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福晋》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清纯】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饕餮福晋》 作者:春野樱 内容简介: 和王爷夫君还很不熟的时候 重生后宿到别人的身子里,被迫代替原主的姊姊冒名嫁给肃亲王, 但她吃货的本色仍旧未变,纵使夫君避不见面、冷待她也无所谓, 反正对她而言吃才是万事第一,怎料她无意间发现, 他竟是前世她目睹砍人首级,害她被噎死的凶手?!(好怕怕……) 和王爷夫君稍微有一点熟的时候 喔,原来是她误会了,他会杀人是另有隐情,害她噎死则是意外, 况且他已经在用“他的方式”赎罪了,她还知道了他脸上的伤, 是为了保护他的皇上兄长留下来的,根本就是光荣勇敢的印记, 这样的他,让她开始觉得他有点帅、有点令她心动…… 和王爷夫君更熟一点的时候 她就说嘛,他一定也是喜欢她的,要不怎地待她这么好, 基本上她要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只要求一件事,安全第一, 不过他的敌人硬要把矛头指向她,她也没办法,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她中刀即将昏迷之际,为何会听到他痛苦大喊她重生后的本名?! 楔子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1951 百味珍位于京城西单牌楼西长安街上的中段,是一间拥有两间门面、古朴趣致的甜品铺子,虽然称不上是远近驰名、一等一的名店,可铺子里的甜品糕点都是寻常百姓非常喜爱的小吃。 百味珍的陆老爷子前年过世,铺子便jiāo由独子陆安福打理,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真正负责管理的人是陆家女儿陆安满。 陆安满从小便对厨房里的事物有浓厚的兴趣,她爱吃也懂吃,而且还很会做吃的。她研究各种食材,举凡蔬菜水果,甚至是花草yào材,她都将其入菜,并开发出各种口味的甜品糕点,深受欢迎。 陆老爷子过世后,陆老夫人深居简出,陆安福的妻子甘氏暗地里不满已届婚龄的小姑仍手握大权,于是向丈夫施压,再由丈夫在陆老夫人跟前说三道四,说陆安满已过婚龄,再不出嫁恐将错过姻缘。 做为母亲,陆老夫人当然希望女儿能有好归宿,她当然也看出儿子媳fù两人嫉妒女儿的能力,急yù将她赶出家门,为免家庭失和,再加上由独子继承家业本是天公地道之事,于是她央人为女儿说媒。 可惜陆安满从小就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因此吃出了丰腴饱满的体态,如今都已二十有五了还乏人问津。为了尽快将她嫁出去,陆安福严格管控妹妹的饮食,只准她做,不准她吃。 这对一个吃货来说,犹如十大酷刑般难熬痛苦。 百味珍前头是店铺,后面是厨房及陆家人跟伙计们生活起居的地方。在店里和家里,都有人监视着陆安满,害得她不能像以往那样随心随yù的吃。 过了一段时间,她实在饿惨了,只好“向外发展”,她会将做好的糕点先藏在铺子里没人发现的地方,等到偷闲觑空的时候再溜出去大快朵颐一番。 这天傍晚,她带着先前藏好的几块甜糕溜出铺子,觑了个隐密的地方,吃起她今天做的芋荷糕。 这是一间寺庙的后门,树林蓊郁,鲜有人迹。她是前不久发现这儿的,自此这里便成了她的“吃货宝地”。 吃了芋荷糕,再喝上几口自己带来的酸梅汤,她舒服的伸展身子,斜靠着树干,许是吃饱喝足就犯懒,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待她突然惊醒,发现天色已全黑,她虽然急着要回家,却又突然想到还有两、三块芋荷糕还没吃,又想着一回去又没得吃了,于是一块接一块的将芋荷糕给塞进嘴里。 当她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正准备起身离开,忽听见草丛里传来声音。 就着幽微的月色,她好奇的趋前察看,拨开几乎要比她高的草丛,她看见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而他身前躺着一个人。 她直觉撞上了不该撞见的事,正想离开,可男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低喊了一声,“谁?” 他的声线低哑,听起来有点吓人。 陆安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男子突然站起,并转过身来,她也因此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没有头,草地上一滩血,怵目惊心。 头呢?正当她这么想着的同时,赫然发现男子一手执刀,一手提头。 “你不该见到的。”男子沉声道。 她惊恐得全身发抖,不自觉扬起眼帘往他的脸看去,这一看,她整个人像是被掌风震开般跌坐在地上。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却将那占了他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疤,还有一双在幽暗中闪着蓝焰的眸子看得明明白白。 男人眼底有着懊恼,往前一步。 “啊!”陆安满惊叫一声,嘴里那早已软烂成一团的芋荷糕就这么滑到她的咽喉里,堵着了。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惊恐又痛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提着人头的男人靠近,她全身颤抖,脸色发青,瞬间失去了意识…… 吐出一口黑水,她活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个穿着旗装的美fù,年纪约莫四十岁,正用严峻而冷厉的眼神瞪着她。 “贱蹄子!居然敢寻死?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吗?!”美fù说着,用力的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啊,好疼!”她惊叫一声,却发现这声嗓不属于自己,她下意识看着被拧的胳臂……天啊!这条细细的胳臂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吃货宝地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然后被芋荷糕噎住,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她醒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藏青色暗绣竹叶的长袍,袖口滚着绣上花纹的锦缎边子,看起来非富即贵。 “幸好醒了,她要死了,咱们一家子都要人头落地。”美fù气恨地说,转头又对着她骂道:“我真是白养你这丫头了,你娘过世得早,是我拉拔你长大的,现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你竟敢寻死?!”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感到陌生又惶惑,怯怯地问道:“你……你们是谁?” 男人跟美fù望着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第1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013 不到半天的时间,她明白了。 这种荒唐,甚至可以说是乡野奇谈般的事情居然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是陆安满,却又不再是陆安满。 陆安满的ròu体死了,可是陆安满的灵魂在另一个死掉的、名叫绦月的十七岁姑娘的身体里……重生了。 绦月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塔格尔的庶女,她的亲额娘恩库lún在生她时难产过世,从此她是由着现在的额娘,也是她的亲姨娘正库lún养大的。 正库lún跟恩库lún是一对姊妹花,当年两人相隔不到半年嫁给了塔格尔,姊妹共事一夫,倒也是桩美谈。 可正库lúnxìng情冷厉善妒,对待亲妹也从不客气。 恩库lún生绦月时难产去世,后来正库lún虽养育了绦月,让她在府里长大,可却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绦雪亲疏有分,绦月永远只能吃绦雪不吃的,得她不要的,穿她穿旧的。 她的刻薄,府里上下全看在眼里,可正库lún毕竟是塔格尔的正室,是这右副都御史府里的当家主母,谁敢对她说三道四? 至于绦月的姊姊绦雪,横竖就是一个骄纵任xìng、目中无人的官家千金,她自小让她额娘娇养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且有样学样,也从来没给绦月好脸色,老是对她颐指气使的。 绦月是庶出,娘亲又早逝,正库lún不念姊妹之情,将这个庶女当婢女养,外边的人也几乎不知道绦月的存在,每回有公开的宴会,出席的永远都是绦雪,从没绦月的分。 在府里,正库lún不让绦月喊她一声额娘,而是让她跟下人一样喊她夫人,甚至连呈报给朝廷的造册中都没有她的名字。 由于拥有原主部分的记忆,陆安满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堪忧,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跟下人差不了多少,更惨的是,她还即将顶包嫁给肃亲王。 据她从其他人口中探知,肃亲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弟,虽非同母所出,但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深受圣上的信任及重用。 一个正三品文官的女儿能嫁给身分尊贵崇高的亲王,那是何等的恩赐及荣耀,绦雪为何不愿意,而且塔格尔举家还冒着欺君之罪,要她顶替呢? 原因无他,只因绦雪肚子里怀了永城郡王常善的孩子。 说到这常善,不只是京城众所周知的美男子之一,还是个嫡传的郡王,他的福晋是康亲王的外甥女喜塔喇氏檀花,风流成xìng的他除了正福晋,还有一名侧福晋以及三名侍妾。 常善跟塔格尔走得近,经常在府里进出,不知何时跟绦雪好上了,甚至珠胎暗结,谁知这时候,圣上突然赐婚,要塔格尔将嫡女嫁给肃亲王,情急之下,塔格尔只好让年纪、容貌、身形都十分相似的绦月代嫁。 其实绦雪从小看着跟自己相似的绦月在她身边走动,早就不顺眼,再者,她前阵子发现常善经常觑着机会调戏绦月,吃吃她的小豆腐,虽然绦月看着是没那意愿,可自己是绝对容不下这种事。 要绦月代嫁这个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她那时候是这么跟父母说的 没有人知道绦月的存在,由她代嫁是最妥当的了。 常善的福晋檀花至今未能为他生下可以继承郡王之位的儿子,她想着,若她能生下儿子,必能取代檀花的地位,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这块腹中ròu。 陆安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身分,虽然莫名其妙要嫁给一个亲王,她是挺挣扎的,但既然她都成了绦月,也只能以她的身分继续活下去。 欺君是掉脑袋的罪,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怎能这么轻易又死去?再说了,她在这个家里地位低下,只能被压着打,搞不好连多吃一口饭都不行。 这么一想,嫁进肃亲王府可好多了,好歹是个福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肃亲王府的伙食肯定是不会差的,根本是她这个吃货的天堂。 只是想起百味珍,想起她的娘亲,她还是感到难过伤心,她想,她噎死的事一定会让娘亲感到十分悔恨吧?她娘亲肯定会怪自己不让她尽情的吃,害她只能躲起来偷偷的吃,然后……噎死。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她娘亲,她不是吃太急噎死的,而是被吓到噎死的。 想起那一夜,想起那个可怕的杀人凶手,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礼部接了圣旨,议定由宗人府宗令隆格亲王充大婚正使,饶余郡王充大婚副使,拣定吉日,命塔格尔至午门外行纳采礼。 文马二十匹、甲胄二十副、缎一百疋、布两百疋、黄金两百两、银一万两、金茶具两副、银茶具四副、银盆四只、间马四十匹、驼甲四十副,排场俱齐,让塔格尔脸上有光,走路有风,十分得意。 可这肃亲王的大婚,却是说到这儿便结束了。 当天,绦月穿上吉服,坐着八人抬的大喜轿摇摇晃晃的进了肃亲王府。 偌大的肃亲王府里,没有张灯结彩,没有欢声笑语,说是办喜,却像是办丧。 迎接她的是王府的总管人称老乌的乌拉特、管事嬷嬷玉春嬷嬷,还有人称老哈的护院总管苏克哈。 他们领着若干仆婢列队迎接她这个肃亲王福晋的到来,可却不见新郎官允肃。 她虽不懂得满人的婚俗规矩,却也感觉到事不寻常。 她被引领到康宁苑的新房,呆呆的坐在床边,对这一切都感到困惑及不安。 满人跟汉人的婚俗真是如此天差地别,新郎官不用现身的? 绦月正思忖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玉春嬷嬷的声音 “福晋,奴婢进来了。” “请进。”她说。 玉春嬷嬷推开房门,穿过了精绣的帐子跟几道金雕玉琢的屏风,进到了内室, 她身后紧跟着一名小厮跟一名婢女,两人诚惶诚恐的低着头。 “玉春嬷嬷……” 绦月正想问,玉春嬷嬷却打断了她,“福晋,王爷有令,已将您的两名随嫁婢女遣回右副都御史府。”玉春嬷嬷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多,看来有点严肃冷淡。 “咦?”绦月不由得一愣。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这么说来,她在这偌大的王府里连个“自己人”都没有? 但说是自己人也不太对,在右副都御史府里,根本没有供她差遣的丫鬟。“从今天开始,喜福跟春寿就待在康宁苑供福晋使唤,若有伺候不周之处,福晋尽管打骂责罚。” 绦月赶紧道了谢,“嬷嬷别这么说,我才要请他们多多指教,我初来乍到,往后还要跟大家好好相处。” 听见她这么说,玉春嬷嬷稍微有了反应,她有点惊讶又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对她的礼貌及低姿态感到有些吃惊。 “喜福,春寿,”玉春嬷嬷唤着两人,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春寿去备水,喜福伺候福晋梳洗、更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就寝。” “是,玉春嬷嬷。”喜福跟春寿小心翼翼的应着。 绦月又是一怔,脱口问道:“王爷呢?” 可是话一出口,她又有点懊悔,她跟肃亲王素未谋面,说来根本是陌生人,今晚真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圆房,她也是挺惶恐挣扎的,他不来,对她未必不是好事。 可她现在这么问,却像是迫不及待想见他,想跟他圆房似的。 她尴尬的皱起眉头,怯怯地又道:“我只是想……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他却始终没现身,所以……” “喜福、春寿,”玉春嬷嬷没回答她的问题,又唤道:“还愣着做什么?” “是。”喜福跟春寿答应一声。 “福晋,没奴婢的事,奴婢先退下了。”玉春嬷嬷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车转身子便走了出去。 接下来整整三天,绦月都没见到她的丈夫。 她初来乍到,重生前又是汉人,根本不懂满人皇族的规矩,虽然在嫁进来之前稍微恶补了一番,却还是不足。 但她担心代嫁的事被发现,她也不敢多问。 跟在她身边的喜福是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春寿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两人都很机灵勤快,但许是被下了封口令,只要有关允肃的事,他们都避重就轻。 不过问不到丈夫的事就算了,但有一件事让她很不开心,她原想着进到王府就能吃尽山珍海味,没想到满人的食物不太合她胃口,教她活生生饿了几天,心情实在糟透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 第四天的晚上,她偷偷溜出康宁苑,到厨房翻箱倒箧的找食物,厨房里没有吃剩的东西,倒让她发现了豆腐跟水缸里的活鱼。 “太好了!”绦月捞出一尾活鱼,打算给自己做道豆腐烧鱼。 当她正准备宰了那尾活蹦乱跳的鱼时,忽然听见有人沉声喊道 “你在做什么?” “啊!”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鱼逃命似的一蹦一扭,摔到了地上,在地上奋力的跳动着。“唉呀!”她急忙去抓起鱼,飞快的把它放回水缸去。 绦月松了一口气后,想到害她吓了一大跳的人,正想回头瞧瞧是谁胆敢对着肃亲王福晋这般大呼小叫,那人忽地又是沉声一喝 “不准转头!” 什么?在这肃亲王府里,居然有人对着她说不准?这还有王法吗? 明明心里不服气,明明觉得对方简直可恶,但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却让她有种顾忌,甚至是畏惧的感觉,她还真不敢转头了,不过口头上还是要替自己争一下面子,“不准?我是肃亲王福晋,你是谁?” “我是允肃。”那人说。 绦月一愣,允肃不就是肃亲王,不就是那个自成亲到现在都不曾见过一面,犹如鬼魂般存在,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嫁了个鬼、嫁了个神主牌似的丈夫? “允肃不就是……”她直觉是对方在糊弄自己,一边转过身,一边气呼呼地骂道:“你骗人……咦?”可是她身后却已不见半个人影。 怎么可能?刚才才在她身后说话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她难以置信的追出去,东张西望,确实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她纳闷地低喃着,“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而她见鬼了?” 第1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3873 清晨,喜福进房伺候梳洗时,一夜难以成眠的绦月忍不住又问起了允肃的事情,可喜福的反应还是一样,只说:“奴婢不知,奴婢不敢多嘴”。 想起昨晚的事,绦月越发觉得疑惑,洗漱更衣后便去找了玉春嬷嬷。 “玉春嬷嬷,王爷究竟在哪里?” “王爷的行踪,奴婢岂能过问?”玉春嬷嬷跟她打太极,“许是出远门了吧?” 出远门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昨晚他还跑到厨房吓她呢! 绦月本想提起昨晚的事打脸对她撒谎的玉春嬷嬷,但又怕自己夜里去厨房偷吃的事被发现,有失体统,只好作罢。 “福晋,”玉春嬷嬷续道:“王爷虽已不在朝中,但还是有些要事在身,依奴婢看,应是最近事忙,过些日子福晋定能见到王爷的。” 眼见玉春嬷嬷等人口风紧实,八百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再问也是白问,绦月索xìng不问了。 只是,这肃亲王府里的人个个都神秘兮兮的,活像这偌大的府邸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罢了,他避而不见,她或许还乐得清闲。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倒不是允肃现不现身,而是她真的饿坏了。 “玉春嬷嬷,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绦月的态度有些卑微地道。 玉春嬷嬷一愣,忙道:“商量不敢,福晋有何吩咐,奴婢自当效力。” “是这样的……”绦月涎着笑脸,“王府里的东西我有点吃不惯,这几天实在饿坏了……” 玉春嬷嬷一听,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又懊恼,“奴婢该死,服侍不周。” “不不不,”绦月连声安抚道:“什么该不该死的,没那么严重,只是想请玉春嬷嬷跟厨房说一声,给我烧几道江浙菜,或是湖南菜也行。” 闻言,玉春嬷嬷微怔,“福晋喜欢这些?” “嗯。”她点点头,“嬷嬷知道泰丰楼、东兴楼、丰泽园,或是会仙居吧?” “听过。” “我最爱吃他们的菜色了。”提起这几间饭馆茶楼,绦月都快流口水了。 “这好,我跟厨房说说。”玉春嬷嬷答应道。 她一听,兴奋极了,一把抓着玉春嬷嬷的手,开心得又蹦又跳,“谢谢玉春嬷嬷,有劳你了。”说完,她愉悦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玉春嬷嬷脸上不由得浮现疑惑。 这时,乌拉特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福晋真的有点不寻常。” “可不是。”玉春嬷嬷回道:“我听说她是个骄纵傲慢的千金小姐,下人稍有怠慢,她便得理不饶人的严惩一番,可她一点都不像。” “也许传闻有误。”乌拉特又道。 “王爷不会弄错的。”她说。 “这倒是,不过……”他挠挠腮帮子上的虬胡,yù言又止。 “她一直问起王爷的事,你该问问王爷有什么打算。”玉春嬷嬷说道:“再怎么说,她也是肃亲王福晋,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要是这事传回右副都御史耳里,怎么都jiāo代不过去。” 乌拉特沉吟须臾,回道:“这我也晓得,可你知道王爷的,怕他不肯……” “肯不肯是王爷的决定,还是得跟他说一声。”她的两只眼睛直视着他,“这事就jiāo给你了。”说罢,她迈出步子走了。 乌拉特面露难色,苦恼地碎念道:“这种恼人的差事怎么就jiāo给我了?” 夜里,乌拉特悄悄的进到王府西边的玉书苑里,沿着廊道,他来到最底的一间房间门外,屋里透着微微的光亮,里头传来细微的翻书声音。 “老乌?”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正是老奴。”乌拉特恭谨的回答。 “有事?” “是。” “进来吧。” “是。”乌拉特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绕过两扇六面的绣屏,进到一间书室。 书室里,一名身着黑色常服的高大男人正坐在书案后方阅读,他的袍子上暗绣行龙及云海,样式虽然朴实,却又带着低调的贵气。 男人的左脸从额头至眼下有大片火伤疤痕,占了全脸的四分之一,模样有点骇人,但依着他未毁容的其他四分之三的脸,可以看出他本来该是英俊非凡的美男子。 他有着浓密的剑眉,凤目重睑,高挺的鼻子,宽额,还有着一张饱满的唇,且他的身形高大健美,一看便知是个练武之人。 他正是当今皇上的皇弟允肃。 他是穆贵妃所出,由于穆贵妃出身较低,在十九名阿哥里,他的地位不如其他阿哥高。 他自小在阿哥所里,常受到其他阿哥的欺凌,唯独当时的十三阿哥,也就是当今圣上,对他照顾有加。 他十三岁那年,先帝便将他送到边关,开始他漫长的军旅生涯。 他勇猛善战,武功高强,在几次的战役中立下非凡战功,二十岁那年先帝便封他为振威将军,同年,与他关系紧密的十三阿哥也登上太子之位。 两年后,边关几个部族联合叛乱,太子请缨上阵,远赴边关协助平乱,兄弟俩并肩作战,攻无不克。 可是在一场战役中,他们中了埋伏,遭到敌人火pào攻击,他为了保护太子,以ròu身护驾,遭到火pào重击,脸上便留下了如此怵目惊心的伤疤。 之后,太子登基为帝,他也受封肃亲王,出宫辟府,还娶了辅国公之女文端格格。 成亲后,他再度前往边关,直到三年前才又回到京城,并辞去武官之职。不久,他以文端福晋身染恶疾为由,对她下了休书,将她送回娘家。 从此,他深居简出,韬光养晦。 皇上念他曾在边关救了自己一命,准他不上朝,对他的偏爱,众所周知,有目共睹。 可他看似赋闲在府,不问政事,却受到皇上的重用及信任,为皇上执行某些不可也不能浮上台面的任务及行动,例如铲除政敌,平乱拨正。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允肃淡淡地问,眼帘抬都没抬一下。 “王爷,是关于福晋的事……”乌拉特小心翼翼地道。 允肃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她怎么了?” “王爷打算一直对福晋避而不见吗?”乌拉特问。 闻言,允肃沉默不语,且他的表情可不和善。 乌拉特怯怯地又道:“福晋一直问起您的事,玉春嬷嬷、喜福跟春寿都快被她问疯了。” “唔。”允肃闷哼一声,继续翻页。 “王爷,虽说福晋不是为了替王爷传宗接代才娶进门的,但毕竟是皇上赐婚……”见他不语,乌拉特斗胆续道:“这事要是传到塔格尔大人那儿,恐怕他不会太高兴。” 允肃冷冷地回道:“本王还怕他不高兴?” “不,不是的,是……”乌拉特又道:“王爷,其实咱们府里这位福晋很不一般。” 允肃微一挑眉,“噢?” 乌拉特知道自家主子有这样细微的反应就表示还愿意听下去,急忙又道:“据说塔格尔大人的嫡女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跟做派与那些皇亲贵族的格格们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些我不知道的。”允肃说。 “可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相处,奴才和玉春嬷嬷等人发现福晋为人客气礼貌,亲切谦逊,生活起居也挺随和,一点都不像传闻说的那样。” 允肃沉默须臾才又开口,“或许她只是做做样子。” “奴才倒不觉得。”乌拉特一脸正经八百地道,“有些习气是藏不住也装不了的,可福晋从头到脚都不见一丝官家千金的习气跟做派。” 允肃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乌拉特见主子不说话,知道自己退下的时候到了,于是恭谨告退,离开了玉书苑。 允肃想起了昨晚的事,那时他刚从外面回来,见有人从康宁苑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往厨房而去,他跟了上去,意外发现那人竟是塔格尔的女儿绦雪。 很多年以前他是见过她的,当时他对她的印象极差,她不过才十二岁,可xìng子高傲骄纵,待人严厉刻薄,一看便知是个被宠坏了的娇娇女,可他没想到的是,多年后他竟得奉皇上之命娶她为妻。 昨晚他忍不住好奇的跟着她进入厨房,见她东翻西找,竟是在找寻食物,教他不由得一惊,内心狐疑。 接着,她找到豆腐,又从水缸里抓出一尾活鱼,一副要洗手做羹汤的样子,更是让他惊愕得快要掉下巴。 几年不见,她似乎变了,当年那个骄纵得让他想一巴掌扇过去的丫头,如今竟成了进得厨房的好厨娘? 因为太惊讶,他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不知为何,他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当他意识到她要转身并看见他的模样时,他竟一溜烟的跑了。 现在想起来,他不免感到懊恼。 他十几岁便上战场杀敌平乱,纵使面前千军万马,兵士如蚁,他也从没怕过,更没逃过,可他却在她转身之前心慌的逃了。 他为什么跑?为什么……怕?怕她见到他的样子就不喜欢他、畏惧他?不,他压根没想过要她喜欢他,因为他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娶了她。 她想见他吗?心有所属却被迫嫁给他这个有着恶鬼一般容貌的男人,她不是心有不甘,充满怨恨吗?既然如此,她为什么想见他? 好,既然她要见他,他就会会她。乌拉特说的对,既然娶了她,他也没道理一直避着,这肃亲王府再大,总也有山水相逢的一天。 打定主意,他起身,迈开步子走出玉书苑。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637 进到她的房里,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发烫,心跳加速。 那感觉就像是两军对峙时,敌不动,我不动,静静蛰伏在黑暗中那种既不安却又期待的感觉。 只是,现下少了那份肃杀。 来到床前,他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幽微的光线下,他还是可以隐约看见她的模样。 当年见她,她年方十二,如今虽只过了五年,她却已长成了这般动人的样貌。 长眉侵鬓,蛾眉淡扫,那长长的睫毛静静的躺着,犹如两面羽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她有着挺秀的鼻梁,那饱满柔嫩的唇瓣,似是清晨的粉嫩花瓣,令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也难怪永城郡王常善会经常往塔格尔的府上走动,以他那风流的xìng子,岂会放过这般天香国色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做出他一点都不意外的反应尖叫。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绦月隐约听见声响,她微微睁开眼,忽见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占了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疤,那教她永生难忘的一张脸,老天!怎么会?! “啊!”她尖叫一声,下意识用锦被蒙着头。 是他!是那个让她吓到噎死的杀人凶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他是来杀她灭口的吗?喔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蒙着头,拚命的求饶。 “杀你?”允肃看着用锦被蒙着头的她,微微一愣。 见着他可怕的样子,她惊声尖叫,他是可以理解,纵使她早就耳闻他毁容的事,恐怕也没想到是如此可怕的伤疤吧?但她喊着“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要见本王,还到处打听本王的下落吗?”他的语气冷冷淡淡的。 绦月不由得一愣,这声音不就是昨晚在厨房对她说话,吓她,然后自称是允肃的人的声音吗? 这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对呀,她已经不是陆安满的模样了,当初的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找上她?再说,这肃亲王府守卫森严,别说是人,恐怕连只鸟都飞不进来,那凶手又岂能入府杀她灭口? 他肯定不是来杀她的。 但他分明就是那晚砍下人头的凶手,他分明就是……喔不!不妙! 你不是要见本王? 她咀嚼着他的这句话,随即意识到一件事,原来她那天晚上看见的杀人凶手正是肃亲王允肃。 她以为自己死了,就算是重生,应该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那晚的杀人凶手,却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她成了另一个人,合该有着不同的命运,却还是遇上了他。 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玩笑吗?她跟杀人凶手到底有什么前世恨、今生果,大清朝的皇亲贵胄虽不是多如繁星,但也不只两、三个,哪个亲王不嫁,竟让她嫁给了他? 她不是嫌弃他的样子,让她头皮发麻的是,他是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啊! 她蒙着头,不动也不说话,他可没什么好耐xìng哄她,伸出手,一把将她从锦被里抓了出来。 “啊!”完了!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绦月惊叫一声,连忙压低头,彷佛还能听见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声。 见她又惊叫了一声,将头压得很低,瞄都不敢瞄他一眼,许是被他的容貌吓坏了吧? 想到这儿,他有点懊恼,沉声命令道:“抬起脸。” 她害怕的摇摇头,还是不敢抬头。 “不是一直想看本王,怎么现在却不看了?”他低喝了一声,“抬头!” 她吓得整个人震了一下,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她被他脸上的伤疤吓坏了,曾经,他是十几位阿哥里最俊的一个,如今却像恶鬼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你应该听说过本王脸上的伤吧?没人告诉你吗?”他受伤毁容之事,宫里有谁不知晓?她的父亲应该也将此事告诉她了。 她用力的摇摇头,她当真不知道,没人告诉她他是个脸上有可怕伤疤的男人,她想,绦雪之所以不嫁,显然不仅是因为她已怀上常善的孩子,而是她知道他的脸…… 这么说来,原主也是因为不想嫁给一个毁容的男人而服dú自尽的吗? 其实,她怕的不完全是他可怕的伤疤,虽然乍看确实挺吓人的,但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亲眼见他杀人并砍下首级。 玉春嬷嬷说他经常夜里出门,夜里返府,他在无人的夜里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难道说他受伤后心xìng大变,昼伏夜出,到处胡乱杀人? 想到这儿,她越觉得心惊。 “我叫你抬起头来。”她一直不敢看他,不禁惹恼了他。 话音方落,允肃的耐心也尽失,他伸出手,一把掐着她的下巴,猛地一提。 绦月倏地瞪大眼睛,彷佛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强迫她看着他的脸,“怎么,觉得本王的脸很可怕?” 她摇摇头。她怕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他做的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事。 允肃的两只眸子迸shè出肃杀锐芒,定定的望着她,唇角浮现一抹冷厉的笑意,“让花容月貌的你嫁给一个毁容之人,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绦月在心里回道,她才不是什么不甘心,她一点都不在意嫁给一个丑八怪,不管对方是先天丑,还是后天丑,她都不在意。 从前的她并不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且体态还很丰腴,从十三、四岁起,她就常听到别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她,她太明白被人以外貌论定一切的感觉有多难受。 即便重生后宿了绦月的身子,成了一个有着姣美容貌的姑娘,她也没有以貌取人的嫌弃他。 她才没那么肤浅,肤浅的是他吧? 这么一想,她竟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点生气了。 