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恋爱》 第一章 生物学家说,爱情的发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化学反应,一种叫做荷尔蒙的物质在男女双方大脑中产生并迅速发酵,进而演变出一段情感和生理冲击。 但这种荷尔蒙,随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产生得就越少。后面的日子,男人要么依靠责任与习惯保持忠贞,要么就隐瞒或抛弃伴侣另觅新欢。 邹茵觉得自己和陈勤森之间,大约是个异类,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不痛不痒。而所谓的“忠贞”,在陈勤森那个浸靡灯红酒绿的脑袋里,根本就是负到一万值。 z城是个海滨邹鲁,历史悠久,仪俗浓郁,宗族姓氏文化随着东南热带季风代代相传。城内每个村镇都设有族正,用来维持本村族产与祀田,还有与邻村之间的码头、水田、宗教祭祀等利益纷争。一般来说,族正就是同村同姓的大佬,具有绝对服众的财力、实力与威望。当然,如果械斗中有狼子野心的狠仔把大佬斗倒了,那世袭的交椅也就移位了。 陈勤森的祖父陈崇璋,就是这个千分之一叛变几率里的狠仔,听说陈崇璋十二岁就混到上海滩杜月笙跟前做了递烟的亲随,其小子的手段残戾自不需细说。陈崇璋抢坐了水头村的堂椅后,六十岁上头才把位置传给大儿子陈茂德,也就是陈勤森的爸爸。 按说陈家基因世代优良,老祖辈娶过朝廷的官家小姐,娶过南洋的富庶千金,生下的男儿一个个身材清健出挑,尤是鼻梁眉眼之间叫个英俊,偏偏陈勤森的爸爸陈茂德,五大三粗,脾性糙冽,像不是亲生的。 陈崇璋为了给长子一房续香火,先后给陈茂德换过两任赛鲜花的老婆,终于在陈茂德快三十岁之际,太太陈张氏喜得贵子,生下了带把儿的陈勤森。 陈崇璋一生三儿两女,除了长子陈茂德留家守业外,其余两个儿子一个在马来经营陈家的祖产生意,一个在北美开家族矿场,大女儿在市里当妇女主任,最小的女儿嫁了新加坡的大富豪。对于水头这个码头小村的一把破交椅,几个儿女是没人肯和大哥争的,更不舍得把自个的儿子送回来过继给长房。因此自打陈勤森出生后,全家里里外外都松了口气,金盆银碗的,要星星不给月亮,俨然把他宠惯成了小太岁。 所幸太太张氏是早年城里出名的美人儿,陈勤森继承了祖辈和母亲一支的优良基因,容貌俊秀,四肢修长。陈茂德惧内并心怀感激,给儿子取名时把太太的姓氏也加了进去,叫陈张宝。大概因为生在十一月中,典型的天蝎座男,又或者遗传到祖父的阴狠手辣,陈张宝少小心性冷酷,自我意识极端膨胀,三岁就已经玩刀子很溜了。 陈茂德一直担心这祖宗长大怕是要吃牢饭的,不料还来不及等到他长大,六岁上陈张宝就得了一场小儿麻痹。用陈茂德自己的话说,叫“人咧衰,放屁弹死鸡”,给请了个大师来批命,说此儿是一只水狗投胎,五行呢属水缺木,将来必散家乱法,不是头破血流,就是赌-毒脏身吃枪-子,断难寿终。 “丽靠憋啊!”吓得陈茂德赶紧花三万九千九百七十七,请大师一连气给加了三个木头。 这一改名倒是有效,虽然陈勤森那副阴鸷乖戾的眼神没改,小儿麻痹症确是痊愈了,除了左腿走路稍有一点瘸之外,他对外界新鲜事物没了兴致,整个儿懒怠不思进取了。 陈茂德倒是乐见其成的,有钱人惊死,无钱人惊无米,他这个儿子只要能本分活着就可以,只要他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别的都不指望,考试鸭母蛋,玩儿姑娘仔,陈家厚厚的财产不怕他折腾。 邹茵没有见识过陈勤森要天要地的被溺爱少年史,她在水头村属于果民-党潜逃台-湾时遗留下来的外姓人,日子过得清淡朴静。当陈勤森沉迷古惑仔、唱着beyond的时候,她还只是市里上寄宿的小学生。 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他是在高二的暑假,那时陈勤森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社会青年了。2005年诺基亚手机正风靡全球,仲夏的夜晚她站在三轮推车前,准备帮姑奶奶收摊,就看到他和手下阿弟仔骑着几辆大摩托在摊前停下。他五官和脸型长得真是非常帅,理着最新潮的韩流飞机头,额前一缕头发染成耀眼的金黄色,两道剑眉浓黑又有型,穿一件漆黑的紧身v领t。 “诶,给我们少保煮一碗云吞面啦!” 听到小弟在身后舞着钢管吆喝,他抿着冷冽的薄唇跨下摩托。站起来大约一米七九,健硕而挺拔,脊背上一只绿底的龙凤纹身从右臂延伸下来,腕上缠两圈金闪闪的手链,一看就是混道的。 年轻的流氓在认真干净的一中女生面前,总是带着别扭的破坏性的敌视。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扎着发巾,身上穿的还是没钢圈的少女棉布胸-罩,他眼里带着摧毁性的冷光,看见风把她的白布短袖吹来拂去,拂出薄薄一点起伏的山丘。那双眼睛狭长而深邃,盯久了看是会叫人心跳的。 陈勤森不思进取,算起来也是一条83年底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身材从当年的清健,变得宽肩窄腰更加有型外,思想却还一直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受港台文化冲击的老式生活里。今年(2014)苹果都快要出6了,他还在用着他的索尼滑盖,平时的消遣就是去发廊洗洗头,去娱-乐-城打桌球,要么就是泡温泉洗桑拿,或者路边ktv唱他老掉牙的卡拉ok。他也不嫌腻。 邹茵母亲的外婆,从前是果民党军官的太太,虽然没赶上跟去对岸,但生活的小情小调却难改。三代耳濡目染,邹茵也是个精细讲究并富有追求的,陈勤森这些方方面面她都看不上,但疲于置喙。 一开始听说他在外面的事,还会气得肝疼,因此和他置气、闹分手,闹了不下几十次。但陈勤森心性阴鸷,手段狠又能缠,最后不是被他威逼利诱到没法分,就是因为陈太太张氏还有姑奶奶的劝说,稍微动一点心软,旋即又被他得了势。 分到心累,到后来邹茵就有点麻木不仁的得过且过了,眼不见她就当作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不能忍,陈勤森竟然把外面的那些带去了他的床上。这就已经触犯了邹茵的底线,她绝对没办法妥协—— 十天前因为姑奶奶犯风湿病,周五下班邹茵就赶着动车回去。给姑奶奶安顿好之后,她顺带去了趟陈勤森的家。 陈家在村东头,这也是批命大师说的,要朝东才能化他的煞。为此陈茂德专门把这片地买了下来,青石大砖砌的院墙,两扇漆红大门进去,迎面是个空敞的二层小楼,这是给陈茂德处理族中日常事务的,有时也供喜丧摆酒,或者是青壮年们练习拳脚。二楼是娱乐室和几间小弟仔的睡房,平时玩牌、打桌球、喝酒、搓麻将用。那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估计都出去剃头赶吉利了,陈茂德和太太也在新马泰旅游,院子里显得很安静。 邹茵径自走进去,后头的一幢小楼就是陈家的主宅。外观依旧是简单的青石大砖墙,里头的装潢布置却极为讲究,都是上上等的实木。正中厅堂有一道楼梯分去左右,右边是陈老爷子陈崇璋、还有陈茂德夫妇的起居所,左边的整个东面就归长少爷陈勤森一人用度。 上楼去,楼梯口旁是个十多平米的洗漱间,拐入中间花梨木门扇,进去就是他的大卧房。陈勤森不喜欢细琐的家具摆放,整个卧室显得散漫而空荡,东面墙上一排大柜子,正中是一张两米五的大床,再往边上是个半弧形的软皮沙发,地板上蹲两个烟灰缸和哑铃。 整个二楼除非他首肯,基本不允许人侵犯,邹茵自十八岁踏入他领地后,虽然一直没有正式的摆酒或铭文,但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那角落小桌上叠的几本书,最底下还有她当年的高考英语试题。 沙发最开始是细支架的四脚复古木头,高三寒假的某天邹茵去给陈勤森探伤,被发烧的陈勤森抵在沙发角落里,震着震着震断了腿。当时老太爷正好和邻镇的大佬在议事,忽然就听楼上地动山摇的坍塌声,女孩子发出惊叫,紧跟着又是一阵微妙的摇响。老太爷的烟斗就在指尖哆了哆,发出清幽的冷光。 “猴死囝仔,卖见效!”(介臭小子,不要脸) “派系、派系……”(对不住、对不住) 吓得楼上的邹茵险些窒息,咬着陈勤森的肩膀不敢推搡。但也正是因为闹出这桩动静,隔天陈茂德就让人把木头搬走,换了套进口的真皮软沙发。后来邹茵又在陈勤森的洗漱台屉子里,看见陈太太不知道何时搁下的两盒杜蕾斯。 老爷子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陈太太张氏说:“阿妹还小,要认真读书啦,不要被那小子几碗迷魂汤灌晕。” 消息全镇传开,邹茵自此毫无准备地,就稀里糊涂和镇少保陈勤森挂在了一起。 往日沙发上通常散落着邹茵的蚕丝睡裙,或者不经意的一条丝袜和抹胸,陈勤森有个习惯,只要是邹茵落在他屋里的东西,除非等到邹茵自己来收拾,一月半月的他都不会去动。 可是这天的沙发上却空无一物,遮光窗帘半掩,空气中弥留着一股微妙的靡香。床单似乎凌乱得有些过分,邹茵掀开,竟发现枕头旁落着两根杏黄的长卷发,还有一枚细到不起眼的真丝内裤。小而透明,玫瑰色的,可以想象它松松绾在胯上的魅惑。 床对面的墙上是一面立体镜,那是陈勤森25岁时特意安的,说为了要从后面看她。此刻日光反射,视线朦胧,邹茵好似看到镜子里陈勤森捞着一抔凌乱的黄头发,肩背上墨绿纹身耸动,汗渍淋漓。 她蹲去床头摸出盒子数了数,十个,数目没少他没用那个,她就恨不得有把刀在陈勤森冷俊的脸上剜两剜。 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她也不想继续再和他耗。邹茵从柜子里拿走几件常穿的衣物,没等陈勤森回来就先回了x市。 这次她是真的很认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公历三月中了,新闻里播报北方的有些地方还在下雪,x市则已是一片风和日丽,春-色盎然。 周五的时间总是很漫长,铭成大厦十八楼,下午四点半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窗,照在老板滔滔不绝的嘴巴上,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听多了让人想睡觉。 从早上九点开始的会议,中午休息了两个小时,又接着往下开,开到现在还没完。邹茵从投影墙上收回眼神,翻了翻笔记本。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大概是受母亲外婆等前代的影响,她对时尚与精致有着天性的热忱。大学那会在临近的z省上,学的就是美学设计,毕业后原想往北上广发展,但陈勤森那人气量狭窄,疑心病重,怎么肯容邹茵跑太远。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尝了“禁-果”的,起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邹糖糖,老子要把你日出瘾,日到你骨髓里,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老板急得头发快白,年后就不断的开会开会。作为入司四年的设计部老员工,邹茵自然躲不掉。 细细想来,人类在向前发展,无论是体态容貌上的进化,还是服饰打扮的追求,都已经不仅仅只在实用、耐看的基础上徘徊了。不止是人,动物界的一条鱼、一只水母对于美的追求都已不可阻挡。那些老式的笨拙宽大的工装虽然经磨耐穿,但被市场逐渐淘汰是迟早的事。 老板恍悟之后,开始大张旗鼓改革,责令各组要在一个月内提交出设计稿,设计一批更符合时代潮流、更符合人体美学线条的工装新品。七月份h市有个科技展,到时候准备以边缘相关产品去占个位。 像博恒这种中上规模的传统工厂,一般的管理层年龄都偏高。邹茵所在的设计部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这种费脑筋的事儿她好多年没动过了,自然就对邹茵委以重任。邹茵的所学终于算是派上点用场,因此内心也默默地卯了劲,从去年年底她就开始反复地加班。 当然,她其实也是以这个为借口,有意无意地冷落起陈勤森来,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回去一趟。只是陈勤森那个人,终日睁眼闭眼三分地,浸霪于他在水头村的浪掷生活,似乎并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反正没见他露出什么端倪。 这次从二月初二到现在,又过去了快两周,他那头仍是一个电话都没有。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挠心抓肺地等他给解释,甚至想好了哪句狠话甩他脸上,“陈张宝你把话说清楚咱们了断吧!”到现在反而心淡了。 她对他的冷落,莫不就是在等一个分手的契机吗? 他既然自己做到那一步,解不解释的,意义也不会有多大。 邹茵的童年过的并不算欢喜,对于生活,她一直有着自己的期望与构想。并会朝着这个方向,一点点去努力接近。从另一个角度说,她是个很有目标性的女人。而陈勤森不。 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从2005年认识到现在,九年了,当年的同学要么结婚,要么事业有成,有些都已二胎。可陈勤森呢,一身花色紧身t,牛仔裤人字拖,连发型都还是痞味的鲨鱼头。 他只有在捣腾最凶猛的时候,才会攥着她的腰叫“老婆”,“这样干你爽不爽?”又或者是邹茵去卡拉ok厅堵他,然后旁的酒友喊一句:“诶少保哥,厚喇,厚喇,你老婆来叫你回去睡觉了!” 其余的时间,她没有听他正经说过爱不爱,更别提有结婚两个字。邹茵已经26岁,她没有多少耐心了。 有时想去看场认真的电影,她都疲于喊上他一块。工作几年后的她,对于想要的生活越来越清晰。她心里追寻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能撑得起事的丈夫,是个树得起好榜样的爸爸,并有共同的语言。 邹茵对当初是怎么和陈勤森走到了一起,已经变得很模糊。若要让她再重新选,即便陈勤森家里钱财堆成米,他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遇见陈勤森的那个夏天里,她心里本已有一个钦慕的对象。 故事说来有点长,可能还要从邹茵的妈妈说起。 邹茵妈妈的外婆,我们且叫她邹太婆,自与丈夫相隔两岸,就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死活。在那个紧迫的年代,关于局势的谣传叫人心慌绝望,为了给丈夫在内地留一条血脉,邹太婆对于邹茵外婆和妈妈的婚姻,都要求是入赘。 邹茵的妈妈邹美君,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当她妈妈青春正茂时,正是80年代时尚新潮像螃蟹一样源源涌入的时候。邹美君爱雅,追歌星迷电影,喜欢邓丽君和费翔。在她满心憧憬着爱情幻象时,邹茵的爸爸就入了她的眼。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邹茵已经忘记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听姑奶奶叙述,好像姓谢,姑奶奶称呼他“谢工”。在水头村也是外姓,中专毕业分配到汽车站的职工,在那个年头,这可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好饭碗。 谢工人长很高,五官端正,和村里的土著有着明显的气质区别。邹茵的妈妈喜欢画画和针线,开着一个小裁缝店,几乎是一经媒婆介绍就心许了。结婚后住在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里,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小邹茵。 邹茵生下来白白胖胖,脸蛋粉嘟嘟的像面团,又很乖,吃饱了都不哭闹。邹美君捧在掌心都怕她化了,给取了个小名叫糖糖,希望她的人生像麦芽糖一样,阳光的色彩,只有甘甜。那是一段邹茵受尽宠爱的时光,她的妈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抱着软团团的她站在门口,等待出车归来的爸爸。 邹茵想,邹美君应该是爱极了那个车站工的。 因为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年,五岁的有一天,邹茵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就看到一贯精细讲究的妈妈,像个疯子一样涕泪交流地站在门口撕扯爸爸。