忧了。 【弹幕: “出现了!!!名台词!!!” “啊啊啊太宰!这个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男人!!!” 武侦宰崩溃了。 谁啊?!你们在说谁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变,眼神深沉了些许。 他点头答应了药研,前往天守阁,坐在黑衣的男人对面。 (就是这个、哄骗了他弟弟们的审神者……) 他阖目感受到新的力量传遍全身,无力感与肮脏的污秽一洗而空,不由动摇了一瞬。 (真是……纯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干净的感觉。)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们,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审神者拷问的准备。 没想到,太宰治只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涂抹着丁子油。 沉沉的鸢眸垂下,空虚盯着榻榻米,仿佛一个字都懒得对太刀诉说一样。 (……) (这么困吗?)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着审神者发起呆来。 的确。正如药研所说,男人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了一点。 据不停路过天守阁的刀剑们所说,这几天男人都没有躺下睡过觉。 (人类的身体,会撑不住。)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如此拼命、到底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通关‘游戏’、吗?) (不。怎么会。) (所谓的人类…………) 在一片沉寂中,太宰收好工具,把太刀往地上一放。 他像是有点满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语,打了个哈欠,冲门外一抬下巴: “结束了,退下。” 这命令的话语理所当然。这几天刀剑们多少也听习惯了。 一期一振弯腰握好自己的本体太刀,犹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声说: “不管你想要什么,人类。你最好不要伤害到我的弟弟们。” 太宰勉强提起点兴趣,撑着下巴,反问: “若是我伤害了呢?” “像你记忆里面的一样——碎刀、寝当番、买卖刀剑、刃体实验,啊,还有什么?” 他嗤笑着,“总是这些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一期一振被这话语之中的轻慢所激怒,慢慢收紧了手里的太刀。 那双金瞳里闪过锐利的色泽,几乎要将人割伤。 “那么。我将会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被激怒的兄长,一字一顿的威胁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杀死的审神者一样。” 可惜。这种话对于太宰治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又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深沉的笑意。 “哎。这么痛的死法还是请允许我拒绝,”他说着假惺惺的敬语。 “想要杀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满横滨湾,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暗杀,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生意非常红火哦。我呢,已经成为了职业的被暗杀者,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着发问。 在那个话语里、埋藏着令人颤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没有发抖。他皱着眉。 “那个理由、与我将要杀害你的理由,并不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行使暴力的理由总是那些:钱财、权利、色//欲,等等,没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着。 “破例告诉你好了:我呢,是横滨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团、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善解人意的举例告诉你:我所掌控的武装力量足以与政//府机关相抗衡,整个关东地区,没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颁布命令、一天之内日本就将陷入新的战争内乱,内阁大臣早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到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样说明了,你能够理解了吗?” 几乎就在这一刻,一期一振将面前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与模糊记忆里幕府的将军—— 连线到了一起。 (居然?!) “对对。没错。”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动,太宰鼓励道,“是这样,你想的没错。” “当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像家臣一样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恶魔一样冷酷的嗓音,一再响起着。 “你能够明白。”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杀死了多少人吗?” 浮现在这个面容隽秀的男人脚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见尽头的血海。 (…………) (恶魔……) 一期一振感到晕眩,却依然强撑着。 冷汗一层层打湿了他的衣服。 “被你亲手杀死的人,一定没有我多。” “想要杀死我的话,还是乖乖排队比较好哦。” 太宰治温和地说。 “再附赠你一个消息。”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杀死的审神者,一个都没有。” “真正死在这个本丸的,只有一个。” “被我、亲手、用手//枪射杀的,那一个。” 太宰治仿佛非常愉快一样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两个耿直的笨蛋还在对话。 中原中也:“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在自己真心想死之前是怎么都死不掉的。你这小鬼、别管那家伙啊!”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一笑。 “哎呀哎呀,因为我鼻子很灵嘛。” 坦率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太宰先生身上,总是传来悲伤的味道呢。” “虽然、是我多管闲事、。” 炭治郎温和地笑着说。 “总之,要是能够帮上忙的话,就好了!” 中也“啧”了一声,不管他了。 【弹幕: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chuuya(心里):用不着管那条青花鱼,小鬼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chuuya(嘴里):有我挡在青花鱼身前就行了,小鬼你给我滚开。” “????这是什么十级情话技巧吗???” 第115章 22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本应当在绝对安全之前, 始终呆在安全领域。 仅出生便打破了咒术界平衡的、世上绝无仅有的“六眼”。 此时已经在黑市里身价上亿。 ——五条家的下任家主、五条悟。 并没有阻拦长老们宣布“老师太宰治”的通告,也没有警戒其他任何一个人。 但却提前拦在了这里,挡在了太宰回房间的路上。 就算是仰起脸看人, 男孩也显得十足傲气。 倒是一双琉璃蓝色的漂亮眼睛,微微泛着光。 “故意让我听到那些,你想做什么啊?”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 完全没有要在“老师”面前加上敬语的意识。 “就不怕我告诉那些老头子们吗?” 太宰垂下眼睛,冷淡地看了看他。 “别的没学会、明知故问的废话倒学了不少呢。小鬼。” 面对可能将决定自己生活状态与身份地位的“学生”, 太宰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放缓。 ——老师不像老师。 ——学生不像学生。 自第一次见面起,就维持着针锋相对状态的两人, 正是如此的相处态度。 而八岁的五条悟,显然并没有成年后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 被对方这样正面讥讽了,不回嘴过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男孩嘴角一撇,面容上便带了十足的挑衅: “没有半点咒力,你又能教我什么呢?‘老师’?” “……” 以成熟大人的从容态度, 太宰微微一叹。 “看来, 你还没明白过来。有听没有懂呢, 五条君。” 那个从高处降临的视线, 是没有温度的。 “不过,没有关系。并非‘老师’身份的第一课、是的哦。” 太宰轻柔地说着,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 五条悟突然捂住了耳朵。 被男孩以玩耍心情、新奇地一直佩戴在耳朵里。 从那个窃听器之中,传来了针对人体的声波。 经港口黑手党几度升级过, 拥有能够一瞬间催眠人体、放倒敌人的能力。 而正面遭受这个的, 是轻敌、大意、尚不能时刻保持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 八岁的男孩摇摇晃晃, 再怎样挣扎,也只能踉跄着,向前扑倒。 ——落在视野里的, 只有那个男人漆黑的裤脚。 “听好了,五条君。” 那个可恶的声音,还在慢条斯理地响起着。 (无比的轻慢。) (无比的不屑。) “第一课,叫做——” “‘敬畏’。” 那个脚步,渐渐、渐渐地,远去了。 五条悟用尽力气,也只是勉强抬起头、抽动了一下手指。 (可恶) (可恶) (可恶——) 倒错的视野里,幻觉般显现出男人压迫性的危险微笑。 如果真的是敌人,现在他的头颅都应该被砍下来了。 (————可是、) 无趣般压抑在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砰砰、砰砰。 错乱的跳动。 那个男人,身上在一瞬间散发出的暗沉杀意,硬生生逼迫他反应慢了半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琉璃蓝色的六眼,紧盯着男人消散的身影。 仅剩的最后一丝意识,提醒他有仆从追了过来。 紧张后怕的追问声在耳边来回响起,五条悟尽数充耳不闻。 他只是发自内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这份激动。 (真好。太棒了。多有趣啊。) 这样想着。战栗着。无意识的颤抖着。 一个狂妄的笑容,不经意间浮现出来。 男孩再也难以保持面无表情的无趣神情了。 (我记住你了——) (太宰治) 深沉的黑暗袭来。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抗拒。 【弹幕: “我、我就知道……” “我也猜到了呜哇呜哇哇,宰啊,你为什么每次教学生都能教出个暗黑修罗场??” “想想if线首领宰自杀之后,试图饿死自尽的敦敦……” “再想想隔壁几年如一日疯狂找老师的芥芥……” “宰宰你反思一下嘛呜呜呜呜呜呜” “再看看刚刚幼年5t5的表情,哇可真是冷不丁吓得我一哆嗦。” “幼年五条悟:疯、批、觉、醒。” “世、界、名、画。” “这觉醒早了十年啊???震撼我全家,这是什么养蛊模式…………”】 然而,第二天、满怀期待醒过来的五条悟,并没能等来自己的新老师。 懒洋洋坐着、摆弄着自己和服下摆的男孩,皱起眉头。 他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深深埋下头的仆从,不爽地“哈?!”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 五条悟命令道。 “……是。家主叮嘱您先将无下限术式练习到熟练的程度。” 摆出诚惶诚恐态度的下仆,吐露出机械般的语言。 “………………” 男孩忍耐般思索着。 (……算了) (万一再中招,就不好玩了) 他把手指藏在长袖里,转动着那个小小的窃听器。 ——昨天晚上,他偷偷把这个小玩具藏了起来、没让长老们收走。 (要不。练好了无下限术式,叫太宰吓一跳) 五条悟不耐地点点头,让仆从退下去了。 第三天、第四天…… 总因为自视甚高、以惰怠态度去练习术式的男孩,这些天赌气一般用着功。 被称为“天才”的六眼,再一次显露出令人震惊的天赋。 小小年纪,不仅能够熟练使用六眼,竟开始试图掌握、简化掌印的无下限术式。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震惊了五条家的长老,并将消息牢牢控制在五条家内部。 第八天、第九天…… “说。今天又是什么。” 冷下脸、低着气压的小少爷,竟也带上些可怖的气场。 被那双六眼盯着,仆从几乎要将额头低垂到榻榻米上面去。 显然五条悟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满意。 尚且年幼的面容上挂满冰霜,不耐烦地等着一个回复。 “太宰先生说,希望少爷您经过缜密的考虑……” “这是太宰的原话吗?” 五条悟不悦地打断道。 “…………” 仆从的冷汗几乎要滴落下来了。 挣扎了片刻之后,才喏喏小声说: “太宰先生说……‘希望五条君动一动平时用不着的脑子’…………这样。” “哈、你倒是蛮会美化的?!?!” 五条悟额头上蹦着青筋,怒气腾腾、但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却是这个: “以后。不管太宰说了什么,你都要原话告诉我、绝不准随便更改。明白了吗?” 本以为少爷会大发雷霆,结果没想到生气倒是生气了、恼火的源头却在那里。 仆从被吓了一跳,硬是愣怔了几秒钟,才赶紧低声答应:“……是。” (倒是和太宰先生说得一样啊) 在倒退出门的时候,自仆从心底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短短几天之内) (已经夺得上层信赖的男人) (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第十一天、第十二天…… 五条悟“砰”的一声、踹开了纸质拉门!!! 房间内的人,除了某一个讨厌的家伙、都同时看过来。 宽敞的和室。平板干净的榻榻米。 逸散出安宁氛围的插花。 悬挂着的墨宝题字。 恭敬正坐着的、身穿和服、身居高位的管理层们。 不知为何。坐在主位的,却是那个黑西服黑风衣、围巾如鲜血般殷红的男人。 微垂着头、绷带包裹住左眼的那个氛围—— 同五条家,格格不入。 (仿佛应端坐在某个直入云端的现代化大楼里似的) 五条悟无端觉得不爽,第一句发难就变成了抬手一指:“为什么他还是这身衣服?” 大少爷理直气壮地责问,“五条家不能按着那套给太宰换一身吗?和服也行啊!” 管理层人员,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微微的骚动。 其中一人低头向五条悟行礼,苦笑着说:“哎呀、少爷,按照那个规格的话,您稍微有些难为我们了……有钱也难买的手工高级品,说得就是那种衣服呢。” “当然。不讲究规格的话,类似款式的西服、自然应有尽有,早已备好。任凭太宰先生随意替换。” 另一人微微责难道,“不得对太宰大人如此无礼啊,悟少爷。” 五条悟瞪大眼。 (太宰大人?!) 下一秒又有点愉快。 (真有趣……果然不愧是这个家伙。) 这时太宰轻轻抬起手来。 正如同已经训练有素的家犬。正坐于下方的管理层们,全然陷入了一片恭敬而无声的缄默,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等待着下一条命令。 “那么。暂且先退下。” 太宰温和地说。而这命令得到了即刻且毫无异议的遵从。 “我同五条君有话要谈。” 五条悟颇感有趣地注视着这些人鱼贯而出,甚至觉得,他们在长老们面前、都没这么发自心底的恭顺过。 “好了。五条君。” 向后靠在椅背上、合拢双手指尖的男人,以倦怠的视线望过来。 仿佛看见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态展开,微微皱起了眉。 “——事到如今,你应当明白了。五条家,并不准备让我真的成为你的‘老师’。相反,他们很戒备你接近我哦。” 太宰诉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只是一个给外界看的名头而已,达成五条家的野望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去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追逐我了,五条君。” “要问为什么的话。” 第116章 23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首领宰(笑):订阅率不够哦?请多购买几章或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将目光放在第三块分屏上。 和流浪本丸、暗堕本丸相比,属于斩鬼少年的本丸简直像是个子供向的番外作品。 在通过棱柱晶体建立了联系之后,刀剑们正正常常,亲昵、信赖着主人。 审神者开朗又温和, 脾气和善, 更掌握了一套独特的战斗方式。 每天努力勤奋地和刀剑们手合比试, 想必武力值增进了不少。 日常相处时简直温馨到不行, 正如弹幕上说的一样,是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们贴贴。 ……所以, 在被首领宰捅刀子虐到不行的时候,弹幕就纷纷跑去炭治郎那边吸一口。 可可怜怜地,一边哭着, 一边自己把自己见底的血量奶回来。 (……所以干嘛要这么情真意切的自我代入啊。) 武侦宰在心底吐槽。 (对那个家伙来说,已经什么都没所谓了。) (不。) (本来,他人的喜乐悲欢都与“太宰治”无关……) (不要再为“太宰治”流泪了。) (让他就这么完成愿望死去。) (不是很幸福吗?) (就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太宰治难得真心实意地想道, 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想这么多。那个家伙又没法看到。) (我还不如接着看看异世界的故事。) 连同之前太宰治的试探一样,高维世界的弹幕无法认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因此, 在vip荧光弹幕的试探下, 很快把什么鬼之始祖啊、屑中之屑啊、上弦一二三啊、最后差点成为鬼王的炭治郎少年啊、虐到爆哭的大结局啊之类的,全部剧透了个干净。 值得一提的是, 这个世界的vip字幕是荧光绿色的。 太宰治沉吟了一下, 姑且记住了这一点区别。 (到底是根据什么分的颜色啊。) (不会是什么不靠谱的印象色。)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涉足那个世界。 听起来很遥远。但是故事的结局还算不错。 现实中是没有什么全员存活的Happy Ending的。 能够在一切结束之后,还含着泪水、露出笑容。 能够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人。 就已经很好了。 啊。只有一点。 那个鬼王、那个就算苟延残喘一千年也都要活下去的鬼王,绝对和他相性不合!!! ——唯一一条情绪波动激烈的思绪,诞生在这个观点上。 武侦宰满是嫌弃的“呸”了一声。 最终, 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世界、强迫自己成为首领的太宰治身上。 (并不是对“太宰治”这样的存在感兴趣。不是这么浅显的理由。) 他心不在焉地想。 (只是…………) (迫害中也的时候,终于有点像是个活着的人了。) (这样一来) (稍微有些、) 还有。 (那些刀剑。啧。) 武侦宰一脸牙酸地撇开眼睛。过了两秒又转回来。 (不对啊!我才不喜欢吃鱼子呢!更别提寿喜烧了!每一天每一天、别随随便便做完料理就这么摆上来——) (归根结底,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想吃东西啊。) (精神上的厌食、生理上的病痛。) (都没有人能看出来,那家伙胃痛的连碗都快端不住了吗?!) 这么想着的太宰治,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心底的吐槽,已经把身为首领的“那个人”,代以“那个家伙”的、不客气又有点微妙亲密感的称呼。 他只是觉得不爽。 讽刺般的不爽。 感同身受般的不爽。 (连那个家伙的疼痛/绝望都看不出来,还妄图留下他。) (说什么是为了照料审神者、“爱”着审神者……哈哈。) 太宰治讥诮地弯起嘴唇。 在那个笑容里蕴藏着,曾经叫敌人万分恐惧的、深渊般黑暗的那一面。 (不自量力) 这个词语不经意间从脑海里闪现了。 但是,他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短短三天,武侦宰带着股奇妙的欣慰感,看中也被逗得接二连三差点砸了联络器。 不过呢,无论如何,原定计划的审神者召集会议、还是展开了。 在其他弹幕凭感觉瞎猜,或者干脆放弃自己脑子的时候,首领太宰的布局在他眼前清晰展开。 (那些身陷棋局的审神者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别人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一点一滴,聚拢起来,会诞生出一场多么华丽的演出。) 每一根木偶线、每一场操纵下的旋转、每一次轻飘飘摆放的棋子。 优雅。从容。镇定,又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讥讽与辛辣。 (而那份嘲笑,只有我才能看得懂。) 太宰治明白了。 那份手握大权、沉溺于最深的黑暗、将半个日本玩弄于掌心的从容。 或许是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毕竟,我可是要站在救人的一方的。) 可若换做他站在那里、从零开始操纵那个世界的话。 (我也做不到、比他更好了。) 太宰治笃定地想道。 而且—— 竟然给只会添麻烦的刀剑们,选择了、那个结局。 (难道说。)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想着,莫名觉得更不爽了。 (“太宰治”,真是个温柔的人不成?!) 算了算了!可恶。 时间已经到了! 在首领太宰不为人知的操纵下,几乎已经有数年没有举办过的审神者会议—— 重开了。】 会议召开的地点,正是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 鉴于守护历史这一目的的独特性,每个本丸也分散在不同的时空。 唯有取得对方的准确坐标时才能安全前往,否则就将会有遭遇到时空乱流、连身体与精神一同分崩离析的危险。 而这一次,时之政//府将他们的准确坐标,附注在了邮件后面。 有部分审神者想的更多些,比如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往官方总是维持住自己的神秘作风。 有一些保持着担忧的想法,而更多的,则是怀抱着满满的新鲜感,准时赴约了。 而时之政//府所在的时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独树一帜的地方。 足够宽敞的草坪,浮现在地面上的、大面积的结界符纸。 虽然隐藏在浓雾里看不真切,但依然能体会到属于未来式建筑物规整庄严美感的、时之政//府办公厅。 脸上或是佩戴面具、或是以符纸挡住的审神者们,背后纷纷跟随着自己的数位刀剑,满怀好奇地在场地内走动着。 有些人试图在人群里找到自己论坛上聊得来的好友。 有些人聊着聊着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比如“给刀剑升级实在太肝了”、“要不是这群盛世美颜……可恶”、“上次赌刀我差点把资源全部耗完了”、“限锻啊能有什么办法!”、“是一期就下一百层……不是,我是说地(弟)下城活动……”等等,诸如此类。 有些人寥寥几语,夸耀了对方的稀有刀剑,承诺了数以万计的小判。 或明或暗、或无辜或罪恶。 属于人类的种种行为,在此处上演着。 而脸上既没有任何遮挡物、坦坦荡荡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容貌,身边也全没有狐之助跟随的三个人类,很快被投注以不一样的视线。 【弹幕: “哈哈哈我笑死了。” “我懂得我懂得!虽然表面上很矜持,但心底绝对开始尖叫了,那个凑上去搭讪的小姐姐!” “明人不说暗话,我嫉妒!我也想去搭讪!!!” “太宰和中也可真是太适合这个场合了——手里端个香槟杯,我再脑补一下,那就是婚礼现场啊!!!!!” “左边的喝了几个就菜成这样hhhh” “但凡有粒花生米——” “醒醒天都亮了——” “啊还有小姐姐,问炭治郎是不是新实装的刀刀hhhhhh” “有的话我绝对氪爆啊!!每天吃着根冰糖,身上御守挂一串!!!真心疼炭炭啊。” “好了好了,这三个人终于快碰到一起了!” “合理猜测首领宰搞了个时政会议就是为了小队集合的。” “分散在三个时空是怎么个地狱开局啊hhhhh” “来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啊——!”】 “啊,太宰先生、中也先生!” 灶门炭治郎终于看到两个人,顿时笑容满面地跑了过去。 这段时间没见,年轻的少年依然活力满满,挥动手臂打招呼。 “大家都平安无事啊,真是太好了!” 这些天里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三流剧情的两个人:“………………” 算了。没必要和小鬼计较。 