她不知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一把挥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两只杏眼圆瞪着,直勾勾地看向他,气呼呼地道:“是,我是不甘心!我本来合该有大好人生,可现在全毁了,全都毁了!” 她本来是百味珍的吃货千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可以很快乐,而且她压根没想过要嫁,只想一辈子开心的在食物的世界里搅和。 可是因为他,她噎死了,还宿在绦月的身上,被押着嫁进肃亲王府,毫无自由可言就算了,连吃都无法尽兴,她是真的太不甘心了。 允肃冷冷的瞪着她。合该有大好人生?她指的是她本可以跟英俊的永城郡王在一起,却嫁了他这么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丈夫? 说来,他也只是奉旨娶她,完全没想过要跟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但此刻,他竟被她激怒了。 他从没想过要碰她,可这一瞬间,他却兴起了念头,那不是渴望,而是报复,是惩罚。 “不甘心是吗?”允肃一把拽起她的手,冷酷的瞅着她,“不甘心也得甘心。” 迎上他的黑眸,发现他眼底迸出骇人的光,绦月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一个劲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整个人朝她压了过来。 “啊!”她惊叫一声,本能的反抗。 她的抵抗不从,越发激起了他的怒气,他的大手往她胸口一抓,扒开她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细嫩的肌肤。 幽微光线下,她的肌肤泛着魅惑的光泽,激发了他霸道、征服的本能。 他俯身,却不亲吻她的唇,而是粗暴的蹂躏她柔软的身躯,用一种羞辱的方式侵犯她。 “住手!不要!”绦月拚命的挣扎抵抗,可她一介弱女子,哪敌得过这个长年在沙场上征战的男人。 “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拒绝我。”允肃沉声说道。 她眼底泛着委屈的泪光,无助又气愤的看着他。 是,他们已是夫妻了,她当然知道他要对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别说他对她没有爱了,甚至连一点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他把她当青楼花娘一般,认为她卑微又低贱。 “你一直想见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又带着讽刺的笑意。 她气恨、不甘心的瞪着他。 允肃冷哼道:“我可不会对你太温柔,你担待着点吧。”说罢,他彷佛将她当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粗鲁的撕扯着她的衣物,揉捏着她的身躯。 绦月全身颤抖,眼泪掉个不停。 她感到羞耻,感到受伤,感到愤怒,也感到无奈,她不敢、不能,同时也无力拒绝。 眼一闭,牙一咬就结束了。她闭上双眼,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可当他粗暴的拉下她的亵裤,分开她的双腿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大喊,“不” 她再一次反抗,也引起他更大的反应,他将她拉向自己,抓住她乱踢的脚。 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虽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怜香惜玉,却也从没用这种强迫粗暴的方式对待过女人,然而此时面对她,他却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越是抵死不从,他越是想惩罚她。 因为她每一个抗拒的动作,每一声不要,在他眼里,都是为了常善。 感觉到他的大手探向自己的两腿之间,绦月挣扎着尖声哭喊道:“不要!住手!放开我!不要救命!来人啊!喜福!春寿!玉春嬷嬷!” 这时,同在康宁苑中已经听见声音的喜福跟春寿急忙跑到房门外喊道:“福晋,您怎么了?!” 怕他们误以为有恶人入侵而冲进来,允肃沉声喝道:“都给我滚!” 听见房里传来的是王爷的声音,喜福跟春寿陡地一惊,惶恐的面面相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喜福!春寿!救我!”绦月方寸大乱,明知向他们求援无效,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但她很清楚,他们是不敢也不会进来救她的,于是她心一横,提着一口气猛地坐起身,抓着他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又深又用力,允肃浓眉一揪,懊恼的瞪着还咬着不放的她。 武人的反应教他几乎想反手给她一掌,可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对她动手?他只好一个振臂震开她,她整个人向后仰,翻倒在床上。 眼看着一切成了可笑的闹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懊恼的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绦月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不知是松懈了还是吓坏了,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永城郡王府中,塔格尔正在花厅候着常善,常善姗姗来迟,一派轻松。 一见他现身,塔格尔立刻起身行礼,“郡王爷。” 常善就着那张上等檀木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下,下人马上奉上一杯冰凉沁脾的nǎi酪,他吃了几口,一脸满意。 “肃亲王府那儿……”他睇着塔格尔,“没什么消息吧?” “没有。”塔格尔摇摇头,“绦月未回门,但似乎代嫁之事未被识破。” 常善一笑,“本王就说你多虑了吧。” “下官也是担心肃亲王……” 常善打断了他,“允肃这些年几乎不露脸,哪里知道绦雪的样貌?她们姊妹俩十分相似,除非熟识,否则也难以分辨,再说了,外边的人根本不知道绦月的存在,允肃又哪里会知道嫁进王府的是绦月,而非绦雪?” 塔格尔一脸愁容,“下官哪能不担心?这可是欺君之罪呀!要是东窗事发,怕是要诛连九族的。”见常善一副“你真是杞人忧天”的表情,他接着又道:“再说,绦月那丫头之前还因为不肯代嫁而服dú自尽,人虽然救回来了,也总算答应嫁进肃亲王府,可下官还是担心她会出什么纰漏。” 常善哼地一笑,一脸不以为然,“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咦?” “女人啊,再怎么不愿意,只要睡过了,生了孩子,都会认分的。”常善说。 塔格尔急忙顺着他的话,讨好卑微地道:“说到这个,其实下官今天来是为了绦雪的事……” 一听到绦雪这个名字,常善马上露出苦恼烦闷的表情。 “郡王爷,”塔格尔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地道:“绦雪的肚皮藏不了多久,再过一些时日,下官打算把她送到城郊的庄子去养胎待产,不知郡王爷几时才能给她一个名分?” 常善沉默不语。 “郡王爷,绦雪肚子里可是您的亲骨ròu呐。” 常善皱起眉头,神情不耐地道:“这事本王知道,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福晋是何人,她可是康亲王的外甥女呀。” 塔格尔当然知道,檀花福晋xìng情强悍,之前为了永城郡王纳妾之事,就已闹得不可开jiāo,要是短时间内再提及收房之事,恐怕她会大力反对,甚至闹到康亲王那儿去。 但绦雪的肚子已一日一日大,这么等下去又岂是办法? 常善敷衍了塔格尔一番,又见塔格尔眼底隐藏着一点不满,立刻又好声好气地道:“右副都御史大人,放心吧,我迟早会给绦雪一个jiāo代的。” 闻言,塔格尔眼睛一亮,“郡王爷所言不假?” “不假。”常善说道:“你就先安排她到城外的庄子去住着吧,需要什么花费,都由本王支出,行吗?” 这样的回答塔格尔虽然不甚满意,但勉强还能接受,他点点头,“谢郡王爷。” 喜福跟春寿虽然不敢将昨晚的事到处胡说,但还是告知了玉春嬷嬷。 一早,喜福前来服侍绦月梳洗,才刚替绦月穿好衣服,玉春嬷嬷便来了。 “福晋,王爷有请。”玉春嬷嬷说。 绦月一愣,想起昨晚的事,她还余悸犹存,她不安地看向喜福,喜福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福晋要是梳洗穿戴完毕,就到玉书苑去吧。”玉春嬷嬷说完便先退下了。 绦月面有愁色,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福晋,您没事吧?”喜福怯怯的问。 她抬起眼帘,幽幽一笑,“能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978 绦月在喜福跟春寿的陪侍下,踩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那让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花盆底鞋前去玉书苑。 进到玉书苑,只见偌大的花园里摆了一张圆桌,允肃就坐在桌前,而桌上约莫有十几道的各式菜肴,竟都是她先前跟玉春嬷嬷提过的江浙菜。 她心想,许是他想为昨晚的事跟她赔罪,才会命人做这一桌好菜“孝敬”她。 吃货如她,瞬间就将昨晚的事暂时抛下,加快脚步上前,她看着桌上的南腿菜扇、鸡油菜心、糟烩鞭笋、虾油菠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忍不住开心的大叫,“哇!” 江浙菜又称吴越菜,非常重视菜蔬鱼虾,口味偏甜,是她的最爱。 “终于有像样的东西吃了!” 她急着要坐下来,允肃却冷喝了一声,“谁让你坐了?” 绦月一怔,动作一顿,疑惑的看着他。 他叫人备了这一桌佳肴,却不让她坐下来吃?那他要她来做什么? “我没说让你吃。”允肃拿起筷子,神情冷漠地道:“我是让你在旁边看着。” “什么?!”美食当前,他却要她只能看不能吃?他的心也太狠了吧。 当着她的面,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满桌的菜肴,一道一道轮着吃。 绦月不断吞着口水,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他用筷子将美食放进嘴里。 她真的饿坏了。 自她嫁进王府至今,没一餐饱过,她只要饿了就会闹脾气,现在还只能看着他大啖美食,更让她不满。 原来他根本不是要向她赔罪,而是存心要报复她、惩罚她。 而且她很快的就发现到他吃得不多,每一道菜他都没超过三箸,就连那道西湖醋鱼,也只吃了半面的一半不到。 没吃完的东西,待会儿怎么处理?丢了?老天爷,这样暴殄天物,肯定要遭天谴的。 就在这时,允肃放下银筷,命人将菜肴收走。 见状,她再也忍不住的急喊道:“慢着!这些菜都要收走?” “吃完了,当然要收走。”他说着,用眼神示意下人将菜肴收走。 看着那几个仆婢真的开始收拾着一桌子的江浙菜,绦月难以置信的喊道:“我还没吃呢!” “谁说给你吃了?”允肃淡漠的睇着她,“本王只是让你来陪吃,没说你能吃。” “你……你真是太可恶了!”她对他发起脾气。 一旁的喜福、春寿、玉春嬷嬷、苏克哈跟一干仆婢全都一怔,看傻了眼。 允肃的浓眉微微一皱,“你说我可恶?” “你当然可恶!”她什么都能忍,就是吃不能忍。“天底下岂有丈夫吃饱喝足,却让妻子挨饿的道理?你还是男人吗?”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呼呼的瞪着他。 她的反应教允肃微微一怔。 他故意叫她来罚站,不让她同席用膳,就是为了报复她昨晚的抵死不从,若她只是因为害怕或害臊而拒绝他,他可以接受,但偏偏她是为了常善才拒绝他,这一点,他忍不了。 可现在,她的反应让他有点想笑,甚至觉得有趣。 她很生气,气他没让她吃这些美味佳肴,似乎她什么都不在意,只在意吃,他突地想起她之前在三更半夜溜进厨房找食物的举动……她就这么爱吃? 看来,用吃来惩罚她还真是对了。 一旁的仆婢们看着,都觉得心惊胆跳,从来没人敢这么跟王爷说话,可福晋却骂王爷可恶,态度还十分不敬。 只是在替福晋捏了把冷汗的同时,大伙儿又感到新奇有趣。 “你知道美食当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是多么痛苦的事吗?”绦月直视着他,“那就像有个美女对你投怀送抱,你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摸都不能摸一把一样。” 此话一出,春寿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了。 他一笑,苏克哈跟玉春嬷嬷便瞪着他,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急忙低下头,一脸惶惶不安。 幸好允肃此时的心思都在绦月身上,没多余的时间责罚他,甚至连瞪他一眼都没有。 “你每道菜只吃几口就要人收走,这是道理吗?”绦月真的饿得头昏眼花,几乎要失去理智,“你说说,那些菜收下去之后都去了哪里?” 允肃神情淡然地回道:“要不是人吃了,就是狗吃了,再不就是倒掉了。” 她气愤的瞪着他,“王爷的意思是,你宁可倒掉,都不肯让我吃,是吗?” 他没回答,算是默认。 绦月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肚子越叫,她的火气越大,口气更加不善了,“你这叫暴殄天物,小心会天打雷劈遭天谴!” 玉春嬷嬷连忙唤了一声,“福晋。” 被玉春嬷嬷这么一喊,绦月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许多不得了的话。 虽然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允肃毕竟是她的丈夫,还是身分尊贵的肃亲王,她尽管是福晋,可也太放肆了。 允肃一派轻松的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回去吧,明儿再来。” 明儿再来?意思是明天一早他还要继续这样折腾她? 绦月气得眼睛都冒火了,恨恨的瞪着他,“妾、身、告、退!”她故意一字一字说得又慢又用力,以表达满腹的不满及愤怒,说完,她一个旋身,气急败坏的走了。 翌日,绦月起了个大早,到厨房去给自己弄了几道菜。 厨子庞叔正领班烹煮着王爷的早膳,手边有许多新鲜上好的食材,绦月见了,便偷一点来给自己加菜。 “福晋,您的手艺真不得了。”看她手脚俐落,轻轻松松的给自己做了五菜一汤,庞叔着实难掩惊讶。 “好说好说,雕虫小技罢了。”她有点得意。 其实,她的强项是甜食糕点,只是王府没得让她发挥。 “喜福、春寿,端着,咱们走。” 她一声令下,喜福跟春寿便端着她煮的五菜一汤离开厨房,回到康宁苑。 还没进康宁苑,便见平时在玉书苑伺候的江砚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见福晋回来了,江砚急忙上前福了个身,“福晋,这会儿王爷正候着福晋呢,请福晋赶紧移驾玉书苑。” “今儿不去。”绦月不满地道:“你回去跟王爷说,我肚子疼,不舒服。”说完,她便领着喜福跟春寿进到康宁苑,她指挥着两人将菜肴碗筷都摆好,接着又道:“来,坐下来一块儿吃。” “嗄?”两人皆是一怔,同时回了一句“奴婢不敢”和“奴才不敢”。 “什么敢不敢?”绦月一手抓了一人,硬是拉着他们坐下,“一起吃饭多热闹,饭菜都特别香呢!”她还不忘批评不在场的允肃,“我才不像你们王爷那样,小气鬼!” 听着,两人知道她还气着昨天早上的事,忍不住笑了。 “来,别客气,快吃吧!”她就像从前在家里那样,招呼着喜福跟春寿共享美食。 “哇!这豆腐烧猪肝真入味!” “老天爷,这……这是什么?” “是糖醋瓦块鱼,来,尝尝这道鸳鸯羹……” “福晋,您的手艺真是一点都不输庞叔呀!” 主仆三人吃得心满意足,开心得像要飞上天似的。 突然,外头下人高喊一声,“王爷到!” 喜福跟春寿一听,吓得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搁下筷子,直挺挺的站好。 这时,面无表情的允肃走了进来。 “王爷。”喜福跟春寿恭谨又害怕的低着头行礼。 允肃看着桌上搁着两双筷子,再看绦月手上拿着一双,立刻明白刚才他们主仆三人正一起用膳,他内心疑惑不已,她居然让仆婢跟她一起同席用膳? “王爷。”绦月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敷衍的点了个头后又坐了下来,手里的筷子更是没有放下来过。 “谁给你备的膳?”他问。 “我自己弄的。”她说。 看见桌上那五菜一汤,都不是寻常胡乱烹调的菜式,他不禁惊疑,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千金,居然有这等可以开饭馆的手艺? “不是说肚子疼?” “我是肚子疼。” “疼还能吃?” “我饿得肚子疼呀!”绦月理直气壮地回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苏克哈都差点笑出来,可是见到自家王爷寒着一张脸,所有人憋到内伤也不敢笑出声来。 “现在立刻到玉书苑去。”允肃命令道。 “等我吃完。”绦月整个人像是黏在椅子上似的,文风不动。 “现在就走。” “不要。”她好不容易能吃顿像样的,谁都不能阻止她。“王爷先回去,等我吃完了再去看王爷用膳。” 允肃真没想到她真跟他拧了,他浓眉一皱,恼火的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好,本王就在这儿等你吃完。” “拜托不要。”绦月哀怨的瞅着他,“看着你,我胃口都差了。” 闻言,一旁的下人都觉得脑袋发麻,一个个用“完了、惨了”的眼神看着她。 允肃面无表情,冷冷的直视着她,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那冷峻的表情及眼神,让绦月觉得背脊一凉,她知道自己冲过头了,闯祸了,可是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可以糟蹋人? 他是肃亲王没错,但肃亲王就可以不讲理吗? 来啊,互相伤害!她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瞪了回去。 允肃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春寿。” “奴才在。”春寿紧张的应着。 “给喜福一耳光。”他说。 “咦?!”春寿一惊。 所有人也都惊疑的看着王爷。 “还不动手!”允肃沉声喝道,两只眼睛犹如刀刃般shè向春寿。 “奴……奴才遵命。”春寿一脸惊惶无措,慢慢的转过身去,在表情害怕的喜福脸上扇了一记。 “你刚才不是吃过了?没力气吗?再掌!”允肃再度下令。 春寿逼不得已只好再加重力道扇了喜福一耳光。 喜福委屈得掉下眼泪。 绦月回过神,气愤地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允肃冷然一笑,“从今尔后,喜福便是你的替罪羊,凡是你犯的错,都由喜福承担。” 绦月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坏心眼。“你算是哪门子的主子?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受罪?” 允肃不理会她,再次命令,“春寿,掌。” 春寿疑怯的看着绦月,绦月对着他摇摇头,要他抗命。 “春寿,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本王的?”允肃深知在这王府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或改变他的命令。 春寿紧蹙着眉头,惊惶得眼眶跟鼻子都红了,转过身,他低声的说了句,“喜福,对不住了。”说完,他举起手,就要再打喜福一耳光。 “慢着!”突然,绦月一喝,丢下筷子快步走上前,挡在喜福身前,怒视着允肃,“你横什么横?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折腾喜福!” 允肃冷厉一笑,“你是主,她是婢,主子犯错,婢女受之。”说着,他对春寿喝令,“掌!” 他这话才说完,绦月突然双膝一屈,跪了下来,然后左右开弓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而且她可不手软,两颊马上浮现红通通的印子。 此举教所有人震住了,包括向来处变不惊的允肃。 绦月直视着他,倔强地道:“不够的话,我再多打几下!”说着,她又要打自己巴掌。 “福晋!”喜福见状,急忙跪下,痛哭着道:“奴婢该死,求福晋别再打自己了。” “够了吗?”绦月依旧瞪大着两只眼睛瞅着允肃。 所有人都看傻了,主子替仆婢受罪,这可是不曾有过的,他们真没想到福晋的xìng子如此刚烈,又如此的真情实意。 玉春嬷嬷向苏克哈使着眼色,苏克哈则摇摇头,玉春嬷嬷蹙眉一叹,只好亲自出马。 “王爷,快让福晋起来吧。”她在王爷身边轻声劝着,“这事传出去,不好。” 允肃怒不可遏的瞪着绦月,“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让喜福起来。”语毕,他转身就走。 允肃再如何霸道,是也不能让福晋跪着,他让喜福长跪,是因为他知道打算跟喜福同甘共苦的绦月也会跟着跪。 他从没被真正的惹恼过,可绦月是真的惹恼了他。 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更别说搁在心上了,她处处不顺从他,甚至与他作对,他从没碰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明明是个十七岁的丫头,竟有着这般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好,他爱新觉罗允肃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男人,这回,他一定要让她吃足苦头,让他知道这王府里是他说了算! “王爷,气气就算了,还是让喜福起来吧。”玉春嬷嬷跟了出去,仍在劝着,“她跪着,福晋也跪着。” “是呀,”苏克哈也跟了过来,帮忙说情,“福晋脾气硬,恐怕谁也劝不起来。” “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允肃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王爷,福晋身娇ròu贵,这要是……” “别说了。”允肃态度强硬,一口打断了玉春嬷嬷的话,冷眼一扫,“谁都不许求情。戌时之前,喜福都不准起身。” 现在还是早上呢,到晚上戌时,那得多长时间啊!想着,玉春嬷嬷都发愁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那太阳越来越火辣了。 绦月陪着喜福这一跪,就是足足的一整天,这还是夏天呢,虽然她们是在室内,又有人给两人送水,但也跪得她们主仆俩头昏眼花的。 喜福因为福晋与她同甘共苦而感动不已,却也因此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到不舍愧疚。 她向绦月道歉,绦月对她打气,虽然漫长又辛苦,可两人终于熬过去了。 太阳下山后,虽然凉快轻松许多,可两人也渐渐有了疲态,尤其是绦月。 原主是服过dú的,这副身子早弄坏了,要再重新养起也不是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行,绦月心想,以后她一定要好好把这副身子养好养胖,不再如此弱不禁风。到了戌时,玉春嬷嬷来了。 “福晋,快起来吧,王爷准喜福起来了。” 绦月一听,十分开心,“喜福,太好了,你能起来了。” “是呀,福晋也能起来了。”喜福说着,先站了起来,然后跟玉春嬷嬷一人一边的将绦月扶起。 “福晋,您还好吧?”看她神情疲惫,脸色有点发白,玉春嬷嬷忧心地问道。 “玉春嬷嬷,我没事。”绦月温煦一笑,“我自己能走。” 喜福跟玉春嬷嬷听了,慢慢的松开了手。 绦月自个儿往前走了几步,身子晃了两下,便因为体力透支而厥了过去。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529 允肃坐在床沿,看着因疲惫乏力而熟睡的绦雪,觉得不可思议。 据他所知,塔格尔的嫡女绦雪是个娇贵高傲的千金,平日里都是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今不只烧得一手好菜,还和地位低下的婢女“有难同当”了。 但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竟然感到心疼,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他对她动了心? 不,她是塔格尔的女儿、常善的女人,他非常清楚皇上让他娶她过门是为了什么,他从没让皇上失望过,而这也是皇上信任他重用他的主因。 皇上出身尊贵,皇上的颔娘,也就是当今的皇太后乌拉氏,出身正黄旗,祖上曾助太祖皇帝打下大清江山,她也是深受宠爱的嫡女。 反观他额娘,只是个浣农局的婢女,因缘际会被先帝看上受到宠幸,得了先帝的心,怀上了他,先帝因而封了他额娘为妃。 先帝待他不薄,虽不明着护他,却将他送往边关,避开纷扰及政争,更成就了他的功绩。 他知道他这一生都要为皇上付出,心力也好,生命也罢,他的人跟这条命都是皇上的。 皇上让他办的事,他不疑不问,包括迎娶被常善染指过的绦雪。 可明明是有目的的一桩婚姻,怎么他好像认真了? 看着她姣美的容貌,他想得出神,也想得懊恼。 “嗯……”突然,绦月发出一声呓语,幽幽转醒。 允肃拉回心神,坐直身子,目光却并未从她脸上移开。 绦月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坐在床边,先是惊讶,然后是困惑,再接着便是有点气恼。 “你在做什么?”她问。 “看着你。” “看我?”她秀眉一拧,“你是在这儿幸灾乐祸,看我笑话的吧?” 他唇角不明显的一勾,“你这样的倔脾气,会害你吃苦的。” “这不算什么。”绦月回了一句,试着想挪动身躯,却还是浑身无力,她不自觉感到懊恼,蹙起眉头。 真是倒霉,竟宿了这么虚弱的身子,只跪了一天就体力透支,要是以她从前的身子,决计不会这么弱不禁风。 不成,她一定要养好身子,这样才有足够的体力来“对抗”他。 “想起来?”他问。 “对。”她不客气地回道,见他伸出手要帮她,她却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抽回手,有点自讨没趣,然后一脸“我等着瞧”的表情。 绦月倔强的撑起身子,搞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气喘吁吁的,但她立刻露出胜利的微笑看着他。 看着她那得意的笑容,允肃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接着问道:“为什么?”她不解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陪喜福长跪?” “不是我陪她,是她陪我。你想罚的是我,她才是无妄之灾。” “真想不到你这么重情重义。”“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绦月一派大义遭然,“她都做了我的替罪羊,挨了耳刮子,我还能放着她自己跪吗?” 他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她是因为我才会被打,也是因为我才让你罚跪,难道我能置身事外?”她又道:“我这人是有良心的,我会良心不安。” 她这话是暗指着他没良心,他听出来了,可他没生气,反倒觉得有趣。 老实说,她的行为反应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娶了绦雪,但却常常觉得嫁给他的是另一个他不知道的女人。 这本是桩没有感情,也没有承诺的婚姻,可现在,他竟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迎上他那带着笑意的眸子,绦月不禁心惊胆跳的,但不是因为恐俱害怕,而是另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知道你这种表情很可怕吗?” “表情?可怕?”她只觉得他的表情可怕,而不是觉得他的脸可怕? “像是你……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她下意识防备地用双手护着胸前,气呼呼的瞪着他。 允肃忍不住哈哈大笑,“本王开始觉得这桩婚事有点意思了。”他伸手提了下她粉嫩的脸颊,“好好休息吧,咱们有得玩了。”说完,他站起身步出了房间。 听到最后这句话,绦月更是心慌了,槽了,这坏蛋不知道还要怎么整我! 第二天中午,允肃命人来传,要她前往玉书苑一起用膳。 王爷召见,绦月哪能再说什么肚子痛的鬼话拒绝,况且现在喜福成了她的替罪羊,她若不乖乖听话,受苦受难的可是无辜的喜福。 领着喜福跟春寿来到了玉书苑,只见十多名仆婢忙进忙出的将手中端着的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送进苑里。 绦月进到苑中,只见圆桌上已摆了满桌好料,她立刻又饿鬼上身的忘了他喜欢她的事情,几个小碎步往桌边奔去。 豆腐烧鱼、盐bào肚仁、zhà肫去边、乌鱼蛋格素、云腿红烧羊肚菌、锅塌比目鱼、糟蒸鸭肝、烤鸭……老天爷啊! 除了主菜,一边还搁着些甜品小吃,尤其是她怀念的豌豆黄。 从前她最爱吃庆林春茶庄旁一家摊档的豌豆黄,有带山楂及不带山渣两种口味,那家的豌豆黄泥细致,不干不稀,进嘴即融,根本是人间美味。 一旁婢女手里的银盘上还放着两盅nǎi酪,在这骄阳似火,溽暑蒸人的夏季,冷凝脂滑的nǎi酪最是消暑。 nǎi酪是满人日常的小点心,用生牛nǎi加上酒酿及糖,一碗一碗用炭火去烤,再以冰凝结,入口甘沁,冷香绕舌,饭后一碗,化食解腻,更是美酒上品。 可惜,这桌菜跟甜品肯定没她的分。想着,她yù哭无泪。 “坐下吧。”允肃淡淡地道。 绦月猛地一愣,疑惑的看着他。他不是要她站着看吗?还是他今天良心发现,让她坐着看?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副碗筷,她满心狐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yào。 他拿起银筷,对着她说道:“吃吧。” “咦?”她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让你吃,还不快吃?”他说。 “真的可以?王爷,你是好人,大好人!”绦月真真觉得此时此刻的他犹如菩萨,周身散发着万丈金光,她迫不及待的抓起碗跟银筷,兴高采烈的挟了一口比目鱼ròu往嘴里送,随即露出满足又开心到想哭的表情,“好好吃!” 看着她的表情跟反应,不只允肃想笑,就连一旁伺候的所有下人都忍不住想笑。 谁想得到福晋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只要美食当前,彷佛天塌下来都不要紧似的。 “要收买你或是诱骗你,真是太容易了。”允肃睇着她,“给你一顿好吃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绦月点点头,却没时间回话,因为她的嘴正忙着大啖美食。 她夹了第二口、第三口,正要再夹一口时,允肃却喊住了她 “慢着。” “怎么?”她狐疑的看着他。 “一菜不过三箸,你已经夹三次了。” “?”绦月一惊,这是哪来的规矩?一菜不过三箸,那没吃完的呢? “这是规矩,怎么你不懂?”允肃瞅着她。 “我……”这恐怕是满人皇室里的规矩吧?一般人才没这莫名其妙的规矩呢! 打小她爹娘就教育她“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绝不能浪费食物,那不只对天地不敬,也对那些种田的、捕鱼的、养牲畜的人不敬。 这会儿,她想起前几天看他用膳,也是每道只吃三口就收下了,但她可是个吃货,看着这满桌好料,怎么有办法一菜不过三箸? “一菜五箸行吗?”绦月用哀求的眼神附着他。 “不行。”允肃断然拒绝。 “拜托。”她像只乞怜的小狗。 “不行。”他台无商量余地。 “那……四箸?”为了吃,她可以很卑微很卑微。 见堂堂福晋竟为了吃,低声下气的讨价还价,侍膳的仆婢们都觉得有趣极了。“别说了。”允肃一脸严肃,“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打破。” “什么没道理的规矩?浪费……”眼见求情无效,绦月嘴巴咕哝着,放弃那已经夹了三箸的锅塌比目鱼。 不过规矩说是不过三箸,可没说一箸只能夹多少分量,于是她接下来的每一箸都非常努力费心,想尽办法单箸就能夹很多。 看她为了吃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大家都憋笑憋得快内伤。 很快地,绦月已经吃完一轮,却还是意犹未尽。 她极为眷恋的看着满桌的菜,闷闷不乐的搁下筷子。 这时,允肃突然夹了两块羊肚到她碗里。 她一怔,惊疑的看着他。 “吃吧。”他说。 “可是……不是说一菜不过三箸?”绦月怯怯地问。 “你的三箸已经用完了,本王的还没。规矩说一菜不过三箸,可没说三箸都得进自己的嘴里。” 绦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天啊,他竟然把他的份给了她这个爱吃鬼?他今天根本是良心发现,大发佛心! 她一脸愉悦开心的吃掉那两块羊肚。 接着,允肃又夹了几箸菜到她碗里,教她吃得心满意足。 这一天,她发现她真是太喜欢他了,他好到她都几乎要忘了他杀人砍头的事。 稍晚,玉春嬷嬷来到康宁苑,绦月忍不住又想跟她打探起允肃的事。 不为别的,只因今天白天里,允肃那贴心又佛心的举动,实在教她太惊喜。 一个冷血的杀人狂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暖心的事情吧?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脸上那可怕的伤症又是怎么来的呢? 盯着喜福伺侯她梳洗更衣后,玉春嬷嬷便要告退。 绦月急忙唤住她,“玉春嬷嬷请留步。” 玉春嬷嬷停下,疑惑地问道:“福晋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想跟嬷嬷问件事。”绦月的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 玉春嬷嬷微顿,恭敬地道:“福晋请说。” “是、是关于……”绦月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脸上的伤……” 玉春嬷嬷一怔,眉心微微一拧。 “我想知道王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嬷嬷能告诉我吗?” “福晋没听说过?”玉春嬷嬷直视着她问。 允肃当年为了救皇上而受重伤的事,京城中有谁不知晓?她出生在右副都御史府里,难道不曾听闻? 绦月心虚地道,“我……我爹,不,我阿玛他、他很少谈起宫里的事。” 玉春嬷嬷眼底带着一点猜疑,好一会儿没说话。 “嬷嬷,我只是好奇,若不是方便说的话,就……” “没什么不方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玉春嬷嬷说道:“王爷的伤不是什么不名誉的伤。” “那么是……” “那是几年前在边关受的伤。”