而一贯谦顺退让的爸爸,站在那里任由邹美君撕扯,在他身后的几步是个挺着四五个月肚子的女人,没有妈妈美,看起来像千万万万个人堆里的一个平常女人。 但她的爸爸对妈妈并没有留恋,他毫不犹疑地从邹美君手里抻过了行李包。他已经从最初对于这个小资小调的女人的新鲜和受宠若惊,变成了厌恶和无法忍受。他现在只想要找个平庸的女人,去过庸俗的甚至满身油烟酱醋的日子。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邹美君终日神经质地以泪洗面,再后来又由爱生恨,对流着一半车站工血脉的邹茵演变出恶毒的怨怼,“叫你梳头啊,你头壳坏掉?疼也不懂动一动了?”,“哭虾米?学你那个糙爸爸,将来也是三条腿白眼狼!” 那真是五岁邹茵纠结又复杂的一段时光,她甚至连咬饭都不敢太大口,怕不小心把米粒卯到嘴角边,又要挨挖苦。好在一年多以后,邹美君终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去了海对面邹太公的城市。听说在那边后来又再婚了。 邹茵因此和姑奶奶一块生活,姑奶奶是从前邹太婆的帮佣生下的女儿,她上头还有个哥哥,生了三儿两女,除了一个女儿留在z城,其余的都跟着出国去了。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也不愿意跟着哥哥的子女生活,因此就顺带照看起没伴的邹茵。 邹美君会按时往姑奶奶卡上打钱,在每年的二月和八月,从前是各打一万台币,折合成人民币大约一共四千;邹茵上初中二年级开始,改为每次打两万台币,折合人民币大约共九千。她还是不愿放任邹茵融为水头村的那股海土味,叮嘱姑奶奶一定要让邹茵上市里的寄宿。 但她还是几乎不和邹茵通电话。对生活细腻讲究又敏感的女人,是绝对不宽容背叛的,这大约会使她们的自尊心受到挑衅。可与爱无关,她对那个谢男人的积怨不化。 姑奶奶每年都会给她寄出一张邹茵的照片,从七岁开始,一直到邹茵十八岁高三毕业。那之后就没寄了,她也没有再汇钱过来,她们湾湾那边爱学美国人的一套,大约是觉得养到18岁就算尽了生下她的义务。 听说她在那边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这些钱应该也是尽她的所能了。 但她不知道,后来内地的发展有多么迅速,那些台币折合成人民币,一个月平均不到八百的生活费,邹茵除了寒暑假做兼职之外,周末不上自习的晚上都会帮着姑奶奶摆地摊。 通常周五下午四点半放学后,她乘坐公交中巴回村,周一早上七点再返回学校。那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叫林彦,邹茵上高二的那年,他从外地转学到高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出城的公交是辆黄白相间的中巴车,看起来像一条烤焦的面包。从一中到水头村大约要35分钟的距离,途中经过二中、菜市和职高,会陆陆续续上来不少外校的学生,因此车厢内拥挤,直到林村下去一拨人,才能轮到邹茵有座位。 林村在水头村的前一站,这一带姓陈和姓林都是大姓,那个叫林彦的男生就是在这一站下的车。但他并不属于林村的人,只是祖宅在这里,听说一直随父母在外地,回来只是为了考个试然后出国。 周五回家的学生多,通常他会站在车厢的尾端,邹茵挤在中部。车到林村站时他先下去,路过邹茵的身旁,会用低醇的嗓音说一声:“同学,让让。” 声音清楚而好听,带着一点冷漠的疏离。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邹茵只有一米六一,不知道为何却有种错觉,好像他的声音就压在她的头顶似的。每当这时候邹茵就会往车窗边倾一倾,好腾出空间来。等到他过去,又会忍不住地瞥一眼,但他站在车门口,清宽的肩膀上搭着个黑书包,并无有什么表情。 林彦理着干净清爽的短发,五官很正,大长腿,走路时喜欢蹙着眉宇像在思考。这几乎就符合邹茵心中对男生的喜欢标准,但他对人的态度似乎很冷漠,在学校里除了几个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基本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谁多交道。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那年高考结束后的有一天,竟然会在学校的实验楼下再看到林彦。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场雨说下就下,那天林彦穿着浅灰的短袖和长短裤,瘦瘦长长的,十分清逸。看见邹茵过来,便瞥了眼她手上的伞,问:“你带伞了吗?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带伞了吗”,这种口气好像和她并不陌生似的——因为下雨而在这里等她——尽管此前从没有交集。 明明邹茵的手上都已经拿着伞了。 …… 大雨哗啦呼啦,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雾水朦胧,伞下的空间就被反衬得奇异安静。 邹茵并不是个忸怩的女生,她在班里人缘一向很好,并不与谁特别亲热,也并不与谁显得生分。但还从没与一个男生共撑过伞。水头村的孬仔痞子多,她对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大声冷气的,从没有过窘迫。那会儿在伞底下,看着林彦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不自觉地有些紧促。 后来他们就互相留了q-q。 林彦说:“你叫邹茵?” “我听他们这样叫过你。” “你脑门上的头旋挺可爱。下次坐公交别往中间站,后面没那么挤。” 他开起玩笑来也是温和而疏离,隔着电脑屏幕邹茵和他聊过两次,话并不多,三五分钟才回一次信息,可邹茵每敲一个字却还是心怦怦然的。 那会儿林彦正预备去参加一个游戏联盟的夏令野营,约好了等开学后给她寄军训的照片。只是在一个多月后的网吧里,邹茵的q-q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个短暂的一段邹茵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何惠娟。但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开花的小秘密,有时即便是做着很枯燥的事,也会突然觉得有趣地勾一勾嘴角。 因此当手缠金链、刺着纹身的陈勤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除了在他从摩托车上站起来的瞬间,被他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所震慑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2005年的夏天,老旧的586电脑早已被淘汰了好几年,腾-讯家的聊天室和游戏在网吧里迅速火爆,邹茵并不常去网吧,那段时间她正想买一个纽曼的mp3,差不多要三百多元。她算算陈勤森六个人,一人一碗云吞面,再要几打啤酒和花生米小碟,又能多赚小几十块,因此原本打算开始收摊的她,又把东西卸了下来。 摆摊的地方是在村中心一个半弧形的小广场,白天是菜市交易,有时也搭台唱戏,晚上就差不多是夜摊和大排档。姑奶奶在这里摆的时间并不长,从前她都是在护村河畔的小马路,离邹太婆给邹茵留下的小房子比较近,因为宗堂里捐钱修路了,才临时改换到这边,因此邹茵算是头回见到陈勤森这波人。 显见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吃了,看着邹茵一身白短袖蓝裙子的站在那里,几个混仔不禁就戏谑:“阿姑,这个靓妹是不是你女儿?长这么正!” 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看晚辈都像看孩子,不因为穿着和举止。和蔼蔼地笑答:“哪里会是哦。是我妈妈以前东家的孙女儿啦,都是同村人,还在一中上学,以后你们路上看见,要多照应她!” 姑奶奶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招人喜欢的,混仔们并不纯粹是流氓,你若拿寻常态度大方对他,他对你也就是良人,你若拿怪异眼神闪避,他对你便也妖形劣状。 几个小弟仔们抽着烟,一下子亲和起来:“可以了,这是一定的。” 邹茵也从摊位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今天的冰凉粉,我给你们打半价好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柔慢中带点儿糯糯的,很清晰,在傍晚课间十五分钟的朗读,很具有温柔渗入大脑的效力。陈勤森正一手捻着空心钢管,一边拨出去电话,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电线杆下灯火昏黄,邹茵笑容未泯,便被他的视线捕捉过去。二十二岁的陈勤森比现在要冷酷一些,昏暗中他的脸型异常帅气,鼻梁是英挺的,唇线很薄,却偏又满带邪气。那股邪气是会把人拽走的,还带着摄人的轻蔑,不能够多看。 邹茵就停了笑容,空洞的收回眼神。 旁的阿弟仔看到,囫囵地打圆场:“你不要看他,我们少保有厌女症,很讨厌女孩子。” “是了,你多看他就会生气。” 一群嘻嘻哈哈,邹茵就也跟着咧嘴微笑。嘴角有一颗馨甜的小梨涡,牙齿特别整齐和晶莹,两片唇瓣嫣红微张,像含一含都能春风化雨。陈勤森吐了口烟,表情更阴冷了:“人在哪里了?” “干,怎么招来的?……一群歹子,是不要命了!” 一样阴冷的语调,隔着夜风在摊子这边也能听得入骨,眼角余光似乎还望这边扫了一眼。邹茵低着头,俨似没有看见。 即便才第一次见陈勤森,但关于他的传闻,邹茵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水头村的人提起他,通常是这样—— 先重重地深吸口气,然后喟然长吁一声:“陈伯那个儿子诶,吧啦吧啦……”。那两个字“陈伯”,一定是要语调拉尖带转的,好似多么三言两语难话尽。 陈勤森有极端偏执和自我的精神洁癖,凡是他看不惯看不上眼的东西,他都绝不容情面。 一次庙子街的小冬冬正在吃棒棒糖,三岁的小屁孩儿,把褐黄色的糖果吮得一缕一缕,陈勤森一旁看得碍眼,就给扯去扔进了垃圾桶。冬冬楞了一下哭得哇啦哇啦,后来冬冬爷爷抱去找陈茂德,给赔了两包粉色的水果糖才算了事。 他连小孩子都是不宽容的。 邹茵并不想招惹他,因此与姑奶奶包云吞皮,包得小心翼翼,又给撒了细碎的小葱花,这才仔细地给他端过去。再各人半价送了一碗冰凉粉。 小弟仔们和乐融融:“阿姑和你都好做事,以后有麻烦call一声,我们罩着你。” 那时候还没改口叫阿茵嫂呢,邹茵听了应好,又把陈勤森的一碗给他放下。 邹美君小时候把她当成心肝宝,养得她的皮肤底子白皙如凝脂,她的手纤细而柔嫩,扶着白瓷的碗沿,走到他身边:“这是给你的。” 声音很轻。陈勤森瞥过视线,睇了眼冰凉粉,软韧的一团在冰水里轻漾,他嘴角就抽搐,问:“是想怎样?” 很低冷的语速,邹茵这时才不自觉和他对视。和林彦带给她的正气决然不同,这是一张俊美到邪气逼人的脸。 “他不吃这样的东西了。”旁边有人提醒。 邹茵后来才知道,陈勤森讨厌软韧无形拿捏不住的东西,果冻,蛋黄、凉粉……还有她的手,和她胸衣里的一对……但这些是后事。这样软乎乎拿捏不住形状的东西,都会让他浑身起不适,想扔掉。扔不掉的,他便会产生蹂蔺肆虐的心理,比如他经常对邹茵说的话就是,早晚要把你干到一起死。 邹茵于是把冰凉粉端走,只是才刚转身,摊子前却秒瞬刹过来五六辆挂绿彩的摩托车,下来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个个手持一米长的大激光水-枪。 领头的一个把正在包云吞皮的姑奶奶搡去一边,又一脚踢翻了邹茵用心做的冰粉桶和清凉果,龇牙啐一声:“塞林娘,给我砸!” 邹茵眼前一闪,就被一道强力射过来的水柱冲花了脸,继而听见耳畔迅速扳动桌椅的声音,不知道谁推了自己一下,然后一只鸡爪从身后飞出去,叉在了对面那个老大半张开的嘴里。那个老大抬眼看到邹茵举着手,顿时怒气冲冲地向她迎过来。 邹茵被水淋得乱七八糟,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抓起了什么就朝他挡了过去。 忘记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她手上的苍蝇拍,已经把对面老大的脸煽得七红八绿,嘴角边还糊着一颗拍烂的绿苍蝇。 喽啰们架着那个老大走的时候,老大歇斯底里地咧着嘴,朝陈勤森比了个中指:“陈少保,你好样的……叫、叫个女人帮你挡,你、吃软饭!” 世界上的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往往就一语成谶了似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陈勤森在邹茵面前,除了在那个事上像条百战不殆的狼,其余的事都硬不起来。整个水头村都知道,陈宅的嫡大少爷,是会被邹家那个丫头喝去涮锅洗碗的。 一时间夜摊上满地狼藉,碗也碎了,锅翻了,汤也洒了。邹茵像只落汤鸡一样,松开苍蝇拍,把手伸出去朝他要钱:“云吞六碗三十块,其余的你看着赔。” 她湿淋淋的站在水里,伸出来的手细嫩得像莲藕,葇荑一般勾缠人心魄。陈勤森睇一眼,看到邹茵的白布短袖里,因为被水汲湿,而印透出隐约两条薄薄的痕迹,他就觉得怎么看在眼里极不适。 冷冽地含了下唇,叱身后的徐萝卜:“没听到?给她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徐萝卜没有给邹茵钱,陈勤森在水头村是不需要付账的,各家都已养成习惯,反正看见陈茂德都会主动管他讨账。 但姑奶奶作为一个外姓人,脸皮是很薄的。 因此,隔天上午,陈茂德在池塘边的小卖铺门口下棋时,就遭到了棋友的鄙视。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啊。” “正是,正是,家当也砸了,以后怎么靠生活。不比他家门口喂的那条犬。” 陈茂德听着怎么就不是滋味,追着他们一问。等到中午饭过后,邹茵就听到门口有小弟仔叫唤,说是叫姑奶奶去陈宅里领钱。 从邹太婆的小房子到陈宅走路大概要十几二十分钟,姑奶奶随了邹太婆的讲究,换了一身素净整洁的衣服,这才就和邹茵一道儿出发。 记得那天是雨过天晴,邹茵进陈家院子的时候,天空中正好映出一弯五色的彩虹。人都说看见五色彩虹是有福气的。那天的邹茵,头上松松的绾着发箍,身上穿一件西瓜红的短袖,衣摆掖进浅色的短裙里,唇红齿白地站在彩虹下。 她并不像有些女孩子,纤瘦单薄,她有着恰恰好的苗条,腿并得很直,皮肤又白,胳膊和肩都很匀称。陈太太张氏看见她随姑奶奶进来,眼前好像就亮了一亮,脸上随即晕开亲昵随和的笑容。 陈茂德正在教训儿子,他骂儿子在水头村也是出名的,平时不识斗墨的他,唯独骂起儿子来字句珠玑口若悬河,有时还能临场发挥蹦出一连串押韵的成语。但你千万别跟着起哄一起骂,因为他骂完了,转头又会给他儿子从欧洲进口车轮胎从北美买钓鱼竿台球棒。 他们陈家的派头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那会儿陈茂德腆着肚子站在台阶下,试图戳陈勤森的脑门—— “社会主义团结一家亲啊懂不懂,欺负孤儿寡妇,秋秋累,唔人爱!”(丢面子) “人家邹茵小妹妹以后是要考大学的,你看看你,一个大磕呆,游手好闲,头毛亲像一普塞。”(头发就像一) 陈勤森被他戳得惯性把头一偏,然而眼睛却在瞥见邹茵进来的刹那,很显然地滞了一滞。白天的她,竟比夜灯下看到的时候还要醒目,像一朵娇粉剔透的樱花。 那天的陈勤森穿着黑色及膝的短裤,迷彩坎肩,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打着黝亮的光泽。一米七九的大男人了,陈茂德虽然骂归骂,也不会真舍得戳。 丢下一句啧叹,就换了一副笑脸转向姑奶奶。说:“阿姑啊,你算算多少钱。这个小子他,也不是故意的,隔壁叫阿大的那个孬仔,偷砍我们族里的上等木,被这小子拦了几颗山石在路上,颠坏了几十万的车,他两方就打架起来了。” 既是为族里的事,姑奶奶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就更不好意思了。