中原中也扶了下自己的帽子,也简单打了声招呼。 而太宰治用视线扫过完全按捺不住激动的、三个本丸的刀剑。 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低下头来,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下一秒,凄惨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 不知容貌与名讳的审神者惨叫着,拽过短刀挡在自己面前: “有时空溯行军!!!是敌刀——!!” “这是陷阱!!是时政的陷阱!!!” “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时空罗盘还能用吗?!” “你别拽住我!——该死!!!” 一片混乱之中,首领太宰安静站着。 飞溅开的鲜血没给他带来任何情绪起伏,鸢色眼底悄然浮出沉沉暗色。 身边刀剑付丧神们,条件反射纷纷拔刀了。 而中原中也,虽然依旧是双手插兜的不屑姿态,其实也绷紧了身上肌肉,微微侧过身、处于戒备的战斗状态。 第117章 24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 等等。 不可以。 不要、 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破碎的思绪, 逼迫风见裕也张开嘴。 迟钝的唇舌,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晕眩。恶心。 无力、反胃。 可恶。视野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耳鸣也使他不管怎样集中精神、都无法记下黑衣组织透露的信息。 唯独, 从嗡鸣的听觉系统中, 辨认出那孩子漫不经心似的、命令般的话语。 ——因为这个孩子。 他得以活命。 在紧急部署了公安行动、在上司降谷零切断了一切联系。 在急匆匆赶来,却只窥探到一地残骸之后。 风见裕也偷得一条性命。 “……” 在内心熊熊燃烧的, 又是什么呢? 是对于黑衣人组织的憎恨。对这种罔顾性命、无视法律的非法暴力集团,绝不会轻饶。——这样一遍又一遍,下定了决心。 是对于自己的厌恶。是他过于轻敌,万万没有料到会被一个孩子贴上窃听器,更没预料到降谷先生因此而被迫切断了退路。 更没想到,那两个残忍凶恶的杀手,居然对一个小孩言听计从。 (不行) (撑不住了、——) 视野彻底黑暗下去之前, 风见裕也一遍遍回想着降谷先生最后留下的推测。 “这个孩子, 可能是一切的关键。” 挂断电话之前,降谷零说。 “这个孩子, 可能是一切的关键。” 一段时间之前, 降谷零说。 ——那是、黄昏之馆刑讯事件发生之后了。 刑讯过程过于轻松。那个组织的“废物”、居然胆大包天、瞒着组织高层成员同妻子一起参与了所有任务的男人。 明明连琴酒的拷问都咬着牙撑了过去, 若无意外,必然将怀揣着对于组织的嘲笑、将秘密带入坟墓, 站在地狱里为自己戏耍了所有人而哈哈大笑! 然而。 在男人只差一步就达成所愿、只剩一口气就要咽气的时候,不知男孩对他说了什么,这个人竟战栗着、颤抖着、泪流满面的,将情报全部吐了出来。 并不只有贝尔摩德注意到这一点。 在场的乌鸦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区别在于琴酒只要那份情报,贝尔摩德在心底提高了“小少爷”的危险等级,而威士忌三人组——波本——降谷零—— 他在自己脱离他人视线的前提下, 发信息给公安的下属,命令风见裕也彻查那个男人的生平讯息。 整个部门全力运转了几天,终于从层层假身份下,通过男人的真实婚姻关系、挖掘出了真相: 身为组织成员的这个人,同他手染鲜血的妻子。 孕育了一个如百合花般纯洁的女儿。 在那个女儿的心中,他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罢了。 父亲有点忙,母亲也时常出差。 但是母亲也常常给她做好吃可口的饭菜,偶尔被母亲责备的时候,父亲也会苦哈哈地挠着后脑勺、冲她挤眉弄眼地笑了。 对于组织的事情,身为那两人的女儿、却全不知情。 想必被保护得很好。 想必——这就是那个男人、被太宰治威胁的死穴了。 可是,对于这女儿存在的事实,对于这个遗孤未来长大之后、未必不可能成长为针对组织的一个重大隐患。 太宰治,却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地,放过了一条性命。 在收到属下们报告的时候,波本站在窗口。 他向下望着,注视着只差一步就会被男孩自己鲜血所溅满的地面。 又望了望在花园里慢吞吞看书的、太宰蓬松的发顶。 “这个孩子,可能是一切的关键。” 那个时候,以降谷零的身份、他发送出了意味不明的这句话。 而当时的所有公安,都以为这句话指的是已经被秘密保护起来的那个女儿。 可现在风见裕也知道了—— 他知道了—— 却也无能为力。 只能费力挪动僵硬的手指,在地上抓出狼狈的血痕。 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被人抱着、一步步沉进深渊里面去。 只能怀揣着对自己的不甘、愤怒、痛苦。 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 保时捷356A里。 伏特加将车开出地下车库,绕到另一个足以看见酒店、又足够安全的地点,从车座下拿出一个遥控装置。 “炸//弹都已经装好了,大哥,”伏特加透过后视镜、询问坐在后座上的两人,“现在炸吗?” 琴酒冷冰冰地闭着眼,“炸。” 他冷酷无情地说。 太宰:“………………你们有病。” 孩子无措极了.jpg “人都杀死了为什么要炸大楼?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组织的标志?纯粹愉悦犯?”太宰破天荒地吐槽说,“还是让报信的人炸死、白费我留他一条性命?还想不想给公安立威?组织的恐怖名声到底还要不要了?” ……惨了,这些问题,伏特加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对哦。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习惯炸大楼来着?不不不绝对不是炸顺手了,绝对是有正当理由的!比如说为了掩人耳目——咦?!可是按照小少爷的话,目前正是组织靠自己残忍名声立威的好时机,干嘛要埋葬自己的杀人现场、掩人耳目啊?! 伏特加被问倒了,琴酒环抱着双臂,干脆不出声。 见此,太宰冷冷哼了一声。 “听好了哦!”太宰以掌权人的气势命令道,“这种不符合最优解的做法、最好别让我再看见第二次。再有下次连脑子都不动,干脆就别要脑袋好了。” 伏特加冷汗涔涔:是威胁?!绝对是威胁??!?!大哥,大哥你不要这时候装睡,你倒是说句话啊—— 琴酒仍然一副冷漠酷哥的模样,小少爷的命令他从不拒绝(除了同归于尽的时候),此刻也再不提要炸酒店的事情了,只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这时候太宰发话了。 “开车。”太宰说,“这个任务应当彻底结束了。下一步计划呢?回去安全屋,还是等待‘那位先生’的指派?” 明明事前根本没看过本次任务的具体说明,连中途出门,也只是被琴酒从试图自杀的悬崖线绳上拉扯回来、暂时寻找到了新乐趣的“玩玩”而已。 此次任务的顺利解决,却也全部依仗于太宰钓到大鱼,直接探听出任务目标的具体地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伏特加还以为至少要潜伏上一个周。 而此刻太宰开口说话的语气,亦像是亲眼目睹过任务要求一样、肯定极了。 说完之后太宰也并不需要伏特加的回答。他像是从伏特加被墨镜遮掩了一半的面孔上看透了什么一样,又像是能够读心一样,紧跟着自己回答说:“哦?时间还很宽裕嘛。那你就随便开车,”这句话是对伏特加说的,下一句又转向琴酒: “车里的急救箱呢?” 银发绿瞳的男人闻言,睁开眼看他、视线沉沉带着凶戾: “你受伤了?” 琴酒冷声问。 太宰:“……你受伤了。” 男孩在‘你’字上面重读了一下,叹了口气,然而鸢瞳不知为何亮晶晶的。 “我还没试过玻璃、——啊我是说!”太宰临时改口,“我来试试包扎玻璃伤口,好不好嘛?” 琴酒:“…………………………” 你最开始想说什么,倒是说完啊。 顶尖杀手沉默地盯了男孩一眼。 太宰全不在意,仰着脸,笑容满面的。 琴酒顿了顿,竟然真的转过了身去。 在沉稳驾驶着向前的车内,他褪去了身上的漆黑大衣,并不在乎行动间创口的疼痛。 说实话这的确是小伤,比枪伤轻多了。 若非灯管碎片过于锋锐,若非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愣怔在原地一秒,难道这种坠物还能伤到他琴酒? 而不过是这点小小的要求,小少爷要看就看呗,总比真的试图拿玻璃片割喉要好得多。 男人自己背过手去、从后背直接拔下大型的玻璃碎片,谨慎放在身前小孩够不到的地方。 至于小的那些,琴酒并不在意,干脆把上衣脱了、露出自己苍白而遍布伤痕的后背,又把过长而碍事的银发全部拨到另一边。 此刻,从未能愈合而受到第二次粗暴拉伤的创口上,再一次流淌下鲜血。 ……从背后传来小孩心思被识破一般的哼哼,琴酒不知为何感到十分愉快,就连冰凉的镊子在自己后背上碰来碰去、都没能激起他的应激反应。 “你能记得自己的每一次受伤吗?” 太宰一边翻找着酒精棉,一边不经意似的问。 琴酒就低声回答了:“可以。” 他并不在意。 “每一次受伤都是死里逃生。不记住这些,下次怎么活下去。” “——是吗。” 太宰说。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再问下去。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 只有玻璃碎片偶尔落进急救箱里,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出乎琴酒意料,他已经做好伤口被二次撕裂的准备了,可太宰处理创口竟意外娴熟。 清创、消毒。缝合……就算了,绷带倒是被这孩子玩的十足熟练、一层层稳重地包裹住男人的肩膀。 除了坏心眼故意般倒了过多的酒精之外,连半点差错都没有。 琴酒转回身,从车座下拽出行李袋、给自己套上新的高领黑衣,遮掩住绷带的痕迹。 他看了看左边若无其事的男孩,抓住他手肘—— “你做什么?不准碰我,”太宰呵斥道——这会儿又不像是不久前从高处主动往下跳了,“我没受伤!” “那这是什么?”琴酒不理他,摁着小孩卷起他衣袖。 太宰瞪他,“你不是狗鼻子吗?这还闻不出来?是红酒——我没受伤,不准碰我!” 这种时候琴酒往往不会搭理小少爷的命令,大不了事后领罚。 他强行查看了小孩的手臂,同时被人恼火地踹了好几脚。 太宰的确没受伤,袖口深深洇出的鲜红也的确是红酒。 可是,在左边手腕的内侧、也留下再也难以消除的丑陋伤疤。 藏在绷带下,第一次被琴酒亲眼所见。 “……” 琴酒沉默了一下。 他生平所见疤痕不知凡几,唯独这个蜈蚣一样歪歪斜斜的创口令他突然一窒。 可是、琴酒又能说什么呢? 男人默不作声的,拎过急救箱,重新给小孩换上新的绷带。 “刚才,是在感谢我?”琴酒问,语调是肯定的。 为了保护这孩子、结果被碎玻璃片扎伤了什么的。 就连这种不起眼的小伤,都、——! “没有那种事。”太宰不肯承认。 琴酒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说了算。” 琴酒低声说。 “小少爷。” “你说了算。” 只是,这一次在男人面庞上浮现出来的笑容里。 终于消散了残忍冷酷的意味。 又过了片刻。 车停了。 “我去交下停车费,小少爷、大哥。” 伏特加说着,下了车。 再几分钟之后,琴酒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那是、歌唱着“七个孩子”的日本童谣。 琴酒从怀里将手机掏出来,目光先在讯息提示页面停顿了一下。 “我……出去接个电话。” 琴酒低声说,也下了车。 车内终于只剩下太宰治一人。 他……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人在一旁,男孩面庞上的神情淡去了。 隽秀而苍白的面容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鸢色的眼瞳注视着窗外,却仿佛在看着什么唯独他一人才能明白的虚空。 片刻之后,宛如感到疲累了一般。 太宰向后靠在车座上。 轻轻闭上了眼睛。 再过了几分钟。 从街道的拐角处,向这边有说有笑的、走来两个孩子。 都是小学生的年纪,走在马路内侧的女孩有着一头红棕色的齐肩发,走路时双手背在身后,连笑容也显得矜持。 另一个男孩,则穿着宝石蓝的西装、短裤,红领结,脚踩球鞋,双手抱在脑后,转头同女孩说话。 ——就在这时。 女孩眼角余光瞥见停靠在路边的保时捷356A,脸色一瞬间变了! 【弹幕: “?!靠我本来磕杀手X小少爷磕上头——” “???我本来感觉恶犬组差不多已经被首领幼宰(不情愿地)刷好感刷满——” “呃啊这是什么突发性展开?!” 停顿一瞬间之后、 “柯南?!小哀???” “为什么??这个时间线有毒?!为什么你俩会出现在这个现在这个时间线上——?” “红方卧底三人组都在的啊!!!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被喂了药的?!可恶啊这个A药药厂——” 纷纷抱头惨叫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 “快逃??” ………………为什么后面跟了一个问号。 你们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第118章 25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来的人是谁?由于连载期太长……不是, 由于知名度过广,基本上所有三次元弹幕全都知道。 毫无疑问,那是行走的“死神小学生”(不是!)、是“国际一流麻醉师”(?)、是“夏威夷技校优秀毕业生”(……) 是每逢剧场版开头, 必然要将黑衣人组织公开处刑,告诉所有人琴酒是怎么将他从背后一闷棍敲晕又喂了A药, 导致之后一千多集斗智斗勇的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 当然。 这也是被迫服用毒药“APTX4869”、侥幸未死而变小, 之后改用了化名的“江户川柯南”。 而旁边这位女孩,三次元弹幕也相当熟悉了。 她曾经同样也是黑衣人组织的一员, 身为A药的主要发明者, 本名为宫野志保。 她的父母同为组织内的科学家, 而姐姐宫野明美亦作为组织的下层成员, 却于某次行动之中被组织无情射杀。 宫野志保试图反抗组织未果、被琴酒和伏特加关押在毒气室内,便抱着必死的念头吞下A药,结果同工藤新一一样变成小孩,因此逃出,化名为灰原哀。后来二人组相遇, 成为暗地里探查黑衣人组织真相的一员。 ……这些都完全没问题, 三次元弹幕也清楚得很。 关键是。 这个时间线也太魔性了?! 按理来说这时候宫野明美应该已经被杀害了,可是她在组织里的官配男友赤井秀一还在卧底当莱伊呢?! 按理来说威士忌卧底三人组齐聚, 时间线应该是柯南变小之前的四五年前?那时候就算是高中生工藤新一,也不过是个国中生,怎么可能走剧情啊??? 弹幕头秃!!! 也有弹幕试图冲上去抱vip大佬大腿,问问智商外挂这个离谱的世界到底怎么回事?!——虽说以柯学世界浓缩成半年多、不到一年的时间线不管怎样都没救了。 日本国内杀人率这么高的吗?! 就离谱! 智商外挂……江户川乱步大声“哼”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没嚷嚷着让人动动脑子, 他只说: “与其琢磨这个,不如看看那个笨蛋啦!” 乱步恼火极了,哪怕只能发弹幕、也叫人想象出这个人单手叉腰的气愤模样。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太宰!”他连带着使劲骂他同僚, “怎么一到这中时候就跟一只被翻到背壳朝下的乌龟似的?不对,就算是乌龟也知道四肢扑腾呢!你怎么就半点自救意识都没有?!哎呀、气死我了!!!” 武侦宰:…… 武侦宰:骂得好。 就连他也有点看不过眼了。】 不止是弹幕里这两人意识到不对劲。 江户川柯南已经从灰原哀的惊惧反应里,意识到这辆车恐怕同黑衣人组织有关系。 又两三句确认了这辆车正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之一、是琴酒的座驾。 哪怕身体变小、头脑也依旧灵活……不是,该果敢的时候也绝不犹豫。柯南左右看了看,一咬牙,决定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确定了这辆车没有贴上单向车膜之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个符合自己小孩外表的好奇笑容。 接着,他一边大声嚷嚷着“哎呀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古董车呢——”,一边凑上去往车窗里一瞧! 这一眼望去,江户川柯南的神情也变了! “灰原!”柯南用差点变了调的声音喊,“你快来!车里只有一个小孩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要从喉咙里蹦出去,肾上腺素也开始飙升! ——当然了好吗?! 这可是琴酒的座驾,驾驶座同副驾驶座上却空无一人。 仅剩下的一个男孩年龄小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黑发蓬松,闭着眼睛仰靠在车座上,像是睡着了。 五官端秀好看,无疑长大之后会更加迷人。 但是。 不知为何,男孩连同左眼、脖颈、双手手腕上,全都绑着绷带。 袖口则洇开片片鲜红,整张面孔上毫无血色。 而在车后座上,还残留着丁点血迹。 柯南几乎在一瞬间完整想象了一场恐怖的绑架案! 灰原哀强忍住战栗,靠近过来向车内望了一眼,立刻感同身受般痛苦地咬住了嘴唇。 可她依然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在柯南伸手要敲窗户的时候、一手拽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工藤?!”灰原哀急促地问,“你想过琴酒回来之后找不到这孩子会是什么反应?你要把你身边的人全牵扯进危险里面吗?更别提这孩子有可能也是组织的一员——” “那不可能!” 江户川柯南极其笃定地说: “这孩子穿着一身白西装呢!!!” 怎么可能是黑衣人组织的一员?! …………啊这。 过于有理有据,反驳不能! 就连灰原哀也没法反驳这一点,但她仍然不愿让侦探凭着一腔热忱冲进危险的旋涡。 哪怕——这让她自己显得冷血而无情。 “别管他!”灰原低声喊。 “不行!”柯南同样喊道,“这不对劲——我们这样的音量明明可以听见的,为什么这孩子半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睡着了也该有点动静?” 被迫变小的侦探转过头来,冲灰原哀笑了一下。 “灰原。你别担心,”江户川柯南坚定地说,“我不会让大家出事的。这个孩子,我也不能放任他落入组织的魔掌!” “……”灰原哀看着那个坚定不移的眼神,垂下了眼睛。 “你就是个白痴。”女孩恨声说,“早晚有一天,你要后悔的。” 柯南倒是笑了笑。 “好啦,别老是让自己显得这么不近人情,”他努力镇定下来,用尽量轻松的语调说,“明明你也不可能放着这孩子不管的。” 柯南没等灰原哀再嘴硬两句,转头就开始“砰砰砰”敲车窗。 “能听见吗?喂、能听见吗?”柯南没办法顾得上太多了,提高声音喊,“喂!醒醒!!” 可是—— 哪怕在这样的干扰下,车内的孩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这不正常!! 迷药?安眠药?□□?还是—— “工藤!”灰原哀绕着车走了一圈,急声喊他,“汽车的发动机没有关上,这恐怕是……” 江户川柯南同时想到一个名词,同灰原哀一齐喊了出来: “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 可恶! 柯南攥紧了拳头。 怎么办、怎么办?! 他本可以打电话让博士送工具过来撬锁开车门、也可以用足球直接击碎车窗、还可以打急救电话报警…… 可是。 这是琴酒的车,是琴酒的车啊!!! 他要让别人与他自己一同冒着被黑衣人组织追杀的风险吗?! 柯南愤恨地敲了一下车窗,几乎要决定不顾一切砸碎窗户了! 就在这时。 他同车内的男孩对上了视线。 不知何时,男孩睁开了眼睛。 面色苍白,嘴唇开始泛起一氧化碳中毒之后的樱桃红色。 本应当头晕呕吐、虚脱昏迷,陷入惊惧与痛苦之中。 但是、但是。 这孩子却睁着鸢色的右眼,望向车外,安静露出一个浅笑。 “?!” 几乎是一瞬间,亲眼目睹过太多生死的小侦探便喊了出来: “别放弃!喂、活下去啊!!” 他不管不顾地拍着车窗,明明只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明明冒着被黑衣人组织追杀的巨大风险,江户川柯南却依然试图拯救眼前的任何一条人命。 “喂!!拜托!你还这么小、你还有想见的人?爸爸妈妈呢?同学朋友呢?!拜托、——!!” 可恶啊! 柯南咬着牙蹲下来、启动了球鞋上的增强装置。 ——他用不上了。 “工藤、快!” 灰原急声催促,“门开了,先保证新鲜空气!” 灰原哀说得没错。 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他,片刻前紧紧闭拢的车门,终于被孩子按下门把、开启了。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同时动作起来,一人拽开车门,一人冲上去扶着男孩、慢慢挪到车门外的路边。 “失温了吗?” “还算正常!” “呼吸还顺畅吗?” “可以正常呼吸!” “太好了、是轻度中毒……观察一下,如有必要立刻人工呼吸!” “我知道!” 明明自己也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却拼了命地使用了各中方法、去救另一个陌生人。 太宰乖巧地跟着指示呼吸,鸢瞳里浮现出笑意。 和那两个孩子相反,他自己对自己的性命、倒仿佛是个陌生人似的。 他丧失了记忆,因而没有了道标。 阅读文豪书籍的时候,太宰治确然感受到某些熟悉感。 可是他从来骗不过他自己—— 哪怕是潜意识,太宰治也知道。 那并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某本书”。 ……但是,也并不是不开心的。 太宰治原打算看完书就去死的,由于琴酒的质问、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句“再见”想和某个人说。 便答应不去死了。 可是、可是呢。 在这个世界里,太宰治也实在没什么存活下来的渴望。 虚假/无趣/可笑/荒诞。 叫人发笑。 而既然又一次被什么“看不见的死神”针对了,太宰干脆选择死一死试试。 就算答应了“不去死”,也并不等同于“要求救”? 求生欲淡薄的孩子,他孤单一人在黑夜里行走了太久、太久,——太久。 早已忘记自己还有资格求救。 更忘了、要怎样和别人求救了。 可是,命运又总是留恋这挣扎于污泥的灵魂,一次又一次,有人向他伸出手去—— 太宰平顺了呼吸,看着两个小孩焦急的面孔,浅浅笑了一下。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也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柯南差点瘫坐在地上,但是多少还保持着属于侦探的警惕心: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 可同一时间,灰原哀在他身边蜷缩起来、用力攥住了男孩的上臂。 “工藤,他们来了!”灰原惊声说,全身都在发抖,“快、快走!他们要过来了!” “……” 柯南咬了咬牙,把身体微微探出车窗,看了眼汇合后同时从另一个路口向车辆走来的黑衣二人组。 “先逃了再说!” 江户川柯南弯下腰,背起被绑架又险些被毒杀的男孩,同灰原哀一起、转身就逃! 【弹幕: “?!?!?!?!?!你干嘛,柯南???” “救命!!你把黑衣人组织的最终BOSS绑架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19章 26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男孩乖巧地靠在柯南背上, 完全没有抗拒与挣扎。 不过在背起他的时候,这孩子身侧坚固的什么硬物有一瞬间引起了柯南的注意——大概是防身电击棍——希望是防身电击棍。 江户川柯南在心底悄悄祈祷。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计较这个了! 凭借他自己孩童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带三个人靠电击棍从琴酒手下逃生?! 必须争分夺秒! 柯南让灰原哀走在前面:“灰原、你戴着我的眼镜, 打开地图,快!” 哪怕在这种生死关头,小侦探的头脑依旧灵活极了。 “我们绝对不能往旅馆走,还好这附近不远处有警署!我们也不能进去, 但等他们止步不前我们再绕路!” 红棕色头发的女孩深深呼吸。 有那么片刻, 她被深入骨髓的、对于黑暗组织的恐惧而击倒。 但是,有同伴在身边、还有更不应该无辜牺牲的孩子, 灰原哀又拼命鼓起了勇气。 “我知道。”灰原简短地说,接过柯南的眼镜戴上。 强行恢复冷静之后, 从女孩身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理智。 “跟我走!”灰原低声命令, “从这边小路、避开所有监控,至少能抢到五分钟额外时间!——这孩子身上没有监视器定位器?!” 柯南跟在她身后, 一边快步走、一边重复问男孩: “有吗?”他心知普通的八岁男孩不可能接触这方面知识, 便像平时同少年侦探团交流一样, 详细地描述道, “就是那种漆黑的、小小的、可以贴在身上发送信号的小机器。” 他感觉男孩仿佛笑了一下, 趴在他耳边轻声回答: “没有。” 这孩子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 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小, 从耳边擦过, 像一缕无重量的风。 柯南点点头,一时也来不及说话了,先同黑衣人组织拉开距离。 ——也不知琴酒要等多长时间会追上来。 到底又为了什么,非要绑架一个如此年幼的男孩? 为了他背后的权势吗?利益吗? 金钱吗?还是什么他们目前尚未知晓的秘密呢? 柯南难受极了。一想到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组织正毫无底线的、为了私自的利益、到处伤害人命,心底就仿佛有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可恶!! 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罪大恶极的罪犯!!! 不过—— 目前最重要的, 还是要把这孩子彻底救出来才行。 走了一小会儿之后,柯南除了忙着判断路线、提心吊胆背后追杀,还忍不住要关心这孩子的心理状态,如果能多得到一些有关黑暗组织的情报则更好。 