玉春嬷嬷的思绪似乎掉进很深很深的坑里,神情显得幽幽忽忽的。“这事要从王爷小时候说起……” 玉春嬷嬷的神情随着讲到王爷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遭受伏击,王爷为了保护皇上而受伤时,蒙上了一层忧郁。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573 绿月就像在听说书一样,心情跟着起伏跌宏。 这么说来,他脸上的伤痕是为了救皇上才留下的?她想,他舍命相救许是为了报答皇上还是阿哥时对他的维护吧? 她真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是这么来的呢! “王爷这情cāo实在伟大。”绦月忍不住赞佩着。 玉春嬷嬷看着她,温煦一笑,“确实。”接着又讲到了王爷受封、娶了文端格格,后又再度前往边关,直到三年前才回京的事。 绦月听到了关键,疑惑地问道:“文端格格?” 原来允肃曾经娶过妻子,那么那位文端格格呢? 觑出她的疑问,玉春嬷嬷眼底有着一抹困扰及为难。“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了。” “玉春嬷嬷,”绦月一把拉住玉春嬷嬷,追问道:“那位福晋她……她在哪里?” “王爷回京后,以福晋身染恶疾为由休了她,将她送回娘家了。”玉春嬷嬷回道。 闻言,绦月不由得一震。文端福晋是染了什么足以让允肃对她下休书的恶疾?难道是……无法生育? 她还想问得深入些,可玉春嬷嬷却急着离开。 她想,许是其中有什么难以启口及不可告人的隐情吧,她倒也不强迫,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玉春嬷嬷退下了。 紫禁城,养心殿。 养心殿位于干清宫西侧,皇帝在此听政起居,是整个大清皇朝的权力中枢所在。 时值深更,御书房中却还亮着灯火。 一道金碧辉煌六扇的金箔屏风后,皇上正与一身便服的黑衣男人说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深夜入宫面圣的允肃。 “自你大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吧?”皇上问道。 “回皇上,是的。因无要事禀报,臣弟未敢打扰圣驾。” 皇上眠底竟有着歉意,蹙眉一叹,“委屈你了。” “皇上何出此言?” “朕让你娶了她。” 允肃神倩泰然,“为皇上效命,是臣弟应为之事。” “你可是身分高贵的亲王,朕却让你娶了三品文官之女,而且她已是个不清白的姑娘。”说到这儿,皇上又是一叹。 “皇上言重。” “你的脸……”皇上看着允肃那留下可怕伤症的脸,“也是为了朕才毁的,如今朕又要你为了制横可能的政敌而娶塔格尔的女儿,朕着实对不住你。” “皇上言重,皇上之事便是臣弟之事。”允肃笑叹一记,“当年在阿哥所,若不是皇上维护,臣弟没有今日。” 皇上听着,想起从前在阿哥所饱受欺凌的他,神情不由自主地一凝,眼中露出淡淡的悲悯,但也幸亏长大后有这个弟弟帮忙,自己才能少了不少烦忧。 允肃的思绪也跟着飘远,半年前,十二岁的皇子突然恶梦不断,夜不能眠,日渐消瘦且神志疲靡,严重影响其学习及生活。 御医们倾全力仍查不出病因,无法改善,之后在阿哥所的庭院里挖到一尊草人,上面写着皇子的名字,方知有人暗中对其施行魇术。 皇上震怒,却不想打草惊蛇,便命他暗中追查对皇子施术之人。 他虽无官职在身,却在皇上的允许下拥有调动兵马及搜索查勘的权力,不多久,他得到了一些消息及人证,得知康亲王跟永城郡王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追查之时,他逮住一名善于施行犬蛊术的萨满巫师,确信他便是向皇子下咒之人。破解此术的唯一方法,便是砍下施术之人的首级,他才会在追捕到人的同时,砍下其首级。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横生任何枝节,不料却在他斩杀那萨满巫师之时,被一名民间女子撞见。 想到那因惊吓而噎死的姑娘,他心里十分愧疚,第一时间他是想救她的,可就在那时,他发现附近有不知名的人潜伏,担心自己所执行的秘密任务被发现,以致于打草惊蛇,让幕后主使者有所防范,他只能狠下心离开,弃她不顾。 后来,他派人查问,得知那噎死的姑娘是西长安街的名店百味珍的独生女陆安满,为了赎罪,他每月初一、十五便遣人到百味珍买甜品糕点回来犒劳府里上下两百人。 “对了,老十六,”皇上话锋一转,“塔格尔的女儿在你府上,可有任何的不寻常之处?” “确实不寻常。”他说。 皇上神情一凝,“如何不寻常?难道塔格尔真的……” “不,臣弟所说的不寻常,并非皇上所以为。” “那么……”皇上一脸疑惑。 “皇上,据臣弟先前查探及观察,绦雪是个骄纵高傲、目中无人又严厉刻薄的女子,深肖其母,然而她进府后,臣弟却发现她像是……另一个人。” 闻言,皇上更感困惑了。“另一个人?谁?” “臣弟不知。”允肃续道:“这个嫁进王府的绦雪不只xìng情和善开朗,还十分礼敬维护仆婢。” 皇上一怔。 “不只如此,她还烧了一手好菜,不输臣弟府里的厨子老庞。” “这怎么可能?”皇上眉头深锁,百思不解,“那么……你觉得她是否知悉常善跟康亲王之事?” 允肃摇头,“臣弟不能妄下定论,还待观察。” 皇上沉吟须臾,语重心长地道:“那么就有劳你费心了。” “臣弟自当尽力为皇上分忧解劳。”允肃恭谨一揖。 皇上看着他,安心一笑,“有你在,朕可安心许多。” 还没到正午,绦月就发现喜福跟春寿两人在院子里不知分食着什么,正吃得律律有味,她步出房外,喊了他们,“喜福、春寿,你们在吃什么?” 喜福跟春寿先是一怔,然后拿出手上的几块糕饼,“福晋,是这个。” 绦月走近一看,发现他们正吃着的是百味珍的紫薯糕跟当时噎死她的芋荷糕,她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抓着喜福,急问道:“哪来的?” 喜福跟春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喜福呐呐地回道:“是……是王爷打赏的。” “唉?”绦月不由得一愣。允肃打赏百味珍的糕饼? “几个月前,王爷开始每月的初一跟十五都会请总管买来百味珍的糕饼打赏府里每一个人。”春寿解释道。 “为什么?”绦月急忙追问。 春寿摇摇头,“奴才不清楚。” “以前曾经这样吗?” “不曾。” 绦月暗自思量着此事,震惊又不解。几个月前才开始的,那是在她噎死之后吗? 难道他为了赎罪才如是作为? 可是当时发现她撞见他杀人时,他不是想杀她灭口吗?既然想杀她,又哪来的罪恶感?莫非他那个时候并没有要杀她灭口之意? 不管如何,他在她死后大量订购百味珍的糕饼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事实证明他并非不在乎人命。 她误会他了?他不是心xìng大变、胡乱取人xìng命,而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回想起这段时日跟他的相处,她发现他虽然冷酷淡汉,但并不是个xìng情暴戾、嗜杀嗜血之人。 只是尽管如此,目击了那可怕一幕而因此送了小命的她,还是对他斩下别人首级之事感到害怕及疑惑。 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喜福跟春寿都是一脸关心,喜福更是直接问道:“福晋,您没事吧?” 绦月回过神,摇头一笑,“没事,给我紫薯糕跟芋荷糕各一块吧。” “咦?”两人皆是一愣。 “不可?这么小器?”绦月微微噘起小嘴。 “不是不是。”喜福连忙解释,“这种寻常人家吃的点心,怕福晋……” “什么寻常不寻常,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还有贵贱之分吗?”说着,绦月将手心朝上,“快给。” 喜福跟春寿互觑一眼,便分别各拿了一块紫薯糕跟芋荷糕jiāo到她手上。 绦月迫不及待的先吃下紫薯糕,可嚼着嚼着,她原本兴奋期待的神情渐渐的消失,她微皱起眉头,一脸狐疑,接着她再吃了芋荷糕,表情更是扭曲了。 “这……这是什么?真是胡来!”她觉得味道变了,十分生气又沮丧。 见她吃得一脸不快,喜福跟春寿急忙赔不是,喜福又道:“福晋,果然不合您胃口吧,就说这是寻常百姓吃的。” 绦月圆瞪着眼,激动地道:“这跟谁吃的无关,而是……”她正想开骂,可是看到两人一脸惊慌失措,她急忙吞下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 百味珍现在的东西,真的跟从前完全无法比较。 想不到我一死,百味珍的味道也变了。她心想,一定是伙计们没按照她的食谱跟工序制作,才会使得这些糕饼失去了原本的风味。 难道百味珍的客人们都没发现吗?还是她哥哥嫂嫂根本不在乎? 百味珍曾经是她的所有,她是如何费尽心力的去经营着这块招牌,可今非昔比,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里,她难过得红了眼眶。 喜福跟春寿一见,惊慌得急忙跪下,“奴才奴婢该死,让福晋吃了不好的东西……” “起来。”绦月难掩愁色及心痛,闷闷不乐的走回房中。 喜福跟春寿面面相觑,不敢离开,就那么站在房门外候着。 不一会儿,绦月又走了出来,刚才的沮丧跟难过已经消失。 喜福跟春寿看着她,喜福问道:“福晋,您还好吧?” “我要去找庞叔。”绦月说完,迈开步子便向厨房走去。 喜福跟春寿立刻尾随其后。 绦月到了厨房,找到庞叔,便开了一张采买清单,要庞叔请人帮她买回她指定的食材跟器具。 庞叔一口答应,当天便叫人出府采买。 翌日一早,绦月便钻进厨房,开始制作甜品跟糕点。 身分尊贵的福晋在厨房里妯熟又利落的忙碌着,厨子跟那些仆婢们都好奇又惊讶的守在外头看热闹。 她做的全是百味珍长卖的品项,也都是出自她之手的热卖品项。 成品自蒸笼里取出时,香气沁鼻,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来,庞叔,将这些分送给大家吧!”绦月将糕饼切成一份一份,要庞叔分送给大家,见者有份。 “好的,福晋。”庞叔答应一声,依序将糕饼分送给里里外外的每个人。 大伙儿接到糕饼,迫不及待的便往嘴里送。 “唉呀,真的太好吃了。” “一点都不输给百味珍……” “一样的紫薯饼,这味道就是不同啊!” “可不是吗?咱们肃亲王府的福晋真是太拔尖了。” 大伙儿边吃边赞叹着,令绦月看着也觉得欢喜。 其实做吃的就是这样,看着每个人吃得律津有味、心满意足,那就是最大的成就。她打理百味珍时,从不过问盈余净利,她认为只要东西好吃,不偷工减料,就算赚得不多,也永远不会失去客人。 做吃的若不能细水长流,很快就会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想到自己死了,由兄嫂一手主导的百味珍走味至此,她真的担心百味珍的招牌会让他们给砸了。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现在就回百味珍去重新整顿一番,可她如今已是绦月,而且身在王府,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思及自己明明有能力改变一切,却无计可施,她又是满脸愁郁。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985 允肃从玉春嬷嬷口中得知绦雪自己动手做了甜品糕点打赏下人,十分震惊疑惑。 这事别说是在王府里,就算是寻常富贾的府上,也是闻所未闻。 主子买吃的用的打赏下人是有的,但几时听过主子亲自做吃的打赏下人?且他是知道她做了一手好菜,可她居然连甜品糕点都会做?他得说,他越来越觉得她不是绦雪了。 但她不是绦雪,又会是谁? 他曾在多年前见过绦雪,虽说女大十八变,多少有点出入,但她确实跟他当年所见极为相似呀。 “王爷,福晋真是不简单,她做的糕饼全然不输给外头的糕饼铺子。”玉春嬷嬷也是赞不绝口。 玉春嬷嬷是穆贵妃身边的人,也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穆贵妃去世后,她继续留在宫里,直到王爷出宫辟府,才将她一块儿带了出来。 王爷对她是毫无隐瞒的,即使是非常秘密的事,所以她知道王爷是为了什么娶塔格尔的女儿进门。 王爷是个好男人,值得一个好女人来爱他,与他厮守,可皇上却为了制横可能的政敌,要求王爷娶塔格尔的女儿为妻。 她跟常善不清不楚,早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王爷得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她都为王爷感到不值,也因此一开始她对新福晋是很冷淡的。 可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她渐渐的对福晋改观了,而最让她震撼的就是福晋不忍喜福做自己的替罪羊,竟自掌嘴巴,还陪着喜福长跪。 她人老眼花,但心眼还是透撤的。 她知道那不是作戏,不是造作,是真情至xìng。 有时她忍不住想,许是有什么误会吧?那些关于福晋的传闻,应该都不是真的吧? 可皇上是何许人,肃亲王又是何许人,他们若连这么一点事都打探有误,还能守住这大片江山吗? “嬷嬷也吃了?”他问。 “是的,福晋分给许多人吃,我、苏克哈跟乌拉特虽不在那儿,福晋也亲自送给我们品尝。”她说。 “嗯……”允肃的脸上颇不出一点情绪,只是沉吟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许多人都吃了?就算是那些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有份,而他是她的丈夫,是堂堂肃亲王,是这府邸的主子爷,却连一块饼屑都没沾到? 这算什么?在他的地方,用他的人、花他的银子,可却没第一时间送她亲手做的糕点来给他? 他虽不爱甜,平日里也少碰那些糕饼茶点,可知道那么多人都有,却忽略了他,他不免感到懊恼不悦。 他越想,心情越是无法平静,浓眉一皱,他霍地站起,迈开步子走出书斋。 玉春嬷嬷看他神情不对,先是一愣,旋即猜到他将去何处。 她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王爷对福晋有多么的不同,她知道王爷这是上了心,有个人能让他的心重新跳动,她衷心感到欢喜高兴。 此时此刻她只祈祷皇上跟王爷是错的,他们所知的并不真实,祈祷关于绦雪的传闻全都是假。 “穆妃娘娘,您在天若有灵,一定要保佑王爷啊,他吃的苦……够多了。”她仰头望天,诚心祈求。 康宁苑里,绦月正跟喜福及春寿坐在树下乘凉,喝着消暑沁脾的酸梅汤。 主仆三人聊起儿时趣事,笑得东倒西歪,好不快乐。 这时,允肃已来到苑外,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一旁的江规正要喊“王爷到”,立刻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不让绦月主仆三人有时间反应,他要看看他们到底都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做什么,居然能欢腾成这样。 他走进康宁苑,先是站在月门旁的一株桂树后看着。 他见到绦雪对下人的好,他越发觉得自己堂堂一个肃亲王,在她眼里却连下人都不如。 不,说不准他连府里养的狗都不如。 他眉心一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出步子,朝着他们走去。 这时,面对着苑门方向的绦月发现了他,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咦?” 喜福跟春寿见状,也好奇的转头看去,这一看,两人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 “王爷。”喜福跟春寿瞬间跳了起来,恭谨又害怕的站在一旁。 允肃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往桌上扫了一眼,淡淡地道:“看来你们在康宁苑挺舒心的。” 喜福跟春寿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绦月见他们两人像是见了猫的耗子般那么害怕,立刻开口替两人解围,“王爷怎么突然来康宁苑?”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有点不悦地回道。 “王爷到这儿来,总不会是心血来潮吧?”她说。 “听说你占用厨房?”他问。 “没占用,是庞叔没用时,我借用一下。” “你堂堂肃亲王福晋,理当十指不沾阳春水,怎能在厨房里做那些活儿?”允肃语带责备。 “那是我的乐趣,不是什么活儿。”绦月理直气壮地回道,“有人爱绣花,有人爱做菜,我就是爱做菜的那种人。” “你做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他沉着脸问。 “我让大伙儿分着吃了。” “我的呢?” 绦月一愣,“你的?” 允肃直视着她,“怎么王府上下个个都有,就本王没有?” “王爷身娇ròu贵,那种平民百姓吃的粗食哪进得了王爷的嘴?” 怎么听起来他像是在闹脾气呢?大家都有,就他没有,所以他才生气?这么说来,他并不是气她用了厨房,更不是气她洗手做羹汤。 “听着。”他以命令的口气说,“你给别人做了什么,明天都给本王来一份。” 绦月实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想的,“可你刚才不是说我理当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允肃的眉丘微微隆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总之,明天我要看到。”说罢,他转过身子,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允肃命令她做,绦月当然不能不做。 所以翌日一早,庞叔刚结束了厨房的活儿,绿月便紧跟着到了厨房。 她做了一道莲子银耳凉汤,再做了杏仁酥片、芋泥卷、芋荷糕等几项她拿手的茶点,亲自送到玉书苑。 她将东西摆在允肃面前,“王爷要的都在这儿了。” 看着桌上那几样精致点心,他微微一怔,看来她是真的拿手,不是做着好玩的。 他伸手拿了一块芋荷糕往嘴里送,咬下一口,那荷叶的特殊香味调和了芋泥的甜,十分爽口。 他细细品味着,不说话。 绦月观察着他的表情,希望从他脸上寻着一点点的惊喜或赞叹,可偏偏他面无表情。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感到沮丧跟失望,她怎么会在乎他的反应呢?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一个上午窝在厨房里忙着,心里没有一丝的不快,虽然他是以命令的口气要求她,可她却做得很高兴,甚至感到雀跃及期待。 她期待着他的回应,她想看见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愉悦的、满足的笑意,她想听见他说句“好吃”,她……她几时如此在意着他的喜怒哀乐呢? 思忖着,她竟感到心跳加速,一种没来由的悸动让她有点呼吸不顺。 绦月实在不想再猜想下去,语带试探地问道,“如何?” “还行。”允肃面无表情,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然后继续吃着。 “只是还行?”她蹙起眉头,他的反应冷淡得让她有些失望。 “嗯,还行。” 他虽然这么说,但绦月却发现他很快就将她做的甜点吃个精光,她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她娘厨艺普通,但只要是她娘煮的,她爹向来照单全收。 她曾问过她爹,“爹,娘做的菜明明不好吃,怎么您总是吃得津津有味?” 当时,她爹摸摸她的头,温柔一笑,回道:“满儿,当一个男人吃光你煮的菜,要不就是你煮得好吃,再不就是他真的非常爱你。” 突然想起她爹的这番话,不知怎地,她的心口咚咚咚的敲起鼓来。 她爹说的若是真,那么允肃吃光所有甜点,是因为她的手艺真的很好,还是他对她……抑或是两者都有?思绪一转到这儿,她的胸口更是一阵一阵的紧抽着。 允肃抬起眼帘,就见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他不解地问道:“看什么?” 绦月猛一回神,有点心慌意乱,随口问道:“王爷为何每月初一、十五要订购百味珍的糕饼分送给府里的每一个人?”虽是随口问起,但其实她真心想知道答案。 听到百味珍三个字,允肃的心一抽,神情也变得有些黯淡,“我只是想……弥补一些什么。” “咦?”她一怔,难道他指的是害她噎死的事?她连忙追问道:“弥补什么?王爷做了什么吗?” 他眉心微微一揪,沉默不语。 看着他眼底掺杂着沉痛懊悔又愧疚的情绪,她确认了他的确是为了赎罪。 他不是故意害她噎死的,她想,他事后必是打听到她是百味珍的小姐,才会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歉意。 这么说来,他当时并没有打算要杀她灭口,若有,他不会感到歉疚,更不会想要赎罪及补偿。 在这一瞬间,她释怀了。 她想他杀人或许有其苦衷,也许那个人是罪该当诛的坏蛋,也许他在执行着什么秘密任务,也许……总之,他绝不是心xìng大变、随意杀人的怪物。 这个男人脸上虽有着如此可怕的伤痕,可他的心却柔软温煦得令人意外。 绦月情不自禁的盯着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嘴巴、他的……她什么都看在眼里,就是看不见他的伤疤了。 发现她又盯着自己,允肃的心一遭,“看什么?觉得我的脸很可怕吗?” 她摇摇头,温柔一笑,底带着一丝温柔及悲悯,“不,已经不可怕了” 他不解地反问,“已经?” “曾经觉得很可怕。”绦月神情平静柔和地道,“但是现在已经不可怕了。”迎上她那犹如春风般温柔和煦的目光,允肃的胸口一悸。 他听见了声音,他身体里那条干涸的河流,又缓缓地开始流动。 他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一种温暖及甜蜜充溢心间,教他感到疑怯畏惧,因为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 他不曾想过会有一个女人给他这样的感觉,更不曾想过会是她。 “我知道王爷是为何受伤,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很了不起。”绦月衷心地道,“你不必因为伤疤而感到自卑,你应该感到光荣。” 她这番话,撼动了允肃难以动摇的心。 这一刻,他有股冲动想要紧紧抱住她,想要更确切地感受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温暖。 可是他怕……会被她拒绝。 眉头一锁,他又封闭了自己的情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想让心绪再度失控,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进府之后,还没回过娘家吧?” 绦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了一下才道:“是的。” “找个日子回去探视一下你阿玛跟额娘吧。”他说。 自嫁进王府之后,绦月就没有离开过,而且以允肃那怪异的脾气,她本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头了,但真没想到他居然大发佛心,准她出府。 对她来说,娘家只有一个,就是位在西长安街的陆家,可她是以绦月的身分嫁进王府,所以她不得不先回右副都御史府邸一趟。 见她回来,塔格尔跟正库lún都吓了一大跳,急忙将她抓到角落追问是不是被发现了什么,得知只是允肃准她回娘家探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绦月心想,这要是她娘,肯定会拉着她问在夫家习不习惯,丈夫待她好不好,然后再让人做一桌好菜招待她。 可对塔格尔跟正库lún来说,她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要不是这回代绦雪出嫁,在他们眼里,她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 她没看见绦雪,听说绦雪肚皮越来越明显,已不适合住在府里,所以将她送到城郊的庄子去养胎待产了。 绦月只坐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告辞离开。 接下来,她要回真正的娘家百味珍的陆家。 “我要到西单牌楼西长安街的百味珍。”她吩咐道。 “是的,福晋。”苏克哈不做他想,点头答应一声。 第4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388 马车来到百味珍,她在对街下车,由着喜福、春寿跟苏克哈陪着进到了铺子里。 虽然还是有客人上门,但明显的数量已经大不如前,绦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铺子里,陆安福跟两名伙计在招呼客人,甘氏则坐在柜台后方。 见到这么一位穿着贵气,还有仆婢及随从陪侍的女子上门,陆安福先是一怔,旋即涎着笑脸,热情招呼,“夫人,买饼?” 看着把自己当客人招待的哥哥,绦月心里有各种滋味翻腾着,她怒力压下这样的情绪,回道:“嗯,我瞧瞧。” “夫人看来面生,不是京城人氏吧?”陆安福问。 “我是,打小在京城长大。”她说。 “是吗?”他一笑,“那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说着,他吩咐一名伙计拿来一只青花瓷盘,上头盛着几块口味不相同的糕饼。“夫人没吃过我们百味珍的糕饼吧?” 他将瓷盘递向她,“来,尝尝我们最得意的几个品项,包你喜欢。” 绦月用盘上的竹叉叉了一块芋荷糕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神情凝沉。 看着她那不甚满意的表情,陆安福堪尬又不安。“可能这芋荷糕不合夫人的味,不如再试试紫苏酸梅糕……” 绦月直视着他,“陆老板,这味儿变了。” 陆安福一听,着实愣住了。“什么?” “这芋荷糕是以芋头泥及芋头丁做底,干荷叶为辅,可现在芋头少了分量,全让荷叶抢了味,变得苦涩不爽口。”绦月的语气,客气礼貌,神情却相当严肃,“据我所知,这芋荷糕是贵店小姐陆安满做出来的口味,也十分受到欢迎,可现在她一死,这糕也荒腔走板了。” 陆安福更惊呆了,伙计也露出惊疑的表情。 甘氏走了过来,眸光表情透露着不悦,语气略带敌意地道:“夫人,你似乎很懂我们百味珍的糕饼?” 看着强势、心胸狭窄,一进门就急着要巩固自己地位,把她这个小姑当敌人看待的嫂嫂,绦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情绪。 “是的,我很懂,我曾经是百味珍的忠实客人。可如今,百味珍的味道不再,看来是为了节省人力,贵店遣走了一些人,人手不够,就没有办法依循繁复的工序做事,又为了省成本而减料,该甜的不甜,该香的不香。” 陆安福跟甘氏听了,脸都垮了,不为别的,只因她都说对了。 绦月神情严肃地又道:“陆老板跟老板娘,百味珍的招脾好不容易才架到了门楣之上,两位可千万别给砸了。” 听到这儿,好斗的甘氏可恼了,她眉心一拧,两手叉腰,气呼呼地道:“你是来找麻烦的吗?爱买就买,不买拉倒,少在这儿长篇大论教训咱们!” 上门就是客,陆安福见妻子冲着客人骂,轻拉了她的衣袖一下,对她摇摇头。 “怎么?她能不客气,我还不行?”甘氏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继续骂道:“我可告诉你,百味珍的糕饼好到肃亲王府每月两订,由不得你这小蹄子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放肆!”这时,苏克哈说话了,“这位就是肃亲王府的绦月福晋。” 闻言,陆安福跟甘氏陡地一震,惊疑的看着她。 绦月脸上没有半点愠色,只有拼命压抑的失望,对于兄嫂如此经营百味珍,她实在太难过了。 “夫人……夫人真是肃亲王府的福晋?”陆安福疑怯不安地间道。 绦月点点头,“是的。” “草民有眼无珠,贱内多有得罪,还请夫人有大重,饶恕我们。”陆安福拉着甘氏将腰一弯,惴惴不安地赔罪。 刚才还态度强势、语气嚣张的甘氏,这会儿也变得恭敬又卑微,“民fù不知福晋大驾光临,一时心直口快,还请福晋见谅。” 看着方才对自家福晋不敬的甘氏现在卑躬屈膝的样子,喜福跟春寿一脸幸灾乐祸,不过他们都知道心胸宽大的福晋是不会跟这种人计较的。 “我听说贵店的安满小姐正是想出并督导制作百味珍数十种品项之人,如今她死了,味道也变了,实在令人惋惜。” 绦月苦口婆心地劝道,“希望你们可以遵循她所要求及坚持的工序制作,切莫偷工减料。” 两人听了,连声称是。 这时,去观音寺为先夫及亡女祈求万福的陆老夫人回来了。 “娘,您回来了?”陆安福见母亲回来,连忙上前扶着。 陆老夫人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强势的媳fù铁青着脸,一副白天见鬼的表情,想到大概是又有什么人给她气受了,再看向面生又贵气的绦月,她不觉愣了一下。 她问向儿子,“这位夫人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 “娘,这位就是肃亲王府的绦月福晋。”陆安福说。 陆老夫人一听,连忙恭敬的一欠。 见状,绦月忍不住出手拉了她一下,“别……” 她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好想念娘,看着娘神情憔悴,身形消瘦,她的心好痛好痛。 “王府每月两订,小店感激不尽。”陆老夫人由衷地感激。 “老夫人不必客气,亦无须感激。”绦月感觉到心口一阵一阵的紧缩,疼得她快要忍不住眼泪了。 为免自己失控又失态,她急忙放开手,要苏克哈买几样糕饼,快速的回到马车上。 从马车里往外看,只见陆老夫人还站在那儿望着这边,她再也忍不住的掉下眼泪。 母子连心,虽然她的容貌身形已变,或许她娘还是能感觉到什么吧?她多想告诉她娘,“娘,我是安满,是您的女儿安满”,可是她已不能与娘亲相认了。 绦雪比允肃预计的时间还要早许多回到府里,让他有点疑惑。 难得回娘家一趟,她为何没有久待? 据他所知,塔格尔夫妻俩非常宠溺这个女儿,理当有许多话要跟她说,怎么却让她来匆匆、去匆匆? 于是他唤来苏克哈,问起绦雪今日回娘家的事 “福晋回右副都御史大人府邸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苏克哈回道。 允肃不解地又问:“塔格尔不在府里?” “不,右副都御史大人夫妻俩都在。”苏克哈说。 那怎会待不到一个时辰?那别说是用膳了,就连奉茶都嫌赶。 “后来呢?”他续问。 “离开后,福晋说要去百味珍。”苏克哈说。 她回娘家不到一个时辰就急着去百味珍?允肃蹙眉一笑,“她可真是个贪吃鬼。” “不……”苏克哈的神情微微一凝,“福晋似乎不是为了买糕饼而去的。” “哦?”允肃疑惑地应了一声。 苏克哈也是一脸困惑不解,“福晋去了百味珍,试尝了糕点之后,严厉指责店家偷工减料,自砸招牌,店老板夫妻俩让她说得脸都绿了。” 允肃一听,更是疑惑了,她特地去百味珍说人家的东西风味不再,她是太热心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这女人的行举真是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它不寻常之处?”他又问。 苏克哈思忖了一下,回道:“是有一点不寻常……” “什么?” “福晋要离开时,百味珍的陆老夫人刚巧回来,福晋见了她,好像很激动很难过。” 允肃眉心一拧,“难过?” “嗯。”苏克哈点点头,“我看福晋当时眼眶红红的,还立刻回到马车上,像是不想让人发现。” 听到这儿,允肃越感疑惑。 他让她回娘家一趟,一是为了让她一解思亲之苦,二是想看看她与娘家互动如何,怎料她与娘家互动冷淡,反倒跟百味珍的陆家……她这是怎么了? 百味珍的陆家是汉人,三代做饼,从没人跟政事沾上一点边,生在塔格尔这满人家族里的她,又怎会对陆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跟牵连?单纯是为了吃?还是有其它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稍晚,允肃前往康宁苑,还没进苑门,就见喜福跟春寿分别端着盛着几道晚膳的银盘走了出来。 “王爷。”见着他,两人恭敬地行礼。 “唔。”他应了一声,“福晋用完晚膳了?” 喜福苦着脸回道:“福晋今晚胃口不佳,什么都只吃了一点。” 闻言,允肃很难不将她的反常跟白天里在百味珍发生的事做联想。 “你们先下去吧。”他说着,迈开步子走进康宁苑。 绦雪没在院里,整座居苑静悄悄的,他穿过庭院,步上通往廊道的阶梯,进了花厅一转,穿过两处夹间,进到寝房,走过一道六扇绣屏,三道垂帘,便是她的起居之处。 她背对着躺在锦榻上,那纤瘦的背影令人见怜。 听见声响,绦月懒懒地道:“喜福,今天不用伺候着,你先下去休息吧。” 听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哭过,允肃的心头微微一撼,更生疑窦,他出声问道:“回娘家一趟,乏了?” 一听是他,绦月倏地翻腾起身,显得慌慌张张的,“王……王爷?” 他走向她,脸上颇不出一点情绪。 她慌得将脸一垂,死盯着他的鞋尖,心儿跳得厉害。 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他应该不会发现她哭过吧? 正思索着,允肃突然伸手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发现她的眼眶确实红红肿肿的,明显哭过,他不禁浓眉一皱,“哭什么?” 绦月秀眉一蹙,“没……没什么。” 她急着想撇过脸,他却稍微加重了手的力道,不让她闪躲,迎上他那彷佛要看透一切的目光,她倒抽了一口气,更加惊慌失措。 “听苏克哈说,你今天回娘家只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他问。 她点点头,“是的。” “不想你阿玛跟额娘?不想多陪陪他们?”他直视着她。 “想!”她急切地道,“我想我娘……” “娘?”满人说额娘,汉人才叫娘,他疑惑的看着她。 绦月猛然惊觉自己失言,立刻补充道:“我是说额、额娘。” “既然想,为什么急着离开去了百味珍?听说你还给人指教了一番。” “我……”她一时答不上来 “我问你话。”允肃微微沉声。 绦月慌了,随便胡诌一通,“从前我跟额娘都非常喜欢百味珍的糕饼,如今口味跟品质变了,让我十分失望,才会去铺子里想给他们一点建议。” “嗯?”这回答倒也没什么不寻常或可疑。 但她为何见了陆老夫人就郁郁寡欢,暗自落泪? “既然只是去给店家指教,为何见了陆老夫人,你却红着眼眶躲回马车上?” “那……那是因为我知道陆老夫人失去女儿,心里十分伤痛……”她强装镇定地道,“看着她那么伤心憔悴,我忍不住想起我额娘,要是我死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额娘肯定也是伤心yù绝,所以才会忍不住难过起来。” “噢?”允肃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他哪里会相信她这套说词,可是纵使他直觉她有事相瞒,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出生在满人家里的官家千金,怎会跟寻常汉人有什么关系?自从跟她相处以来,他总有种奇怪的念头,她似乎不是绦雪。 但若她不是绦雪,又会是谁? 惊觉到允肃对自己今天的行踪了若指掌,绦月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神情一凛,望着他问道:“王爷派人监视我?” “是。”允肃倒也坦白,“我让苏克哈钜细靡遗的向我禀报你的行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一项不漏的告诉我。” 