姑奶奶也是老实厚让的人,就说:“也没多少啦,桌子椅子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就八百不到块的钱。” 呐,你拿好了。陈茂德给了十二张崭新的一百块递过去。 太太张氏看了邹茵一眼,笑着插话道:“阿姑年纪也慢慢大了,摆摊子也辛苦。我们阿森既然吃你家做的,想来你手艺也不会差,不如就来我们大灶上做饭,一个月给你开一千八,你看怎么样?” 姑奶奶听了受宠若惊,摆摊子要看天吃饭,遇上梅雨季节半个月都不能摆,在大灶上做饭,不仅热闹轻松,工钱稳定,时常做好事(喜丧祝寿摆酒等)的时候还有红包拿。这样的机会,在以前从来都是只轮给本家的,什么时候能到她一个外姓。 她就连连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好的活我去哪里能找到。” 陈茂德有些瞠目结舌地看向老婆,家后啊,一千八百块,给谁有这么高。 张氏就暗暗拽了拽他的裤腿,示意他看儿子。陈茂德顺势一看儿子眼里的迷雾,得,他就闭嘴不说话了。 这之后邹茵和陈勤森的接触才慢慢多了起来。 陈勤森有厌女症,可他那张脸却是很招桃花的。邹茵是在和他好上之后,才从徐萝卜那里听到,原来他在自己之前,还曾有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女孩叫颜佳莉,比陈勤森小一岁,也是当年入驻的外姓人后代。 在水头村这个小地方,本地本族的姓氏与外姓人之间有着明显的气质分界。那个年代随兵荒马乱中留下来的人们,或买地置房,或租赁而居,生活得十分谦慎,在人前总是有种退让的感觉。 颜佳莉就是个细细弱弱的女生,个子只有一米五六,说话声也是细声细语的,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他们在上职高的时候认识,z城的职高管的比一中还严格,那时候的陈勤森一没染发,二无纹身,每天早上陈宅的管家把他开车送到市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校服,徐萝卜和几个小弟仔跟在身后拎书包递水,走在学校里倜傥十足。 颜佳莉会在操场的树下,扯着他胸前的衣角嗔他:“我们家阿森好帅的。”陈勤森竟然也很吃这一套,听说那时候十分宠她,连吻一下颜佳莉都是小心翼翼。 但颜佳莉跟人跑了,跟的是邻村大佬的林四公子。 林四公子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硕士,穿一身笔直流畅的西裤,悦耳的普通话里夹带着英文和法语。颜佳莉不仅跟他去了法国,在走之前还把陈勤森没动过的初-夜也奉献了出去。 自此陈勤森就视女人如无物了,当然,他不是禁-欲,他是滥-情。那种主动送上门、长得还行的,他也是来者不拒的。 大灶上做饭很热闹,人多的时候在祠堂,人少就在陈宅前面的那栋二层小楼,比如族里果园丰收、割稻谷、祭天祭大帝等等,都要摆大饭。姑奶奶忙,邹茵也会去搭把手,陈太太张氏看见她出去,就会顺便叫住她说:“糖糖啊,路上看见你阿森哥,帮我喊他回来。” 邹茵出去,陈勤森通常会在不远的一个桌球厅门口打牌,那里有很多混社会的女孩子,她们被陈勤森英俊的外表和深厚的家财所迷恋,陈勤森出一张牌,就会有女孩子蹭着他的肩膀想亲他:“少保哥这回赢定了。” 陈勤森偏过头咧咧嘴角:“赢了给你买口红,这地摊货涂着真难闻。” 他赤-裸着颀健的背,底下是一条休闲长裤,黑色尼龙的裤带松松扎着,能看到腰腹那里硬悍的肌肉。 旁的伙计就调侃:“晚上少保哥又要多用两个杜蕾斯了。” 邹茵心里就会觉得脏和乱,但面上总作视若无睹,站在树底下叫:“陈勤森,张姨叫你回去一趟。” 她一叫,陈勤森就从三两个女人堆里探出头,看到她,本在邪笑的脸就冰冷,面无表情。 邹茵倒并不怯惧,只又重复一句:“张姨叫你有事。” 她的眼睛看他是空洞,好像对他的所有恶所有坏所有嚣张与跋扈,在她这里都不起作用。这种感觉在之后的很多年都让陈勤森憋伤,这是个对自己无所望的女人。 那几个女孩子嗤嗤嘲弄:“你是谁?他凭什么要听你的。”“少保哥什么时候找了个小管家婆?” 但话音还没落,陈勤森却就已经站了起来。 因为次次都能把他喊回来,张氏后来就会把电话递给邹茵:“糖糖,我空不出手,你帮我拨一个给阿森。” 邹茵打出去很久他才接,接起来声音沉闷:“婶妈,干嘛?” z城这一带有个规矩,怕儿子养不活的,都不管父母叫爸妈,要么叫婶妈、陈伯,要么叫舅舅、舅妈。 邹茵说:“张姨叫你快点回来,家里来大客了。”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陈勤森那边,陈勤森的语调似乎就寂了一寂,答:“没空。” 但过一会儿总会出现。 连陈宅的人都发现大少爷逢邹茵叫必到了。再后来,张氏就没给她手机,只说:“糖糖,帮我打个电话给你阿森哥,他的电话号码你记着吧,138……” 陈老太爷在这一带算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他们陈家除了在z城,在隔壁的两个城里也都有地皮;陈老太爷还有个看家饭是给人鉴宝,他早前能在大上海混出头,靠的就是这个过硬的活计。 因此你会时常看到有外地的豪车开进院子,下来一些衣着庄重的人,他们或为地产,或为宝物,然后互相寒暄,恭恭敬敬地把陈老爷子让进主宅。 陈勤森被邹茵的电话喊回来,张氏急忙催他回房换衣服。陈勤森那时就会换上考究的服饰,有时是铜钱底纹的绸缎短衫,千层底布鞋,有时是澄亮的皮鞋和西装。微瘸地路过邹茵身旁,问她:“客人在哪里?” 邹茵一指,陈勤森在她边上顿了顿走进去。那时候的陈勤森肩宽衣展,低眉顺从地站在老太爷交椅后面,便俨然是这个陈家撑门面的大少爷了。 除此之外,邹茵都不和他有别的交流。 八月的一天,邹茵去了趟网吧,因为惦记着林彦可能快到学校了,想看看有没有留言,顺便去给mp3下几首歌。 网吧在一间移动通信服务店的二楼,以前是个小咖啡厅改装的,光线有点暗,门口一个小吧台当做收银台,三面墙上摆着半旧的台式电脑,中间再横两道。邹茵去的时候是午后,因为从傍晚开始到晚上都会人员爆满,还有一些流里流气的社会仔,会站在女生的背后偷看企鹅号码,然后加了好友去调-戏。 邹茵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陈勤森也会在那里,他正和两个男青年鼓捣一个遥控。看见她进去,便用那双冷锐的眼睛望向她。 哥们戏谑:“哟,陈少保,这不是你小媳妇?” 徐萝卜在旁打岔:“她是一中的高三生了,以后考大学的,哪里会看得上我们少保哥。” 陈勤森盯着邹茵,这时候的他们已经不算陌生人了,两个话筒贴着气息,声音那么近的说过话。但邹茵没有和他打招呼。其实邹茵是想走的,但又觉得走了就显得自己对他的态度有刻意了,她就目若寻常地刷了卡进去。 徐萝卜指着她的背影:“少保哥,要不要我去盯下号?” 陈勤森的眼睛黯淡下来:“死边。”看见邹茵开电脑,又说道:“去阿克家给我买瓶可乐,还有中华带一包。” 阿克是个哑巴,带着老婆和一个一岁多的孩子,陈少保买东西都会专门去他家买。徐萝卜应了一声就走了。 两个哥们去玩游戏,陈勤森把电脑调到了管理界面。 邹茵开电脑登录,看到林彦的qq并没有上线,空间也上锁了。应该中间有曾上过网,因为个性签名变成了“我们”。 她也不太懂,莫名略有些怅。就把数据线插-进电脑,在等下载音乐的间隙,随便进了个聊天室打发时间。 她的qq头像是系统自带的鸭子,网名是米唐,基本没人找她聊天,都是看别人天南海阔。 偶尔有人问:喜欢米老鼠和唐老鸭吗? 她答:还好。 再问:是mm还是gg?有没有照片。 再下去就没声息了。 忽然看到聊天框里有新信息在冒,网名叫轩辕勾陈,头像是个长着龙角的上古神兽。 问:在干嘛? 邹茵回:没干嘛。 轩辕勾陈:没干嘛大中午跑来上网,是在网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吧台那边的陈勤森。看陈勤森翘着二郎腿,右手夹着烟靠在椅背上,不像在打字。就松了口气,反问他:“下几首歌。你不是也在上网,你网恋了?” 轩辕勾陈:“和你啊?” 嘀嘀,何惠娟发来手机短信,说二十分钟后在小超市见,邹茵回她好。 轩辕勾陈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复问:“敢不敢和我谈一段?” 邹茵回他:“我不网恋。” 轩辕勾陈:“谁说是网恋了?” 又道:“你是没钱买胸-罩么?吊两块布也不怕挂掉。做我女朋友,以后给你买。” 陈勤森,这回邹茵抬头直视他了,陈勤森那边也抬起下颌,隔着昏朦的光线,看到他精致的下唇咬了咬。 邹茵想起是那天晚上衣服被水汲湿了,双颊顿时憋得通红,后来她就下了线。 那天的邹茵出网吧后,在拐角的巷子里被上次叫阿大的老大抓走了。阿大让人把邹茵的手绑了,嘴里塞一条毛巾,然后拿着一个改装的大号苍蝇拍,叫手下煽邹茵的脸,说要三倍五倍的还回来。 手下看着邹茵嫩得出水的皮肤,不敢打,说长这么正,打坏就糟蹋了。 阿大骂他:“叫你打就打,敢帮陈少保下场的,她就是这么个凄惨!”又叫旁的几个打。 邹茵蠕在破车皮库的角落里,眼睛因为瞪太久了而有些泪渍溢出来,只是吃力地无声地抖着口袋里将落的诺基亚黑白屏手机。 “陈少保的女人又怎样,他以前那个女人还给他戴过绿帽子,煽脸又怎样?”当阿大自己拿着苍蝇拍,走到邹茵跟前,先轻轻试了一下弹性,然后眼睛一闭准备重重煽下去的时候。 阿大像猪一样的“嗷”了一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章 陈勤森卸了阿大的手腕骨。 在几个小弟推诿着不敢煽邹茵脸的空隙,邹茵已悄悄把手机从口袋里抖落出来,她用劲把它蹭到身后,被绑起的双手凭着触感摁开解锁键,然后拨通了陈勤森的电话。 她平时没存陈勤森的名字,他的备注名一直是一个随便的小点“”,所幸排在最前面,这次倒救了一场急。不过陈勤森在看到她手机里的那个点时,原本尚可的脸色变得很无语就是。 因为地方离得近,当阿大那声“绿帽子”话音那没落,陈勤森就已经出现。同来的除了刚才那几个哥们,还有何惠娟与她的男朋友郑元城。几个把阿大他们围住,何惠娟就赶紧冲过来替邹茵解了绑。 晚上的时候,陈勤森挨了老太爷还有陈茂德一顿训。 z城的宗族观念很强,一个族里一家有赚钱的门路,定会把全族的人带着一起赚钱。因此村里的人普遍做生意,不爱念书,能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孩子,都是特别受偏护的。 陈宅空敞的一楼堂屋里,木头泛着沉朴的凝香,陈茂德谆谆的嗓音在回荡—— “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你这次又卸掉他手骨头。” “自己惹来的事,叫人家邹茵小妹替你下场。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以后谁来负责?” “他倒是还敢。”陈勤森搭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胳膊挂了一点彩,管家正弓着腰给他包扎。 旁边徐萝卜揉着大腿哎哟叫。陈茂德罚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许站起来,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就把陈勤森给招了。 那天晚上的鸡爪是陈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阿大本来是冲着陈勤森过来,偏偏邹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没料到惊恐之下的邹茵竟很彪悍,自己一个苍蝇拍把阿大打闷屁,陈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了。 那个阿大是黄村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个触斗莽争油盐不进的野蛮仔。这件事可能还要老爷子出面,择日和黄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个老大来摆平,但那个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还没那么快。 角落的红木楼梯旁,张氏把邹茵拉到一边,声音温柔而轻悄地问:“阿妹真的没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带点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讲。这件事是阿森惹来的,真有个什么损伤,我定叫他给你负责。” 邹茵瞥了陈勤森一眼,想到网吧里的一幕,她是不要和他有交扯的。紧忙摇摇头,说:“真没事,是那个提前来了。本来以为还要两三天,约好了惠娟去超市买卫生巾,没想到。” 张氏又再确认了一遍,见邹茵依旧十分肯定,这才安下心来,过去和陈茂德低语了几句。 姑奶奶站在一旁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大好。” 老太爷耳尖听到了,就无喜无怒地说道:“君子言忠信,行笃敬,这是陈家的风骨。谁惹的事谁承担,事情没解决之前,邹茵的人身安全,就交给阿森去负责。你好自为之。” 陈勤森自小在老太爷跟前见事,对他甚是谨省,听完肃然地颔了颔首。邹茵本想要推却,但老爷子说一不二,说完已经拄着拐杖站起身,张氏连忙示意她噤语。 从那之后,邹茵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出门都得叫陈勤森陪着了。 高三年段8月7号开始补习,27号结束,中间休息五天再开学。暑假学校食堂里不供应伙食,因此还是要住家。 补习期间没有早读,上午八点十分上课,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放学,中午一个多小时在学校宿舍里午休。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七点二十,陈勤森就准时出现在邹茵的楼下摁喇叭,然后姑奶奶就打开门:“哦,是我们少宝来了,要不要进来用点早饭,糖糖她就来。” 姑奶奶分不清那些小弟普通话里的少保是什么意思,她叫陈勤森从来都叫少宝,听起来就像“小宝”之意,无端生出几许亲切来。 邹太婆留下的体己不多,邹茵的家只是个地皮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盖了一层半。底下一层两个屋,迎门就是小厨房,中间是楼梯间,再里面是姑奶奶的卧房。二楼的半层是邹茵的小房间,另外空的半层当做阳台,晒衣服,种几盆小花草。因为房子小,用的都是木板的隔层,平时连下楼的木梯蹬蹬声都能够听到。 陈勤森摁喇叭的时候,通常会往邹茵二楼的窗户看一眼,两分钟后邹茵就下来了。 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小挂镜旁梳头,她的头发很柔顺,到肩膀上方一点的长度,平时在家放下来,要出门前便用发圈在后面绾住。胳膊随着动作往上提,陈勤森就会在朦胧的光线中,瞥见邹茵衫子里露出的一弯嫩一白脊沟。 他就觉得嗓子眼干痒,有一种错觉,想要把她从后面推倒在墙上捻住。 陈勤森便收回视线,回了姑奶奶一句:“不吃了,到地方再说。” 邹茵从门里走出来,姑奶奶站在门前嘱咐:“一会陪少宝在校门口吃点早餐呐,他胃不好,还饿着肚子送你。” 邹茵从6岁多起就是姑奶奶看大,对她的话一般都是听的。 应一声“嗯”走过去。 他的车很帅气,是yzf日系摩托的最新款,纯色的黑,质感如同一只威猛的神兽。前座比后座略低一点,后座高高的扬起,削得窄而锐利,邹茵爬上去都有些费力。 z城的夏天酷热,她一般都喜欢穿裙子,第一天坐他车没经验,半身裙下露出两截小腿细细白白的,陈勤森瞥见了,嘴角一哂也不说话。 出村有一段路是下坡,他骑得很快,邹茵就忍不住往下滑,整个人情不由衷地贴过去。闻见他身上一抹淡淡的男性香水,好闻又带着原始的蛊惑。彼时邹茵才发现有多尴尬,叫他半路上停下来,说要换个姿势。 换了侧坐也照样坐不稳,又还是往下贴。马路边上,邹茵脸上带着红云:“陈勤森,你骑慢点不可以吗?风吹得我眼睛都看不见。” 陈勤森便讽弄地挑起他好看的眉:“骑快骑慢,还不都要蹭老子的裤一头?是想看屌就直说。”言罢,抓过她的手在他腰肌上环住。那辆车似乎是专为情侣而设计,环住了腰倒是坐稳了,他后面也没再调侃她。 他们谁也不提那天在网吧里的事。 每天早上七点20出发,因为不堵车,骑得快,七点五十不到就到校门口了。叫邹茵陪着吃早点。他早上应该只洗漱了一下就出来,穿得很随意,人本鞋,短裤,休闲散漫。邹茵坐在他对面,就有不少路过的同年段同学往这边看,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 到下午四点二十分准时在校门口等她,看见她走出来,就闪两下前面的车灯。 