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秀不可》 《非秀不可》正文 第一集 再度出发 序言: 包秀秀出生于江湖艺人家庭,从小学得一身好功夫和好戏法,她性格豪爽耿直,心地善良,唯一缺点是没机会读书识字,以至常闹笑话。她下嫁了穷秀才文必正,并生下儿子小宝。文必正在小宝出生后不久便上京赴考,一去经年,音讯全无。秀秀以为他已遭不测,遂带着儿子以江湖卖艺为生,又为了免遭别人欺侮和白眼,秀秀更女扮男装,母兼父职,两母子相依为命,生活倒也平静无波。 一日,八府巡按出现,秀秀与小宝惊悉巡按大人就是文必正,喜出望外,一家三口终相认重逢,唯独文必正的身边多了一个妻子孟如忆。原来文赴京途中遇险,为如忆所救。如忆虽出身青楼,但有情有义,在她细心照顾和鼓励下,文必正终于考取状元,更被皇上委为八府巡按。秀秀和如忆性格不同,时起纷争,水火不容,弄得文必正头大如斗。 河南大旱,文必正奉命前赴河南找潞王开仓赈灾,河南潞王早有谋反之心,不想放粮,更派人把文必正杀掉。秀秀如忆悲愤欲绝,二人一为救灾民于水火,二为丈夫报仇,决意留下与潞王一斗。 文必正的师爷刘非足智多谋,他不耻潞王所为,既感文大人对他有恩,又同情秀秀如忆和小宝孤寡无依,决心共同进退。他知潞王没见过文必正,遂叫秀秀假扮巡按文必正、逼潞王开仓赈灾,并暗中找寻潞王杀人和谋反的罪证。 潞王野心极大且心狠手辣,放粮之后心有不甘,迁怒秀秀,又因谋反之事败露,狠下心要把秀秀除掉。秀秀多番遇险,幸得刘非机警,一一化险为夷,更在如忆和小宝合力之下,终把潞王除掉,报了杀夫之仇。 秀秀报仇之后,本欲隐姓埋名,重过新生,奈何世间不平之事层出不穷,秀秀关心百姓疾苦,看不过眼,乃一再冒充巡按,欲罢不能,从冒牌的女巡按,变成为民请命的女包青天。 最终,秀秀这个假巡按被皇帝看穿,皇帝念及秀秀等人赈灾为民的侠义行为,非但没有重罚他们,反而让秀秀继续巡按之职,专管天下女人的不公之事。 师爷刘非佩服女巡按包秀秀有胆有识、古道热肠,而包秀秀更敬刘非才华横溢、智谋过人。经历了同生死、共患难的两个人早已是渐生情愫,但碍于礼数,他们始终不曾言明,默默相爱的两个人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集再度出发 “黄河水患多年,朕心甚忧,命各州府修葺河道、建造堤坝、治理水患,特命八府巡按文必正亲赴徐州府督办此事。钦此。” 一道圣旨,让正在驿馆休息的包秀秀众人略有惶恐。 秀秀依旧是女扮男装,一身靛青色长衫,静坐桌前,身姿潇洒,只是剑眉微蹙,怀里抱着她最心爱的儿子文小宝,巴巴地望着刘非,眼神中尽是期许。 而刘非则低头盯着桌上的圣旨,折扇一抖,轻摇手中,暗自思量起来:皇上明知文必正已死,也知道现在的巡按是秀秀假扮的,可为何这道圣旨依旧下给了文必正呢?难道皇上这是要秀秀继续假扮文必正吗? 孟如忆耐不住这屋子里沉闷的气氛,美眸一转,嘴角轻轻一撇,略带不满地抱怨起来:“我说这个皇帝也是太健忘了,不是说要秀秀专管女人的事儿吗?这‘水患’和‘女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呀?这差事怎么也落到秀秀头上了?” 一听这话,风四娘马上凑过来帮腔:“就是啊,还嫌咱们不够忙啊?” 风四娘本是欢喜镇上的一个老鸨,秀秀假扮巡按,下令禁娼,因此与风四娘之间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的纠葛。而一场风波之后,风四娘感念巡按大人的救命之恩,又被假巡按的风流倜傥所吸引,执意要留在秀秀身边侍奉,秀秀无奈只好坦言相告。风四娘最终留在了秀秀的身边,但并非侍妾,而只能假称远亲。 她花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办好皇帝交代给她的筹银一事,自以为这下万事大吉,可以舒舒服服地清闲几天了,谁知听到皇帝又派下了任务,自然心中不快。 这时,刘非眯起一双小眼睛,环视了一下众人,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在朝中并未公开秀秀的身份,而文大人河南放粮赈灾尽人皆知。我猜想,可能是有官员保举咱们的文巡按进一步治理黄河水患,皇上不便阻挠,只好恩准。” 言毕,刘非的目光停留在了秀秀的身上,他深知,治理水患并非易事,他心疼眼前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秀秀微微颔首,仍有些似懂非懂,但神色却十分从容。风四娘倒是双手一摊,大大咧咧地说:“可是这黄河发不发大水,这是老天爷的事情,我们怎么管的了呀?” 刘非狭目轻蔑地瞟了一眼风四娘,不耐烦地解释道:“哎呀,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秀秀去徐州监督那些个官吏修葺河道、建造堤坝……” 话音未落,秀秀也忍不住歪着头朗声问道:“虾米艺书呀?”(闽南语:什么意思) 刘非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陪上一副笑脸,苦笑着答道:“哦,就是疏通河道,让水流通畅些,再多建些又高又结实的堤坝,这样即便黄河发了大水,也不至于溢出堤坝、泛滥成灾。” 秀秀明眸一闪,恍然大悟,“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得意地说道:“哦,我明白了,这个就叫做……那个……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啊。” 刘非心中暗笑:秀秀这是好不容易记住了几个文绉绉的词儿,终于可以拿出来炫耀一下啦! 他不紧不慢地说:“不错。这是根治水患、造福黎民的大好事啊!” 秀秀点点头,爽快地说:“好,那咱们就立刻启程!” 就在大家准备收拾行囊的时候,已经八岁的文小宝忽然拉住秀秀的衣襟,小心翼翼地问:“娘,那个徐州会不会也有个坏王爷想杀娘呀?”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了个前仰后合——除了刘非。 秀秀俯身揽过小宝,笑道:“放心吧儿子,潞王呢,已经被皇上斩首啦,没人想杀娘啦。” 小宝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仍旧不依不饶地问道:“没有鹿王了……那会不会有个猫王呀?” “哈哈哈……”如忆和风四娘笑得直不起腰来。 秀秀见状,板起了脸,一拍小宝的脑袋,气恼地批评道:“虾米呀?喂,小宝,你有没有好好读书认字啊?虾米‘鹿王’、‘猫王’的呀?那个字是……” 言到此处,秀秀却突然呆住了,羞了个满面通红,尴尬地一挥手,“咳咳咳,算了算了,不要再提那个狗王爷了,走了走了。” 刘非不禁又偷笑起来:秀秀也不认识那个“潞”字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二集 措手不及的拥抱 秀秀一行人连续数天都是披星戴月、行色匆匆。一路舟车劳顿,如忆和风四娘是抱怨连连,就连刘非都觉疲乏不已。无奈秀秀一心只想着尽快抵达徐州,大家谁拗不过她。 这天清晨,太阳才一露头,秀秀就催促着大家上路了。 “啪!”马鞭声响起,干脆利落,随即便是源源不断的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秀秀换上了一套青色暗纹长衫,虽略显朴素,但在艳红的朝霞映衬之下,却也平添了几分淡雅。 她熟练地驾着马车,其他众人都稳稳地坐在车内。不过偶尔的颠簸还是惹来了风四娘的奚落:“哎,秀秀还是这么不开窍。哪儿有八府巡按当马夫的?” 孟如忆懒洋洋地白了四娘一眼,叹道:“你就知足吧,有马车坐已经不错啦。”对于秀秀的节俭,如忆早已见怪不怪了。 风四娘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可惜了这沿途的风景,我要是秀秀,这一趟,绝对要痛痛快快地游山玩水。” 如忆赞同地点点头,秋波一转,留恋地望着窗外。 “我也要游山玩水、大玩特玩!”车厢里忽然响起了文小宝稚嫩的童声,只见他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的认真劲儿。 小宝的可爱逗坏了如忆和风四娘,两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只有刘非忙不迭地将小宝揽了过去,略带严肃地说道“你就别添乱了,赶紧坐好,小心摔着。” 此刻,刘非可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治理徐州水患了。 他知道,这些事情都要他替秀秀筹谋安排,自己的担子不轻呢。他甚至有些埋怨皇上,怎么能将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交到了一个女人手中,难道我朝竟没一个官吏能挑此重任吗? 一想到此,刘非不禁忧心忡忡…… 当然,众人的话也都一句不漏地传到了秀秀的耳朵里,只是秀秀忙着驾车,懒得搭理他们罢了。而刘非的种种担忧,秀秀却是全然不知,在她看来,只有阿非在身边,她就大可放心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都有些饥渴了,恰好此时,路边有一茶舍,正好可以让大家休息一下。 围坐桌前,风四娘和如忆依旧是唠叨个不停。秀秀听得心烦,暗想:早知道她们一肚子的怨气,真不该带她上路的。 就在大家品茶休息的时候,忽然路边的小树林里一阵骚乱,几个人惊慌失措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嘴里高喊着:“不好了,有人上吊了……” 秀秀见状,一把拉起了刘非,说道:“走,过去看看。” 刘非一边嘟囔着:“就爱凑热闹。”一边急忙跟了去。 来到树林里,秀秀轻松地分开众人,冲到了最前面,刘非紧随其后。 只见一棵歪脖树上,吊着一个白衣男子,头发凌乱、脸色青黑,样子十分吓人。 “啊!是……是个吊死鬼呀!”秀秀一声惊呼,立刻转身扑进了刘非的怀中,再也不敢抬头。 见果真有人上吊,刘非倒是镇定,只是秀秀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如此突然,出乎他的意料。他顿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了,胸前的一阵暖热顿时传遍了全身,心跳骤然加速,脸色的表情都僵住了。 美人在怀,这一刻,他虽也盼望,却是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而这一刻,竟来得如此突然,毫无准备,刘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微微低头望着怀里这个方寸已乱的女子,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揽住了秀秀,心中生起一股飘然欲仙的感觉。 刘非多么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让他可以永远就这样抱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不想再让秀秀如此劳碌,更不愿她再受到一丝的伤害。 而此时的秀秀满心都是恐惧,她紧闭双目,懊悔自己如此莽撞地冲在前面。 这时候,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笑话这个英姿勃勃的小生竟如此胆小怯懦了。这几声议论让刘非清醒了些,他仿佛骤然从天上跌落了回来。他知道,现在的秀秀毕竟是男装。 刘非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低声调侃道:“有这么吓人吗?” 秀秀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刘非的怀中。她羞了个面红耳赤,退后了几步,低垂双眸,双手在腰间一叉,强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刘非也终于稳住了自己的心情,只是心头依旧留有着那点温存。他长舒了一口气,略带失落地讽刺道:“哼,刚才是谁争着抢着要看热闹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敢看了?” “你……”秀秀气恼地用手指着刘非,憋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愤愤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刘非见秀秀真的动气了,赶忙上前劝解:“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的巡按大人,待学生替大人过去查看如何呀?”言罢,还装模作样地拱手作揖。 看着刘非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秀秀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她也摆出一副官威,煞有介事地答道:“嗯,要仔细查看。” “是。”刘非躬身退后,径直走了过去。 秀秀偷偷瞄着刘非的背影,回味着方才那个意外的拥抱,羞涩之意渐渐淡去,只有一丝甜蜜悄悄挂在了嘴角。只是这个微笑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竟是一阵阵的不安与愧疚。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想虾米呀?秀秀心慌意乱地扪心自问。 而秀秀与刘非方才的一切,皆被孟如忆看在了眼里。如忆本来也想凑个热闹、看个究竟,却不想正撞见秀秀和刘非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这若是换了从前,如忆定要抓住这个把柄好好讥讽他们一番的,可如今,她竟没了这个冲动。她现在只觉得心底掠过淡淡的凄楚,夹杂着半分气恼,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趁着秀秀还未发现自己,如忆忙抽身回到了茶舍。风四娘见如忆这么快就回来了,且脸色阴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忆深吸了一口气,纤纤玉指整理着漆黑的秀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新鲜的,寻死觅活的事儿咱们可见得多了。” 风四娘见如忆似乎兴趣不高,也就不再追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三集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树林里,刘非在歪脖树前转悠了一圈,见周围仍有不愿散去的人群,其中一个还是那茶舍的掌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哟,你看,这不是马家庄三少爷吗?” “我瞧瞧啊……哎哟,可不是吗,这怎么话儿说的,怎么……怎么突然就上吊了呢?” 刘非环视了一下众人,缓缓踱步至掌柜的身边,朗声说道:“大家若不想惹祸上身,还是赶紧散了吧!”言毕,又特意转头对那掌柜说:“您还是让伙计速速报官吧,人命关天啊,您不会任由马家少爷死在您的茶舍旁边吧?”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转身照办,其他人也都识趣地走开了。 刘非眼见着小伙计奔出了茶舍,这才略略放心些,不过他也注意到,人群之中似乎有另外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匆匆跑开了。 遣散了围观众人,刘非这才回到了秀秀的身边。秀秀性急,没等刘非开口,就急急地迎上去问道:“喂,查得怎么样了?” 刘非狭目瞟着秀秀,神秘地问道:“大人,你猜此人是如何致死的?” 秀秀爽直,脱口就答:“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上吊自尽的啦!” “哦?果真是上吊自尽、而非为人所害吗?”刘非面带笑容,镇定地追问道。 秀秀一愣,思忖了片刻,凑到刘非的身边,低声问道:“喂,难道说你怀疑这个人是被人害死的?”说着,秀秀又胆战心惊地朝着歪脖树的方向瞥了一眼,皱起剑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是,不像啊,明明是上吊死的嘛。” 刘非见秀秀质疑,并不生气,反而从容地说道:“好,既然你不信,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秀秀不假思索答应了下来,心中暗想:人都吊在了树上,这还能有假吗? “你可别后悔?”刘非眯起小眼睛,紧盯住了秀秀,故弄玄虚。 “切!”秀秀白了刘非一眼,一抖衣袖,倔强地昂首望天,可心里却打起了鼓:坏了,别是中了阿非的计了?哎呀,我也是,没事打什么赌啊,论起查案的本事,自己当然不如阿非了…… 见秀秀如此可爱的神情,刘非不禁仰面大笑,而这笑声让秀秀更心虚了。 “你笑什么?”秀秀在刘非的肩头重重一拍,问道:“你凭什么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呀?” “当然,空口无凭,你跟我来。”刘非将秀秀拉到了尸体的旁边。 秀秀不情愿地躲在刘非的身后,用手挡住了眼眸,完全搞不懂刘非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要想查案,首先就要学会观察。”刘非煞有介事地说道。 “啊?观察虾米呀?”秀秀不解地问。 “你仔细看看这个人。”刘非用手一指那个吊在树上的尸体。 秀秀顺着刘非的手指,慢转秋波,才瞥到那具死尸,就立刻收回了目光,心惊胆战地小声嘟囔着:“好你个死刘非啊,没事叫我看死人啊?” 刘非凑到秀秀的耳边,悄声说道:“这个人,咱们昨天见过的。” “啊?见过?”秀秀一手抓住了刘非的衣袖,另一手仍挡在眼前,鼓足了勇气,从手指缝儿里战战兢兢地又瞟了那尸体几眼,仍摇头道:“不记得啊。” 刘非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哼,根本就没仔细看,当然记不起来了,哎,还是我来吧。他故意不满地从秀秀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缓缓说道:“昨日路过市集,有一位身着白衣的纨绔公子招摇过市,还险些撞倒了小宝……” 此言一出,立刻唤醒了秀秀的记忆。她恍然大悟,双掌一击,朗声道:“哎呀,对唷对唷,我想起来了!昨天要不是你拦着我呀,我一定追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呢。”说完,手背在刘非的胸前轻拍了几下,笑道:“阿非,你好厉害啊,居然还记得。” 被秀秀这样一夸,刘非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刘非的这点小小的得意都被秀秀看在了眼里,秀秀知道,这是刘非有意在教自己如何破案。她歪着头迫不及待地问道:“呃,那观察完之后该怎样呢?” 一听这话,刘非不禁皱起眉头,鄙夷地望着秀秀,叹息着说道:“什么呀,这样就算观察完了?” 秀秀一惊,问道:“咦?还要看啊?” 刘非微微一笑,环视着四周,淡定自若地答道:“当然,不止要观察尸首,还有勘察现场,仔细地观察这周围的一切,每一个细节也不能放过。” 秀秀吓了一跳,四下里扫了一眼,茫然地说道:“啊?这……这么大地方,都要看呀?” 刘非点点头,耐心地解释道:“对,都要观察,仔细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 这下秀秀更听不明白了,一双剑眉锁得更紧了。刘非只好用手点指着地上,权作提示。 秀秀聪慧,马上会意,俯身查看,果然有所发现:“哇,地上有血迹啊。会不会是那个吊死鬼的血呀?” 刘非轻轻摇了摇头,答道:“他衣衫完好,并无血渍。” “哦,不是他的,那谁的?”秀秀自言自语着。 顺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两个人一直追到了一处乱草丛边。这片草丛望不到边,茂密的野草足有半人高,零星有几棵灌木。刘非刚要一脚踏进去,秀秀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喂,你怎么乱闯啊?你知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草丛啊,这里的有许多藤条,而且哈,每一根上面都有很尖利的刺唷,会扎到你的!”秀秀夸张地厉声斥责道。 原来这草丛里尽是荆棘,秀秀闯荡江湖多年,这样的荆棘丛一眼便看了出来。刘非倒觉万分惭愧,方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让秀秀仔细观察,而现在自己却一个不留神差点踏进荆棘丛。 不过秀秀的责骂倒让刘非心里暖洋洋的,与其说是责骂,倒不如说是关心。 刘非张望了一下,发现荆棘丛的一根藤条上挂了一块小布条。就在他发愁如何才能拿到手的时候,秀秀已经“啪”地一声纵身而起、飞跃空中,一个潇洒的蜻蜓点水,轻松俯身取下布条,又利落地反身腾回。 “喏,给你。”秀秀洋洋得意地将布条交到了刘非手中。 尽管一开始她并不懂得该如何勘察现场,但不得不承认,刚才这个回合,秀秀完胜! 而此时的刘非还沉浸在秀秀方才如仙女般的身姿里不能自拔,只机械地接过布条,连声谢谢都没说出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四集 非秀大神探 虽然秀秀毫发无损地从荆棘丛中取回了布条,却尚未参透其中的用意。 “阿非,你要这块破布条做什么呢?”秀秀不解地问。 一句话,让刘非迅速回过神儿来,他清了清嗓子,言道:“观察之后,就要根据观察所得、做出合理推测、找出疑点!” 秀秀一听这话,一脸困惑,泄气地说道:“啊?这个听起来好高深啊。” 刘非微微一笑,宽慰道:“这个不难,咱们以前破案的时候也都有推测的过程。” “是吗?以前也推测过的?”秀秀将信将疑。 刘非用肯定的眼神盯住秀秀,继续鼓励道:“当然。” 尽管秀秀可以感受到刘非对她的信任,但心里依旧毫无头绪。她有些急躁,一边挠头一边试探着问道:“呃,那现在怎么推呢?” 刘非用手指着草丛,说道:“你看这里的痕迹,有人不久前曾经从这里穿过。” 秀秀望着草丛中踩踏的情况,点点头说道:“嗯,像是……” “走进荆棘丛会这样?”刘非耐心地提示着。 当然,秀秀也不笨,她看了看草丛,又转头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终于悟出了刘非的用意,略带兴奋地喊道:“哦,我载呀!有人穿过了这个荆棘丛,还被划伤啦,而这个人一直走到树下哟!”说着,秀秀指了指那棵歪脖树。(“我载呀”闽南语:我知道了) “一点即透。”刘非高兴地赞许道。 而对于刘非的称赞,秀秀满心欢喜,可旋即,她又迷惑了,摇着头说道:“喂,这人很奇怪啊,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走这个满地荆棘的野草地呀?” 刘非满意地颔首言道:“不错,的确奇怪。这正是咱们推测出的第一个疑点。” 秀秀明眸闪动,立刻问道:“哦,这么说还有第二个疑点喽?” “第二个疑点嘛,很简单,你想一想,昨天还耀武扬威的一个富家子弟,如何一夜之间就会郊外自尽了呢?”刘非一边走回树下,一边说道。 秀秀思忖了半天,才答道:“呃,兴许他倒霉透顶,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他伤心欲绝的大事啦。” “略有牵强,但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那么既然他万念俱灰,在自家房梁上一脖子吊死不就成了,为何非要大半夜的来这荒郊野外呢?”刘非继续追问。 “这个……”秀秀绞尽脑汁,才勉强挤出一句,“也许他是怕自己上吊的模样会吓坏家人。” 这话让刘非哭笑不得,他眯起小眼睛不屑一顾地说:“你觉得他像是个处处替别人着想的人吗?” 被刘非这样一问,秀秀也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可笑,默默摇了摇头。 “哼,亏你想的出来。”刘非点指着秀秀讽刺道。 “哦,好像解释不通哈。”秀秀调皮地一耸肩。 “解释不通,便是可疑之处,懂了吗?”说完,刘非径自来到了尸体旁边,蹲下身子,开始打量起地上的一些大石头。 秀秀马上跟了过去,拍着刘非的肩膀问道:“怎么?这个石头也可疑了?” 刘非细致地观察着每块石头,随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最可疑的就是这几块石头。” “啊?没什么奇怪的呀,上吊的时候用来垫脚的,哪里可疑了?”秀秀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刘非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好啊,垫脚石,那你把这几块石头垒起来试试。” 秀秀眉头皱得更紧了,暗自抱怨:哼,原来是要我来做这些力气活! 她并不多言,立刻动手搬石头,只可惜试了几次,那些石头总是摞不到一起。这怎么回事?这下连秀秀自己都诧异了。 刘非哈哈大笑,自信地言道:“这几块石头歪七扭八,想垒起来都困难,更不要说站在上面上吊了,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秀秀终于彻底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朗声言道:“哦,没有垫脚石,那他怎么上吊呀?这是最大的疑点哈。” 刘非含笑颔首,说道:“你把咱们前面提到的所有疑点串联在一起,好好琢磨琢磨。” 秀秀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富家公子突然上吊,脚下却没有垫脚石……有人穿过荆棘丛来到树下……” 突然,她脑子里灵感闪现:“我栽呀,很有可能是有人把这个公子哥带到这里,害死他,再把他吊在树上,最后搬来石头放到脚边,假装成自杀的样子。他怕被别人看见,所以不敢走大路,一定要小路。” 望着茅塞顿开的秀秀,刘非赞道:“秀秀,你越来越厉害了,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一定是这样啦。”秀秀眉飞色舞,似乎有些得意忘形,早把打赌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刘非表情严肃地提醒道:“现在还不能如此肯定啊,还要等仵作验尸之后,升堂问案,最重要的是查出真凶,罪证确凿,这才能真正水落石出。” “对。”秀秀兴奋地点点头,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样子。 刘非却是神色一转,眯起小眼睛,笑道:“你,八成要输了。” “啊?”秀秀忽闪着一双明眸,愣住了,随即想起了自己正为这件事和刘非打赌呢,立刻面露几分尴尬,惭愧地垂下了眼帘,但嘴里仍争辩着:“切,有虾米了不起,我还有两成胜算呢,还不算输定喽!” 见秀秀还不死心,刘非小声“哼哼”了几下,讽刺道:“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一定是这样’吗?”说着,他故意模仿起秀秀方才那得意的样子。 秀秀又被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说道:“哼,小人,我被你算计了啦!” 刘非一边偷笑一边说道:“好好好,那就等到知县来了,看看他如何断案,到时,让你输个心服口服。我提醒你哟,输了,可别赖账。” 一听这话,秀秀有些不屑一顾,单手一挥,凌然正气地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才不会赖账呢。只有那些个小人,才会阴谋诡计地算计人。” “对对对,你是大丈夫!”刘非仰面大笑,连秀秀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绯红的双颊如同盛开的桃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五集 无风三尺浪 这时候,路边茶舍之中,孟如忆和风四娘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连文小宝都吵着要去茶舍后的树下玩耍。如忆一回身就能看见那参天的古木,便应允了。 小宝高兴极了,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完全抛下了如忆的声声叮咛。 