毕竟他本质是个高中生,平时同他(被迫重读的)国小同学、尤其是少年侦探团的那几个孩子相处时,柯南也忍不住要关照别人,很靠谱的。 “你别怕,”柯南担心男孩被他们吓到,轻声哄他:“我们不是那些坏蛋。……我是江户川柯南,她是灰原哀。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哦?是吗。 那方才这女孩脱口而出的“工藤”,又是谁的名字? ————类似这样的思绪,连一个字都没说。 男孩轻声回答,声线很平静: “太宰治。” 男孩说。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江户川柯南:“…………………………”啊咧? 他背着男孩,忍不住露出个死鱼眼的吐槽表情。 虽然我这个名字不靠谱,是从“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这两个作家的名字里各选了一半,但你这个、直接拿人家文豪的名字,会不会太明显了? 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都高中生了,谁还能没在国文课上读过几篇“太宰治”的文章啊? 工藤新一还写过阅读分析呢! 柯南满心想吐槽、又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说不定人家小孩是害怕他们骗人,故意自己选了个假名呢?!从这个角度看,倒还是挺聪明的。 ……哪怕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从前方带路的灰原哀那边,也同样飘来轻轻一声笑。 看来也听见这两个人对话了。 “……”柯南忍不住了,直接问他,“这是、呃,你的真名吗?啊倒不是说这样做不对啦,也确实不该相信陌生人来着……” 可是,男孩却打断了他。 “是真名。” 这位‘太宰治’说。不知为何,语调里明明含着笑意,却让洞察力足够敏锐的柯南、察觉到一种有风穿透胸口空洞般安静的寂寥。 “除了这个名字,我就一无所有啦。”太宰笑着说。 柯南敏锐地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他还是温声发问,生怕自己吓到小孩子,用语言诱哄他回答,“你的爸爸妈妈呢?” 太宰就笑:“没有哦。” ……孤儿?柯南心念电转。但是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又为什么会得出“一无所有”这种结论?! “那、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柯南问他。 太宰还是笑:“也没有哦。” 柯南:“???” 他差点要怀疑这孩子还是不信任自己、故意说假话骗他们了。 可是,从紧贴的后背上,柯南能感受到男孩平稳的心跳。 如此稳定。 如此平静。 那个、绝不是说谎时候人类本能的反应。 ……是真话?那这孩子又为什么会被黑暗组织给盯上?! 柯南踌躇了一下,跟着灰原哀从儿童公园直接横穿过去,走一条不引人注目的小道。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柯南小声说,“你怎么会在那辆车上?你在,嗯、睡着之前,有见过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叔叔吗?” 太宰仍然含着笑回答,仿佛并不理解自己危险的处境似的。 “因为我失忆了,除了这个名字、我什么都不记得。” 太宰坦诚极了。 “而我一睁眼、见到的全部是穿黑衣服的人呢。” 柯南和灰原哀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孩子,一直以来竟然如此身处险境?! 连江户川柯南的声线都忍不住绷紧了! “然后呢?”他不禁略显急切地发问道。 “然后、他们全都喊我‘小少爷’呢。” ——‘太宰治’这样回答。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啊?! 得到这个绝对不在意料之中的答案,柯南差点一个手抖把人摔到地上去! 还好他及时恢复理智,赶紧把人好好背住了。 不不不不不不等一下!!! 身为名侦探的理智,疯狂提醒他赶紧动起脑子思考!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这可是那个黑暗组织哦?是那个无恶不作、成员各个手染鲜血的黑衣人组织哎?! 为什么要喊一个失忆的年□□孩‘小少爷’?? 血缘关系吗?单纯称号吗? 难道这孩子背后有什么巨大的利润让组织都无法割舍、必须通过这种渠道来绑定关系? 啊——或者!男孩的失忆是不是也和这个可恶的组织有关?! 柯南疯狂头脑风暴。 因为他察觉到那个心跳毫无半点变化——这孩子说的是真话啊啊啊啊!! 可是。 身为侦探的敏锐,又提醒他: 为什么一个按理来说“一无所有”、应当对整个世界充满警惕心的年幼的男孩。 要对他们这两个看起来同样年幼而缺乏说服力的孩子,全盘托出呢? 下一秒、 太宰治突然伸手,巧妙按住了江户川柯南手肘上的穴位。 强烈的麻木感传来,柯南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瞬间丧失了力气。 哪怕他迅速反应过来,也、—— 迟了。 太宰治从他背上滑下,踉跄两步,自己站住了。 那明显是身体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状态,却显然不打算再同他们一起继续往前走了。 这时候他们三人已经依靠眼镜上的地图、狡猾地远离了琴酒的保时捷一大段距离。 从这个小巷里,只要往马路对面望去,就是他们试图抵达的警署。 可是,这三个孩子、却在小巷里停住了脚步。 青石砖墙,墙角青苔,从住户背面的水管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里面,逐渐像多余的储物区一样,堆叠起了大小不一的空箱与杂物,等待回收日一并扔掉。 “……为什么?”柯南摒弃了多余的疑问,直达中心:“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太宰仍然微微笑着。 从透过车窗的见面开始,这个黑发鸢瞳的男孩、便仿佛心情甚佳似的,浮现出旁人不能理解的笑容。 “是说、我没有关系,不会被他们杀死的。”太宰好心解释道,“谢谢你们救我出来,现在想想一氧化碳中毒的死法也不算完全无痛、嗯、还好没死成。总之——”他发表了叫人一头雾水的感想之后,又一次催促道: “你们该走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微笑着。 “我不会死的。你们快走、恶犬要追上来了。” 可是那两个人又怎么会被这种理由说服?!更别提中间好像还掺杂了什么了不得的死法宣言啊?? 柯南急切地张了张嘴,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灰原哀居然抢先上前一步! “你想自己牺牲、替我们争取时间吗?”女孩一针见血地发问,不给太宰狡辩的机会,“别互相磨蹭了!再不走我们谁都逃不掉、琴酒那个男人,他谁都不会放过的!!” 毫无疑问,浸满了灰原哀声线里的,全部是对于那个男人的恐惧。 ——不是真正熟悉琴酒作风的人,绝不会发出这种宣言。 太宰噙着笑意望了灰原哀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不对。这不是劝告、而是逼迫。” 太宰说着,将手伸向身侧。 抽出来的武器,并不是防身电击棍。 那是手//枪。 小巧、银色、闪烁着金属光泽、线条流畅、尺寸袖珍。 特殊订做,专门提供给组织最重要的“小少爷”、连孩童的手指都能顺利掌握的手//枪。 这一刻,无论是江户川柯南、还是灰原哀,全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对啦。就是这样。快逃。” 太宰治笑着说。 这孩子还是片刻前的模样,面孔苍白而无血色,还没能完全从一氧化碳中毒中恢复过来。 未被绷带缠绕的鸢色右眼笑意盈盈的,看不出半点敌意。 但是他、动作间全无犹豫地打开了保险栓。 对准天空—— “砰、砰、砰”! 连开三枪!! 没有附加□□的枪声,在小巷里响起。 柯南快疯了! 这可是距离警署过于接近的距离啊!!!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的事情,下一秒就显露在了江户川柯南的面前。 来不及了!!柯南所能够做到的全部事情,就只是一把拽住灰原哀,转身蹲在杂物与纸箱背后! 他同时捂住自己同灰原的口鼻,用尽全力屏住呼吸。 从自己被迫变成小孩子的小小的胸腔里,听到快冲出胸膛的剧烈心跳。 不会错——他绝不会看错! 出现在巷口,比他们预料得还要快上几倍、紧追其后、狠咬不放的那个高大身影。 银发绿瞳的男人。 无恶不作的杀手。 那正是琴酒! 紧跟在身边的,那必然是其搭档伏特加了。 琴酒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接近了。 宛如死亡。 无比可怖。 完全是江户川柯南同灰原哀最深、最惧、最无法摆脱的噩梦。 那个低沉而嘶哑的嗓音,从与他们不足十步的距离响起。 “小少爷。” 琴酒说。那个嗓音里、蕴含着无比残酷的杀意。 “——我来了。” 第120章 27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是谁?” 琴酒哑声问。 短短两个字, 浸满了无尽的血腥气。 令人单单听着便宛如目视了活生生的地狱。 令人无法不从这两个字之中,想象到这男人对于敌人的森寒杀意。他必将不择手段抓住那个人、撕碎他、扯断他的四肢、给予那个人最为痛苦而漫长的死法…… 令躲藏在十步之遥的江户川柯南同灰原哀,一瞬间紧张得连血液都要凝固在血管里! 灰原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而柯南冷汗涔涔的、在绝境中疯狂思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怎样才能活下来?! 而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柯南还是忍不住惦记那个险些被毒杀的孩子。 他相信这孩子没有说谎话,但是“真话”往往并不等同于“真相”。 万一这孩子被黑衣人组织欺骗了呢?! 万一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背后,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阴谋正冲着丧失了全部记忆、“一无所有”的男孩伸出了魔爪呢?! 就算这些坏蛋们口称“小少爷”,那也不意味着他们会真心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柯南连半个字都不相信黑衣人组织! (别惹怒他!) 柯南在心中大喊。 (别惹怒他!别为了我们触怒琴酒!!) 他多半反应过来为什么男孩会选择在这时候开枪。 此时一边祈祷警署的警部们快些赶过来, 一边流着冷汗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些什么能起到作用的小工具、尝试自救。 (不要、千万不要——) 小侦探感到胃里像吞了铅块一样狠狠沉下去。 (不要冒险、不要为了掩护我们的行踪、不要和那些人走啊、——!!) 这时候,那自称“太宰治”的男孩, 开了口。 直面琴酒那浑身凛然如刀、能硬生生吓退一个成年人的杀气, 太宰治的嗓音连半点颤抖都没有。 他甚至还是含着笑意: “是很好的人哦。”太宰笑着说,“不是敌人想绑架我、反而是想救我呢。——在那之前不如反思一下怎么样?我可是一个人在车里一氧化碳中毒了呢。” 琴酒迅速反应过来, 恶狠狠地转头怒视自家小弟:“伏特加!” 伏特加顿时连冷汗都下来了! “对、对不起,大哥, ”他讷讷解释,“我没关汽车发动机、我以为…………” 他说不出话来了。 这身材魁梧而同样手染鲜血的黑衣组织成员, 沉默地在自家大哥同小少爷的面前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 小少爷。”伏特加真心实意地说,语气沉沉,浸满后怕。 “我会去主动领罚的。是我疏忽了。” “……”琴酒狠狠闭上眼睛, 又睁开。在太宰面前屈膝半跪下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少爷。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想吐吗?视野清晰吗?有人对你……”不知为何琴酒磨了磨牙才说完:“做了人工呼吸吗?” 哎呀。比起继续追踪“敌人”,先选择了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吗。 太宰便露出更加明显的笑容说,“不晕、不想吐、思路清晰、呼吸顺畅、没有人工呼吸。怎么样?放心了吗?” 琴酒没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啊? 残忍无情的杀手,向来选择杀错也不放过。 哪怕是小少爷口中“很好的人”, 他在经历了返回车内却遍寻不到太宰身影的剧烈情绪波动之后,也想宰了那个不长眼睛的混账家伙!! 这可是他们的小少爷!谁准你不经许可带走他的?! 哪怕是救人一命在先那也不行! 既然都救完了,为什么不让小少爷在车外安静休息?? 怎么还趁着他没回来直接把小少爷给带走了?!谁知道这是安的什么好心啊!!肯定是觊觎他们家小少爷没跑了! 琴酒暗自磨牙。 但终于亲眼见到这孩子完好无损,自方才就始终被冰冷火焰灼烧的脑袋、多少也冷却了一点。 银发绿瞳的男人想到那连续三声枪响,目光在太宰随意握着枪而垂在身侧的右手上一扫而过。 “你终于开枪了?”琴酒冷哼,顿时更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嗯。”太宰笑眯眯地说,“被我吓跑了哦。不远处就是警署,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琴酒冷笑,“下次别放空枪,直接杀了。敢对你出手,不管是谁都一样该死,知道了吗?” 太宰笑而不语。 琴酒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自家小少爷没办法。 “……走。”琴酒说着,伸出手、却顿了顿。 他从太宰的白西服肩头,捏下一根红棕色的头发。 一瞬间,男人的神色变了。 他墨绿的瞳色加深,残忍而嗜血的笑容浮现出来。 “——雪莉。”琴酒低声说。 (?!) (?!) 十步之外,侧耳倾听着三人对话、身体在过度紧张中都快要僵硬的两个孩子,险些要被吓死! 偏偏,为了他们、大着胆子同琴酒周旋、欺骗了黑衣人组织的男孩,对于灰原哀曾经的身份毫不知情。 他并不明白这个‘代号’的致命性,也不知道黑衣人组织曾为了杀死灰原哀,到底有多么疯狂,又有多么残忍,甚至不惜牺牲周围无辜人的性命。 (如果、如果因为她而导致这孩子的送命——!) 柯南差点没压住突然挣扎起来的灰原哀。 (冷静!!) 柯南用力按住灰原哀的肩膀,力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志。 (你听、——!) 不远处,男孩又开了口。 “‘雪莉’是谁?”太宰平静地问,“我们组织的高层成员?拥有‘代号’的同伴?那么、” 太宰的声线褪去了一直以来的笑意,显得冷淡起来。 “身为组织的一员,为什么不来向我觐见?” 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话时,太宰的命令是不容违背的。 就连琴酒,都按压住自己沸腾的杀意、低下了头。 他依旧半跪在太宰身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雪莉’是组织的叛徒,”琴酒低声回答,“已经确认死亡。” 男人将指尖的发丝随手丢掉,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等又一次呼吸过后,这无情的杀手恢复到往日的冷酷: “是我认错了。对不住,小少爷。” 而在他面前,面庞上消散了表情、冷淡注视着他的男孩,歪了歪头。 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提及了另一个名字。 “‘工藤’,”太宰问,“你杀过一个‘工藤’吗?” (!!) (!!) 这下轮到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浑身僵住! 他们还来不及为男孩逃过了必死问题而庆幸,就听见又一个要命的名字! (等会等会等会!) 柯南在心底大喊。 (你要是想知道、你来问我啊!!) (你别去问琴酒——) 他倒没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真名被那孩子知道……只要看看灰原哀惨白一片的面孔、柯南就全明白了。 他也没想着要责怪自己的同伴,相反,小侦探努力露出一个笑脸,冲灰原哀摇了摇头。 救人的紧急关头,连他自己都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想怒砸琴酒车窗户了。 灰原哀脱口而出他的真名,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再说了…… 这孩子已经如此努力地掩饰了他们的行踪,柯南愿意相信他,实在不觉得男孩会让一切付诸流水。 反过来想想,这岂不是窃听黑衣人组织情报的最好时机?! 否则很难解释这孩子为何偏偏要在他们面前问这个问题。 至少,已经确定灰原哀的曾经身份被组织确认死亡、她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组织、终于自由了! 柯南乐观地想着,打算听听琴酒到底要怎么评价一个被他从背后敲闷棍、灌A药的无辜的高中生名侦探。 万万没想到,琴酒对这名字半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琴酒冷冰冰地说,“被我杀死的人,我从来不记他们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 虽然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了,但是他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合着他这么久了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连太宰都:“……” 他也冷冰冰地说,“你这个工作态度不行。你们真的是认真用脑子在经营这个组织吗?等回去之后你上交报告给我看,琴酒。” 琴酒:“???” 可琴酒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是,我知道了。” 太宰盯了他两眼,终于放过了琴酒。 他把自己的小巧手//枪收拢,冲琴酒张开手臂。 “把枪收回去,也是时候该走了。” 这话说得没错。他们的对话哪怕再简短,也足够附近有人拨打报警电话、足够警署听见枪声之后紧急出警了。 “……”琴酒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枪收回。 他卸下武装。取而代之的,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男孩抱了起来。 琴酒不再回头,转身往小巷外面走。 伏特加戒备着四周,跟在两人身边。 “……下一个任务、……” “不要在这里说。”太宰打断他。 “……” “……” 等到彻底听不见任何声响,等到警部们匆匆赶来。 等到柯南摸着后脑勺,熟练地露出小孩子卖萌装可爱的表情。 嘻嘻哈哈笑着说“咦?什么?哪里有枪声?不会是我的玩具、——啊痛!!”好不容易把警部们糊弄过去,又因为“玩玩具导致别人误会报警”被大人们长篇大论地训斥了一顿。 这位真·高中生、假·小学生,过了好一会儿,才灰溜溜地从警署里头出来,头上顶着一个被敲出来的大包。 江户川柯南与提前结束问询、在一旁等他的灰原哀对上视线,脸上强撑着的笑脸顿时垮了。 “……你该不会和我想的一样。”柯南问。 但是这问题几乎用不着得到回答。 红棕色头发的女孩环抱着双臂,沉默地垂下眼睛。 “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多亏了那孩子替我们拼命掩护,才没让琴酒发现。否则今天我们没有一个能够活命,”柯南低声说。 “可是这一次,轮到我站在理智的那一方、劝你清醒一点了。” “你看。他身陷黑衣人组织大本营,从营救难度来看堪比登天;哪怕这孩子挂着一个‘小少爷’的身份,也险些中毒死掉——谁能保证伏特加是真的‘忘记’关掉汽车发动机呢?总之,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柯南一条一条数着。 “但是从方才的反应来看,他很聪明,能够利用好自己的身份、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琴酒的决定。哪怕在假扮所谓‘小少爷’的身份时,也有足够气场,几乎要让人相信他就是一个黑暗组织的首领人物了。” “他能自己好好活下去、——————算了!!这种话连我都不信!” 江户川柯南的劝说讲到一半,自己都撑不住了。 生性之中的正义与善良,不允许他坐视不管。 他恼火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可恶!!这个组织到底要做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灰原哀被小侦探憋屈的反应逗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的姐姐……” 灰原没有说完,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阵痛。 她勉强自己笑了一下。 “总之。我不会坐视另一个保护过我的人死去了。” 灰原伸出了拳头。 在那个掌心,静静躺着三个空弹壳。 这个是、趁着警部们赶来之前,两人从地上赶紧捡起来的。 “我查查看那孩子的子弹有没有什么线索,”灰原恢复了理智,轻声说,“你回去旅馆,别让一起出来玩的博士和孩子们担心。” 这里并不是两人熟悉的米花市,仅仅只是一次少年侦探团的外出旅行而已。 而今日的出行散步,更是帮阿笠博士买东西前的一时兴起罢了。 谁都没想到,居然、…… 江户川柯南也用双手拍了拍脸颊,把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琴酒带走男孩的挫败抹去。 “一起回去!”柯南说。 “总有一天,要把这孩子从黑衣人组织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第120章 28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是谁?” 琴酒哑声问。 短短两个字, 浸满了无尽的血腥气。 令人单单听着便宛如目视了活生生的地狱。 令人无法不从这两个字之中,想象到这男人对于敌人的森寒杀意。他必将不择手段抓住那个人、撕碎他、扯断他的四肢、给予那个人最为痛苦而漫长的死法…… 令躲藏在十步之遥的江户川柯南同灰原哀,一瞬间紧张得连血液都要凝固在血管里! 灰原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而柯南冷汗涔涔的、在绝境中疯狂思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怎样才能活下来?! 而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柯南还是忍不住惦记那个险些被毒杀的孩子。 他相信这孩子没有说谎话, 但是“真话”往往并不等同于“真相”。 万一这孩子被黑衣人组织欺骗了呢?! 万一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背后, 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阴谋正冲着丧失了全部记忆、“一无所有”的男孩伸出了魔爪呢?! 就算这些坏蛋们口称“小少爷”, 那也不意味着他们会真心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 柯南连半个字都不相信黑衣人组织! (别惹怒他!) 柯南在心中大喊。 (别惹怒他!别为了我们触怒琴酒!!) 他多半反应过来为什么男孩会选择在这时候开枪。 此时一边祈祷警署的警部们快些赶过来, 一边流着冷汗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些什么能起到作用的小工具、尝试自救。 (不要、千万不要——) 小侦探感到胃里像吞了铅块一样狠狠沉下去。 (不要冒险、不要为了掩护我们的行踪、不要和那些人走啊、——!!) 这时候,那自称“太宰治”的男孩,开了口。 直面琴酒那浑身凛然如刀、能硬生生吓退一个成年人的杀气, 太宰治的嗓音连半点颤抖都没有。 他甚至还是含着笑意: “是很好的人哦。”太宰笑着说, “不是敌人想绑架我、反而是想救我呢。——在那之前不如反思一下怎么样?我可是一个人在车里一氧化碳中毒了呢。” 琴酒迅速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转头怒视自家小弟:“伏特加!” 伏特加顿时连冷汗都下来了! “对、对不起, 大哥,”他讷讷解释, “我没关汽车发动机、我以为…………” 他说不出话来了。 这身材魁梧而同样手染鲜血的黑衣组织成员,沉默地在自家大哥同小少爷的面前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小少爷。”伏特加真心实意地说,语气沉沉,浸满后怕。 “我会去主动领罚的。是我疏忽了。” “……”琴酒狠狠闭上眼睛, 又睁开。在太宰面前屈膝半跪下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少爷。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想吐吗?视野清晰吗?有人对你……”不知为何琴酒磨了磨牙才说完:“做了人工呼吸吗?” 哎呀。比起继续追踪“敌人”,先选择了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吗。 太宰便露出更加明显的笑容说,“不晕、不想吐、思路清晰、呼吸顺畅、没有人工呼吸。怎么样?放心了吗?” 琴酒没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啊? 残忍无情的杀手,向来选择杀错也不放过。 哪怕是小少爷口中“很好的人”, 他在经历了返回车内却遍寻不到太宰身影的剧烈情绪波动之后,也想宰了那个不长眼睛的混账家伙!! 这可是他们的小少爷!谁准你不经许可带走他的?! 哪怕是救人一命在先那也不行! 既然都救完了,为什么不让小少爷在车外安静休息?? 怎么还趁着他没回来直接把小少爷给带走了?!谁知道这是安的什么好心啊!!肯定是觊觎他们家小少爷没跑了! 琴酒暗自磨牙。 但终于亲眼见到这孩子完好无损,自方才就始终被冰冷火焰灼烧的脑袋、多少也冷却了一点。 