她一听,不由得感到惊惶,幸好她今天还算警觉,没做出什么太离谱的事,要不就霜馅了,可是紧张过后,她又有点生气,“王爷当我是犯人吗?” “不是犯人,你是我的妻子。”说着,他突然将她抓了起来,拉向自己。 突然跟他身体贴近,绦月的心狠狠一跳,话都说不好了,“既、既然不是犯人,你……你为何让人向你禀报我、我的行踪跟……” “因为我关心。”允肃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一听,再迎上他那突然变得过分炽热的黑眸,心慌意乱,面红耳赤。 她那处子般的反应及神情教他心神震动,一股奔腾的热流在他身体里胡乱窜着,他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她一惊,猛然想起他上次对她用强的,本能地轻推着他的胸膛。 她的拒绝让允肃感到愠恼,他一把将她锁进怀中,低下头,霸道的给了她一记深长的热吻。 绦月感觉到这次的吻非常不同,没有报复、惩罚,更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她从没体验过的渴望。 可是她太害羞了,明明她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讨厌他这样的举措,却还是本能的推开他,同时将脸别了过去。“不……” 她的拒绝再次打击了他,他浓眉一揪,脸色一沉。她一再的对他说不,是因为她难以忘情常善吧? 想起常善那张带着yīn柔气息又俊美的脸,再对比自己令人望而生畏的样子,他心生懊恼及自卑。 他猛地放开她,一声不吭的拂袖而去。 绦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伤了他的自尊,她想唤住他,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686 两天了,允肃未再过来康宁苑,也没要她到玉书苑去。 绦月想着,许是她那天的拒绝惹恼了他。 其实她不讨厌他亲吻她、拥抱她,虽然他的动作稍嫌霸道了些,确实让她吓了一跳,可是她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推开他,而是…… 如果可以,她多想去跟他解释清楚,可这种事,她一个女人家真的很难启齿。这日,她去厨房做了些甜品茶点,想着要送到玉书苑去向允肃示个好,怎料她才刚做好,苏克哈就找来了。 “福晋,王爷在延清阁见客,请您移驾一同款待贵客。” “贵客?”她一脸疑惑,“是……” “是康亲王跟常善郡王。”苏克哈依实回答。 绦月先是一愣,接着若有所思。 康亲王在十九名皇子中排行第六,是当今皇上跟允肃的兄长,若是一般而言,兄弟之间互有往来并不奇怪,但古怪的是,常善跟塔格尔往来密切,还跟绦雪勾搭在一起,常善此番前来是为了哪桩? “康亲王跟郡王突然来访,是为了……” “不,是王爷派帖邀请康亲王跟永城郡王过府。”苏克哈回道。 一听,她更加疑惑了,听说允肃早已不管政事,也无官职在身,平素里也跟那些文武官员或是皇亲贵胄没有往来,为何突然派帖邀请他们两人过府? 虽然满腹疑惑,但她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贵客临门,自然没有不现身款待的道理,刚好她又做了一些茶点,正好派上用场。 若客人喜欢或赞美,还能给允肃争个脸,让他面上有光,说不定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气她了。 于是,绦月领着喜福、春寿跟几名仆婢张罗了茶水及糕点,前往延清阁。 延清阁位于王府东南边,三面环水,此时荷花盛放,景致优美。 她领着七、八名仆婢沿着变曲的水上廊道往延清阁前进,远远的便看到六、七个人或坐或站,坐着的是主人允肃及客人康亲王、永城郡王,站着的则是三人的随从。 这是她入王府以来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分招待客人,不由得有点紧张,虽说从前在百味珍她也经常招呼客人,但那些都是寻常人家,不比今天的两位。 进到延清阁,她领着所有人欠了个身。“绦雪见过王爷、郡王。” “唉唷,”康亲王马上开□了,“这位就是本王还没见过的弟媳fù啊?” 康亲王允康萁母纳喇氏为先帝诞下两男一女,地位不凡。在先帝未立太子之前,其实允康的呼声最高,纳喇氏亦以为自己是准皇太后,谁料先帝却立了十三阿哥允祺为太子,让所有曾围拢在允康及纳喇氏身边的人见风转舵。 绦月不了解这些皇亲国戚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当他们是客人,心里没有任何的防备及想法。 “老十六,”康亲王笑视着允肃,“你这位福晋娇俏可人,迸退得宜,皇上还真没给你指错婚。” 允肃的唇角微微一勾,“王兄客气了。” 他此番邀请康亲王及常善过府,一是为了让两人感到狐疑而有所警惕,二是为了观察常善跟绦雪的互动。 他要知道她见到常善是什么反应,他要知道她跟常善之间的牵扯有多深。 “王爷、郡王,绦雪稍早正好做了一些茶点,虽难登大雅之堂,还请两位指点。” “弟媳还会做茶点?真是太教人意外了。”康亲王笑道。 “她平常就爱待在厨房里,说她也不听。”允肃说。 “贤妻难得啊,老十六。”康亲王笑道:“本王已迫不及待想尝尝弟媳的手艺了。” “还盼不让王爷失望。”绦月说着,指挥着仆婢们冲茶上茶点,虽然有点小小的紧张慌乱,但幸好没失礼闹笑话。 对她来说,康亲王跟常善都是陌生人,虽然常善经常出入塔格尔府中,也跟绦雪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她是宿在绦月身上的新主,并不完全知道绦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又跟谁有着什么瓜葛。 此刻,她只知道要善尽女主人之职,千万别给允肃丢脸。 之后,三人让部分仆婢退下,只留下几人伺候着。 三人聊着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例如哪位官员升官,哪位大臣娶媳嫁女,哪位王公贵族放鹰出猎。 席间,绦月亲自奉茶并呈上糕点给康亲王及常善。 就在她给常善斟茶之时,他竟然趁机偷偷摸了她一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茶壶的茶水也因此洒了出来,“啊!”她轻叫一声,羞愤但压抑地瞪着他。 常善笑视着她,“小心呀,福晋,可别烫了手。” 绦月的眉心微微的跳动着,惊慌又恼怒,可因为常善是允肃的客人,为了不伤及彼此的感情、肢坏这和谐的氛围,她选择隐忍不声张。 在绦月身上吃了一点小豆腐,常善窃喜不已。从前她未嫁时,他也常常在拜访塔格尔之时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一下她的便宜,她在府里不受重视,地位与婢女无异,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如今她成了肃亲王福晋,他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占她便宜。 以为此举没被任何人发现的常善,正沾沾自喜着,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已入了允肃的眼底,他眸中寒光一迸,胸口的怒焰窜燃而起。 连在他眼皮子底下常善都敢跟她调情,他不难想象在塔格尔府里时,他们是如何的亲密了。 倒好了茶,绦月不想久待,以头晕为由先行告退,返回康宁苑。 不多久,康亲王跟常善以还有公事为由告辞。 两人一出了肃亲王府,上了马车,常善便急着闷道:“义父,您看肃亲王今天究竟是……” “常善,”康亲王打断了他,“你的手太不规矩了。” 常善先是一愣,然后尴尬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你好歹也跟着檀花喊我一声舅父,居然当着我的面做那种事?”康亲王冷冷的瞥着他,“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别忘了。” “舅父,我……” “要不是你把塔格尔嫡女的肚子搞大了,咱们犯得着冒险弄了个假货顶替吗?”康亲王冷哼一声,“进了肃亲王府,你还明目张胆的吃她豆腐,你是当老十六死了吗?” “这……我……”自知站不住脚,常善一脸羞愧心虚。 “你这风流xìng子不改,早晚要出事。”康亲王警告道。 “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康亲王眉头一拧,斜瞪了他一记。 未免康亲王继续教训他,常善赶紧话锋一转,“舅父,今日进王府一趟,您看肃亲王他到底想做什么?” 康亲王挑挑眉,“他什么都没想做。” “我们跟他素不往来,他却突然派帖邀见,恐怕事不单纯,会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常善难掩忧心。 “达哈死了,没人知道他跟本王的关联。”康亲王说道:“那事,扯不到咱们头上来,不过……” “不过?”常善有些急切的追问。 康亲王的神情有点凝重,“达哈被斩后,皇上便赐婚要塔格尔的嫡女嫁给老十六,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常善一惊,“舅父,您是说皇上已经……” “不,皇上不见得知道什么,但或许已有戒心。”康亲王转头直视着他,正色地道:“总之,凡事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晚辈明白,不过……”常善又问:“若皇上还未得知什么,肃亲王邀咱俩过府又是为了哪桩?” “今日一聚,本王并未感觉到他在试探什么,但他似乎很介意你跟塔格尔的女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互动。” “咦?”常善一震,“舅父,您是指……” “看来他知道你跟塔格尔女儿的事,但显然的,他还不知道嫁给他的不是绦雪,而是不被外人所知道的绦月。” “那么我们该如何因应?” 康亲王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十六这人高深莫测,虽不带官职,看似赋闲,但他肯定是皇上眼前极重要的人物。”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我看,留他不得。” 当晚,绦月准备就寝,也已打发喜福跟春寿下去休息,允肃却来了。 他一进来,她便闻到了酒气。 “王爷,这么晚了还没歇下?”她起身穿衣相迎。 “嗯。”允肃喝了一阵子的闷酒了,头有点晕,但思绪还清楚得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痛苦难受。 “喝了酒?”她问。 “喝了一些”他说着,在桌旁坐下。 “我给王爷倒杯茶解解酒。”说着,她便要去倒茶。 “不用。”允肃一把抓住她的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今天见了老六跟常善,你有什么看法?” 绦月一脸不解,他这么晚喝了酒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与康亲王及郡王不熟悉,没什么看法。” “你与老六是不熟,但你与常善也不熟?”他的目光犀利如刃,shè向了她,“常善跟你阿玛往来密切,经常出入右副都御史府邸,你怎会与他不熟?” 常善跟塔格尔素有往来,而她又与常善有那么一层暧昧不清的关系,她说跟常善不熟,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有鬼。 想起常善摸了她一把,而她却毫无反应及作为,他更加恼火。 就连在他面前,他们都能如此明目张胆,那么在他看不见或是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又是如何? 他越想越是悔恼,胸口那坛子醋沸腾般的烧了起来。 “我问你,你觉得常善俊美吗?” “什么?”绦月不自觉微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女人都喜欢英俊的男人,你也不例外吧?”允肃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你中意他吗?” “放开我,疼。”她试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可他却抓得更紧。 “说,是不是?” 绦月的秀眉紧紧拧着,一脸“你莫名其妙”的表情,他这无理取闹的间题惹得她有点生气了。“你喝了酒到这儿来闹,到底是……” “我看见了。”他打断了她,“我都看见了。” 她不解的直觉反问,“看见什么?” “看见常善那混帐摸了你一把,看见你还乐在其中。”他说。 “你……你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没做?”绦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着。 他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占了便宜,却什么都没说,还反过来指控她乐在其中,这是什么道理? 见她生气了,允肃认定她是被抓到了小辫子,恼羞成怒,他冷然一笑,嘲讽道:“我见你不吭声,心想你许是不觉反感,甚至感到开心。” “你混蛋!”绦月忍不住对着他大骂,更伸手用力的朝他胸口推了一把。 他攫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中,低头直视着她,“别装模作样,没有人不喜欢赏心悦目的人事物。” “你……”她直视着他的脸,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她当下有多生气吗,要不是顾及他的立场,她岂能容许?他怎么可以还这样羞辱她? “我的脸很可怕,你看了很不舒服吧?”他紧扣着她的身子,“如果不是皇上赐婚,你是不是想嫁给他?就算只能是侧福晋,甚至是妾,你也愿意?” 绦月恨恨的瞪着他,凄然一笑,“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低贱不堪。” 惊见她眼底的伤痛,他心头一震。 “我恨透了他占我便宜,更恨透了你以为我喜欢!”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不得当场打他一耳光,可他是你的客人,我……”她越说越觉委屈,忍不住掉下眼泪。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140 允肃一惊,慌了。 她是顾及他的立场才选择隐忍?是他误会了她?他的试探伤了她的心?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了。 “绦雪……”他歉疚的低唤一声。 绦月使劲的推开他,一个劲的想外冲。 他起身几个大步自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她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放开!” “别,我错了。”允肃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该死的错了,别哭。”话音方落,她倏地安静了下来。 他刚才说什么?他错了?他真知道他错,真知道他误解了她?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教他心痛如绞,他将她紧紧抱住,低声安抚道:“我错,是我错。” 过了好一会儿,绦月哭得累了,两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允肃将她抱起,走向了锦榻,将她放下。 她躺在那儿,哭声已歇,泪水未竟,睁着两颗湿润又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他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她唇瓣微启,yù言又止,泪眼凝视着他,令人见怜。 允肃俯身在她脸上轻吻一记,她没拒绝,他又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她闭上了双眼,像是……她不会抵抗,她想接纳他一般。 看着她那起伏的胸口,他倒抽了一口气,在本能驱使下,他的大手伸向了她,他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细致的粉颈、纤瘦的肩头,然后停留在她的胸口。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秀眉也不由自主的紧骏。 这是羞怯还是勉强?她是如此美好又美丽,而他却犹如怪物一般。 他早就查探清楚她和常善之间的纠缠,可是她又表现得像是跟常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实在摸不透她的想法,是他得到的资讯有误,还是她戏做得足?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他该碰她吗? 绦月睁开眼睛,疑惑又羞涩地望着突然不再动作的他,轻唤一声,“王爷?” 允肃回过神,看着她那娇美可人的脸庞,再想起自己丑陋可怕的模样,他不知怎地一阵心绞,抽回手,他霍地起身,走了出去。 自毁容后,允肃早已不再使用镜子,在他的玉书苑中,所有的镜子都被白布盖住。 假若他还拥有往日的容貌,也许他跟绦雪之间……会容易许多吧? 从康宁苑回来后,他的情绪始终低落而沉郁,他不断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常善的样子,也想起自己的样子。 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自己的样子了,只有在洗脸的时候因为摸到那大片的伤痕,才能稍微想象。 她说她不觉得常善赏心悦目,她说她一点都不觉得他的样子可怕,她说的是真话吗? 那么,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丑陋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掀开白布,看着镜中的“那个人”。 当他看见镜中人的脸上有着占了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症时,他的胸口猛地缩紧,疼得他几乎要站不住。 他努力回想自己受伤前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几乎记不得了。 我无法喜欢你,你像只怪物一样可怕,求求你放了我吧! 突然,文端曾经对他说的这句话,火似的烧进了他的脑袋里。 那犹如虫噬般的痛楚,自他脸上那块伤痕扩散开来,迅速的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啊!”他彷佛受伤的猛兽般嘶吼,大手一挥,将镜子扫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响响。 听见不寻常的动静,江砚第一时间冲到门外喊着,“王爷!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滚!都给我滚!谁都不准进来!”允肃边怒吼着,边扫落了房里所有见得到、摸得到的东西。 这情形,过往不曾发生过。 江砚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去通知了乌拉特和玉春嬷嬷。 两人急急忙忙赶来,只见王爷房里已一片黑暗,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玉春嬷嬷在门外轻声地道:“王爷,老奴在这儿,您要是……” “走开。”房里传来允肃低低的声音。 听见那已然没有生气、犹如受伤野兽的声音,乌拉特跟玉春嬷嬷互视一眼,眼底都有着忧心及不舍。 玉春嬷嬷转头在江砚耳边低声道:“通知福晋。” 江砚点头,一个转身,立刻跑走。 乌拉特愁着脸,将玉春嬷嬷拉到廊下,低声问道:“福晋行吗?” 她点点头,肯定的回道:“行,而且就只有福晋行。” 他沉沉一叹,“希望如此。” 不多久,绦月急急忙忙、气喘吁吁的赶到,看着允肃房里一片黑,乌拉特跟玉春嬷嬷又一筹莫展的站在廊下,她立刻上前,小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玉春姨嬷低声回道:“王爷将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 绦月思索了一下,而后坚定地道:“我进主看看他。” 她转身正要进去,玉春嬷嬷突然大胆地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福晋,就靠您了。” 迎上玉春嬷嬷那殷盼期许的目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涤月进到屋里,眼前黑幽幽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先适应了一下,这才稍稍看见隐约的yīn影,只不过脚下还是绊了一下,她惊喊一声,“唉呀!” “谁?!”允肃听见声音,沉声喝问。 “是我。”她说。 她隐隐约约看见他坐在床沿,再低下头一看,地上凌乱一片,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出去。”他说。 “我陪你”她坚持。 她摸着黑,用脚去探路,东闪西避的终于摸到了烛台跟蜡烛。 “火折子在哪儿?”她问。 “不准点。”他强硬地道。 他不准,她也不敢点,于是她搁下烛台,边慢慢向他靠近,边说道:“王爷,你吓坏乌拉特跟嬷嬷他们了。” 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允萧坐在床沿,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伸长了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然后一步步靠近的她。 她不断踢到地上的东西,终于来到他面前。 “王爷,你……你在这儿吗?”她伸出手在空中轻轻挥动着。 当她的手在他眼前挥动之时,他一把攫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中。 “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他的腿上,她惊羞不已,直觉的想站起,可他的大手却有力的将她锁住,她心跳加速,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王爷……” “绦雪”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不见我的样子,你能把我当成别人吗?” 她一怔,“别人?” 他没有回应她的困惑,在黑暗中抚着她的脸,寻着她的唇,便深深吻住不放。他的吻充满了炽热而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的渴望,像是行走在荒漠中,渴望一滴甘霖的旅人般。 绦月感到羞怯,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让她有这种心dàng神驰的感觉,她微微喘息着,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王、王爷……” “别说话。”允肃将她放倒在床上,在黑暗中摸索着她,快速的脱卸下她的衣物。 这一夜,在他温柔又霸道的掠夺下,绦月从姑娘变成了女人,也成了他真真正正的妻子。 天未亮,允肃醒了过来,他侧身看着因疲倦而熟睡的她,听着她规律的呼息声,心里却充满疑惑。 不为别的,只因他发现她竟还是处子。 他得到的讯息不会有误,且他的探子也确实回报她曾被常善偷偷接出府外,到城郊的庄子里燕好。 塔格尔的女儿绦雪不会是处子,也就是说,他先前的怀疑不是错觉或多心,她真的不是绦雪。 那么,她是谁? 不管她是谁,如今她都是他挚爱的女人,只不过她不是绦雪,那么真正的绦雪在何处?塔格尔弄了个替代品给他,等于是犯了足以抄家灭族的欺君之罪,这无疑是个铲除异己的大好机会,但在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他决定暂时隐瞒此事,以免将她也给牵连进去。 这时,见她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似是要醒了,他马上闭眼装睡。 绦月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子的不适,可他的霸道跟温柔,让初经人事的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愉悦。 她注视着他熟睡的脸,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子,接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可怕的伤疤。 喔不,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更不觉得他的脸丑陋或是恶心,虽是重生代嫁,可她现在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允肃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假装才刚睡醒。 她与他四目相对,表情多了几分娇羞。 “醒了?”他低声问道。 “嗯。”她脸颊红润而光彩。 他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关心地问道:“身子还好吗?” 绦月这下子连耳根都羞红了,她怯怯的点了头,将小脸埋进他胸膛。 允肃揽着她,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肩头,温柔地道:“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也许有点生疏急躁……” 闻言,她微微皱起眉心,他已是快三十的男人了,先前也有过妻子,当然不可能完全没碰过女人,可不知为何,她却吃起醋来。 她想,那是因为她爱着他,所心眼跟着变小了。 “绦雪,”他捧起她的脸,深情的注视着她,“你真心不觉得我的脸可怕?真的不觉得厌恶?” “不,一点也不。”她坚定地回道。 “你太美了,美得让我自觉配不上你,不该亵渎你。” 绦月用右手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唇片,秀眉微微一颦,“别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褒读,我……我很喜欢。”话落,她惊觉到自己说了怪怪的话,羞得直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允肃先是一顿,旋即深深一笑,“你很喜欢?” 她羞于回答他的问题,推开了他,翻身坐起,“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当她坐起,这才看见他房里像是被火pàozhà过似的,“老天!”她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昨晚是怎么了?” 他一笑,将她拉回怀里,柔声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第6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874 绦月向允肃要求出府,他答应了,于是,她又去了百味珍。 她也不觉得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多问她要去哪里,又是去做什么,毕竟他派了苏克哈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会知晓,而且她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不想隐瞒他,免得他又胡思乱想,但她势必得努力克制情绪,免得真被看出破绽。 见肃亲王府的福晋再次大驾光临,陆安福跟甘氏此番是如临大敌,十分谨慎且恭敬。 “福晋,在您上次教训草民之后,草民已痛改前非,完全遵循亡妹所坚持的工序及用料制作糕饼。”陆安福说着,呈上了刚蒸好不久的芋荷糕,“福晋,您给尝尝。” 绦月拈起一块芋荷糕,嚼了几口,果然恢复了往日的风味,她欣然道:“太好了,你们要继续坚持下去,扛住百味珍这块招牌。” “草民遵命。”陆安福跟甘氏弯腰一欠,毕恭毕敬。 这时,陆老夫人由下人换扶着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她,先是一愣,旋即恭敬地一欠,“福晋。” 见到娘亲,绦月的心情还是激动,但她极力忍着,问道:“老夫人,近来可好?” 陆老夫人蹙眉苦笑,“托福晋的福,老身尚好。” “老夫人务必要保重身子。”绦月说着,眼眶又是一热。 看她如此诚挚关怀着自家老母亲,陆安福跟甘氏都觉得疑惑,可也不好多问什么。 “福晋,老身今天煮了一些豆汁跟酸梅汤,若福晋不嫌弃,可愿入内接受老身的款待?”陆老夫人深怕冒犯,语带试探。 绦月一听,立刻答应。 “福晋?”苏克哈似觉得不妥,立刻出声提醒。 绦月看了苏克哈一眼,“没事的。” 苏克哈尽管感到疑虑,也只能依着福晋的意思。 就这样,陆老夫人将她迎入后面的花厅,热情款待。 虽不能与娘亲相认,但能像以往这样一起吃吃喝喝,谈天说地,绦月不知道有多开心。 也许是母女连心,尽管不知道眼前的绦月就是陆安满重生,陆老夫人竟也因她的出现而抚慰了丧女伤痛的心。 “福晋,老身不敢冒犯,但有一事不得不说……”陆老夫人说道:“福晋的样子虽与我那短命的闺女天差地别,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您,我就忍不住联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提及女儿,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绦月心头一紧,握住她的手,也红了眼眶,“老夫人切莫因伤心而伤了身子,相信陆家小姐在天有灵见您如此伤痛,也会不舍难过。” “都怪我……”陆者夫人相当懊悔,“都怪我不让她吃,她才会偷偷躲起来吃东西,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居然会噎死……”说着,她哭得更伤心了。 绦月揽着她的肩,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要是她没噎死,娘亲不会这么悲伤自责,可要是她没噎死,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跟允肃碰上,并嫁给了他。 “老夫人别自责,我想,令千金一定是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去了。”绦月安慰道。 陆老夫人微顿,“很好的地方?” “嗯。”她温柔一笑,“老天爷自有安排,或许无法尽如人意,但绝对有其道理,您就别再伤心了。” “福晋,听着您这些话,我的心宣慰多了。”陆老夫人以疼爱的眼神看着她。 绦月拍抚着她的背,“老夫人若不嫌弃,就将我当作你的女儿吧。” 闻言,陆者夫人陡地一震,一旁的苏克哈、喜福跟春寿也吓了一跳。 “这、这……老身岂敢?”陆老夫人有点惊慌失措。 绦月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温柔且真挚,“没有什么敢不敢、冒不冒犯的,我说了就算。” 陆老夫人难以置信又喜出望外,眼底闪烁着泪光,感激又感动的凝视着她,再多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激动及狂喜。 回府后,苏克哈立刻向自家王爷禀报今日在百味珍发生的事。 允肃听了之后,甚感疑惑,这实在太不合乎常理了。 “苏克哈,派几个面生的人监视着百味珍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若有可疑之处,立刻向我禀报。” 苏克哈眉心一拧,“王爷怀疑……” “本王也不知道该怀疑什么,但凡事不能轻忽。”他说。 其实自他发现嫁给他的人极可能不是绦雪后,他便派出探子多管齐下的查探塔格尔,相信不日便能有所斩获。 这时,下人通传福晋来了,允肃便要苏克哈先行告退。 苏克哈答应一声,迅速离开了。 在门口与苏克哈打到照面,绦月进屋走到允肃身边时,忍不住娇嗔了他一眼,他方才肯定又在听苏克哈报告她的行踪了。 允肃蹙眉一笑,将她揽进怀中,“我说了,不是监视,是关心,为了你的安全,我得知道你去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我不会乱跑。”她说。 “我知道你又去了百味珍,苏克哈说你接受了陆老夫人的款待,还让丧女的老夫人视你如女?” 她顿了一下,呐呐地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他直视着她,问道:“你出府去,不念着你额娘,却跑到一个汉人家去认别人做娘?” “我……我同情她。” “你与她素不相识,就算同情,也未免太过。”他试着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我……”她轻咬下唇,迎上他那带着疑窦的目光,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不由得心跳加速,突然,她灵光乍现,心生一计。“其实……我是为了你。” 允肃不解的反问:“为了我?” 绦月点点头,说得煞有其事,“你说过每个月两订百味珍的糕饼是为了弥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想弥补陆家,但我也希望能替你分一些忧。” 她这回答无懈可击,而且充分的显示了她的体贴及良善,她也觉得自己好厉害,真聪明。 “我对陆老夫人好,她便能稍稍忘却丧女之痛。”她笑视着他,“这不也是一种弥补吗?” 允肃蹙眉笑叹,“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一种弥补,而且是最直接的弥补。 “那……”绦月勾抱着他的颈子,娇憨可人地瞅着他,“往后我可以常常去弥补陆老夫人吗?” 他眉梢一挑,“多常?” “一个月……十次?”她试探地问。 他摇头,“太多。” “九次?” 他继续摇头。 “八次?” 他不作声。 “七次?”她秀眉一拧,“还不行?” “三次。”他说。 她不满的着嘴,“三次?那么少?” 他轻捏她的鼻尖,“别忘了你的身分,堂堂肃亲王福晋隔三差五就往那儿跑,像什么话?再说,你身分不同,亦有安全之虑,别给我添乱。”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一个月才三次实在太少了,她还想讨价还价,“不能再多一次吗?” “再说就没了。”允肃敛起表情,严正地道。 “好好好,三次就三次。”有总比没有好,她想,他对她已经够放任了。 *** 绦月每天有很长的时间都待在厨房,她手艺佳,xìng情和善,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喜欢这位待人和气、不端架子的福晋。 玉春嬷嬷还说,别说是人,就连王府养的狗都爱她。 因为她的存在,从前死气沉沉的王府,如今经常是欢声震天,笑语绕梁。 现在绦月每个月可去百味珍三趟,于是她开始致力研发新口味的糕点,只要试成,便会将成品跟食谱jiāo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总觉得自己失去一个女儿,却又得到一个女儿。 