风四娘转头白了一眼如忆,笑道:“瞧你,还真是唠叨呢,咱们小宝都八岁了,又不是个小孩子,你至于吗?” 如忆撇了撇嘴,叹道:“哼,你就惯着他吧,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淘。” 话音未落,只听风四娘“哎哟”了一声,随后使劲用手揉着下巴。 “怎么了?”如忆吓了一跳,赶紧关切地问。 风四娘咳嗽了几声,含含糊糊地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呀?”说完,从嘴里吐出一粒石子。她是个从不吃亏的,忙叫过茶舍的伙计来,大发脾气,要茶舍赔偿自己。 那小伙子见风四娘气势汹汹,连连道歉,可就是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家的瓜子里掺杂了石子。风四娘见状,火气更大了,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如忆自然是帮着风四娘数落着那小伙计,可细心的她却从嘈杂的争吵声中分辨出了文小宝的坏笑。她回头一看,见这小鬼正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大树后面看笑话,如忆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原来小宝方才实在无聊,便将小石子掺杂在了瓜子里,然后赶紧找个借口逃得远远儿的。风四娘一个不小心,将石头送进了口中,硌得牙齿生疼。 如忆立刻转换了口气,一边劝住风四娘,一边向她偷偷使眼色。 正在气头上的风四娘见如忆突然不帮衬自己了,心里甚是奇怪,可她才不管那一套呢,继续发威。 如忆怕这事被秀秀知道,赶紧凑到了风四娘的耳边,小声说道:“是小宝。” “什么小宝?”风四娘一时没有领会其中的含义,脱口问了出来。 如忆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风四娘挤了挤眼睛,说道:“对啊,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咱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四娘,别这么计较了。” 茶舍掌柜的见如忆这样说,赶忙上前附和,还对这位夫人的大度大加赞赏,一场争执就这样平息了。 众人散去,风四娘也坐了回来。她似乎对吵架意犹未尽,抱怨道“哎,我说如忆啊,这事儿就算真是小宝干的,你不说,不也没人知道?咱们大可敲上他一笔呢,有便宜不占?这还是我风四娘吗?” 如忆淡淡一笑,说道:“你就少惹点事儿吧,回头让秀秀知道了,可怎么好?只怕你便宜没占成,弄巧成拙了。” 听如忆这样一说,风四娘也只好作罢,气呼呼地说道:“一定是小宝搞的鬼!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他的。” 如忆在一旁笑得直揉肚子,摇摇头,说道:“你犯的着和小宝置气吗?” 风四娘自然不服气,嘴上抱怨个没完。如忆不再搭理风四娘,转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忽然,她发现路边瘫坐着一个乞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许多人走到此处都是避之犹恐不及的,也有个别好心的老大娘怜悯地丢下几个钱,可那乞丐竟连声谢谢都没有。 都落魄到如此境地了,还这么死要面子!如忆心里暗骂道。 她狠狠白了那乞丐一眼,却又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了过去,嫌弃地捏着鼻子,扔下了一锭银子,口中柔声说道:“是男子汉呢就该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总好过街头乞讨吧?这银子你拿去解一时之难吧。”说完,立刻飘身走开了。 那乞丐微微抬起头,从乱发的缝隙里打量着如忆离去的背影,朦胧中,就如同瑶池仙子,如此美妙、如此动人,自己一颗冰冷的心猛然间一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颤动了几下,才要站起身来,却觉一阵剧痛袭来,狠狠咳嗽了几声,终究又坐了回去,只好默默地收起了那锭银子,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屏气凝神,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如忆回到了茶舍,迎接她的是风四娘劈头盖脸的质疑:“如忆,你怎么变了呢?这要是换做从前,你绝对不会搭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更别说给银子了。” 而面对风四娘鄙视的眼神,如忆却并不动气,只嫣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我是变了,跟着这样一个好管闲事的女巡按,我这个巡按夫人不变才怪呢。” “哎呀,你就不怕那银子又打了水漂?”风四娘还在啰嗦个没完,为了那几两银子心疼不已。 其实,连如忆也不清楚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如何会对一个乞丐动了一丝怜悯之心。她甚至也在暗自嘲笑着自己,不过很快她就自我安慰道:要是秀秀见了那乞丐,也会如此慷慨吧,反正那几两银子终究是保不住的,不如自己做个好人! 此刻,已时值正午,行人渐少,微风拂来,绿叶轻摆,“沙沙”作响。小路之上,斑驳树影,阳光跃动,变幻莫测。树枝上时有“吱吱”的蝉鸣,而密林深处,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小树林里,刘非还在耐心地等待着当地知县的到来,包秀秀却是有些心急,她急于知道此案的真相、更急于知道自己是否一败涂地。她踱至路边,焦急地张望着。 终于,“哐哐”声渐进,鸣锣喝道,行人回避,一班衙役簇拥着四人大轿,缓缓而至。刘非拉着秀秀暂时躲避到了树后。 落轿后,轿子里走出一个身着官袍、花白胡须、身材肥胖的半百老者,此人就是宜丰县知县顾原。 在衙役的带领下,顾原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歪脖树前,抬眼细细打量起那上吊之人。 “哎呀!”顾原一声惊呼,立刻认出了死者,“这……这当真是马家三公子啊!” 他吓得一身冷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身后的衙役们及时扶住,他险些当即跌倒。 躲在暗处的秀秀见状,不禁心里暗笑:哼,原来他也是个胆小如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六集 糊涂知县 “呃,你们,你们都来看看,这是不是马家三公子马少龙?”知县顾原招呼着身边的衙役们,一起帮忙辨认。 众人纷纷点头,顾原这才肯定地点点头,下巴上的赘肉颤了又颤。 “你们这帮蠢货,还不快把三公子扶下来!”顾原高声喝令着。 衙役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死者从上吊的绳子中解下来,放在了地上。县丞张安(“县丞”:官名,知县之辅佐,正八品)上前检查的尸首,抱拳回禀道:“大人,马公子早就断气儿了。” 顾原一听这话,手指着张安骂道:“蠢货,这个还用你说吗?本官早就知道了。”他又转头望了一眼尸首,哭丧着脸叹道:“哎,怎么摊上这等倒霉之事!” 随后,他命人将尸首即刻送回马家庄。可是手下的人还没来得及抬起尸首,顾原又跺着脚下令道:“不不不,出了这等大事,本官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这时,躲在树后的秀秀可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用手肘狠狠抵了抵身旁的刘非,不悦地问道:“喂,这个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那个吊死鬼送回家去了?” 刘非不敢妄自揣测,故而有些迟疑,歪着头,紧锁双眉,一声不吭。可秀秀哪里有这份耐心,她“噌”地一声蹿了出去,口中自言自语道:“我过去问个明白。” 秀秀的贸然出击一下子惊醒了刘非,他慌乱间想要拉回秀秀,却为时已晚,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 “喂,你算虾米父母官呀?人命关天的,你怎么查也不查、问也不问,这么快就走了?”秀秀声如洪钟,震撼着树林里的所有人。 顾原吓了一大跳,脸色登时惨白如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一旁的张安忙叫人保护在了顾原的身前,且高声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知县大人面前放肆!” 秀秀狭凤目,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满身肥肉的顾原,凌然正气地问道:“虾米知县大人呀,我看就是草包一个,你会不会查案呀?都没有搞清楚这人是自尽还是被害,你就想走呀?” 听到有人如此辱骂自己,顾原又是一惊,他上下打量着秀秀,见这年轻人神色威严,英武不凡,只是衣着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顾原气得胡须翘得老高,怒气冲冲地说道:“哪里来的刁民,本官面前竟敢口出狂言,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众衙役不由分说围拢上来,亮出了钢刀,阳光之下,那刀刃上闪着逼人的杀气。 秀秀才不怕这一套呢,她稳如泰山,神色淡定,明眸转动,静静地观察着这些人,暗自已握紧了拳头。她心想:已经有段日子不曾与人过招了,正手痒呢,今天就过过瘾,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唰”,一名衙役率先举刀劈下,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挥舞着手中钢刀。 一股寒气自上而下朝着秀秀袭来,秀秀并不躲闪,只微微侧身,飞起一腿,正踢在那衙役的手腕上。“嗖”,钢刀一下飞出老远,“哎哟”,衙役被踢得晕头转向,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一下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其他衙役赶紧上前帮忙,可不肖几个回合,便都被秀秀打翻在地。刘非只站在远处观战,他很清楚,这几个衙役根本不在话下。 顾原见自己的人被打了个东倒西歪、溃不成军,心中顿生几分恐惧,懊恼地骂着:“不争气的蠢货,蠢货!快抓住这个刁民!” 可那些衙役们已被打得不敢轻易上前,只是远远地围住秀秀,提着刀虚张声势罢了。秀秀站在中间,剑眉一扬,一双美丽的眼眸熠熠生辉,脸上挂满得意的笑容,明媚的阳光下,更显英姿飒爽。 “你……你究竟是何人?”顾原一边躲到了自己的县丞身后、一边颤颤巍巍地问道。 刘非生怕秀秀得意忘形,忙咳嗽了两声,现身挑明了秀秀的身份——八府巡按文必正! 此言一出,顾原等人皆惊了个目瞪口呆,在刘非出示过官印后,众人忙不迭地跪倒参拜。顾原更是为方才的冒犯连连赔罪,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 秀秀最烦这些虚假的客套之词,大方地搀起了顾原,冷冷地说道:“不知者不怪,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 顾原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微微点头,满脸的冷汗竟不敢抬手擦拭一下,一双细长的眼睛挤得几乎只剩下一条缝儿,两腮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好不累赘。 他抱拳拱手,谦卑地说道:“巡按大人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啊,万望文大人恕罪、恕罪啊!” 秀秀一听这话,心中更加厌烦,深吸了一口气,故意端起了架子,昂首挺胸,眼皮抬也不抬一下,神色严肃,只在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那顾原心头一凉,小眼珠转悠来、转悠去,一边偷偷打量着秀秀,一边暗自琢磨:这位八府巡按果然是名不虚传,英气逼人,气派不凡!尽管这衣着朴素了些,但神色傲慢、目中无人,只怕是个不好应付的呀,我需多加小心才是。 顾原不敢妄自做声,只点头哈腰地躬身站在秀秀身边,眨着小眼睛,毕恭毕敬地听候巡按吩咐。 刘非见有些冷场,忙上前一步,笑道:“呵呵,顾大人不必多礼,我们文大人也是路过此处,见有疑案,因此想要探个究竟。” 顾原转头不屑地瞟了刘非一眼,见他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撇着嘴问道:“你是何人呀?” 刘非暗道,这个顾知府怕是瞧不起自己,忙抱拳拱手,心平气和地答道:“学生刘非,乃是文大人府上的幕僚。”说着,一躬身,不卑不亢地言道:“参见知县大人。” 顾原一听这话,心中懊恼不已:我一个堂堂知县,朝廷命官,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师爷,也敢这样站出来同我讲话?他是越想越气,不禁细眉倒立,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刘非,那嘴角不时地颤抖着,在心中酝酿着奚落之词。 而刘非却不以为然,低垂着眼皮,脸上挂着一丝轻松地浅笑,退回到了秀秀的身后,不再搭理顾原。 这时,秀秀瞟见了顾原的神情,知道他怒气郁结于心,暗觉好笑,脸上却不表露出分毫,反而脸色一沉,上前一步,目光犀利地盯着顾原,厉声言道:“顾大人,我看咱们还是先破案要紧。” 顾原一听此言,立刻收敛了怒火,神色立刻转为谦恭之态,抱拳笑道:“是是是,下官随时愿为文大人效犬马之劳!” 秀秀满意地微微颔首,一甩袖笼,带领众人来到了马少龙的尸体旁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七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再次见到马少龙的尸体,秀秀仍是心有余悸,峨眉微蹙,转头凝视着顾原,略带威严地质问道:“顾大人认识此人?” 顾原忙一抱拳,一副谄媚的笑脸,言道:“回禀文大人,此人乃是马家的三公子,那马庄主与下官有些交情,他的三公子下官也见过数面,故而认得。” 秀秀颔首,眼眸一闪,干咳了两声,傲慢地一仰头,远望着天际,懒洋洋地朗声言道:“刘师爷,本官有些乏了,关于本案的疑点,你代本官问问清楚。”言毕,故意踱出了几步。 刘非一听便心知肚明了,秀秀这是有意为自己出气,要给顾原点脸色瞧瞧。他文雅地来到顾原的面前,深深一礼,满面笑容地言道:“呵呵,顾大人,巡按有令,那学生就只好得罪了。” 那顾原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强作笑脸,勉强答道:“呃,好,刘师爷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本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刘非并不想与顾原啰嗦,思索了片刻,索性将自己和秀秀先前探查出的疑点和猜测和盘托出。 顾原听了,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马家庄三公子吊死路边,这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他本想早早判定个自尽身亡,再亲自送还三公子的尸首,以了解此案。 可偏偏,平白无故地冒出个巡按文必正,质疑三公子乃是被人所害,这简直让顾原如坐针毡了。在他管辖的小县城里,一个富家公子被人害死就可算得上是惊天大案。 他不敢含糊,立刻叫仵作验尸,而验尸的结果证实了刘非的猜测:死者脖子上竟有两道勒痕! “看来此案另有蹊跷啊!”顾原颤抖着肥厚的手掌,不住地抹拭着头上的汗珠。 他心里盘算了一阵,定了定神,小眼睛一眯,计上心来:既然此案棘手,那不如直接推到这位文大人的身上! 打定了主意,顾原再不搭理刘非,直接跨步来到秀秀的身边,抱拳言道:“文大人,卑职愚昧,险些误了大事。此案该如何审断,还请巡按大人指点。” 一听这话,秀秀心里暗笑:要我指点你?嘿嘿,我比你也强不到哪儿去呀,还是阿飞来吧。 她冷笑了一声,掩饰着原本的一丝心虚,转身厉声责问道:“顾大人,你身为知县,难道不懂得该如何断案吗?” 面对质问,顾原忙躬身施礼,谦虚地说道:“巡按大人在此,顾原一个小小知县,如何敢在大人面前放肆。” 见这位顾原推三阻四不肯审案,秀秀着实有些无奈,她只好缓步来到刘非的身边,偷偷递送出一个求助的眼神。 刘非立刻上前一步,来到顾原面前,笑道:“呵呵,顾大人也不必过谦,依学生看来,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捉拿凶手,迟则有变呀。” 顾原见这个师爷又上来插嘴,心里这个不痛快,但鉴于刚才文必正如此抬举这位刘师爷,他也再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悦,只好点点说,笑眯眯地应道:“刘师爷所言极是。”说着,又转头询问秀秀:“文大人,想必您对缉凶一事早已成竹在胸了吧?” 秀秀被问得火冒三丈,暗骂道:呸,顾原啊顾原,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我到此地还不足半天呢,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啊?她阴沉着脸,压抑着心中怒火,干脆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顾原见巡按大人无言以对,正暗自得意,刘非却镇定地笑道:“呵呵,顾大人,我们文大人只是路过宝地,这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够未卜先知呀?” “哼,那……”顾原轻蔑地白了刘非一眼,才要摆几分威风出来,却再次被刘非打断了。 “顾大人,借问一声,此地是否距离这个马家庄不远呀?”刘非问道。 “呃,是,马家庄就在那山坡之上。”顾原用手一指。 刘非点点头,转到秀秀身前,颇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顾大人,那咱们不妨就依文大人所言,暂不回府衙,先到马家庄打探打探如何?” 顾原一愣,暗道:这可真是奇了,从未见过如此问案,照规矩,此时应带尸首回知县衙门,然后传相干人等上堂回话、逐一审问才对呀。 别说顾原不解,就连秀秀也不知道刘非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她忽闪着一双眸子,紧盯住刘非。 这样的目光倒让刘非心头微微一动,他洋洋自得地昂起头,不等顾原回话,便果断地解释道:“顾大人,是这样的,在你赶到之前,我们文大人已经有意前往马家庄了。” “却是为何呀?”顾原直接问道。 “文大人是想去查一查这凶手深夜出入马家庄,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若是耽搁时间久了,只怕这些线索会被不明真相的人破坏掉了。”刘非耐心地答道。 顾原点点头,赞许道:“文大人果然见解独到。” 一听这话,秀秀忍不住偷笑了出来。她凑到刘非的身前,用手轻柔地拍了拍刘非的肩头,低声说道:“喂,这是夸你~~~呢。” 刘非眯起小眼睛,似笑非笑,不屑地瞟了一眼顾原,又提醒秀秀要轻车简从前往马家庄,不可打草惊蛇。 顾原得知文大人身边还带着家眷,便建议分派一队官兵护送巡按夫人等人先前往他的宜丰县县衙休息。 秀秀来到茶舍,向如忆简单交代了几句。 “相公,那案子办完了,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如忆柔声似水地叮嘱着。 “我知道,你看好小宝,别让他乱跑……咦,对了,小宝呢?”秀秀打量了一下四周,竟然没有找到小宝的影子,心里顿时袭上一片阴云。 如忆不慌不忙地说道:“小宝啊,他闷得慌,到那边的大树下去玩了。”说着,用手一指。 顺着如忆手指的方向,秀秀抬眼一看,对面的大树下,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秀秀脸色一沉,急切地高声喝到:“喂,人呢?我儿子呢?” “咦,刚才明明在那边玩的呀?”如忆一下子慌了神儿。 秀秀转头狠狠瞪了如忆一眼,顾不上说话,立刻奔了过去,焦急地四处找寻起来,如忆和风四娘也赶忙跟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八集 虚惊 “小宝!” “小宝!” 秀秀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情绪也愈发激动了。 孟如忆紧张地跟在秀秀身后,心里只期盼着小宝赶快出现。风四娘以为小宝是因为刚才戏弄自己、怕自己责怪,所以才故意躲了起来,忙在一旁劝道:“哎呀,我说你们两个,别着急嘛,这小孩子贪玩也是常事儿嘛,小宝说不定躲在哪儿正玩儿的起劲儿呢……” 秀秀本就心急如焚,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她怒气冲冲地白了风四娘一眼,犀利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直吓得风四娘心里一颤,再不敢妄言。 “哼,万一找不到小宝,有你们的好看!”秀秀朝着风四娘和如忆一挥拳头,转身走开了。 如忆吓得花容失色,纤纤玉指颤抖着扭在了一起,手心里都是冷汗。 刘非得知文小宝失踪,更是焦急,他知道,小宝在秀秀心中是多么的重要。知县顾原也假装热心地派手下帮忙寻找,实则一个人躲到一边看笑话去了。 无论真假,众人都在茶舍四周忙活起来,只有一个人站在远处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秀秀——这人便是方才如忆救起来的那个乞丐。 此时,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已经好转,但脸色却愈发难看了。倒不是因为病痛,而是秀秀怒斥如忆、甚至当众挥拳,让他不禁怒火中烧。 尽管距离远,但此人耳力非凡,他听得很清楚,如忆的温柔体贴、她相公的粗鲁无礼,他都听得真真的。他紧握住双拳,暗想:世间怎么会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男人? 他正要冲过起教训教训这个不怜惜自己妻室的男人,却又见如忆泪眼朦胧,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里忽然袭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那乞丐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飞身跃上了树梢,闭目静心聆听,捕捉着四周细微的声响。忽然,左耳微微一动,他立刻睁开眼睛,拧身跳下,向着左手的方向奔去。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仍不见小宝的踪迹,秀秀简直心如油煎。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自己的儿子、自己唯一的儿子。没有了小宝,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好像游云一般飘忽,完全失去了方向,只一味地在乱闯乱撞。 “秀秀,别急,我相信小宝不会有事的,冷静一点。”刘非坚定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这声音如同一丝曙光,照亮了秀秀心头的阴霾,让秀秀中心燃起了希望的灯。 她停住了脚步,深埋下头,顿觉一阵眩晕,身子竟有些发软。刘非立刻上前搀扶住了秀秀,不住地劝解着。 倚靠在刘非的身边,秀秀仿佛感受到一股力量传递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眉一挑,深情地望着刘非,眸子里满含着泪水,“阿飞,我相信你。”言毕,两个人开始继续寻找小宝。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小男孩,张着双臂,一个劲儿地叫着“娘”。众人转头望去,可不正是小宝吗! 秀秀第一个冲了过去,俯身将宝贝儿子抱在了怀里,一颗心终于踏实了下来;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长长的眸子抖动了几下,一滴热泪还是忍不住滑落腮边。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如忆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颤巍巍地说道:“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你可吓死二娘了。” 风四娘也长出了一口气,可嘴上仍然抱怨着:“臭小子,你躲哪儿去了?害得我们大家到处找你!” 舒缓了一下情绪,秀秀上下打量着小宝,这才发现儿子满身是土,一脸的惊慌,闪亮的小眼睛里噙着泪花。她忙捧起儿子肉嘟嘟地小脸儿,关切地问道:“小宝,你刚才去哪儿了?” 小宝一撇嘴,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才爬树来着……后来,卡在一棵大树杈上了动不了……” “啊?那你怎么下来的?有没有摔着呀?”刘非急切着问道。 小宝摇了摇头,答道:“有一个叔叔把我抱下来的。” “是谁呀?” “那人呢?” 众人纷纷问道。 小宝挠着头,皱起小眉头,说:“他走了。”说完,朝着身后的方向一指。 秀秀起身望了望,并无收获,只好长叹了一声,心里默默感谢那个好心人。 如忆见小宝平安无事,也过来拉着小宝,笑道:“没事就好,咱们小宝就是福大命大呢。” 这话惹来了秀秀的白眼,她板着脸,严肃地对小宝道:“告诉你,以后不准再调皮,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救你的,记住没?” 小宝低下了头,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老老实实地答道:“记住了。” 风四娘一见小宝那副可怜样儿,上前劝道:“行了行了,我看孩子也吓得够呛,还是先坐下喝口水、压压惊吧。” 众人带着小宝回到了茶舍,知县顾原见到了小宝,又是一通溜须拍马,不住地夸赞小宝。 一场虚惊之后,刘非提醒秀秀还是要尽快破案。秀秀点头,于是官兵保护着如忆、风四娘和小宝进了宜丰县城,而秀秀和刘非在顾原的陪同下,带着马家三公子的尸首,火速赶赴马家庄。 路上,刘非主动与这位知县大人搭讪着:“顾人大,依您所见,这位马少龙马公子平日里性情如何?” 顾原手捻着胡须,思量了一下,诚恳地答道:“马公子虽说有些年轻气盛,就喜欢游山玩水的,但性情倒还温和,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那么最近马家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或者马公子近日里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挫折?”刘非耐心地追问道。 顾原细细的眉毛一纵,转悠着大大的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慎重地摊着两只肥厚的手掌答道:“据本官所知,马家最近一切正常,并无不妥啊!” “哦……”刘非若有所思,顾原的这些话都在印证着自己之前的推测,看来这名凶手处心积虑、故布疑云,就是要让别人误会马公子乃是自尽而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九集 丧子之痛 宜丰知县顾原带着包秀秀和刘非、抬着马少龙的尸首,很快抵达了马家庄。 马家庄庄主马东盛见巡按大人亲临,诚惶诚恐,拜见过两位大人之后,将秀秀众人请入正厅落座,并叫管家马福奉茶款待。 秀秀偷眼环顾四周,见厅堂内家具摆设极为讲究,再低眉一瞟这茶盏,看上去也是精致非常,虽参不透详细的名堂,但也心知这马家定是大富之家。 