银发绿瞳的男人想到那连续三声枪响,目光在太宰随意握着枪而垂在身侧的右手上一扫而过。 “你终于开枪了?”琴酒冷哼,顿时更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嗯。”太宰笑眯眯地说,“被我吓跑了哦。不远处就是警署,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琴酒冷笑,“下次别放空枪,直接杀了。敢对你出手,不管是谁都一样该死,知道了吗?” 太宰笑而不语。 琴酒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自家小少爷没办法。 “……走。”琴酒说着,伸出手、却顿了顿。 他从太宰的白西服肩头,捏下一根红棕色的头发。 一瞬间,男人的神色变了。 他墨绿的瞳色加深,残忍而嗜血的笑容浮现出来。 “——雪莉。”琴酒低声说。 (?!) (?!) 十步之外,侧耳倾听着三人对话、身体在过度紧张中都快要僵硬的两个孩子,险些要被吓死! 偏偏,为了他们、大着胆子同琴酒周旋、欺骗了黑衣人组织的男孩,对于灰原哀曾经的身份毫不知情。 他并不明白这个‘代号’的致命性,也不知道黑衣人组织曾为了杀死灰原哀,到底有多么疯狂,又有多么残忍,甚至不惜牺牲周围无辜人的性命。 (如果、如果因为她而导致这孩子的送命——!) 柯南差点没压住突然挣扎起来的灰原哀。 (冷静!!) 柯南用力按住灰原哀的肩膀,力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志。 (你听、——!) 不远处,男孩又开了口。 “‘雪莉’是谁?”太宰平静地问,“我们组织的高层成员?拥有‘代号’的同伴?那么、” 太宰的声线褪去了一直以来的笑意,显得冷淡起来。 “身为组织的一员,为什么不来向我觐见?” 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话时,太宰的命令是不容违背的。 就连琴酒,都按压住自己沸腾的杀意、低下了头。 他依旧半跪在太宰身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雪莉’是组织的叛徒,”琴酒低声回答,“已经确认死亡。” 男人将指尖的发丝随手丢掉,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等又一次呼吸过后,这无情的杀手恢复到往日的冷酷: “是我认错了。对不住,小少爷。” 而在他面前,面庞上消散了表情、冷淡注视着他的男孩,歪了歪头。 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提及了另一个名字。 “‘工藤’,”太宰问,“你杀过一个‘工藤’吗?” (!!) (!!) 这下轮到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浑身僵住! 他们还来不及为男孩逃过了必死问题而庆幸,就听见又一个要命的名字! (等会等会等会!) 柯南在心底大喊。 (你要是想知道、你来问我啊!!) (你别去问琴酒——) 他倒没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真名被那孩子知道……只要看看灰原哀惨白一片的面孔、柯南就全明白了。 他也没想着要责怪自己的同伴,相反,小侦探努力露出一个笑脸,冲灰原哀摇了摇头。 救人的紧急关头,连他自己都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想怒砸琴酒车窗户了。 灰原哀脱口而出他的真名,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再说了…… 这孩子已经如此努力地掩饰了他们的行踪,柯南愿意相信他,实在不觉得男孩会让一切付诸流水。 反过来想想,这岂不是窃听黑衣人组织情报的最好时机?! 否则很难解释这孩子为何偏偏要在他们面前问这个问题。 至少,已经确定灰原哀的曾经身份被组织确认死亡、她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组织、终于自由了! 柯南乐观地想着,打算听听琴酒到底要怎么评价一个被他从背后敲闷棍、灌A药的无辜的高中生名侦探。 万万没想到,琴酒对这名字半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琴酒冷冰冰地说,“被我杀死的人,我从来不记他们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 虽然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了,但是他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合着他这么久了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连太宰都:“……” 他也冷冰冰地说,“你这个工作态度不行。你们真的是认真用脑子在经营这个组织吗?等回去之后你上交报告给我看,琴酒。” 琴酒:“???” 可琴酒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是,我知道了。” 太宰盯了他两眼,终于放过了琴酒。 他把自己的小巧手//枪收拢,冲琴酒张开手臂。 “把枪收回去,也是时候该走了。” 这话说得没错。他们的对话哪怕再简短,也足够附近有人拨打报警电话、足够警署听见枪声之后紧急出警了。 “……”琴酒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枪收回。 他卸下武装。取而代之的,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男孩抱了起来。 琴酒不再回头,转身往小巷外面走。 伏特加戒备着四周,跟在两人身边。 “……下一个任务、……” “不要在这里说。”太宰打断他。 “……” “……” 等到彻底听不见任何声响,等到警部们匆匆赶来。 等到柯南摸着后脑勺,熟练地露出小孩子卖萌装可爱的表情。 嘻嘻哈哈笑着说“咦?什么?哪里有枪声?不会是我的玩具、——啊痛!!”好不容易把警部们糊弄过去,又因为“玩玩具导致别人误会报警”被大人们长篇大论地训斥了一顿。 这位真·高中生、假·小学生,过了好一会儿,才灰溜溜地从警署里头出来,头上顶着一个被敲出来的大包。 江户川柯南与提前结束问询、在一旁等他的灰原哀对上视线,脸上强撑着的笑脸顿时垮了。 “……你该不会和我想的一样。”柯南问。 但是这问题几乎用不着得到回答。 红棕色头发的女孩环抱着双臂,沉默地垂下眼睛。 “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多亏了那孩子替我们拼命掩护,才没让琴酒发现。否则今天我们没有一个能够活命,”柯南低声说。 “可是这一次,轮到我站在理智的那一方、劝你清醒一点了。” “你看。他身陷黑衣人组织大本营,从营救难度来看堪比登天;哪怕这孩子挂着一个‘小少爷’的身份,也险些中毒死掉——谁能保证伏特加是真的‘忘记’关掉汽车发动机呢?总之,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柯南一条一条数着。 “但是从方才的反应来看,他很聪明,能够利用好自己的身份、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琴酒的决定。哪怕在假扮所谓‘小少爷’的身份时,也有足够气场,几乎要让人相信他就是一个黑暗组织的首领人物了。” “他能自己好好活下去、——————算了!!这种话连我都不信!” 江户川柯南的劝说讲到一半,自己都撑不住了。 生性之中的正义与善良,不允许他坐视不管。 他恼火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可恶!!这个组织到底要做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灰原哀被小侦探憋屈的反应逗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的姐姐……” 灰原没有说完,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阵痛。 她勉强自己笑了一下。 “总之。我不会坐视另一个保护过我的人死去了。” 灰原伸出了拳头。 在那个掌心,静静躺着三个空弹壳。 这个是、趁着警部们赶来之前,两人从地上赶紧捡起来的。 “我查查看那孩子的子弹有没有什么线索,”灰原恢复了理智,轻声说,“你回去旅馆,别让一起出来玩的博士和孩子们担心。” 这里并不是两人熟悉的米花市,仅仅只是一次少年侦探团的外出旅行而已。 而今日的出行散步,更是帮阿笠博士买东西前的一时兴起罢了。 谁都没想到,居然、…… 江户川柯南也用双手拍了拍脸颊,把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琴酒带走男孩的挫败抹去。 “一起回去!”柯南说。 “总有一天,要把这孩子从黑衣人组织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第121章 29 &amp;lt;ul class=&amp;quot;tent_ul&amp;quot;&amp;gt; 【弹幕: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我屏住呼吸到现在终于敢说话了呜哇!” “别说hhhh就算我们上帝视角知道不管是琴酒伏特加、还是柯南小哀,都没有人会伤害首领幼宰,但还是被那个紧张的氛围带进去了……” “对对对对!别说是快被吓晕过去的小哀和柯南了, 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呜呜呜。” “都怪琴酒那个恶人颜过于写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人时常还做噩梦了呜哇!” “吓死我了!!!!琴爷你杀气全开的气场有点可怕啊?!你不再是会嗲着嗓子(?!)柔柔弱弱(?!)喊‘小主人’、扎着人//妻高马尾做早饭喊小少爷起床的坏狗勾了——” 三次元弹幕互相挤挤挨挨蹭了一会儿, 回复了点血条。 终于冷静下来, 重新变成日常熟悉的哈哈怪。 “我可以笑了吗??我现在可以笑了吗???可以的话我先哈为敬!” “哈哈哈哈哈差点笑死我……柯南小哀你们主角组到底得出一个什么歪到太平洋的结论啊???” “拯救首领宰什么的, 要是真被你们拯救出来了,酒厂才要找你们拼命啊!!” “酒厂:我家小少爷呢?!辣么大一个小少爷呢?!?!这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又一次来偷家!!” “顺说我仔细顺了顺思路,首领宰可真是一句谎话都没说……不不,只有琴酒质问偷家贼跑哪去了的时候,宰宰回答说‘被吓跑’…………等等!再想想也不算撒谎来着, 我宰肯定是觉得这两人绝对会被吓跑的。” “哦对耶!除此之外,首领宰也开枪了、也说了自己身份是黑衣人组织的‘小少爷’了、还说了自己真名‘太宰治’, 还有什么来着?” “啊啊对了!还在主角组面前和琴酒伏特加正常对话、谴责伏特加之后默认他自己领罚、还命令人琴酒上交报告……嗯,还表现出对于组织‘代号’成员的熟悉了。” “总之不管怎么看都和人黑方很熟还能压琴酒伏特加一头吧hhhhhhh,结果主角组愣是得出需要营救首领宰宰这个结论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柯南: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滤镜糊上我双眼!!” “柯南:是被一个八岁孩子牺牲自己拯救了之后发自内心的愧疚与觉悟!!” “柯南:等着我!我这就来魔界讨伐魔王——” “可是魔王他刚刚才回家啊————!(振声)” 弹幕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又开始日常宰厨发言。 “其实也不怪柯南嘛,想想从柯南的角度,辣——么可怕的琴酒都追上门了, 差一点就全灭耶?然后, 自己从琴酒车里救出来的、又被绑架又被下毒的小孩子选择了殿后, 我宰肯定是故意等到这个距离的,开枪=报警嘛。” “再然后这孩子又挡住了琴酒, 拼命把人糊弄过去,没让琴酒搜查小巷~” “接着首领宰又空口套出‘雪莉’和‘工藤’的情报!!讲真我看原作的时候就想吐槽了,琴爷你光靠头发就能认出人家小哀是认真的吗hhhhh,还有那个‘杀死了就不记人名’的设定, 怪不得你一千多集了还被柯南暗搓搓对着干,也怪不得首领幼宰罚你写报告……在你顶头上司面前说全忘了你胆子还挺大嘛哈哈哈哈!” “啊再加上最后幼宰主动让抱、把琴酒伏特加一波带走了……啊加上一个‘主动牺牲’的滤镜,简直绝美白月光哈哈哈哈,完了我都被感动了!” “哈哈哈哈如果不是知道我宰万一黑泥起来黑方全加在一起简直都不够看,我也就信了(捂脸)。” 这句话说得有道理,弹幕们思索了一下,结论是: “所以失去记忆之后最本质的首领宰宰就是个好孩子!!!” “没错没错!绝不对小孩下手、不仅温柔居然还会默默体贴人感谢人、不动声色引导下连半个无辜死亡的人都没出现!我宰是什么天使啊!!!(振声)” “没错没错!!所以黑方红方团宠首领幼宰搞快点——!!” 至于vip弹幕、vip弹幕…… 江户川乱步:“…………还活着吗,太宰?” 惨遭宰厨发言疯狂洗脑三个世界,武侦宰:“……求求你别说了,乱步先生。” 他早就麻了。】 ……还好失忆状态下的首领宰,不知道别人滤镜下的宰厨洗脑包。 小小的孩子,懒洋洋坐在琴酒手臂上。 他好不容易被琴酒投喂得红润些许的脸颊,又因为这次中毒而褪尽血色,叫琴酒每每瞥见、便觉得心头一阵隐怒。 ——不由得又恶狠狠瞪了几眼伏特加。 伏特加老老实实低头挨训。 他已经真心实意承认了这位小少爷,自然不会推卸责任,亦已做好了领罚准备。 那辆保时捷暂且不能再开了。无色无味的一氧化碳可能尚未完全消散,虽然琴酒现在已经在小少爷面前戒了烟,但是万一遇见明火,则有极大可能会引起爆//炸。 这两人炸了别人这么多大楼,若是死在自己车里,岂不是要笑掉他人大牙? 伏特加打电话让组织下层人员来回收车辆,送去彻查与检修。 往常都是琴酒亲自过问这些事的。本次出行前也例行做了车辆检查,明明一切正常、任谁都没预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不过、照料小少爷要紧。琴酒带着人来到自己的另一处安全屋,亲自给太宰做了检查,确认了一切正常,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放心了?” 太宰坐在椅上,侧头问他。 琴酒倒了杯温水给男孩,自己拖了另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他没回答放心不放心的问题,毕竟怎么想都不可能放心吧?组织最重要的小少爷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中毒又是被人偷走了好吗! 琴酒心底的恼火与后怕半点都没有消散,甚至感觉这孩子、少看他一眼都有可能出事。 不如每时每刻盯着吧。 理由不是很充分吗? 那是他的小主人、他是这孩子的恶犬。这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跟在身后、紧紧跟随。 一眼不错,假作护卫。 在同首领太宰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奇妙的PTSD后遗症增加了! ……不觉得这个后遗症很眼熟吗………… 五条悟X2和刀剑男士们(与众多三次元弹幕)都有很多话要讲!! 可惜、可惜啊。 不管是哪个世界,首领太宰都习惯性端坐在权势与地位的顶端。 牢牢掌握着主控权,哪怕丧失记忆、身体缩小为幼童,都翻身化为主场的首领太宰,又是否察觉到了琴酒心态上的变化呢? 至少、此时此刻。 二人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现在可以说了。”太宰安静地命令道: “之前、在车上接到了‘那位先生’的电话吧?” 琴酒没说话,默认了。 太宰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琴酒。 “到了现在,‘那位先生’还是拒绝同我直接交谈吗?” 太宰思索着说。 “明明我可是继承人哦?” 琴酒依旧不说话。 不知是否接到了‘那位先生’直接下达的命令,连同接电话时也避开了所有人的顶尖杀手,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太宰静静看了他一眼,不知从这个反应里得到了什么答案、反而浅浅一笑。 “好。那么、下一份任务是什么?” 太宰问他。 这一回琴酒终于回答了。 他没有回避那个简直连他五脏肺腑都看透了般、安静而通透的目光,只低着嗓音说: “处理叛徒。” “叛徒、吗?” 太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过分明朗的声音表示赞同: “我好像也很讨厌叛徒呢!讨厌到会诅咒对方天天加班直到秃头的程度哦?” 在、在奇妙的地方发出了诅咒啊! 连琴酒都“……”卡壳了一下。 这个诅咒从某种程度上非常可怕是怎么回事?? 惯常一枪毙命、冷笑着杀死组织里“小老鼠”的琴酒,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实在是过于仁慈了。 但是、—— “这是,我和伏特加的任务。”琴酒哑声说,“任务地点是法国,对方躲藏得很好,恐怕需要潜伏起来寻找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要风餐露宿、昼夜颠倒……” 太宰歪着头看他。 “别找理由啦。没有人告诉你:一旦不符合平时表现的话多起来、便凸显出自己的心虚吗?”这个过于聪慧的孩子说。 在他的目光之下,一切秘密都无从遁形。 ——多么可悲。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与我无关。对吗?”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得到回复。 下一秒,太宰浮现出令人背脊发凉的莫测微笑,轻声下了结论: “‘那位先生’,就这么不愿意我离开日本吗?” “?!”琴酒惊了一下!“怎么会?先生他、——!” 他连话都没能说完。 在琴酒面前,小小的孩子竖起食指、抵在唇上。 “嘘”了一声,封禁了男人所有的言语。 “既然这样,下一个饲养我的、又是谁呢?”太宰跳到了下一个话题,浅笑着问。 这孩子表现得十足自然,仿佛并不认为更换一个日常相处的组织高层成员、有什么大不了的。 仿佛……这段时间或针锋相对、或同归于尽的相处,对他来说都半点不值一提似的。 “………………” 琴酒沉默着,垂下了墨绿的眼睛。 …… …… 另一个城市。 黑发蓝眼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他有点忙不过来,干脆把手机夹在左肩上、右手打开了随身记事本,又拔出笔帽。 “嗯,我听着呢……你再具体说说,”男人一边速写一边低声重复着。不经意间一个名字就顺口而出: “……zero。”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 “不可以哦。我已经暴露了。虽说、万幸之中我确实赌赢,那孩子没对琴酒透露半个字,当天的酒店也没有额外伤亡……”在那个身处组织之中总是压低而显得危险的声线里,浮现出男人如释重负般的微微笑意。 “但是,我已经切断同公安的一切联系,以后只能拜托你啦。” 哪怕这层卧底身份并没有被揭露出去,琴酒也不在他身后拔枪射杀他这只“小老鼠”、这隐藏在组织里的叛徒。 他也果断毁弃了自己的退路。 就算再怎么寄希望于小少爷身上也不行。 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需要保持最高的警惕——一切都是为了摧毁这个无恶不赦的罪恶组织。 电话那端的降谷零,温声对他同为公安、同为卧底、同为警校同伴的竹马笑起来,最后喊了一声苏格兰的真名: “hiro。” 苏格兰——诸伏景光——“hiro”,便也停顿了一下,带着点儿愧疚的笑起来。 “下次、绝对不会再忘了。”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可惜啊。刚刚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本应该再珍惜一点的。” 两个人在无言的氛围里沉默了一会儿,心知未来的形势只能更加危险而严峻、容不得红方的半点差错。 “那么,波本。” 苏格兰重新开了口,“你再多说一点吧、从伏特加那边探听到的情报。毕竟你是情报组的……我还想着要怎么好好照顾那孩子呢。” 他发自内心地说,“你赶紧忙完过来集合啊,下个任务不是需要我们三人组一起出发吗?至少我想着小少爷还挺喜欢你做的饭吧?” “是啊,”波本在电话那头冷笑起来,不知为何好像提起了什么了不得的斗志: “我做的饭,可比琴酒那男人随便水煮点什么螃蟹要好吃多了!!!” ……光听这个危险意味十足的声线,绝对想不到这句话的内容居然是厨艺比拼吧。 话说你是靠什么依据、单方面认定琴酒只会水煮螃蟹来着? 苏格兰有点无奈,在纸页上敲了敲笔尖。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小少爷喜欢吃螃蟹……这件事都听你说了好几次了、虽然厨艺比不过你,这种海鲜我还是会料理的。不过光吃这种凉性的食物可不行,营养要均衡才可以……”不知不觉苏格兰又念叨了一会儿,才说,“还有呢?难道那孩子就被琴酒的水煮螃蟹给勾走了?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了好一段时间?亏我还提心吊胆的。” 苏格兰准备好继续记笔记了: “快说。你打探到的‘攻略小少爷终极秘籍’到底是什么?” “………………” 不知为何波本无言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伏特加说,要想讨好小少爷、就要真心实意做他的狗。” “……” “……” 两个成年男性僵立了几分钟。 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那种“面面相觑”的氛围。 然后、 苏格兰小声的、用恍恍惚惚的声音问: “琴酒也是?” 波本:“嗯。琴酒也是。” 第122章 30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琴酒亲自把他家小少爷送到目的地。 银发绿瞳的男人还是那么一身黑风衣黑礼帽, 面色森冷、气势凌人。 光从外表上来看的话,同以往这么多年以来心狠手辣的杀手形象仿佛完全一致,半点变化都没有。 然而, 苏格兰一打开门就惊呆了。 “呃, ”苏格兰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 “呃……欢迎…………?” 语调不知为何犹豫极了。 “……”琴酒冷冰冰看了他一眼,低头望着身份尊贵、已得到乌鸦们承认的继承人。 一开口, 故意放和缓的嗓音, 把现场三人全刺激得一抖: “到了。小主人。” 琴酒狠下心来说。 “按照约定, 这段时间我不会通过任何方式来骚扰你,”琴酒说, “作为交换,直到下次见面为止、请务必保证自己完好无损、身心健康。——我知道你想做的话不管是什么都能做到, 对。” 停顿了一下,琴酒又补充道: “成交吗, 小少爷?” 听到这种发言, 这位小少爷只是心情更加阴郁地“哼”了一声。 太宰今天也穿着一身白西装, 领口的波洛领结上好端端系着一颗圆润而光泽的黑曜石。 ——看来,哪怕是琴酒,也没能成功让这孩子换上一身黑衣。 苏格兰也不知是否该为此而感到放松与欣慰。 那身绷带也没有丝毫变动,叫人看不出男孩身上有没有增添新的伤口。 此刻,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正相当不爽地眯起, 年幼的孩童仰起脸来,仿佛在琴酒毫不掩饰……或者说, 故意全部坦诚的关心面前,炸起了全身的毛一样。 ——抬腿,踹了琴酒一脚。 踹完之后他还不解气, 抬手就抓住琴酒长达小腿的白毛,逼迫人弯下腰来。 接着从衣兜里掏出油性黑笔,拔出笔帽、在琴酒那张已经被涂鸦了一片的脸上,又画了个狗头。 “快滚。” 太宰冷酷地说完,自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苏格兰的公寓。 苏格兰:“……” 琴酒:“……” 两个成年男人对视了一眼。琴酒杀气腾腾气场骇然,可苏格兰半点不怵,只盯着琴酒脸上用清水洗不掉的大小狗头、露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 “请?”苏格兰伸手,“把小少爷的行李交给我好了。” 他在人家伤口上毫不客气地撒了把盐: “我会好好照顾‘小主人’的。你放心出差做任务去。”最好再也别回来了。 琴酒冷哼了一声,面对这样的挑衅倒也什么都没说。 他把沉甸甸的行李箱交给苏格兰,冷着一张脸开始叮嘱: “小少爷作息不稳定,记得继续矫正。要是等我回来发现他还习惯熬夜不睡觉,浪费了我一直以来的心血,你们三个就死定了。”琴酒用最森寒的杀气说着最男妈妈的台词,“另外螃蟹不能多吃,小少爷胃口不佳需要再调养,还有,不能让他长时间一个人呆在室内。” 苏格兰保持着微笑同琴酒对视,实际内心剧烈波动。 (这就是‘狗’吗?) 苏格兰惊叹道。 (琴酒——这就是‘狗’吗————??) 幸好,琴酒还没沦落到真正舔狗的地步(真的吗)。 这男人身上的杀气与血腥味依然无比真实,说话起来依旧简短、笃定、谨慎小心、杀意凛然。 只要别听这个冷血杀手话语中的真实内容,什么问题都没有。 然而苏格兰已经无法再直视这张脸了。 在他感觉自己脸上的假笑都快要僵硬之前,琴酒终于嘱咐完了。 这个男人倒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刻意的依依不舍,转头就离开了。 过长的银发微微扬起,伴随着掀卷起的黒大衣衣角,显得尤其冷酷、不近人情。 在所有胆敢同黑衣人组织作对的人面前,一度成为受害者心中最深最可怖的恐惧。 琴酒顺着楼梯走出这栋公寓,来到楼下,拉开车门。 驾驶座上,刚结束惩罚不久的伏特加,闻声便转过头来看他。 从那个略微敞开的领口下,还能看见透血的绷带。 “小少爷……已经送走了吗?” 伏特加伤怀地说,吸了吸鼻子。 “……”琴酒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只是坐进副驾驶座,习惯性地伸手要摸烟盒。 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伸进怀里、却摸了个空,琴酒愣了愣,想起自己在那孩子面前从来都不抽烟。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静默了一下,才拉开车内抽屉取出崭新烟盒,又低下头去、用车内打火器点了烟。 寥寥白烟在车内上升,琴酒居然不太适应一般皱了皱眉。 “走。”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琴酒沉声命令道。 …… …… 另一边,太宰治开始观察起新任饲主的居住环境。 戴上滤镜,那就是一只初到陌生环境里、小心翼翼四处环顾、用肉垫四处拍拍碰碰的年幼小黑猫。 …………还好首领太宰不知道他本人的猫塑。 苏格兰的居住地并不像琴酒,一人购买了独栋公寓,最大限度保证了独处前提。 相反,苏格兰选择了住宅区的低层公寓做自己的安全屋。 一共四层,苏格兰住在顶层的家庭公寓。 面积不算大,但也足够一个大人加一个孩子的日常活动。 而除了他本人之外,这栋公寓楼里还居住着别的普通人。 身为黑衣人组织的一员,苏格兰看起来倒并不介怀融入进正常的社交活动之中。 这间安全屋看起来足够干净整洁。 玄关擦得片尘不染,提前摆放好了一双孩童尺寸的室内鞋。 ——看起来,自从接到了通知以后,苏格兰大概就在为了照顾‘小少爷’做准备。 室内是浅棕色木地板,墙壁雪白。 家具大多也是浅色调的,一眼望去触目温润,简直像苏格兰此人偶尔表现出来的保护色……假面具……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个人最真实的自我也说不定。 太宰换了鞋,谨慎看了一圈四周,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他一坐下来,就看见面前几案上放了一本《男子汉的家常菜》。 太宰沉默了一下,拿起来翻看。 他先把书竖起来看书脊,盯着那上面檀一雄的署名:“…………” 怎么。同为“无赖派”一员,这位文豪居然写了本菜谱吗。 第二眼,太宰看了看书封。 那上面显然是编辑部为了促进销量,写着“生而为人、我很会做菜。” 拒绝看“文豪太宰治”作品的男孩自己不知道这个梗,不过三次元弹幕笑疯了。 【弹幕: “等会?!我刚刚对着琴爷的脸笑到抽筋,先让我缓一口气啊——” “哈哈哈别提琴爷这两个字了!!我差点没笑抽过去!” “琴爷你是真宠——你真的很宠宰啊哈哈哈哈哈哈————” “满脸画着狗头,首领宰宰真有你的哈哈哈哈——” “酒厂一哥!不愧是你,酒厂一哥!!伏特加直呼好家伙!!” 三次元弹幕转头才笑完琴酒,又回过头来指着檀一雄的书封笑得头掉。 “哈哈哈哈哈编辑是什么鬼才!!!”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出版社的……麦田出版社?哈哈哈哈回头我也去买一本!” “别这么恶搞宰的名言嘛哈哈哈哈笑死!” 笑了一会儿之后,弹幕们达成了共识: “看起来确实做好了饲养幼宰的准备了嘛!” “加油!看好你哦!曾经由于过于黏人而被首领幼宰嫌弃逃走的番犬二号——” “曾经的恶犬已经进化成甩也甩不掉的舔狗(bushi)~” “不知道饲养小黑喵一段时间之后,曾经的番犬二号会变成什么呢~” 蠢蠢欲动!】 但是、不得不承认。 苏格兰提前准备好的功课的确有用。 首领幼宰确实被这本书吸引了注意力,不再管身后琴酒与苏格兰怎样交接、两人针锋相对完毕之后苏格兰又去忙碌了些什么,只安安静静看起了书。 “……” 等苏格兰提着行李箱走回室内,拉开给小孩专门腾出的衣柜、整理了一部分日常用品,把小少爷的房间收拾好了之后。 一走到客厅,就看见小孩埋头读书。 这段时间没见,琴酒本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叫人眼眶脱落的剧变,可时间却仿佛在太宰治身上凝固了似的。 年龄幼小的孩童看起来还是这么小小一团,玉雪可爱的。 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几乎要叫人只能看见他蓬松的发顶。 至少苏格兰一眼望过去,已经忍不住微笑起来了。 黑发蓝眼睛的男人并没有上来就去打扰人阅读,相反,他转身走向厨房。 片刻后,热水倾倒的声音伴随着水果与蜂蜜的清香,从开放式厨房溢散开来。 “喝点,不甜的。” 苏格兰端着茶杯与托盘出来,温和地说。 “蜂蜜柚子茶,你是喜欢的?小少爷。” “……”太宰没有说话,只抬起眼睛、用那个看透一切般的视线望了男人一眼。 停顿了一下,太宰接过白瓷茶杯、啜饮了一口饮品,为那个过于熟悉的口感沉默了。 太宰好像很想吐槽,又心累到懒得说话。 面对已经在他面前坐下、穿着宽松家居服而笑容温柔的男人,太宰忍了忍,努力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句: “这个口味很熟悉。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 太宰无声叹着气,拼命暗示: “你和波本……私下也很熟悉,对吗?” 面前男人仿佛接到了太宰的暗示,面上笑容不变、只微微加深了。 “对。做饭这种小事我偶尔还是会请教搭档的,”苏格兰释放出些许危险的气势说,“不用为这点小细节费心了,小少爷。” 太宰又扫了苏格兰一眼,干巴巴地说。 “哦。是吗。”太宰声音平板:“那就好。” 不久前才下定决心决不能掉马的苏格兰:“………………”:) 危!和太宰治生活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他自己更危!!! 可惜。每一天都宛如行走在钢丝线绳上的刺激日常,才刚刚开始。 第123章 31 【苏格兰——三次元弹幕都知道他的真实马甲是谁——诸伏景光。 身为降谷零的竹马, 两人从小认识、结为好友,互相之间是可以用“幼驯染”一词完美概括的亲密关系。 两人的童年各有阴影,比如说诸伏景光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被杀害之后患上的失语症、再比如降谷零童年时相当照顾他的女医生……后来成为他考上警校并最终加入黑暗组织进行卧底的原因之一。 如此种种, 暂不赘述。 总之, 在经过风见裕也一时疏忽下降谷零的掉马之后,三次元弹幕终于敢实锤红方还是红方、在波本那个冷酷恶意的表面下、依然是降谷零正义而不屈的灵魂。 ……好歹松了口气。 三次元弹幕:友军还是友军啊!太好了!否则柯学世界这个谜一样的时间线下我还以为是全员恶人的地狱模式呢噫呜呜噫—— 也正因为如此,连带着降谷零的幼驯染也掉了马甲。 三次元弹幕都知道诸伏景光本质上温柔又擅长照顾人, 因而放松下来, 打算嘻嘻哈哈地盯着看首领太宰什么时候揭穿人家假身份。 毕竟诸伏景光肯定比琴酒伏特加更懂得关照小孩子,本身红方还意图把首领幼宰拉到阳光下、至少不能被黑衣人组织拽到地狱里头去, 所以合理推论下来、之后肯定是easy模式啦! 不过也有三次元弹幕提出疑点: “啊啦……我依稀记得名侦探柯南的外传篇、警校组, 啊对了就是那个《警察学校篇》, 那里面好像提过降谷零年轻的时候是完全不会做饭的耶?” “嗯?是啊?我记得不是诸伏景光教他做饭的吗?” “…………啊这啊这, 我好像发现了华点……” “?!左边姐妹我也发现了!是不是之前苏格兰说他自己厨艺比不上波本来着???”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时间线……按理来说诸伏景光还活着没有牺牲、透子这时候也还不是结合了警校五人组所有人优点的完全体、没把自己活成五人组的模样, 做饭水准不应该这么牛逼的吧?!?!” 三次元弹幕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把这个谜团揉吧揉吧、当做柯学世界的时间线一样搓成了个毛线球,扔到了脑后。 弹幕打算忘掉自己的脑子,开开心心吃糖!隔着屏幕看红方战战兢兢捂住马甲还要好好养宰,多快乐啊!!! 然而, 或许在解谜方向三次元弹幕不行, 但是在磕糖的时候、所有人可都是显微镜女孩! 很快,弹幕就发现了不对: “……e这好像不是我脑补的红方养宰场面…………?” “?宰?你不开心吗我的宰?” “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和苏格兰住在一起怎么反而缺乏活力的样子呀?”】 连三次元弹幕都发现了, 苏格兰当然要更早察觉到这一点。 坦白来说,两个人的相处没有半点异常。 太宰治,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那本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自我修养。统领着一整个行走于黑夜之中的暴力犯罪组织、亲手操控着半个日本的权势, 那位端坐于漆黑王座之上的首领大人, 其所经历与掌握过的谈判, 早就要多少有多少。 或许在部分人的印象里,黑手党还是一个阴险狡诈、徒增血腥的领域,生活在其中的人估计各个都是杀手、赌徒与骗子,说出来的话语连半个字都不能够相信吧。 不过,在那个脆弱如肥皂泡沫的“书”的背面,太宰治已经登上了黑暗的最顶点。 不说是同为黑暗中人,就连同政府部门、同异能特务科的交易,也成了金字塔出口的秘密。” 由此可见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涵盖范围之广、与太宰治其人说话的分量之重。 因而太宰已习惯了交易。习惯了一字千钧。 习惯了……任何所得的背后、都有等价的代价或早或晚会被支付出去。 哪怕是在丧失了所有记忆、身体也化为幼童的现在。 太宰既然已经应允了琴酒的“交换条件”,在对面没有毁诺并因而承受他身为‘组织继承人’的怒火之前,太宰也不会先行毁约。 从表面看—— 太宰乖巧地保持了良好的作息。 嗯。勉强算是“良好”了。 被琴酒两败俱伤式强行矫正过之后,至少太宰放弃了主观意愿下的熬夜通宵。……至于睡不睡得着,那又是两码事。 至于第二天早上到底又要怎样强行爬起来,那就是新任饲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短短一天和平相处之后就要面对这个绝对要掉好感的选项,站在床边的苏格兰:“………………” 这房间一看就是家庭公寓中为孩童所准备的,又在苏格兰买下来作为安全屋之后、重新修整过了。 整体布置成令人心平气和的温馨色调,墙壁上贴着星空墙纸,高度合适的书架上摆满日本文豪的作品集,而距离地面有一定高度的窗台上摆放了几盆绿植。 至于书桌,则选择了不可能被孩子推动的沉重实木质地,摆放在距离窗户较远的另一边。 ……由此可见,之前黄昏之馆太宰治试图跳窗,多少也给苏格兰留下了心理阴影。 此时苏格兰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黑发蓝眼的男人将棉质长袖衫的袖口卷好,一手摁了摁自己的鼻梁,头疼起来。 “该起床了哦?小少爷?”苏格兰温声喊他,嗓音沉稳。 可是蜷缩在被褥中的团子不为所动。 ……不仅不为所动,还默默向床铺里侧平移了两厘米,表达出自己被床吸住、不能逃脱~ 苏格兰开始叹气,“不行哦?厚玉子烧难道要放凉了才吃吗?” 被褥团子根本不理他。 苏格兰痛苦地站了半分钟。 他——包括威士忌组合的另外两人,在黄昏之馆时并不是完全没照顾过这孩子。 可先不说当时还有一众侍从等着听小少爷指挥,生活中一应事务包括衣食住行、早有这些下层成员抢着去跑腿。 光是唤起服务……那时候压根不睡觉的太宰治,也没给过他们这个机会啊。 苏格兰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属于要么根本不睡、要么一睡不醒的类型。 但是琴酒叮嘱得没错: 为了强行矫正这种不健康的作息时间,不能让小孩任性下去。 苏格兰规定了时间:“只能再睡五分钟,知道了吗?” 被褥团子一动不动。 苏格兰:“…………”不祥的预感。 果然五分钟之后是又一个五分钟、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不行了。苏格兰痛苦地意识到: 太宰治根本不吃纯粹温柔款的人设啊?! 到最后苏格兰是强行把小孩从被子里拎出来的。 眼见着穿长款睡衣的孩子在他怀里扑腾一下、抬眼投出标志着“好感度下降”的冷飕飕视线,苏格兰的心也跟着凉了。 之后的日常,简直乏善可陈。 用餐就是正常的用餐。 日式传统早餐?可以。 玉子烧能吃,煎鲑鱼也能吃。 芝士饭团能吃,荞麦面也能吃。 但是吃饭的时候太宰简直神情寡淡,放下餐具的动作永远比苏格兰还要快。 哪怕再诱哄着多吃两口、成功塞进肚子里去的,也是寥寥。 那,换种菜系呢? 法国菜?英国菜? 传统菜系不喜欢的话,往往被小孩子青睐的美式快餐呢? ……都不行。 除了会对螃蟹表现出积极情绪之外,太宰无论吃什么都显得兴致缺缺。 至于平时的日常生活—— 处理黑暗组织的任务? 远程指挥暗杀、绑架、欺诈等等脏活? 学习黑手党内部的血腥规则? 字里行间浸满了血污的地下情报? 这本该是‘组织继承人’的日常。 可是不知为何,似乎是上一次太宰远程指挥的任务过于成功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自从更换了负责照顾继承人的组织高层成员之后,并没有相应的要求从‘那位先生’下达到太宰这里。 ——取而代之。 苏格兰拦截下几个目标地在他所处城市的脏活。 那是、指派给“太宰治”,要求他亲自见血的命令。 “……”公安厅的卧底、性格善良而温柔的男人,沉默了一下。 身形修长的男人站了起来,换上一身黑衣,背起自己的贝斯包。 “我出去一下哦。” 和平时垃圾回收日下楼丢东西时的语调没有什么不同,苏格兰温声说。 窝在布艺沙发上、抱着双腿看书的男孩,闻言扫过来一眼。 面容隽秀可爱的孩子,表情淡漠。 连眸光也沁凉,只抬眼望了望苏格兰,便微微皱起了眉。 “没有必要。” 太宰淡淡地说。 这句话堪称没头没尾的,苏格兰却听懂了。 男人弯起他蓝色的眼睛,不知为何有点开心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冲淡了他身上压抑的血气。 “我不会出事的。你在关心我吧?很高兴哦。” 苏格兰笑着说,打了个直球。 男人说完,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安全屋。 …… …… 当天,晚一些的时候。 苏格兰收起来复枪,快速而无声地、重新将枪械拆分,放回贝斯盒。 他压低帽檐,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温和又无害的笑容,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大学生,顺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楼下,他与响着警铃的车辆擦肩而过。 站在花园里散了散身上的血腥味之后,苏格兰拨通了波本的电话。 “怎么了?”他的幼驯染、他的同伴、他的挚友,正在另一个城市给组织干脏活。说出第一个词的时候波本还有点心不在焉,但是很快调整了注意力、关切道: “一切顺利吗?那孩子没出什么问题吧?” 波本这问题实在有理有据,毕竟每晚上疯狂信息轰炸他询问儿童心理学的也是他这位挚友。 不过这一次,苏格兰听到这个问题反而笑了起来: “没出事、没出事,”苏格兰笑着说,“倒不如说——他果然是个好孩子吧?” 波本:“……” 波本:“…………我也学过别的心理学。来和我好好聊聊吧,苏格兰。” 波本:到底是谁攻略谁???发生了什么???苏格兰你怎么回事??? 第124章 32 苏格兰直到挂断了电话、往回走的时候, 心情依然不错。 哪怕他的发小在耳边絮絮叨叨耳提面命了一堆需要警醒的内容、并且试图拉他去做抗压心理测试,苏格兰也并不为对方怀疑自己的心理健康程度而恼火。 他维持着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情。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替组织污脏了双手。 而是因为从一片污泥里护住了一个孩子。 就算那孩子无所谓身处地狱。就算他自己为此罪孽缠身,那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毕竟。身为“苏格兰”, 他早已…… 男人低头笑了笑, 自嘲般弯了弯嘴角。 他已经回到了公寓楼下,检查了一下邮件。 和较为频繁保持联络的波本不同,莱伊那个男人,身为组织里备受瞩目与重视的成员, 目前所处方位苏格兰并不知晓。 他只依靠不同情报,猜测莱伊或许已经做完上一个任务、不日将与他们集合。 到了那时, 真正交托给威士忌三人组合的任务、才会正式开始。 苏格兰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将其放在胸口衣袋里。 从他的心底,泛起冰冷的戒备。 莱伊, 是连他与波本都看不透的男人。 出手冷酷,任务成功率一流。 杀意果决、心狠手辣。 波本甚至打听到, 组织高层有一段时间曾将莱伊与琴酒的任务成功率并称。然而最后却没让这二人组成搭档,反而与他们成为了新的威士忌组合。 在组织之中,波本与莱伊相互竞争、氛围险恶。 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基本上是波本夹枪带棍、说话带刺, 而莱伊表面上看起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偶尔毒舌起来能把波本气得火冒三丈。 ……如果可以的话, 苏格兰希望三人组集合的时间越晚越好。 至少、要等他再刷高一点‘小少爷’的好感度吧? 至少, 不要让那些罪无可恕的罪犯们、伤害到一个孩子吧? 苏格兰在门口静立了一下,确认自己身上血气已经全部散掉了、才推门往家里走。 男人一边走一边露出温和的微笑: “小少爷,我刚刚顺路给你买了甜点回来哦……?” 这句话没能说完,含着问号被苏格兰一并吞咽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摒弃了全部亲和的神情,苏格兰沉着嗓子问。 那孩子却仅仅只是安静地瞥了他一眼。 男孩没有像不久前窝在沙发里看书, 他换了个地方,坐在餐桌边。 在他面前,摆放着苏格兰收拢在自己卧室内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没有问题。苏格兰自己心里清楚。 在得知要同太宰治一同生活的第一时间,他就将所有同卧底工作有关的情报、连同自己曾经亲人好友的讯息全部保密转移,销毁了原本的通讯装置。 目前摆放在安全屋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是新的。 苏格兰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电脑被太宰治贸然使用。 而是、—— “那么。听好了。” 太宰右手在键盘上打字,快速浏览着什么页面,而用左手握着电话: “不需要让我再次重复了吧?” 男孩的语调十足冷漠,连这几天一同生活时、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倦怠感都消失不见。 唯独只剩下能够将敌人血液也冻僵的冷酷。 “再将额外的任务丢过来,就自己去领罚。懂了吗?这一次的话,可不是仅仅伤筋动骨的那种小伤就可以让我消气哦。”太宰轻柔地说,“如果那个大脑实在不能理解同我相处时的规则,就自己去打听一下琴酒和伏特加都由于冒犯到我、各自领取了什么刑罚。” 在一片死寂的室内,能够听见电话那端、负责这个城市的组织成员,语无伦次一叠声的求饶。 听见那样悲戚的告饶,太宰却完全不为所动。 他只极短促地轻笑一声: “威士忌三人组合不是你有资格能动的。如有异议、让你背后的人亲自来找我。——听明白了吧。” 太宰挂断电话,随手将它扔出去。 苏格兰反应迅速地一探手臂抓住了它,同时通过屏幕上尚未消失的电话号码判断了它的持有人。 “……你、直接打给了这个城市的组织成员……?” 苏格兰不敢置信般问道。 “那有什么难的?”太宰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 在那个不算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当地黑市不详而暗沉的图标。 最顶端,令人眼熟的乌鸦正盘踞于其上。 “就算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允许有人借着我的名头指使别人。” 一丝冷笑从孩子苍白的面庞上掠过,太宰几乎要被逗乐了: “简直好笑。”他讥讽道,“‘继承人’难道是我想当的?” “可是,我只要顶着这个名号一天、这个组织就应当是我的所有物,而不是反过来,叫我被乌鸦们指手画脚。”太宰噙着冰冷的笑意,鸢瞳几乎要把苏格兰给钉在原地: “我说,‘没有必要’。” “这句话的意思——” “你现在明白了吗?” 这一眼叫苏格兰明白:太宰治并不是身怀寓居黑暗的天赋,而是在那之上。 年龄小小的孩童,他才是掌控黑暗的操纵者。 恐怕从苏格兰接到任务开始,就从那只言片语中捕捉到这个任务的真正针对对象—— 并不是小少爷太宰治,而是要试探他苏格兰。 这一刻苏格兰想笑,他居然被一个八岁的男孩保护了。 这一刻苏格兰想发火,想揪住那孩子的衣领大喊: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宁愿出门做任务、为什么要违背我的良心、为什么替这个肮脏的组织去杀人?! 这一刻苏格兰本应当为这孩子天生般属于黑手党的、恶魔般的聪慧、本能般操纵人心的伶俐,因此而感到战栗。埋在身体最深处身为公安的本能,应该叫他激起警惕心、时刻准备着在事态不可控制之前杀死这孩子…… 这一刻、 苏格兰勉强笑了一下。 “……别这样,”苏格兰走到太宰面前,蹲下来。 那双蓝眼睛抬起来,浮现出温和的痛苦。 这一刻苏格兰放弃了伪装,把自己的本质揭露出来。 撕扯开在黑暗之中混迹污脏的钝痛,显露出他真正的心境。 苏格兰同他的发小一样,愿意赌一赌。 “离我们远一点。别关心我。别再往黑暗里沉得更深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格兰温声说。 “去另一边吧。你这个年龄应该去上学、在公园里自由自在的玩耍、和朋友们说说笑笑抱怨发脾气,而不是在这里一个人看书。” 黑发蓝眼睛的男人微微笑着。 “我有一个证人……” ‘证人保护计划’。 他被迫停止了话语。 端坐在苏格兰面前,过分聪慧的孩子,果然并没有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 可是他也并没有笑意,隽秀可爱的面庞上冷冷淡淡。 只伸出食指,隔着不足几厘米的距离、按压在男人唇前。 苏格兰不由自主就闭上了嘴。 “住口。再说下去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原谅你了。” 不知为何太宰心情糟糕起来,冷冰冰地说。 “我不会去的。那种东西对我没有吸引力。” 明明还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太宰却宛如早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本质一般,语调冰冷: “也别再想着要把我拉扯进正常人的生活里了。我不是什么、那种人…………”太宰浮现出讥讽的哂笑,轻声说。 “我可是,坏孩子哦?” 孩子说着,露出浅笑。 “虽然对于丧失记忆的我来说,无论是选择哪边都没有所谓。可是事实应当不是这样的吧?” 太宰聪明到没有办法欺骗他自己。 “既然我能够如此熟练地掌控这样一个黑暗组织,那么在丧失记忆之前、我也肯定不是什么好孩子呢。” 太宰安安静静地说: “那么。我肯定是没有,‘成为救人的一方’——那样做的理由吧。” “……”苏格兰低下了头。 男人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下去。 这时候太宰反而继续说起了话。 明明平日里连多一个字都懒得同苏格兰沟通的,这孩子在这种时候居然话多了起来。 “你在哭吗?”太宰取笑道,“同理心过强可不行呢。你有做定期抗压心理测试吗?” 苏格兰叹了口气,握住男孩的手,在额头上贴了一下。 “不要在这种地方打趣我啊,”苏格兰低声说,“搞得我好像是公安派来卧底的狗一样。” 太宰便因此笑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好试一试那个口咬台阶踢碎下颌再开三枪的叛徒处刑方式好啦。” 苏格兰吐槽他:“不要用这么明朗的话语说出可怕台词啊,小少爷。” 寥寥几句,将两个人之间心领神会的话题一笔带过了。 可是,苏格兰还没有松开太宰的手。 他蹲着,蹲在小小的孩子面前。 自下而上,用那双温和而悲哀的蓝眼睛,祈求般望向了太宰。 “我……不可以吗?我们都、不行吗?” 苏格兰安静地恳求道。 “那个、‘走向救人的一方’、‘生活在阳光之下’的理由。连我们都做不到吗?” “……”太宰望了望那双真心实意在乎着一个孩子的眼睛,温柔地笑起来。 “不行哦。谁都不行呢。” 丧失了记忆的首领太宰说。 “如果不是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话,我恐怕会心甘情愿玩弄着黑暗、金钱与权势吧。” “嗯。是你们最厌恶的那种人哦?” “……怎么会呢,不会的。”苏格兰否定了太宰的断言,“那、换种方式。” “哪怕在黑暗之中行走,我们也会牵住你的手。” “千万不要走得太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苏格兰轻声说。 “这个约定,可以答应我吗?” 太宰听到这句过于温柔的约定,便微微笑了起来。 w ,请牢记:, 第125章 33 &amp;lt;img class=&amp;quot;tent_cover&amp;quot; src=&amp;quot;//static.jjwxet/images/transparent.png&amp;quot; alt=&amp;quot;&amp;quot;&amp;gt; &amp;lt;ul class=&amp;quot;tent_ul&amp;quot;&amp;gt; 之后几天, 苏格兰同太宰治都不再提起那天的对话。 有些隐痛不露声色,不显身形。 状似无色无味,一旦不小心触及、 ——便痛彻心扉。 可是, 偏有人怀揣着苦痛、充作蜜糖。 “……不如尝尝这个怎么样?” 苏格兰温声询问。 黑发蓝眼的男人端了个托盘。 白瓷盘上装着形状别致的蛋糕,外层是加入蜂蜜调味的薄壳脆饼,内里是绵软的栗子馅。 搭配上栗甘露煮,可谓风味独具。 “我的家乡长野县可是以栗子有名的呢,”苏格兰有点开心地说,“虽说从小就被东京的亲戚收养了……没想到试着还原了一下还是把糕点做出来了。还挺厉害的呢、我。” 自从太宰电话警告了不安分的乌鸦们之后,额外的任务就取消了。——本来, 也不该派遣拥有‘代号’的高层组织成员出动来着。 那只是使人心生不悦的试探。 而这个男人闲下来之后,干脆费尽脑汁开始好好饲养小孩、争取在任务正式开始之前把孩子投喂得健康一点。 本来嘛,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就是应该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玩耍胡闹吗? 哪里需要思考什么黑手党组织的事情? 依旧窝在沙发里的小孩抬起眼睛、望了望他。 沉默了一下之后, 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该对我有点警惕心?”太宰用几乎要丧失言语般的无力感说, “透露的情报也太多了吧?我可是拼命闭上眼睛堵上耳朵才能够不去思考的。稍微体谅一下我的辛苦、不好吗?” “……”苏格兰眨了眨眼睛, “我还是不要去询问‘我到底透露了什么’吧。” 他温和地笑着, 走到太宰对面沙发上坐下,把托盘放在几案上。 “那种事情先不管。总之来尝尝我的得意之作吧!”苏格兰催促道, “不要这么狠心、叫我的心血硬生生白费吧?小少爷?” ……等等等等!不要把要命的部分放在旁边不管啊!! 连太宰都无语了一下,“……可恶。对小孩耍赖的大人, 最差劲了!” 被这么孩子气地抱怨着,苏格兰反而露出更加开朗的笑容。 ——他本就是一个年轻而开朗的年轻人。 