一张脸虽是十分英俊,但邪劲儿也是不掩,身边的同学便会表情诡昧起来,笑着和她说拜拜。邹茵在学校里是广播员,成绩好,人缘好,形象一直都很正,这时候的她脚步就不自禁有些尴尬。 陈勤森通常不会立刻就回去,在送她的第三天开始,他就按捺不住半路上拐去桌球厅了。在东圃路的拐角处刹车,然后叫邹茵:“你进来等我几盘,很快就好。” 这一带什么路子的人都有,邹茵也不敢一个人等在外面,就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走进去。 还算大的一个桌球厅,里面谩笑声伴着打球的嗑嗑响。那些人看见他进来,就招呼他过去押钱打球。 邹茵坐在角落的空桌旁,干等在那里,唇红齿白的,像一朵夏日百合。但他们对她一点儿也不显意外,就好像事前打过招呼一样,并没人问邹茵是陈勤森的什么关系。邹茵猜,他大概之前一定带过不少,所以都见惯不怪了。 不过他们对她的态度倒是明显正经许多,常在陈勤森上桌打球之际来找她说话。 他们会看向陈勤森说:“少保哥球技一流,上次斗球赛,附近十几个场子都来了人。六十多桌,少保哥一个人独战群雄,很多女孩子兴奋得尖叫,那个场面你是没看到,很风光!” “那当然,后面避一孕套也少不了多要一打”旁的人插嘴捣蛋,被他煽了一脑瓜:“闭嘴,叫你胡说什么了!” 陈勤森在那边自顾自打球,浓眉之下的长眸瞄着球棒,显得十分专注。听到这里,就会抬起头问邹茵:“要不要喝果汁?想喝什么自己去拿,别光听他们乱讲。” 彼时眼睛里除了一贯的桀骜,还有点柔和的情愫。 陈少保什么时候讨好过女人啊? 旁的便起哄起来:“才刚开始就护得这么紧。人家都是女管男,到你这里倒着来,说几句话都不舍得。” 陈勤森勾勾嘴角,也不解释一句。周遭围着他看球的女孩子,便向邹茵抛来酸羡的目光。 这时候邹茵就会催他走了。 通常打半个小时就回村,差不多到近六点的光景,路上有人看到打招呼:“少保又接邹茵回来了。” 他就轻点下巴,踩住脚下的摩托打转方向。 那段时间村宗族里组织修路,祠堂每天都有做饭,陈太太张氏这边也懒得开灶了,干脆叫人去打几份回来。陈勤森的车一般在陈宅里停下,反正两个孩子一道回来,张氏也就为他们提早备了晚餐,就在陈家主宅的一楼饭厅里,陈勤森一份,邹茵一份。 陈家的饭厅装饰得厚朴奢华,邹茵尚不习惯,陈勤森时有提醒她:“叉子不在那边,要什么我来给你拿。” 张氏和朋友在外面沙发上比对衣料,听着里头静悄悄的用餐,别家的太太就会说:“阿森最近都回来吃饭呀,很准时。” 张氏答:“是,以前不到半夜是看不到人的。” 别家太太:“有些男孩子不着家,找个会管的女孩子就规矩了。” 邹茵每每坐在里头,听了就想解释点什么。 但都找不到机会开口,张氏很即时地就把话略过:“哪里,也就是最近刚好有事而已,过段时间还不是老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章 水头村的人私下都说,陈家接掌钥匙的少奶奶很可能就是邹茵了。 大家对此是有些意外的,邹茵这丫头读书上进,乖巧又懂事,眼看就要考大学生。陈家钱财堆成山,大少爷陈勤森长得虽也英俊潇洒,将来继承了老太爷的衣钵,就是再浑也浑不到哪里去。可是两个八字一合不相配啊,一定有一个强了另一个就得弱,不能相辅相成,像陈家这样的旺门大户,对这个可是十分讲究的。观望,观望。 一个周二的上午,课间20分钟邹茵在走廊上和几个女生说笑。 那段时间流行扎冲天辫,就是把长发绾到头顶,然后用一个十厘米长的发圈包住,宛如天龙八部里李莫愁的道姑头。邹茵头发不够长,正在帮另一个同学扎,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发圈似乎被什么一撩,飞到了地上。她下意识蹲下去捡,然后一只紫色细高跟凉鞋却踩了上来。 趾甲涂着诱人的红,碾着发圈问:“你就是邹糖糖?蹲着做什么,被陈少保上到直不起腰了?” 邹茵抬头,看到一个涂着鲜艳口红的女孩子。陈勤森二十二岁,她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长直发洋洋洒洒地垂到腰,穿着亮金片的上衣,下面搭包臀牛仔裤,把身段包裹得风韵俏媚。 邹茵手一顿,便站起来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呵,我是谁你去问他呀?”那个女孩子抿了下殷红的樱桃小口,酸妒地盯着邹茵笑: “听说过人生的第一次吗?一个男人之于女人的初次。哦,我忘了,陈少保最近洗心革面,清汤寡水的,肯定是还沉迷在和你的热烈吧。所以你就自认为可以用这种正房的口气和我说话了?要不要我告诉你,我还记着他最初的那个有多生涩,那时你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月经初一潮。” 暑假高中部的补习只有他们这个年段,她的声音扬起来,一时很多同学都围拢了过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邹茵不自觉眉头凝起。 那个女孩子瞥了众人一眼,反倒笑得越发闲适:“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记住,他从前不是你,现在即便独宠你,将来也还会再有别人。你别太得意忘形。” 说完就把发圈捡起来,扔进邹茵怀里,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大家纷纷唏嘘地看着这一幕,因为都知道三年二班的邹茵最近和一个社会青年走得比较近,那个男的长得挺帅气,每天下午在校门口接她,早上又送她回学校。邹茵站在人群里如芒在背。 那个女孩子叫黄瑶,是另一个村的,从初二起就开始喜欢陈勤森,即便陈勤森第一任女朋友期间,她也没停止过观望。只是陈勤森一直对此视若无睹。后来在陈勤森失恋郁闷之际,有一回喝多了酒,她就趁着酒后乱一性,和他发生了关系。 但陈勤森那会儿醉的什么似的,醒来根本什么都忘了。而且黄瑶也并非第一次。后来陈勤森送了黄瑶一个镶钻的小金表,但没有和黄瑶有其他后续。这些年陈勤森一直风流做派,身边桃花从没断过,黄瑶即便不甘心,又还是跟了两个男朋友。 她就是看不过陈勤森突然对一个女人开始专一,而且这种专一还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他带着邹糖糖,是见过父母见过老太爷的,陈太太喜欢她,老爷子还偏袒她。因此黄瑶妒火中生的,定要跑来邹茵跟前亲眼见识一下。 邹茵在此前,尽管已经间接听过陈勤森的不少事,但真的亲耳听到那些形容,怎么心里还是乱得不是滋味。 哦对,她又不喜欢他,为何要乱? 傍晚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语重心长地说:“邹茵,你是老师看着成长的好学生,这些年你的努力和上进,就是为着要迎接即将要来的这一刻。人呢,在你们青春期这个年纪,总是容易被一些眼前短暂的幻象迷惑,尤其是你这样父母不在身边的,很可能因为偶尔的三言两语温情就受到了感动。但你要知道,外面的天空很大,当你看到外面的那个天地时,你就会明白老师今天的这番话。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掉链子,身为女孩子,也要懂得自尊自爱,对自己的身心做好保护。” 邹茵被老师一番话说得脸上刺烫,她想起一身民国绸衫打扮的老太爷,想起陈宅那个泛着实木沉香的大房子,还有一楼饭厅里笈着拖鞋,身影清健的给她拿勺筷的陈勤森。自从阿大那件事后,她已经很久没上过网了,她有时坐在陈勤森的摩托车后,他抓住她的手覆上腰肌,嗔她抓不紧,她竟然还会生出短暂微妙的情愫。而她,分明从来喜欢的都不是这种生活这样的人。她想起那个清逸如风的林彦,一个多月前她还站在伞下心慌。老师说得对,时间久了,人就会差点沉迷和忘却。 邹茵就把事情的始末和老师解释清楚了,并决定和陈勤森摊牌。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勤森来接她。因为前天刚刮过一场台风,天空有些丹青色的阴,骑到市中心红绿灯口飘起了小雨,邹茵就说:“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吧。” 陈勤森看起来还挺意外,他很少笑,惯常阴冷的唇线就扬了扬:“随便你。” 两个人就近走进了大洋百货,陈勤森拉着邹茵往二楼电梯走。邹茵问他你干嘛去?陈勤森就回过头说:“今天七夕啊,给你买几个乳一罩。挂两条布在那里,也不怕生完孩子奶下垂。” 那会儿商场里人多,邹茵尚且是个17岁的女生,陈勤森也才22岁的社会青年,这话不由叫她耳根子泛红。 她暂时没买成人胸一罩不是因为没钱买,而是并不觉得少女没钢圈的有什么不好,反正还没到那时候。 她就拉住陈勤森的手说:“陈勤森,你下来,我有句话想和你说。” 她当时的口吻可能比较硬,陈勤森原本和悦的眼神略微一滞,变得不耐烦:“什么话不能回去说,老子这会没心情听。” 邹茵就深吸了口气:“那我就这说了,陈勤森,我希望你下次来接送我的时候,送到学校前的那个路口就可以。” 陈勤森棱角分明的脸庞肃沉下来:“邹糖糖,你一路给我甩冷脸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你来接送我,只是因为你的纷争给我惹来了麻烦,现在的接送,算是一种等价偿还。我们无怨无仇,等这件事情过去,依然还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邹茵狠狠心,一气呵成。 “呵,”陈勤森听完勾唇讽笑,捻了捻邹茵的下巴:“邹糖糖,无怨无仇,两不相干,那你每天去树下喊我c打我电话做什么?想让老子回来睡你啊!” 他嗓音冷鸷,旁边人不由看过来。 他复又问邹茵:“和老子在一起,很丢你这个三好学生的脸是不是?” 邹茵其实很心怯,但想起上午黄瑶那番刺耳的话,还是硬着头皮不回答。 陈勤森最后就盯着她道:“邹糖糖,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老子堂堂陈家一长孙,是吃饱了闲的,花这么多心思在你这里讨嫌!” 然后蓦地甩开手撤了。那天的邹茵是自己坐车回去的,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看到门口的车改成了黑色宾利,她狐疑走过去,车窗落下来是徐萝卜,有些尴尬的对她解释:“少保哥这两天身体不适,由我代劳两天。” 看徐萝卜这脸色,估计差不多都知道,邹茵就也不打听。 周五放学的时候,邹茵才从何惠娟那里听说,那天下午陈勤森原本是要载她去冠凯华城的。七夕小聚,很多人都带了女朋友来,那天轮到陈勤森做东,为了不使邹茵多想,陈勤森事前都打过招呼,让人来了后别乱说话。 也不知道后来他一个人是怎么去的。 何惠娟问邹茵说:“你和陈勤森闹别扭了?他这几天老喝酒,在娱一乐城里泡吧,一张脸阴得生人勿进。他这个人其实挺自律,做事自己有张谱,郑元城认识他十多年,算是很了解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去给他示个软,就什么事也没了。” 邹茵不想什么人都误会,就很干脆的回答何惠娟:“我和他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都别再提这事了。” 然后隔天就听说陈勤森和人在k歌房里打架了。 这件事终于就被老太爷发现,知道他这些天都没有去接送邹茵。 老太爷罚他受板子,说男人肩不能担责,何以成家业。说好的仗罚,一块沉朴黝亮的青竹板,在离肩半米高处打下去,空了几天没去送就打几下。打一下,陈太太张氏的眼皮就颤一下。当夜回房两肩处就淤了青,隔天老太爷带上他去城里给那个黑涩会老大请谢罪酒。 听郑元城说,是那个人故意先撞上陈勤森场子的,接着不知道哪方的人先摔了啤酒,然后就打了起来。 这件事应该还是做给老爷子看的,老爷子在z城也算是座大山。那个混黑的老大这两年势头越来越猛,阿大是他手下受器重的能打的干将,这件事如果只是男人之间打两次架也就算了,偏偏阿大两次都栽在邹茵一个小女人手里,他就不解恨,在黑老大跟前添油加醋。 那个老大便借此机会立威,让人给陈家的孙子找了点麻烦。 老太爷审时度势,能忍能伸,打了陈勤森一顿家法,隔天带去请酒赔罪了。三杯罚酒,陈勤森喝了六杯,阿大原本放话要叫邹茵亲自去赔罪,但陈勤森没让带,自己代罚了三杯。 随后阿大保证再不骚扰村民,老太爷赔偿车的损失,老大摆足了架势后再说几句场面话,老太爷海纳百川,一桩事情就算这么过去。 但陈勤森喝不了白酒,白酒一沾就烧胃,平时都是喝啤酒的。那几天胃和肩膀烧着,在床上愣生生躺了几天。 姑奶奶煲了暖胃的药膳,让邹茵提着去瞧瞧,邹茵也拧着没去看。姑奶奶叹叹气:“你啊,你妈妈和你外婆的心肠要是有这么硬,哪里还来的你哦。” 光阴飞逝,眨眼就九月开学了。河畔的公路修好,祠堂里摆案祭平安,陈老太爷剪彩,嫡长少爷陈勤森在案前点了三根香,双手合十请拜。躺了几天伤后的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清减了一些,目光看向邹茵时,又变回那副锐利和森冷了。 12号那天是星期六,何惠娟过18岁生日,郑元城给她在帝豪订了个大包厢,请来不少圈里的朋友庆生。郑元城的家虽不属于几个旺门大姓的村族,但在z城也是排前三的地产商。 何惠娟比邹茵大半岁,两个人从小幼儿园一起长大,她后妈管得严,因为怕被别人说对继女不好,因此这些年都近乎严苛地要强着。就连何惠娟那么烂的成绩,也一定要给她买上个一中艺术生的名额。每次何惠娟要出去和郑元城约会,都要把邹茵拉着当挡箭牌,她后妈才能够放心。 这次她生日,叫邹茵下午一点半必须要来。 那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邹茵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裙子,搭着同色系小细跟凉鞋,及肩的头发放下来,又在唇上涂了一层哑光的唇彩。 去的时候,好多人都已经到了,何惠娟把她热情的介绍给朋友。陈勤森自然也在,休闲的纯棉t恤长短裤,脖子上挂一条细金链子,吊着个黑色的子弹头水晶,一个人坐在角落,冷萧萧的刁根烟不抽。 看见邹茵过来,似不自禁一瞥,又冷淡地移开眼神,邹茵就也假装没看到他。 郑元城给何惠娟买了个大蛋糕,绘着一层层浪漫的薰衣草,最中心两人的名字。 郑元城说:“何惠娟,我要爱你到同生共死。” 何惠娟指尖落进晶莹的戒指:“不可以,我要在那之后多一天,盯着你先闭上眼才安心。” 围观的起哄,多暖心的爱情,何惠娟笑得甜蜜,然后又抱着邹茵擦眼睛,说:“邹糖糖,你就和陈勤森和好吧,我幸福了,我要你也这样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章(修) 邹茵后来想,人与人之间发生一场恋爱,有时也未必就因为真的多么喜欢。或是受当下某个时刻的某种氛围鼓动或渲染,再加上心里本已对对方存有某些情愫,因而也就随波逐流,耳颤心软了。 那会儿何惠娟哭哭笑笑的,像个缺爱的孩子。郑元城爱怜地揽过她肩膀,宽慰道:“好了好了,没过过生日似的,以后年年都陪你过!” 又对那边跟蒿草一样枯坐的陈勤森说:“自己的自己看好,人都把你叫来了,有话不能好好讲?” 彼时邹茵站在人群里,皮肤白皙,穿着黑色的裙子,双腿直长。陈勤森斜倚在沙发上,睨着她潋滟的红红唇瓣,操,他又联想到“春风化雨”。 咬了咬精致的嘴角,最后还是一脸阴郁地站了起来。 何惠娟正在切蛋糕,三角的蛋糕块上,有的嵌着蓝莓的水果,有的是草莓或樱桃,陈勤森向后问:“想吃怎样的?” 他的眼睛里不看人,英俊脸庞上有些伤病初愈的死灰气。 邹茵不想招惹他,就说:“随便,我自己拿好了。” 看她此刻的唇,若要再含下樱桃,简直是毒一药。陈勤森就给她取了最小的蓝莓,低哂道:“嘴涂得跟什么似的,是准备勾引男人?” 其实涂得很淡,因为事前何惠娟有过嘱咐,说最好的姐妹必须不能薄了她的面,至少小打扮一下。 邹茵没接他的茬,她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那天的话可能太重,便问他:“你肩膀的伤和胃怎样了?” 陈勤森往嘴里叼了一根烟,轻扣打火机点燃:“伤筋动骨一百天,反正老子自找的!” 烟雾弥散开,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低头幽怨地看了邹茵一眼。邹茵瞥过脸不晓得该怎么表达。好像拒绝他都像一种歉责。 聚会庆生在四点半过后结束,何惠娟后妈管得严,剩下的时间要留给郑元城和她单独相处了。 帝豪的对面就是万象,何惠娟给了邹茵两张电影券,叮嘱她一定要等她一起回去。 何惠娟性格爽辣大方,在朋友堆里很混得开,郑元城从初三起就开始追她,一直追到了高二,中间两个人忽近忽离分分合合,直到去年底才算正式答应了在一起。后来就经常叫邹茵出去给她当挡箭牌。 