借着手托茶盏、低头品茶的工夫,秀秀和站在身边的刘非交换了一下眼神。刘非故意眯起一双小眼睛,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扇面沉了又沉。 秀秀明眸一闪,思忖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刘非的用意——无非是要她莫心急、沉住气。 于是秀秀细细地品了一口香茶,装模作样地频频颔首,赞道:“好茶!”言毕,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只静静地打量着这位马庄主,并不作声。 马东盛早已年过半百,须发花白,虽为一庄之主,但言谈举止并不像他儿子那样张狂傲慢。秀秀对这位老先生还是颇有好感,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心底不由得涌起阵阵伤感,甚至再不敢直视着老人,只好低垂下眼帘,用长长的睫毛遮住自己凄凉的眸子。 寂静,正厅里的气氛略显尴尬。顾原见状,忙与马东盛客套寒暄了几句。马庄主对顾知县自然恭敬有加,但他总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位八府巡按,心里惴惴不安。 而顾原见巡按大人似有些为难,不肯道明来意,心中暗道:事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既然文大人不愿出头,那么还是由自己来亲自说破此事吧,这也算是个为巡按效力的大好机会呢! 打定主意之后,顾原干咳了几声,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踱步至马东盛的面前,未曾开言,先重重地低着大脑袋叹了几口气,这才努力一抬眼眉,表情纠结地缓缓言道: “哎,马庄主啊,今日巡按大人带着本官前来贵山庄,其实是另有一件大事相告啊!” 马庄主见知县大人一脸的沮丧与无奈,心中一抖,暗想:怎么,莫非今日官府到此是我家惹上了官司?他心怀忐忑地抱拳拱手,欠身试探道:“顾大人,到底是何大事呢?” 顾原眯起一双小眼睛,撇着嘴不住地发出惋惜的“啧啧”之声,双手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唉声叹气地答道:“马庄主啊,此事您老听过之后千万要节哀啊!” 此言一出,马东盛不觉浑身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他颤颤巍巍地踱步至顾原身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阴沉沉地问道:“顾大人,你此言何意?” 顾原握住了马东盛的手,那嘴角撇得更厉害了,简直要直通耳根了。他不住地摇着头,朝着手下人偷偷递了个眼神。他手下的官兵马上领命,转身出了正厅。 此时,屋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众人都默不作声,马东盛眼巴巴地望着顾原,神情愈发凝重了。而秀秀和刘非亦是心情沉重,都在为这个即将面对丧子之痛的老人而担心不已。 不一会儿,官兵将一具死尸抬上了正厅,就放在了马东盛的脚边。顾原也不说话,只朝着那地上的尸体点了点头。 死尸上扎眼的白布让马东盛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他低下头,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白布,整颗心已被恐怖包围着,身子都有些发软了,幸好一旁的管家马福及时伸手搀住了主人。 那马福看上去将近不惑之年,身材矮小消瘦,额头眼角都已显出了深深的皱纹,眼角下垂,颧骨突出,真难以想象瘦弱的他是如此能承担得起这偌大一个山庄的全部琐碎事宜! 马管家平日里待人和蔼,嘴角上永远保持着谦虚和善的微笑,让人倍感亲切,只是此刻,那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此时的马庄主亦是脸色惨白如纸,他颤抖地向着那盖住尸体的白布伸出了手,却又畏惧地缩了回来。他害怕掀开那块白布,害怕看到白布下的真相,但心中却又急切地想要知道白布之下究竟是何人! 矛盾的心情折磨着这个老人,让他的手停在空中好半天,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福听了顾大人的暗示,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他见主人实在痛苦万分,于是凑到主人的耳边,悲痛地言道:“庄主,不如由奴才代劳吧。” 马东盛就像是获得了解脱一般,忙重重地点点头,一手拉着马福,一手颤抖着指着那白布。 马福安抚了主人几句,让其他的丫环将主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缓步来到了白布前,略作打量,猛然吸了一口气,双眉一纵,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嚯”地一抬手,果断地掀起了那白布。 “唰”,白布被马福随手丢在了一旁,马家众人定睛一看,那尸体原来竟是三少爷马少龙! 马东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珠,张着嘴边仔细地看了又看,这才终于承认,那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正是自己的儿子! 其他人皆是一声惊呼,连马福都大叫了一声“哎呀!三少爷!”之后,放声痛哭。而马庄主则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浑身僵直,一动不动。 伺候在庄主身边的丫环婆子见主人这个状态,也都吓了一跳,忙凑上前,又是捶背、又是轻抚胸口,一个个都在庄主的耳边急切地呼唤着,正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好半天,马东盛才缓过这口气来,随后便扑到儿子的尸体上嚎啕大哭,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劝也是劝不住的。 这样悲惨的场面让秀秀着实心痛难忍,她也忍不住上前帮助劝说安慰老人,见老人几度昏厥,忙叫丫环们先将老人抬到一旁休息。 这时候,马东盛的两个人女儿和服侍马东盛多年的唯一一位小妾得知噩耗,也纷纷来到了正厅,围拢在马少龙的尸体周围啼哭不止。 马家人凄凄惨惨地闹了好一阵子,那马东盛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他将自己的小妾和爱女招呼到身旁,噙着泪水望着顾原和巡按大人,口中有气无力地问道:“敢问两位大人,小儿是被何人所害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集 渐起波澜 听马东盛终于问起自己儿子的死因,秀秀长叹了一声,低眉稍作思量之后,才缓缓答道:“我们发现马公子的时候,他正吊在一棵树上……” 尽管秀秀语调平和温柔,但这话仍像锥子一样,字字锥痛着马东盛的心,老人的五官不住地颤抖着,甚至都有些扭曲了,以至于秀秀那后半句话被吓得生生咽了回去,她实在不忍心这样刺痛一个老者。 秀秀缓缓背过头去,剑眉紧蹙,朱唇颤抖,双眸中也渐渐闪出了莹莹的泪光。而顾原见状,忙上前一步,假作镇定地附和道:“马庄主啊,是巡按大人他们路过树林,发现了上吊自尽的三少爷的。” 马东盛一听这话,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站起身来,口中质疑地重复着:“上吊?自尽?” 这时候,一个尖锐刺耳的高声调突然响起:“你们胡说?我三弟好端端的,绝不会自尽!”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马东盛的长女马颜。这姑娘一身殷红锦缎罗裙,二十出头的年纪尚未出嫁,身材高挑,皮肤偏黑,相貌亦不算出众,只是性格有些暴躁,动不动就会大发脾气。 平日里,马颜对自己这个放荡不羁的三弟还是十分疼爱的,如今突然听到三弟夭折,原就心中悲愤,疑问颇多,再听闻顾原断定三弟为自尽而亡,自然是万般不服,因此才忍不住柳眉倒立、杏眼圆睁、一声怒喝! 只是,她悲愤之中的这声怒吼,倒是惹火了知县顾原。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顾原面沉似水,撇着嘴说道:“大小姐,你痛失亲人,这心情本官可以理解,你先别急,本官也觉此案另有蹊跷。”说着,将头转向了秀秀,满心期待着八府巡按此时能为自己撑腰。 秀秀剑眉一挑,轻蔑地瞪了一眼顾原,倒是神情温和地对马家大小姐言道: “马姑娘,你莫急,本官问你,你因何一口咬定马少龙并非自尽?可有何凭证?” 听到巡按大人问话,马颜强忍住心头的悲痛,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眉心紧蹙,神情严肃地脱口答道: “回禀巡按大人,民女三弟平时最爱游山玩水,他总说,看不尽天下好风光,有生之年要遍游名山大川。民女斗胆试问,他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会轻易自尽呢?简直天方夜谭!” 秀秀听着这位马家大小姐说得十分动情,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楚,不禁哀伤地低垂下眼帘,眸子里尽是无限的惋惜,朱唇微动,不住地轻叹着,摆手让马颜站了起来。 马东盛此刻已是哭得身心俱疲,脑海里一片空白,如今听见大女儿说得在理,忙附和着点头称是,那老泪又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顾原早知道这位大小姐从来都是言辞犀利,却没想到她在八府巡按面前说话依旧毫无顾忌,本欲上前摆出官威、严加斥责,但他偷眼瞟见巡按大人对此似乎并不计较,因此也就不再多此一举。 不过他小眼珠一转悠,忽然想起了巡按师爷刘非在树林里询问自己的那些话,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顾原挺了挺胸膛,故意干咳了几声,吸引大家的注意,随后缓缓问道:“马姑娘,既然如此,那么请你也帮助本官回忆回忆,这几天里你家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怪事?而三少爷近来又是否有些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言辞呢?” 此言一出,马家众人面面相觑,顿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急躁的大小姐马颜只低眉思量了一下,便朝着顾原气恼地摆手言道:“近来家中一切安好,我三弟也并未有过任何异常之举!” 顾原也不着急,只冷笑着言道:“呵呵,大小姐莫急!倘若三少爷果真为人所杀,那么大小姐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巡按大人破案的关键线索,因此,还是请大家都仔细回想一下吧。” 刘非不禁在暗自偷笑,这个顾原将自己方才对他说的话原样照搬了过来。而众人一听此言颇有道理,也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只有马颜见不得顾原那股傲慢的神情,心中不悦,不屑地朗声言道:“哼,不必想了,没有就没有,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是无用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秀秀和刘非交换了一下眼神,才要说些什么,却隐隐听到正厅之中似乎有人在隐语。刘非迅速向着秀秀递了一个颜色,秀秀美眸一闪,不动神色,只静观其变。 这时候,伺候在马庄主身边的小妾胡氏,怯怯地言道:“回禀各位大人,妾身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也不知有用无用。” 秀秀抬眼打量了一下胡氏,她虽已是个半老徐娘,但却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妆容艳美,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珠光宝气。 “你是何人呀?”秀秀剑眉一挑,面色威严地问道。 那胡氏忙跪倒在地,埋着头颤抖着声音答道:“妾身胡氏参见大人。” 秀秀本想让胡氏有话直说无妨的,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马东盛抢在了前面。 马庄主颤抖着手,指着自己的小妾,略带温怒地斥道:“你知道什么……休要在这里添乱!” 胡氏见状,怯懦地蜷缩起了身子,只是不服气地瞪着马颜,朱唇颤了又颤,竟没敢说出半个字来。 顾原眼见胡氏似有隐情,忙凑了上去,站在胡氏面前,腆着大肚子威风凛凛地替她鼓气:“胡氏,你莫怕,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官与你做主!” 胡氏一见知县大人都来给自己撑腰,顿时有了底气,又偷眼瞥见此时的大小姐马颜正鄙夷地用白眼珠瞪着自己,心中一股怨气直冲上头顶。 原来马东盛原配妻子去世后,一直都是小妾胡氏服侍着马庄主。胡氏柔声细语、悉心周到,伺候得倒也十分妥帖。但因她出身贫寒、身份低下,又始终不曾为马庄主生下一儿半女,因此,马家的这些子女们都瞧不起她,几乎视她为丫环婆子一般。 每日里马家三个子女个个都要对她呼来唤去、大呼小叫,没有半分尊重。而胡氏虽心中恼怒,但在马庄主面前却不敢表露出半分,也只得忍气吞声、艰难度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一集 风起云涌 方才小妾胡氏听见知县大人问话,说得煞有介事,恰好此时,站在她身边的管家马福一手托着脑袋,埋着头,口中在悄声嘟囔了一句:“该不会是因为败家吧?” 马福说这话之时,声音极低,只有离他最近的胡氏能够隐约听到,而说完之后,马福又自己憨憨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可马福的这句话却提醒了胡氏,让她想起了老爷最近总是责骂三少爷不务正业,整天东游西逛的。有一次骂得激动时,胡氏还真真切切地听到老爷骂三少爷“败家子”呢! 难道是前一日老爷又在责骂三少爷,而这孩子小心眼儿、想不开了?胡氏的心头灵机一动,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冷眼旁观,见马颜信口否认了家中有异,而知县大人似乎对大小姐的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于是她有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也算是借机与大小姐对抗一把,出一出这么多年来的胸中恶气! 胡氏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悲悲切切地说道:“两位大人,事关重大,妾身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秀秀见胡氏怯懦,却肯于开口,忙伸手搀扶起了胡氏,安抚道:“你起来回话。” 胡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仍是深埋着头,小心翼翼地言道:“妾身这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只是此事乃妾身亲眼所见,又与三少爷相关,因此想据实禀报给大人,有用无用的,还请大人定夺。” 秀秀微微颔首,和颜悦色,倒是顾原端着架子,只在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胡氏再次飘身向着顾原和秀秀行了一礼,随后才缓缓言道:“咱们老爷是望子成龙的,又只有三少爷这一个儿子,因此格外的器重,总盼着三少爷能成大器。只是三少爷性子豪放,又年轻气盛的,免不了的要与老爷拌嘴怄气。尤其昨晚,少爷半夜才回来,老爷气急败坏,捶胸顿足地骂少爷败家呢……” 这番话是胡氏思索再三才徐徐说出的,这里毕竟是在马家,也毕竟是当着马庄主的面,因此,她还是要给庄主留些面子的。而这些话也都是实情,就算是马东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那顾原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他顺着胡氏的话,眯着小眼睛认真地继续言道:“许是庄主昨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三少爷性情孤傲、面子又薄,这才想不开、一时做下了糊涂事啊!” 言毕,他斜着眼睛向身旁一扫,却发现胡氏早已经退回到角落之中了,完全不参与自己的推测。顾原自觉面上无光,又小眼珠向另外一侧望去,希望巡按大人能够赞赏自己几句。 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位文大人一言不发,只冷若冰霜地瞟着自己。而此时,秀秀和刘非都在暗笑这位知县大人的愚蠢呢,怎么这么快就将马少龙脖子上两道裂痕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秀秀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嘿嘿,又遇见一个比我还糊涂的官! 倒是马颜一听这话,不禁大怒。她不敢对着两位大人发威,只好用手指着胡氏,口无遮拦地骂道: “你这个贱人,简直是一派胡言!爹爹对三弟明明是疼爱有加,何曾有过什么‘拌嘴怄气’?昨晚之事,不过是父亲教育了儿子几句,怎么到你口中便添油加醋,成了什么‘气急败坏’的争吵?你这样侮辱他们父子之情,到底居心何在?” 胡氏早就料到马颜会朝着自己大发脾气,忙眼泪汪汪地跪到了马东盛身边,一手搭在马庄主的腿上,委屈地哭诉道: “老爷,您明鉴啊,妾身只是遵照知县大人所说,细细回想一切与三少爷相关之事,只是希望能助官府早日破案!妾身的学识自然不如大小姐,妾身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忙中出错,胡乱用了几个词,但妾身的确并无侮辱之意,大小姐所言妾身实实担当不起啊!” 胡氏哭得梨花带雨,说得楚楚可怜,让悲伤中的马东盛欲言无语,只好轻抚着胡氏的手背颤抖着微微颔首。而得到了自己夫君安慰的胡氏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得意,趁着埋头双手掩面之机,竟让嘴角悄悄上扬,挂上了一点笑意。 而胡氏这一偷笑,却正被大小姐马颜看在了眼里,她“唰”地一下冲到了胡氏的身边,用手点指着她,恶狠狠地骂道:“哼,贱人,我知道,一定是你害死了三弟!你一向看三弟不顺眼,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吧……” 马颜越骂情绪越是激动,双颊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忍不住向着胡氏扑了过去,那架势仿佛这就要与她拼命一般。胡氏见状哭得愈发不可收拾了,直接躲进了马东盛的怀里。 顾原一见马家这是乱了套,心下更为厌烦,但他才无意上前劝上一劝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向来如此。 而秀秀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才要踱步过去拉开马颜,却被刘非及时拦下。秀秀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直接跑过去拉住人家姑娘的确不合适,于是她凝眉朗声高喝了一声:“你住口,来人啊,快,拦住她!” 可这位大小姐哪里听得进去啊,她烈火一样的脾气,正厅的房顶都要被她骂得掀翻了。马家手下的丫环小厮们都知道大小姐的性子,谁也不肯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而顾原手下的衙役更不肯多事。 眼看着局面混乱,秀秀火冒三丈,真想自己冲过去劝架,只可惜刘非一直在她身边阻挠。这样场面,刘非倒是并不介意,他正好暗中观察马家人的一言一行,试图从中寻出一点线索。 这时候,一个身影飘然来到了马颜的身旁,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和风细雨一般柔声劝道: “大姐,你先消消气,就算要骂她,也要等几位大人回府之后再说啊。” 众人侧目一看,原来出头劝说马颜的正是二小姐马灵。那马灵比姐姐小几岁,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娇小玲珑,白皙粉嫩的肌肤配着一身青翠长裙,如同雨后新竹一般清新可人。 听妹妹这样一劝,马颜也觉得羞愧,于是咬牙切齿地白了胡氏一眼,气呼呼地坐到了一旁的角落之中,暗自为三弟伤心落泪去了。马灵上前飘身给巡按大人和知县大人赔礼,诚心恳求两位大人不要见怪。 秀秀自然不计较这些小事,顾原见巡按都宽容大度,自己就更不可小题大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二集 乍现灵花 得到了两位大人的宽恕,这位二小姐马灵又来到了老父亲身边,声如百灵一般好言相劝,屋中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得以缓解。 就在秀秀暗中赞赏二小姐的温柔贤惠之时,马灵却突然脸色一转,恭敬地来到秀秀的面前一跪,娓娓言道: “启禀巡按大人,小女子也实难相信弟弟是自尽而亡,至于弟弟到底是否为胡氏所害,小女子也断断不敢妄言。不过小女子却知道一件事,或许可以帮助大人找到真凶!” 一听这话,秀秀剑眉一纵,心中暗道:哎呀,我是一竿子捅了马蜂窝不成?这一家人是怎么了?看起来谁都有话要说啊! 刘非自然能揣度出秀秀的心思,轻叹了一声,朝着她微微点点头,以作安抚,上前主动代替秀秀请二小姐站起来讲话。 那马灵稳稳站在屋中,礼貌地低垂着眼帘,镇定地言道:“文大人、顾大人,就在半年前,那胡氏曾经送给弟弟一碗汤羹,弟弟服食后,立刻腹痛难忍,经城里有名的大夫诊脉之后断定弟弟这是中毒了。” 顾原一听,这故事可是他从未听过的,顿觉有些惊喜,小小的眼睛中透出了兴奋的光芒。他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莫不是那碗汤羹有毒?”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庄主马东盛长叹了一声,手掌的大腿上一拍,唉声叹气地言道:“哎,灵儿啊,你还提这事做什么?” 马灵转头向着父亲俯身行礼,口中悲切地言道:“那一次,弟弟命大,吃过药后便没事了,而爹爹仁慈,并没有追查此事,亦未曾报官,此事便不了了之。可马家几乎人人皆知,那碗汤羹与胡氏有关……” 胡氏听到这里,顿时脸色惨白,颤抖着朱唇,迫不及待地慌张辩解道:“我……我当时只是一片好意,当真并未下毒……妾身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三少爷的事情啊!” 此时,顾原脸色一沉,无比威严地转头瞟着惊慌失措的胡氏,心中暗道:哈哈,原来此案还有如此有趣的细节,今日总算是没有白来啊!看来今天热闹大了! 那胡氏被顾原如虎一般的眼神吓得不敢多言,而马灵却依旧语气平淡地继续言道:“两位大人,此事虽已过去半年之久,早已是石沉大海,连父亲都未作深究,小女子本不该提及。可今日三弟无故身亡,小女子实在痛心疾首,也不由得妄自揣测,倘若半年前,那下毒之人能被绳之以法,或许弟弟便无今日之祸了。” 角落中的马颜听到妹妹也和自己一样将矛头指向了胡氏,忙凑了过来,厉声附和道:“妹妹所言极是,她对三弟早有歹心!” “我……我……妾身实在冤枉啊!”胡氏委屈地埋头痛哭,她万万也没想到,老爷三令五申不许马家人重提的“下毒”一事,竟会被平日里安静贤淑的二小姐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搬了出来,给了自己迎头重重一击。 其实,连顾原也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少言寡语的二小姐竟是这般的能说会道,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字字如刀。 而马灵偷眼观察到这位顾大人似乎被自己所言打动,又哀婉地柔声言道:“小女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弟弟已经不在了,倘若哪一天,连父亲也驾鹤西游,我们姐妹俩是孤苦无依,那么得意的必定是那个凶手,这家财万贯,还不任由她夺了去?” 顾原听得津津有味,频频颔首言道:“嗯,嗯,有理有理。”说着,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胡氏,仿佛她现在便已经是杀人犯了。 此时,连刘非都不得不佩服这位二小姐的心机和城府呢。而一旁的秀秀紧蹙剑眉,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争取从听来的这一团乱麻中理清头绪。 “妾身才没有惦记着老爷的家财万贯呢!”忍无可忍的胡氏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喝,用手指着马灵,冷笑了一声,颤抖着声音言道:“倒是你,二小姐,你才是最想三少爷和老爷都在这世上消失吧?” 马灵一双灵巧的眸子惊诧地望着胡氏,故作轻蔑地“哼”了一声,撇着嘴角小声说道:“你这话说出来谁会信呀?他们可都是我至亲之人啊!” 胡氏紧咬着朱唇,奋力站了起来,泪眼朦胧地哽咽着言道:“既然你们都想诬陷于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一转身,跪倒在了顾原跟前,声泪俱下地言道:“顾大人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个家里,最痛恨三少爷的人,绝对不是我啊!” 顾原大惊,低头望着胡氏,忍不住脱口问道:“哦?那是何人呀?” 胡氏转头怒视着马灵,用手一指,高声喝道:“是她!” 马灵不屑地白了胡氏一眼,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二小姐心中暗道:哼,你一个下贱的小妾,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左不过就是说我深藏不露,惯于暗箭伤人罢了,我这叫本事,也不是人人都会呢! 果不其然,胡氏开口便沉痛地言道:“二小姐是最会暗箭伤人的了,上一次的汤羹,妾身记得明明是二小姐放在厨房里的,妾身只不过是好心替二小姐端了过去而已,却不想,中了她的奸计。” 马灵冷若寒冰,只低垂着眼帘,根本不转头看上胡氏一眼,嘴角一撇,不屑一顾地说道:“哼,两位大人都在眼前,这无凭无据、血口喷人的话,我看你还是少说为妙!” 顾原也摇了摇头,不信任地望着胡氏,脸上的肥肉不住地颤悠着,不解地问道:“可是二小姐又为何非要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呢?” 见知县大人都在替自己质疑胡氏所言,马灵更为得意了,高高扬起精致的小脸,甚至懒得搭理胡氏。 自鸣得意的马灵心中暗道:胡氏啊胡氏,我看你也就只有这点说辞了,一会儿,你若是在两位大人面前公然胡编乱造,那便是自掘坟墓之举,看我不让两位大人治你的罪! 马灵这里就等着胡氏理屈词穷、当众出丑呢,可她万万也没想到,胡氏知道自己的一个大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三集 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那胡氏怯怯地回身瞟了一眼马东盛,紧咬了几下朱唇,这才不忍地回过身来,低垂着眼帘,羞涩地言道:“马福,你让下人们暂且退下,只留你一人伺候老爷即可。” 管家马福惊讶地望着胡氏,随后长叹了一声,只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庄主,等待主人的示下。 可那马东盛已经哭得筋疲力尽,身子瘫软地倚靠在太师椅上,双目黯淡无光,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刚才进门之时深刻了许多。