相处这么几天,苏格兰终于把握到和太宰治共处时的关键点: 这孩子看不上眼温柔无害的人设, 却对他人的关心很没辙。 (……挺可爱的) 苏格兰在心里想。 (连那份不乐意接受别人关心的别扭感也很可爱啊!) 他也差不多理解、为什么伏特加会说“心甘情愿做小少爷的狗”,以及为什么把人送来的时候、琴酒满脸画着形状奇妙(但是戴上滤镜去看则显得非常可爱)的狗头了。 如果能打破这孩子寡淡冷漠的表面、让他露出自己柔软内里的话,稍许“牺牲”又不算什么。 再说了又没有伤筋动骨,对于连枪伤都能咬着牙自己挖子弹的男人来说, 没有什么负担。 ……顶多是自尊受了点损失。 苏格兰笑眯眯地,故意逗小孩玩:“汪汪~” 太宰:“?!” 太宰:“??!??” 男孩一瞬间炸起了毛,几乎可以说是戒备满分地眯起眼睛盯着人看: “——你有病吧!” 最开始那副平淡寡言、不感兴趣的神情,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前几天带着些叫人心口刺痛的自嘲、讥讽自己是“坏孩子”的苦涩感,也退散了。 现在这孩子满腹狐疑、几乎要往后藏到沙发背面去的神情,看着可爱极了。 苏格兰愉快地戴上滤镜。 【弹幕: “呜呜是糖!” “糖啊——!” “珍贵的糖!!!” 痛哭流涕! 没办法QAQ,前几天的刀子实在太狠,可以说是乱杀一气,几乎没有弹幕从刀林剑雨(?)中间幸存下来。 本来三次元弹幕要么是自己捂着小心脏、从手指缝里胆战心惊看过if线的,就算没看过,也从各个渠道听(吞)过(了)剧(刀)情(子)。 在那样的前提下,本该对永恒的武器库男人有所预期的……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失忆状态下的首领宰发言给破防了。 “我简直死到不能再死……” “刀死我了!!就没有一个结局是完全的happy ending吗?!可恶啊!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活在阳光下面不行吗呜呜呜呜呜!” “我、我还能说什么?!为什么所有平行世界里的这两个人都不能同时存活啊???只有if线是活下来好好写小说的织田作也太虐了吧!!” “为了那个最终的好结局拼尽一切的首领宰也太虐了——!” “你不是坏孩子啊我的宰!!” “完了完了看起来死小世界根本就没人能拉得住宰了……我爆哭!” “是啊!多亏了琴爷之前确认过,我宰身上还剩最后一根蜘蛛丝……可是我怎么觉得首领幼宰现在处于一个‘活下来能告别很好’、‘万一被看不见的死神给杀死也不错’的状态?!?!” “呃啊左边姐妹又捅我一刀?!” 三次元弹幕哭完了之后,终于等到苏格兰主动“汪汪~”逗小孩玩的这一幕,这才破涕为笑。 “虽然对不起被泥塑成大型犬的红方和黑方,但是!!” “——对!!就是这样!!再来点啊!摩多摩多!” “毕竟宰是会被直球暴击的胆小鬼(?)人设!冲啊!不要怕小黑猫冷脸,冲上去把人舔得趴下来翻肚皮你就赢了————!!” “快上啊番犬二号!!快吸引宰宰的全部注意力!孩子还这么小,别往黑泥里面泡了噫呜呜噫——” 总结: “快把狗厂(???)全部牵过来——!” 武侦宰无声惨叫: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狗厂一员……不是!! 番犬一号……也不是!! 咳咳!波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来说,切断了同公安联系的退路、目前只用干一份工的波本,此时应当比之前更加清闲才对。 无奈他身为情报组成员,又贯彻着“神秘主义者”的噱头,日常表现出来的轻松生活态度只是冰山一角。 为了摸清楚组织表面下暗藏的黑暗,需要他私下探查的情报、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忙起来简直天昏地暗,有一阵子根本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和某位历史上长期熬夜最后秃头——不是!!最后神经衰弱了的——某位坂口姓文豪,仿佛颇有共同语言。 但是,就算波本忙到连睡觉都忘掉,也不会忘记自己正身处另一个城市的幼驯染。 他还、满警惕的。 不不不,并不是警惕“太宰治”本人。 波本是亲自目睹过黄昏之馆刑讯事件的人,更别提豪赌了自酒店暗杀事件。 自那之后他无论怎样等都没等到琴酒处理叛徒的那颗冷冰冰子弹,自身又负责情报,自然知道自己赌赢了,无论是他的卧底身份、还是其他相关人员如风见裕也,都仍然安全、隐蔽、仍可作为暗中探查并阻挠黑衣人组织的力量。 也因此确认太宰治那个孩子—— 他还没有彻底沉进黑暗里头去。 他还存留着最后一朵荧光。 如果说失忆状态下最能够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 那么、波本愿意相信: 就算表现出再怎样叫人战栗的黑手党天赋、就算再怎么娴熟而自然地操纵着罪恶与血污。 就算口头上再怎么嫌恶…… 太宰治,明明还有救。 因此波本警惕的并不是太宰本身。 而是………… 和那个孩子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奇妙的犬化(?)倾向。 想到这里,波本忍不住头疼地“嘶”了一声,用手指抓着金发向后梳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再说一遍,他波本可是情报组的!!! 伏特加那个仿佛不过脑子的宣言也就算了——虽然并没有侮辱伏特加的意思—— 琴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简直人设崩塌! 据说机场镜头还捕捉到某个银发男人脸上涂满掉san值的图腾(?)走来走去! 波本一瞬间简直不知道该吐槽哪个比较好。 要不是苏格兰私下吐槽过,他都不知道那个画出来的邪神是狗头哦?!——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能把“可爱”这个词说出口的!摸摸你的良心啊苏格兰——! 而且就算是油性水笔,琴酒你就不能先买瓶卸妆水吗!还是说你就这么喜欢小少爷给你画的狗头吗!! 波本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槽多无口。 ……这个男人还很恶劣,和大洋彼岸的贝尔摩德分享了这一刻的快乐,嘲笑了琴酒伏特加非要做人小少爷的狗是不是过于敬业。 但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波本根本没有预料到苏格兰的反应好吗!!! 怎么回事!波本在心底无声大喊。怎么回事!! 苏格兰你明明最开始还很头痛要怎么养小孩,每天晚上发信息轰炸我的! 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变成了炫耀发言?!?! 这中间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万集剧情??? 为什么你突然觉得会贴窃听器、果断扒掉我马甲、前阵子才搞定了组织一桩大生意的小少爷“很可爱”的? 为什么你突然就不担心要怎么让这孩子乖乖吃饭睡觉了?! 不要和琴酒伏特加有共鸣啊!苏格兰——! 波本在心底为自己的发小疯狂纠结,终于在自己忙完手上任务之后,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拯救走上不归路的幼驯染。 为此他特意带了个伴手礼…… 波本站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慎重极了,伸手整理好自己的漆黑翻领上衣,又左右拍拍衣袖,还确认了自己全身上下整洁、干净、妥帖。 又弯下腰去—— 这才露出一个属于“波本”的微笑。 金发黑皮的男人敲了敲门。 很快,确认了来人的苏格兰打开门,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容正在成型—— “嗨,苏格兰!” 波本抢先说,把手里的‘伴手礼’往前一递: “我给小少爷带了个玩伴~” 白色的、毛茸茸的。 可爱的、憨态可掬的。 摇着尾巴的、小狗哈罗:“汪汪~!” ……不知为何,苏格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126章 34 【弹幕: “?!我就不问为什么柯南外传《零的日常》里才被透子养的狗勾安室哈罗会出现在这里了——” “反正是柯学时间线!!我不管了!我没有脑袋, 可可爱爱!!” “啊啊啊啊我哪里还有脑容量去思考这种量子力学时间问题???我只要吸幼宰就好了——” “呜呜哇哇典型炸毛反应绷带小黑猫可爱到让我直接昏厥!!!!!” 大声尖叫! 磕到上头~】 房间内的两个男人也有点上头…………不是!等等!不是那种上头!! 波本心态简直崩了。他木着脸蹲了下去,用手掌轻轻摁住小狗哈罗的背脊、不让他撒欢一样往前冲。 前几分钟还算是整洁干净的客厅,现在已经化为一片狼藉。 宛如大战现场。 宛如遭了劫匪。 宛如什么胆大包天的小黑人手持机关//枪冲进门内当着两个卧底乌鸦的面闭上眼睛一通扫射…… 总之。 几案翻倒了,被小少爷赏脸般吃了一小半的栗子糕点砸在地面上, 惨兮兮地一点点凉透了。 玻璃杯在地板上砸成碎片。 沙发上的坐垫扔得到处都是, 不知怎么回事还撕开了棉麻外套、软软的棉絮漫天飞舞。 ……如果不是它们黏着栗子汤汁变成叫人抓狂的脏兮兮不明物, (不需要收拾房间的人)倒也可以违背良心夸一声有意思、宛如回到修学旅行枕头大战什么的。 遭殃的还有面朝下摔倒的电视机、扉页上踩了几个梅花爪印的文豪作品(坂口安吾的)、被疯狂迁怒的揣摩错上意雷区蹦迪的番犬一号、与救主不利没能将危险源头拦截在门口的番犬二号…… 以及、 “他不会再扑上来乱舔了, ”苏格兰苦哈哈地笑着,仰着脸往上看、同时张开双臂: “所以。从上面下来好吗,小少爷?那里并不安全。” 这男人的形容也狼狈极了。飞得满天都是的棉絮黏了几片在他黑发上, 苏格兰本人还半点都不知情, 仍然满面挂着笑, 倒显得这笑容有些犯傻。 在片刻前的猫狗大战中,苏格兰扑过去千钧一发间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电视机柜台, 险些被同时摔下来的电视机砸在头上。 ……要是黑衣人组织因为这种非战斗原因而减员的话,估计琴酒要被气死、敌人们则会笑掉脑袋。 至于黑衣人组织的下任继承人、理应在残忍血腥地下世界逐渐崭露头角的‘小少爷’、理所当然般残酷无情的魔王aka黑夜的掌权者? 此时此刻,正满心戒备地抱着双腿坐在柜顶。 那是客厅里放置小盆绿植与摆件的置物柜, 和这间家庭式安全屋一样, 木质、浅色、质朴又温暖, 正如苏格兰本人一样使人安心。 也如同他本人一样狼狈…………别说是绿植啊花盆啊,连水晶小摆件也全在地上砸碎了。 “我不要。”太宰绷着声线说, “我才不要下去!” 这孩子说话时难得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若能回想起来的话,大概正如当时车后座上面对“恶犬琴酒”时、如出一辙的心理波动。 然而、这一次的波动,居然还能够更加强烈。 太宰慎重地在距离置物柜边缘有一定距离的前提下抬眼往下望,鸢瞳里浮现出叫人难以想象会出现在这孩子身上的憋闷: “你先把那只狗抱走!” 太宰无限委屈地嚷嚷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孩甚至幼稚地鼓起脸颊。 ——由于方才的激烈运动让那向来苍白的面庞上沾染了些许粉色,这个神情非但没有他本人意想中的凶狠、反而更加可爱了。 “……”苏格兰不得不握拳在唇前咳嗽了一声, 才忍回去一个必将会遭到小少爷惩罚的微笑。他努力绷着脸、回头看了眼心如死灰的幼驯染,又再一次转回来安慰呆在高处不敢下来的小孩: “放心、放心啦,小少爷。这一次他真的不敢舔你了。” 顿了一秒之后,从开门那一刻起微妙有了些漂移的童年友情,多少还是唤回了苏格兰的良心、让他试图替波本挽尊: “波本也能保证这一点的。——对、波本?” “啊,对,是的!”波本被这一声喊得回过了神,赶紧一连声担保道:“没错,哈罗很乖的,放心!” 波本也挺狼狈的。那张帅脸上不知为何蹭到一块栗子甜点上的馅料与蜂蜜,而一边裤腿则按满了小狗爪印。 更不用说心理上的挫伤了…… 真是奇了怪了。波本在心里痛苦思索。明明他前阵子领养了哈罗之后、小狗一直都很乖的啊!! 雪白一团的小型柴犬,洗干净之后别提有多么亲近人又听话了。 该怎么吃饭、走路、停步、趴下、坐好等等等等,之类的训练也由他亲自给哈罗上完课了呀! 哪怕是之前带着哈罗外出跑步锻炼的时候,就算遇见别人、就算遇见其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哈罗也没有兴奋到扑上去就摇着尾巴想舔舔的程度好吗! 波本更没能猜到太宰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以至于他们两个身经百战的卧底乌鸦都手忙脚乱的差点没法收场。 ……那恐怕是波本还不知道另一个次元里对于首领宰宰的猫塑。 也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猫狗效应(?)。 波本疯狂头脑风暴也想不到答案,就暂且把这个问题搁置在旁边。 他只是陷入无限的懊悔中: 最开始……自己是怎么想到要把哈罗带过来的来着…………? 哦对啊!波本恍然大悟:不就是因为小少爷周围人的犬化(?)现象严重、为了拯救苏格兰、所以他才带来一只真正的小狗…… 这孩子不是应该喜欢狗的、吗?? 把下巴压在膝盖上的太宰仗着地理优势,一眼看透了波本那个大不敬的心理活动,愈发炸起了毛: “我不喜欢!!” 男孩恼火地大声喊,“早说过了、我才不喜欢!” “我明明最讨厌狗了——!!!” 字字泣血。 无尽委屈。 太宰快被这群脑回路对不上的下属气死了! 【弹幕笑死!! “哈哈哈哈哈名台词、名台词!” “哈哈哈哈首领幼宰:走开,你们这些可恶的狗!” “哈哈哈哈哈哈我怀疑再过一段时间之后这台词就会变成——首领幼宰:走开!你们这些可恶的舔狗!!!” “坐等一个全员狗厂化(?)!!” 至于另一边的vip弹幕…… 中原中也冷笑着开始翻旧账:“哦?那这么说的话,想当年你和我打赌说谁输了谁就要像狗一样听从赢家的一个命令,难不成是你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嗯?太宰?” 从那个语调中,就能想象这位黑手党重力使阴沉沉笑着、掰动手指、杀气腾腾的模样了。 太宰才不怕中也的这个反应呢。虽然懒得发弹幕,但也由于回忆起年少时期的场景,因而浮现出一个会被中原中也形容为“阴险狡诈”的冷笑。 而这一次,连武装侦探社的唯一一位名侦探也没来帮他。 江户川乱步笑话那个怕狗的小孩:“哼哼~真是个幼稚的小鬼呢,笨蛋太宰!” 名侦探大概又一次双手叉在腰上、得意洋洋地扬起头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武侦宰:…………乱步先生,你反而在得意些什么啊。 至于沢田纲吉,则由于回忆起他自己被邻居家吉娃娃追得爬到电线杆上、爬到树上、爬到屋顶上、爬到衣架上(?!)……最后往往下不来的悲惨结局,不由得感同身受、悲从中来:QAQ 而已经被众人手动屏蔽了好久的五条悟…… 这人心理活动还蛮复杂的。 五条悟(嫉妒):“区区一只……不对三只……不对,五只狗!!!!!” 五条悟(斯哈):“哦呼!小小软软气到炸毛的太宰老师!太可爱了叭——!!” 五条悟(妄想):“哼哼,太宰老师既然不是犬派,那就是猫派的对?!讨厌狗的话就把他们全部扔掉嘛,难道我的皮毛不够光鲜亮丽吗!!撸撸我不好吗!太宰老师~咪呜~~”(心) ……为什么在一众弹幕里唯独你一枝独秀? 请你好好反思一下可以吗,五条猫。】 再说一遍,幸好首领幼宰目前丧失了记忆,不知道有弹幕。 虽说就算回想起来了,这个早已深刻了解过自己世界真相与本质的男人、也不会在乎这一点就是了。 总之,在波本摁住小狗哈罗的前提下,苏格兰无比耐心地劝了好一会儿、才把小孩给哄下来。 ……怎么感觉像是从树上摘下炸毛哈气的年幼小猫似的。 不知为何苏格兰心底也浮现出这样形象又生动的画面,不由得摇摇头、把这个对于下任黑暗组织继承人过于大不敬的画面甩掉了。 而有史以来头一次,这孩子主动亲近了他。 用一只手揪住苏格兰的衣领,自己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而那平时淡漠无波澜的鸢瞳、则紧紧盯着地板上被波本控制住不能乱跑的小狗。 没有哪一刻,太宰治比此时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了。 苏格兰看着看着,便不由得微笑起来。 “?”太宰敏锐地发现了,转过脸狐疑地盯着他,气势满满地逼问:“你在笑话我吗?胆子真大啊,苏格兰。” 于是黑发蓝眼的男人,笑容便更大了一些。 “哪里哪里、怎么敢呢,我尊贵的小少爷,”苏格兰温声哄他,语调比曾经黄昏之馆里初见时早不知道柔软了多少:“不喜欢狗的话,我们去另一边的厨房?我想想,家里的水果还能给你榨杯果汁,你说呢?” 这男人说是这么说,其实已经抱着小孩准备离开这一片狼藉了。 “……我不想吃东西,”太宰不甚满意地咕哝了一声,但是也没有过于抗拒。 停顿了一下,他回避开一旦对上视线、就无比兴奋使劲摇尾巴的小狗哈罗,用手指指生无可恋的波本:“那、这个呢?” 苏格兰同时望过去一眼,无比温柔地回答:“那就拜托波本留在这边打扫房间。” 波本:“?” 波本:“?????” 等等?苏格兰?你真的是我温柔善良公平正义的幼驯染吗—— 你就这么把糟蹋成一地狼藉的房间塞给我了?!你自己倒开开心心抱着好不容易主动亲近人的小少爷去喝果汁?? 你的良心去哪了,苏格兰??? ……可能在开门遇到行业内恶性竞争的那一刻就丢掉了。 而太宰思考了一下,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同时再次叮嘱:“千万不要把手放开!” 太宰声色俱厉地说,“你要是敢放开那只狗、你就完了!死定了!知道吗,波本!!” 听到这种死亡预警,波本仰头看看小小一只男孩、又低头看看小小一只狗勾,木着脸,“哦”了一声。 ……………………怎么回事。 头一次听到这种死亡预警。 居然、好像、还有点可爱啊。 第127章 35 当天晚上。 夜黑风高、夜深人静、夜……夜深不见五指也看不见某个黑皮的人影………… 不不不并没有黑到那个程度! 至少那头浅色金发还是很明显的!!!(x) 总之在估计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时候, 两个大人悄咪咪凑在一起、暗地里接头。 讨论的话题必然很严肃,比如说沟通近日重要的情报、琢磨黑衣人组织最终的目标,以及……如何采用加密方式, 将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情报, 传递回警视厅公安部。 无论如何考量, 这些都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行为。 哪怕黑衣人组织的小少爷就在隔壁, 而这两个拥有‘代号’的高层成员中还一个直接掉马、另一个达成了彼此心里有数但保持沉默、不揭穿马甲的欲掉不掉成就。 ……那也不是消极怠工的理由。 黑暗组织总是要连根拔除的,不管他们所处在何种危险境地,这都是波本与苏格兰——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在心底对着警徽所发下的誓言。 这是苏格兰的房间。 同样整洁、干净、井井有条,木质书桌上摆放着一摞《太宰治文集》, 旁边储物架上搁置着一叠消遣时看的影片如《人间失格:太宰治和三个女人们》, 松软床铺上还摆了几个文豪太宰治周边。 片刻前, 波本一脚踏进来就沉默了:“………………” 现在多少将情报交流得差不多之后, 借着桌上台灯, 波本又一次打量了一眼自己幼驯染的房间。 忍了忍, 他才发出从喉咙里挤出来般无力的声音: “……你、准备工作, 还做得蛮到位的吗。” 波本伸手揉了揉自己浅金色的额发, 满脸都是槽多无口的表情。 “嗯?哦,你说那些啊,”苏格兰把刚刚用密语交流的纸张收拢,毫不犹豫地从隐蔽处拖出碎纸机、全部放进去销毁, 一边抽出空来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自己发小意有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那当然了。之前不还是你说的吗?‘既然同样名讳那么至少会有相同点’——什么的。” 黑发蓝眼的男人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沉思: “怎么说呢……毕竟还是有用的。比如说你在饮食上发现的螃蟹、还有刚抵达黄昏之馆的时候……” 剩下的话语苏格兰没有说出来,但是这两人同时想到太宰治全无留手、果决狠辣到令人背后发寒的自杀,便沉默地叹了口气。 “至于别的嘛,创作小说的冲动倒仿佛没有、阅读小说的兴趣小少爷倒是一直都很足, ”苏格兰思索着,一转眼看见置物架上那部颇受业内好评的电影,嘴角抽了抽:“受女人欢迎什么的还看不出来……倒不如说,若是有人敢对这么小的男孩下手的话、——” 波本没忍住,捂着额头提醒他:“冷静一下啊!杀意溢出来了!!” 这个人真的没救了!!!亏他还把自家哈罗带过来试图代餐……不是!试图帮苏格兰讨好小少爷啊!! 苏格兰瞥了他一眼,拖了把椅子转回来坐下。 “你又是怎么回事?”苏格兰问。 “正好正事已经谈完了,我们来聊聊。” 常年共处,这两人无论是谁有了变化、都无法瞒过另一个的眼睛。 “明明在黄昏之馆时是你先对那孩子伸出手的?怎么现在反而有点儿退缩回去了?”苏格兰微微皱起眉,蓝眼睛认真凝视着好友。 “——这不像你的风格。” “啊、是啊。” 波本没做隐瞒,只苦涩地笑了笑。 “想把这个孩子带到另一边、不要沉溺在黑暗中、至少不能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个念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波本环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 “只是、该怎么说呢。应该说琴酒的变化吓到我了,”波本承认了。“让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妥协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的确我很喜欢这孩子没错,但是我们身处这个泥沼里、无论如何该有的警惕心都不能缺少。如果你没办法狠下心来,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波本说着便将身体向前探去、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凝聚着强烈的意志力: “我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苏格兰,你一定要小心,我很担心——、————” 这句话没能说完,被打断了。 “嘘……”苏格兰说着,将食指竖起催促波本噤声:“外面有动静。” 男人动作快速而无声地打开电脑、调控出客厅的监控装置,又迅速将室内一切痕迹还原。 还眼疾手快把波本来房间时作为掩护的那本《御伽草纸》塞回他手里。 忙完这一切之后,苏格兰才转过脸、困惑地问他幼驯染:“怎么?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 客厅里灯光早熄灭了。 为安全考虑,虽作为居民区内的安全屋、还没到全屋配置防弹玻璃的程度。 但是,为了防止从室外进行的狙击,无论何处的窗帘都是遮光的。 一旦全部拉上,连半点身处都市的霓虹灯火、都无法透入室内。 辛苦了半天之后,乱糟糟一片的客厅终于勉强恢复了原状。 碎片全被扫走,地板重新擦干净了。 倒落的摆设被扶起来,棉絮则全部清理到另一个垃圾袋里、等待下一个垃圾回收日。 深夜的客厅,并没有人。 唯独—— “沙沙、” 未穿拖鞋、只穿白袜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沙发边,闭眼小憩的哈喽“刷”的支起了耳朵! “沙沙、” “沙沙、” “沙沙……” 衷心护家的小型犬咧开嘴、露出拥有优秀咬合力的尖牙。 伏低了身体,从喉咙深处发出警戒的凶戾:“汪!汪汪!汪嗷~~”(心) ……? “啪”的一声,灯开了。 神秘来客低下头来,看着冲自己拼命摇尾巴、吐出舌头嗷呜嗷呜的雪白柴犬:“…………” “还好睡前让波本把狗链拴上了,否则你岂不是又要扑上来舔我?”太宰哼了哼说。 光线明亮的客厅内,终于清晰到足以看见来者。 毫无疑问是太宰治。 穿着长袖长裤的纯白睡衣,只穿着白袜站在木地板上。 左眼脖颈与手腕各处依旧绑着绷带,而从那个凌乱程度来看,倒像是睡了一半意外惊醒。 ——可若是同那无比清醒理智的鸢瞳对上视线,便又叫人忍不住去想: 啊呀。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真正沉睡过呢? 而这时,半夜不睡觉的小孩站在客厅里,不远处就是被狗链拴在沙发上、努力亲近男孩而不得、只好拼命用肢体语言表达出自己兴奋的小狗。 太宰面无表情,用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扫了眼小狗哈罗。 “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是‘敬畏’。” 太宰冷冰冰地说。 说完,他从开放式厨房里找出哈罗的食碗。 又吭哧吭哧从餐桌边拖过椅子,站在上面,翻找出特意放在橱柜高处的狗粮。 太宰懒得把餐椅再费力推回去,任凭橱柜开着、也不去处理自己的犯罪现场。 小小一个孩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拽着一大袋狗粮,另一只手抱着食碗走回客厅。 哈罗一眼看见自己平时爱吃的狗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汪~~!汪汪!” 黑发鸢瞳的男孩不紧不慢,把食碗放下来,又晃了晃狗粮袋、撕开一个口子。 那食碗不远不近,正是狗链绷直也还差一步才能够到的地方。 哈罗很聪明,猜到男孩要给自己好吃的,已经急切地想冲上前去。 可惜不知为何狗链就是拴着他、不让他自由行动。哈罗着急得在原地乱转,又用后肢使劲扒拉了两下链条无果,只好用湿润热切的豆豆眼盯着男孩:“呜……汪嗷!” 太宰瞥了它一眼:“怎么,这么想吃吗?” 说完之后,太宰依言用双手环抱住狗粮袋、将狗粮刷啦啦倒满一大碗。 哈罗眼睛都亮了!尾巴甩得像风车! “好吃吗?”太宰歪着头问。 距离狗粮一步之遥的哈罗:“汪汪汪汪汪汪!!” “想吃吗?”太宰轻柔地问。 哈罗疯狂点头、口水湿哒哒往下滴:“汪汪汪汪汪汪!!” “那你看我吃。” 太宰治冷酷无情地说。 这孩子才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要知道他可是黑暗世界的掌权人,说到做到、一字千钧。 话音刚落,太宰就伸手从食碗里抓了一把狗粮、全无半点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口水狂流一地的哈罗:“汪、汪……汪呜…………?” 生平第一次被人类狗口夺食,哈罗傻了。 尾巴也不摇了、耳朵也不竖了。 一双亮晶晶的豆豆眼丧失了神采! 太宰满意了。 他一边努力嚼着狗粮,一边含含糊糊地训斥道:“懂了吗?这就是你冲撞我的惩罚!” 这位可怕的黑暗世界掌权人冷声说,从被狗粮塞满的腮帮里挤出声音: “从今之后,第一、不准碰我,第二、不准舔我,第三、不准冲我摇尾巴,——你记住了吗?” 