她们虽然身形不同,样子不同,却有着相同的xìng情、兴趣及专长,有时看着她,陆老夫人会感到困惑及混淆,可也因为有了她,陆老夫人渐渐走出丧女之恸,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此同时允肃漱出的探子也回报了消息,所以这一夜二更天,领有通行令牌的允肃,由着前锋营的副都统岳琪带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养心殿。 他每次入宫,为避人耳目,都是如此。 来到御书房,皇上已在那儿候着他。 “臣参见皇上。”他下跪行君臣之礼。 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都跟你说几次了,这儿就只有你跟朕,咱俩是兄弟,兄弟不必行此大礼,快起。” “臣弟遵命。”允肃拱手一揖,然后起身。 皇上若有所思地睇着他,然后深深一笑。“老十六,你变了。” 他微怔,“皇上是指……” “你……”皇上比划着,“眉眼之间的戾气少了许多。” “臣弟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直视着他,富含深意的笑道:“老十六,朕也是男人,很清楚只有一种东西能化解一个男人的戾气,那就是女人。” 闻言,允肃微微一怔,不做反应。 皇上定定的注视着他,问道:“老实说,你抱了塔格尔的女儿了?” 允肃点了点头。 “对她动了心?” 允肃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既不否认也没承认。 “老十六,她是塔格尔的女儿。”皇上提醒着他,接着续道:“当初对皇子施咒术的萨满达哈是老六的走狗,要不是为了化解咒术必须斩下其首级,未能留其狗命以指证老六,朕早就办了他!老六跟常善结党多时,朕始终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他们竟想咒杀皇子……” 他说到这儿,不禁有点咬牙切齿。 允肃浓眉一拧,“皇上,直至目前还不能确定塔格尔是否参与其中。” “常善经常出入塔格尔府邸,又跟他的女儿私通,且塔格尔知悉此事后却没有加以阻止,朕无法相信他的清白。” 允肃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皇上稍稍平复一下情绪,定定的看着他,思索须臾,然后叹息一声,“朕明白朝夕相处,难免动情,但她毕竟是常善的女人。”突地,他目光一凝,“这一点,你别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 “皇上,”允肃抬起眼帘,直视着他,“她是处子。” 闻言,皇上陡地一惊。 “她还是处子?你是说常善没碰过她?这、这不可能,咱们明明……”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得到的情资错误。”他说。 皇上断然摇头,“不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皇上眉梢一扬,“什么?” “她不是绦雪。” 皇上一震,“你是说,塔格尔弄了个女人假冒他女儿,嫁进肃亲王府?” “这女人也不是胡乱弄来的。”允肃回道:“她是塔格尔的另一个女儿。” 皇上惊疑地问:“另一个女儿?他哪来另一个女儿?” “关于这件事,臣弟已经查探过了。当年正库lún跟恩库lún姊妹俩先后嫁给塔格尔,因此传为佳话,恩库lún难产而死,当时塔格尔声称母女俩都未能保命,但事实上恩库lún的女儿活下来了。” “什么?!你是说……”皇上愠恼得眉头皱得死紧。 “他们将恩库lún的女儿当婢女般养,外面的人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 允肃续道:“绦雪跟绦月的母亲是姊妹,两人生下来的女儿也长得十分相似,加上年纪相仿,因此,塔格尔才能用绦月顶替绦雪而不被发现。” 皇上懊恼一拍案,“好个塔格尔,竟敢骗朕!” 见皇上龙颜大怒,允肃倒是平静。“皇上可信我?” “朕便是信你,才委你担此重任。”皇上说道:“这事得悄然解决,否则会演变成另一场政变。” “既然如此,请皇上假装不知此事。”他说。 皇上微顿,“这是为何?” 允肃保证道:“皇上请宽心,臣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或任何事危及皇上的江山。” 迎上允肃坚定的目光,皇上回道,“朕信你。” 允肃愿意用xìng命保护他,他有什么不能相信?若不信,他也不会让允肃担此重任了,不过他不忘叮嘱道,“但朕还是要提醒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切莫感情用事。” 他恭谨一揖,“臣弟遵命。” 允肃自紫禁城北边的神武门出宫,一路步行返回肃亲王府。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每回进宫出宫都不骑马、不乘轿,而是做寻常百姓的装束,以步行的方式往返。 今晚,也没例外。 他沿着墙边,以稳定的速度及步伐前进着,忽然,夜色中出现了近十名黑衣人,犹如闪电旋风般的向他逼近。 来者不善,他立刻抽出随身软剑迎敌。 几番缠斗,对手未能得逞,可他也中刀负伤。 对手乘胜追击,朝他展开更猛烈的攻击。 但他毕竟征战多年,即使负伤,依旧全力反击,不束手就擒,也不卸甲而逃。 他几个剑式回击,咐的一声,削下其中一人的左手食指。 此人左手持刀,鲜血刷的一喷,手中的刀子也离了手。 旁人立刻上前,惊急地喊着,“大人!” 那人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牛铃般的眼睛一瞪,怒斥道:“混帐!” 显然地,他是这几名杀手的头儿。 他这声混帐骂的不是伤了他的允肃,而是那个出声的人。 “撤!”一声令下,他领着所有人分头逃窜,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允肃神情凝肃地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前方,而后收回软剑,一手捂着中刀的腰部,一手拾起敌人遗落的刀,调整呼息,慢慢的走回王府。 回府后,江砚发现他负伤而返,十分紧张。“王爷,您这是……” “路上遭到伏击,没事,只是小伤,把金创yào拿来便行。” “是。”江砚立刻取来金创yào,将yào涂抹在他脖际的伤口上,并进行包扎,却发现他脸色泛白,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难掩忧心的问道:“王爷,您真不要紧?” “不碍事,本王受过更重的伤。”允肃有些虚弱地道。 “这……”江砚面有忧疑。 是,王爷是受过更重的伤,不说王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说脸上那个就够折腾人了,不过王爷过往是在沙场上,现在可是在府里呀! “你出去吧,我有点头晕,先歇一下。”允肃打发了江砚,躺了下来。 第6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6139 江砚不放心,一出房门便立刻去康宁苑通知已经就寝多时的绦月。 绦月得知他负伤而返,心急如焚,立刻起身着装赶至玉书苑。 自与他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后,他们早已同宿康宁苑,不过因为他常有公事要办,偶尔也会睡在玉书苑,因此当她发现他没回康宁苑就寝,也不觉有异。 赶至玉书苑,进到房中,绦月见他躺在床上,虽不动,却隐约听见他在喃喃自语。 她急忙上前,看他光着上身,腰际缠着几圈纱布,受伤的部位微微渗出带黑的血水,她紧张极了。“允肃?允肃?” 她喊着他的名字,这是他们的默契,只有两人时,她会如他所愿的喊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王爷。 她轻轻的碰触他,却发现他全身冰冷盗汗,且意识模糊,她虽不是练武之人,也非大夫,但直觉告诉她事不寻常。 “允肃!允肃,你醒醒,别吓我。”她急忙擦拭着他脸上及身上的冷汗,为他盖上锦被,并朝外面喊着,“来人,快去东jiāo民巷找太医! ” 太医院于正阳门以东,东jiāo民巷内,太医都在此办公学习,并为文武官并及皇亲贵胄们医病疗伤。 这时,允肃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一怔,疑惑的看着两眼充血的他,“允肃?” 他醒了,但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见了仇人或敌人,目露杀意。 她心头一惊,正想做出反应,他突然弹起身,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桉压在锦榻上。 “啊!”她尖叫一声,惊恐的看着他。 他自床架上抽出一把短刀,恶狠狠的瞪着她,声音低哑地喊道:“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手中的刀要落下之际,经江砚通知而赶来的苏克哈及时攫住他的手臂。 “王爷!” 一旁的护院也速速上前,将允肃给拉住。 “福晋!”苏克哈拉起因惊吓过度而动也不动的绦月,“您没事吧?” 绦月两眼茫惑,眼底满呈恐惧,眼泪夺眶而出。刚才的那一瞬间,让她想起她目击允肃杀人的那一夜…… 刚才,他几乎要杀了她,就像他杀了那个人一样。 允肃失去理智,犹如疯了般的嘶吼,完全变了个人。 护院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按压在床上,并以绳索绑住了他。 因为挣扎拉扯,他的伤口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水,苏克哈一看,大胆分析他是中了dú,而且可能是让人丧失心志的剧dú。 “王爷中dú,快请太医。”说罢,他将呆站在一旁发抖的绦月带到外面,“福晋,您没受伤吧?” 绦月慢慢的回过神来,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苏克哈,王爷他……他不会死吧?” “不会不会,”苏克哈安慰道:“再重的伤都夺不了王爷的命,王爷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喜福跟春寿吩咐道:“先扶福晋回康宁苑歇着。” “不,”绦月坚定地道,“我要守在这儿,我不走。” 苏克哈见她心意坚决,也不多说了。房里,允肃不断的咆哮嘶吼,那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及愤怒,绦月听着,心揪得死紧,也揪得死疼。 允肃,别离开我……她在心里不停地祈求着。 不多久,太医院的萧太医赶来了,他并非一个人,而是带着另一名衣着奇特,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妪。 “王爷情况如何?”萧太医边走边问。 “王爷受了伤,伤口流出黑色血水,神志不清,连福晋都不认得了。” 萧太医听了苏克哈跟江砚的形容,沉吟须臾,回道:“应是中dú没错。”他转而看着同行的老,“哈萨剌,依你看……” 名叫哈萨剌的老躯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由喜福跟春寿陪伴着,坐在不远处候着的绿月。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旋即又露出高深的笑意。 “哈萨剌?”萧太医又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笑了,“我听见了,没聋。” 身为王府总管的乌拉特疑惑地道:“萧太医,这位是……”王府里来了“奇怪”的人,他本能的升起了戒心。 “这位是哈萨剌,她是位萨满老巫医。”萧太医解释道:“王府派人来报时,老夫正在向她讨教萨满巫医的病理及yào理,便邀她一块儿过来了。” “原来如此。”乌拉特稍稍放心,急道:“那就快请进吧。” “好的。”萧太医说罢,便在乌拉特跟苏克哈的带领下进到屋里。 神志错乱,产生幻觉的允肃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见有人进来,他像头发狂的野兽般挣扎大吼。 萧太医见了,有点疑惧。 倒是哈萨剌一副老神在在、不疑不惧的样子,唇角还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萧老,王爷中了魔疯草的dú。” “魔疯草?”萧太医一愣。 “没错,这是心术不正的萨满巫师使用的dú,能使人心神丧失,产生不实幻觉,不是伤人,就是自伤。” 萧太医难掩忧疑,“可有解方?” “当然。”哈萨剌走上前,一点都不害怕允肃随时会挣脱束缚攻击她,到了床边,她突然念起咒语。 听见咒语,允肃忽而平静下来,两眼发直。 这奇异的一刻,教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哈萨剌边念着咒语,边踩着犹如舞蹈的步伐,并从腰间一个小麻袋里掏出不知名的干yào草,两手搓揉着,慢慢地,她两掌之间冒出缕缕白烟,飘向了允肃,钻进他的鼻孔里。 众人见状,全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哈萨剌脸上带着微笑,一步步跳向了允肃,将掌中已揉成渣末的yào草塞进他嘴里,接着吩咐道:“水来。” 苏克哈急忙递上一杯水,她接过手,灌进允肃的口中。 允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开口一咳,喷出一口黑水,而后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王爷!”众人惊呼。 “别担心。”哈萨剌仍旧一派轻松,“你们王爷已经设事了,给他松绑吧。”说完,她走向了萧太医,“萧老,我已给王爷解了dú,接下来就是你的活儿了。” “有劳。”萧太医向她一揖,“老夫真是长见识了。” 她一笑,“好说。”话落,她便走了出去。 绦月忧急的守在外头,不安的揉着手。 看萧太医带着那奇怪的老nǎinǎi进到房里,她内心感到疑惑,尤其是那位老nǎinǎi一进到玉书苑,不慌不忙,定定的盯着她瞧,实在教她心里直发毛。 虽然有点距离,但她隐约听见萧太医说她是萨满巫医,听见巫这个字,她的背脊顿时一阵发凉。 她从前曾听人说过萨满巫师十分邪门,能行魔术咒人,也能以蛊dú害命,萧太医将这样的人带进王府,还说要给王爷治伤,行得通吗? 这时,房里传来念咒的声音及跳跃的脚步声。 她与喜福、春寿及赶来的玉春嬷嬷面面相颇,心里都充满疑虑和担忧。 “王爷他究竟中了什么邪术?”玉春嬷嬷不安地问道。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想起允肃丧失心志并想杀她时那可怕骇人的样子,绦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那时,他把她当成谁了?当他对着她喊着“杀”时,他看到的是谁? 想起她曾经亲眼目击的那一幕,她打了个寒颤,无法克制地眼眶又盈满了泪。 见状,玉春嬷嬷急忙揽着她的肩,“福晋,您怎么了?” 春寿呐呐地道:“嬷嬷,我方才听说……王爷发狂时,拿刀要斩杀福晋。” 玉春嬷嬷一听,面露惊色,然后怜悯不舍的看着她,“福晋,那可吓坏您了吧?” 绦月没有回应,但秀眉蹙得用力,确实余悸犹存。 “王爷是中了邪dú才会丧失心神,绝不是存心的。”玉春嬷嬷紧握着她的手,“福晋可别怪王爷。” 绦月摇摇头,“我怎会怪他,只是……我很担心……” “不怕不怕,王爷不会有事的。”玉春嬷嬷安慰着她,“王爷十三岁就进军营,不知受过多少伤了,这点小伤要不了王爷的命。” 绦月是见识过他身上的伤的,他们第一次袒裎相见时,她便被他身上那大大深深浅浅的伤疤给吓了一跳,有些伤是怎么弄来的他自个儿都忘记了,只记得几处较严重明显的伤痕是如何留下的。 当时他问她,“怕吗?” 她紧紧地环抱住他,流下心疼的眼泪,“我不怕,只是舍不得。” 他十三岁就开始在战场上过着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揽着她,温柔地对她说,“都过去了,我再也不用上战场,再也不会受伤了。” 言犹在耳,他却受伤了,不只受伤,还中了丧失心志的邪dú。 想着,她的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不多久,有人开门走了出来,竟是那名萨满巫医婆婆。 绦月站了起来,着急地问道:“婆婆,王爷他……” 哈萨剌眼神带笑,定定的直视着她,“王爷没事,已经恢复神志了。” “真的?”绦月一听,脸上有了宽慰的笑容。 “福晋,真是太好了。”玉春嬷嬷欢喜的拉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奴就说王爷不会有事的。” “婆婆,真是太感谢您了。”绦月情不自禁上前紧抓着她的手。 哈萨剌抿唇一笑,“这点雕虫小技还难不到我哈萨剌。” “哈萨剌婆婆,您是王爷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谢谢您。”绦月激动地道。 拉萨剌但笑不语,深深的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一般。 绦月心头一拧,疑怯地问道:“哈萨剌婆婆,为、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哈萨剌高深莫测地一笑,突然反手紧紧捏住她的手。 绦月吓了一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太好了。”哈萨剌高兴地道。 “咦?”绦月完全愣住。 “还想着你、不知道去哪儿了,原来……”哈萨剌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曾说道:“你安安稳稳的在这儿。” 听见她这番极具深意的话,绦月陡地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哈萨剌婆婆,您……您说什么?” 哈萨剌眼底因过一抹狡黯,“孩子,你知道我说什么。” 绦月震惊不已,“婆婆,您、您……” 哈萨剌知道她的事,知道她是谁,老天,难道她重生并宿到绦月身上,是哈萨剌所为? “婆婆,是您……所为?”绦月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 哈萨剌深深一笑,“不,我只是将你的魂魄拉了出来,却不知你去了何处,你在这里,是老天爷的安排。” 哈萨剌拍拍她的手背,又道:“福晋,既是老天爷所为,你就好好。” 守护着王爷吧。”说罢,她松开绦月的手,旋身一阵疾风般的走了。 “福晋,”玉春嬷嬷狐疑地问道:“那巫医跟您说了什么?” 绦月回过神,为难的一笑。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玉春嬷嬷或是任何人解释这件事,她决定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她只是要我好好照顾王爷,就这样。”她说。 虽说哈萨剌已经解了王爷身上的dú,但为了安全起见,乌拉特跟苏克哈决定在王爷清醒之前,不让福晋进到房里。 而在玉春嬷嬷好说歹说之下,绦月才让她扶着回到了康宁苑。 “福晋,折腾了大半夜,您快歇着吧。”玉春嬷嬷说。 绦月摇摇头,“我睡不着。” 虽然她嘴上说没事,但玉春嬷嬷看得出来她受了很大的惊吓。 也是,突然被自己心爱又信任的人拿着刀子喊杀,就算是个男人都会害怕,更甭说是个弱女子了。 “福晋受惊吓了吧?”玉春嬷嬷慈爱地道,“这儿没别人,您不妨跟老奴说说。” 绦月微顿,秀眉微蹙,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慌。“嗯,我是有些吓到了,他对着我喊杀的时候,那眼神、那模样,我……我真的觉得很可怕。” “福晋,王爷要是知道自己丧失心志时做了那样的事,他会恨得想杀了自己。” 玉春嬷嬷说着,紧紧的提着她冰凉的手,“老奴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老奴明白王爷的心xìng。” 绦月蹙眉一笑,“嬷嬷,你知道吗,一开始见到他时,我觉得他很可怕。” “因为王爷脸上的伤?”玉春嬷嬷问。 “是,也不是。”她说,“我知道他征战多年,也杀了很多人,所以……有点畏惧。” 她不敢说自己目击他杀人并斩下对方首级。“可后来慢慢的接近他、了解他,我也全心的接受了他。” 她说着,眉心一拧,声音里隐含着一丝痛苦,“然而,有时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或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可能杀人无数,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 “福晋,”玉春嬷嬷无奈一叹,“王爷也是身不由己。” “玉春嬷嬷,”绦月有些哽咽地问道:“他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玉春嬷嬷沉沉一叹,语气无奈又充满着怜悯,“王爷……确实杀了很多人。” 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但是您要相信,王爷绝对没有枉杀过任何一个人。” 没有枉杀任何人?也就是说,他杀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其罪当诛? “福晋,王爷虽然看起来淡漠冷酷,彷佛没有一点人味跟情感,但王爷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 “柔软的心?” “是的。”玉春嬷嬷点头,“福晋还记得上次向老奴问过文端福晋的事吗?” 提及允肃的第一任妻子,绦月心神一凝。“她……究竟染上什么恶疾?” 玉春嬷嬷摇摇头,语气沉痛地道:“文端福晋并未染上任何恶疾,而是……与人私通。” “什么?!”绦月难以置信。 玉春嬷嬷叹了一口气,续道:“皇上登基那一年,将辅国公的嫡女赐婚给王爷,可大婚不久,边关叛乱再起,王爷衔命赶赴边关坐镇……”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调和着情绪。 “后来王爷回到京城,却发现文端福晋与人私通,王爷本可向皇上告状,将文端福晋送jiāo宗人府审判,可王爷不忍她余生要被圈禁在宗人府,或是流放为官婢,于是以文端福晋患有恶疾为由写了休书,也算是保全了辅国公的颜面。” 得知此事,绦月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看来那般冷厉,彷佛对任何人事都毫无说情余地的他,居然对背叛及伤害了他的人如此宽容,这样的他,定不会视人命如草芥,他真是比许多表面看来慈眉善目的人还要善良温暖。 “福晋,您可不要因此害怕或讨厌王爷……”玉春嬷嬷难掩忧心,“王爷吃了很多苦,如今有您在身边,王爷才有了生气,所以……” “嬷嬷,”绦月打断了她,温煦一笑,“我不会怕,也不会讨厌他,事实上,我比以前更敬他、爱他了。” “福晋……”玉春嬷嬷激动得眼眶泛泪。 “我会守护王爷的。”她承诺道。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223 “王爷?”守在床侧的江砚一见自家王爷睁开了眼睛,兴奋地道:“您可醒了!” 他怔愣了一下,想动,却觉得浑身无力,他的视线快速在房里扫了一回,没看见绦雪的身影。 “我……睡了多久?”他虚弱地问。 “王爷已经昏睡了两天。”江砚回道。 他讶异地道:“两天?” 他不过受了不碍事的伤,居然昏睡了两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一脸困惑,江砚又道:“王爷恐怕都不记得了吧?” “我……怎么了?” “王爷中了萨满巫师的dú,听总管说,应是伏击王爷的人在刀上喂了dú,才会让王爷丧失心神,做出差点伤害福晋的事。” 一听,允肃陡地一震,“什么?!” “王爷中dú后不知把福晋当成谁了,拿着刀要杀害福晋。”江砚道:“要不是被及时拦阻,恐怕福晋已经……”他注意到王爷脸上那震惊又悔恨的表情,瞬间闭上了嘴。 想到自己中dú后产生幻觉,还差点杀了绦月,允肃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胸口一阵紧缩,几乎快不能呼吸。 她一定吓坏了吧?她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怕?是不是因为对他心生恐惧,所以她才没在身边陪伴他、照顾他? 他想见她,他要立刻向她道歉,让她知道他不是存心的,他就算杀自己千刀万刀,也绝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想着,允肃奋力的撑坐起身。 “王爷,您做什么?”江砚急忙劝阻,“不行啊,您的身子还虚弱得很。” “我……我要见绦雪。”他的身子虽不听使唤,可他的心意坚定。 江砚眼见拦不了他,急得满脸涨红。“王爷,您别,要是您磕碰到了,奴才可没法跟福晋jiāo代。” 允肃一心想见到绦月,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突然,他听到她的惊喊声 “天啊!你做什么?!” 允肃一震,乖乖地不动了,两只眼睛定定的、惊喜的看着她。 绦月生气又紧张的瞪着他,快步的向他走来,“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太医说你气血耗弱,一定要好好休养,你怎么还……” 她话未说完,允肃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腰,但因为没什么力气,比较像是将手臂挂在她身上,而后将脸贴在她胸前。 此举教她吓了一跳,她轻声唤道:“王爷?” 江砚也急忙撇过头去,然后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允肃不动,用尽所有力气扣着她,像是担心一放手她就会离他而去。 绦月注意到江砚已经退出房外,喊了他的名字,“允肃,你做什么?” “我以为你怕我、讨厌我了……”他说。 她先是一顿,然后蹙眉笑叹,“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我听江砚说了,我对你做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允肃的嗓音带着深深的歉疚及自责,“你别怪我。” 绦月温柔一笑,捧起了他的脸。 她俯视仰着头的他,柔声道:“我怎么会怪你?当时你中了d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她没怪他,也没因此心生畏惧而躲着他,他宽心不少,但一想到自己差点夺去她的xìng命,他又懊恼得想把自己杀了。如果他真的伤害了她,或是夺了她的生命,他会很透自己,余生就算活着,也像是死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需要她且爱着她,任何人、任何事,在他心里的地位,都已经远不及她。 “你信吗?”允肃深情地凝视着她,真挚地道:“若我真错手杀了你,我也不能活了。” 听见他这句话,再迎上他那灼热的眸光,绦月的胸口一揪,眼眶一热,泪水不听话的在眼眶里打转。“允肃,我信,我信。” “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会用生命守护你。”纵使日后证明塔格尔有肋康亲王谋反的念头跟杆动,他也绝不会让她卷入其中。 她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她泪流满面,却带着幸福而欣喜的笑容。 她捧着他的脸,微微弯腰,在他额头印上温柔的一吻。 绦月每天亲自下厨替允肃煲汤做菜,料理三餐,完全不假他人之手,照顾得无微不至,十日不到,他的体力已恢复如昔,行动无碍。 这日午夜时分,他悄悄入宫面见皇上。 “老十六,你的事不碍事了吧?”皇上一见到他便着急地问道。 事发隔天一早,太医便进宫面见,将事情禀报过了。 “多谢皇上关心,已不碍事了。”他说。 “你早已卸去官职,居然还有人伏击你,而且是在你秘密进宫之后,依朕看,老六已经知道你在这整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了。” “六哥走这一步是死棋,他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允肃冷冷地道。 皇上哼地一笑,“他的脑袋钝了,沉不住气了。” “依臣弟看,应是叛党羽翼未丰,未敢明目张胆,才会使出这么卑劣又不智的手段。” “看来,你已知是谁动的手。” 允肃微微额首,“虽然对方全数蒙面,却有一人一时大意出了声。” 皇上脸色一沉,问道:“究竟何人?” “阿齐图。”他说。 闻言,皇上一震。“阿齐图?” “正是。” “怎么会是他?”皇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失望,“朕待他不薄,你……确定是他?” 阿齐图的父亲跟祖父都是战功辉煌的将领,在之前的政争中,阿齐图的家族也选择站在他这边,他即位不久,阿齐图的父亲过世,阿齐图虽无功勋,他还是给了他一个八旗护军统领的正二品官职。 允肃神情严肃地道:“皇上,阿齐图这些天可有上朝?” 皇上回道:“他告病辍朝,说是得了非常严重的热病。” 允肃唇角一撇,“那日,杀手的左手让臣弟断了一指,是不是他,一窥便知。”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皱出一道恼恨的皱折。 若允肃所言不假,阿齐图缀朝根本不是得了什么热病,而是断了指头,所以先避避风头。 允肃是个行事严谨的人,没十重九稳的事,他不干,没千真万确的事,他不说,他说是阿齐图,那么就不会是胡乱猜测。 “真没想到……”皇上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几经思虑后,他目光一凝,jiāo代道:“老十六,去瞧瞧他的指头在不在。” “在,如何?不在,又如何?”允肃问。 “在,便罢;不在,便杀。”皇上给了他一个果断明确的指令。 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允肃既不质疑也不迟疑地道:“遵办。” 他很清楚皇上下令诛杀阿齐图是为了让他身后的康亲王有所警惕,康亲王未成气候,才会使出暗杀自己的手段,以为断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就能有恃无恐。 皇上大可随便给康亲王安个罪名,或随便找个名义将他逐出京城,可师出无名,皇上反倒落人口实,让所有人以为康亲王无辜,对他生了怜悯。 家国天下,一家不宁,则举国难安。 自古以来,天家无情,为了争权夺位,手足相残之事,不胜枚举,可皇上不想让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之事再发生第二次。 除去了阿齐图,就算康亲王不为所动,不萌退意,他的党羽们也会引以为戒,心生疑怯,一旦削弱了康亲王的势力,他便会孤立无援,知难而退。 早朝结束后,阿齐图在府里遭到暗杀之事便传了开来,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阿齐图是京城八大将领之一,谁能潜入他府里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了他?” “这事……皇上应该知道了吧?” “那是当然,只是皇上至今未做反应,不知……” “这事咱们不明就里,还是别多话的好。” 几名大臣聚拢在一起议论着,见常善经过,便唤住了他。 “永城郡王,八旗护军统领阿齐图遭杀害的事,你听说了吗?”说话的是内阁学士苏继志,他身穿一袭黑色补服,胸口有着锦鸡纹刺绣图。 常善神情凝重,眼底有着一丝不安疑惧,“嗯,听说了。” “郡王跟统领大人不是颇有jiāo情,可有听说大人与谁结怨?”问话的是三品官通议大夫钱钰,他身形颀长瘦削,身着胸口有着孔雀纹刺绣补子的补服。 “别胡说”常善眉心一拧,不悦地道,“本王几时跟他jiāo好?”说罢,他头一拽,拂袖而去。 几名文官见他反应激动,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又窃窃私语。 常善撇过头瞄了一眼,见他们不知在议论着什么,神情更显焦虑。 出了太和殿,常善快步下了王公桥,急急喊着前方不远处的康亲王。“舅父!” 摩亲王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不自觉拧起眉心,面露不悦之色。 知道常善急着要跟他说什么,可他要说的事不宜在此谈起,于是他转身继续前行。 见状,常善忍不住跑了起来,追上人后,他像是受到极大惊吓般又喊了一声,“舅父。” 康亲王怒气更盛,冷冷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舅父,您听说了吗?阿齐图昨晚在他府里遇刺了,您说这是不是……” “住口!”康亲王沉声一喝。 常善陡地一震,无助地看着他,“舅父,我……” “一点小事你就吓成这样,还能成什么大事?”康亲王低声警告。 “舅父,不是我胆小,是这事越来越收不了势了。”常善压低声音道:“咱们除不掉允肃,他现在要反噬咱们了,我看这准是皇上下的令,不然……” “混帐!”康亲王斥喝道,“没用的东西!” “舅父,我……”常善一脸发愁,“我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您看……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的事?上回给皇子下咒,皇上他……” “还不住口?”康亲王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的瞪着他。 常善一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有什么话等回去了再说。”康亲王说罢,扭转身子,迈开步子往前走。 这时,他身边的亲信图格低声说道:“看来郡王爷动摇了。” “哼,没用的东西。”康亲王冷哼一记,语气不屑地道,“要不是因为檀花嫁了他,当初也不会拉上他。” “王爷,依属下看,郡王爷想缩手。” 康亲王神情凝沉,低吟一记,“唔。” “属下怕郡王爷坏事,不只会拖累王爷,还可能为了自保而出卖王爷。”图格又道。 康亲王姜是老的辣,又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他瞥了图格一眼,“你还真明白本王的心思。” 图格恭谨卑微的一笑,“属下愚蠢,哪里能明白王爷的心思。” “图格,依你看,本王若是先下手为强,会不会太不顾道义?”他问。 图格想也不想地回道:“yù成大事,就不能有fù人之仁,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呀!” 闻言,康亲王深深一笑,眼底闪过一株肃杀。“没用的棋子,最后还是能有一点价值。” “什么价值?”图格问。 “弃车保帅。” 宫里来了邀帖,派帖的是当今皇后。 由于仁懿皇后想为太后做寿,事前派帖邀请几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及格格进宫商讨,肃亲王福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收到邀帖,绦月心里非常不安。 她压根不懂旗人跟宫里的规矩,如今受邀入宫,要是因此而失礼,甚至是犯错,那可是要连累允肃的。 想着,她不禁发愁。 “王爷,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她软软地要求着允肃,即使她知道希望不大。 回京后,允肃就卸下官职,既不上朝,也不在外露脸现身,她知道他有时候会深夜外出,她想那必然也是不想外人看见他的脸吧,既然如此,他又怎会答应陪她一起进宫呢? “我会让玉春嬷嬷陪着你的。”