面对小妾的请求,他神色木讷迟钝,似乎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秀秀眼见马家的这场家庭争斗愈演愈烈,她忽闪着如水的双眸,忧虑地望着马庄主,担心这样闹下去老人家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秀秀实在不忍心如此折磨这位善良的老人,于是她侧身掩口悄悄与刘非商量着要不要自己出面阻止这场唇枪舌剑。而刘非环顾着屋中的形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低头斟酌起来。 就在此时,一旁的顾原却按捺不住,兴致勃勃地代替马东盛一挥手,喝令屋中的丫环小厮全部退了出去,又让陪在自己身边的官兵一起到屋外守候,并鼓励胡氏放心大胆地坦言相告。顾原心中暗自窃喜:哈哈,看来这次一定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啊! 秀秀见状,咬牙切齿地白了顾原一眼,暗道:宜丰县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好事无用的父母官啊!但事已至此,秀秀再想阻拦,也为时已晚,只好暂且忍耐片刻。 胡氏感激地谢过了顾大人,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襟,那掌心里已满是汗渍。她扭捏了大半天,终于双颊绯红地言道:“当年,若不是三少爷从中作梗,二小姐如今早就成就自己的姻缘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是一惊。二小姐马灵神色恐慌地望着胡氏,朱唇微微抖动着,惊呆了在原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大小姐马颜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她见妹妹并未立刻出口反驳,以为是她年纪尚轻、羞于开口,于是忙上前一步,高声骂道:“贱人,休要在这里造谣生事,三弟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顾原偷眼瞟着眼神闪烁的马灵,隐隐觉得这胡氏所言或许并未无中生有,于是撇着嘴,昂首用手一指胡氏,官腔十足地言道:“胡氏,你细细说来。” 秀秀一听顾原还在刨根问底,心中不满,阴沉着脸,气恼地“哼”了一声,暗道:哎呀,这都是虾米乱七八糟的呀?不行,不能任由他们信口胡说这些无聊之事。 想到此处,秀秀转头望着刘非,希望与他商量个对策。谁知刘非此时正紧皱这眉头,眼神犀利如剑,仔细打量着屋中每一个人,观察这马家人的神色变化。 秀秀想起了刘非的话:要想破案,首先就要学会观察。于是她也学起了阿非的样子,耐心找寻起破案的点滴线索。 胡氏见知县大人对此颇感兴趣,于是深埋着头,略带娇羞地小声言道:“回禀大人,那时候二小姐看上了城里的一个年轻人,想让老爷去帮她上门提亲。老爷原本心中欢喜,想着再帮大小姐也寻一户人家,把两位小姐一同嫁了。谁知道,三少爷偷偷告诉老爷,说那年轻人品行不端,结果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顾原听得两眼放光,频频颔首,那嘴角竟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边回味着胡氏所言,一边小声嘀咕着:“嗯,嗯,这么说,你家二小姐就是因此对三少爷怀恨在心的?” “不错,大人英明。”胡氏及时地夸赞了一句,又轻叹了一声,继续言道:“哎,当时二小姐曾因此事与老爷大吵了一番,但老爷坚持不同意这门婚事,二小姐也拗不过老爷。只不过这样一闹,老爷心情烦躁,便连大小姐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了。” 大小姐马颜一听这话,眼眸一闪,侧目瞟着自己的妹妹,口中小声叹道:“啊?原来如此啊!” 对于当年之事,马颜只知道妹妹因未能与心上人结成连理而伤心不已,却不想还有弟弟参与其中。 性格直爽的马颜轻易便相信了胡氏所言,而心思缜密的马灵却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蔑地旁敲侧击道:“哼,此等污蔑之词,听上一听都脏了小女子的耳朵!两位大人心如明镜,岂会任由你信口雌黄?” 胡氏见二小姐如此傲慢,情绪有些激愤,她再次跪倒,频频磕头,一再保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还凄楚地说道:“这些乃是老爷亲口告诉妾身的,大人若是不信,现在便可问一问老爷。” 顾原一听这话,急忙转身盘问马东盛。而马庄主只微微眯着眼睛,老泪横流,不住地摇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伺候在他身旁的管家马福只得替老人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下了。 那二小姐马灵见状,心中暗骂胡氏太过歹毒,居然当众给自己难堪,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长叹一声,幽幽地叹息道:“这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不准,那小女子自然无话可说,又何苦因此怨恨自己的亲弟弟呢?” 大小姐马颜也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妹妹向来温和懂事,绝不会因这点小事而与三弟心生嫌隙的。更不要说动了少人的念头了,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这位顾大人原以为胡氏所言大有道理,可被两位小姐这样一唱一和,细细斟酌之下,又觉得胡氏所说的这个理由的确牵强。 就在顾原为难困惑之际,胡氏再次叩头行礼,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朗声言道:“大人,可是就在近日,三少爷撞见了二小姐与那城里年轻人的苟且之事啊!”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二小姐马灵的身上,大家简直不相信胡氏所言。而那马灵疾首蹙额,慌乱中险些失了分寸,只得强作淡定,心中却已如翻江倒海一般。 顾原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这一次及时踱步到胡氏跟前,厉声喝道:“胡氏,此话不可乱讲啊!” 那胡氏也不抬头,只弱弱地答了一句:“妾身绝不敢妄言,大人可请个大夫为二小姐诊诊脉。二小姐如今只怕已有身孕了。” 胡氏声音虽不大,但这话却如晴空霹雳,让众人再次震惊不已。顾原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连整个眼眶都撑得圆鼓鼓的,张大嘴,肥厚的重下巴赘肉抖动,毫不避讳地紧盯着马灵。就连秀秀和刘非也被此话惊到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暗自感叹着深宅大院是非多啊! 大小姐马颜也被胡氏所言吓得不轻,她紧走几步来到妹妹身旁,伸手搀住了妹妹,一双眸子不断地打量着马灵的肚子,口中焦急地小声询问着:“妹妹,可有此事?” 而马灵这一次被胡氏击得体无完肤,她顺势依偎在了姐姐的怀里,埋头痛哭,她深知,这一次,人家胡氏有凭有据,她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四集 渐露端倪 马东盛亦被胡氏之言镇住了,他苍老的脸颊不住地抽搐着,缓缓站起身来,艰难地移动着步子,踉跄着来到胡氏的跟前,颤抖着手指着胡氏,悲痛欲绝地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原来,作为父亲的马东盛今时今日也是第一次得知二女儿马灵有孕在身,他羞愧难当,又觉胡氏不敢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心中只好暗骂灵儿败坏门风! 胡氏见自己的夫君问起,忙向着马东盛急急地磕了几个响头,语调凄凉地答道:“老爷,妾身只是在无意间曾听到二小姐吩咐人去寻一些奇怪的方子,便稍作留意,谁知竟听到了二小姐于无人之时咒骂三少爷,这才略略知晓了内情。” 那马灵一边听胡氏说着,一边心中诧异:自己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如何这一次自己小心谨慎、千防万防的,还是没能防住这个贱人呢? 而马庄主垂头丧气,只不住地摇头不已,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在不满皱纹的脸上,心如刀割一般剧痛难忍。 胡氏只趴在地上抽泣着哭诉道:“妾身也知兹事体大,在无十足把握之前,妾身也不敢惊动了老爷,所以一直未向老爷禀明,还望老爷恕罪。如今三少爷出了事,二位小姐都一味地怀疑妾身,妾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擅自说出此事,请老爷发发慈悲,就饶恕了妾身吧。”说完,胡氏不住地磕头求饶。 一旁的大小姐马颜声色俱厉地怒斥道:“哼,你这个不懂事的jian人,家丑不可外扬,你怎可将妹妹之事宣扬出去?” 胡氏一听这话,嚎啕大哭,掩面辩解道:“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岂会如此啊!” 此时,马家众人都觉尴尬无比,一个个皆痛哭不已,屋中的情势顿时再度混乱,而顾原却沉浸在马家这些是是非非之中,早已将马少龙的案子忘到了脑后。 忍无可忍的秀秀才要上前说上几句话劝慰众人,却被刘非狠狠地拽到了一边,背过身去,凑到秀秀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了刘非的话,秀秀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剑眉一扬,积极的张罗道:“啊,那我也去……” 这话才刚刚出口,就被刘非迅速拦下。他眯起小眼睛,不屑地说道:“此等小事怎敢劳烦巡按大人。”边说着,边微微侧目,观察着顾原的情况。见这位知县大人只好奇地朝他这边张望,谨慎地不敢凑过来,刘非这才放下一颗心。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与秀秀耳语起来,而听过之后,秀秀嘴角一撇,颔首称是,明眸之中尽是失落。 交代完毕,刘非随即悄悄带了两个衙役退出了正厅。回想着秀秀方才那满脸的不情愿,他不禁暗自好笑, 而正厅之中,小妾胡氏揭发出二小姐马灵身怀有孕,弄得马家人心惶惶,父亲马东盛此刻自觉颜面无存,对自己这个二女儿又是恨、又是心疼,他甚至有些后悔,暗道,当初若是依了灵儿,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丑了。 而大小姐马颜怀抱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也是又恼又气,她只把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胡氏的身上,口中只咒骂胡氏阴损,诅咒她将来必遭报应。 胡氏也知道自己一言惹来了大麻烦,趴在地上凄冷地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动容。其实,这些年来胡氏一直在家中委曲求全,甚至不曾像今日这般痛快地哭上一场。 她心中不屑于大小姐的咒骂,因为这对她来说是原本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为奇。她只是在乎自己夫君的身体安康,她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若是没有了老爷,那么自己便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多年来,她忍气吞声,尽心尽力地服侍着老爷,只是希望自己能在这世上好好地活着。对于生活,若说她并不抱有任何的奢望,那便有些虚伪了,哪个女人的心中没有自己的梦想呢? 不过,在她的心底,倒并不十分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马家正妻,她只是期盼着有一日上天能怜悯她这个弱女子,赐予她一儿半女,能让她下半辈子有个实实在在可以依靠之人。 胡氏自认为这点期许并不为过,可是天不遂人愿,自己的这点小小愿望却是年年落空。她原以为是自己福薄命苦,可谁想,前几日她撞见二小姐配药的时候竟无意中听见了自己久无身孕的秘密。 原来二小姐马灵早在几年前便开始偷偷在胡氏的饮食里下了药,这才导致她不能有孕。而胡氏方才并没有将此事一并揭发,一来她想此事与三少爷的被害毫无关联,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二来自己也并未抓住二小姐给自己下药的把柄,只怕说出来了也是无用,二小姐定然矢口否认。 胡氏此时的痛哭,也正好是借机发泄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楚和心酸! 秀秀亦被马家人的眼泪惹得心伤不已,而在马家众人的悲伤的神情之中,她留意到,其中一人总是嘴角上扬,挂着一丝胜利的笑容,那笑容中还带着几分欣慰与酸楚。 这是刘非临走前提示秀秀的,秀秀感叹着阿非的敏锐,她又瞟了一眼顾原,见他早已经晕头转向,恐怕满脑子里转悠的都是马家的那些丑闻,至于马少龙到底为何人所杀,他大概也是一团浆糊、分辨不出的。 秀秀暗自得意着:哼哼,这样的案子,还是要阿非亲自出马啦。 过来好一会儿,刘非终于回来了。秀秀见他手中多了一个包裹,便知此行定有收获,心情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刘非直接来到了秀秀的身边,掩口悄声汇报着。秀秀听后,喜上眉梢,嘴角一弯,也露出了一个皎洁的笑容。她剑眉一挑,朝着刘非颔首示意。刘非会意,忙挺起身来,上前一步,双手的空中一挥,眯起小眼睛朗声喝道:“诸位,诸位!请先听在下一言!” 刘非这一声断喝让马家众人都暂时止住了悲声,屋中顿时一片沉寂,沉寂得让每一个马家人心惊胆战。众人好奇地望着刘非,心中都在纷纷揣测着,莫非这巡按大人已看出了此案的端倪? 刘非严肃地环视着屋中众人,淡然冷笑了一声,低垂下眼皮,声调阴沉地言道:“本案巡按大人已有公断,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莫要相互猜忌了。” 马庄主一听这话,登时张大了嘴,直瞪瞪地望着巡按大人,他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凶手是谁,又似乎不敢面对即将揭开的真相。 而他的小妾胡氏心中却有些忐忑,她担心的是,即便是三少爷的案子了结了,只怕那二小姐也是恨毒了自己的。 正如胡氏所料,马灵此刻的心思已然完全不在自己的弟弟身上了,她现在满心里琢磨的都是如何要置胡氏于死地。 大小姐马颜性急,她转头痛心地望了一眼三弟的尸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地脱口问道:“还请文大人明示,到底是谁害死我三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五集 抽丝剥茧 知县顾原虽说也是一头的雾水,但他小眼睛眨巴了几下,凑到了秀秀的跟前,抱拳拱手,试探着问道:“文大人,依您之见,这马少龙究竟被人何人所害呢?” 此刻,顾原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马少龙最好是自杀,一了百了,与他人毫不相干,倒是省去了自己的许多麻烦;倘若为他杀,那么自己还要费力缉拿凶手归案。而在八府巡按的眼皮子底下办事,又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收受别人的好处,那可真是没有半点油水的啊! 秀秀先让众人都站了起来,自己剑眉一立,双眸闪动,缓步来到了马少龙的尸体面前,低垂着眼帘,凝眸盯着这个英年早逝的小伙子,顿觉一股阴冷之气迎面而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略带哀婉地言道:“从三少爷上吊的现场情形来看,疑点颇多,绝非单纯自尽而亡。” 言毕,她扫视一下屋中众人,回到正座,“唰”地转身稳坐,朱唇轻启,郑重地宣布道:“马少龙并非自尽,乃是被人所害。那凶手先将三少爷制服,带离马家庄,穿过一片草丛,来到树林之中,随后将三少爷勒死,悬吊在树上,并在尸体脚下放上几块石头,佯装成自尽的样子。” 秀秀说得绘声绘色,在场众人也都听得聚精会神,唯有顾原并不为所动,他笑嘻嘻地凑到秀秀的身边,抱拳拱手,恭敬地问道:“卑职请教文大人,这凶手为何不在马家庄动手杀人,而一定要到树林里呢?” 面对顾原的质问,秀秀并不慌张,只在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讥笑,镇定地招呼着:“刘师爷!” 刘非会意,立刻上前解释道:“哦,顾大人,凶手之所以如此,皆因马家乃是深宅大院,三少爷身边奴婢众多,在马家庄动手多有不便,只怕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因此他才选择路边的树林。” 顾原虽赞同地点点头,口中小声念叨着:“嗯,有理,有理。”但那眼神中却明明流露出一丝的轻蔑。 刘非并不理会顾原,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凶手只想着清晨路人发现尸首,便会以为三少爷自尽身亡。不曾想到,昨夜穿越的草丛之中遍布荆棘,荆棘有刺,锋利无比,划伤了他自己的皮肤,因此一路上留下了斑斑血迹。且那些石块未经挑选,根本垒不起来,使得自尽一说无法成立,这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那顾原重重点点头,带着一脸地谄媚凑到秀秀的身边,摇头晃脑地言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巡按大人您最先发现了尸体,看穿了他伪装的把戏。哈哈哈……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秀秀自然不屑于顾原的吹捧,而马家众人恍然大悟,皆赞许地望着巡按大人,大小姐马颜再次急切地询问起了凶手。顾原也高挑着眼眉,调侃道:“刘师爷,这番推测也算是有理有据,精彩、精彩啊!不过……”说着,他又转向了秀秀,道:“文大人,您就不要卖关子了,这凶手究竟是何人呢?” 秀秀一声冷笑,狭凤目昂首叹道:“哼哼,纸里包不住火,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对不对,马福?” 此言一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管家马福的身上,马家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刻,马福的心里也是一抖,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一个劲儿地喊冤。 就连顾原也没想到巡按大人的矛头竟然会指向这个平日里忠厚老实的马福。他疑惑地摇着头,不住地嘀咕着:“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摊着双手,冥思苦想的半天,却无半点头绪,干脆直接问道:“文大人,这有何凭证呢?” 秀秀淡定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马福,冷冷地质问道:“马管家,本官问你,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 “我……”马福满脸委屈,不知所措地回答:“昨天晚上……小人……小人在睡觉啊。” 秀秀峨眉微蹙,又问:“哦?真的吗?在睡觉?没有出过马家庄吗?” 马福有些茫然,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怯怯地答道:“呃……没有啊。” 秀秀嘴角一挑,挂起一个轻蔑的浅笑,说道:“马福,你把裤腿挽起来,让本官看看。” “啊?”马福吓了一大跳,完全不解其中的缘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顾原心急,立刻叫衙役架起马福、拉起了他裤腿。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马福的双腿上遍布细细的划伤,那伤口还很新鲜,明显是才刚受伤不久! “马福,你腿上的划伤从何而来呀?”秀秀正襟危坐,严肃地问道。 “这个……”马福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这是……是小人昨天在花园里不小心划伤的。” “哈哈哈!”秀秀仰面大笑,厉声问道:“喂,堂堂马家庄啊,难道花园子里种的都是荆棘藤条吗?” 马福有些慌了,马上改口道:“哦,许是小人昨日出门替老爷办货路上伤到的。呃,小人皮糙肉厚的,当时没留意。” 听到马福拼命为自己辩解,刘非忙将带回来的包裹打开,取出一套脏兮兮的衣裤扔在了他的面前,说:“马福啊,这衣服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你说你昨天晚上在房间里睡觉,没有去过山下的荆棘丛,可你看看这裤子上……啧啧啧……又是泥、又是土的,哦,残留不少荆棘刺哟……” 说到此处,刘非又从包裹里扔出一双鞋,鄙夷地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这鞋,上面沾满了血迹啊!”说着,又从怀中掏出那块布条,展示给大家:“这布条是我们文大人在草丛里发现的,我已经比对过了,无论是颜色、质地,还是缺口处形状,都是严丝合缝,正是这件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刘非点到即止,眯起小眼睛审视着马福。顾原倒是自作聪明地说道:“哎呀,这么说马管家昨天晚上行凶之时正是穿的这身衣服?” 马福一听这话,不禁浑身颤抖,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他连磕了几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说:“顾大人啊,小人冤枉,哪里来的衣服呀?小人的确不知啊!这衣服怎么会在小人床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六集 真相大白 马福爬到顾原的脚下,痛哭流涕地请求知县大人为他做主:“小人素日品行如何,老爷最清楚啊……小人对我家老爷、对三少爷都是忠心耿耿的呀,小人是绝不会害我家少爷的呀……” 他悲痛的哭声似乎让顾原有机可乘,他藏起心中的那份得意,假装为难地长叹了一声,转头对巡按大人说道:“呃,文大人,依卑职愚见,仅凭一件刮破的衣衫,的确不足为证啊。” 见顾原质疑,秀秀明眸一转,胸有成竹地喝到:“刘师爷,把他们带上来!” 一声令下,刘非命人将马家的两名小厮带到了巡按大人面前。 “马三儿啊,你老老实实地对巡按大人说,今天早上是谁派你到下山的?若有半句虚假,小心你的脑袋!”刘非点指着其中一人问道。 那马三儿早就吓得没了魂儿,磕头犹如鸡畚米,马上回禀道:“是马总管,他让我在路边盯着点,说有什么变故立刻回来禀报他。” 一听这话,秀秀笑道:“哎呀,马管家,你家公子吊死路边,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马福的神色愈发严峻,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刘非,惨淡地一笑,镇定地答道:“回禀大人,那条小路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小人也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而已,只是想随意听些路边的新鲜事罢了。” 见马福振振有词,处乱不惊,刘非便知他早有准备,低眉略作思量,随后一字一顿地质问道:“马福,你刚才声称昨晚并未离开过山庄,对吗?” “对。”马福十分肯定地脱口答道。 刘非转身审问另一个小厮:“小顺子,你是三少爷的贴身奴仆,你说,昨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小顺子战战兢兢地答道:“昨天……昨天晚上少爷说要和管家一起出去,还不让我们跟着。”言毕,他畏惧地瞄了一眼马福。 刘非立刻察觉,马上安抚道:“别怕,慢慢说。” 尽管如此,王三顺仍略作迟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屋中众人,那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马福的身上,几次张开口,却都未敢吐出半个字来。 顾原见状便知这个小顺子应该是本案的一个关键证人,他急急地走到小顺子的身边,抬腿将他踢翻在地,趾高气扬地用手点指着他,口中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巡按大人问你话呢!还不从实招来!难道非要等着本官动大刑不可吗?” 顾原这一脚正踢中了小顺子的胸口,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咧着嘴不住地求饶,好半天才缓过来,支支吾吾地小声答:“后来,我偷偷去瞧了一眼,看见管家背着一个大黑口袋出去了……”小顺子越说声音越小。 “是不是这样的口袋呀?”刘非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布袋,送到了小福子的面前。 小顺子抬眼看了看,答道:“是,就是这样的。” 刘非满意地点点头,这些证据就是他离开正厅后详加访查的结果。而马福一听这话,绝望地低下了头,苦笑不止。 这时候,秀秀怒视着马福,威风凛凛地厉声喝道:“哼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吗?” “呃,他们这是信口雌黄,是故意嫁祸于我……他们定是串通好的……企图栽赃陷害……”马福虽理屈词穷,但仍垂死挣扎着。 这可吓坏了马三儿和小顺子,两个人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发誓绝对不敢欺骗大人。倒是顾原被马福弄得有些心虚,忙躲到了巡按大人的身后再不吱声,就等着看好戏呢。 秀秀虽相信刘非的判断,但面对死不认罪的马福,显得束手无策,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置。 而刘非对此不屑一顾,他仰面大笑,那怪异的笑声让马福毛骨悚然。 “什么?有人想要嫁祸于你?”刘非边笑边问道。 马福不解刘非为何发笑,只硬着头皮答道:“对!对!这分明是是诬陷!定是有人故意将这些烂东西藏于我床铺之下。” “啊哈哈哈……”刘非听过更是大笑不止,好半天才止住笑,无奈地摇着头,口中言道:“马福,我方才只提到这衣衫是在你屋中发现的。可你却能准确地说出这衣衫藏于床铺之下,可见,这衣服分明就是你自己藏匿起来的。” 刘非越说越是严厉,那最后一句话更如利箭一般,一下子刺进了马福的心中,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马福哑口无言,只觉得喉咙里似塞满辣椒一般火热难耐,任凭他怎样用力咽着口水也无济于事。 顾原见马福理亏气短、默不作声,心中大喜,一跃来到了马福的面前,撇着嘴用手一指,傲慢地高声喝道:“哈哈,马福啊马福,这一回是你自掘坟墓,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福眼眉一挑,狠狠瞪了顾原一眼,板着脸搜肠刮肚地强辩道:“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人只是一时口误,原也不打紧,却没想到落人口实,招来莫须有的罪名,堂堂八府巡按就是这样仅凭一句口误断案的吗?” “你这个大胆的狂徒!住口!”顾原听到他如此讥讽文巡按,气得七窍生烟,忙声嘶力竭地高喊着阻止马福!倒不是为维护巡按大人的声誉,只是生怕文必正会因此迁怒与自己。 听到马福依然不肯认罪,庄主马东盛和他的两个女儿都有些失望。 刘非倒是也不着急,低头长叹了一声,缓步凑到了马福的身前,眼眉一挑,锐利的目光直逼着马福,淡定地说道:“马福啊,我清楚地记得这是你第二次提到衣衫藏于床下,两次的说辞一模一样哟!这难道还是口误吗?” 