哈罗:“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狗勾发出了可怜的悲鸣,流着口水呜呜咽咽。 面前明明很可爱的人类幼崽,却做着恶魔一样的可怕行为! 哈罗快哭了! 用狗勾的行为来打败狗勾,这是什么叫狗恐惧的刑罚?! 简直是狗生失格! *** 房间里盯着监控的两个成年大人。 波本:“……” 苏格兰:“……”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苏格兰用手掌捂住额头,冷静了一下。 然后他用手肘戳了戳自己的幼驯染,用着比方才交流情报时更严肃的声线问: “怎么样?是很可爱?” 波本恍恍惚惚: “……嗯、嗯…………是啊……” 被小狗勾气到怒吃狗粮,这是什么过分可爱的报复行为?! 你是黑衣人组织的下任继承人!!!那些枪支啊刀刃啊狠厉见血的报复方式,就没能刻进你的DNA吗??! 苏格兰在旁边接着为自家小少爷说好话:“所以说这孩子本质很好。戒备没有错、但是没必要对他时刻警惕?” 波本恍恍惚惚: “……嗯、嗯…………好像是没必要……”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噌”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去! “等等!!!”波本大喊,“至少不要吃狗粮啊!!!” 第128章 36 【弹幕狂欢!! “awsl!!” “安吾睡了!” “安吾出来走程序!” “安吾反复仰卧起坐!!” 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捧脸尖叫直接刷屏!! 旁观的vip众人:“。” 中原中也简直无力吐槽:“这又关眼镜教授什么事啊?!” 他在意识空间里头疼地用指节揉揉眉心, 简直被弹幕吵到眼睛。 停顿了一下,他心情复杂地望了望屏幕里那个丧失记忆、又变回小孩的首领太宰,终究还是没出口笑话这个另一个世界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取而代之, 他把炮火对准自己世界里的孽缘, 语调里满是讥讽: “我或许不是人, 但你是真的狗。太宰。” 中原中也跟着弹幕也学废了,此时熟练地套用句式讽刺道。 可惜太宰治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不会在乎脸皮厚度呢!他又不是没做过当着狗的面吃掉一整袋狗粮的事!! 此时便冷冷哼了哼,也懒得回应中原中也这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嘲笑,只冲着屏幕里那只讨厌的狗:“略略略~~~”吐舌头! 怎么样!!!怕了!不敢了!尾巴都不摇了呢!今晚终于学会什么叫做“敬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人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话说宰科生物们到底是有多讨厌狗啊…… 连沢田纲吉都感到了敬畏, 一个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瑟瑟发抖:这、这就是真正的黑手党首领吗! 为了惩罚小狗、连狗粮都敢吃! 简直太可怕了!! 至于保持了诡异沉默的五条悟:“…………………………” 年幼的太宰老师过于可爱!人类最强咒术师被击沉了——!! 此时非常痛恨为何自己不能打破次元冲进去把脸埋在小黑猫肚皮里使劲吸——! ……这是什么新型求死方式吗, 你想要咒术界被毁灭吗,你是咒灵派来的卧底吗,快住手啊, 五条君。 另一边,江户川乱步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儿之后,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弹幕该有的反应,不由得大声叹了口气:“哎哎……一群笨蛋啦。”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盯着屏幕,语意不明地抱怨了两句: “不要光顾着笑、忘掉隐藏在快乐影子下面的真相啊。” 武侦宰看见自己同僚的发言,便也收回了自己的鬼脸。 “是啊。”他望了望屏幕里的波本与苏格兰, 盯着这个二人挚友组合,意味不明地附和道: “……是啊。” 武侦宰轻声说。】 或许波本察觉到了什么, 或许在那个反常的戒备背后、是无法言说出口的某种担忧。 而在即将脱口而出却又被打断之后,波本暂且将这份忧虑埋藏在了心底。 他没再试图拆散这个家。 ……转头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个家。 太宰:“?” 太宰:“???” 半夜欺负人家狗被当场逮住的时候, 太宰完全没有被惊吓到。 难道还会有人看不见客厅角落里那个如此明显的监视器吗? (苏格兰:???谢谢有被侮辱到?有这么明显吗?!) 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只胆大包天、不知进退的小型柴犬,已经学会了“畏惧”。 此时傻呆呆地张着嘴巴流口水,豆豆眼里满是懵逼。 歪着头, 尾巴也失落地垂下,显然怕极了。 和白天狂吠着冲上来把人一顿好舔的热情兴奋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狗。 太宰治很满意,于是在波本冲过来、把他一把举高不让人再吃狗粮的时候,他也没有抗拒。 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年幼的小孩晃了晃腿,回过头去、无辜地眨了眨眼:“?” 被小少爷百年难得一遇的恶意卖萌煞到,更别说、这孩子小小的手心里还攥着把狗粮。 暴击叠加暴击,波本差点也被击沉了! “……”意志坚定的公安厅卧底深吸一口气:“狗粮干不干?我给你倒杯温水?” ………………完了完了!公安厅也彻底完了!! 显然太宰也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变化,狐疑地眯起眼睛: “我不要。” 太宰冷淡地拒绝他。 “你放我下去,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按照黄昏之馆的经验来看,波本对他的关心是有界限的。 这个男人怀抱着清醒的理智、胆敢不择手段的决心,为了最终的目的,宁肯自己手染鲜血、牺牲良多。 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只要太宰明确表达出抗拒了,波本应当是不会冒着惹怒“黑暗组织小少爷”的风险、也要关心他的身心健康的。 可是、 可是—— “不行。睡觉前先去刷牙,”波本不厌其烦地叮嘱说,“就算是狗粮,那也算进食了。小少爷,难道你想要长大之后长出虫牙吗?牙疼可是很痛的哦?” 太宰用一种言语不能的视线看了看波本,又扭头望着靠在门框上冲他们温和微笑的苏格兰:“……” 可怕的年幼大魔王彻底无语了。 “你们这些大人都有什么毛病啊。” 太宰干巴巴地吐槽道。 ……在那之前,不如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被动debuff怎么样,蛊王首领太宰治? *** 到了第二天之后,波本的“病情”也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早上按惯例还是苏格兰来叫小少爷起床的,这没什么问题。 早餐交给波本做了,这也没什么问题。 依旧是这两人惯吃的日式早餐。 精心摆放在托盘上,每样菜式都特意搭配了色调合适的餐具。 白盘里放着山药鱿鱼饼,刚刚煎熟盛出来,金黄诱人。 小一点的格纹木碟里则摆放着香草煎蛋与小块玉子豆腐。 另外有青花纹路的瓷碗里盛着米饭,上满洒满了白芝麻。 透明玻璃碗中则是新鲜的时蔬沙拉,里面拌着开胃的沙拉醋。 更不用说佐餐的味增汤,除此之外还有饭后的焙茶茶冻。 满满当当,摆齐了一整个餐盘。 拿起漆木筷却无从下嘴的太宰:“……” 这个大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就连苏格兰都忍不住笑:“早餐准备得也太充分了?” 他说着毫不见外地直接上手捏了块煎豆腐放进嘴里,品味着点了点头: “嗯嗯、真不错……充分体现出豆腐的清香,可谓是行家了呢。” 苏格兰赶在自家发小扭头瞪他之前在餐桌边坐下来、拿起自己的筷子。 “说起来——你从什么时候起做饭这么厉害的来着?” 苏格兰边笑边问。 同时这男人还毫不留情地揭人老底、转头冲太宰笑着说:“别看波本这样,以前可是根本不会做饭的呢。” “……”波本背对着他们,语调听起来也带着笑意: “是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呢……?” 停顿了一下、再次转回来的时候,波本面上露出同往常半点无异的笑容:“好啦,小少爷尝尝看!”金发黑皮的男人自信满满,“我的得意之作,绝对不会输给琴酒!!!” 这个人居然还蛮记仇的…… 话说不要在这方面斗志昂扬啊! 太宰用无话可说的视线望了望波本、又低头看看满满的托盘。 “不行,不能挑食哦!” 波本抢在男孩发话之前插嘴说道,“不吃饱怎么能长高呢?小少爷未来难道不想长到一米八以上吗?” 太宰受不了了,冷冰冰地瞪着他:“你正常一点。” 从那个冷酷的视线里传递出的,无疑是具有压迫力的命令感。 换做从前,波本早应该选择避重就轻,用三言两语间的话术转移了话题,既表现出自己对于“组织继承人”的看重、也在不惹怒太宰的前提下由他心意撤走餐食。 可是今天,不知道波本吃错了什么药、竟敢忤逆小少爷的命令,厚着脸皮灿然微笑着: “我哪里有什么不正常?”波本爽朗笑着说道,“关心小少爷、不正是我们的责任嘛?怎么,难道说小少爷有什么忌口?” 身为正义的红方一员,波本同苏格兰本质相同,都拥有善良、温柔、擅长照料他人等等属性。 而作为黑暗组织中的情报部重要成员,当然也可以用心机深沉、气势可怖、腹黑危险等等词语来形容这个男人。 此时此刻的波本,便仿佛根本听不懂太宰话语内的潜台词一般,为了哄小孩多吃两口早餐、无所不用其极。 他一手解开围裙,另一手理了理自己的金发,垂下眼四处找了找—— 啊,找到了。 将身体怯怯藏在橱柜后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暗中观察的,分明是昨晚上刚遭到可爱人类幼崽一记沉重打击的小狗哈罗。 看那犹豫不前的肢体动作,哈罗明明还是十分想亲近小孩的。 却着实学会了“敬畏”,抖抖抖不敢再冲上去舔舔了。 在哈罗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汪呜?” 那是他靠谱又沉稳的成年主人,弯腰伸手把小狗熟练地抱了起来。 哈罗靠在波本怀里,疑惑地一歪头:“汪?” 在小狗头顶,波本满脸笑容地跟着一歪头:“汪?好好吃饭?” ……? 这男人在恶意卖什么萌啊?!?! 更何况早说过了小少爷很讨厌狗的,不要被昨晚的吃狗粮可爱滤镜蒙蔽了双眼,拼命往反向好感冲刺啊——、————!! 首领太宰:“……” 他默默把筷子放下来。 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离家出走。 第129章 37 ——离家出走。 对于首领太宰来说, 需要几步? 第一步、等到夜幕降临。 并不是说白日离开的难度就因此加倍。 而是……考虑到采用‘那个’方式的话,白天被人看见而报警的概率毫无疑问提升了。 再说了。夜晚才是黑手党的时间? 首领太宰对组织里动不动就要炸大楼的夸张操作嗤之以鼻,十分看不上眼: 动静搞得这么大, 到底是黑手党还是恐怖//组织? …………那是因为太宰还没见过琴酒带着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 坐在鱼鹰上轰炸东京塔的英姿。 如果再亲眼目睹了鱼鹰一通扫射之后,对着自家组织成员重拳出击、对着神奇小学生人体描边的精准度之后,真不知太宰会露出什么表情。 更别提最后那个被小学生一足球踢爆鱼鹰的happy ending结局了。* 算了, 现在并不是吐槽黑暗组织神奇操作的时候。 换个角度来看,就算搞出这么具有破坏性的大动静、各国政府也始终拿这个犯罪暴力集团没有办法。这岂不是从另一个方面表现出组织自身实力的深不可测? 话题转回来。离家出走的第二步、则应当是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必需品。 按理来说, 应当是现金、不会被追踪并冻结的银行卡、必要的身份证件,甚至还有应急食品、药物、伪装用的衣物等等。 既然是“离家出走”又不是“主动寻死”,为了存活下来的必需品, 理所当然应该准备好? 太宰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他没有开灯, 唯独遮光窗帘尽数拉开了, 故意让皎然月光掺在都市霓虹灯里照映进屋内。 事先检查过,他自己的卧房里没有安装监视器, 不必在意那两个表现出过度恳切与诚挚关心、以至于让太宰无法忍受的成年人。 小小的孩子还是一身长款睡衣, 巧妙遮掩住了自己遍身绷带。 他也没去更换外出常穿的白西装,更没有从哪里拽出个小包裹、给自己装点行囊。 太宰转完一圈之后, 空着双手, 停留在书柜前。 苍白而没什么血色的手指, 顺着整齐排列好的书脊一个个滑过。 男孩最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无赖派作品精选, 自己弯起一个平静而满足的笑容。 他收回手, 后退一步。 决定离开, 太宰没有留恋。 生而孑然,离去时也该悄无声息才对。 太宰什么都不愿带走。 那么。第三步、 自然是准备离家出走的工具。 这一步对于太宰来说反而是简单的。 不过跳个窗户、又有何难? 苏格兰选择的安全屋在顶楼——四楼。本来在居民区也不算是一个过分夸张的高度。 现在若想顺利降落,只不过需要少许准备罢了。 太宰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刀具——这孩子毕竟有自杀前科——因此没法进行合适的裁剪。 但是这也难不倒他。 太宰从床上把床单拽下来, 又在衣橱里找出备用的几条床单,选择合适的角度,精准找到布料脆弱之处,直接把床单撕成一条条。 接着是互相缠绕,加大彼此之间的摩擦力与承受重量的上限。 伸手用力拽了拽布条之后,男孩满意地扬了扬眉。 他从床上跳了下去,蹲下来,把布条的一端拴在实木书桌上。 ——感谢苏格兰防止自家小少爷跳窗的未雨绸缪,提前选了个如此之重、叫太宰没办法靠自己力量推动的桌子。 可哪怕是他,恐怕也无法想象到太宰治居然反过来利用了这一点。 男孩浅浅笑了一下,把布条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太宰后退两步蓄力。 助跑、起跳。 左脚踩在墙壁上借力。 抬高双臂、用力一勾。 成功了。 太宰治顺利把自己挂在了窗框底下。 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响动,自然、也没有惊醒同屋的大人。 悄无声息的像是只靠肉垫行走的灵活小黑猫。 很好。那么再接下来一步。 太宰仰起脸,看了看放置着绿植的窗台。 ……也难为苏格兰煞费苦心,不仅选了个窗户高出孩童身高的房间、还故意放置了绿植来装点环境。 一旦这些陶瓷花盆碎裂,估计时刻保持警惕的大人们就要冲进来一探究竟、保护小少爷了。 太宰撇了撇嘴,抬手够到一盆,头也不回地向后甩去。 他简直像是后脑勺上也长了眼睛,知道花盆摔落到枕头上、又一路滚到提前堆起来的被褥之中,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虽说泥土与砸落的叶片污脏了被褥,但是太宰不在乎。 男孩很快如法炮制,扫落了一整片窗台。 最后一步。 太宰用左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试探地推了推窗户。 ——没推动。 ——果然上锁了。 真不知该叫人吐槽说苏格兰思维缜密呢,还是该吐槽说连前期这么多提前布置都不够、居然非得要把窗户干脆锁起来,太宰当初在黄昏之馆到底给人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显然,心理阴影在今晚过后、恐怕会呈指数倍飙升。 而苏格兰,也显然低估了太宰治。 黑发鸢瞳的男孩盯着窗户,并不气馁、也不恼火,只把右手往袖中一缩、从袖口内侧捻出一个回形针。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从何时起悄悄别在自己袖管内的。 他用右手捏着回形针,牙齿咬住另一端,三两下就把它扭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又抬高手臂,把回形针的尖端插入窗户锁眼。 借着月光、借着足够安静的夜。 又是三两下,“啪嗒”一声。 ——锁开了。 太宰又浅浅露出一个笑容,双臂用力,终于把自己送到窗台上。 坐在敞开的窗口,夏夜的凉风微微吹拂着脸颊。 抬眼望去,是如常的星空。 若往下望去,则应当是不受束缚的、自由的新生活。 可是,太宰却不往下看。 明明应当保持警惕,以防自己功亏一篑的。 明明应当小心谨慎,担心是否能平安落地的。 太宰治却像着迷了一样,仰脸望着夜空。 “赌一下。” 太宰轻声说。 这是今晚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为何,含着满满的笑意,愉悦极了。 却又轻又快,转瞬间就飘散在空中。 话音落地,太宰松开了扶住窗框的双手。 他开始降落了。 ——不。不是“降落”。 是“坠落”才对! 身体前倾的最后一秒,太宰翻转了姿势,仰面朝向星空,微笑着向下落去。 拴在腰间的布条急速缩短。 凛冽的风擦过脸颊。 地面飞快接近,可是以这样的姿势、又怎么能安全落地呢?! 与此同时。 房间内。 夏夜的凉风吹拂过脸颊,同样也吹动了室内的摆设。 置物架上,放置装饰画的小型相框歪了一下。 本就是小号的摆饰,面朝着大大敞开的窗户,又被风这么一吹,重心不稳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相框晃了晃,终于坠了地。 它着实太小,落在地上也是轻飘飘一声,不如那些颇有重量的陶瓷花盆,足以惊醒戒备的大人。 它也实在太不起眼,放在室内纯作摆设,连苏格兰都快忘了相框的存在。 它只是这么简简单单落在地上,砸碎了。 碎裂的玻璃片迸发出去,再巧合不过地划过桌腿上绑的布条。 更巧合的是,不幸被切断的,正是布料纤维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滋啦——、————” 一根、 两根、 三根、 全部。 “……” 察觉到腰间布条继急速绷紧之后突兀一松,太宰仰着脸,望向从窗口尽数回弹的布条,微微笑了一下。 从这个高度、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坠楼。 以八岁孩童的身体,应当是必死无疑了? 不知为何太宰却全无半点惊慌。 他依然望着逐渐远去的星空,在心底倒数。 (三、) 剩余高度不足一楼。 (二、) 剩余高度不足两米。 (一、!!) 一双手千钧一发间接住了太宰治,重力在强迫间停止、压得他生疼。 下一秒,为了卸去这股力道,来人带着男孩一连几个翻滚,终于平安落到一片草坪中。 太宰呛咳起来。 “咳咳、呼……真有意思。” 太宰笑着说。 “这是第几次了?” “‘看不见的死神’想杀我,‘紧随其后的巧合’想救我。” 男孩说着,用手撑起自己。 “你不觉得——” “这样一来,简直像有两个人一样吗?” 太宰轻声询问来人: “是不是,莱伊?” 没错。宛如巧合般出现在这里的,正是剩下的一人。 正如同黄昏之馆里跳窗时候的威士忌三人组,如同灯管碎裂如刀刃时的琴酒,如同车辆内一氧化碳中毒时恰巧经过的柯南与灰原哀。 ——这一次太宰离家出走,刚好赶过来苏格兰安全屋、打算集合做任务的,正是莱伊。 这究竟是命运般的巧合,还是人为的注定? 此时的所有人,都尚未得到答案。 而若是拿这个问题去询问莱伊,恐怕这个男人也提供不了什么证据。 他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针织帽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去,黑色长发也在翻滚间散乱一片、掺进去几片落叶。 那双冷绿色的眼睛盯着太宰,微微眯了起来。 这男人面容上一片沉静,唯独还用手撑在他胸膛上自己直起身的太宰知道: ——在那个胸腔里,心脏正在快速跳动着运送着血液与氧气。那个是、莱伊从不远处急速奔跑过来激烈运动之后的证据。 “……你为什么会从苏格兰家里跳楼?” 冷静了一下,莱伊开口发问。 他像是没听见太宰片刻前的自言自语似的。 太宰便笑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只说:“我没有跳楼,”这孩子指着自己腰间的布条,振振有词,“我只是离家出走未遂。” 莱伊没理他,只是自己坐直身体,让太宰挪到另一边的草地上。 他换了个姿势,把脱臼了的手肘又接回去。 “我送你回去。”莱伊沉着嗓子说。 太宰迅速反驳:“我不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比方才跳窗要委屈多了,简直声泪俱下: “那个安全屋里全是狗啊!!!” 可以说是可怜极了! “……”莱伊沉默了一下,“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既然你到这里来了,那就说明任务要开始了,对?” 男孩几乎不用思考,便指使道,“——我和你走。” “你通知他们,我和你先行一步,任务现场再集合。” 太宰说。 莱伊垂下眼,望了望他: “这是命令吗?” 太宰便回答。 “没错。这是命令。” 停顿了一秒之后,太宰像是发自内心感到困惑般、一歪头。 “话说回来。” “你为什么……生气啊?” 太宰治迷茫不解地、轻声问道。 第3130章 38 莱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地面上站起身, 活动一下双腿,感受膝盖是否有在方才的冲击中遭受到损伤。 还好,一切如常。 他便又低下头去, 拍拍黏在衣裤上的落叶, 摘掉肩膀上挂着的细小树枝。 四下看了一圈,借着月光与霓虹灯光,找到了自己的针织帽。 拍拍灰, 重新戴回去。 做完这些事,黑发男人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显得十足冷峻。 再一抬头, 看见苏格兰安全屋的窗户开着,屋里面依旧一片漆黑。 顺着往下望望, 半途崩断的布条挂了长长一截。 ——这男人脸上的表情便愈发冷峻起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莱伊低声问,嗓音沉沉。 他走完刚刚那几步,又还是站在太宰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男人仿佛有长篇大论的话想说, 却被太宰一口截断了。 片刻前尚且浮现出属于孩童般迷茫的八岁男孩, 此时又恢复了浅淡的神色。 未被绷带遮掩的鸢瞳, 迎着月光,弯了弯。 “我不想真的知道,你不必说。”太宰声音淡淡,“只是, 希望你保持住现在这个状态。” ……?现在什么状态?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他还能变成什么状态? 若是换了另一个人, 必将一头雾水。 但是不愧是备受组织重用的莱伊,立刻联想到前段时间从各个渠道来的情报。 “哦?你说琴酒?” 莱伊冷冷笑起来。 “放心。我只要完成任务,对主人与宠物之间的扮家家酒不感兴趣。” 从那个笑容深处, 浮现出冷酷残忍的血腥味。 可惜,这个男人的情报显然还没更新到自己同为威士忌组合的两位搭档身上。 听到这样果断的发言,太宰抬眼望着他。 不知道是对这话语之间的残酷意味感到满意,还是对拒绝变成狗的宣言感到满意,总之太宰笑了一下,伸出手: “走。趁那两个还没有发现之前。” 太宰以同样疏远的命令口吻说道。 莱伊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太宰连鞋都没有穿的双脚,终于还是弯下腰、把小孩抱了起来。 太宰坐在他右臂上,也没有亲昵到要靠在男人怀里,便只是借着这个身高优势,冷冷淡淡地一条一条发问: “这条道路的话……你是开车来的?” “是。” “任务地点在哪?” “东京。” “哦?那不算远啊。先去准备一下。” “知道了。” 被名义上的下属这么不咸不淡、惜字如金地回答了,太宰倒仿佛心情不错似的,也并不因此动怒。 ……或者倒不如说,他好像还挺习惯这中公事公办的氛围。 反倒是那种直白的关心,令太宰直想要转身就逃。 莱伊的座驾停得不远,一辆深色的雪佛兰。 太宰淡淡看了车一眼,任凭男人拉开副驾驶座,把自己放了进去。 他刚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另一边车门又是一开,莱伊坐了进来,熟练地扣安全带、准备启动汽车。 这男人还是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手指却下意识地摸索起了烟盒。 “……” 太宰治——组织的“继承人”——年仅八岁的孩子。 正坐在他旁边。 莱伊闭了闭眼睛,强忍住自己心底烦乱,把烟盒放下了。 车辆发动起来,一个甩尾,将这间安全屋、这栋公寓、这座城市,全都抛到脑后。 【弹幕: “我可算活过来了……” “宰……宰你这是什么坏习惯啊!!别跳了呜呜呜呜呜,可亏首领幼宰失忆了没再穿他那身港口黑手党黑大衣、再戴个红围巾什么的,要是那样的话我现场表演一个心跳猝停!!” “别再跳了啊啊啊啊!也别再拿自己的命打赌了!你怎么能对别人这么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 “说到打赌……我怎么感觉宰宰已经猜到剧本了,是我错觉吗??” “真就《死神来了》??这什么无解恐怖片……死神小学生明明是子供向的,不要突然上升分级到成人阶段啊!这已经超过侦探解密了呜哇!虽说原作也都市玄幻风格了……” “?要么以毒攻毒,下次让柯南用他无敌的足球/滑板/麻醉针试试?” “左边姐妹hhhh,硬是把我逗笑了,神特么以毒攻毒??” 也有弹幕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心疼首领太宰: “现在想想,被狗勾包围到不得不跳窗离家出走的幼宰,是不是有点可怜QAQ” “对不起啊宰宰,之前看到你被狗勾包围,我不该笑得这么开心的,嗯!我真的不该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我替左边姐妹说句话,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经受过专门训练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咳咳咳咳咳真的不笑了,真的不笑了!!话说莱伊你从哪儿来的自信啊??” “下注了下注了!!哈哈看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赤井秀一汪汪~~” 武侦宰(有气无力):快住手!放过那个家伙,也放过我………… 仅剩一个能够正常对话的,能不能不要谐化???】 还好,哪怕到了第二天,莱伊的表现还是很正常。 沉默、稳重,话语很少。 除非太宰命令,否则很少自己主动开口。 