他说。 “你不担心我犯错?不担心我冒犯了皇后或是其它人?”她还是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允肃撇唇一笑,“不担心,我相信你会很小心的。” “这不是小心就行的事,要是我进退失据,你可是要丢脸的。” 他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本王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 “王爷。”绦月微着嘴,气恼又无奈。 “嬷嬷,”允肃唤着一旁站着的玉春嬷嬷,“你跟福晋一起进宫吧。” “是。”玉春嬷嬷点头答应一声,神情淡定。 他转头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绦月,气定神闲地道:“玉春嬷嬷在宫里伺候我额娘好多年,宫里她熟,规矩她也懂,有她跟着,你不用担心。” 眼见横竖都得自己进宫去,绦月无奈一叹,“嗯。” 第7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6152 进宫前一天,绦月在厨房里火力全开,亲手做了各式各样的甜品茶点,希望在进宫参加女眷聚会时与大家分享。 要说那些皇族的做派,她肯定是学不来也跟不上的,唯一能拉近自己跟大家距离的,就只有食物。 她始终相伯,美食是最自然而不矫情的善意。 进宫那一日,乌拉特给她派了一辆马车,她便带着喜福跟玉春嬷嬷一同进宫面见皇后了。 来到北门神武门前,马车停下,禁卫军检查了邀帖,同时确定身分人数,便由坤宁宫前来接待的宫人引着她们入内。 进神武门后,先经过的是御花园,其主体建筑钦安殿,以钦安殿为中心,左右对称,前后呼应,分布着十余座亭台楼阁,曲池水榭,其间点缀着苍松翠柏、奇花异草。 绦月看着眼前所见,内心澎湃激动不已。 从前她总听人家说紫禁城多大多美,多富丽堂皇,又多金雕玉琢,可她一个民间汉人女子,哪有机会一窥乾坤,要不是重生在绦月身上,又嫁给了当朝的肃亲王,她怎有这福分一饱眼福? 穿过坤宁门,便进了坤宁宫,此宫乃明、清两朝皇后的中宫,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前清时期再按着满族的风俗习惯,仿照清阳故宫清宁宫的格式加以改建。 宫人带着她们来到体顺堂,未近厅门,已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语。 “肃亲王福晋到。”宫人喊着。 顿时,厅瑞安静了一下。 宫人领着三人走进厅里,绦月见厅里已坐满了应邀而来的福晋、格格及她们的仆婢们,紧张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坐在正中大位上的正是皇后,她面容白皙秀丽,仪态优雅,身着一袭圆领大襟的蓝色常服,其领、襟、袖边都绣上凤穿牡丹的纹样,蓝色锻子上绣了八只彩蝶,彩蝶中间穿夹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素雅,色彩变化微妙。 在两旁分坐着十数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跟格格,而她们正用各种奇异的、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肃亲王福晋。 “臣妾绦雪叩见皇后娘娘。”绦月依着这几天恶补来的礼仪向皇后问安行礼。 “十六弟妹免礼,请起。”皇后脸上带着温煦的微笑,“赐座。” 宫人依命,领着她就座。 绦月偷偷观察这满室的人,除了喜福跟玉春嬷嬷,她没一个认识的,最可怕的是,她们之中有几位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太友善。 “十六弟妹,”皇后笑视着她,“不必拘谨,今天只是寻常小聚。” 绦月傻笑一记,不知如何回应。 “这儿的福晋格格们,你可识得?”皇后问。 绦月摇摇头,“回皇后娘娘,绦雪都不曾见过。” “皇后娘娘,”康亲王的女儿隆恩格格说话了,“十六姊本只是个三品文官的嫡女,与十六叔大婚时,又只纳彩未摆宴,当然不识得。” 她再转头看向绦雪,笑得得意高傲,“十六婶,我是隆恩格格,我阿玛是康亲王。” 这隆恩格格说话可够呛的,听在绦月耳里自然是非常刺耳。她是康亲王之女,而康亲王又是允肃的六王兄,虽然绦月与她年纪相当,但是按照辈分,她可是隆恩格格的婶婶,隆恩格格理当礼敬她的,可隆恩格格很摆明的瞧不起她。 “隆恩格格,你这话说得未免失礼。”一旁行八的庆亲王福晋马佳氏开口了,“十六弟妹可是你的婶婶。” “我没说错什么吧?”隆恩格格见马佳氏为绦雪出头,立刻拉了自己的表姊,也就是永城郡王的福晋檀花,“表姊,你说是吗?” 檀花老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塔格尔的女儿眉来眼去,已成好事,总之她是管不住他在外面玩什么鸟,但她可不准他把鸟带回家,还弄个黄金鸟笼养着。 当初听说皇上将绦雪赐婚嫁给肃亲王,她狂喜不已,一是绦雪嫁进肃亲王府,常善就再也不能见着她;二则是绦雪嫁了个丑陋又已经失势的怪物,她认定了那是她勾搭人夫的报应。 虽说如今绦雪已是肃亲王的福晋,跟常善再无瓜葛,可见了她,檀花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事。 “绦雪福晋没见过我吧?”她挑眉一笑,睥睨着绦雪,“我是永城郡王福晋喜塔喇氏檀花。” 绦月一愣,原来是她,难怪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她想,檀花许是知道常善跟绦雪的事。 “原来是檀花福晋,失敬。” “福晋,传闻肃亲王自毁容后,xìng格乖戾,皇上赐婚,不知你可觉得委屈?”檀花续问。 “一点也不。”绦月保持着风度,脸上挂着温照和善的笑意。“诚如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所言,绦雪不过是个三品文官之女,能嫁给肃亲王,那是绦雪的福气,绦雪感激皇上都来不及,哪来的委屈?” 这话堵住了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的嘴,两人脸一沉,互觑了一眼。 “福晋所言甚是。”带着十岁的莲心格格前来的恭亲王福晋董鄂氏一笑,“这可是圣上恩赐荣宠,谢主隆恩都来不及,哪来委屈。” 皇后搭着她的话,笑道:“看着,十六弟妹许是满意的,幸好皇上没指错婚。” 马佳氏笑视着绦雪,“十六弟妹,往后你多跟大家聚聚就熟了。” “谢八嫂不嫌弃。”绦月衷心感谢。 很快地,她便发现到在场分为三派,一派以皇后为主,一派以康亲王女眷为主,另一派则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来人,上茶。”皇后吩咐着宫婢们上茶及茶点招待客人。 “皇后娘娘,”绦月态度谦卑地道,“绦雪亲手做了一些甜品茶点,若皇后娘娘及各位福晋格格不嫌弃,还请……” “十六弟妹还会做茶点?”皇后难掩惊讶。 “是,那是绦雪的兴趣,难登大雅之堂,不及宫中御厨手艺。”她说。 “快别这么说。”皇后兴致勃勃地道,“快呈上来,本宫尝尝。” 绦月点头,吩咐着喜福跟玉春嬷嬷将带来的甜品及茶点小心盛盘,一一送到皇后及各位福晋格格面前。 皇后先吃了一小块的杏仁片,香甜爽脆,毫不腻品,她惊喜不已,“真好,真好。十六弟妹真是好手艺。” 马佳氏跟董鄂氏也分别吃了她们小盘上的栗子糕、山楂饼。 “唉呀,”马佳氏惊叹着,“十六弟妹这茶点咸甜分明,入口即化,口齿留香,真是不得了。” 皇后又吃了一块芋荷糕,惊艳地问道:“这是什么?” “回皇后娘娘,那是芋荷糕。”绦月回道:“以芋泥及芋头丁为主,再将干荷叶捣碎为末,按比例掺入,以增添风味。”这可是她最自豪的一道糕点。 “十六弟妹,你这手艺都能开铺子了。” 董鄂氏说话的同时,莲心格格正认真的吃着手上的栗子糕,吃完了还不忘舔了舔那肥软的五只小指头。 眼见绦雪的茶点收服了大家,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她们原想着今天可以好好修理她一顿。 “隆恩格格,檀花福晋,”皇后看着她们,笑问道:“怎么不尝一口?” 皇后都开口了,两人怎好不咬一口试试,于是两人互觑一眼,像被赐dúyào似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咬了一口。 “如何?”皇后又问。 “是不错。”隆恩格格勉强地道。 檀花咬了一口,便放下糕饼,然后配了口茶水,脸上仍是一迳的傲慢,突地,她叹了口气,“肃亲王府没人了吗?不然堂堂一位福晋,怎劳得你做这些下人的活儿?我看,绦雪福晋许是不得肃亲王的欢心吧?”她语带怜悯,实则嘲讽。 “可不是,”隆恩格格接着说道:“听说十六叔脾气古怪,难以取悦,卸下官职后便不出王府,真是难为十六婶了。” 这时,跟她们同一阵线的几位福晋格格也跟着唉声叹气,假意为她感到不值。 “十六婶,说真格的,我是真同情你呀。”隆恩格格又道:“你长得如花似玉,虽只是三品文官之女,但让你嫁给一个面容已毁的十六叔,心里肯定十分哀怨吧?” “隆恩格格……”皇后的神情微微一凝,唤了一声当作警告。 “皇后娘娘,隆恩是真心同情她,不是在笑话她。”隆恩格格说得理直气社。 “是呀,皇后娘娘,”檀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接着道:“我跟隆恩是打心里同情着绦雪福晋,谁不想嫁个面貌俊美、飞黄腾达的夫君呢?” “隆恩格格,檀花福晋,你们真是越说越过分了。”马佳氏神情一凝,为绦雪抱不平。 眼见着主子被欺负,玉春嬷嬷跟喜福都为她不平,替她委屈,可她们身分低微,哪里有她们说上话的分儿。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一脸委屈,眼眶泛泪,一副可怜人儿模样的时候,她却面露幸福洋溢的微笑,气定神闲地道:“隆恩格格、檀花福晋,绦雪谢过你们的怜惜。说真话,当初知道要嫁给王爷,我也是忐忑不安,畏惧难免,但我深信皇上心里透亮,必然能绐我指个好归宿。” 她这话,不只驳了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还顺便捧了皇上。 “嫁给王爷后,我更加感激皇上了。”她脸上有着满意及满足的笑意,“虽然王爷脸上有着伤疤,但那是令我感到骄傲的伤症,因为那伤疤是当年为皇上而留下的。” 尽管大家都知道允肃是为了皇上而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大家为了争权夺位,却反而拿他的伤症来揶揄消遣他,她这番话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允肃这伤留得光荣。 “王爷虽然是在军营里长大生活的,可他不是个莽夫粗汉子,他对我十分宠爱疼惜,总是由着我做我想做的事。” 绦月这话发自内心,没有半点造作虚假,“嫁给王爷是我的福气,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怕,也不嫌恶他的样子,事实上,我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伤疤。” 众人听着她这番话,都说不上话了。 原先想修理她、羞辱她的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懊恼却又无法反驳。 “王爷是个血xìng男儿,对兄弟有情,对圣上尽忠,我不委屈,只觉得荣耀。”绦月又补充道。 听完她这席话,皇后笑了。 同时,躲在夹间偷听的皇上也深深的笑了。 稍晚,绦月离开皇宫回到肃亲王府。 马车刚到府门前,允肃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下了马车,见着他,立即漾开甜甜的笑容。 “玉春嬷嬷,”允肃一派轻松地问道,“福晋没闹笑话吧?” 玉春嬷嬷摇头一笑,“不,福晋今天太给王爷您争脸了。” “噢?”他挑眉一笑,饶富兴味的觑着绦月。 “皇后跟福晋格格们都非常喜欢福晋做的糕点,恭亲王府的莲心格格还缠着福晋问还有没有呢!” “是吗?”允肃笑视着一脸得意的她,“看来你表现得不错。” “我对自己的手艺向来都很有信心。”绦月好不得意地道。 允肃笑附了她一眼,“夸你两句,你尾巴都翘起来了。除了这个,没发生什么事吧?” 这一间,玉春嬷嬷跟喜福下意识互看了一眼,神情怪异。 允肃一见,心知今天在坤宁宫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一手拉着绦月的手往自己的臂弯里勾,带着她往康宁苑而去。 回到康宁苑,遣走了身边的人,他拉着她在窗边坐下,问起她进宫的感想,“有趣吗?” “一开始有点紧张,后来觉得还挺有趣的。”绦月避重就轻地回道。 “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再问。 “嗯……莲心格格很可爱。”她说。 要说进宫有什么有趣的,那还真没有,虽然皇后、庆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跟几位格格待她和善,但那种紧绷的气氛她实在不喜欢,尤其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那些嘲笑揶瑜及眨抑他的话语,让她几度想夺门而出。 要不是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替他争脸,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蠢事来。 “就只有这样?”允肃目光一凝,直视着她,“本王知道那些福晋跟格格们是什么做派、什么心xìng,一定给了你一顿排头吃吧?” 他是在宫里出生长大的,宫里是什么样子,他自然比她还要清楚。 “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几个人嘴巴比较坏。”绦月还是选择轻描淡写。 “只是坏?”允肃撇唇一笑。 迎上他那深沉又温柔的黑眸,她知道敷衍不了他,宫里的事,他透澈得很。 其实她们对她再不友善、再刻薄,她都撑得住,也不会因此感到难过或委屈,真正让她介怀的是她们对他的眨抑。 说他丑陋,说他乖戾,其实她们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为人,她们只看见他难看骇人的伤疤,却看不到他的美好。 她不觉得自己委屈,而是替他委屈。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下眼泪。 “受委屈了吧?”见她掉泪,允肃以为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因为好强,不想让他生气或担心,但心里其实委屈,其实哀怨,毕竟她嫁了个毁容之人是不争的事实。 “不。”绦月眼里噙着泪,幽幽的望着他,声音微微颤抖地道:“我是心疼你。”说着,她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他。 允肃先是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对你说了什么。” “她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因为脸上的伤而觉得自卑或是难过。”她抬起脸望着他,泪水潸然滑落。 迎上她那真诚又深情的眸光,他的胸口一热。 “允肃,”她轻轻抚着他脸上的伤疤,温柔的笑着,“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的脸可怕或是丑陋,做为你的妻子,我无比骄傲。” 闻言,允肃情不自禁的将她紧拥入怀。 她是老天爷送给他最美好的礼物,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珍贵。 “允肃,不要觉得自卑,也不需要再把自己关在府里,即使不参与朝政,你还是可以偶尔进宫,或是出府游憩。” 听她这么说,他的神色多了几分为难。 绦月知道他心里那道坎没办法这么快就跨过去,她柔情似水地鼓励道:“允肃,我多么希望能跟你像寻常夫妻那样,一起游湖,一起游园,或是到大街上吃吃喝喝,看看热闹,或是到城郊的佛寺参拜……我真的很希望能跟你做这些事。” 允肃浓眉一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想跟我……一起?”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回道。 他神情凝重地问道:“你不在乎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甚至嘲笑你?” “我不在乎,因为没什么好在乎的。”绦月笑看着他,眼底满是对他的爱意及崇拜,“别人不懂你,才只看见你脸上的伤疤,可我懂你,我理解你,而且我爱你。” 允肃被她说动了,蹙眉笑叹,“你知道你很适合当说客吗?” “你答应了?!”她喜出望外。 “嗯。”他额首,“但我们就驾着马车出游,不下车。” “什么?可是……”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又突然想到这对他来说已是一大进步及让步,便不再多说,欢喜地点点头。 事情总得循序渐进的来,急躁不得。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打开他的心房,让他坦然面对自己的伤。 第8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192 择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允肃让苏克哈备了马车,带着绦月出游,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轻装简从,只带了喜福跟江砚,由着苏克哈驾驶马车,一行五人便出了肃亲王府。 “王爷,派几名侍卫跟着吧?”临出门前,乌拉特还在提这事。 按理,他该多带几名贴身侍卫,可那么一来就显得阵容浩大,难免引人侧目,而那正是他想极力避免的。 他想,只是在京里绕绕,出不了什么岔子,便驳了乌拉特的提议。 马车一出肃亲王府,允肃便放下了车旁小窗的帘子,整个人直挺挺的坐着。 绦月一见便知他的心思,他许是担心有人透过小窗瞥见他的样子吧?因为不想被窥见,他连一点点的小缝隙都不容许。 既然如此,那就换她来掀帘子,“门户洞开”地往外瞧。 “,你们看那个人好奇怪,他有三个头、六条手臂!”她突然兴奋地喊着。 喜福跟江砚马上伸长了脖子想看。 “福晋,在哪儿?” “哪儿有三头六臂的人?!”两人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没看见,这才知道被骗了,然后用一种“你骗人”的眼神看着她。 现在全王府上下,对她这个福晋都是真心拜服,且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对待下人都像对待家人一般的好,所以所有奴仆在面对她时,也更能表现出真实的样子,不会老是唯唯诺诺的,当然,他们还是会把持好分寸的。 绦月咧嘴笑了笑,偷瞄了允肃一眼,她是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好教他往外面瞧瞧的,可他就是不上当。 允肃哪里不明白她这么一点小心机,蹙眉一笑,“你们两个蠢蛋,哪里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人?” “,话不是这么说的,天下无奇不有,说不准就真的有三头六臂的人。”绦月说着,又继续看着窗外,没多久,她又惊奇的喊道:“唉呀!那只狗有猪鼻子!” “猪鼻子的狗?!” 喜福跟江砚再次上当,喜福没好气地道:“福晋您骗人,哪有什么猪鼻子的狗?” “有有有,是真的,我刚才真的看到了。”绦月说得煞有其事,又过了一会儿,她又高喊,“我的天老爷啊!怎么有头牛在墙上走?!” “牛上墙?!” “哪里?” 喜福跟江砚这会儿不是上当,而是配合她演戏。 这会儿,坐在前面驾着马车的苏克哈都忍不住笑了。 允肃文风不动的坐着,就是不往窗边凑,只是一脸“你可以再荒唐点”的表情笑睇着她。 眼见此招没效,绦月望天兴叹,无可奈何。 罢了,才第一回呢,往后出来的次数多了,或许他就能慢慢的打开心房,放下防备。 行经热闹的大栅栏街上,绦月突然惊喜的大叫,“哇,是凤凰!是五彩凤凰!” 喜福跟江砚不为所动地睇着她,江砚淡淡地说道:“福晋,您别再糊弄我们了。” “不不不,是真的,是真的凤凰!”绦月一脸认真。 这回她可不是在鬼扯胡诌,而是真的看见凤凰了,还是五彩的。 此时,大街上正有杂技团耍着猴戏,一旁的人手上架着一只好大的鸟,身上羽毛五彩缤纷,色彩斑斓鲜艳,前所未见。 “停车!停车!”她急喊着,“苏克哈!快停车!” 虽然允肃未下令停车,但苏克哈还是依着她的吩咐将马车停下。 绦月拉着喜福往窗外看,兴奋地道:“喜福,你瞧,是不是凤凰!” 喜福半信半疑的往外头一看,也是一脸惊喜,“天老爷,真是凤凰!” 江砚一听,立刻凑了上去,“乖乖个咙滴咚,真的有凤凰!” 允肃眉心一柱,露出狐疑的表情,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从没人见过,更别说是抓来豢养了。 前面的苏克哈也道:“王爷,真有珍禽。” “王爷,”绦月兴奋的一把揪着他的手,恳求道:“我想看,让我下去瞧瞧。” 他蹙眉笑叹,“小心点。” “知道!”得到他的允许,她欢天喜地的立刻起身便往马车外冲。 “喜福、江砚,快跟着。”允肃吩咐道。 “是,王爷。” 喜福跟江现迫不及待的也想去瞧瞧凤凰,随即一前一后跟着下车。 三人三步并作两步,兴高辨烈的往杂技团的方向而去。 允肃透过窗帘的小小缝隙往外瞧着,只见绦月一股脑的往人群里钻,喜福跟江砚跟在她后头,也跟着消失在人群里。 不知怎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突然感到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不安,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苏克哈,你也过去看看吧。” 苏克哈回道:“王爷,我对鸟没多大兴趣。” “谁让你去看鸟?”允肃浓眉一拧,沉声道:“看着福晋。” 苏克哈顿时恍然大悟,“喔,是!”他立刻下了车,朝着人群走去。 绦月跟喜福及江砚像兴奋的孩子般,一头钻进了看猴戏的人群中。 原来那看起来羽翼鲜艳的凤凰是南洋来的珍禽,名叫鹦鹉,三人打出娘胎还没见过这么新奇的鸟,不禁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全在那只珍禽上。 “夫人,这鸟能学人说话。”杂技团里负责驯练鹦鹉的男子说道。 “真的?”绦月惊喜地问道:“它能说什么?” “你问问它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绦月问鸟。 “发财!发财!”鹦鹉回应道。 “天老爷!它真的能说话!”喜福惊呼着。 “天老爷!天老爷!” 这时,鹦鹉学着喜福喊着天老爷,三人一听,兴奋的又叫又跳。 “太有趣了这鸟,福晋,您该叫王爷在咱们王府里养一只。” 绦月一笑,“王爷怕吵,还是算了吧。” 突然,绦月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可这人挤人的,她也没起疑,只是侧过头用眼尾余光瞥了一眼,正巧与对方四目相对。 那是个男人,有着一双yīn沉而凌厉的眼睛,感觉来者不善。 她还没反应过来,忽地感到脖后一阵刺痛,麻麻的,她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一摸,并瞥着身后的那人,那人yīnyīn一笑的同时,她也感觉到掌心湿湿热热的。 “你……”她正想喊住那个男人,可是他已转身钻进人群里,她低头一看掌心,赫然惊见全是鲜血,她的脑子顿时一阵空白,人也有些晕眩。 喜福转头要跟福晋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就见她满手鲜血,吓得放声尖叫,“啊” “喜福,我……”绦月身子一软,整个人往下沉。 喜福跟江砚急急的接住她,哭叫着,“福晋!福晋!” 人在车上,两只眼睛却始终往人群望着的允肃,听见喜福跟江砚的哭叫声,又见苏克哈跑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他随即冲下马车,犹如疾风闪电般的奔向绦月。 人群因为突发的事件而稍稍散开,让他清楚的看见绦月倒在地上,喜福跟江砚扶着她、托着她,两人的表情都相当惊急,脸上还挂着泪。 所有人看着他,也因他的容貌而露出惊色并议论着,可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如隼般的目光本能地往人群中搜索,只见,名男子正急急的钻出围观的人群。 “苏克哈,追!”他手一指,一声令下。 苏克哈往他指的方向一看,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允肃趋前抱住绦月,发现她腰后鲜血直流,那一瞬间,他完全无法呼吸,他的心跳不了,浑身的血也像凝结了一般。 “不,不……”他用手掌压住她的伤口。 绦月看着他,意识有点模糊,“王爷,对……对不起……”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允肃将她拦腰抱起,快步朝马车而去。 喜福跟江砚紧跟在后头,两人都因惊吓及担忧而泪流不止。 “王爷,我……好冷。”绦月虚弱地道。 “不冷不冷,我暖着你。”他将她抱得更紧,“绦月,别离开我,听见没?别离开我” “绦……月?”她听错了吗,他怎么会叫她绦月呢?她不是以绦雪的身分嫁给他的吗? 她是绦雪,却是绦月,她是绦月,却又应该是安满……好乱,好乱,她越来越迷糊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闭上眼睛的,慢慢地,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意识不到自己的触感,意识不到自己的痛,也意识不到自己的意识…… 东jiāo民巷,太医院。 肃亲王福晋遇刺,整个太医院一阵骚动慌乱。 专为王公贵族诊疗的房内,太医院主事萧太医跟几名太医正在为绦月止血医治。 允肃坐在一旁,脸上虽不见情绪,但眼底却有着深深的懊悔及愤怒。 他懊悔自己让她独自下车,要是当时他陪在她身边,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愤怒的是,居然有人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不管是谁,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会将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这时,萧太医神情凝重的来到他面前。“王爷……” 允肃抬起眼帘,声线紧绷地问道:“如何?” “血是止住了。”萧太医说,“可是还得观察,老夫未有十足把握。” “萧太医,不论如何一定要救回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无助及恐慌,“我不能失去她。” 萧太医不禁动容,他认识肃亲王很久了,他以为肃亲王是个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牵挂的人,可这一刻,他在肃亲王的眼中看见了深刻浓烈的爱。 “老夫一定尽力医治福晋,但……”他一叹,“一切还是要看福晋的造化。” “萧太医……”另一名太医神情凝重的喊了他一声。 他转身走回诊床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给福晋号个脉,希望是我错了……”那太医说。 萧太医微顿,手指轻轻搭上她的手腕,为她号脉,过了一会儿,他表情复杂得让在旁边看着的允肃感到不安,他不由得欺近,正要问话,萧太医已转头看着他,“王爷……” 允肃心头一惊,暗自祈祷着萧太医别说出什么让他绝望的话。 “王爷,”萧太医神情严肃愤重地道,“福晋有喜了。” 允肃陡然一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须臾,他回过神来,再次确认的问道:“你说什么?” “福晋怀了身孕。”萧太医肯定地回道。 允肃难以置信,涤月怀了身孕?在这危急的生死关头听到这样的喜讯,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天老爷,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 “王爷,”萧太医眼底有着同情,小心翼翼地道:“福晋伤得很重,气血极虚,老夫不确定这胎儿能否保住……” “你是说……” 萧太医点点头,“福晋才刚怀上,或许会……” 他话未说完,允肃抬手打断了他,坚定地道:“我要她活着,只求她活着,其它的我不在乎。” 听他这么说,萧太医沉默了,然后颔首轻叹,“老夫明白了。” 门外传来苏克哈的声音,“王爷,是我。” 允肃一个旋身,立刻走了出去,一把抓住苏克哈的肩膀,“人呢?” 苏克哈摇头,“没追到。” 允肃气愤懊恼地紧皱着眉头。 “属下一路追着人到了郡王府,然后他就消失了……”苏克哈也很自责,“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允肃眼底迸shè出骇人的光,“郡王府?你是说……” “永城郡王府。”苏克哈说。 他眼底窜燃起两团怒焰,咬牙切齿地道:“常善。” 他太大意了,他以为在杀了阿齐图之后,能给那些人一个警惕,没想到他们居然将目标转移到绦月身上,甚至几乎要夺去她的命。 yù毁掉一个人,必先夺去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得说,他彻彻底底的被惹怒了,这一刻,他别无他想,只想要了常善的命。他知道,常善并非主谋,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康亲王,可人跑进郡王府,他便跟常善结上了这仇。 “常善,本王要你付出代价!”允肃捏紧拳头,指节发出声响。 “王爷,您想做什么?”苏克哈感觉到王爷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允肃目光一凝,不语。 苏克哈面露惊急,“不成啊,王爷,这事得先向皇上禀报。他贵为世袭王公,那郡王的位置是……” “那又如何?”允肃沉声道:“她捱过了,我便饶他一条狗命,她捱不过,我便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知他心意已定,苏克哈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天老爷,求求称,你可得让福晋安然度劫,回到王爷身边啊! 第8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371 常善去城郊的庄子探望即将临盆的绦雪,回到王府时已近午夜,但侧福晋玉莲还等着他。 “怎么还没去歇下?”他问。 “王爷,今天您不在时,檀花姊姊走了。”她说。 他一怔,檀花走了?走去哪里? “是姊姊的娘家派人来接她的。”玉莲说,“说姊姊病了,要接她回去养病。” “这事没人跟我提过。”常善有点摸不着头绪。 按理说,檀花就算回娘家去养什么病,也应该要跟他知会一声,怎会趁着他不在府里时离开? 他想起先前不久,檀花的额娘曾经来看过她,母女俩辟室谈心,也没让婢女们进去伺候着。 当时他不以为竟,想着她们娘儿俩许是有什么心里话要聊聊,可现在仔细想想,自从那天之后,檀花就有点心神不宁,古里古怪,檀花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该不是跟绦雪有关吧? “格格呢?”他忽而想起他跟檀花生的女儿。 “姊姊把她一起带走了。”玉莲说。 常善沉默了一下,更加确定檀花许是为了绦雪的事在跟他闹别扭。 上回他把侍妾温香带回府里,檀花就跟他闹了一回,后来是他发誓温香是最后一个,檀花才勉强接受,可问题是,檀花虽然知道他跟绦雪有所亲扯,却不知道绦雪已经怀了身孕,甚至送到庄子去养胎的事呀,檀花一直以为绦雪已经嫁进肃亲王府,当时还揶揄了他几句呢! 绦月顶替绦雪嫁给允肃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康亲王,还有塔格尔一家子……唉呀,他都忘了康亲王可是檀花的亲舅舅,这事肯定是康亲王告诉了他岳母,然后他岳母再告诉檀花。 “啧!”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王爷,没什么事吧?”玉莲疑惑地问。 “能有什么事?”常善轻哼一记,“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一天到晚跟我拿乔。” 檀花以为把女儿也一起带走就能威胁到他吗?哼,大家都说绦雪肚子里的孩子准是个带把的,到时绦雪要真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倒要看檀花还能怎么使xìng子。 他这个永城郡王可是嫡长子才能世袭的爵位,檀花不会不知道生下儿子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谁生下儿子,谁就是主儿,生不了儿子就是生不了儿子,就算她是康亲王的外甥女,照样得把位置让出来。 “来!”他一把抓住玉莲往怀里擅,“今晚陪本王睡觉吧!” 玉莲先是一怔,然后靠在他怀中,妖媚一笑,“只是睡觉?” 常善勾唇一笑,“啧啧,你这狐魅子!”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迈步走进房里。 翻云覆雨了一番,两人都困了,衣衫不整的相拥睡下,不多久他便打起呼噜。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他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滴滴的落在脸上,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抹,黏乎乎的。 他烦躁地睁开眼睛,就着幽微的光线一看,顿时惊叫,“啊!这、这是谁的……”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忽而想起身边的玉莲。“玉莲!玉莲!”他喊她,可她动也不动。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疑畏的伸手去碰了碰她,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鼓起勇气掀开铺被,看见的是让他惊恐得几乎要崩渍的景象她的脖子上都是鲜血,锦榻上也染红一片。 “啊!”他连滚带爬的跳下床想跑出房外,却一时腿软,跪倒在地,“来……来人……” 在他要喊人之际,一道人影自帘后出现,吓得他魂飞魄散。 “啊!你……你是、是谁?”他声音颤抖,一句话好不容易才说完全。 那人抽出一把剑,直抵着他的颈子。 他抬眼一看,陡然一惊,“是……是你?” 允肃一身黑色劲装,神情冷肃,眠底迸shè着杀意,冷酷的黑眸直勾勾的注视着他。 “肃亲王,你、你这是做什么?”常善全身发抖,“你杀了玉莲?” 允肃不语,算是默认。 “你……你为什么要杀玉莲?为什么潜进我郡王府?你……啊!”他话未说完,只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 允肃的手稍稍用力,锋利的剑尖刺破了他的皮肤。 常善吓得六神无主,连声讨饶,“不不不,别杀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他想起被刺杀的阿齐图,心想允肃便是为了替皇上铲除异己而来。“王爷,饶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把刺杀我妻子的人jiāo出来。”