邹茵其实猜到她去和郑元城干什么,私下也提醒过她要小心点,何惠娟总是嘻嘻笑:“不知者无过,等你也,你就知道了。” 邹茵拿她没办法,只能叫她快点回来。何惠娟贴着她耳朵,瞥陈勤森:“看,冰山化了吧,明眼的都知道他喜欢你。” 又转向陈勤森,叫他好好陪邹茵等着,实在无聊就去看场电影,电影院最好打发时间了。 下午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陈勤森因为胃伤初愈没喝,郑元城叫他留下来,一会帮送何惠娟她们两个回去。 周末万象的人流挺多,一楼正在搞活动,熙熙攘攘的,两个人挤在里头无话,时不时被谁挤一下,手就碰在了一起,挺尴尬的。邹茵就说不然还是看电影吧。 那天的电影有三场,一个是机甲科幻片,一个儿童动画,还有一个是泰坦尼克号的重映。这部电影1998年上映的时候邹茵才十岁,她没有看过,但听说口碑很不错,因而便要兑换影券。 陈勤森在旁边提醒:“你确定要看这?” 邹茵不解,只当他没兴趣,答他:“你可以选你爱看的,一会看完了我们在门口等。” 陈勤森便对柜台吩咐:“两张。”又似怕她讨厌,转而轻哼:“老子进去睡觉,不和你靠着坐。” 影院里人影稀疏,可能因为已经是重映的尾场,看的人不多,大多是情侣。邹茵坐在第六排,旁边座位空空的,陈勤森慵懒地坐在她斜上方的第九排。 她们邹家的女人真是一个样,对衣着啊,装扮啊,电影啊,这些小资小调的都爱讲追求。她看电影很认真,潭水一样的眼睛盯着屏幕,情绪渐自代入。看到女主角露丝脱下衣裙,戴上卡尔送她的项链,让杰克画一裸一像的时候,脸颊微微赧红,到后面男女主角做一爱,巨轮撞到冰山遇难后,又开始隔一会儿眨一下眼睛。 电影院光线朦胧,陈勤森盯着盯着,他就很想把她扣在怀里用劲地揉捻。 然后他就走下去,坐到位置旁,揽她的肩说:“自己要看的。小丑怪,把老子气死了也不见你掉两滴泪!” 邹茵转头看是他,便推攮:“你过来干什么了?像你这样沾花惹草c风流成性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什么叫作一爱情。” 陈勤森兀自不松开,抓起她手来咬了一口:“你没跟老子好过,知道我不懂?我不懂,那个空间上锁的小白脸他就懂了?” 他的牙齿整洁如贝,邹茵被他咬得疼痒。她那段时间的企鹅密码试过十几次都不对。但在上次看到林彦那个意味不明的签名“我们”后,她其实就已默然释然了。 只是诧意质问:“陈勤森,你盗我的号?那就是个不相干的人,你别乱来。” 呵,不相干的人,能一上网就点开他的号看他的空间? 陈勤森嘴角一哂,有些吃味:“邹糖糖,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烂?” “六位数的q我都不稀罕,盗你那九位数的干嘛?不过看你傻了吧唧在那等什么,点开看一眼罢。你不就是嫌我跟人睡过觉么?可老子除了那一次,多少年没有过了,你要不信,现在就剥了裤一头给你检验。”一双长眸灼灼地盯着邹茵,说着便就势抓过她的手往裤腰里塞。 周围没什么人,邹茵只觉得五指瞬间隔到一股潮热的森林,紧忙拧着要抽回来:“陈勤森,你干嘛,怎么能这样无耻! 一下子脸都刷得红了。 陈勤森看她咬着唇,却忽而又泄了气,干脆把她拖进怀里:“屌都被你抓过了,做我女朋友会叫你死是不是?三个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我。” 对面的大屏幕上,影片已进入尾声,刺骨的寒冷渗透着男主角的骨髓,从他的呼吸中冒出发白的雾气。他哆嗦地抚着木块上的露丝,带着深沉的不舍叮咛着她,渐渐支撑不住沉入了无尽的海水。 ——“你一定会脱险的,你要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这里,不是像这样的死去。” ——“我永不食言,永不食言,杰克。” 不少座位上传来低微的唏嘘,陈勤森长臂兜着邹茵。一米七九的他虽不像林彦那般清扬,但肩展脊直,肌骨健实,显得十分的隽挺,用英气的脸庞蹭着邹茵的额头。在邹茵看完电影的悲伤的下午,大抵是这样的氛围下,他所散发出的炽烈是给过她温暖与依附的。 邹茵也不知道该答可与不可,这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不正不式的交往。 陈勤森这个人,性格是极阴狭与敏感的,占有欲强得叫人受不了,一点就燃。用陈太太张氏的话说,也就是邹茵一个能吃得下他。 但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对她是纵容和宠惯的。 那会儿,周一到周五邹茵都住学校,陈勤森时有进城来找她。在中午或者傍晚下课的时候,等在校门口前的一个路口,两个人一起吃顿饭,然后又送她回来。 放学之际,学校附近都是人,起初邹茵攀着他肩膀坐上他后座时,还有些瞻前顾后,生怕被哪个熟悉的同学又撞到。陈勤森每每这时总是冷眼看着她作态,也不说话。 直到过段时间,他们亲过嘴了—— 那个周末陈勤森带她去东圃路的桌球厅,里头的人看见她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叫她说:“阿茵嫂你要常来啊,你不来那几天少保哥的脸冷到零下200度,我们除了输球输钱,还要受他的冰冻三尺,日子不好过。” 旁边围桌看球的女孩子就酸了:“呀,哪来茵不茵嫂的,人家少保哥还没张口说话,太猫你瞎唤个什么?” 说话的女的是黄瑶的女伴,那些天这个女伴天天来,想想都知道是盯场子的传话筒。陈勤森打完球下桌,敛眉睨了她一眼,回他们道:“球技不如人就多练练,怪我女朋友做什么。” 然后走到邹茵跟前,掂起她的唇瓣就咬了一口。他口中有清甘味道,诧然如蛇一般从邹茵嘴上滑过,邹茵的大脑就一瞬空白。 陈少保身边女人从来不断,天换一个是常事,可从来没人有这样的待遇。一时群人不由起哄:“女朋友诶,少保哥今天大囍,要不要请客?” 陈勤森就从吧台里取了几包中华扔过去,又对他们说:“酒水随便喝,都算在我账上。”说完就兜过邹茵的肩膀,把她揽出去了。 陈勤森大概并不知道那是邹茵的初吻,他可能以为她和那个小白脸什么的以前就有过。那天开的是小车,车出了市郊,路上行人渐少,陈勤森在后视镜里瞥了瞥,忽然就把车停下,叫她一声:“邹糖糖。” 邹茵扭过头看他:“干嘛?” 他瞅着她没好气的模样,噙嘴角:“忘记刚才是什么味道了。” 忽然就越过座位向她这边压过来。 他吻人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拖过她的五指,反扣紧缚在头顶,另一只手环过她的颈肩,把她整个儿压向自己。那浓眉长眸,唇线迷人,每每总叫邹茵心惶乱跳。一亲就要亲很久,舌头带着一股道不出的野劣,卷着邹茵用力地汲取,起初时邹茵忍不住窒息,总是推攮着想要挣扎,但他很久了才会把她松开。 然后盯着她失魂落魄的娇颜,戏谑:“别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你的初吻。” 邹茵的脸红彤彤,在她的想象中,初吻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猜他这样熟练,肯定早就久经磨练了,便胸口起伏着答他:“反正不是和你这个流氓,早都和别人十次八次了。” 陈勤森心如明镜,也不纠结,整整被勾乱的衣领:“十次八次了就这烂水平,吸个舌头都要教。” 又嗓音沉冷,半温柔半要挟地说道:“嘴都和老子咬过,今后就别当了婊一子又立坊,亲你的时候嗯嗯唧唧,转头又在人前当三好学生,装作不认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章(重写) 大概袭传了邹家女人的精细,又或者是五岁时邹美君那一幕给邹茵留下的印象太深,邹茵对于感情的态度是省慎的。陈勤森始终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首选。 即便是在她和陈勤森发生了亲吻之后,她也没有认真的考虑要和他往下走。他的招桃花属性,始终难以带给她安实的感觉。 譬如从九月中才开始的交往,十月的时候,邹茵就听徐萝卜说,陈勤森在背后买过避孕一套。 是被陈茂德偶然得知的。 那天陈茂德去市里买胃药,药店老板是他的旧相识。看见陈茂德,就有些难以启齿地嗫嚅:“阿茂哥,你那个儿子啊” 陈茂德听着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老板就把他拉到一个小柜前,对他说:“这个啊,杜蕾斯c杰士邦,你儿子用的有些猛。上个星期才买过两盒,昨天啊,又来拿了一盒。是我老婆看到的,你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告的状。” 老板讳莫如深地说。 陈茂德听完气杀杀地回村去,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跟儿子说:“陈家的嫡子长孙,以后要传承家统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来,这么多家财就靠你一个,年纪轻轻不惜身体,家法还没挨够是不是?” 邹茵那段时间和陈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瞒着家里大人的。陈勤森就回陈茂德说:“知道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一个样” 当时张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陈茂德转头一看见老婆就蔫了。 话被徐萝卜往邹茵跟前一传,邹茵听得就变了味。 隔天晚上村里戏台子唱大戏,邹茵就拽着陈勤森的袖子问。陈勤森说是给郑元城买的,郑元城让他顺手帮忙带。 “那为什么要买多买一盒?”邹茵问得很认真。 陈勤森听了就捏她脸颊:“都以为我和你那个了,老子不要装装?就算不装,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范了,老子也有个备用。” 嘴角噙着哂笑,说完揽过她亲亲一嘴,那副冷隽模样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过生日,在冠凯华城订了个豪华大包,请了圈子里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邹茵坐在陈勤森身边,黄瑶一身兰紫色薄线衫,手上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着难受。那这样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这些酒干了,今后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邹茵当时坐着没有动,这个酒她并不想喝。 黄瑶看见她没动,就自己干了一杯亮底,她不动,她再干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时候,陈勤森就微瘸着站了起来。说道:“这酒我替我女人喝。过去不管什么恩怨,都是我陈勤森惹来的账,老子的账自己清,和她没关系。” 即便在陈勤森上职高谈那个小女朋友时,黄瑶也压根儿都不忌惮。可是她没料到陈勤森现在竟会护短如此。黄瑶眼眶晕着红,凝着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最后就咬咬牙对他恨声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邹茵不知道陈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给过了黄瑶什么,以至于都这么久了,黄瑶还对他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的陈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后的半瓶是被邹茵夺走的。陈太太张氏疼爱儿子,私底下曾和邹茵闲聊,说他的胃从职高毕业后就一直不好。陈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显灰了。彼时邹茵就抢过酒瓶说:“陈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后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着黄瑶离开:“好了好了,谁还没有个过去。过去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黄瑶的这个男朋友张志列对她很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回去的时候便只能打车,那天是周六,原本打算聚一聚就回水头村的,但陈勤森喝过了,开不了车。 夜里十一点多,酒散后天空下起雨,凉飕飕的,郑元城带着何惠娟去开房间,邹茵就只得和徐萝卜一起,把他扶到了他在淮嘉路的公寓。陈茂德疼儿子,怕陈勤森夜里玩太晚,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住,给他在城里置了好几套房子。 一座高档的住宅小区,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都被淋了个半湿,徐萝卜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他的楼层在四楼,陈勤森喜爱4和7,他是个怕死的人,只说地震来的时候跑得快些。 打开房门,他一进去就脱衣服,又解开裤袋,露出脊背上赫赫斑驳的一条龙凤纹身,然后晃进卫生间开淋浴。 邹茵坐在沙发上等他,深色的沙发上散着他不知何时换下的两条内裤和背心,其中一条内裤的中档面朝上,隐约一点男性的浊痕,边上还有一本各种大尺度的欧美情涩画刊。邹茵往纸篓里凝一眼,眉头微蹙起来。 听到陈勤森在浴室里醉声喊:“邹邹茵茵,邹糖糖,去大房柜子底下二层,给c给老子找条内裤。三声不过来,老子就这么出去了。” 邹茵便走到他门口,咬了咬唇说:“陈勤森,三个月也快到了,我觉得我们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隔着一道玻璃拉门,隐约看见陈勤森正在里头淋浴,许是酒后晕沉,他倦怠地靠在浴室壁上,一手拿着蓬头,雾气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颀隽身影。听到她声音似乎淋浴稍顿,继而又若无其事说:“邹糖糖,信不信老子就这么走出来。” 邹茵再要想说第二遍:“陈勤森,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 “刺啦——”他已经拉开门出来了,赤一裸着精健的上身,下面随便裹了条浴巾,可看到硬悍而窄实的腹肌下,隐隐有茂密丛林痕迹。 一双眼睛阴柔:“邹糖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要有心就重复一遍,是嫌我没舍得太早干你是吧?” 邹茵不自禁往后退一步,呼吸顿时便被他湿漉而炙热的酒气堵住了。 但到底是醉得不轻,咬了少半个小时的嘴就被邹茵推去了大床房,喝醉后一倒床就睡着。 邹茵看到他料理台上有醋,就给他煮了碗解酒汤,然后自己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陈勤森起来撒尿,看到就把她抱起来。睡着后的邹茵,及肩的碎短发松散着,身子馨香又软和。 陈勤森在她的胸脯上捏了捏,然后就着她锁骨一咬:“小蜜糖跟椰子似的,明天就带你去买乳一罩。” 十一月的半夜已经是初冬冷凉,他取了条鹅绒被子,早上邹茵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和陈勤森睡在了一起。 陈勤森说邹茵:邹糖糖,老子他妈就是玩累了,不想玩了,才找了你这么个看起来不想闹的。没想到你却是个又作又矫情的小骚一包,挠得老子挂心扰肠,没一天安生日子。 言罢便俯下脸庞去亲邹茵,他的身量颀健,身上打着一丝淡淡的野性香水,吻人的时候气息温柔又炽烈。邹茵被他吻得红唇润泽,如同染了蜜,回村的时候便要微微含着头。 后来才知道那个黄瑶和他的事,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黄瑶的爸爸虽然现在寒酸了,可在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中,还算是很不错的。