但这个男人表现出一副像琴酒似的冷血杀手模样,意料之外,居然还挺会照顾小孩。 车上开着冷气,没开多少距离,莱伊就伸长胳膊从后座拽来一条毛毯。 看也不看,盖到小孩身上。 太宰:“……我不睡。” 他用手指捏着毛毯,冷淡地拧了拧眉头。 “盖着。”莱伊话语简短极了,“别着凉。” 这句话说都说完了,不知道是突然想起来身边这位是他上司、还是意识到这句话违背他身为组织高层成员的人设,又找补了一句: “……万一感冒发烧了,很麻烦。” 这还不如不画蛇添足呢。 太宰沉默地瞥他一眼,懒得再开口。 当晚,两个人是在车上过的。 太宰离家出走时本就够晚的,莱伊询问了这位小少爷的意见,干脆直接开车,连夜向着东京去了。 别看太宰身为黑暗组织继承人——与本质上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但是他对于生活质量其实并没有什么欲求。 身穿连欧洲贵族都少见的高档手工西服?可以,没问题。 随便他学生怎么打扮自己?也行。 米其林大厨精心制作的螃蟹宴席?自然很好。 只有螃蟹罐头可以吃?那也不错。 就是这样。 旁人很容易在不够了解太宰治的时候,无意识间忽略掉这个人的生理所需。 ——尤其,在太宰此人仍未学会主动喊痛的前提下。 晨光熹微,透过车窗照映进来。 同一时刻,莱伊的手机响了。 开了一夜的车,对于莱伊来说并不算消耗什么精力。 他用左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怀里把手机掏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戴上耳机:“波本。” 电话那端,不知为何反应十足激烈。 由于在空间狭小的车里,哪怕耳机收音效果足够好,太宰坐在旁边也被迫听了一耳朵。 像什么“混蛋莱伊”、“可恶你到底把……”、“——喂!该死、!”等等之类的。 看起来,组织内部一直谣传的“波本与莱伊不合”,果然是真的。 莱伊倒还是脸色不变,嗓音沉沉地应了几声,只说一句“集合地点见面”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估计波本在电话那头要被他气死。 太宰有点无语地问他,“刚刚你邮件到底怎么写的?” 莱伊侧着脸,用那双绿眼睛望了望他,把手机邮件调出来给小少爷看: /to波本: 抄送苏格兰: 小少爷在我这里。 附定位。 fr莱伊/ 太宰:“………………” 这写得跟绑票信息似的,说你不是故意的,谁都不信好吗? 这男人,居然还挺腹黑的。 从某中程度上来说,怪不得波本会和他针锋相对。 莱伊笑了笑,一转方向盘,转向另一条道路。 ——东京快要到了。 “等下找个任务地点附近的商厦,先给你买衣服鞋袜,”莱伊低声说,同时寻求小少爷意见:“别的还需要什么?你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吗?” 这中生活细节方面太宰很无所谓。 “可以,随你。” 男孩宽和地应允道,并且再一次确认:“我什么都没带。空无一物哦。” 不知为何,最后一句听起来意外的轻快。 莱伊不禁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男孩。 在明亮的镜子里,太宰同样抬眼望向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莱伊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他沉默了下去,但是太宰没有就此放过他。 黑发鸢瞳的孩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身,轻柔地询问道: “我之前还没问过,”太宰含着笑说,“这个任务、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现在倒是感兴趣了,小少爷?”莱伊沉声小小刺了一句,不过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我们要从东京站台,登上铃木特快列车。” “在那辆列车上——” “有我们的任务目标。” 【弹幕傻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漆黑的特快列车吗?这是《列车篇》???” “我靠这到底是什么谜一样的时间线?!原作这时候虽然柯南、灰原哀、波本、贝尔摩德、莱伊aka赤井秀一aka冲矢昴……全出场了,可是那都是很久之后的剧情了??” “等等等等!我不信只有我一个发现华点!!” 大声: “原作列车篇追杀的可是小哀!但是在琴酒都确认灰原哀aka雪莉死亡的前提下,威士忌三人组到底在车上是要干啥————???!”】 第131章 319 太宰迎着阳光, 坐在站台长椅上。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理所当然是莱伊刷卡付的账单。 白衬衫、白短裤。 白底灰格纹小马甲,另外还有配套的西装外套。 领口系着波洛领结, 胸前口袋里插了条莱伊顺手买的暗红色口袋巾。 为了防止太宰治嫌无聊,他手边还摆了本中岛敦的《山月记》。 从种种细节可以看出来, 虽然莱伊表面上也是个初次接手照顾小孩工作的冷酷杀手,实质上真正做起来要比同样第一次照料小少爷的琴酒、要熟练得多。 也……温柔得多。 至少, 远远达不到要和这孩子同归于尽才能达成共识的程度。 此时之所以太宰一个人呆着, 也是因为莱伊走去附近便利店、给小孩买早餐去了。 太宰始终没开过口, 惯于在完成组织种种血腥任务时压抑自身需求的男人, 差点也忘了。 好悬买完衣服过后、有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小朋友嘻嘻哈哈从旁边跑过去,嚷嚷着自家妈妈早上做的便当, 莱伊这才想起来。 黑发绿瞳的男人一下子站定,垂眼看了看跟在旁边慢悠悠走着的自家小少爷, 神情有一瞬间复杂了些许。 最后, 看着太宰安静坐在长椅上的时候,莱伊还蹲下来、目光同孩子平行相对,慎重确认: “我等下就回来, 你不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太宰笑了笑:“嗯。” “不会做危险的事。” 太宰歪头问他:“对我危险,还是对别人危险?” “……”莱伊沉默了一下,决心把话说清楚:“不会跳车轨。” 太宰大感委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车都没开呢!” 等等?!重点在这里吗?!?! 眼看着莱伊身边气压越来越低, 太宰终于大发慈悲, 一摆手:“快去。” 这小孩还嫌弃,“你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莱伊:“………………”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总感觉把这孩子单独放在一边很容易会出事。莱伊挣扎了一会,还是面色沉沉地站起来、大步离开了。 只要和首领太宰相处过一段时间,谁还能没有个PTSD? 莱伊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而身边穿黑衣留长发、一看就气势深沉不好惹的男人一走, 逐渐多出些许视线落在太宰身上。 他们二人赶来东京的确很早。 奈何在购物及接手车票上耗费了时间。——车票是组织下层成员办理的,用得是他们几人的假身份。 浪费时间的部分在于莱伊和太宰的提前抵达,不符合原定计划里“威士忌三人+小少爷”的组合,让战战兢兢的下属汗流浃背,不知道该不该现在交接。 ……看来神秘组织过于神秘也不太好,至少成员彼此之间应该互相认个脸? 好在问题最后在莱伊黑洞洞的枪口威吓下解决了。 不过额外浪费了这一段时间,车站里除了坐在长椅上的太宰,逐渐有其余准备上车的乘客聚集。 有人注意到独自一人而衣饰非富即贵的年□□孩,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咳咳!” 这时候,不知是谁站在长椅边,用力咳嗽了两声,瞪走了视线频频溜过来的乘客。 太宰闻声仰头向上看去。 ——他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深色的头发与瞳色,突出的颧骨,显现出不似亚洲人种的五官。 穿了一身灰绿色的西装,看着倒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腋下甚至还夹着个公文包。 不过太宰用一两秒打量完这个人全身上下,不知为何微微笑了起来。 来者仿佛对这个笑容感到疑惑,微微“咦”了一声。 他对自己凶恶的长相有所自觉,本来打算顺路帮落单的小孩一把、赶在这孩子被吓到之前就离开的,现在也愿意暂且停步说上那么两句话。 “你是这辆铃木特快列车的乘客吗?小朋友?” 这个人长相叫人惧怕,说话起来倒是努力放缓了声音。 “是这样的,”太宰居然也好声好气地回答他,仿佛难得起了点谈兴,“毕竟是少见的还原式蒸汽机关火车呢。” 这孩子明明在一晚上之前连任务目的地都还不知道呢,现在仅凭着目视停靠在车站里的车辆外观,就开始侃侃而谈。 男人没有戒备这么小的孩子,万万想不到自己正在被套话。 他难得享受不被小朋友们投以警惕视线的时刻,恨不得立刻打开话匣子——更何况,他说出口的不过是上网查一查就能够找到的公开资料,有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小男孩就是很喜欢火车?哈哈,是不是觉得它很帅气?”男人哈哈笑了两声,“而且你不知道?” 男人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神秘兮兮的氛围: “这辆列车,最大的卖点、可是每一次都别出心裁的侦探推理谜题游戏哦!小朋友,说不定你也能被选为这一次的侦探呢?抓捕凶手就拜托你啦!” 听到这句话,太宰便笑眯眯地答应道,“好的哦,我会杀掉凶手的。谢谢叔叔。” 男人汗颜,“啊、那个,杀掉倒也不必……另外如果能不叫‘叔叔’的话我大概会更开心……”这么说着,他好像有点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这位好心肠的路人左右环顾了一圈,抬手看看手表,又低头问: “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吗?”他看着有点赶时间,“有没有别的大人陪你来?” 太宰依旧微微笑着回答他,“有的哦!他马上就回来了……啊、!”太宰突然惊呼一声,指了指地面: “叔叔,你的警官证掉了!” “?!”不知为何男人猝然一惊,赶紧低头去捡,“哎呀多……谢、…………?” 地面上,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男人连冷汗都下来了。 本来就是秘密任务,为何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发现? 或许是他的警官证藏得不够严实,可这种重大失误简直可笑,他安德雷·卡迈尔——堂堂FBI搜查官,居然叫这么一声男孩的惊呼给随随便便诈出真实身份?! 他自己也就罢了,原定计划在车站里交接情报的赤井先生,可千万不能因此——、————! 下一秒,正要抬起的视线,恰恰好好看见大步往这里走来的那个身影!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卡迈尔哪怕再怎么抑制住,神色间仍是微微一动。 太宰便同时浮现出微妙的神情,笑了。 小小的男孩不再言语,也并不警惕好心警官转瞬间激起的戒备。 只是坏心眼地歪了歪头,盯着来人的反应。 来人……没什么反应。 莱伊走到长椅边,从手提袋里取出梅子饭团和加热过的罐装牛奶,递给太宰:“吃,小少爷。” 这男人不怎么称呼太宰的头衔,这会儿倒是干脆利落说出了口。说完之后,警惕地看一眼傻愣在原地的另一人——显然被赤井先生口中“小少爷”一词惊呆了的卡迈尔,微微眯起一双绿瞳。 莱伊语调沉沉地问: “这又是谁?” 和这位拥有‘代号’的组织高层成员相反,理论上处境最危险的这位小少爷,反而看好戏似的语调轻快: “是警官哦?” 安德雷·卡迈尔:“!!!” 完了完了!!!!! 这位FBI搜查官在脑内抱头大喊! 这孩子居然是‘那个组织’的“小少爷”?! 明明是“黑衣人组织”,干嘛要穿一身白西装?!是要故意迷惑敌人的吗?!!可恶!大意了!! 一瞬间,卡迈尔背脊上已经渗出冷汗。 他不怕牺牲,同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次交接任务里是他一人的疏忽,只要、只要别影响到赤井先生,让FBI的卧底任务还能够继续做下去、——! 可是,那孩子竟然又开口说了话。 片刻前隽秀可爱的男孩,现在在卡迈尔眼里、简直长出了恶魔的尖角与尾巴。 (可怕!!) 这一次太宰仰着脸,盯着莱伊,笑得眉眼弯弯: “莱伊。他认识你。” 从太宰治口中,吐出无比笃定的言语。 他不等任何人开口,便摇了摇头,用食指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嘘”声,同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就别想着要欺骗我啦。” 太宰轻笑着说。 “我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在行的哦?” 这、这种看透人心的本领,竟然是真的? 这孩子,难道是恶魔吗?! 拥有恶魔般聪慧的男孩,等待着莱伊的解决方式。 莱伊并没有停顿很久,相反,男人的反应快极了。 借着长椅右侧罗马式立柱的遮挡,莱伊一把扼住面前警官的咽喉,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三两下就用截拳道封锁住了卡迈尔的反击。 “你是不是在哪次任务里见过我,”莱伊杀气腾腾地问,借助衣服的遮挡,漆黑枪口已抵住警官的太阳穴,“既然是漏网之鱼,干脆今天直接解决掉你。” 卡迈尔也及时反应过来,顿时怒目圆睁。 在这样格外生动的怒火下,额上冷汗被他演绎成乍见仇敌时的生理应激:“原来是你!” 他压低嗓子怒吼,“就是你杀了我的妻子!!今天我就要为她复仇!!” 话音刚落,就要恶狠狠往枪口上撞! “…………”太宰冷声喝止,“住手!” 小少爷发话,怎么能不听从? 更何况,这样近的距离之中,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用枪支走火等等理由糊弄过去。 待莱伊掐着卡迈尔的脖颈强行停住他的动作,太宰便向男人伸出手去。 “把枪给我。” 太宰的声线里散去了片刻前看热闹的笑意,冷冰冰的,不含任何温度。 莱伊顿了顿,抬起眼睛看他。 “别,小少爷,”他低声说,乍听起来竟有些祈求的意味了。可是,莱伊又在为谁祈求呢? “让我来,”莱伊压着嗓子,“别让肮脏的血脏了你的手。” 可是,太宰仅冷酷地望着他。 从那个向来凝视着虚空的鸢瞳中,浮现出无情的意志。 “别让我说第二遍。” 太宰命令道。 莱伊遵从了这个命令。 小小的孩子趴在椅背上,探出上半身,好让立柱与大人们的身体遮挡住自己手中枪管。 多么小、多么幼嫩的手指啊,偏偏搭在沉重污秽的扳机上。 莱伊惯用的枪,不同于琴酒特意订做的类型,对于太宰来说,太大了。 男孩不得不双手托起枪支。 枪口一转。 ——抵在莱伊的眉心。 “!!!”卡迈尔悚然一惊! 莱伊则眯起眼睛,表露出自己被小少爷如此对待的疑惑。 太宰将两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底,愈发轻嗤。 “把你的公文包留下,然后滚。” 不知在讥讽着谁,太宰以冰冷的声线说: “我数三声。如果你还留在我的视野里,我就对着莱伊开枪了。懂吗?” “?!”难道该杀死的不是他?? 卡迈尔简直要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少爷搞晕头脑,但眼看着这孩子不似开玩笑,立刻疯狂挣扎起来!!! 三、二、一。 短短三声,既短且长。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看卡迈尔撞翻一路乘客,狼狈地绝尘而去。 “……可以把枪还我了吗。小少爷?”莱伊还保持着跪坐在地面上、钳制什么人的姿势,在枪口下微微仰着脸说话。 哪怕在枪口面前,这个男人说话还是稳的,没有半点颤抖。 太宰并没有解除这个姿势。 抵着莱伊的眉心,他只需手指轻轻向下一压,就可以轻而易举带走一条人命。 “你知道。” 太宰冷冰冰地说,从鸢瞳里浮现出的冷酷决意、恐怕能叫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开这一枪。” 从这句话里,能够清晰判断出,太宰治完全没有被面前这两人“警察与杀手”的剧情给糊弄过去。 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判断的。 是衣服上的细节吗?是藏在胸口口袋里的警官证吗? 是放置了情报的公文包吗?是身为FBI精英、走路行动间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肢体语言吗? 到底是怎么判断出卡迈尔的警官身份的? 又到底是怎么判断出,莱伊——赤井秀一,身为FBI警方安插在黑暗组织中的、卧底的? 莱伊没有开口,问这个致死程度超标的问题。 他只是抬着眼睛,用那双绿瞳与太宰直视。 语调中微微带上些恳求: “别,小少爷,”莱伊压着嗓子说,“别开枪,脏了手。” “…………” 太宰冷冷哼了哼,调转枪头,递回去。“你胆子倒是大,敢赌我心情好。” “哪里,没有的事。” 莱伊迅速把枪收好,赶在卡迈尔引起的骚动影响到这里之前,若无其事地收拾好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这男人平素沉默惯了、摆着一张冷峻酷哥的脸,这下也浮现出笑容。 而这个笑容,居然还挺温柔的。 “我赌的是另一个。而我很高兴我赌赢了。” 莱伊轻声说: “我就猜——” “‘太宰治是好孩子’。” “?!”太宰夸张地全身一抖,倒抽一口冷气! “你把枪给我!”他生气了,“你看我这次开不开枪!!” 莱伊没理他,大不敬地重新掏出罐装牛奶、往人面前一推,“快喝。” 他好像知道该如何同小少爷相处了。 莱伊心想。 第132章 410 从复古的蒸汽机车车头上, 喷出运作起来的白雾。 钢铁制作的机身,宛如从上个世纪的伦敦里开出、直接来到了这个时代一般。 更别提在这辆前往神秘目的地的列车之中,还有精心准备的谜题。 但凡是一个对侦探小说感兴趣的爱好者, 就必然不可能错过这辆铃木特快列车——尤其是眼下的这一班。 可是,其中一个侦探迷,不知为何却转头瞧向站台的另一个方向。 “……、!喂!…………喂你这小鬼!!!” 耳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同时, 脑壳上传来剧痛! “啊好痛啊!”江户川柯南抱着头龇牙咧嘴: “你突然间在干什么啦!!园子……呃,园子姐姐!” 在他面前, “园子姐姐”——铃木园子双手叉腰, 满脸不爽地弯下腰来怒视柯南,“你这小鬼,我才刚刚开始讲话耶?你就心不在焉的?到底在开什么小差啦, 真是的!” 柯南按着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大包, 试图狡辩,“不是我开小差啊!是那边、我总觉得车站另一头好像传来什么骚动——” 铃木园子瞪了他一眼, 施施然重新直起身体, “别乱说话啦, 小鬼。” 她用右手一撩自己的齐耳短发,得意极了。 “这可是我们铃木财团注资的列车, 才不可能出事呢!再说了,今天列车上的侦探主题尤其特殊, 我呀、我呢~”这位铃木家的大小姐,说着说着就双手捧脸遐想起来, 从那双眯起来的眼睛里, 不知为何飘出许多带着粉红泡泡的爱心: “说不定我还会在车上遇见各中款式的帅哥呀~~~” 这句话倒完全没错:之后登上这辆列车的、恐怕还不止一位帅哥。 站在这位铃木大小姐身边,毛利兰苦笑着提醒她:“别这样,园子。会有人生气的……”比如你的男朋友啊!过度花痴真的好吗? 铃木园子哼了哼, 正要挥挥手说两句欣赏帅哥无罪之类的言语,下一秒又被小孩子们打断了。 围在蒸汽车头旁边、期待满满的,正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好棒呀!真帅气!”这是女孩子吉田步美。 “好像是从上个世纪直接开出来了一样!”这是圆谷光彦。 “好厉害!!这辆车可以换多少碗鳗鱼饭啊?”这是小岛元太。 如此欢呼着的,都是孩子们的童言童语。 转过来又绕在铃木园子腿边,仰着一张张小脸,星星眼:“园子姐姐,到底是什么主题?告诉我们!” 得到这样众星捧月的注视,铃木园子更要表现出得意洋洋的神情,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开始给一众得到铃木财团招待的小朋友们科普,诸如“这辆列车是我大伯……”、“听好了哦?有多少人每年都渴望得到这么一张车票~”、“本次主题那当然是福尔摩斯……!” 诸如此类。 滔滔不绝。 站在一边始终缄默不语的灰原哀,这时候才静静走过来。 她悄声问,“怎么了,大侦探?”这语调里同时浮现出调侃与关心的意味,“难得听到福尔摩斯的名字,你居然还心不在焉的?” 停顿一下之后,灰原哀也不禁警觉起来。 “难道说,你有什么别的发现?” 这句话话音刚落,不知是心理作用、亦或是对于黑暗组织的恐惧浮上心头,灰原哀竟然战栗了一下。 她惊惧地四下打量了一周,忍不住戴上了兜帽,试图隐藏住自己的面容。 “……没什么,你别担心。”看见同伴惊慌起来,柯南反而露出冷静的一面,安慰灰原哀,“或许只是有人摔倒了之类的小插曲,我们等下就会知道了。” 被迫还原成小学生的名侦探笑了一下,摇摇头,把多余的担忧从脑袋里甩出去,开始专心听铃木园子介绍本次列车上的解密主题。 ——抛去其他中中不论,他工藤新一可是真心喜欢福尔摩斯啊! 这时候铃木园子正好说到“……刚好这一次我们家和托马斯·辛德勒先生合作”,柯南便仗着小孩子的优势,故意卖萌问:“这是谁呀?是哪位叔叔吗?” 这句话他说的语调过于装可爱了,使柯南同时得到灰原哀无语的一瞥、和铃木园子眯起眼打寒颤的一个夸张表情。 铃木园子撇着嘴,“你们大概都没听说过,托马斯·辛德勒先生他之前可是……” “——是IT行业的帝王呢。” 始终站在一旁,乐呵呵看孩子们玩闹的阿笠博士,突然插话进来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唏嘘,“当年我和你爸、——呃!!”不知为何阿笠博士半路突然咬到舌头似的吞了个词,赶紧换成另一个:“当年,当年我和新一的爸爸!还差点和辛德勒公司有过合作呢。” 毛利兰迅速抓到重点:“新一的爸爸?” 旁边虚假的江户川柯南、真正的工藤新一,差点也流下一头冷汗,赶紧卖萌扯开话题,“阿笠博士快说说嘛!”他大声嚷嚷,“当年到底是要合作做什么呀?” 阿笠博士这回没有半途掉链子,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什么人工智能来着?可惜计划半途就夭折了,在那之后辛德勒公司就……” “就、破产了对。” 这时候又有人熟练地接过话头,这是从车站另一边打听情况回来的世良真纯——和毛利小五郎。 帅气的女子高中生一摊手,对关切望过来的众人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发生哦,好像只是有人跑得太快、撞到别人了而已。” 而毛利小五郎连连打着哈欠,不知想到什么、又刻意理了理他那两撇小胡须,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时间差不多了,该上车了?” 这两句话是故意压着嗓子说出来的,听起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宛如一位即将登上列车——登上东方快车的——名侦探。 柯南明显看出来这位糊涂大叔在玩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梗,斜着眼,显然在心里吐槽他。 ……这个神情叫男孩头上又顶起一个大包。 也让预定了头号车厢的乘客们,吵吵闹闹地、挨个上了车。 【弹幕: “完了完了……列车不保!乘客们快跑!死神来了!!” “等等别玩这个梗了!我现在一想到死神简直就是心底一凉?!” “呜呜呜希望这次宰宰也平安无事……番犬一二三号们!小主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一旦有柯南,我感觉这辆车肯定逃不掉了…………但是我家首领宰宰绝对不会有事!我坚信!!!” 也有弹幕是考据党,现在已经快被这个柯学世界的谜样时间线搞疯了: “所以说《列车篇》到底被魔改成什么样了?!” “首先原作肯定没有莱伊掉马、卡迈尔车站狂奔这一段……”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好像小哀没对着世良真纯露出酒厂雷达的警惕表情,那就不是《波本篇》喽??” “废话啊!真波本可正在另一边汪汪汪呢!” “啊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我记得原作列车上的侦探主题,可不是什么福尔摩斯啊?好像是什么什么,啊可恶,柯南剧情线拉的也太长了!我只记得车上杀手用镜子反光然后怎么杀人来着…………” “左边别剧透——等等我们还有剧本吗??” “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名有点眼熟啊!那个谁,托马斯·辛德勒!!!” 考据党们疯狂头脑风暴,回忆着柯南一千多集TV版、二十多部剧场版、以及洋洋洒洒的漫画剧情: “我知道了!这不是那个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吗?!” “??我靠这什么梦幻联动?!” “小时候我可喜欢这一部了!——可是刚阿笠博士说啥来着?AI没了?连公司都破产了?” “不要啊呜呜!童年回忆啊!我看到最后都哭了呢……” “所以这是剧场版联动主世界宇宙???” 也有弹幕更关注怎么迫害狗厂~(?) 这有什么~谁还能不是个乐子人? “嘻嘻,嘻嘻,嘻嘻……自从我知道《列车篇》,我就打算等着下一幕了~” “世良真纯,哎嘿嘿嘿~” “灰原哀,哎嘿嘿嘿嘿~” “惨啊,赤楼梦,惨啊,嘻嘻~” “???左边都是什么谜语人?直接说出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迫害赤……赤井秀一?” “直接说就不好玩啦!左边姐妹你等着呗!就按这个事件高发概率,我相信很快就能快进到名场面的!我已经准备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更有弹幕火眼金睛,除了在屏幕中一众路人里盯着同样登上列车的首领幼宰舔舔之外,还忙着给酒厂挨个数数: “原作里琴酒和伏特加是去终点站台安装炸//弹了对?可是这边的真正干活二人组好像去法国了来着……” “嗯,对哦。原作里贝尔摩德也伪装上车了,这边是在美国?” “然后,原作里赤井秀一伪装的冲矢昴,现在还是原装版本的莱伊……话说你们这些人搞出来这么一大堆假身份,敲弹幕好麻烦的啊喂!” “那有什么办法?……还有谁来着?哦对。波本。原作里隐蔽度满分还一直成功卧底的波本,现在反而是第一个掉马的……” 弹幕数来数去,破功了: “笑死!哪里有黑方?明明全是红方啊——、————!!!” 你们干脆集体认亲得了!!能给柯南剧组减掉多少经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