刘非虽轻描淡写,但却是一语道破管家马福言辞间的关键破绽,一旁的秀秀不得不佩服她这位睿智细心的大师爷呢。 “哈哈,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秀秀双掌一击,痛快淋漓地喝到。 马福浑身一颤,瘫坐在地上,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气。他心知大势已去,任凭自己如何辩解也是无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非秀不可》正文 第十七集 一个父亲的仇恨 见马福终于无言以对,刘非一转身来到秀秀的面前,恭敬地说道:“文大人,学生还在马福的房间里发现一暗格,暗格之中藏有一木匣,里面有各种成药,其中便有半包迷药。大人可派郎中细细检验一番,或许也有动情之药或滑胎之药也说不定呢。” 此时的马福已经大惊失色,头脑中完全化作了一片空白,全无辩白之力。而“动情”和“滑胎”二词则让马家所有人心中一震。 秀秀双眸直逼马福,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马福,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 那马福嘴角颤抖了几下,最终竟张口大笑不住,那笑声凄惨、悲愤,犹如厉鬼一般。 而性情急躁的大小姐马颜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冲到了马福的跟前,抬手“啪”地便是一掌,口中愤然骂道:“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一家人待你不薄,可你竟处心积虑害死三弟!简直猪狗不如!” 一旁的庄主马东盛见真相大白,凶手浮出水面,且已被擒获,他再次扑到自己儿子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钻心之痛几乎让这位老人痛不欲生。 这时候,秀秀缓步踱至马福的身前,压抑了一下心中怒火,尽量平和地质问道:“马福,你究竟为何要谋害马少龙,你与他有何冤仇?你背后可还有人指使?” 马福圆睁双目,怒视着马家之人,眼中布满了血丝,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脱口感叹道:“哎!真是天不助我啊!”随后,他眼含着热泪向众人讲述了原委。 原来,十年前,马福唯一的儿子背井离乡,来到马家山庄做事,不幸意外身亡。马东盛虽给了他的家人一笔银子,却无法平复马福心中的丧子之痛。 马福始终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被马家庄的人害死的。于是这位父亲改名换姓,专门来到了马家山庄,只为伺机替儿子报仇雪恨,他也想让这位马庄主尝一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经过几年的努力,勤恳的马福终于成了山庄的管家。他自认为报仇的时机已经成熟,但又不想为自己惹来杀人大罪,因此,他不停地马家暗地挑拨,故意制造家中不和。 小妾胡氏不孕、马少龙中毒、马灵的未婚先孕、以及马少龙撞见二小姐与男子厮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马福在私下里精心策划安排下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借他人之手,除掉三少爷马少龙。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马家虽然矛盾重重,而马少龙却毫发无伤,无奈之下的马福最终决定亲自出手,心思缜密的他便渐渐在心中谋划出了今日这场好戏。他本以为可以用自尽掩盖自己谋杀的真相,却不想仅仅半日,眼前这位八府巡按便看破了其中的玄机! 管家马福机关算尽,最终害得庄主马东盛的三子马少龙惨死郊外,可谓大仇得报。但望着眼前痛不欲生的马庄主,马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马福原本以为报仇之后,自己心中应觉畅快淋漓,可看着老庄主那痛苦扭曲的脸颊,仿佛是一瞬间便苍老了十岁;耳边听着他惨痛凄厉哭喊声,声声都好似尖刀一般深深刻在了马福的心上。 怎么会是这样?马福陷入极度的困惑之中,他不解,自己是在同情这位老人吗?这可是他时时刻刻都在憎恨着的仇家啊!看到他的痛苦,自己应该满心欢喜才是啊! 可恰恰相反,马福亲眼见到了这位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心中激起的却是无限的酸楚与绝望,竟无半点喜悦! 秀秀怒视着嘴角不住抽搐着的马福,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上前打上他两拳方才解恨。但细心的秀秀明眸一闪,却在马福强作冰冷的眼神背后洞察到了一点点胆怯与逃避。 他也在后悔自己今日之举吗?秀秀不禁心中暗自揣测。 “马福,十年前,你痛失爱子,这件事本官十分惋惜。若你当时能理智地处理此事,到官府鸣冤,便可查清你儿子真正的死因,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岂会有今日之祸?”秀秀虽说得义正词严,但仍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垂下了眼帘。 刘非明了秀秀的心思,一字一顿地缓缓言道:“马福啊,你混淆了一件事:你用妄自揣测替代了事实本身,又你用自己的判断替代了官府裁定,而这种替代本身就是荒谬的。” “荒谬?你说我荒谬?”马福颤抖着双唇,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 秀秀感动于阿非与自己之间的默契,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嘴角微微一扬,掠过一丝自信的微笑,淡淡地答道:“这当然荒唐了,事情的真相并不一定与你自己的猜测一模一样,而官府裁定也并不一定与你的判断完全一致呀!” “什么?”马福已是心乱如麻,头脑中一下子涌出了各种念头,而这些念头如飘在空中的柳絮一般,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却怎么也抓不到手中。 秀秀的这番话虽质朴,却让众人折服——尤其顾原。师爷刘非眯起一双小眼睛,不住地微微颔首,见马福也被巡按大人所言震撼着,他凑了过去,意味深长地说道: “马福啊,巡按大人之言鞭辟入里,不知能否惊醒你这个梦中之人。你今日之举,并非什么报仇雪恨,而只是你自己心中的恶念作怪罢了。” 难道我这么做真的错了吗?马福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庄主马东盛,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些年老庄主的种种善举以及对自己的提携与照顾。 现在,看着这位老人因丧子之痛而哭至昏厥,同样曾身为父亲的马福突然感到了一种的前所未有的愧疚与悔恨。他仰天长啸了一声,“扑通”跪倒在地,抑制不住地老泪纵横。 时至今日,马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为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啊!将自己的失去亲人的痛苦强加给别人,这种锥心的罪恶感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秀秀将这个杀人凶手马福交给了宜丰知县顾原,让他带回去按律惩办。马家庄的案子就这样顺利告破,顾原当下对这位八府巡按极尽阿谀奉承之词,而秀秀和刘非却对这位溜须拍马的知县大人心生厌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集 认赌服输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薄雾蒙蒙,秀秀一行人已经出了宜丰县,正在路边一处树荫下歇脚。 大家都下了马车透透气,只留小宝一个人在车里美美地享受着他的回笼觉。 秀秀猛吸了一口郊外清新的空气,很是享受。风四娘见状,嘴角一撇,凑了上来,阴着脸絮叨起来:“我说秀秀啊,这咱们帮那个糊涂知县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怎么说,他也该好好款待款待咱们呀。” 如忆赶紧帮腔:“可不,好歹也该请咱们吃顿好的。” 风四娘点点头,继续抱怨道:“可你倒好,就这么着急忙慌c不声不响的走了,啧啧啧咱们连顿饭都没混上呀。”说着,连连摇头叹气,一脸的不甘心。 “就是就是,害得我连觉都没睡好,真是的。”如忆一边说,一边揉着眼睛,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不是我说你啊,秀秀,你实在太不会算计了”四娘本想趁机教育秀秀几句,偷眼一看,却见秀秀正怒视着自己双凤目中尽是不悦,四娘识趣地封住了嘴巴。 秀秀明眸一转,又不屑地瞟了一眼如忆,厉声道:“你们两个,一个敲锣个打鼓,有完没完呀?!” 如忆见情况不妙,迅速收起了倦容,强作和颜悦色的样子,道:“好好,我们不说,我们不说。呃”她随手一指,说:“那边凉快,我到那边走走哈。”说完,转身开溜。 风四娘忙追了过去:“如忆,我陪你啊。” 望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秀秀又好气又好笑,只在口中“哼”了一声,手里的马鞭故意抽在了大块石头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还未走远的如忆和四娘听了,心不由得一颤,暗自庆幸自己的溜之大吉。 其实秀秀并非有意吓唬她们,只是想让她俩改一改这爱占小便宜的老毛病。 这时候,一旁的刘非不禁笑道:“她们一唱一和,你这里敲山震虎啊。” 秀秀白了刘非一眼,毫不客气地质问:“连你也笑话我吗?” 刘非连忙摇头,狭目辩解道:“非也,其实我也很厌恶那个宜丰知县,恨不得早点离开呢。” “这还差不多。”秀秀望着刘非,满意地嘟囔着,明眸之中已换作万缕柔情。 这样的眼神让刘非甚是享用,他不禁在心中沾沾自喜。而秀秀回想起方才的案子,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转头望着来时路,感叹道:“哎,也不知道那个马家现在怎么样” 刘非劝慰道:“咱们已经查得真相c铲除了挑事之人,若这一家人还顾念亲情,自然无事,所谓‘家和万事兴’,你放心吧。” “但愿如此。”秀秀嘴里这样说,却仍忧心忡忡。 刘非不忍见秀秀这样心情郁闷,立即转换话题:“对了,咱俩可还有一个赌局呢,记得吗?” “虾米赌局?”秀秀剑眉微蹙,飞快地眨着眼睛,疑惑地盯着刘非。 刘非假装生气,眯起小眼睛,点指着秀秀:“嘿,我的巡按大人,你可不能赖账呀!你好好想想,在那个树林里,我赌马少龙并非自缢” “哦”秀秀终于回忆起了当时与刘非打赌的情形,不过现在,自己已是惨败。她低垂下眼眸,双颊泛红,泄气地小声说道:“想起来了,是我输了” 不等秀秀说完,刘非便轻摇折扇c得意洋洋地昂首大笑,气得秀秀直撅嘴。 “哼,我这人才没有那么赖皮呢,说吧,你想要虾米呀?”秀秀气呼呼地朗声说道。 刘非偷眼瞟着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此刻,秀秀是那样的可爱,他鼓足了勇气,深情地说道:“我想要你” 秀秀耿着脖子,完全没有察觉刘非的这番情意,还满不在乎地问:“嗯,想要我怎么样?” 一句话,打破了刘非的妄自浓情,他尴尬地咳嗽了几下,用折扇掩住了自己的脸庞,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哦,我是说要罚你陪我游山玩水,怎么样?” 秀秀不解地上下打量着刘非,见刘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一挥手,说:“切,别胡说了,我堂堂八府巡按,现在为皇上办差,哪儿有那闲工夫呀?” “一天,就一天的时间。”刘非竖起一根手指强调着。 秀秀思索了片刻,答道:“那好吧,说好了,就一天哈。” “好,前面有座百竹山,据说风景秀丽,等咱们行至山下的时候,你陪我游览一番如何?”说到此处,刘非已经开始幻想着与心爱之人一起共赏山景的那份浪漫了。 “嗯,就这么说定啦。”秀秀爽快地一挥手。 这天,来到百竹山下的碧溪小镇,一行人在客栈落脚。 早上,天才蒙蒙亮,刘非已换上一身绣着暗纹的墨紫长衫,手摇折扇,等在客栈大堂。这长衫本是上好的绸缎,头一回穿上身,刘非还真有点不大习惯,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那份儒雅淡定。 不一会儿,身着男装的秀秀背着小包裹c手提一节装满水的竹筒来到了刘非的面前,笑道:“不好意思,差一点就起晚了。你看,这干粮c水,我都准备好啦” 刘非眯起小眼睛扫了一下秀秀的这身装扮,鄙夷地一撇嘴,问:“你,今儿就打算穿成这样呀?” 秀秀眨了眨眼睛,点头答道:“对呀,怎么了?” 刘非略感失落,暗自抱怨秀秀的不解风情。他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冷冷地说:“换,换女装。” 秀秀仍不明其中道理,理直气壮地说:“嘿,这样穿才像个做保镖的呀。” 这话反而让刘非一愣,“什么?保镖?” “对啊,你让我陪你去爬那个百竹山,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保镖吗?”秀秀得意洋洋地解释着,“你那点小心思呀,我早看出来啦。” 刘非气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急速摇着手中的折扇,气恼地嘟囔着:“我什么小心思呀?你看出什么来了你。” 秀秀神秘兮兮的说:“哦,那深山老林里呀,景色是美,但说不准也有虎豹豺狼呢,你胆小呀,所以请我给你当保镖嘛,对不对?”言毕,还用手轻拍着刘非的肩头。 哭笑不得的刘非无奈地摇着头,暗道:秀秀啊秀秀,你是我前世里的冤家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集 共游百竹山 刘非一把推开秀秀的手,郁闷地命令道:“我懒得和你解释,去,赶紧换。” 秀秀见刘非如此强硬,也只好随他,赶紧回屋换了身女装。当她再次出现在刘非面前时,一身淡蓝色翠烟衫,白底散花水雾百褶裙,干净清爽,恍若蓝天白云一般令人心驰神往;如瀑的长发松松挽起,只一根金钗簪住,那长长的珠饰垂于鬓间c不住地摇曳,简直像是点拨在刘非的心。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秀秀身前,映衬出秀秀姣好的容颜:甜美的笑容荡漾脸颊,绚丽如春日桃花;眼角眉梢挂着一丝柔情,淡雅如夏日莲花。 这一刻,刘非不禁沉醉其中而他如火的眼神让秀秀略感羞涩。近来,秀秀一直忙于公务,除了巡查c便是破案,起早贪黑c尽职尽责。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穿过女装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的女装打扮是在什么时候。 方才换装的时候,秀秀望着提在手中的罗裙纱衣,竟感觉有些陌生。而换过衣服之后,秀秀对着菱花镜欣赏着自己的装扮,一种作为女人的欣喜愉悦油然而生。她情不自禁地偷笑了出来,欢快地哼着家乡小曲,略施粉黛,这才出门。 她感谢刘非,是这个男人为自己本来单调繁忙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是这个男人让她又找回了属于女人的那份快乐与自信。 此刻,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仿佛是两颗心的交融,刘非不忍打破这份美好,他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愣着干嘛?赶紧出发吧。”还是秀秀扬起脸首先开口,一把拉着刘非c出了客栈。 一个时辰之后,已是日头高升,一袭艳红纱裙的孟如忆才和风四娘c文小宝一起闲逛在到小镇街头。 风四娘故作风雅地轻摇着手中团扇,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唠叨:“哎呀,没想到这个小镇还真是热闹啊,一天的时间怎么逛的完呀” 调皮的小宝一探头,装出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就知足吧。” 如忆被小宝逗得笑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风四娘倒是气坏了,用手中团扇猛拍小宝的脑袋,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上次在宜丰,你弄脏了我的一杯好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团扇打着也不疼,可小宝偏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躲到如忆的身后,口中高声嚷嚷:“大香炉欺负人,大香炉欺负人” 风四娘是越听越来气,干脆追过去打,小宝就围着如忆,连喊:“二娘救命!” 如忆被这两个人弄得晕头转向,她只得一把拉开了风四娘,劝道:“好啦好啦,咱们好不容易清闲一天,就别瞎折腾了,你呀,还是好好想想,是先去绣庄呢c还是先去挑首饰。” 这话有理,于是风四娘狠狠瞪了小宝一眼,就此作罢,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小宝见风四娘偃旗息鼓,心里有种胜利的感觉,又蹦又跳,鬼脸不断。如忆又赶紧俯身对小宝说:“只要你今天乖乖地跟着我们,一会儿你想吃什么,二娘就给你买什么!” “真的?”小宝立刻安静了下来。 如忆在小宝的鼻子轻轻一刮,笑道:“真的。” “噢噢噢”小宝兴奋得直拍手。 就这样,三个人又恢复了一派和谐,有说有笑地开始逛街。可他们根本没有留意,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人一身短打扮,粗布麻衣,头发有些凌乱,却依然掩不住绝世的容貌。他故意低着头,待到如忆三人走过自己身边,便停住了脚步,回身抬头,深情地注视着如忆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他是当日宜丰县的那名乞丐,自从上次见过如忆,他便再也放不下这个女人了。难道她是仙女下凡吗? 一个心爱的女人,让一个平凡的碧溪小镇熠熠生辉;一个心爱的女人,也让一座名不见经传的百竹山风景无限。 日上三竿,秀秀和刘非已经身处竹林深处。和风习习,竹叶萧萧,一路上,秀美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刘非欣赏这美景,更享受这难得的与秀秀独处的机会。翠竹虽挺拔c竹海虽烂漫,但在秀秀面前,皆不及万一啊。 佳人在侧,刘非十分欣喜,爬起山来自是干劲十足,但他毕竟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还未到山顶,已觉双腿沉重,呼吸急促,汗水湿透了衣襟。不过他不甘轻易放弃,还在咬牙坚持着。 对于刘非的努力,秀秀都看在眼里。她心头暖暖的,一伸手,挡在了刘非身前,温柔地建议道:“喂,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说着,将竹筒递了过去。 刘非感激地点点头,接过竹筒,缓缓抿了几口。清凉的泉水划过喉咙,带来透心的凉爽,整个人都感觉振奋了不少。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仰头望了望山顶,已是近在眼前了,于是鼓起勇气想着再度出发。可奇怪的是,这脚底下就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腿c迈不开步。这让刘非十分沮丧,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愈发难看了。 就在这时,秀秀上前搀住了刘非,关切地说道:“阿非,你不要勉强哈。” 刘非望着秀秀闪动的明眸,似乎又获得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他重重点了点头,一把握住了秀秀的手,终于开始继续登山。 而这个十指相扣,多少来的有些突然,毫无准备的秀秀羞了个双颊绯红,心跳加速。此刻,她的心中充溢着满满的幸福。一刹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此生,如能永远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辅助着他,便是无憾了。 有了秀秀的“一臂之力”与柔声鼓励,刘非终于艰难地登上了山顶。两个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刘非累得瘫软无力,竟不自觉地靠在了秀秀的身上。秀秀也不避讳,轻摇着刘非的折扇,为他送去阵阵轻风。 两个人的距离是这样近,秀秀都能感觉到刘非的心跳与呼吸,一副莫名的情意游荡在心间。她侧目凝视,不禁暗暗叹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喜欢这个男人,他的眉眼c他的鼻梁c他的每一样都喜欢。 歇息了许久,刘非才觉舒缓,但他不愿离开秀秀的肩头,依旧歪着身子倚靠着秀秀。 秀秀觉出阿非已无碍,忽一扬眉,故意狠狠抖了一下肩膀,刘非不防备,顺势一滑,险些跌在石头上。 “哈哈哈哈”望着慌忙撑住身子的刘非,秀秀笑得前仰后合。 刘非虽气恼,但那点怒气早就被秀秀爽朗的笑声化解了。不过他仍狭目瞟着秀秀,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秀秀忙收敛起自己肆无忌惮的嘲笑,拿出了准备的干粮,两个人一边欣赏山顶风光边用午餐。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山顶俯瞰竹海,满眼碧绿,自是别有一番豪迈与灵动。 山腰的竹林里,掩映着几户人家。秀秀抬手一指,大大咧咧地说道:“看,还有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呢。” 刘非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幽幽地说:“此处清幽静雅,正是文人隐居之佳地啊。” 当初,年轻的刘非也曾经梦想过,有一天能与自己心爱之人无忧无虑地隐居在这样的地方,一起吟诗作对c挥毫泼墨,共赏好文c同赋新曲。可如今这个梦想似乎 果不出刘非所料,秀秀摇摇头,建议道:“哎呀,这里太冷清了,还是住到山下的小镇里吧,那里多热闹啊。” “嗯,是。”刘非笑着低头附和,心中暗自叹道:谁让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位女巡按呢,年少时的梦,只好让它远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集 古庙少女 饱览了百竹山美景,秀秀和刘非下山返程。 午后的阳光挤过树梢,钻进竹林,在林间小路上洒下点点斑驳,风起时,不住地变幻跃动着。秀秀深吸了一口气,除了竹叶的清新,还伴有淡淡的花香,令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真是个好地方。”秀秀不由得赞叹道。 可随即,她左右环视的一圈,又遗憾地说:“就是人太少,咱们这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哎,可惜了。” 刘非低着头,笑而不语,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秀秀的身上,那飘逸的发丝c那轻盈的裙摆,灵动醉人,刘非不由得感叹:还是这些适合秀秀啊。 突然,他脚踝一软,一个趔趄急奔出好几步,险些跌倒,幸好被秀秀及时扶稳。 “喂,我说你,这么大人了,走路不看脚下吗?”秀秀虽言辞犀利,但语气中尽是关切。 刘非眯起小眼睛,不屑一顾地瞟了秀秀一眼,趁机扶住秀秀的手臂,试着走了几步,竟是脚都不敢落地,嘴里怪叫声不断。 秀秀一听,心疼不已,忙温柔地询问道:“怎么样?没崴到脚吧?” 见到秀秀此时关怀备至的神情,刘非顿时心满意足地仰头大笑起来,算是回敬秀秀刚刚抖肩戏弄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你皮痒了?”秀秀气恼地一甩手,怒容满面,阴沉沉地厉声道。 刘非忙收敛起方才的张狂,抱拳求饶:“巡按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口中认错,可发自内心的笑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刘非只好捂住嘴,转过身去,低头找寻那个绊住自己的异物——原来是几个绑在一起的纸包。 “药?”刘非俯下身,诧异地望着地上纸包,神色骤然凝重。 秀秀也凑了过来,明眸一闪,略加思索后,试探着说道:“哦,是什么人买药回来,不小心丢在这里的吧?” 刘非也不言语,只蹲下来,探着头,仔细观察着路面上的痕迹。地上浮土的痕迹甚为凌乱,唯有一道粗粗的横纹十分明显。顺着这道横纹指示的方向,刘非带着秀秀走上一条岔路。 岔路的尽头,一座破败不堪的古庙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围墙残缺不全,墙头荒草茂盛,唯有紧闭的大门还算完整。 这样荒凉的景象让秀秀放缓了脚步,心里暗想:阿非不会是要进这阴森森的破庙吧?于是她赶紧怯怯地小声说道:“这,一个破庙,有虾米好玩的呀?咱们还是快走吧。”说着,拽了拽刘非的衣襟。 刘非不肯离开,他发现大门上有个手印,这似乎更印证了自己的一些推测。 此时,他那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竖起一指,悄声对秀秀说:“嘘,你听,这庙里好像有动静。” “啊?”秀秀一惊,剑眉微蹙,面露些许惧色。她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着古庙中传出的声音,却只听得一声尖锐怪异的鸟叫,吓得浑身一抖,双手捂住耳朵,再不敢听下去。 她正想拉起刘非c转身就跑,可为时已晚,刘非已然推开了古庙大门。 “吱呀!” 一声门响,打破了古庙的幽静。刘非和秀秀皆未贸然进庙,只是探着身子朝院里张望。 院子里杂草丛生,原本应放在大殿前的香炉倒在远处的角落里。大殿里有些昏暗,却分明传出一些声响。这一次,秀秀听得真真儿的。 两个人毅然走进了古庙,而大殿中的情形让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双手双脚被捆了个结实,口中塞满了破布。 那姑娘面无血色,挣扎着扭动疲惫的身躯,用尽自己最后一点气力冲撞着烛台,这才勉强制造出一点动静。一见有人进来,小姑娘的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口中费力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秀秀见状,赶紧上前替小姑娘松绑,拿掉她口中的杂物,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那小姑娘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依偎在秀秀怀里,一边大哭,一边仍在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救命” 刘非环顾四周,见无异样,也凑了过去,和秀秀一起安抚这位惊魂未定的女子。 秀秀低头望着她,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今日乃是女装。难道阿非未卜先知?那可真是神了! 小姑娘哭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秀秀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可她明亮的眸子中却依然残留着几许惊恐。 经过一番询问,秀秀得知这女子名叫安玉婷,和哥哥一起住在山脚下,今日她为哥哥买药归来,本想在竹林里玩耍片刻再回家,岂料被一黑衣人擒住,抓来了古庙。 