他们两个从小订了娃娃亲,那时候陈勤森俊秀出挑,黄瑶的爸爸巴结陈老太爷,时常带着女儿去陈宅里玩,两个也算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等到陈勤森六岁小儿麻痹,初愈后一条腿微有不稳,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勤森成绩很差。 黄瑶爸爸那几年日渐发达,渐渐就开始转而巴结另一个村的郑家大佬了。 郑家大佬的五公子,比陈勤森略大年纪,生得也端正,成绩也佼佼喜人。陈勤森九岁那年的三月,附近几个村祭大帝,祭祀结束后在郑村摆大酒。三个人放学后一起走在郑村的路上,陈勤森牵着黄瑶的小手,郑五公子一个人走在几步外,黄瑶的爸爸开车停过来,然后扯开陈勤森,牵走了黄瑶和郑五公子。 黄瑶问:爸爸,阿森哥哥在后面啊。 黄瑶爸:知道啦,小瘸仔慢慢走,他知道路。 三月细雨淅淅,陈勤森被撇在村公路上,目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后来管家来接,说黄某某在正桌上招待郑家,老爷子海纳百川,也默着没说什么。 但黄瑶不喜欢郑五,从初二青春期起她就爱慕邪气的陈勤森。高一下学期不读了,黄瑶爸爸急着要她和郑五订亲,她去找陈勤森,说他要是不出来,她就和郑五睡。那会儿陈勤森正有女朋友在谈,没理。黄瑶就赌气和郑五过了一晚。 但没想到隔两年郑五短命归西,那时黄瑶爸爸家世也破落,这时候再想回头,陈家早就不理了。黄瑶再看陈勤森,也就越发够不上,只能巴巴地日思夜盼。及至真的发生关系了,陈勤森也不稀得和她。 寒假的时候,黄瑶又哭哭啼啼地给陈勤森打了个电话。 那天陈勤森送老太爷去市里一个鉴宝拍卖会,送完在路上闲逛,接到黄瑶的电话,说张志列被阿大的人拦了,叫陈勤森帮忙去救。 陈勤森皱眉说:“黄瑶,这是你自己的事,老子没多少耐心的。” 黄瑶就撕心竭力哭:“陈勤森,你不要我,现在难得有个对我真心真意好的人,你也要见死不救。” 后来陈勤森就调转了车头。阿大本来就和陈勤森有芥蒂,这会儿自己送上门,直接下手不留情,等郑元城带人赶过来,陈勤森已经挂了彩。 徐萝卜来告诉邹茵的时候,邹茵正在厨房削土豆皮,差点儿就把手削到了。 但邹茵三天都没过去瞧一眼。第三天,陈勤森就换了个人来,说邹茵要是再不去看他,他就放话出去,说她邹糖糖和他陈勤森上过床。 捱到下午的时候,邹茵就去了趟陈宅。陈太太张氏看见她,连愁绪都消展了,给她递了个药碗叫她端上去。 那个时候距离三个月的试谈恋爱早就超期了,邹茵走在路上便打好了腹稿:陈张宝,你何必自欺欺人,吧啦吧啦。 但当她走进他二层的大卧房,看到陈勤森英俊脸庞上的青灰色,一条胳膊挂着绷带横躺在床上时,她就又气落得无话。 陈勤森似洞穿她要说什么,先开口道:“把你的话先缓几天,老子这会儿半死在床上,再被你剜几下刀子,我还不想太英年早逝。” 嗓子也喑哑,张氏说他发着烧不退。 “是张姨叫你吃药的。”邹茵把药碗放到茶几,眼神空洞地避过他不看。 陈勤森托以伤口痛,叫她端过去。 他喝完了漱口,摸摸邹茵的手觉得冷,便又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暖和。 暖着暖着就亲上了,后来就暖出了问题,那里高高的起出来一只龙。往常邹茵从来不管的,都让他自己去卫生间解决,那天他手受伤,便把邹茵箍在身下说:“邹糖糖,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直接滑进去了。” 邹茵被他顶得又痛又麻,只得叫他先放她起来。那是她的第一次,笨拙得不行,两个人怕弄在床上被张氏发现,就去了一旁的木脚沙发。哪儿想去了沙发,陈勤森却越发狂野了,邹茵被他抵在角落里震,忽然地崩塌一声,就听见底下传来老太爷的叱骂:“猴死囝仔,派系c派系” 后来就全村传开,无人不知陈家的大少爷搞掂了外姓邹家的女儿。彼时邹茵再不想和他在一起,那会儿也分不了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章 隔年二月邹美君最后一次打来了款,隔着电话线,听见那边温温柔柔的女人声音说:“再三个月也满十八岁了,我这边弟弟长大也要花钱,以后让她自己想想办法吧。” 那会儿姑奶奶站在楼梯口拿着话筒,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清简静谧,邹茵正在厨房里抹桌子,隐约就能听到邹美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婚后变得很祥宁。她到底还是记着她生日的。 高三毕业的暑假,邹茵在z城思亭街的一家茶点坊打工,一个月900块钱。在2006年,大学毕业生的试用期工资许多都才一千千二,有这样的薪水在小城里算是不错了。 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陈勤森开着车在店门前停下,给她的窗口扔了一部崭新的三星大彩屏:“邹糖糖,拿个锤子砸了它。” 当班的两三个小姐妹面面相觑,邹茵不解地走出去:“陈勤森,你又在干嘛?” 她身上穿着栗色的花边围裙,像个乖巧的小女仆。陈勤森揉了揉她的胳膊:“邹糖糖,老子养你啊。” 邹茵是不想花陈勤森钱的,但陈勤森把她抻进胸口:“当我的女人要你这样辛苦?砸个手机也不值老子两包烟。”又给了她一张银行一卡说:“两万,以后每年打到你卡上。大学四年上完,要是不想嫁给老子,就连本带利息还给我。” 那段时间邹茵正在向学校申请贷款,心底里是犯愁的。他这样一说,邹茵就捻着卡说不出话了。 录取通知书八月初到,七月中张氏从旅行社拿了册子,问邹茵和陈勤森想去哪里玩,让陈勤森带着她出国转一圈。邹茵借口说想安静地等通知,两个便没有去。 等到通知书下来后,陈勤森就带着她和郑元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何惠娟上完高中就不读了,即便她后妈怎样张罗着要给她花钱上个大专,她也一定不去念。 岛上风清云淡人烟渺,几个在沙滩上烧烤野宿。夜里的时候睡在小帐篷里,陈勤森的臂膀托着邹茵,那会儿邹茵的头发已经为他留到肩上了,柔软中带着沁人的馨香,陈勤森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说:“邹糖糖,老子陪你去上大学。” “我怕你去了外面,见多了外面的世界和男人,就不爱我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正经说过谁爱谁,但那会儿用着这个词,似乎谁也没觉得要注意。邹茵答他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呀,陈勤森。” 暗夜灯影朦胧,打着两道年轻悸动的身体,虫鸣蛙叫里掩藏着人类探知荒芜的声息。那天晚上的邹茵就和陈勤森越过了最后那道防线。 陈勤森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的很骁悍,即便邹茵此前已经见识过,可真正要尝识,仍然难以承受得下。他到她的半途中时,她就已经眼圈都红了起来,吃力推搡着他想要临阵脱逃。 但没有用,陈勤森还是执拗地完成了。那炽烈的气息温柔拂过邹茵的脸,然后她的头发嘴唇和耳畔便全都沾上了他的吻痕。 第一次的时候只有十几分钟,后面第二次半个多小时,再后面就到了凌晨三点多。邹茵躺着的地方晕开点点樱红,丝丝渗入底下的沙滩。 两个人在帐篷里呼吸胶着,彼此都有些赧然,邹茵的脸颊还晕着红云。 陈勤森盯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邹糖糖,以前的,老子真的不记得。我现在满脑子记着的都是你的香味和你的唇!” 又说:“今后胆敢离开我,就别怪我想和你同归于尽。”话说得好像那才是他的人生之初。 送邹茵回来的时候,邹茵都没和他说话,倒是陈勤森站在车门旁看着她的背影,像裹着满腹欲言又止的宠爱。 邹茵一开始是很抗拒和陈勤森做的,闭上眼睛都是陈勤森那个让她难以承载的痛,还有他健朗肩背上耸一动的纹身。在床上躺了三天没出去,姑奶奶以为她两个又吵架,做了一顿饭请陈勤森来吃。 茶色木的小饭桌上,有邹茵爱吃的糖醋鲤鱼,和陈勤森喜欢的红豆小馅饼。姑奶奶给一人夹了一筷子,说:“年轻人干嘛火气那么大,有话好好讲吗,哪有什么好黑脸的。”吃完了叫陈勤森陪邹茵上楼说话。 二楼是邹茵的小房间,窄窄的十几平米,窗台边一个小书桌,藤条的书柜,旁边一张木架子床,整洁又清新。陈勤森问她消肿了没,睡都跟老子睡过了,总不会一辈子不想理我吧。 过一会儿徐萝卜在楼下叫走姑奶奶,说张氏找她过去有点事要说。陈勤森就在邹茵的床上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小心翼翼的,邹茵似乎体尝到了某些奇妙的愉悦。在接下来的一段即便分别的日子里,两个人便逐渐熟稔和缠黏了起来。 月底陈勤森送邹茵去学校,给她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在头一个学期里邹茵的变化并不大,陈勤森隔二三个月的时间才来看她一次,平时基本互相打电话和视频聊天。等到第一学年结束的暑假,陈勤森在火车站接邹茵下车时,下来的邹茵却让他恍然耳目一新。 要知道天地之间有灵气,人去到别处,见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光,回来时脸上和周身的气息便也不同了。 那会儿的邹茵头发长及腰,尾端烫了一点小波浪卷,身上穿着泡泡袖的收腰小裙,明媚而青春扑面。07年的陈勤森已经24岁了,没有再染额前的那一缕头发,他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颀隽挺拔地立在站台上。伸手拥过邹茵,眼角略过一丝狼野的宠溺:“几个月没见你,都他妈变了个人。” 他没有直接把她送回水头村,而是先去了在嘉淮路的公寓。 一进门陈勤森就火急火燎地堵住了邹茵的嘴,一手撩下她的肩带,一手探向她的腰后。喘息沉沉道:“屁股都这么翘了,是不是瞒着你老公在外面上过男人?” 后来从大二起,就时常隔半个月一个月的去学校找她,一找她便总是要开宾馆住酒店,三两天邹茵都不能在寝室里休息。大一大二,室友几个有的连初吻还没送出去,时有深夜睡前闲聊,聊到某些敏感的方面,总是充满羞赧和遐想的调侃。而邹茵那会儿,却早已和陈勤森在酒店的大床上震过了不知多少次。 每次做完之后,陈勤森总会顺手翻开她的通讯录列表。看到一个“张鸣,”便微蹙眉头问她:“这小子是谁?” 邹茵答室友,起的男孩名字。 又看到一个“吉泽兄”,问这总不会又是女扮男吧? 邹糖糖,你他妈是不是趁老子不在你身边,心野了? 邹茵答说是个大三的一个师兄,一起在学生会的干事。 陈勤森就不爽了,那声“师兄”听得他极不适,他便总是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索要她,叫她下不来地。忽而的恩爱缠绵,忽而的疑心病重与拷问,每每总让邹茵觉得心也很累。 等到大二下学期放假,邹茵因为暑假勤工俭学没能回去。那段时间陈老太爷在给陈勤森传授看家饭,陈勤森是四岁上就跟着老太爷学的,本性极有天赋,偏学得不认真。老太爷海纳百川,幕天席地,也不逼也不责,这会儿年纪渐大,才开始对此严肃起来。 陈勤森走不开,打电话叫邹茵回来,邹茵没回。 有一天,她正跟着师兄从面包车上卸活动礼品时,那个叫吉泽的师兄脸上就忽然挨了一拳头。 是陈勤森打的,吉泽是个清逸儒雅文质彬彬的那种男生,一下子眼镜框就被打歪。陈勤森又接着打了一拳头,吉泽歪在了草坪上。 邹茵质问他:“陈勤森,你发什么疯你这是?” 看到陈勤森俊脸上几许妒怒,哂叱道:“邹糖糖,几次三番叫你不回去,就是为了和这小白脸在一起?你当老子是嗑瓜啊!” 天晓得邹茵当时有多尴尬,那会儿已经快开学了,不少提早回校的同学都看到,邹茵和吉泽又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影响挺不好。 那天晚上住在酒店里,陈勤森在浴室淅淅沥沥地冲澡,叫邹茵去给他拿条内裤,他洗澡从不带内裤,邹茵就坐在床边没理。 等陈勤森出来又要揽着她亲热时,邹茵就说:“陈勤森,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 邹茵那会儿的眼神是疏离的,她如果只是憋气和赌气,只会叫他陈张宝。真生气了才会这样平静而冷漠。 陈勤森站在她身边,窄实的腰腹上还余着浴室的水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邹糖糖,你翅膀长硬了,看不上老子了是不是?”精致的长眸中隐着火光。 邹茵仰起下巴看他的脸,咬唇吐字:“陈勤森,我现在连看见你背上的纹身都反感。” 陈勤森原本哂笑着的脸,便因着这一句一下子阴冷了。 他的纹身其实是非常精细考究的。是老太爷的一个朋友,一个已经收山的行家老泰斗从香港过来,专门给他在背后亲纹的。森林绿的底,弥补他的五行之缺,用橙与红勾勒凤刺与龙鳞,鬼斧神工,映衬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显得十分的悦目。 陈勤森便把邹茵一臂推倒在床上:“邹茵你欠做了是不是?那就先做到你说不出话。” 接着一下子猛然贯穿,邹茵如同被羞辱,想起每次都要应承他,想起每次一说分手他就来这套,忽然就在他英俊的脸庞上pia了一掌。 其实很轻的,但声音细而脆。 邹茵说:“陈勤森,你的钱我都没动,卡上的我只用了三千多,我都自己打工开销的。还有你给我买的手提,算下来一万多块。卡先还给你,其余的我每个月用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打到你卡上。” “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陈勤森听罢,扭过她的颈子正对自己:“邹糖糖,你当自己是婊一子么?那这些钱就当买你睡了两年吧。”然后把她从怀里推开,仰躺在一旁的大床上,气息深沉的不语。 次日天初亮,五点多钟陈勤森就起身走了。 路上开到计费处,给邹茵发来一条短信:“邹茵,你真的没爱过老子?” 邹茵手一狠删掉了没回。 高速上陈勤森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消息,他就叱一声:操。把手机砸在了玻璃窗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章 那是他们两个为时最长的一次吵架,吵到以为很可能就此这么分了。 从2005年的夏天认识,到2008年的夏天闹翻,三年里经历了邹茵的高中和大学,即便零零种种小吵小闹好多次,但都没有冷战过这次这么长。 八月多闹的,一直到十二月,中间三个多月彼此都没再联系。 陈勤森回去后应该没有告诉家里的大人,因为姑奶奶和张氏给邹茵打电话时,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 张氏在电话里问她:“阿妹最近怎样了?吃的睡的还好吗?你阿森哥最近和朋友合伙弄了个酒吧,都在忙着搞装修,也没空去学校看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和阿姨说。我和你陈伯这一脉就他一个儿子,家里的东西早和晚都是给你们的,你不要太节约。” 张氏的声音总是暖暖慢笑的,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邹茵好几次一句“已经分手”的话在嗓子眼里张口欲言,最后出口都变成了:“知道了,张姨。你和陈伯还有阿公也要注意身体。” 九月底的时候,何惠娟和邹茵聊qq,那段时间郑元城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麻烦,很少看见何惠娟再天天上网泡吧了。邹茵问她具体的,她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视频那头何惠娟问邹茵说:“糖糖,你是把陈勤森甩了?” 语气有点唏嘘的,小心探问。 邹茵“嗯”了一声默认,然后问:“怎么了?” 何惠娟就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我和元城去酒吧,看见陈勤森身边坐着个女的,他手揽她的腰,那女的还给他拭嘴角,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就问了郑元城,郑元城说是他新女朋友,我这不纳了闷跑来问你吗?” 邹茵听了,只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钝钝的一扯。说分手的时候,看着他阴沉的隽脸,满心斩钉截铁地想要摆脱,怎么听到他另觅了新欢,却仍涩涩地不适。 但一想陈勤森的招桃花属性,即便之前没分手,他身边的莺莺柳柳还少吗? 