允肃沉声道。 常善一愣,“什么刺杀你妻子的人?我……我不知道。” “那人进了你的郡王府。”他说。 “不,没有,我真不知道什么人啊!”常善突然回过神,疑惑地问道:“你说刺杀你的妻子?” “没错。”允肃愤恨地从牙缝挤出话来,“她现在还未脱离险境,一切拜你所赐!” “不,绝对没有!”常善慎重其事的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派人刺杀福晋,一定是有人想诬陷我,一定是有人……”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他的脑海里,教他整个人都请醒了过来。 檀花趁着他不在时回了娘家,他初初以为是因为绦雪,可现在他知道了,跟绦雪无关,这一切全是康亲王的主意。 康亲王许是担心他为自保而出卖他,所以先下手为强,他让檀花离开郡王府,便是要让自己的外甥女远离风暴,与他划清界线,撇清关系。 他派人刺杀绦月,然后再嫁祸于他,目的就是想借刀杀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好个康亲王……”常善懊恼又愤怒,决定将康亲王的事全抖出来,“王爷,这事全是康亲王所策划,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允肃冷哼一记,“阿齐图是怎么死的,你该知道吧?” “我知道。” “既然知道,如何与你无关?” “是,先前我确实是利yù薰心,鬼迷心窍,想助康亲王谋反以得权得势,可后来我后悔了,我自知不该辜负皇恩,所以……” “胡说!”允肃冷斥,“若不是你担心落得跟阿齐图一样的下场,岂会反悔?” “是,没错,我是怕,所以我……我才决定退出。”常善讨饶,“王爷,我是被陷害的,我真是无辜的。” 允肃冷冷地睨着他,面无表情,也不言语。 其实他早就猜到策划这件事的人不会是常善,因为他既没这个权力,亦没这个胆,他今晚前来,只是要藉由常善钓出藏身在后的康亲王。 “王爷,这一定是康亲王故意嫁祸,他眼见谋反之事破局,想让我当替死鬼,才会故意让刺杀福晋的凶手躲进郡王府里。” 常善为了保住小命,决定将康亲王的事全盘托出,“王爷,这一切都是康亲王的主意,之前让萨满巫师对皇子下蛊施咒的是他,派阿齐图去刺杀你的也是他。我可以用顶上人头担保,这回刺杀福晋之事肯定是他所为,我妻子突然称病回娘家,必是康亲王下的指导棋,为的是让她跟我划清界线……” 他用力磕头,苦苦哀求,“王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干的呀!” 允肃冷然一笑,“就算不是你,你亦脱不了干系。” “王爷,求求你网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面,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我的表弟曾在王爷麾下,与王爷同生共死,求王爷看在他的分上,救救小王吧!”常善说着,又是几个响头。 允肃此行前来,本就不是为了夺常善之命。 他虽愤怒,但也不能未经皇上允许便轻易夺去常善的狗命,永城郡王这爵位可是先皇所赐的世袭爵位,唯有皇上能决定他的生死去留。 他今晚来,是为了对常善施压,让他供出康亲王,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常善配合他演出一出擒王大戏。 “常善,饶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戴罪立功,许能逃过一死。” 常善一听,点头如捣蒜。“我一定配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办。” 允肃深深一笑,“那好,你便从今晚开始逃亡。” 他一怔,“逃……逃亡?” “逃到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离京。”允肃忽地撇唇,“本王看,就先躲到你藏匿涤雪的庄子吧。” 闻言,常善陡地一震,惊疑的看着他。 “你以为本王真的浑然不觉?”允肃冷哼一声,“嫁进王府的是绦月,塔格尔的庶女,是吧?真正的绦雪因为怀了你的种,被安置到庄子里藏着。” 常善惊愕的微张着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明儿一早,皇上便会下令追缉你,但你放心,没有人会真的追捕你,你只要好好的躲着,静候指令便行。” 常善一脸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小王知道了,谢过王爷不杀之恩。” “还有……”允肃目光一凝,“塔格尔与此事可有关联?” 常善摇头,“塔格尔怕事又无大志,能有个正三品官的头衔已够他满足,康亲王觉得他无用,又怕他坏事,并没私下延揽他。” 听他这么说,允肃稍稍宽心。 视线一瞥,他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玉莲,“你的侍妾她……” “王爷放心。”常善一副忠谨的表情,“我会藏起她的尸体,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这事跟王爷决计扯不上丁点关系。” 允肃眉梢一挑,唇角勾起一抹高深冷峻的笑意。“她等一下就醒了。” “咦?!”常善的身子一震。 “本王只是点了她的穴,她没死。”允肃眼底闪过一抹黯光,“死的是一只鸡。” “鸡?”常善一顿,猛地意识到什么,他站起身,飞快的冲到床边,伸手往玉莲血淋淋的脖子上抹了几下,果然,她的脖子上根本没有伤口,那血都是淋上去的,他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天老爷,可吓死我了。” 确定玉莲还活着,他转过头想再跟允肃说两句话,可允肃早已消失。 当晚,允肃深夜入宫急禀福晋遇刺伤重之事,并说凶手潜进永城郡王府躲藏,常善恐与此事难脱干系。 皇上一声令下,派前锋营督统率兵前往郡王府缉拿常善以厘清案情,然而当前锋营士兵赶抵郡王府时,常善已经逃亡。 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全京城戒严宵禁,不管皇亲国胄还是平民百姓,在常善未就逮之前只准进不准出,凡离京者都必须要有官府核发的路引才能出城。 顿时,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那些从前跟常善jiāo好的文武官员或是王公贵族,此时都沉潜低调,噤若寒蝉。 带着离宫前皇后送的两支长白山千年人参,允肃回到了东jiāo民巷的太医院。 由于绦月伤重,不宜移动,因此暂时待在太医院里接受治疗及养护。进宫前,他命苏克哈带着喜福跟数名仆婢在此守着绦月,还调动前锋营三十名铁卫驻守太医院,以免再生枝节。 允肃一进到太医院东边的小苑,就见苏克哈、喜福跟几名仆婢都在房外。 看到自家王爷回来,几个人恭敬地行礼,“王爷。” 允肃眉心一拧,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们都在外面做什么?福晋呢?” “王爷,”苏克啥恭谨地道,“福晋在房里,还没醒来。” “醒来没醒来,你们都得寸步不离的给我看顾着。”允肃温恼不悦,迈开大步便要走进房里。 “王爷,”苏克哈在他推开房门之前急急地补上一句,“巫医在里面。” 闻言,允肃一顿,停下脚步。“巫医?” “就是之前为王爷解了dú的那位老巫医哈萨剌。”苏克哈说。 允肃怔愣了一下,立刻推开房门进到屋里,绕过两道绣屏,便见穿着一身五颜六色宽袍的老躯坐在床沿,拉着绦月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哈萨剌,虽然之前为他解dú的是她,但他当时神志不清,对事发经过毫无记忆,再来,他向来不喜跟萨满巫师有任何的接触及瓜葛,尽管他们一直以来都受到历朝皇帝的重用,但因为不喜欢,所以即使知道替他解dú的人是谁,他也从没想过去拜会并致谢。 看哈萨剌拉着绦月的手,他一语不发,眼神却相当警戒。 哈萨剌转头看着他,笑了笑。 他走近,神情冷凝,但不说话。 “老婆子我自知不受欢迎,”哈萨剌说:“把福晋带回来后,老婆子就走。” 闻言,允肃心头一撼,把福晋带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萨剌深深一笑,“福晋现在正在一个只有徘徊在生死界线的人才会去的地方,她迷了路。” 允肃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但绦月仍昏迷不醒,未脱离险境,哈萨剌的这番话确实打动了他的心,他神情凝肃地道:“她到底……” “王爷。”哈萨剌打断了他,“你想要福晋回来吧?” “当然。”他要绦月回到他身边,不管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就算要我折寿,我也愿意。” 哈萨剌一听,忍不住笑了,“放心吧,王爷不须折寿,福晋回不回得来,全凭你俩的缘分。”说着,她取出一条红绳,一头先绑在绦月手腕上,而后向他伸出了手。“来吧。” 允肃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她。她将红绳的另一端牢牢的绑在他手腕上,笑视着他,“红绳千万不能松了。”说完,她闭上眼睛,摇着手上的手铃,像是在吟唱着什么般的念起了咒。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475 涤月慢慢的恢复意识,感觉到身下一片冰凉,她猛地惊醉,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枯地上,而天是黑的,云是黑的,眼前所见,没有任何色彩。 “这是……”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不见一丝血色,而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 发生什么事了?她记得她终于说服了允肃跟她出游,也记得她兴高辨烈的下了马车去看那会说话的鸟,然后…… “不”她陡地一惊,回想起那可怕的事。 她记得她身后有个陌生男人,她记得腰后那种不曾经历过的痛,她记得喜福跟江砚在哭叫着,她记得允肃的脸……是的,他的脸好近好近,激动的对着她大喊“别离开我”。 他下车了?他在人前现身了?因为她,他无惧也无暇理会别人的眼光,露脸了。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她在哪里? 她望向四野,一片死寂。她死了吗?这儿是……鬼域? 她不记得上次死是怎么一回事了,上一回她醒来时,已经在绦月的身上,完全记不得中间发生的事,更不记得曾经来过这样的地方。 那么,她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想着,她悲从中来,忍不住流下眼泪。 想起允肃那哀求着她别离开的眼神及声音,她的心好痛,她终究离开了他,他又是独自一人。 那颗曾经被她暖了的心,是否又将冻结?那道曾经被她推倒的心墙,是否又将高筑?她曾经将他自深渊里拉出来,如今却又将他推回深渊之中。 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再无复生的机会了。 “呜……”她掩着脸,呜咽痛哭。 铃铃铃……忽地,她隐约听见摇铃声,她一震,循着声源望去,远方有道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那是个微驼的老fù,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长袍,铃声来自于她手上的一只手摇铃。 当对方越走越近,绦月终于看见她的样貌,连忙大喊,“哈萨剌婆婆?!” 不过哈萨剌婆婆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她也死了?不管如何,能在这样死寂的荒野上看见认识的人,就算是已经做了鬼,也是件值得欢喜的事,说来,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 她爬起身,飞快的奔向了哈萨剌,她惊喜又困恭地问道:“婆婆,您怎么会在这儿?” 哈萨剌眯着眼,笑笑的看着她。 “婆婆,我在哪里?这儿是鬼域吗?”绦月难掩不安及疑惧。 “你迷路了,孩子。”哈萨剌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回去?”绦月惊喜极了,“婆婆,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只要你想回去,就能回去。”哈萨剌说。 “我当然想回去。”说着,绦月的眼眶一热,“我想回到允肃身边,我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哈萨剌笑视着她,眼底有着怜惜,“天老爷让你宿到绦月的身子里,自有它的道理,放心吧,你会回到他身边的。” “天老爷已经给过我一次活的机会,还会给我第二次吗?”绦月不安地问道。 哈萨剌和蔼可亲的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只要你心里想着他,定能与他相聚。”说完,她取出一条红绳。 看着那条红绳,绦月愣了一下,因为红绳的另一头腾空悬着,穿过了迷雾,消失在不知名的那一端。“婆婆,红绳的另一头是……” 哈萨剌将红绳牢牢的绑在她手上,笑着鼓励道:“孩子,顺着绳子走去吧,别怕。” 她不安的看看哈萨剌,再看着消失在迷雾中的红绳,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的,别怕,哈萨剌曾经帮助了她,她相信这次哈萨剌一定也能带着她回去。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对着哈萨剌甜甜一笑,然后抓着红绳,一步步的往迷雾里走去。 哈萨剌望着她纤瘦的身影,喃喃地道:“孩子,咱们另一头见。” 尽管感到些微的不安,绦月还是凭着对哈萨剌的信任,还有对允肃那份深浓炽烈的爱,走进了黑白迷雾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慢慢出现微光,雾气也渐渐散去。 曾经只有黑白的世界,逐渐有了淡淡的色彩,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手中的绳子越拉越紧,越来越绷,她害怕绳子不见了或是断了,死命的将绳子抓在手心里。 那绳子在她手心里热到发烫,犹如火烧,可她不松手,强忍着那灼热感,死命的抓住。 因为她怕,怕绳子一离了手,她就回不到允肃的身边。 “月……绦月……” 隐隐约约地,她听见有人在叫唤她。 绦月?谁在叫她绦月?知道她是绦月的,除了塔格尔一家子,再没别人了,那么是谁喊着她的名字? 她于是小跑步,朝着红绳那一端跑了过去。 “绦月,绦月。” 终于,她听清楚了喊着她的声音,她陆地一震,因为那是允肃的声音。 允肃怎会叫她绦月?难道他发现了她不是绦雪?他会生气吗?他会嫌弃她吗?他会……想着,她犹豫了,却步了。 她多么渴望回到他身边,可若他不要她呢?她望着绷紧的红绳的那一端,内心旁徨又苦恼。 突然,红绳的那一端猛地扯了一下。 她一时失神,红绳自手中抽离,她惊叫一声,本能朝着红绳消失的那一端奔去。 眼前一道强光乍现,教她无法直视的闭上双眼,她往前两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她吓得惊声尖叫,“啊” 不知坠落了多久,她的背砰的一下着地了,她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昏黄,她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在微微的动着、也意识到自己…… 活着。 “绦月?”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绦月愣了愣,原本发直的目光慢慢往旁边偏移,就见到允肃那张憔悴却又狂喜的脸。 允肃抓起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感觉到他十分激动,他因为疲倦而红通通的眼睛里,甚至还闪着微微的泪光。 她看向两人jiāo握的手,腕上都缠绑着红绳,她呆了一下,心里迷迷糊糊的。 “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看着昏迷近三天的绦月终于醒来,允肃欣喜若狂。 “王爷……”绦月困惑的瞅着他,一时之间还无法弄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刚才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喊她绦月,那是真的吗? 她在十里迷雾中遇见哈萨剌,哈萨剌在她手上绑了红绳,而此刻她手上真有红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一脸迷惘,允肃温柔一笑,“都迷糊了吧?没关系,我会慢慢告诉你。” 她的眼中只有他,完全没发现哈萨剌也在房里。 此时,哈萨剌开口了,“福晋,你可终于找到回来的路了。” 听见哈萨剌的声音,绦月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她惊疑的看着哈萨剌,想起刚才的事……天老爷,那都是真的? “幸好有哈萨剌帮忙,你才能回到我身边。”允肃感激地道,“她是咱们的恩人。” 哈萨剌一听,呵呵一笑,“王爷言重了。” “不,”允肃的神情严肃又愤重,“哈萨剌,你先前救了我一次,如今又帮我将绦月带回来,我允肃欠了你两条命。” 哈萨剌摇摇头,“王爷,这是老婆子我与两位的缘分,不是恩情。”说罢,她笑视着绦月,“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好好休养吧,如今你已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 “咦?”绦月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我先告退了。”哈萨剌说完,旋身走了出去。 她走后,允肃立刻捱在床边,“你伤口疼吗?饿吗?要不要我让苏克哈去买点你爱吃的?” 绦月看着他,心里有好多疑问,他已不止一次喊她绦月了,为什么?还有,什么叫作她不是一个人的身子? “允肃……”她疑惧不安地望着他,“你……你一直喊我绦月,为、为什么?” 允肃笑叹道:“本王都知道了。” 她陡地一惊,“你是说……” “我知道你是塔格尔的庶女,是恩库lún所生,名叫绦月。”他说。 绦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既然他知道了她是冒牌货,那么皇上也知道吗?若是皇上知道,他们一家子犯了欺君之罪,当诛九族啊。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允肃温柔一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怕,皇上并未降罪于你或是你的家人。” “可是我……我不是绦雪……”她眼眶含泪,眼底有着歉疚。 “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来说,无可取代。”允肃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绦月,不管你是什么出身,都是我的妻子。”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你嫁进王府没多久,我就察觉不对劲了。”他解释道,“当时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但对你的姊姊绦雪却有不少的了解,她是个刻薄习钻的人,可你不是……” “所以你就开始调查我的事?” 他摇头一笑,“我始终觉得你不是绦雪,可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多疑,直到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我才确定的。”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绦雪已经不是清白无瑕的身子。” 绦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压根忘了这回事,而且就算她那时想到了,她仍是个处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 “事到如今,我就老实跟你说吧。”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柔低沉地道:“当初娶你是皇上的意思,目的是为了制衡可能的政敌。” “政敌?你是说我阿玛?”她一惊。 “嗯。一年前,皇子被下了蛊咒,皇上命我追查此事,发现对皇子施咒的萨满巫师是康亲王养在府里的食客,也继而发现康亲王、永城郡王及部分文武官员将领结党营私,意yù谋反。” 绦月焦急地追问:“那我阿玛真的……” 他一笑,温柔地拂去她颊边的发丝,“放心,你阿玛不在其中。” 闻言,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紧张的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为了破除咒术,我折下巫师的头,教康亲王等人稍稍收敛。”他续气,“后来康亲王得知我暗中替皇上办事,便派阿齐图刺杀我,还对我下dú,之后我奉皇上之命杀了阿齐图,想给康亲王及他的党羽一个警惕,没想到此举造成他们的内哄,也因此将你拖下了水……”说着,他不舍又歉疚的看着她。“我让你吃苦受罪了。” “不,”看着他憔悴的容颜,绦月眼泛泪光,“你也受罪了,我给你添了麻烦。” 她向他道歉,反倒教他难过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允肃……”她睁着泪眼凝望着他,怯怯地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只是个身分低下的庶女?” 他蹙眉一笑,“傻瓜,你还不信我吗?” “我信,只是……这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场梦,很不真实。” “这不是梦,都是真真切切的。”允肃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一辈子安稳的生活。” 绦月激动不已,唇角微微上扬,笑出幸福的弧线,突然,她又想起刚才哈萨剌的话,急切的问道:“对了,婆婆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子,那是……”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这样你还不明白?” 她摇摇头,一脸迷惑。 他的大手轻柔的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怀上孩子了。” 她惊疑地瞪大了眼睛,“我?孩子?” “嗯,萧太医为你救治时发现的。” “是……是我们的孩子吗?”因为太惊讶了,绦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允肃眉心一拧,哭笑不得,“当然是,不然呢?” “天老爷……”她难以置信的捂着嘴,激动的眼泪瞬间涌出。 见她如此激动欢喜,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毕竟萧太医说过,这孩子不保证能留下,他的神情微微一凝,还是决定告诉她实话,“绦月,你先听我说,因为你伤重失血过多,气弱血虚,太医说……” 不等他说完,她已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表情一愣,怔怔地道:“孩子保不住吗?” 见她如此,他心里万般不舍,安慰道:“绦月,你还年轻,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绦月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她历经了两次生死关头,却都活了过来,人家说虎父无犬子,她虽不是虎父,好歹也是个虎娘吧,生命力如此强轫的她,一定也会有个强初的孩子。 这么一想,她yīn霾一扫,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坚定地道:“我会好好守护咱们的孩子,我会把他生下来的。” 迎上她犹如太阳般炽热的眸光,允肃松了口气,笑了。“嗯,我相信你能的。” “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能平安来到这世上,而且绝对会是个坚强的孩子。”绦月开心的想象着,“男孩就像你一样勇猛,女孩就像我一样爱吃。” 听着,允肃忍不住笑了,忽地,他笑意一敛,认真的凝视着她,“绦月,待你康复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她不由得怔愣住,他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不会再躲在马车上,我会寸步不离的陪在你身边。”他语气坚定地向她承诺。 迎上他澄定的黑眸,绦月感动不已,她用力点点头,又哭又笑的,“我一定会赶快好起来的,我已经等不及了”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4391 今日子时,废三厂一会,逾时不见,玉石难全。 收到这封简简单单只有十七个字的信,康亲王的神情变得凝肃yīn沉。 他一见便知这是谁给他送来的信,除了常善,别无他人。 原本他盘算着让常善扛起所有的罪责,也以为皇上跟允肃会循旧例,以处置阿齐图的方式收了常善的命,他甚至已经假造了一些信件及文件jiāo给檀花,让她在常善正法后呈给皇上,没想到允肃竟让常善跑了。 皇上颁布了禁止令,整座京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只准进,不准出,摆明了不逮捕常善不开城,除非拥有官府核发的路引,否则常善绝对是chā翅难飞。 常善求生,他料准常善不会与他玉石俱焚,再说,常善也未必料到此事与他有关。 常善想离开京城,唯一的希望便是他,也因此他早就猜到常善迟早会找上他。 废三厂,指的便是琉璃厂里已经荒废停工的第三窑厂。 明初兴建紫禁城时,因需要大重的琉璃瓦,故设置琉璃宫场,后来工场废弃,工人却没迁徙,到了明末清初便形成有名的旧货古玩市场。 清初,朝廷将灯市迁移至此,引来更多人潮,在《帝京岁时纪胜》一书中曾有记载,“每于新正月旦至十六日,百货云集,灯屏琉璃,万盏棚悬,玉轴牙签,千门联络,图书充栋,宝玩填街……”由此便可看出琉璃厂系荣盛况。 而废三厂入了夜便人迹罕见,常善约他在此处见面,自以为安全,却不知死期将至。 如今事已败露,为了安全脱身,他必须抓个替死鬼,而常善无疑是最佳人选。 今晚,他会手刃常善,演个大义灭亲的戏码,让自己从一个可能的逆贼,摇身一变成为血刃逆贼的功臣! 子夜时分,康亲王准时来到废三厂,里头没有半点光亮,只有幽微的月色映照在那些荒废破碎的瓦窑及堆叠的瓦片上。 他没看见半个人影,心想常善必定已经到了,只是担心他遭人跟踪或是带了别人而不现身。 “常善,你出来吧,就我一个人。” 他说完不久,便见一处堆得比人高的破旧瓦片堆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逃亡多日的永城郡王常善。 常善样子狼狈,满脸胡碴,不见往日风辨,他东张西望,神情紧张而戒备。 “放心吧,没别人了。”康亲王说:“你好歹是檀花的丈夫,是本王的甥女婿,本王岂会害你?” 常善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你还当我是甥女婿吗?檀花心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 “何出此言?”康亲王故作糊涂。 “你以为我不知道檀花为何突然称病逃回娘家吗?”常善气恨地道:“难道不是你暗中指使的?” “绝无此事。”康亲王哪里会承认自己干了什么事。 “你当真以为我是个蠢蛋?”常善哼道,“跟在你身边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这只老狐狸安着什么心?” “常善,你当真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常善怒视着他,“刺杀允肃妻子的凶嫌是你指使的吧?你要他行凶后逃向郡王府,便是要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以诬陷我,不是吗?” 见他情绪激动,康亲王的姿态更是柔软,“常善,你真的误会本王了,你虽只是本王的甥女婿,可本王一直拿你当亲儿看,见你遭到皇榜通缉,本王不知有多担忧……” 常善毫不领情,不客气地打断道:“兔死狗烹,这道理千古不变。” “本王哪里当你是狗了?”康亲王一叹,“别说我,你可知道檀花有多担心你的安危?这几日她都以泪洗面,那憔悴的样子多令人不忍。” 常善不屑地冷哼道:“她是很不得我死吧!” “不不不,绝不。”康亲王好声好气地劝着,“本王出门前,檀花还一直求本王无论如何都要救你呢。” 常善听了,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见他情绪稍稍平复,康亲王续道:“常善,眼前你只能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常善懊恼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你给我足够盘缠封口,助我逃出京城,我便隐姓埋名,永不返京。” “说什么话呢,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暂时送离京城的。”康亲王拍拍他的肩,“等过了两、三年,风头过去了,你还是可以偷偷返京的,放心吧,届时本王一定会想办法安顿你的。” 常善半信半疑地附着他。 “常善,你先走吧,三日后同时同地等我,我一定会帮你弄到路引的。”康亲王信誓旦旦地道。 常善沉吟须臾,“好吧,我现在也没人可信,三日后此地再见,若你不到,我就把你的事都抖出来。”说完,他车转身子,迈步便要离去。 他一背过身,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康亲王目光一凝,神情一沉,眼底迸shè出杀意。 他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刀,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扳住他的肩膀,一手执刀往他腰后一刺。 “啊!”常善痛得哀叫一声,往前扑倒在地,他腾过身,惊怒的看着康亲王。 “你……你居然……” 康亲王手上握着亮晃晃的刀,yīn沉一笑,“只有死人才能永远沉默,本王留你不得。” “果然一切都是你的诡计!”常善愤恨地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出息。”康亲王不屑地道,“死了个阿齐图你就吓坏了,怎能成就大事?” “你……你会有报应的。”常善咒骂着他。 康亲王哈哈大笑,“杀了你这个逆贼,本王在皇上面前可是个大功臣,哪来的什么报应?你乖乖受死,当本王的垫脚石吧。”说罢,他大步逼近,一把揪住常善的衣领,要给他致命的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来的一块破瓦片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康亲王的手,那瓦片的锐角伤了他的手指,教他疼得手指一松,短刀落地。 康亲王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出现二、三十名士兵,他一时慌了手脚。 常善乘隙起,踉跄的跑向那些士兵。 一名身着暗绣行龙云海黑袍的男人自士兵后头走了出来,当他行到光亮处,康亲王不禁一震,直指着他,犹如见鬼一般,“老十六?” 早已带着前锋营弟兄在此埋伏的允肃,亲眼看见康亲王yù杀常善灭口,也亲耳听见他承认犯行,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他狡辩。 “康亲王,你结党营私,意yù谋反在先,如今又为灭口脱罪,yù杀害永城郡王,罪证确凿,难逃王法制裁。” “好个老十六……”康亲王哼笑一记,瞪着常善,“你这兔崽子,还真出卖了本王。” 常善不以为然地道:“你不仁,我不义。” “康亲王,你贵为亲王,咱们又是兄弟一场,我自会给你礼遇。”允肃神情冷肃地道,“你乖乖束手就擒,不劳我用强了。” “天要灭本王啊!”眼见大势已去,逃无可逃,辩无可辩,康亲王京叹一声,乖乖就逮。 康亲王遭捕,其党羽也一网成擒,依其罪责轻重各有处置。 皇上念在兄弟一场,不愿世人以为天家无情,并未夺去康亲王之xìng命,只是夺其爵,废其皇籍,没收其府邸资产,遣散王府上下两百一十八人,尔后将其圈禁宗人府三十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至于永城郡王常善虽有助康亲王谋反之心,但因其知错能改,又戴罪立功,皇上未夺其位,但减其俸禄。 常善得以在此事件中全身而退,自是感念皇恩浩dàng,从此变得低调收敛。 在此同时,绿雪已为常善生下一子,并已回到塔格尔府里生活。 檀花自舅父康亲王遭逮并圈禁宗人府后,多次表示要回到郡王府,可常善不肯接受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她,甚至起心动念想休了她,想改娶为他生下子嗣的绦雪进门。 这两个月来,常善几乎每天往塔格尔府跑,不为别的,就为那千万期盼的儿子。 这天,他来到塔格尔府,手抱着两个月大、白白胖胖的儿子,脸上满是有子万事足的笑意。 一旁,塔格尔、正库lún跟绦雪都看着他,一家三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像在盘箪着什么。 “我说郡王爷……”塔格尔终于开口,“这孩子也两个月大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常善微顿,“你是说……” “郡王爷,”一心想着要让女儿嫁进郡王府的正库lún迫不及待地道:“难道你不打算给绦雪母子俩一个名分吗?” 常善一听,面露难色。 “王爷,我都替你生下儿子了,难不成你还不打算将我接到郡王府去?”绦雪说得一脸哀怨。 常善眉头一蹙,神情更为苦恼,“本王当然想,也打算给檀花下休书,只是……” 听到他说要给檀花下休书,绦雪脸上有藏不住的欢喜,急切的问道,“只是什么?” 她本想若能做个侧福晋也算不坏,没想到常善其实想休了檀花,若他休了檀花,那么生下儿子的她铁定能是个郡王福晋了。 “你别忘了……”常善提醒道,“你已经嫁给肃亲王了。” “我哪里嫁给肃亲王了,嫁给他的是……”绦雪陡地一震,猛然明白了,她的表情一沉,沮丧又懊悔。 “你们可知道在那宗人府的玉牒上,绦雪已是肃亲王福晋?”常善说着,不禁一叹。 宗人府掌管皇族属籍、修辑玉牒,奠昭穆,序爵禄,丽派别,申教诫,议赏罚,并承陵庙祀事,虽然嫁进肃亲王府的是绦月,可绦月是顶替绦雪,登录在玉牒上的名字亦是绦雪,而非绦月。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跟儿子就只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吗?”说完,绦雪忍不住掩面痛哭。 塔格尔看着,心烦的皱起眉头,“女儿,你别哭,阿玛再想想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难道去告诉皇上吗?