秀秀一听这话,立刻急赤白脸地朗声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可这莽撞的一问似乎吓到了小姑娘,安玉婷羞涩地蜷缩着身子,摇摇头,紧咬住嘴唇,惶恐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人。 刘非见小姑娘衣衫完好,便知那贼人并未做非分之举。他狠狠瞪了秀秀一眼,随后换上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地对安玉婷说道:“安姑娘,你莫怕,我们并非坏人,只是途经此处,见你有难,热心帮忙而已。” “嗯,对对。”秀秀也点头附和着。 刘非用手一指秀秀,说:“她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就是嗓门大了些,让姑娘见笑了。”说着,抱拳拱手,诚意十足。 见刘非是个懂礼数的人,安玉婷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跪下身来,磕头拜谢恩人。随后,刘非和秀秀决定护送她回家。 一路上,刘非在心中暗暗琢磨:这事略有蹊跷,看安玉婷的衣着打扮,绝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那黑衣人劫持玉婷,一不为财c二不为色,难道是寻仇来的?也不大像呀,若是寻仇,为何劫下了玉婷又不下手呢? 种种疑惑盘旋在刘非心头,他想等到了安家,这事还要仔细问问清楚。 而秀秀此时心心念念的只有抓贼!可惜的是,安玉婷被擒之时惊慌失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那黑衣人的体型样貌已经忆不起来了。无奈之下,秀秀只得绞尽脑汁提示于她,希望能获得一点线索。 “光头”安玉婷忽然从嘴里冒出这样一个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集 安家的奇遇 刘非和秀秀保护着安玉婷来到了她家,一进门,三个人大吃一惊。只见屋里已经被翻得凌乱不堪,一个病弱的小伙子躺在地上,想必就是哥哥安明轩了。他嘴里塞着东西,全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哥哥”安玉婷吓得呆住了,双手捂着脸,大滴大滴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秀秀和刘非连忙上前扶起安明轩,帮他解除束缚,取出嘴里的东西。安明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弱c面色蜡黄,额头鬓角尽是汗水,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 妹妹安玉婷见状,忙跑进里屋,拿来了一颗丸药让哥哥吞下,又端来一杯水,送到哥哥的唇边。安明轩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休息了片刻,这才有所缓解。 “是谁?这是谁干的?”安玉婷悲愤地问道。 “我不知道”安明轩尽力地回忆着,“一个穿黑衣服的蒙面人。” “是他吗”安玉婷怔住了,低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中。 秀秀可是等不得,忙继续问道:“是不是一个光头的黑衣人?” 安明轩确定地点了点头,用审视地目光打量着秀秀和刘非,有气无力地问:“你们是” 刘非主动上前,将古庙中救下安玉婷的事简单讲述了一番。安明轩听过自是千恩万谢。 这时候,妹妹安玉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哥哥的手,语速极快地问:“哥哥,那信呢?” 一听这话,安明轩的脸色大变,张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他用你的性命要挟我呀” “哥哥啊,你不该给他的!”安玉婷掩面痛哭起来。 兄妹俩的这番对话让秀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光头贼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抢一封信?这是什么道理? “要我说啊,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快点报官抓贼吧!”秀秀剑眉高挑,热心地建议道。 谁知这话倒让兄妹二人犯了难,他们连连摆手,口中连连说:“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啊。” 这样的态度更让秀秀诧异了,她闪动明眸,直接问道:“啊?为什么呀?” 兄妹二人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秀秀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险些脱口亮明身份,幸被刘非拦住。 刘非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虽说你们这次只丢了一封信,或许不用在意,但那贼人已然惦记上了你们,难保不会再来啊,还是尽快把他抓紧来的好,也免得他再祸害别人不是?” 安明轩兄妹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颔首。 刘非见他们认可自己的说法,忙继续言道:“其实你们不敢报官,是怕那贼人报复吧?这我可以理解的,我们夫妇二人既遇到了此事,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们若有何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看看我们是否可以略尽绵力。” “夫妇二人”,这四个字刘非说得格外坦然,一旁的秀秀却羞红了脸。她悄悄走到刘非身后,攥紧拳头,照着刘非的腰眼就是一捅。刘非虽痛,也不敢出声,只好强忍,完美诠释着“喜怒不形于色”。 安玉婷显然十分赞同刘非的建议,她不住地摇晃着安明轩的胳臂,用力点着头。安明轩再三思量,也终于颔首叹道:“哎,好吧,有些事,只靠我们兄妹二人看来是不行的。那我这里先谢过二位了。” 随后,哥哥安明轩道出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原来,多年前,兄妹二人本是城里一户富贵人家,安家老爷是生意人,精明能干,一家人吃喝不愁。 后来安老爷突然说要去别处做一笔大买卖,将自己多年的全部积蓄倾囊投入,这一走就是一年。不过这买卖总算是做成了,安老爷送信来说自己这回发了大财! 人生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安家也是乐极生悲,安老爷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天灾,不但挣来的银子没保住一文,而且还搭上了他的一条老命。 安夫人闻此噩耗,万分悲痛,一时突发急症,没过半个月,便撇下一双儿女,随安老爷而去了。 而这飞来横祸不仅让兄妹俩成了孤儿,更让他们陷入了贫困的深渊——父亲身后没留下一文钱。那年,安明轩才只有十五岁。 为了带着妹妹生存下去,明轩卖掉了祖宅,屈身于现今这个破旧的小院里。他本以为此生无望,可就在父亲一周年忌日之时,不知道什么人将一个包裹悄悄放在院中。明轩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锭黄金。 以后的五年里,每年此日,兄妹都会收到同样的包裹,有时是黄金,有时是价值不菲的珠宝。 兄妹俩无从猜测这样的惊喜究竟系何人所赠,但他们坚信,这人一定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且是个大善人,在暗中守护着亡人的孤儿。 安家的奇遇让秀秀惊叹不已,她对这位不知名的大善人赞赏有加。刘非却是不动声色,只问了明轩一句:“此人对你家有恩,你怎么不查探一下他究竟是何人呢?” 安明轩叹了口气,答道:“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未能如愿啊。” 妹妹玉婷也附和道:“是啊,有一年,我们整晚守在院中,就等着那大善人出现,谁知天亮之时,有人敲门,待我开门一看,那包裹竟然就放在门口,我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呢。” 秀秀听了也跟着叹道:“哎,看来人家是有意躲着你们喽。”说到这儿,秀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我载呀!那光头贼一定是知道你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给你送金子或者珠宝,所以才出手抢劫的,对不对?”言罢,偷眼瞄着刘非,期许着一句赞美之词。 刘非双眉紧锁,暗想,秀秀的推测倒是合情合理,只是他默不作声,小眼睛紧盯着安明轩。 果不其然,明轩连连摇头,说:“可是今年,包裹里并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封信。” 这一下,秀秀如同战败一般泄了气,撅起朱唇,随口问道:“那贼抢一封信有什么用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集 九辰山庄 “那信上是否交代了一些重要之事?”刘非试探着问。 安明轩颔首,道:“信上说,他是九辰山庄的庄主,就是那个每年送金银珠宝给我们的人。如今他得了不治之症,行将就木,想在有生之年见我们兄妹一面,有重要的事情相告。只要我们去九辰山庄一趟,便一切明了。他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妹妹又年幼,让我们不妨请个值得信赖的人同往。信中还特意叮嘱:此事万分机密,千万不可报官。” 兄妹二人的神奇经历已经让刘非和秀秀惊叹,而这封信的内容更是令人咋舌。刘非梳理着自己的思绪,默不作声;秀秀心急,但她也知道此事对这两个年轻人非同小可,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呃那你们可有前去?” 明轩一摆手,低下头,尴尬地答道:“没有,我们也是前几天刚刚收到此信,因我旧疾复发,想着调养几天再去不迟。” 刘非捕捉到明轩的眼神再次闪烁,淡淡一笑,说道:“呵呵,只怕你是心存戒备吧?” 一听这话,妹妹安玉婷忙点头附和:“没错,哥哥就是不相信的。” 明轩惨然一笑,说道:“哦,我是见那信用词拙略c字迹潦草,且信中再三强调不能报官,觉得此事蹊跷,所以不敢妄动。” 对于这样的理由,秀秀不屑一顾,只觉得明轩胆小怕事,性格懦弱,不够爽快。倒是刘非对此赞赏有加,认为小伙子处事沉着冷静。 而妹妹安玉婷则担心光头贼得知九辰山庄有的是金子,动了抢劫的念头。她想尽早前去,一来报信,二来了却大善人的心愿,三来也是要当面感谢人家。 刘非小眼珠一转,毫不犹豫地说:“稳妥起见,明日我们夫妇陪你们一同前往九辰山庄如何?” 兄妹二人一听,兴奋不已,千恩万谢了一番。 回来的路上,秀秀挡住了刘非,阴沉着脸,厉声问道:“刘非,谁允许你说咱们俩是夫妻关系了?” “你不希望吗?”刘非认真地反问。 “我当”秀秀险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幸好话一半便及时止住了,“你” 秀秀又气又羞,脸上烧得火烫。她急忙地背过身去,避开刘非炽热的眼神,慌不择言地说:“反正,咱们现在不是夫妻你这样说,就是骗人” 刘非深情地望着秀秀的背影,喃喃自语:“现在虽不是,但早晚有一天会是的。” 秀秀听得不太真切,她转过身来,直接问道:“你说什么?” 面对面,眼神交汇,刚才的话刘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一面暗自痛恨自己没胆量直言,一面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解释道:“哦,我是说,这样的关系妥帖些,否则孤男寡女c在这荒山野岭的,未免尴尬。” 秀秀白了刘非一眼,争辩道:“那一男一女,就非得是夫妻呀?你也可以说我们是兄妹嘛。” “兄妹?”刘非气得笑出了声,“你脑子没毛病吧?咱们俩像兄妹吗?那安明轩聪慧过人,我要是这样说,只怕他早就怀疑你我的身份了。” “会凸槌?”秀秀嘟囔了一句,随后挺直了腰杆,怒气冲冲地言道:“你这张嘴啊,我说不过你,反正,那种话呃,以后不许乱说的。”(“凸槌”,闽南语,意为露馅) 刘非无奈地叹了一声,抱拳拱手,弯腰深施一礼,客气地言道:“巡按大人见笑了,学生今日实在唐突了,特意赔罪,恳请大人原谅。” 秀秀见状,心中好笑,故意端起了架子,愈发严肃了,也不答话,只从鼻子里挤出了“嗯”的一声。 刘非紧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说道:“怎么?这还不行?难道非要我跪地求饶不成?” 秀秀再次背过身去,掩口偷笑,好半天才答道:“好吧,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言罢继续赶路。 刘非跟在她身后,心中不禁叹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人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麻烦啊 晚上,秀秀和刘非回到客栈,将安家的离奇怪事讲给了如忆c四娘和小宝,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第二天一大早,秀秀恢复了男装,和刘非一起来接安氏兄妹。两人见昨日的清秀女子,今天一下子变作了英姿飒爽的公子,甚为惊讶。 刘非解释说,保镖嘛,还是扮成男人看上去更有震慑力。当然,这样的说辞惹来了秀秀鄙夷的目光。四个人一起赶赴九辰山庄,路上,秀秀叮嘱其他人,一旦形势有变,不必管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而此时的碧溪小镇里,孟如忆和风四娘正在带文小宝四处闲逛。四娘摇晃着脑袋打趣道:“你这相公啊,就爱管闲事儿。” 如忆莞尔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咱们不是又得了一天的清闲?” 风四娘偷眼瞟了一下已跑在前面的小宝,压低了声音掩口调侃:“清闲?这个小香炉可不是省油灯呀。” 如忆推开四娘的手,大方地说到:“行啦,你就知足吧。” 见如忆对自己的话不敢兴趣,四娘转换了话题,满脸坏笑地讥讽道:“哼,你相公不说陪陪咱们,反而陪别的女孩去什么九辰山庄,难道你就不嫉妒?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了。”如忆脱口抱怨道,“亏得我昨天还给她看好了一身衣服,想问问她的意思,今儿个就替她买下来呢。” “哼,看这情形,人家根本不在乎咱们,我看你呀,还是别白费心思了。”风四娘赶紧装腔作势地添油加醋。 这话倒让如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了她一眼,骂道:“你唯恐天下不乱呀?至于吗?”言毕,紧走几步,去追小宝了。 风四娘见自己的挑唆未能成功,撇嘴一笑,也跟了过去。她的几句玩笑话,如忆自然不会当真,却偏偏惹恼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那位好容貌的乞丐! 他不能容忍自己心中的仙女被人这样欺负,于是,他一转身,飞奔九辰山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集 宝藏之谜 这一座大庄院,建在小镇外的百竹山下,庄院前蜿蜒盘绕着一条小溪,可谓依山傍水。环护山庄的院墙相比其他宅院要高出许多,不过有四周高耸入云的翠竹相衬,也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再加上一块巨大的门匾,上书“九辰山庄”四个大字,笔力苍劲,气势恢宏。 站在这样山庄前,不知为何,秀秀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尤其那道紧闭的院门,让人总想避而远之。 安氏兄妹自是不敢上前,刘非便主动叫门。不一会儿,一位白发披至肩头c弯腰驼背的老者打开了院门。 “你们是?”老者用沙哑的嗓音怯懦地问道。 刘非侧身展臂,介绍道:“老人家,这是安氏兄妹,是你家庄主邀请我们来的。” 听到“安氏”二字,老者眼中立刻涌出的泪水,颤颤巍巍地说:“啊?迟了,你们来迟了!” 兄妹俩大吃一惊,安明轩赶紧问道:“啊?迟了?莫不是庄主已经” “是啊。请进来说话吧。”说着,老者将四人让进门。 院中的景象略显萧条,假山下的池塘已经干涸,那些花花草草也都衰败凋零了,一看便是许久无人打理了。 那老者有些坡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缓缓领着众人来到了客厅,诺大的客厅里竟赫然摆着一副棺材! 一见这棺材,老者再次老泪纵横c泣不成声。大家心知肚明,那棺材里的定是庄主了。见老者哭得伤心,刘非忙耐心地宽慰了几句。而安氏兄妹,除了悲伤,更多了几分愧疚。 秀秀站在刘非的身后,偷偷拽拽了刘非的衣襟,才要说句话,见刘非已向自己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悲痛过后,老者言道,自己是这山庄的管家,庄主名叫钱大宏,就是每年送金子和珠宝给安家的人。 刘非转头问安明轩:“你认识这人吗?” 明轩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又低头回忆了许久,这才答道:“不,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老管家忙说:“是啊,我知道,你们是不认识庄主的。可庄主认识你们的父亲,我们庄主是多么盼望着能见到你们兄妹啊,直到临终前还一遍一遍地叫着你们的名字呢。” 老管家话到此处,又是一阵伤心落泪,引得安氏兄妹埋头抽泣,两个人的心就像被尖刀割了一样痛,尤其哥哥安明轩,自责更深。刘非和秀秀也在一旁连连叹气,惋惜不已。 好在老管家及时止住了悲声,继续说道:“昨天夜里,庄主自知情况不好,只怕是见不到你们兄妹了,于是说出了一个大秘密,让我务必转告二位” 接下来,那老管家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 几年前,安氏兄妹的父亲说是去做一宗大买卖,原来是到北方深山里去挖宝藏了。多少年来,挖宝之人无数,却都是有来无回,偏偏上天眷顾,安家老爷成功了! 他带着满满两车的宝藏,雇了一队保镖,得意洋洋地开始返乡。可就在路上,遇到了山崩,宝藏被砸入了深谷,安老爷和镖师们也都葬身巨石之下。只有一名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镖师侥幸生还,回到碧溪镇通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真是天不遂人愿啊。”秀秀小声嘟囔着。 “可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啊。”老管家长叹一声,说道:“其实,在那场天灾中,还有另外一个镖师保住了性命,就是我家庄主。” “啊?”众人不禁惊呼了出来。 当时,钱大宏和其中一车宝藏并没有坠入深渊,而是被直接埋在了乱石之下。直到半夜,钱大宏才从乱石堆里脱身。后来,他找人从石堆里挖出了宝藏,据为己有。 一夜暴富的钱大宏本想在老家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生,谁知,这不义之财用得并不踏实。他夜夜噩梦,身形日渐消瘦,神情也恍惚了起来。 他想,这可能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于是他偷偷回到碧溪镇,打探到了安氏兄妹的窘迫。由于禁不住良心的谴责,每年安老爷忌日,他都会秘密地送去些金银珠宝。他还在碧溪镇郊外建了这座“九辰山庄”,不时过来住几天。 前不久,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庄主便遣散了山庄里所有的仆人,只留下老管家一人。 “如今,庄主已经悔过,他只想在临终前见你们一面,将宝藏物归原主,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宝藏藏在哪儿,就”老管家摇头叹息着。 大家这才明白为何信中一再强调不可报官,原来其中确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刘非反复思量着整件事,幽幽地说:“看来钱庄主是想在临终前求得安家人的原谅啊。” 老管家忙点点头,道:“是啊,只可惜,我不知道藏宝之地,呃,安公子,你呢?” 安明轩长叹一声,默默地摇了摇头。 老管家惊愕地瞪着安明轩,声调陡然升高,“怎么?你们也不知道吗?这可怎么好呀?这可是庄主遗愿啊” 安明轩和妹妹交换了一下眼神,凄然笑道:“算了,能得知事情的真相,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钱庄主的悔意,我已完全明了,且多亏了他这些年的帮扶,我和妹妹才度过难关的,我们从此恩怨两清。” 安玉婷也附和道:“对,我们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的,不期待突发横财呢。我相信,只要我们原谅了庄主,他便可瞑目了。” 听到兄妹俩这样说,老管家无奈地一笑,叹道:“多谢二位了,只是,那些珠宝可惜,太可惜了,那可是令尊大人拼了性命才挖到的呀。” 秀秀点头赞同:“也是哈,要不咱们大家找找看?别轻易就放弃了呀。”说完,她闪动着眸子,环视众人。 安氏兄妹一脸茫然,试探着问道:“如此大的庄院,从何找起呢?” 秀秀低眉思索了一下,踱步到老管家身边,问道:“老伯,你们这山庄里可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 老管家摆摆手,一口否定。秀秀不信,仍坚持各个屋里检查一遍。老管家应允,于是带着大家开始了艰难的搜索。 首先是庄主的卧房,每一样摆设秀秀都不放过,她期待也像潞王府那样,转一转某个瓶瓶罐罐,便打开了密室门。 一通搜寻无果,秀秀斗志不减:“再去书房。” 路上,老管家的步幅明显缓慢了,甚至有时要停下来歇息片刻。秀秀建议大家自行前往,不必老管家带路了,但被拒绝了。 就这样,众人整整折腾了一天,已是日落西山,却无半点收获。秀秀挫败感十足,安氏兄妹也气馁了,只有刘非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手摇折扇,气定神闲,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喂,现在怎么办呀?”秀秀凑到刘非身边,小声问道。 刘非“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又在掌心敲打了三下,胸有成竹地安抚道:“急什么,好戏才开锣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集 管家的秘密 这时候,安明轩突然说自己头痛难忍。玉婷在一旁搀扶着哥哥,担心不已。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老管家有些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今日是否到此为止呀?你们你们暂且回去休息吧。” 安明轩无力地一摆手,说:“无妨,让妹妹扶我到院子里歇息一下就好,这屋子里太闷了。” 待到安氏兄妹走出房间,刘非眯着小眼睛,逼视着老管家,仰面怪笑了起来。那笑声让老管家毛骨悚然,他不解地问:“这位公子因何发笑?” 刘非收敛起笑容,稳步踱至秀秀的身边,用手一指老管家,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并非九辰山庄管家。”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得倒退了几步,浑身颤抖地惊呼:“你,你在胡说什么!” 秀秀上前一步,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盛气凌人地质问:“怎么,你不承认?” 老管家气呼呼地一摊手,道:“这话从何说起?”他仔细打量着刘非和秀秀,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们仗着人多,想欺负我这个坡脚老人的!我告诉你们,休想!”言罢,老管家紧握双拳。 秀秀冷笑了一声,凤目一立,骂道:“你这才是胡说八道呢!” 刘非又是一阵尖锐的怪笑,随后缓缓踱步窗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不仅仅怀疑你冒充这山庄管家,甚至还怀疑”话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下来,只用小眼睛盯住那老管家,目光犀利如剑。 “还怀疑什么?”老管家并不避讳刘非审视的眼神,反而迎上去,也直勾勾地看着刘非。 “怀疑你” 刘非话未说完,早已悄悄靠近老管家的秀秀就一跃而起,“嗖”的一下飞身扑过去,以闪电般的速度抬手扯下了老管家的白发。原来那只是个发套而已,而发套之下,露出了亮亮的光头! 惊慌失措的假管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紧咬钢牙,恶狠狠地怒视着秀秀。秀秀则一脸轻松地玩弄着手中的发套,剑眉高挑,笑道:“傻瓜,怀疑你就是那个抢劫安家的光头贼啊” 假管家见身份败露,立刻变得面目狰狞,不再假装驼背坡脚。他双手手腕一抖,冷不防朝着刘非和秀秀发出了两支飞镖。 秀秀反应敏捷,只微微侧身便闪过了暗器;而那一边,刘非在秀秀说出“光头贼”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俯身躲到了桌子下面,那飞镖自然走空。 躲过了暗器,秀秀本以为可以上前抓贼了,谁想那光头贼老奸巨猾,两支飞镖不过是虚张声势,为的是争取些时间放出烟雾,他则趁着烟雾掩护逃出了房门。 “不好!”秀秀大惊,摸索着拉上了刘非,冲出了房间。 “别过来!”院中,光头贼再次劫持了安玉婷,一把利刃架在了小姑娘的玉颈之上,吓得玉婷花容失色。 秀秀见这情势,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心里一时没了主意。而刘非也在暗暗懊悔自己百密一疏,不过他仍悄声安抚秀秀,脑子则飞快地思索着救人之法。 原来这是秀秀他们早就约定好的:等刘非折扇敲击为号,安氏兄妹便借故离开,刘非见机行事,秀秀动手擒贼。 只是兄妹二人并未走远,就躲在窗外偷听,正好被逃窜出来的光头贼撞见,于是落入贼手。 此时的光头贼格外嚣张,他再次逼问宝藏的下落。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骗你,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求你,求你别伤了我妹妹”安明轩急切地辩解着。 光头贼怎肯就此罢休,他欲带走安玉婷,叫众人三日内拿宝藏来换人。安明轩急得直跺脚,口中又是咳嗽不止,秀秀和刘非也是一筹莫展。 就此时,光头贼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阵钻心之痛猛然袭来。他一声惨叫,双手一软,钢刀落地,人质脱手。 秀秀抓紧时机,几步抢了过去,展臂护住安玉婷,接着飞起一脚,正踢在光头贼的面门。 这一脚威力不小,那贼只觉天昏地暗,捂着脸“噔噔噔”倒退出好几步,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脑门上留下一个红通通的鞋印。 终于,有惊无险,光头贼被顺利擒拿,安玉婷毫发无伤。 “不知哪位大侠出手相助,在此先行谢过了!”秀秀抱拳拱手,豪爽地高声喝道。 在贼人的身上,刘非搜出了庄主写给安氏兄妹的那封信。 “我猜,你与钱大宏是旧识吧?”刘非扫了光头贼一眼,冷冷地说道。 “哼!”光头贼不理会。 刘非加重了语气,淡定地笑道:“你就是当年侥幸生还的那名探路的镖师,对不对?” 此言一出,光头贼讶异地望着刘非,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秀秀和安氏兄妹都是一惊。 “看来我猜对了。”刘非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讲述起来:“那么事情应该是这样:你发现本应葬身天灾的钱大宏还活着,又查得他陡然暴富,并且每年送金银珠宝给安氏兄妹,于是认定钱大宏独吞了那批宝藏。” 