邹茵就做一脸淡漠,透过话筒问:“哦,那个女的怎么样?” 何惠娟答:“叫张什么洁的,哦,张晓洁,好像是黄瑶男朋友张志列的堂系族妹,头发长长的,瘦瘦的,比咱俩年岁差不多,长得挺可以。” 又问邹茵发生了什么? 邹茵就说:“他在我学校里打了人,一个高年级的师兄,鼻子都出血了。” 何惠娟吸一奶茶的动作一滞,末了慨然道:“邹糖糖啊邹糖糖,陈勤森要是比作一条龙,你就是他命中的那条凤,注定要被你相爱相杀伤筋伤脑啊。” 邹茵便没继续追问。十一月陈勤森过生日那天晚上,十点多时他一直沉默的qq上线闪了下头像。往常陈勤森过生日邹茵都会送些小礼物,比如一个两百来块的打火机,或者檀木镶黑曜石手串之类的。 陈勤森收到总会嫌弃:“邹糖糖你这么抠,老子给你的钱都包养男人去了,买这么廉价的玩意。” 但说归说,打火机和手串都是一天不离地戴在身上的。 那天邹茵在线隐身查资料,看到他[轩辕勾陈]的上古神兽明了又暗,她抿了抿嘴角点开,但又关掉了。一直到凌晨12点过后,陈勤森的头像似乎隐身下了线,因为那只神兽变成了在酒吧里揽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邹茵没有点开大图看,也关了电脑去睡。 她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忙学生会的事,外面还兼职做着家教,忙得什么也顾不上心思想。那个叫吉泽的师兄升大四了,邹茵大三,自从被打伤后,反倒便对邹茵多了几分关切。两个人以工作的名义吃过几次饭,吉泽问邹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邹茵心里闷,也没有刻意拒绝。 这样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有一天姑奶奶出事了。 是在起夜的时候出的事,厨房喝了杯水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心口一拧,整个人就歪在了地板上。凌晨两点多,她在倒下去之前,摁通的是陈勤森的电话。那会儿陈勤森还在音乐一城里抽烟,接到电话听一声,便赶忙起身回去,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急性心肌梗塞,好在发现得及时,住几天院就没什么问题。姑奶奶怕邹茵担心,没告诉,那几天都是陈勤森安排人照拂的,自己也时常买了水果去探望。 姑奶奶的哥哥比她大十多岁,那年姑奶奶五十六,她的哥哥都快七十了,回来不方便,叫她出去生活一段,说美国那边什么物理疗法效果很好,有病早治疗,不要拖久了麻烦。 姑奶奶以前舍不得出去,签证是早就办好了,但她从邹茵六岁小脸蛋粉嘟嘟的时候起,一直看到邹茵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她哥哥都叫她去,她都舍不得丢下邹茵一个人没人照顾。这次她终于就答应去了。 电话是陈勤森给邹茵打的,邹茵接到他电话时还有些意外要不要接,然后听着听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和学校请了7天假,回去是陈勤森到火车站接的,这次他没进站台,只在出站口等着。 邹茵出来,他就落下车窗。十二月的天已入冬,他穿着黑色的棉服,依然是那个铮铮帅气的飞机头,鼻梁英挺,一副阴冷的大少爷做派。 邹茵这次穿的朴素,他看到她把头发又剪到肩头了,绾色大衣里一条银红的半身裙子,他的眼睛便眷眷地凝了一眼,继而又漠然地收回来。叫邹茵坐上他的后座。 姑奶奶最后住了两天,给邹茵留了不少腊肉c腊鱼和泡菜,说可以放到你寒假回来,过年的时候刚好拿出来吃。又叫邹茵在家时把电视声音开大点,费不了几度电,喧喧嚷嚷的也就不会那么冷清。 然后给陈勤森和张氏送去了几盒红豆小馅饼,说以后想吃了可以叫邹茵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就是平时我没舍得让她下厨。 走的那天早上,邹茵和陈勤森开车送她到隔壁x市的国际机场。 x市是个小岛城市,冬天虽然不太冷,可近海的风总是呼呼地响。两个站在那里,为了怕姑奶奶担心,是假装牵着手的。 但姑奶奶吃了多少年米,是明眼人。对他们说:“人家结婚拜堂的夫妻,还保不准三天两头吵架,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过不去的。少宝是个会担事的好孩子,邹茵你不要总欺负他。少宝也疼爱邹茵多一点,她没妈妈在身边的。” 说着祥霭的脸上就堆出笑,擦擦眼角进站了。 远处一架飞机起飞,发出轰轰的鸣动声响,邹茵的心里涌起酸楚。 待看不到姑奶奶了,两个人便对视一眼,松开手,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陈勤森睇着她鬓角光洁的颈子,问:“头发剪了。现在有人照顾你了么?” 他的嗓音低哑,几许生疏中几许沁入已久的柔情。听得邹茵的答话不由有些哽,邹茵答说:“不需要你管这些,我自己会过得很好。” 陈勤森却就最见不得她这样。忽然两步紧过去拽住邹茵,说:“邹糖糖,你什么时候才肯跟老子和好啊?” 邹茵抵着他的胸口,一抹熟悉的温暖。她就揩他的衣角:“好什么,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眼角红红的,他看到她轻咬起的唇瓣了,那抚在他衣领上的手,白一嫩有如葇荑,他还是那么习惯她的温柔和她的香。 陈勤森默了默,大手便在邹茵腰上一兜,抱紧了说:“老子那不都是给你气的。只要你肯再和我好,我现在就给你把她断干净!” “那你也亲过她了?”邹茵倚着他说不出别的话。 陈勤森没应,一辆车开过,溅起路上几点水渍。他可能没有听见,俯唇在她额头上宠溺地亲了亲。 姑奶奶走了之后,邹太婆留下的屋子静悄悄的,明明还是那么小,怎么却空寂得叫人心慌。那天晚上陈勤森送邹茵回来后并没有回陈宅。 z城靠海临山,冬天还是湿冷。邹茵的火车在四天后,那四天里陈勤森就寸步不离地陪在邹茵的左右。 似乎是空荡下来的房子叫邹茵害怕,就是害怕那种身边世界再没有人的感觉,她对陈勤森显得很主动。柔软的被子里,两个人密不透风地纠缠着,陈勤森动情地问她说:“邹茵,你以后还要不要我了?” 陈勤森自从那一次起,都没有再问过她爱不爱自己,后面即便再问,也都只是问“要不要。” “陈张宝”邹茵就喊他名字,主动地仰起身子,去吻他脊背上斑驳的龙凤纹身,一点点细腻地在唇齿间游过。 他叫她用言语答,说:“邹糖糖,你要我,敢不敢就喊我一声老公?” 邹茵吟咛地叫了他一声。陈勤森听罢,忽然便咬唇俯下去:“操,邹糖糖,老子他妈一点心髓都断送在你这里了!”他们互相荒芜贯穿着,在那个冬日的几十个小时里,像在海水中缥缈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几天是邹茵大姨妈前几天的安全期,陈勤森没有做防护。两个人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就都圈在邹茵的床上,被子里裹着两颗朦胧试探的心,好像永远也做不完。 陈勤森没有问邹茵有没有和别人怎样,动作却是极劲而温柔的。每天早上七点多起来,做了一次后邹茵起床去洗漱,陈勤森就裹了外套骑车去早市上买菜,然后回来给她做饭。但他做不好,回回洗好菜了又都是邹茵来帮忙。陈宅那边也不管他,有什么事只叫徐萝卜去办。 四天后,陈勤森就开着车把邹茵送去了车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章 但邹茵不知道的是—— 在2008年的那个秋冬,郑元城父亲的生意遭遇了致命的崩塌,一个多年得力的骨干暗中做鬼,与背地里黑手来了个釜底抽薪,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使得郑氏集团的经济一下子抽空断层,破产岌岌可危,几个大股东更时刻面临牢狱。 陈家与郑家多年世交,陈家在郑家的生意里乃是占了百分之四十大股的,这件事对陈家的元气损失亦为惨重,就连老爷子一向泰山稳坐的人也都咳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郑元城虎落平阳,几乎不再光顾先前的场子,邹茵有在电话里问过,何惠娟也只是答得含糊其辞。 陈勤森作为陈家嫡长一房的接宗大少爷,压力是巨大的,那年的陈勤森已经25近26岁了,此前他是不管事的,家大业大随由他挥洒。但自这个重创起,许多的事情老太爷开始叫他去应对。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变得明媚娇俏,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一米67,削肩,苗苗条条的,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快长到腰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是瞒着邹茵的,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和热量是叫邹茵沉迷的,她对他还是依赖,在那段时间,陈勤森则近乎焦渴地宠着邹茵,甚至在床一事上他对她也是极尽的温柔和执着。从大三上学期末到大四毕业,他们基本算是处于一种如一胶一似漆的状态。 陈勤森房间的那面镜子,就是在他25岁年底安的,彼时安完,邹茵还羞恼得拧了他一把。陈勤森就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咬,目光澈澈地盯着她说:“反正以后都不分开,被你老公看了又怎样?” 那时候的邹茵对此一直不知情。 毕业后邹茵回省,在临近的x市上班,工作算是比较顺心不累的。姑奶奶也已经从美国回来,她去了一年多以后还是想这边,就依然打点了归程。邹茵和陈勤森手牵着手走在水头村里,人们都在等着他们的喜事,姑奶奶也终日盼得不行。 那段时间邹茵常在陈家吃住,张氏对他们说:“老爷子年岁也大了,本来之前有说让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我想想你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能这么早就把你的心绑住。既然你现在还和我们阿森在一起,不然就择个好时日,把事情办了吧。” 姑奶奶在旁相当高兴地合掌:“好啊,好啊,邹家也有姑爷了。” 其实回忆起来,邹茵自从认识陈勤森起,在金钱方面似乎就再没有过窘迫。且这些都是毫无觉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没有恍惚过来。那年陈家尚处于元气恢复阶段,并不似最初的财大气粗,张氏把话说得也委婉。邹茵是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她也想,不然人生或者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遇到了陈勤森,然后就是陈勤森。 那段时间她和陈勤森欢一好,甚至经常都没有用套,陈家也时有时无地翻拣起老黄历。但有一天晚上,记得那应该是2011年的七月天,离着邹茵大学毕业近一年了,有一天邹茵上网开qq,看到邮箱里有个陌生的邮件,她随手点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勤森熟悉的模糊面貌。 他颀健挺拔的身型,穿一件黑色外套,冬天,身边跟着个苗条瘦长的女子,披着米色的兔毛领呢绒。照片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富丽大酒店五星豪华层的电梯口。 再一张就是他拉开车门,护送那个女的上车,时间是清早九点。最后一张是张晓洁的刮宫化验单,因为时隔了两年,纸张有些褶皱,签字的时间是2009年的三月。而邹茵,是在08年的12月下旬才和陈勤森和好的。也就是在和好的三个多月之后流的。 等陈勤森从他合股开的酒吧里回来,便看到了邹茵哆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陈勤森俯身问她怎么了,哂笑地想要抻起她亲一嘴,然后他的脸就被邹茵挠了一爪子。 邹茵红着眼眶问他:“陈勤森,你和她发生了几次?” 陈勤森表情一默,精致的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就说:“邹糖糖,你都想些什么呢?老子是去酒店里找人。” 邹茵质问他:“去酒店找人,一定要住一晚?还有这张刮宫单是怎么回事?” 陈勤森不擅长解释,脸色忽然就变阴起来:“邹茵你还有脸反问我?你那段时间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你当老子不说,心里就不知道?” 他这样的性格,这么问,就必然已经是在心里压抑了几年了。扯过她就要把她往她的木架子床上压。 然后邹茵就跑出了屋子。 那天晚上姑奶奶去她外甥女家,楼下没有人,邹茵出去时穿的是居家的白裤子和西瓜短袖,忽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她的裤子底下就渗出了一缕红,勾勒出了内里屁股的美好形状。 陈勤森从楼上追出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起在怀里,绞心道:“邹糖糖,老子他妈的只对你是认真,就只想和你一个。” 在去医院的路上,邹茵推搡着不要他,陈勤森执意不肯松开。那段时间他们做一爱经常都不用套,张氏怕两个怀上了没经验不懂,一定要去医院里做个检查。 陈家大宅的堂厅里,老爷子和陈茂德一人坐一把沉沉的花梨木扶手椅,老爷子抽烟斗,陈茂德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两个多小时后,张氏打来电话说:没怀,是生理反应。 还好还好,没伤着,全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又勃然大怒。或许原本还带着一丝企盼能抱小孙子,没怀上,希望落空,惩罚起家法来下手那就更重了。 陈勤森跪在牌位前受了二十匾,陈茂德粗噶着嗓门叱:“卖见效,以为你还是民国,现在都是一夫一妻。人家邹茵要是不原谅你,就跪在这里不要起!” 张氏对外放出话来说:“陈家的儿媳妇就是邹茵了,除了邹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还是白菜,这个门槛儿都没她入的份。” 那天邹茵大姨妈出血痛得嘴唇发白,连她自己也都差点误会了。看完大夫说是气血虚,张氏把邹茵接到了陈勤森的二层小楼里,好汤好水的调理着。 邹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陈勤森分手的。隔天陈勤森受完罚,一直在牌位前跪着。傍晚徐萝卜拿着大彩屏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嗫嚅:“少保也是要当大佬的人,28岁了还跪在那里,以后在族人跟前面子会不足。” 又把手机屏幕晃给邹茵看,照片里陈勤森硬实的脊背上,被长竹匾打得青红淤肿,徐萝卜唏嘘说:再打就要坏掉了。 邹茵扭过头闭眼不看。徐萝卜下去就说阿茵嫂原谅他了。 半个小时后陈勤森回来,浅灰的背心上沾着血渍,眉眼憔悴。一进房间就爬上床揽住她说:“邹茵,你想要怎么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劝邹茵:“女人啊,就要找个老公有钱有米供着你,你看你妈妈,后来也学乖了。少宝年轻贪玩,可他对你是谁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这条命也悬了。他现在懂得错,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年,邹茵和陈勤森之所以多次没分手,许多也是因着姑奶奶那一次,最后都隐忍下来。 邹茵不知道他和那个张晓洁到底发生到哪种程度,反正她也没抓到他实际把柄。听说张晓洁在z城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的地段开了个休闲屋,到如今连当年的黄瑶都和张志列结婚,生了个2周岁的孩子,张晓洁也依然未婚。 何惠娟曾鼓动邹茵杀上门去看看,但邹茵一直不想去看,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不想在店里撞见黄瑶,免得收她嘚瑟解气又挑衅的眼神。黄瑶这些年倒是发达了,自从郑元城倒台之后,她爸爸也从中翻了一个小身。 