这是欺君的死罪啊!”绦雪懊恼的哭叫着。 “这也不一定……”塔格尔思忖了一下,“绦月如今深得肃亲王的心,说不定由她出面,事情能有……” “阿玛,她若说了,也是欺君死罪,你认为她会说吗?”绦雪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气恼,任xìng地一把抢过常善怀中的娃儿,“我看我带着儿子去死好了!” “唉呀!”常善急忙阻止她,“你说这是什么傻话,事情一定有解,只是……” “只是什么?”绦雪没好气的冲着他骂,“你这没出息的男人!” 常善沉声道:“够了,别闹了。”要不是看在她为他生了儿子的分上,他能容得了她这样闹? 眼尖的正库lún一眼便觑出常善动气了,一把拉着女儿哄道:“女儿啊,给郡王爷一点时间吧,乖,别闹了。” 绦雪看了额娘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儿子坐下。 突然,一名下人急急忙忙来禀报,“大人、郡王爷,皇上派快马送来口谕,要两位速速进宫。” 两人一惊,面面相觑。 第10章(1)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5602 太和殿上,皇上、允肃以及宗人府正宗令隆格亲王正轻松谈笑着。 殿外宫人喊道:“永城郡王,右副都御史到。” 三人微顿,互视一眼,停止了对话。 没多久,常善跟塔格尔有点疑怯的走了进来,跪地行大礼。 “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两人,淡淡地道:“起来吧。” “谢皇上。”两人起身,偷偷的互觑一眼,不安全写在脸上。 “常善,塔格尔,”皇上微微挑眉,瞅着两人,“可知道朕召你们入宫所为何事?” 两人皆是摇头,塔格尔回了句,“微臣愚。” 常善也说了句,“微臣不知”。 “常善,”皇上问道:“自老六圈禁宗人府后,檀花福晋就一直待在娘家吧?” “回皇上的话,是的。”常善结道:“微臣与她破镜难圆。” 皇上唇角一撇,“塔格尔的女儿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是想休了檀花福晋,娶塔格尔的女儿过门吧?” 闻言,塔格尔跟常善的表情显得惊疑又惊恐。 皇上知道绦雪的事,那就表示皇上知道嫁进肃亲王府的不是绦雪,而是绦月,也就是说他们的欺君之事,皇上已经知晓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双膝一跪,求饶道:“皇上饶命。” 皇上脸上不见愠色,只是蹙眉一笑,“你们该感谢绦月,是她的良善跟贤慧救了你们。” 两人的表情又变得困惑不解。 “绦月深得肃亲王的欢心,就连朕跟皇后都喜欢她。”皇上笑叹道:“要不是她,你们早该人头落地。” 两人一听,知道自己死罪可逃,连声谢主隆恩。 “起来说话吧。”皇上说。 “谢皇上。”两人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常善,”皇上直视着他,“檀花身上流着爱新觉罗、纳喇氏跟喜塔喇氏的血,岂能容你说休便休。” 常善缩了缩脖子,“常善知罪。” “可塔格尔的女儿替你生下儿子,也是不争事实,倒也不能不给她个jiāo代。” 皇上思索了一下,“就将塔格尔的女儿绦雪封为侧福晋吧。” 常善跟塔格尔一听,又急着谢主隆恩。 这事由皇上做主,常善相信檀花回府后应会收敛许多,毕竟她在大难临头时求自保、弃他而去是不争的事实,仍能保有福晋之位就够她谢天谢地了,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有愁色,“启禀皇上……” “怎么?你不满意朕的安排?” “微臣不敢。”常善急忙解释,“皇上如此安排,微臣甚是感念,但是……” 他疑怯的看向始终沉默的坐在一边的允肃。“绦雪只有一个,而且已经入了肃亲王府的籍。” 皇上唇角一扬,一派轻松地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常善郡王,”执掌皇族功罪赏罚,却长得慈眉善目的隆格亲王笑了笑,“这事你就别担心了。” “咦?”常善跟塔格尔微怔。 “肃亲王成婚以来,一直未向宗人府呈报入籍,宗人府的玉牒上并无绦雪之名。”隆格亲王说。 两人一怔,惊疑的看着允肃。 允肃依旧是那冷冷的、看不出情绪的样子,“皇上与本王早就知道绦月代嫁之事。” 塔格尔面露尴尬,低头认罪,“王爷,下官不是存心欺瞒,无奈绦雪当时心有所属,又已珠胎暗结,只好……” “本王不怪你,反倒要谢你。”允肃直视着他,“娶了绦月,那是本王之幸。” 听他这么一说,塔格尔稍稍宽心。 塔格尔是个怕妻的男人,一直以来都卑顺地臣服在正库lún的雌威之下,正库lún不喜欢绦月,他也不敢对她好,身为父亲却是眼睁睁看着女儿过犹如婢女般的日子,他还得为了讨好妻子,也跟着践踏女儿。 如今女儿得了肃亲王的心,也算是苦尽甘来,想着,他不禁为女儿高兴。 可是他又想到一事,有些担忧地问道:“可皇上,小女只是庶出,恐怕……” “这一点朕已想到,方才也和肃亲王及隆格亲王讨论过了。”皇上一派轻松地道,“绦月是庶出身分,不符亲王福晋资格,遂由隆格亲王收为养女,封号绦月格格,再嫁肃亲王。” 塔格尔一听,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绦月总算出头了。”说着,他再度行了个大礼,“微臣谢主隆恩。”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退下吧。”皇上挥退了塔格尔及常善。 两人离开太和殿后,皇上笑视着允肃,“老十六,你还满意吧?” 允肃起身拱手一揖,“全凭皇上定夺。” 皇上哈哈大笑,“当真全由朕定夺?” “皇上是一国之君,事情您说了算。”他说。 “那好,”皇上目光一凝,直视着他,“你也该上朝了吧?” 允肃脸上不见一丝忧疑犹豫,反倒唇角轻扬,“遵旨。” 允肃开始上朝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及改变,自毁容并返京后,他便不轻易现身露脸,满朝文武都在谈论他的伤、猜测他的伤,可却没几人真正见过。 当他第一天出现在朝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集中在他身上。 一开始,允肃感到别扭,即使别人对他释出关怀及善意,他还是相当不自在。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再加上绦月不断地鼓励他,他越来越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伤疤,也能以平常心看待别人看他的眼光。 这日下了朝,允肃刚回到王府大门,便见哈萨剌站在那儿。 至今,他对萨满巫师其实还是有些排拒,但哈萨剌是他跟绦月的恩人,他对她毫无戒心,亦不感到厌恶。 “停。”他要苏克哈停下马车。 苏克哈一停车,他便下了马车,走上前询问,“哈萨剌婆婆,您怎么来了?” 哈萨剌堆起笑意,满脸的皱纹更深了,“老婆子我在等王爷。” 允肃微顿,“等我?” 哈萨剌笑点着头,“老婆子就要离开京城,不会再回来了,有件事想在离开前告诉王爷。” 看她虽笑着,眼神却有点严肃,他也不由得凝起了神情,“什么事?” “王爷是否曾怀疑过福晋与百味珍陆家的关系?”她问。 “婆婆知道什么?” 确实,在未证明塔格尔并未参与谋反之前,绦月对陆家的态度确实曾令他起疑,他甚至还因此调查过陆家,可后来证实塔格尔与谋反无关,他也就没多想了。 时至今日,绦月还是每月到陆家三趟,跟陆老夫人十分亲密投缘,他确实难以理解,但心想许是绦月爱吃懂吃,才会跟陆老夫人如此亲近。 如今,哈萨剌突然提及此事,反倒又让他心生疑窦。 “王爷是否觉得福晋跟陆老夫人情同母女,十分不寻常呢?”哈萨剌又问。 “确实”他坦白地道,“绦月是满人,陆家是汉人,更别说他们一家是官,一家是商,我确实觉得不寻常。” “王爷,你就由着福晋去吧,因为……”哈萨剌深深一笑,“陆老夫人是她亲娘。” 闻言,允肃陡地一震,“什么?!” 她在说什么?绦月不是塔格尔跟恩库lún的女儿吗,陆老夫人怎么会是绦月的娘亲? 不不不,不可能! “王爷看来是不信。”哈萨剌笑道。 “婆婆,你这话实在太……” “陆安满是被王爷吓死的吧?”哈萨剌打断了他的话。 允肃惊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当时我在场。”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黯。 允肃两眼发直,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唇片掀了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绦月保住了胎儿,允肃也遵守对她的承诺,择了个凉爽的日子陪她一起游香山。 香山位于颐和园西边,乃是北京西山的一部分,据《宛平是志》记教,“山名香山者,杏花飞香二月中也”。 由于二月杏花开时,满山花香弥愍,蕊红花白,风光秀丽,因此香山一直是人们踏青游憩之地。 其实香山风光,四季皆宜,春可踏青,夏可避暑,秋季红叶漫山,冬季又一片银妆。 这座满布苍松翠柏的宝山,早在金世宗大定年间便受到人们青睐,在此修建规模宏伟的碧云寺,元明时期的文人雅士都曾至此游历,并留下诗篇。 自静宜园大门进入,沿北路游园便是多数人的选择,允肃跟绦月也不例外。下了马车后,他们夫妻俩挽着手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仆婢待从约二十人,这阵仗引起了其他游人的注意。 家看见允肃脸上可怕的伤疤,都投以好奇异样的眼光。 绦月不以为意,不时用欣赏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彷佛他是世界上最俊美出众的男人。 “大家都看着我这个怪物……”允肃低声道。 “不,他们是看着我。”绦月俏皮一笑,“因为我太美了。” 看着她那调皮可爱的模样,允肃忍不住也笑了。“你这么美,却挽着一个怪物,不怕被笑?” “哪来的什么怪物?”她两眼满是爱意的注视着他,“我眼里只看到我最英俊的丈夫。” 她这甜汤可灌得他乐了、晕了。 过了湖,往西行再过一座石桥,他们来到了见心斋。 见心茶里有一半圆形池子,池中遍植荷花,水池三面绕以回廊,西面有一轩临水,轩侧用石头谁叠成两座假山,山石被青苔地友及藤萝覆盖,古意盎然。 此时,有一名fù人带着孩子及几名仆婢在假山旁玩耍着,孩子的小球朝着他们滚了过来。 见状,允肃捡起球,等着孩子来要。 那孩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伸手跟允肃讨着,“我的球!” “给。”允肃将球递给他。 孩子抬起头,一见到他的脸,顿时吓得跌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在地,“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允肃自知脸上的伤疤吓坏了孩子,当下有点尴尬及懊恼。 孩子的娘见着,立刻赶了过来。“华儿,你哭什么?” 那孩子指着允肃,“娘,有怪物,吓死华儿了。” fù人往允肃看去,陡地一惊,可她毕竟是大人,不似孩子那般直白伤人,再者,看他们夫妻俩虽衣着无华,却一身贵气,随从如云,便也猜出他们非富即贵。 “华儿,你太失礼了。”她一手环住孩子,尴尬地对着允肃及绦月赔不是,“两位贵人,孩子不懂事,请莫见怪。” 绦月不以为意的笑笑,再看着允肃的表情,她想,允肃有点难过,不是因为孩子说他是怪物,而是因为他吓坏了孩子。 她接过允肃还抓在手里的小球,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温柔的笑道:“你叫华儿是吗?” 孩子点点头,一脸余悸犹存。 “华儿,你知道这位叔叔是谁吗?”她问。 孩子委屈地道:“他是可怕的怪物……” 绦月一笑,“他不是可怕的怪物,他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肃亲王允肃。” fù人一听,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散了,拉着孩子就想跪地。“王爷、福晋恕罪!” “免。”允肃制止了她。 fù人惊慌失措地低下头。 绦月向fù人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告诉她放轻松,没事。 “华儿,”她轻拉着孩子的手,将球jiāo到他手上,“你知道这位叔叔的脸上为何会受伤吗?” 孩子摇头,“那是受伤?” “嗯。”绦月点点头,“叔叔跟他的兄长为了保家卫国到很远的地方去打仗,敌人用非常可怕的火pào对付他们,叔叔为了保护兄长,才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而留下疤痕。” 孩子听了,瞪大了一双天真的眼睛,“真的吗?”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叔叔很勇敢?”绦月笑问道。 孩子怯怯的看着神情尴尬的允肃,小声地道:“嗯,叔叔是英雄。” 孩子又偷偷看着允肃,表情多了歉疚,“叔叔,你……你不是怪物……” 允肃心头一撼,努力挤出了一个他不擅长的笑容,“嗯……叔叔不是怪物。” “好了,”绦月摸摸孩子的头,“没事,去玩球吧!” 孩子用力的点点头,便拉着他娘要走。 fù人尴尬又畏怯地看着他们,“王爷、福晋,民fù……” 绦月跟她挥挥手,“去吧,没事。” fù人怔了一下,这才放心的带着孩子离去。 允肃看着他们母子俩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神情凝沉。 绦月走回他身边,一把勾住他的手,“没事,咱们走吧。” 他转头看着她,浓眉微微皱起,“绦月,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会被我的样子吓哭?” “不会。”她马上回道。 允肃有点沮丧地道:“可是我的样子如此吓人……” “放心吧,咱们的孩子肯定有过人的胆量,不会被怪物吓跑。”她故意逗他。 他没笑,身后的苏克哈、喜福跟春寿等人却忍不住笑了。 允肃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连忙敛起笑意。 绦月温柔一笑,直视着他,“你的脸一点都不可怕,以后我们的孩子出世,我会告诉他,他的阿玛是个真英雄、真男人,这世界上再没谁比他阿玛更俊的了。” 他蹙眉一笑,“你这不是骗人吗?” “骗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了。”她说完,迳自哈哈大笑。 允肃先是一怔,然后蹙眉苦笑。 她的古灵精怪跟有趣,打开了他紧闭的心房,教他渐渐坦然的面对了自己的伤。他不必在乎世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不管别人如何看他,在她的眼里,他都是完美无瑕。 第10章(2)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6784 回程,允肃命苏克哈绕了点路,到西长安街的百味珍买饼。 知道要去百味珍,绦月十分欢喜,一路上藏不住兴奋地说个不停。 来到铺子前,绦月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在店里忙着的陆安福跟甘氏见她来,立刻上前恭迎。 “福晋今儿得空?”陆安福恭谨地问道。 “是呀,从香山回来,绕过来买点饼。”她说话的同时,允肃从马车下下来了。 陆安福、甘氏、店里的伙计跟客人一见到他,全都瞪大着眼睛不说话。 他们的反应,绦月习以为常,允肃也有点麻痹了。 “草、草民参见肃亲王。”陆安福率着妻子及伙计们就要行跪礼。 “别。”绦月阻止了他们,“不必了。” 她吩咐着伙计帮她打包了几十份糕饼后,问道:“陆老夫人呢?不在?” 陆安福神情微沉,“福晋,草民的娘病了。” 绦月紧张地追问:“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 “几天了。”陆安福面带忧色,“一开始是小风寒,后来高烧不退又没日没夜的咳,如今虚弱得无法下榻。” “没请大夫吗?”绦月着急地又间。 “请了。”一旁的甘氏连忙说道:“大夫也开了yào,可不见起效。” “不见起效?那……”忧心母亲的病情,绦月急得都快哭了,“她现在呢?” “在后面休息。”陆安福说。 “我想看看她,行吗?”她问。 “当然行,娘见了福晋一定非常欢喜,说不准病就好了。” 于是,陆安福领着绦月跟允肃以及苏克哈、喜福跟春寿一行五人,进到了后院。 绦月对这儿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她是在这宅院里长大的。 她脚步很急,甚至超越了领路的陆安福,先一步上了廊,来到陆老夫人的房门前。 陆安福敲门,前来应门的是丫鬟冬梅,见外面好几个人,冬梅吓了一跳。 “老夫人醒着吗?”他问。 “刚睡。”冬梅说。 绦月一听,立刻与道:“我进去便行,别吵了她。” “我陪你。”允肃轻拉着她的手,因为她已经飞也似的想冲进房里。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里,绦月挣脱他的奈握,心急如焚的走到床边,看着病容憔悴的娘亲,她心痛如绞。 她多希望能为娘亲做点什么,可她现在不是陆安满了,很多事,她不能做也不能说。 娘,女儿不孝……她心想着,担心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这一切,允肃看在眼里都明白,他走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以眼神唤来苏克哈,在苏克哈耳边jiāo代了两句话,苏克哈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 他回到房里,轻抚着绦月的背,“别担心。” 绦月抬起泪湿的眼帘,像是要说什么,又语难成句。 两人就这么守在陆老夫人床边,直到陆老夫人突然咳了起来。 绦月心头一紧,急忙上前拍抚着她的胸口,一时忘备地喊道:“娘……”话一出口,她自己吓了好大一跳,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允肃,就担心被他听见,可是见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疑惑,她这才放下心来。“陆老夫人,要喝点水吗?” 陆老夫人虚弱的睁开眼睛,看见她,既惊且喜,“福晋?” “听说您病了,我特地来看看您。”她说。 “老身何德何能,劳得福晋忧心。”陆老夫人说着,注意到一旁的允肃,看见他脸上的伤疤,她只是微微一怔,眼底却没有一丝的惊畏或同情。“这位一定是王爷吧?” “陆老夫人,本王正是允肃。”他说。 “老身体弱,卧床难起,还请王爷见谅。” “老夫人客气了。”允肃淡淡一笑,迳自去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递到绦月手里。 绦月扶起陆老夫人,亲自伺候着她喝了几口水。 陆老夫人的眼底满是感激,“福晋,劳你亲自伺候老身,真是罪过。” “老夫人别这么说,我、我……” “老夫人,”允肃接了话,“绦月的亲额娘在她出生时就过世,在家又不得怜宠,所以她一直把你当是亲生娘亲一样。” 陆老夫人一听,难掩激动,“老身哪有这个福分?” “老夫人的闺女跟绦月的额娘都已不在人世,你们何不将彼此视如母女?”他提议着。 “这……”陆老夫人有点不知所措,“老身只是寻常百姓,岂敢高攀?” “老夫人言重,人与人讲的是缘分,不是贫富贵贱。”允肃说着,轻轻的碰了绦月身后一下,“绦月,你说好吗?” 绦月有点反应不过来,慌乱地道:“好……好啊。” 她狐疑的看着允肃,心里有好多疑问,允肃贵为皇族,居然愿意让她认一个汉人fù女为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外面传来苏克哈的声音 “王爷,萧太医来了。” 绦月一脸惊疑,“萧太医?” 允肃笑视着她,“进来吧。” 苏克哈领着萧太医进到房里,萧太医向两人行了个礼。 “萧太医,有劳你了。”允肃说道:“给这位老夫人号个脉吧。” 萧太医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替还怔愣着的陆老夫人问脉,号完了脉,他开了几帖yào方jiāo给冬梅,又jiāo代了一些注意的地方后,便向肃亲王和福晋行礼告辞了。 而绦月又陪着陆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直到陆老夫人累了睡着了,她才和允肃离开陆家。 能劳动太医院的太医到家里来为母亲看诊,陆安福跟甘氏都觉得十分荣耀,允肃跟绦月要离开时,两夫妻跟前跟后的鞠躬答谢,还目送着王府的马车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绦月迫不及待的问:“你为何这么做?” “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吗?”允肃笑着反问。 “当然不是,只是……”她不解地道:“说到底,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本王这么做,只因为……”他直视着她,温和地道:“她是你的娘亲。” 绦月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瞅着他,“你……” 允肃眼神温柔,唇角一勾,“我知道你跟哈萨剌婆婆的秘密了。”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不久,哈萨剌婆婆来找我,跟我说了你的事。”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她说,真正的绦月已经服dú自尽,而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当时目睹我杀了萨满巫师而吓到噎死的百味珍小姐陆安满。” “王、王爷……”她吓得抽回手。 允肃再次将她的手握住,且抓得更紧更牢。“若是以前,我决计不信,但现在,我信。” “王爷,我、我……”他知道她不是绦月了,他会因为她只是一条宿在绦月身上的魂魄而觉得她可怕吗? “一切都是yīn错阳差,却也是天意造就。”他爱怜地凝视着她,“那名萨满巫师本是哈萨剌婆婆的徒孙,却受到康亲王的收买而对皇子施咒,她原本想自清门户,却晚了我一步。” 绦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哈萨剌婆婆追到她的徒孙时,我已斩下他的头,而你……也刚好目睹了一切。”他续道:“你被糕饼噎着时,我本想救你,可察觉有人靠近,为免误事,只好弃你不顾,但我十分歉疚,所以派人打听你的身分……” 这些事她都知道,因为哈萨剌婆婆早就告诉了她,可她没想到哈萨剌婆婆却将事情告诉了他。 “当时我察觉到的人就是哈萨剌婆婆,在我离开后,她对断气的你施了咒术,让你得以重生附身在刚死的年轻男女或孩子身上,没想到你竟宿了绦月的身,最终嫁给将你吓死的我……”允肃笑叹了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一切都是天老爷的安排,都是缘分牵引,妙不可言。” 绦月疑怯地看着他,“你……你不觉得可怕?” “为什么怕?” “我不是真正的绦月,而是寄居在她身上的……” “不管你是绦月还是安满,都是我允肃的妻。”他打断了她,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轻吻。 一股暖流自她额头处扩散开来,慢慢地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激动又感动的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温柔又深情地续道:“你是天老爷送给我的大礼。” “允肃……” “是你让冷清的王府有了欢声笑语,是你让我这犹如行尸般的人有了生气,是你让我面对了自己的伤口,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他这番话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听着他这些话,再迎上他深情坚定的眸子,绦月泪流不止,却面带灿笑。 六年后,王府井大街。 王府井大街这名字是由明代开始的,一是因为有十个王府聚集在此,二是有水井,故得其名;清朝后,王府废去,渐渐的商店林立。 最近,王府井大街上有家五间门面的糕饼铺子开张了,那正是百味珍的分号。 新店开张,店前挂满各色灯笼及彩带,布置得十分热闹,因为开张优惠之故,铺子前门庭若市,客似云来,喧闹得像是庙会节庆般。 这店,是由允肃幕后出资,绦月一手包办而成。 这六年间,绦月的肚子可不得闲,孩子一个一个的生,为允肃生下两男两女,凑了两个好字。 允肃就她一个福晋,没有侧福晋,更没有宠妾,夫妻俩感情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绦月忙着生孩子nǎi孩子的同时,也没放弃她最喜欢的甜品糕点,她持续研发新品顶,也无私为百味珍付出,帮助兄嫂振兴家业。 因为百味珍的生意实在太好,于是她决定再开一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分号,跟陆安福及陆老夫人商量后,他们亦无异议,当然,也获得允肃这大金主的支持跟支援。 王府井大街上的百味珍分号,就这么顺当的开张了。 她没从百味珍总店带走任何人,而是自己培养了一批新的师傅跟伙计,自己隐身幕后,她毕竟是肃亲王福晋,不好抛头露面做买卖。 开幕这天,她躲在店后看着前头人头攒动的景象,心里狂喜不已。 “福晋,真的是人山人海呢!”喜福在一旁也兴奋极了。 “是呀,超出预期。” “看来王爷不会血本无归了。”喜福打趣道。 绦月转头瞥了她一眼,得意地道:“我可是个福星,做什么都包赚不赔的。” 喜福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道:“那福晋要多摸摸奴婢这肚子,看奴婢的娃儿能不能沾一点福晋的福气。” 涤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放心吧,他生在肃亲王府,肯定福气满满。” 两年前,由绦月做主,让早就互有情愫的喜福跟春寿两人成了亲,如今喜福已怀胎八个月,肚子大得像要bào了似的。 “福晋,”喜福看着她,眼底满是感激,“您真是咱们王府的福星,您的出现改变了大家的命运。” “瞧你,把我说得跟菩萨似的。”绦月不由得好笑。 “是真的。”喜福举手做发誓状,“奴婢绝不是在给福晋灌迷汤,福晋还没进王府前,王爷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家都看着,可如今,王爷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得满朝文武的爱戴敬重,这全是福晋的功劳。” “他受爱戴敬重,怎会是我的功劳?” “要不是福晋,王爷是走不出王府的。”喜福说道:“王爷把自己关在王府里,不接受别人,也不接受自己,看着他,大家日子都过得闷,没人敢笑……” “好个喜福。” 突然,允肃的声音传来,吓得喜福整个人一跣。 不知何时,允肃自店后进来,听见了喜福最后的这几句话。 “本王不在,净说本王的不是。”允肃故作严肃地道,“本王害你们日子闷了?” “王爷,奴婢……奴婢该死。”喜福怯慑地低着头。 绦月见了,蹙眉一笑,语带责怪地道:“好了,别吓她,她都八个月了。” 允肃这才挑眉一笑,眉间的冷肃一扫而空。“本王就不能跟她开开玩笑吗?” 闻言,喜福抬起脸,疑惑地道:“王爷是闹着奴婢玩的吗?” “就算不是,你的好福晋也会护着你。”允肃故意装出一副吃味的模样,“现在咱们王府,还有谁管本王说什么吗?你们不一个个都让福晋收买了?” 喜福一听,尴尬的笑了。 “说什么收买?我这是以德服人。”绦月不以为然。 “好个以德服人。”允肃毫不在意喜福在场,轻捏了她鼻尖一下,“那你以什么服本王?” 绦月俏皮地道:“这事不好讲。” 喜福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掩嘴偷笑。王爷福晋如此恩爱,那也是下人的福气,主子心情好,下人就有好日子过;主子心情坏,下人就等着遭殃。 “生意真不错。”允肃看着前头忙得跟打仗似的,脸上浮现笑意,“看来本王这银子不会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绦月故作愠恼地道:“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本王的银子可是劳心劳力才获得的,担心也是必然。”他开玩笑地回道。 “放心吧。”绦月拍拍胸脯,“肯定让你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允肃笑睇着她,“好福晋,你应该知道本王是闹着你玩的吧?” 她挑挑眉头,不语。 “就算你赔光了本王的老本,本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允肃说着,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因为本王拥有你,就已胜过金山银山。” 这话够甜了,尤其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绦月忍不住喜上眉梢,“你嘴巴都快招蚂蚁了,这么甜。” “谁让你每天喂本王吃那么多甜品糕点。”他摸着自己的腰,“瞧,本王都让你给养胖了。” “王爷几时学得如此油嘴滑舌的?”她揶揄道。 “字字真心,句句肺腑。”他说。 这时,绦月往后一瞄,发现喜福不知何时已识趣的退下了,她一笑,“瞧,喜福都让你腻得逃走了。” 允肃见喜福不在,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不放。 她先是一愣,然后羞赧地道:“这是干么?” “绦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温柔地道:“每当我看着你,总要忍不住感谢天老爷。” 迎上他真挚的目光,她的心一热。 “喜福说的一点都没错,从前的允肃没有生气,只能活在黑暗之中,我不会笑也笑不出来,以致于所有的人都不敢在我面前笑,我让他们觉得笑是一种罪恶。” “允肃……” “但是你来了。”他深深注视着她,“你的出现像是红日,带来了生气跟光亮,所有人都因为你而得到救赎,若不是你,没有今时今日的允肃。” 绦月目光坚定温柔地凝视着他,“我的生命何尝不是因为你而有了改变?” 允肃眉心一沉,“我……害死了你。” 她摇摇头,“不,是你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 他一脸困惑不解。 “当我是陆安满时,因为爱吃,身形丰腴,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还是乏人问律。”往事不堪回首,让绦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当时兄嫂对我有所顾忌,急着将我嫁出去,还不准我吃,你知道那对我来说犹如不人道的十大酷刑吗?” 这事让她说得像是笑话,惹得允肃忍不住一笑。 “别笑,我说真格的。”她秀眉一皱,气鼓鼓的,“我要继续是陆安满,最后必定落得被逼嫁的下场,现在想想,幸好你把我吓死了。” 他又被她逗笑了。 绦月愠恼得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准笑,我可认真的。” “好,不笑。”他强忍着想笑的冲动,继续听她吐苦水。 “嫁进王府后,霸道的你准我吃,准我做,还准我三天两头的跑回家去串门子,因为有了肃亲王福晋的身分加持,兄嫂对我毕恭毕敬,也不敢再偷工减料,砸掉百味珍的招牌,还有,我娘可以请得太医为她看病。 “还有呢?”他问。 “还有,我嫁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丈夫,生了四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听起来,我把你吓死还真对了。”他蹙眉一笑。 “是呀。”她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抬头笑视着他,“你知道最棒的是什么吗?” 允肃摇摇头,问道:“是什么?” “就是宿了个怎么生、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子呀!”说着,绦月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吃不胖对一个吃货来说,那肯定是天老爷给的最大恩典了。 允肃被她逗乐了,也跟着朗声大笑。 【全书完】 后记 更新时间:2017-08-27 11:00:04 字数:1115 情人眼里出西施 允肃毁了四分之一的脸,别人拿他当怪物看,他也把自己当成怪物。 可陆安满出现了,她看见了他的心,而不只是他的脸,在她眼里,他不是被毁容的怪物,而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有位朋友,他的三位前女友都是长腿正妹,还有人以“可遇不可求的美女”来形容他的某位前女友。 一般而言,有个超正的女友,男生做死也甘愿,就算当奴才还是工具人,应该也是鞠躬尽痒,死而后已吧? 但这位朋友对正妹女友是从来不客气的,谁踩了他的地雷,他就飙谁,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家觉得奇怪,私底下也会问他,“,马子那么正,你那么凶,是不怕她跑掉吗?” “再漂亮,处不来有屁用!”他说。 然后,一直是浪子的他,终于有一天定下来了。他的现任女友是个样子、身形中等,甚至是中等以下的女生,对比他之前的女友,那真是云泥之别。 可,这个女友驯服他了,在她面前,曾经是狮子的他,乖顺得像只忠犬。 以前可以跟前女友冷战半年不联络的他,现在女友只要三分钟不跟他说话,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后自己送上门去讨骂。 以前对朋友说没有什么女人重要到能让人放下工作的他,为了挽回说要分手的女友,刚到公司打完卡就又请假冲回住处讨饶。 以前不做家事的他,现在会帮女友擦地洗衣,同居近三年,他没让女友洗过一天厕所。 以前只要我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他,现在凡事都要问过女友才做决定。 以前以自我为中心的他,现在时时牵挂着女友。女友凤体欠安,他就带着她到处找医生,每天照三餐问候。 问他:“你女友长相普通,她是有什么优点拴住了你?” 他说:“她处处为我着想,为了我好,从来不怕冲撞我,她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且我觉得她很漂亮啊。” 嗯……这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从他的例子可知,美丑没有绝对的标准。当你觉得一个人好,当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在你眼里就很美丽。 在陆安满眼里,允肃亦是如此。 他表现得冷酷淡漠,霸道难缠,可她却发现他有颗柔软而体贴的心。当别人只注意着他的样子的时候,她不断的发现他不为人知、不轻易对谁就能表现出来的好。 总见有外型悬殊的情侣或夫妻出现时,就有人会酸“他一定很有钱”。其实,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物质,这么肤浅。 那些看起来不怎样的人,常常有我们没有的特质。 我真的相信情人眼里出西施,人确实是视觉动物,但心念却会改变一个人的审美观。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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