刘非边说边暗暗观察着贼人的神情,见他的嘴越张越大,那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刘非觉得自己又多了几分把握,继续说道: “恐怕你早就找过钱大宏了,要求分得一杯羹,却遭到了拒绝。钱大宏把宝藏藏了起来,你也束手无策,于是直接去安家抢劫,却没想到,只抢来一封信,而信中并未提及藏宝之地,你索性直接来山庄逼问。钱大宏病入膏肓,招架不住你的威逼,驾鹤西游。你不甘心,装扮成管家模样,静待安明轩兄妹上门,想从他们口中骗出藏宝地。只是,你不曾料到,这个秘密,钱大宏之前并未透露给明轩他们。”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安氏兄妹忍不住痛骂老贼。可那贼人根本听不进半句骂声,只愤愤地嘟囔道:“这不可能,钱头儿肯定告诉那俩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集 谁最厉害?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要叫‘九辰山庄’吗?”刘非话题突转。 贼人一脸的茫然,全然不知刘非此问有何用意。 刘非转头对安氏兄妹说道:“宝藏的秘密,就在‘九辰山庄’这四个字上。” “九辰山庄?”安明轩埋头思索起来,不一会儿,顿悟道:“莫非这四个字暗示藏宝之地?” 刘非颔首,称赞明轩聪慧。可小伙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仍解不开其中奥秘。 秀秀有些着急了:“别卖关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吧。” 刘非一笑,将三人引到了西后院中,指着几棵树说道:“这些树树冠如伞、枝条蟠曲,称为‘龙爪槐’。” 安明轩似乎悟到些端倪,说道:“龙爪槐……龙?辰龙……哦,正对应了一个‘辰’字。” 刘非点头言道:“我大略看了一下,山庄里有不少地方都种有龙爪槐,但唯独这里只种了九棵哟。” 这回连秀秀都参透其中玄机了:“哦,又对应了那个‘九’字。” 安玉婷兴奋地拍手附和:“原来宝藏就藏在这个院子里。”可随后,小姑娘又犯起了愁,“呃,那我们是不是要把整个院子都挖一遍呀?” 的确,西院空地也不小呢。 “未必。”刘非一摆手,“这‘九辰’二字还可以有另外一层含义,也许你们只挖辰时、从进门数起第九棵龙爪槐树荫的位置即可。” 安明轩感叹庄主的用心良苦:“信上说,我们只要来山庄一趟便一切明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九辰”二字的玄机太过复杂,秀秀如坠云雾之中,一个劲儿地头晕,她不满地抱怨道:“我说这个钱大宏也真够离谱的,这七拐八绕的,跟打哑谜似的,谁能想得到呀?要是万一没人猜中,那不麻烦了!” 刘非淡然笑道:“其实钱大宏在那封信中已然有所提示。” “啊?”秀秀眸子中尽是质疑。 “那信中特意强调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不可报官,而另一个,就是要兄妹俩牢记山庄名,还反复叮嘱他们:万万不可忘记是‘九辰山庄’、千万别弄错了,这样的嘱咐信中出现了三次之多。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刘非问道。 安明轩颔首道:“嗯,当时的确觉得叮嘱得繁琐了些,但只说是大善人关怀备至而已。”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连‘九辰山庄’这几个字都记不住呢?难道说钱大宏如此不信任你们?当然不是,他如此强调山庄名,只能说明‘九辰’二字十分重要。而你们和钱大宏之间,重要的关联便只有宝藏了,所以我才猜测这藏宝之地与‘九辰’二字相关。” “原来是这样。”此时,安明轩对刘非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秀秀在一旁摇头叹道:“哎哟,那他干嘛不直说呢?” 刘非哭笑不得,挫败地垂下头,喃喃地说:“他这是要防备那个光头贼嘛。” “哦哦……”秀秀羞了个满脸通红。 随后,秀秀把咬牙切齿、愤恨不迭的光头贼捆了个结结实实送交了官府,再和刘非一起回到了碧溪镇客栈。 已是深夜十分,街头巷尾,漆黑寂静。可秀秀的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众人相聊甚欢。 秀秀添油加醋地将九辰山庄的事讲述了一番,风四娘、如忆和小宝皆瞠目结舌,简直就像是在听评书。尽管天色已晚,大家却兴奋得睡意全无。 “我说阿非啊,你怎么能猜出那个管家是假扮的呢?”风四娘饶有兴致地问道。 刘非悠闲地摇着折扇,轻松地答道:“他身上自是有诸多破绽:首先,一进门,我介绍安氏兄妹,他毫不质疑,当下就认可了。这未免草率了,若是一般的客人也就罢了,这是庄主指名点姓、翘首期盼之人啊,怎么也该确认身份才对呀。正常来说,应该向我们索要庄主的信函为证,可他却未曾提及信函,这就不合情理了,此为破绽一。” “因为那信已经被他自己抢走了,他知道安氏兄妹拿不出信了。而且他见过兄妹二人,所以自然不会怀疑。”秀秀煞有介事地补充着。 “二来就是他带领众人找寻密道之时,每到岔路,他都要借故犹豫一下,自家的路径,还如此不熟,那便八成是外人了。其他嘛,还有一些细微的神情举止、言谈话语让我觉得略有不妥,咱们就不详述了吧。” 听着如此精妙的分析,文小宝使劲拍着巴掌,大声赞道:“刘叔叔真棒!刘叔叔好厉害!” “你娘我也很厉害的!”秀秀挥着拳头得意地炫耀道:“我一眼就看出那个假头套啦,啧啧,做工太差啦,他还装什么驼背、瘸腿的,太假啦,比起你老娘啊,差远啦。” 秀秀表情夸张,逗得众人笑弯了腰。唯独刘非不笑,还随声附和道:“没错,这次全~~靠秀秀,才能抓住光头贼。” 刘非刻意强调的这个“全”字,让秀秀立刻有所收敛,双颊掠过一丝红晕。小宝可不管这些,他重重点着小脑袋,一下子钻进了娘亲怀中,抱着秀秀嚷嚷起来:“我娘最厉害,学谁像谁!我娘最厉害……” 如忆见小宝天真可爱,笑道:“你小声点,想把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吵醒了不成?对对对,你娘最厉害,要是没有你娘,谁来抓贼呀?” 窗棂之上,悦动的烛光映衬着一家人的笑脸,其乐融融。窗棂之外,月光如银,树影摇曳,那个追随而来的乞丐正隐身暗影中。尽管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屋中大家的对话,但望着窗子上隐隐约约的笑脸,他总算安心了些。 今日,在山庄里救下安玉婷的那根银针,原本是他为秀秀准备的,准确的说,是为孟如忆的丈夫准备的,如果他抛妻弃子、另寻新欢,那便是在劫难逃。 幸好山庄所见,并非如此,不过他的一颗心依然牵挂着如忆。他隐隐地感觉到,仙女那令人的笑容背后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楚。 难道她生活得并不快乐吗?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种种揣测盘绕心头,乞丐决定继续暗中跟随如忆一行人! 第二天,秀秀和刘非找人来到九辰山庄,在龙爪槐下挖出了宝藏,也证实了刘非的推测半分不差。安明轩当即要拜刘非为师,刘非见小伙子一片赤诚,不忍拒绝,便收下这个徒弟。不过刘非要他先在家安心苦读诗书,求取功名,待到妹妹玉婷出嫁之后,再来追随不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集 劫镖 处理完安家之事,秀秀一行人朝着徐州飞奔而去。一路无话,临近徐州城,如忆忽然觉得自己眼皮一个劲儿地跳,跳得她心里发慌。 “哎,咱们这一路上都不安生,如今,总算快到徐州了,我这眼皮又跳上了,不会又有什么事儿吧?”如忆峨眉微蹙,轻声问道。 风四娘立刻紧张地问了一声:“左眼还是右眼呀?” “呃,右眼。” “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吉利,太不吉利了。”风四娘无奈地叹道。 刘非见两人女人平白无故的自己吓唬自己,忙劝道:“别胡说,这话不能信的。” 四娘却坚称,女人的直觉向来最准了…… 秀秀心中暗自琢磨,可能是自己这几天着急赶路,太辛苦了,人家如忆一个弱女子,禁不起这样的舟车劳顿吧。她停住马车,凑到如忆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道:“有我在,没事的!” 小宝也附和道:“对,二娘放心,一定没事,我娘最厉害了。” 一听这话,如忆的一颗心总算踏实了些。她轻抚在小宝的脑袋,笑道:“还是咱们小宝最厉害,你一句话啊,二娘这眼皮就不跳了。” “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秀秀怜惜地望着如忆,口中柔声建议道。 风四娘就盼着秀秀的这句话呢,“阿弥陀佛,可算能休息一会儿了,我这腰都快颠折了。” “大香炉,我给你揉揉。”小宝机灵,那厚实的小巴掌立刻帖在了风四娘的后腰上。 “嗯,还是小香炉疼我。” 众人纷纷下了马车舒展筋骨,就在这个时候,秀秀隐约听得远处传来厮杀的声音。她和刘非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言罢,衣衫一抖,抬腿跑了过去。 眼前景象让秀秀一下子惊呆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感到眩晕、恶心。 “啊!”又是一声惨叫。 秀秀吓得毛骨悚然,一个激灵,浑身直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寻声望去,见前方仍有激战,忙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只见一中年男子深受重伤、躺倒在地,另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年轻小伙正与三名黑衣人交手。那小伙子显然寡不敌众、疲惫不堪,且腿上已中一刀,鲜血直流,他节节败退,连手上的钢刀都快握不住了。 “虎子,不必管我,速回城报信。”躺倒的中年男子用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劝道。 “我不能丢下您啊。”那年轻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男子已气若游丝。 原来是劫道的! “喂,你撑着点。”秀秀鼓励了中年男子一句,随后迅速前去支援那小伙子。 秀秀武功不俗,有了她的帮助,那三名黑衣人逐渐不占上风。他们其中一个,见事态不妙,转身退出了战团,欲逃之夭夭。秀秀飞身追过去照着他的后背便是一掌,“啪”的一声,力道十足。 那人抢出几步,险些跌倒。秀秀才要趁机补上决胜的一击,岂料另外两个黑衣人竟用自己的身躯疯狂拦截秀秀。结果,这两人当场毙命,那名同伙已经跑远。 秀秀干脆不追,回身来查看那中年男子的伤情。 “银子……”男子双目紧闭,口中弱弱地念叨着,身上尽是刀伤。 “哼,你要钱不要命啦?”秀秀厉声责备道。 那年轻小伙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解释道:“公子别误会,那银子可是辛苦筹来的赈灾款啊。” “啊?”秀秀大吃一惊,“你们等一下。”说完,她回到马车上,拿来了金创药。 秀秀一边熟练地为男子抹药,一边转头问那小伙子:“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小伙子肯定地点点头。 “那好,你把他背到我车上,赶快进城报官吧。” “哦。”小伙子感激万分。 秀秀将这二人引到了自己的马车前,让大家取下行李,慷慨地借出了马车。 “多谢大侠,还未请教大侠名姓,将来这马车如何归还?”小伙子恳切地问道。 秀秀一挥手,语速极快地骂道:“你还啰嗦什么,救人报官要紧啦,马车你留在官府就好。” 小伙子点点头,驾车飞驰而去。 风四娘抱着自己的行李,望着路上扬起的风尘,怏怏地对如忆说道:“瞧见没有,又多管闲事了,果然右眼跳灾吧?” 如忆撇了撇嘴,苦笑道:“人家这是行侠仗义。” “她是做下好事又不肯留名,的确仗义,可她连人家姓氏名谁都不知道呢,我看这次事儿可大了,八成连马车都得搭进去。”风四娘连连摇头。 “他们是‘振远镖局’的。”刘非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插话道。 风四娘和如忆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非一笑,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不屑地奚落道:“你们倒是异口同声啊,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识字啊,那边镖旗上写着呢。” “啊?哪一边呀?” 风四娘还傻乎乎地顺着刘非手指的方向张望着,如忆立刻拉住了她,怯怯地说:“算了算了,那又是刀又是血的,咱们可不敢看。” 劝住了四娘,如忆又踱至秀秀身边,陪上笑脸问道:“秀秀啊,这没有马车,咱们可怎么赶路呀?” 秀秀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可以走着进城呀。” “什么?走着?”如忆一脸痛苦,低垂下眼眸,不情愿地望着自己的一双腿,杏眼一转,又试探着问道:“那……那小宝呢?他也走着?这行吗?” “没问题!他以前跟着我走江湖卖艺,不都是走着吗?”秀秀自信地笑道。 如忆泄了气,无可奈何地小声叹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呀!” “放心吧,这里离徐州城很近的,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啦。”秀秀说完,伸手拿过了如忆的行李,抗在了自己肩头。 “那……我的呢?”风四娘赶紧凑了过来。 秀秀笑着接过了行李,叫上小宝,转身赶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集 鱼肉百姓的名菜? 秀秀背着行李包裹,一边走一边举着自己的手掌左看右看。刘非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方才伤到手腕了?” 秀秀摇摇头,答道:“没有啦,我就是觉得这一掌打出去,哪里怪怪的。” “怪?如何怪法?”刘非不解。 秀秀思忖的了一下,叹道:“呃,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哎,算了,不管它了,咱们先赶路吧。”秀秀随意地一甩手,剑眉一展,再不琢磨这件事了。 但细心的刘非却将秀秀这话印刻在了心底——女人的直觉向来最准确啊…… 赶了大半天的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徐州城官方驿馆。一进客房,如忆累得立刻瘫坐了下来,身子依在桌边,垂头丧气地说道:“哎呀,可算是到了,我不行了,不行了……” 风四娘更甚,直接躺倒在了床上,略带抱怨地念叨着:“我也不行了!” 小宝倒是不觉得太疲惫,只是看着两个人的累倒的样子好玩,也装模作样地学了起来,直接躺在了地上,踢着两条腿,唉声叹气:“哎呀,我也不行啦,我也不行啦!” 秀秀见这情形,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上前在小宝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阴沉着脸,骂道:“臭小子,你给我站起来,才走几步路啊就敢认怂?皮痒啦?” 小宝调皮地一吐舌头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抱住秀秀摇晃着,亲昵地撒娇道:“娘,我不累,可是我饿了,娘,我饿了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们放好行李就下楼吃饭。”秀秀拥着小宝安抚道。 这时,刘非上前建议:“大家今天都累坏了,我看这样吧,别在驿馆里凑合了,咱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好啊好啊!” “我同意!” 这提议让如忆和四娘顿时来了精神,两个人抢着拍手附和。只有秀秀还在犹豫,她是在担心包里的银子够不够用。 刘非一眼就看透了秀秀的担忧,忙笑道:“咱们找一家徐州最著名的酒楼,好好大吃一顿,也犒劳犒劳咱们自己——我请客!” “阿非,够义气。”风四娘挑着大指赞道。 这次秀秀总算点头了,“好,咱们吃大餐去!”说着,又故意踱至刘非身边,小声挖苦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庆和楼,徐州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了,主营各种徐州特色菜。傍晚时分,这里已是生意兴隆,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店小二端着酒菜飞速穿梭,忙得焦头烂额,谈笑声、弹奏吟唱声、杯盏碰撞声混为一片。 秀秀等人包下一间二楼小阁,点上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小宝馋得口水直流,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任何礼数,迫不及待地率先下手抓起一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汁水溢出嘴角,流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这让秀秀略感尴尬,不过她环视众人,见大家皆不曾在意,这才放心。她拿来毛巾为小宝擦拭,口中责备道:“你啊,饿死鬼投胎呀?吃还不老实吗?小心点行吗?” “嗯嗯……”小宝口中应付着,可依旧是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 刘非也赶紧劝道:“小宝,慢慢吃,别噎着,好菜还多着呢。” 如忆见状,嫣然一笑,道:“算了算了,你们就让他吃个痛快吧。” 风四娘也说:“就是,来来来,今天咱们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吃,一醉方休啊。”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庆和楼的菜的确是名不虚传,色香味俱全,众人吃得十分过瘾。这时候,小二端上来一道菜,引起了秀秀的好奇。 这是个鱼盘,菜盘中间是码放整齐的肉块儿,而两头却放着鱼头和鱼尾。 “喂,阿非,这是个什么菜呀?好奇怪啊。”秀秀问道。 这一问,恰恰激起了刘非的兴趣,他淡然一笑,折扇一展,慢悠悠地说道:“这可是道名菜,你们先尝尝。” 一听是名菜,如忆忙探身闻了闻,只这一闻,便不住地颔首言道:“哇,好香啊。” 秀秀则直接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品尝之后,也赞道:“嗯,味道不错,鲜美极了。” 风四娘听到大家都说好吃,也夹了几大块放在了自己碗里,边吃边问道:“好是好,可这到底是什么菜呀?又有鱼又有肉的。” 这“鱼”、“肉”二字一出,文小宝倒是灵机一动,站起身来、举着筷子高喊道:“我知道啦,这叫‘鱼肉百姓’!” “哈哈哈哈……” 风四娘一口酒喷在了地上,呛得咳嗽不止。如忆笑得到肚子直疼,弯腰趴在桌边,连夸小宝学问见长。刘非则气得兴致全无,收起折扇,扭头望着窗外,懒得搭理他们了。 秀秀见刘非的神情,便知小宝这话只怕是太离谱了,“啪”地一下打在了儿子的头顶,怒斥道:“臭小子,你懂什么呀!竟敢在你刘叔叔面前胡说八道,快道歉。” 小宝揉着脑袋,深埋下了头,撅着小嘴连连道歉。刘非回头见小宝可怜巴巴的模样,刚才那点气恼顿时消失无踪。 “好了好了,小宝啊,你刘叔叔没那么小气,快坐下吧,来只大虾尝尝。”说着,刘非给小宝夹过一只烧得红彤彤的大虾。 “既然是道名菜,那有劳师爷好好给我们讲讲喽。”秀秀笑道。 “学生遵命。”刘非一拱手,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言道:“这菜名叫‘羊方藏鱼’,是徐州最著名的传统菜肴。是将鱼肉藏于羊肉之中,共同烹调,以求鲜上加鲜。因其鲜美无比,号称‘天下第一菜’。” “哇,好厉害,天下第一的菜呢。”秀秀叹道。 “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刘非耐心地解释道,“徐州古称彭城,大彭国主彭祖乃是上古大贤,相传高寿八百岁。彭祖小儿子夕丁喜捕鱼,但彭祖恐其溺水而坚决不允,一日夕丁捉到一条鱼,恐父亲责备,央母亲将鱼藏入正在烹煮的羊肉罐内,彭祖品尝羊肉时感到异常鲜美,当弄清原因后如法炮制,便成就了这道‘羊方藏鱼’的‘天下第一菜’,流传至今。” 秀秀夸赞了一番刘非的博学多才,还悄悄叮嘱身旁的小宝:“喂,儿子,以后和你刘叔叔多学着点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集 遇刺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刘非主动结账。不过这顿饭着实花了不少的银子,刘非自酿苦果,此时也只能默默吞下。他心中安慰自己:既已吃到了“天下第一菜”,这也算得上物有所值了。 众人心满意足地走出小阁,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幸福的微笑。下楼之时,秀秀和刘非听到身边两位客人在议论: “这庆和楼的菜可真是名不虚传啊,货真价实!” “没错,听说庆和楼的这位王掌柜是个大好人呢,今年捐了不少赈灾的银子呢。” “可不,同样是做生意,王掌柜就是不一样,心善,所以人家必然有好报啊。” “对对对,下回咱还就来庆和楼了。” 听到这几句话,秀秀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想到这赈灾的银子已被劫走,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哼,等我抓到的,一定先揍扁他们。”秀秀挥着拳头愤愤地说道。 刘非怕这样的狠话太过招摇,忙劝道:“你小点声,这种地方,说话要谨慎些的。” 秀秀也不搭理他,只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了庆和楼。 此时的徐州城仍是灯火通明,但街头小巷已少有人走动。月色清冷,泻下银辉满城。 一路上,秀秀都是心情压抑,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如忆和风四娘也不敢上前招惹她,只带着小宝边走边玩,回味品评着刚才各式菜肴。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亮光,快如闪电,带着逼人的寒气,朝着秀秀飞去。秀秀虽习武多年,但深夜遇此突变,心里也略带惊恐。 她看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暗器,只能奋力一跃,动作敏捷、干净利落。尽管如此,那暗器仍擦身而过,划破了衣衫,看来那暗器是朝着自己来的。 秀秀担心其他人的安慰,于是高喝了一声:“快趴下!” 如忆等人早吓得没了魂儿,双腿发软,随着这一声高喝,正好俯下身来。 秀秀明眸转动,眼神犀利,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暗器再次袭来,却见人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别跑!”秀秀迅速追了上去。 可才追出去不远,一转弯,那人便消失在漆黑的小巷尽头,不见了踪影。秀秀不敢停留,只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马上返回。 此时,大家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呢,如忆和风四娘吓得浑身哆嗦,倒是小宝像个大人似的,严肃认真地展臂护着两个人。 刘非见秀秀安然无恙,随即焦急地起身问道:“怎么样,伤到你没有?” 秀秀见气氛紧张,忙故作轻松地说道:“嘿,没事了,没事了,都起来吧,只是个不知深浅的小贼罢了,被我狠狠教训了一下。” 听秀秀如此轻描淡写,如忆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小宝飞一样跳到秀秀身边,拉着秀秀的胳臂,也关切地询问着:“娘,你没事吧?” 秀秀俯身揽过小宝抱在怀里,亲切地答道:“你娘我最厉害了,一定没事的,乖儿子,放心吧。” “既然没事,大家赶紧回去吧。”刘非凑到众人身边笑道,他心知秀秀方才的话只是安慰之言,不可全信。 秀秀紧握着小宝的手,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驿馆。这一天是也太过疲惫了,刘非建议大家早点休息。 估摸着众人都已睡下,刘非悄悄将秀秀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你真的不要紧?”刘非再次问道。 秀秀一摆手,满不在乎地答道:“安啦,没事,只是划破了我的衣服。” “这多危险啊,只差一点儿啊!”刘非心有余悸地惊叹着。 “那是我武艺超群、计算得精准嘛。”秀秀竖着大拇指、昂首打趣道。 刘非白了她一眼,眯起小眼睛奚落了一番:“行了吧,小命都快不保了,还什么武艺超群呢。” “嘿嘿。”秀秀羞愧地低下了头,双颊绯红。 “那刺客逃掉了?”刘非歪着头问道。 秀秀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抱怨起这徐州的弄堂小巷弯弯曲曲,让人摸不着边儿。 “是什么人呢?就没有一点线索吗?”刘非皱起眉头又问。 “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嘛。” “那你看看这个。”刘非拿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展开。 “什么宝贝,里三层、外三层的。”秀秀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 层层打开之后,一支飞镖映入了秀秀的眼帘。 “哦,是那个暗器!”秀秀欣喜地惊呼道。 原来刘非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找到那飞来的暗器,小心保管了起来。 秀秀暗暗赞赏刘非心细如尘,她用手指捏起那支飞镖,举到红烛下仔细观察: 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铜质光杆镖,镖头不是普通三棱、而是五棱,且镖头更为瘦小尖锐,在棱角末端微微勾起。比起一般的飞镖,此镖更为锋利,一旦中镖,嵌入肌肤较深,取出之时更具杀伤力。所幸镖头无毒,否则,一旦中镖,必死无疑! “哇,这飞镖很特别啊。”秀秀不由得叹道。 “能看出是江湖上何人所用吗?”刘非急切地问。 秀秀眼眸低垂,思索良久,才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刘非有些失望,但他仍将飞镖收藏起来,期待以后能派上用场。 “哎,看来今日之事毫无线索可循啊。”这次,连睿智的师爷都束手无策了。 秀秀剑眉一挑,劝道:“别急嘛,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其实这正是刘非忧心的,他料到那刺客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必然再寻机会下手。而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一次次的遇险,自己却无力阻止,刘非心中懊恼万分。 “那你今后可要时刻警惕着,千万不可大意。”刘非心疼地叮咛着。 “知道啦,不就是一个特殊的飞镖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应付的来。”秀秀信心满满地安慰道。 此时,烛光映照着秀秀清丽的脸庞,那精致的五官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眉梢眼角,是万般的柔情,朱唇皓齿,是无限的韵味。 刘非凝视良久,终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秀秀的手,口中深情言道:“答应我……”话到一半,竟有些哽咽,再也说不在去了。 秀秀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手来,无奈刘非紧握不放。她也再不挣脱,羞涩地一笑,莺声说道:“嗯,我答应你。” “啊?”这样快的应允,刘非有些意外,但随后两人相视而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集 丑态百出的知府大人 第二天一大早,秀秀换上官服,不容分说、拉着刘非直奔徐州知府衙门。 知府李玉和师爷康禄安忙不迭地将八府巡按迎进客厅,待宣读圣旨之后,恭恭敬敬地请巡按大人上座。这当中,李玉只有简单的敷衍之词,其余一切言辞都由他身旁的师爷代替了。 秀秀板着脸,偷眼打量这位知府李大人,不看则已,这一看,还真真被吓到了。那李玉似比刘非年长几岁,高额头、细眼眉、塌鼻梁、厚嘴唇,耳廓小且肥、脸颊狭且长,身高而背弓,脚大而膝弯,手阔而指细。 在加上方才那走的那几步路、说出的那几个字,真是行动如同鱼虾弄水,声音好似鹰啸猿啼,不禁让人感叹,世间相貌之丑陋居然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见巡按大人沉默不语,师爷康禄安忙抱拳拱手,施礼言道:“昨日听闻巡按大人已到徐州,今日正准备同李大人前往驿馆拜见,哪知道文大人竟先来了知府,有失远迎,大人恕罪……” “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秀秀冷冷地打断了康禄安,犀利的眼神盯着李玉,厉声喝道:“李玉,你可知罪。” 只这一句,吓得李玉和康禄安跪倒在地,还不容他们说话,秀秀继续义正言辞地骂道:“本官才来徐州短短一日,白天眼见贼人抢劫赈灾银两,晚上本官自己竟险些遭人刺杀,李大人,你好本事啊,你是如何治理的徐州啊?这管辖之内简直是匪患猖獗啊,这让百姓如何安生?” 李玉一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叩首,道:“下……下官知……呃,知……知罪。”吭叽了老半天,这四个字终于挤出了口,大滴的汗珠已然“噼啪”落地。 跪在他身旁的师爷康禄安解释道:“回禀文大人,我家大人昨日听闻赈灾银两被劫,已经下令在进出徐州必经之要道加派官兵把守……” 秀秀不耐烦地一挥手,再次打断了康禄安,阴沉沉地说:“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就是要尽快追回那笔银子,救灾如救火,那可是老百姓救命的钱啊,万万等不得!” “是是是。” “本官限你们三日之内破案,否则,别管我不客气!”秀秀甩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刘非见秀秀如此冲动,只好自己留下来打了圆场。他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将知府大人搀扶起来,最后赔上笑脸,缓缓说道:“李大人莫怪啊,我们文大人是为民担忧、急火攻心,再加上昨日遭遇刺客,受了些惊吓,这才说话如此刻薄,呵呵,李大人不要见怪哟。” 李玉一听这话,急忙颔首。师爷康禄安言道:“怎么会呢,两位大人都是一心为民嘛。呃……可这三日破案……这未免……” 刘非淡然一笑,说道:“嗯,的确有些急功近利了,待我回去劝劝文大人。” “那有劳刘师爷了。”康禄安感激地一抱拳,又道:“晚上,我家大人略备薄酒、为巡按大人接风洗尘,不知文大人可否赏脸?” 刘非谢过李玉,客气地婉拒道:“文大人素来简朴,尤其不喜奢华,我看就酒宴就不必了吧。” 康禄安点头:“那好,小人会尽快将修建堤坝的账目送至驿馆,请文大人过目。” 这时,李玉忽然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要……要派兵……保……保护文……文大人……” 康禄安眼珠一转,立刻会意,附和道:“对对对,还是李大人思虑周全啊。小人马上多派人手到驿馆,定要保护巡按大人的安全。” 刘非抱拳拱手,深深一礼,“多谢李大人。” 等他出了府衙,秀秀已经没影儿了。刘非寻过了两条街才发现秀秀正在一个卖菜的小摊前询价,他赶紧追了上去。 “哎呀,你还跟他们啰嗦什么呢?”秀秀抱怨道。 “你啊,刚才有些过分了。”刘非紧皱着眉头责备了一句。 这话又惹起了秀秀的火气,她转头紧盯住刘非,恼怒地争辩:“哼,是我过分、还是他过分呀?就没见过这么不太平的地界,一天之内、两起案件!哦,对了,还都不是小案子呢。” 望着秀秀气得凤目圆睁、双颊微红的样子,刘非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口言道:“好好好,是他没理。” “就是嘛。”秀秀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才罢休,继续低头挑拣起了青菜。 刘非顺势转移了话题:“这里菜价如何呀?” “嗯,一点都不贵咧,那边还有鱼呢,可新鲜了。喂,要不要买点回去?” “我可没带银子。” “哦,那走吧。” 回到驿馆,刘非认真地秀秀说道:“大人,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这个李玉可不简单呢。” “哼哼,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好官。”秀秀不屑地说。 刘非坐到窗下,轻摇着折扇,眯着小眼睛说道:“他可是当年的头名状元,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尤其擅长断案,连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呢。” “哦?”秀秀简直不敢相信,她一转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刘非。 “当年李玉得中状元,金殿之上,皇上见到他这般模样,又有口吃的毛病,也是心生厌恶,于是只给了他一个京郊外的小知县。没想到李玉并不为这个七品芝麻官气馁,反而短短三个月,将那小小县城打理得井井有条。” “啊?他有这本事?”秀秀惊讶地闪动着明眸。 刘非一笑,继续说道:“皇上也是不太相信,于是亲自到县城暗访。也是巧了,皇上去的那天,正赶上县城里发生了一宗命案,一位鳏寡老人死于家中。” 秀秀兴奋地颔首击掌,道:“好啊,倒看看他怎么破案的。哦,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呱呱’老人呀?” 刘非鄙视着秀秀,纠正道:“是‘鳏寡’老人,鳏寡孤独,以前我教过你这个成语的,这么快就忘了?” 秀秀回忆了片刻,一拍脑门,惭愧地笑道:“嗨,想起来啦,就前两个字好难写的那个……” “现在会写了?”刘非探身低声问道。 “还没。”秀秀一摆手,故意咳嗽了几声,道:“咳咳咳,师爷,说正事。” 刘非长叹了一声,调整情绪,不紧不慢地说:“那个案子说起来有些棘手,老人独居家中无亲无故,周围的邻居连他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哟,这是有点难度哈。” “可人家李玉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找出了凶手、成功破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集 刘非的训诫 秀秀惊叹道:“哇,这也太神了吧?快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非一收折扇,站起身来,一边在秀秀面前踱步,一边言道:“据说当时李玉亲赴老人家中查看,仅仅凭借尸体上蛆虫的长度、以及剩饭剩菜上的发霉程度,就推算出死亡时间,应是在三、四天前。” “嘿,果然有一手!”秀秀忍不住赞道。 “随后,他不顾瓢泼大雨,同仵作一起验尸,确认老人是面部和后脑遭棍棒重创而亡,乃为他杀。李玉分析,行凶杀人,不外为情、为财、为仇,老者家徒四壁,绝无可能是谋财害命的;这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太可能是为情杀人;那么,就只剩下仇杀了。” “有道理……有道理……”秀秀频频颔首,默默地重复着这些分析之词,试图牢记心间。 “于是李玉挨家挨户走访调查,马上得知老人为人和善,只曾与三人有过纠葛纷争。接下来,他详细审问了这三个人,其中两人四天前皆不在村中,有多人可以为他们作证,而另一人卧病在床半月有余。”话到此处,刘非故意停了下来,转头瞟着秀秀。 果然,秀秀一头雾水,挠头问道:“啊,不是这三个人呀?那不等于走进死胡同了吗?” 刘非豁然一笑,言道:“哈哈,偏偏人家李玉脑子一转,便立刻柳暗花明了。” “啊?还要往哪里转呀……”秀秀歪着头,手托香腮,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望着秀秀困惑的模样,纯真可爱,刘非不禁偷笑起来。他清了清喉咙,最后言道:“虽说情杀可能性较小,但也不是绝无可能啊。” 秀秀吓了一跳,“不会吧?那可真是奇了。” “李玉再次查访村中几位长者,才知道这位老人重情重义,当年,为了一位女子,终身未娶。李玉立刻决定亲访这女人家中,这才真相大白。原来,老人得知那女人的丈夫阿毛染上了酗酒的恶习,于是上门相劝,阿毛酒后失手,打死了老人,趁着黑夜将尸首丢回老人家中。” “哎,想不到这小县城里的案子也会这么曲折,幸亏李玉脑子灵光啊。”此时,秀秀明澈的眸子中已尽是敬佩。 “皇上亲见这样的疑案被李玉轻松破解,才知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赞赏有加,不久,便破格提拔。所以说,这个李玉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啊。”刘非用折扇“啪、啪”地敲在书桌之上,震慑着秀秀。 秀秀这才觉出自己早上之举有些冒失了,含羞低眉,假借整理衣衫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刘非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想借机好好教育秀秀一番,于是继续言道:“大人啊,有些事或许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徐州城,商铺林立、繁华热闹,老百姓安居乐业,你不也看到了吗,市场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菜价公道。这说明人家李玉也算是治理有方。你一天遇到两起案件,那或许只是个巧合,你不能因此就把人家一棒子打死啊。” 见刘非咄咄逼人,秀秀心中掠过一丝不悦,小声嘟囔道:“哦,你的意思是,就我最倒霉呗。” 刘非拱手深施一礼,这才说道:“大人,您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便将人家好一顿训斥,不讲任何情面,这也就罢了,可您别忘了,您是奉旨来督察堤坝修葺的,不是来代天巡狩的。您倒好,训斥完了,转身走了,学生请教大人,那公务呢?您提都不提上一句,您觉得这合适吗?” 这话让秀秀恍然大悟、懊悔不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说实话,要不是刘非提及,堤坝之事秀秀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她惭愧地摇了摇头,红着脸、坦诚地答道:“呃……不合适。” “那咱们下不为例。”刘非终于偃旗息鼓。 “好。”秀秀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下不为例”这四个字自己不久前说过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下午,康禄安带着满满三箱账册来到驿馆拜见巡按大人。 “哇,这么快?!”秀秀远远地望着那一本本账册,小声感叹了一句。 康禄安一愣,一时分辨不出巡按大人这话有何用意、是褒还是贬。刘非忙笑道:“呵呵,账册如此之多,李大人竟一上午的时间便准备妥当,果真是雷厉风行啊,学生佩服啊。” 康禄安连连摆手,小心谨慎地说道:“刘师爷谬赞了,巡按大人督察之事,小人怎敢怠慢呀!” 随后,他试探着恳求巡按大人可否将昨日遇到的两件大案详述一次,秀秀应允,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 康禄安听后,皱着眉头,沉浸在案件之中,自言自语道:“我家李大人知道,这押运赈灾银两非同小可,特意选派的精兵强将护送,又找来振远镖局运镖,结果还是出事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来劫赈灾的银子呢?” 秀秀才要讥讽他几句,可一想到方才刘非对自己的斥责,忙咬着嘴唇忍住了,只向刘非递出了一个眼神。 刘非会意,轻咳了一声,转换了话题:“康师爷,请问振远镖局重伤的那位男子是?” 康禄安这才从劫镖的案子里跳出来,答道:“哦,是总镖头景雪松。” “他如今伤势如何?”秀秀关切地问。 “哎,还是昏迷不醒啊,不过性命无虞。”康禄安又是一番叹息,随后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刘非随手从箱子里取出一本账册,翻看起来。秀秀凑上去,只瞟了一眼,便觉得头都大了三圈,于是悄悄转身,想着偷偷溜走。 可刘非那小眼睛早看穿了秀秀的心思,他几步来在秀秀身前,展臂笑道:“文大人,请查阅账目吧。” 秀秀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表情痛苦地说道:“呃,这个……太难了,还是你来吧。” 刘非固执地将账册递到了秀秀眼前,耐心地劝道:“大人你看,这账册之中,多是数字,很容易看懂的。” “真的?”秀秀眨了眨眼睛。 “真的,不难。”刘非轻松地答道。 “那……那好吧,我试试看喽。”秀秀拗不过刘非,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账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集 公务繁忙 在刘非的耐心指点下,秀秀逐渐掌握了对账的规律,渐入佳境。 一晃的工夫,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文小宝蹦蹦跳跳地来到书房,一头扎进秀秀的怀里,摇晃着秀秀说道:“爹,快来吃饭吧,我都饿了。” 秀秀抬起头,舒展了一下身子,爱抚着小宝的头顶,笑道:“哇,都快天黑了,好快啊!走,吃饭去。”说着,招呼着刘非,三个人一起来到前厅。 秀秀三人才坐稳,风四娘就火急火燎地动了筷子,边吃着,嘴里还边唠叨着:“哎呀,走了一整天,累死我了,今天我可得多吃一点儿。” 如忆见驿馆四周全是官兵,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附到秀秀耳边低声问道:“相公,哪儿来这么多官兵呀?” 秀秀答道:“哦,这是知府派来保护我的。” 如忆点点头,不再多问。风四娘却不管不顾地抱怨道:“有人保护着当然是好,可吃个饭都这么多人看着,真是不自在。” 秀秀一板脸,斥道:“行啦,不自在你也没少吃呀!” “我那是……” 风四娘还欲争辩,如忆赶紧拦住了她,高声插话道:“相公,你是不知道啊,这徐州好玩的地方真不少呢,哪天得空,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等追回赈灾的银子吧。”秀秀不假思索地应承。 如忆暗觉好笑:秀秀现在果然是当官的感觉,什么事都要公务为先,等追回银子再去逛街,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秀秀对此不感兴趣,儿子文小宝倒是兴致颇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二娘明天接着带他出去玩。如忆自然不反对,倒是刘非叮嘱小宝要记得每天读书练字…… 八府巡按这里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另一边,徐州知府李玉却是满腹惆怅。已是明月当空,他仍无睡意,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石桌前发呆。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暖的声音:“玉儿。” 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母亲陈氏。 “我给你炖了碗银耳羹,来,趁热喝吧。”陈氏亲手将热羹送到了儿子的面前。 李玉接过银耳羹,谢过母亲,低头大口大口地享用了起来。 陈氏坐到了儿子的身边,虽见儿子吃得痛快,脸上却无愉悦之色,于是关切地问道:“孩子,你有心事?” 李玉忙摇头否认。 陈氏淡然一笑,说道:“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来了一位棘手的八府巡按,对吗?” 李玉长叹了一声,点点头,心里暗暗埋怨康师爷不该将此事告诉母亲。 陈氏镇定地说道:“玉儿不必烦恼,你又不曾徇私枉法、懈怠失职,何以为惧?” 李玉感激地望着母亲,言道:“谢……谢谢娘,孩儿只……只是担心那赈……赈灾的银子……” 陈氏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幽幽地说道:“老天爷的脾气,谁又能知晓呢?现在是万里晴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雨倾盆。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顺其自然吧。深夜了,快去睡吧。” 李玉点点头,扶着母亲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驿馆之中的秀秀和刘非继续查阅账册。秀秀费好大的劲,终于看完了第一本账,她仰身靠在椅背上,喜滋滋地宣布:“完成喽。” 刘非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指着地上的三个箱子,不冷不热地说道:“看完了?那就继续。” 一句话,击碎了秀秀满心的成就感。她盯着其余的账册,冷汗都冒了出来,无限失落地叹道:“啊?还有这么多?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刘非暗自偷笑了半天,这才说:“不必每本都看,抽查即可。” “啊?”秀秀虽未完全听懂,但似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刘非无奈放弃的文邹邹的词语,没好气儿地解释道:“挑几本看看就行了。” “哎呀,早说嘛,吓死我了。” “大人查阅之后,感觉如何?”刘非试探着问道。 秀秀不假思索地答道:“写得好啰嗦!” 刘非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叫记载详尽!目前看来账目清晰,尚无纰漏……”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振远镖局总镖头之妹景雪迎求见。秀秀见脱身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地丢掉了手里账册,笑盈盈地对刘非说道:“账册,你搞定;女人,我应付!这样比较合理哈。”言毕,风一样地飞出了书房。 会客厅内,一白衣女子亭亭玉立。 “景雪迎参见巡按大人。”女子飘身行礼。 秀秀上下打量,见这位姑娘虽容貌美丽,但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景雪迎,你因何求见本官?”秀秀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问。 “小女子特来替兄长拜谢文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官向来如此。”秀秀摆手笑道。 这话倒让景雪迎轻抬眼帘,瞟了一下秀秀,这才赞道:“文大人豪爽仗义,似有侠客之风。” “哦,姑娘过奖了。”秀秀谦虚了一句,心中暗暗琢磨自己方才的话好像与身份不符,思忖了一下,言道:“这次失镖,你们振远镖局损失惨重啊。”不过言毕,秀秀又觉得自己是在揭人家的伤疤呢。 果然,景雪迎一听这话,脸色愈发阴冷了,颔首言道:“不错。但请大人放心,我景雪迎誓要夺回赈灾银两,为镖局挽回颜面。” “哦?想不到你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志气!”秀秀竖起大指赞道。 “小女子恳请大人,今后若有劫匪的消息,定要通知振远镖局。” “好吧。”秀秀点点头,感觉方才这句话寒意略轻些。 “小女子还要同李大人一起到郊外失镖之地探寻,就此告辞了。” “啊?”秀秀有些意外。 景雪迎急忙解释道:“劫镖一事,小女子定要与李大人一同查案。” “哦。”秀秀暗自揣测这姑娘一定也是够执拗的,又想到,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忽然,她眼珠一转,说道:“那这样吧,我也去。” 她迅速回到书房,通知刘非。 “你安心查账哈,我查案去了。”说着,秀秀又凑到刘非的耳边,悄声言道:“顺道和人家高手学学如何断案。” “你定要小心……”刘非的话还未说完,秀秀已经跃出了房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集 荒野白骨 徐州城外,官道旁的密林小路,正是当日劫镖之地。知府李玉和他的师爷康禄安、带着执意跟随的景雪迎、陪同八府巡按“文必正”重返此地。 李玉不言不语,康禄安更是懒得上前,只有景雪迎低着头,仔细地观察着地上残留的痕迹。 “文大人,当日那个劫匪可是朝这个方向逃走的?”景雪迎用手一指,冷冷地问道。 秀秀回忆了一下,点头确认。景雪迎二话不说,沿着手指的方向大步走去。秀秀也追了过去,只是前方杂草丛生、林深难行。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康禄安大声喊道:“啊,李大人,您慢点……您……您不要紧吧?” 景雪迎和秀秀停住了脚步,回身一看,只见弓背弯腿的李玉在这种地方行走尤其艰难。康禄安搀扶着李玉,呼喊得也是格外夸张。 秀秀忙建议李玉在大路边等候即可,谁知人家李玉偏偏不听劝,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坚持说要跟着走。秀秀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了。景雪迎找来了一根粗细、长度适宜的树杈,给李玉当作临时的拐杖。有了这点支撑,李玉行走起来方便许多。 找寻着车轮残留的一点痕迹,秀秀一行人越走越远。李玉跟在最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紧赶慢赶,又累又热,这感觉,简直如同受刑一般。 就这样走了大半天,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条小溪横在了前面。已是无路可走了,地上也再无半点痕迹可循。景雪迎望着湍急的溪流,懊恼地握紧了双拳。 “文大人,咱们歇会儿吧。”康禄安气喘吁吁地求道。 “好。”秀秀点头,瞟着李玉满头大汗的副狼狈样儿,又叮咛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大人。” 康禄安千恩万谢,扶着李玉找了阴凉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秀秀凑到景雪迎身边,说道:“景姑娘,咱们也休息一下吧!” 景雪迎眼帘一挑,言道:“大人,你歇息去吧,我再到四处走走。”说完,沿着岸边打探去了。 秀秀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了李玉他们身边,笑道:“哎哟,这个景姑娘好大的精神头儿,简直比我还厉害。” 康禄安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附和道:“可不是嘛。文大人,您不知道,这景雪迎从小便跟随家人走镖,在江湖早就赫赫有名了,人称……什么……哦,‘血鞭女侠’。” 秀秀一边点头一边叹道:“哦,怪不得呢,原来是有名的侠客呀!那定是擅使长鞭喽。” “大人睿智啊。”康禄安翘着大拇哥赞道。 秀秀偷眼观察着李玉,见他此时疲惫已有所缓解,于是问道:“李大人,今日您亲访此处,可有何见解呀?” 李玉愣愣地“呃”了一声,再无下文,眼神闪烁不定,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旁的康禄安忙说道:“文大人,您不是也看到了嘛,这深山老林里全无半点线索啊。” 秀秀才懒得理睬康禄安呢,她神情严肃地盯着李玉,期待地问道:“虽无线索,但李大人听了案件经过、如今又亲临事发之地,难道就没有什么分析之词?” 李玉涨红了脸,吭哧了老半天,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秀秀失望至极,暗想:他真是那个阿非口中的断案高手吗? 不一会儿,景雪迎转了回来,仍是面无表情,径自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血鞭女侠……”秀秀念叨着这四个字,想象着景雪迎潇洒挥鞭的情景,顿觉豪迈畅爽。于是她大步流星地凑了过去,热情地笑道:“听说景姑娘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啊!佩服、佩服!”说着,坐到了女侠的身旁。 景雪迎低垂着眼帘,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冷笑了一声,言道:“江湖虚名罢了。” 秀秀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侠的冷漠,还在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说道:“长鞭啊,好威风!喂喂,姑娘哪天教我几招哈……” 景雪迎一听这话,倒是诧异地瞥了一眼这位八府巡按,沉着脸,不置可否。 秀秀顿觉有些尴尬,匆忙解释道:“呃,本官前几日被人追杀,所以想和姑娘学几招防身嘛……防身而已。” 那位冷美人自然是不搭理秀秀,秀秀自讨无趣,长叹了一声,才要站起身来,忽然觉得自己撑在身后的手背碰到什么东西。她随性一把抓了过来,低头一看,圆滚滚的像个馒头,可比馒头硬实多了,白乎乎、脏兮兮的。 秀秀刚想举到阳光下再仔细瞧瞧,只听景雪迎断喝了一声:“快扔掉!” “啊?”秀秀一愣,手一滑,那东西便从掌心漏了下去,“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秀秀站起来定睛一看,竟是个白花花的骷髅头!那裸的白骨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吓得秀秀倒退了好几步,脑子里“嗡”的一声。 “别踩!”景雪迎伸手拉回了秀秀。 我是踩到了什么?呆呆的秀秀不自觉地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更加恐怖:参天大树的背后竟是一堆白骨,甚至还有腐尸!一股刺鼻的恶臭味儿随风飘来,秀秀只觉得肠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酸痛难忍。 她扭头跑出老远,扶着一棵小树,哇哇大吐!直吐得昏天黑地,双腿发软。这痛苦的滋味,简直无法言表。 李玉和康禄安见状,忙过来安慰秀秀,言道,今日到此为止,命人将虚弱的八府巡按送回驿馆。 秀秀这一进门,脸色惨白、无精打采,可把刘非吓坏了,简单问了几句,得知无大碍,这才略略安心些。他让秀秀喝点水,先躺下小睡片刻,自己则守在床边。 望着和衣而卧的秀秀,安静隽美,刘非心疼地小声叹息道:“你啊,自讨苦吃……” 半个时辰之后,秀秀醒来,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儿。 “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刘非怜惜地问道。 秀秀一摆手:“不用,我没事啦。” 刘非见她面色红润,眸子里光彩熠熠,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嘴角挂上了一个习惯性的笑容。 秀秀一见,假装不悦,轻拍着刘非的肩头,责怪道:“哼,幸灾乐祸?” 刘非立刻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绝对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