自从知道张晓洁那件事后,邹茵和陈勤森在一起,就一直是坚持要套的,早先陈勤森觉得受挫伤,后来便也逐渐鲜少对邹茵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自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不用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排斥与他这种无隙的贴合,渐渐也就放任了。暗想如果怀孕那就结婚,反正年龄到了,他也已经三十而立,怀不上就逐渐冷淡到彼此都看明白。但一直到了今年,仍然没有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出了这样的事,叫她怎么再容忍他? 一场会开完下班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姑奶奶在五点半的时候打来电话,问邹茵有没有回去吃晚饭,邹茵在阳台上接起,说要加班不回了,姑奶奶嘱咐几句就挂断。 水头村地气有点湿,邹茵前几天把姑奶奶接来换换环境,今年姑奶奶已经六十二,好在除了有点风湿,其他都康健,精神气儿也很不错。 开完会再整理下资料,出大厦的时候已差不多六点半,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灯火霓虹。邹茵正欲伸手打车,看到对面一辆银色的小车上走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转头看见她,有些意外地叫了声:“邹小姐?” 邹茵定睛一看,认出来是见过一面的骆希鹏。据说是一家地产投资公司的老总,大约二十八九岁。邹茵是在一次同在x市的大学同学结婚宴上认识的,是新郎方面的亲友,当时同坐一个桌,因为坐得近,客套闲聊了几句,后来酒席结束天上下雨,骆希鹏正好车里也载了两个老同学,都是熟识的,就叫邹茵也坐了一趟顺风车。 在小超市门口把她放下,考虑还要走一段路,顺手借给了她一把伞。那伞看着估计要几百块钱,邹茵原想找个机会怎么还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她就回了他一句:“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希鹏笑答:“哦,过来开个项目会,邹小姐怎么也在这?” 骆希鹏笑起来比较亲和阳光,身高一米83,气宇堂堂的,给邹茵的感觉有点像她在高二时曾短暂倾慕过的那个林彦。邹茵微有拘谨,不过在面上看不出来,她就抬头看看大厦说:“我在这里上班的。” 骆希鹏顺势望向暗去的大厦灯火,低头凝了眼她白皙的脸颊,邀请道:“那估计是也没吃饭,邹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我们一起用个便餐。上次听说邹小姐是z城人,正好一些不懂的可以向你请教下。” 邹茵本来还想找借口拒绝,被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推却了。 说是个便餐,但骆希鹏还是开车到了一个比较僻雅小区里的私人餐厅。 黄暖的灯光,角落小提琴轻咛,总共十来个小餐桌,坐了有七八座人,说话静悄悄的,让人不自禁感觉温馨静谧。 点了两份中式套餐,两个人浅浅聊了点z城的风土人情。邹茵拿勺子的手柔白而纤莹,腕上挽着个镶红宝石金链,点缀得皮肤越发光洁。 骆希鹏看了眼,似随口问:“邹小姐平时喜欢在哪里用餐?” 邹茵答说:“我平时基本自己做,很少在外面吃。” 声音似春雨润润。骆希鹏笑:“看不出来邹小姐这般贤惠。” 一顿饭吃完,送到小超市门口,时间差不多九点半了。 邹茵掏出手机,才看到陈勤森在五点40分给打过自己一个电话,然后六点十分又打过一个,快八点的时候先后发过两条信息: “在干嘛?” “很忙?” 她才想起来,可能是接完姑奶奶的电话,不小心摁了静音。 从正月十五她回去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最后一次电话也是她说要回去看姑奶奶的风湿,今天晚上终于才想起自己。 邹茵心里又有点被搅乱。 她就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加班开会,不小心摁了静音,有事吗?” 电话响起来,接起,便听到陈勤森那边低醇的嗓音:“到哪了?在哪边家,我去接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章 他说的哪边家,指的是邹太婆的房子和陈宅。 这些年两人虽未结婚,但双方通住着,在z城这样的地方本也见怪不怪。 爱情谈到一定的时候,便没有了最初的波澜起伏,不会再像那个青春涌动的时代,因为你一个眼神句话没有解释清楚,或者是误会,而伤心伤脑一个晚上。渐渐的就像是一日三餐的米饭,天天吃着总是那个味道,忽然一段日子不吃了,才又觉出里头的个中滋味。 陈勤森的嗓音磁性而低柔,不由叫邹茵本已平寂的心又抓了抓。仿佛看到他披一件绸衫,搭着腿在花梨木椅上打电话的模样。邹茵就回他说:“不用了,我今天加班,没回去。” 陈勤森那边似默了一下:“忙到快一个月了?” 语气里听出一点生硬,邹茵还以为他根本不会去记这个时间,因此不回答。 陈勤森又缓和道:“陈伯和婶妈从新马泰回来,带了不少包和首饰,让你挑挑喜不喜欢,剩下的拿去送人。你什么时间回来看看?” 邹茵知道张氏不仅是去旅游的,很多的明星都跑那边去求子,她眼前忽然又浮起陈勤森床上那条细细的玫瑰内裤,心里就顿生反感。 她就答:“再说吧,我最近常加班。要进电梯了,回头聊。”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我过两天去找你。”这头陈勤森半句话还未落尽,电话里已经传来冷漠的嘟嘟声响。温泉泳池旁雾气氤氲,他赤着脊背上的龙凤纹身,便喷了口烟把电话扔去小桌上。 徐萝卜在旁边问:“森哥,怎样了?” 陈勤森没回应,觑了眼阿k问:“房间你收拾干净了?确定她真的没发现?” 如今的少保哥,已经不再是当年冲动义气的陈少保了,从11年秋天开始,老太爷便逐渐把许多的事情交与他去料理。这二三年来,他已经变得形似散漫而不露声色,没几个人能揣摩他的内心想法,当年的跟班也都改口称呼“森哥”或者“阿森哥”,陈少保已经是过去时了。 阿k连忙答:“确定。那天都出去了,就我留在前宅里看家,看见阿茵嫂一个人走进去,过了十分钟又拎着一个小包出来,脸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表情变化。” 徐萝卜听了就在旁边骂:“收拾干净?那枕头下的内裤是怎么塞的?她拎着包出去就是离家出走了,女人都这样。呆壳瓜,叫你办事不牢靠!” 阿k低头:“那是森哥的枕头,谁敢随便翻呐。” 徐萝卜被噎得龇牙,又转向陈勤森小心道:“听说她前几天把姑奶奶也接去x市住了,恐怕是不想回来。” 陈勤森听了,隽逸的脸庞浮起阴冷:“她对我薄凉又不是一次两次。” 徐萝卜很想脱口而出:她就是气你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不过不敢张口。徐萝卜在23岁那年就已经和小女朋友结婚,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的爹了,疼老婆也爱孩子。 陈勤森睇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问:“那个小一婊找到是谁没有?你们他妈的也没人拦下老子。” 阿k回答:“那天晚上刘老板请客,看森哥喝多了,就说让你带个女孩子回去照顾下。我看森哥你搀着那女的,阿茵嫂也半个多月没回来了,你心情也不好,就没敢拦。那个女的头发散散的,嘴唇涂得很红,不记得脸长什么样,早上五点多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但晓得这些年森哥在阿茵嫂跟前的小心迁就,他说话也有些嗫嚅为难,不敢把话说太透。 陈勤森就把烟头一摁,低斥道:“难找也要给老子把人找到,去附近几个娱乐一城c酒吧里挨个问。我只怕她是偷翻了那两块地皮的地契合同!” 几个连忙应诶,他就起身往储衣柜走去。 电梯里没人,邹茵进去摁了6。房子在六层,算是个不错的中档小区,x市房价飙涨,邹茵选择在这里租,是考虑离公司比较近。陈勤森本来是打算买下来给她的,但邹茵没让买,他就一口气给她把这两年的房租都缴清了。 回到家里,姑奶奶正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看得如痴如醉。 瞥见她进门,便提醒道:“刚才少宝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你没回应怕出事,你给他打一个过去。” 邹茵边换拖鞋边答:“已经回过了,没什么事。” 鞋柜旁灯影黄朦,打着她近腰的长发,发尾自然地松卷着。女人的美在十七八岁时是青春羡人,到二十六七那就是味道的美,看哪哪儿都是馨香诱人,到了三四十往上若是再美,那许多就是气质之美了。 姑奶奶睨着她日益标致的模样,叹说:“你在城里呆久了,少宝一个人在水头村接老爷子的班,你也要常回去看看他。不要冷落了他,两个人要在一起才会有话说。” 邹茵回答她:“在一起了也没什么话说的。” 又戏笑道:“姑奶奶看《还珠》,年年看三遍,还看得津津有味。” 姑奶奶果然便被引开了话题,站起来道:“我看这个紫薇啊,就不要回来认这个格格好了,和尔康私奔也少挨几针扎。” 进厨房给邹茵端了个甜汤当夜宵,又叹道:“你就是太心高气傲,少保这些年对你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是你欺负他的多。” 邹茵也不辩解,吃了甜汤,进房间洗完澡,打开电脑查了会儿房源,差不多就夜里十一点半过去,她就关了机睡觉。 隔天清早七点,姑奶奶正在阳台上浇花,门锁响动,看见陈勤森一手勾着皮衣,一手推开门进来。 她忙把水壶一放,迎出去道:“哦,少宝这么早就来了。” 如今的水头村,也就姑奶奶一个还留着“少保”这个称呼,叫人听着莫名顺耳。 陈勤森嗓子有些喑哑:“阿k爸看管的那片族林,昨晚半夜起火,陈伯年纪大了,我替他过去看看。反正是半路,这就干脆过来一趟。” 他身量颀健,姑奶奶只有一米五二,和他说话得仰着个脖子。 看他身上似染了点草木灰,微微干燥刺鼻味道,便心疼道:“那必然又是忙半宿了,阿姑正在煮稀饭,这里还有邹茵昨晚剩下的甜汤,要不要先热一点你吃下?” 陈勤森边换拖鞋:“不忙,等下一块吃吧。”浓眉长眸往邹茵的房间方向一瞥:“邹茵呢?” 姑奶奶就接过话茬:“她呀,昨晚加班回来快十点,又开电脑忙到半夜,现在应该还在睡。你也进去补个觉吧,等下醒来一起吃。” 陈勤森应了声“好,”便往邹茵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一个隔着书房的过道,进去就是她的主卧。落地窗帘轻掩,房间里弥着淡淡幽香,是她身上溢散的味道。 米白松软的被子里,邹茵穿着一件淡水红的斜襟真丝睡裙,细嫩的手指伸出,下意识地环过旁边的空枕。指尖还抚在ipad上,大约是手不停地触碰到屏幕,画面仍停留在《屋塔房王子》的片尾曲。 陈勤森还是那样,看到她的一眼起,心思神绪就无奈何地被她带着走了。他们的爱情,在那个没有智能化没有ifi的彩屏翻盖年代,曾经轰轰烈烈的伤筋动骨过,而今在年华里归于平寂,可她的脸,她的一切,还是叫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就解开领口的扣子,匍去到她的床上,扳过她嫣红的唇一瓣啃了两口。软被下印出她的旖旎睡姿,他本来想亲两口就去冲澡,忍不住便把手探进去揉捻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章 邹茵正自睡得半梦半醒间,就感觉颈子与耳畔一股股熟悉的潮热袭来。朦胧中睁开眼,看到陈勤森俯下的脊背纹身,不由诧然道:“陈勤森,你怎么来了?” 一个月没见了,他其实数算着日子的。 陈勤森扳过她姣好的脸,柔声喘息道:“我的女人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来?” 他今年三十一岁,隽挺的身材因着多年的游泳c桌球和健身,而显得愈发的硬朗,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的硬朗。邹茵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匀手推搡他:“停下,你不要碰我。”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面,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邹茵推开他:“陈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低了头,往出站口走。 车在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口停下,邹茵要下去买点菜。说是菜市口,其实就是一条小短街,沿街两旁都是果蔬水产店罢了。超市里的菜虽然便宜又方便,但许多都打蜡,邹茵对这些讲究,喜欢到外面的菜市买。 在蔬菜摊上买了西葫芦c莲藕c菌菇等不少时鲜,又择了些卤味,再去水产店买了三条鲫鱼。陈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满满的,有熟识的店老板就问邹茵:“这是你先生?” 邹茵笑笑没答。 店老板当她羞赧,直赞道:“真是人长得帅还体贴。” 邹茵去到前面的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娘正在给顾客掰香蕉,邹茵叫她一声:“何惠娟。” 何惠娟动作一停,回过头来:“哟,两个跑这秀恩爱来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场变故,郑氏集团破产,郑元城的爸爸难堪重压,吞药自杀了。郑元城一夜之间从富豪公子变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溃之下把何惠娟从身边赶走,可过段时间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郑元城是真的爱何惠娟,何惠娟也没抱怨没嫌弃。郑元城到底自小豪门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脸的糙工,都是投机做点小生意,不稳定,何惠娟这个水果店便成了应付开销的营生。但郑元城对何惠娟是好到矢志不渝,没有她不行的,现在何惠娟也怀孕三个月了,她后妈给她在x城买了套50几平米的二手房,两个人住着。 幸在何惠娟向来凡事看得开,爽落落的每天,还是那么明艳俏丽的。问邹茵怎么有空过来? 邹茵就说:“好多天没买菜,看到店里鲫鱼肥美,就多买了两条给你,你带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觉怎样了?” 何惠娟抚着微微一点点的肚子,说:“不吐了,郑元城给我下厨,煮酸菜寿面,还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晓得郑元诚会这般照顾她,邹茵也为她而舒口气。叫她给自己秤点水果,一边随口问:“郑元城呢,在忙些什么?” 何惠娟听了隐有愁烦:“他最近在四处借钱,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说是黄瑶爸爸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出三十万入股金山湾那边的k歌城。不让我说,怕总麻烦你们。”说着又转向陈勤森,让陈勤森帮忙打听打听。 陈勤森听到是黄瑶爸爸,便皱眉说了句“好”。手上提着菜,一身休闲。 何惠娟瞅着他这模样,不由调侃邹茵道:“前几天还和我说不想理,得,今天就两个一块逛街买菜。邹糖糖,你们也抓紧着点啊,我当妈妈了,你别一个人清闲着。” 晃晃胳膊,冲陈勤森眨眼,陈勤森就借机把邹茵的手指一牵。 回到家下厨做饭,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陈勤森帮着邹茵择菜。他一主事大少爷,在陈宅里是油盐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绕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觉得挺暖和。 邹茵也不理他,只面色淡淡地问陈勤森:“鲫鱼是想煲汤还是红烧?” 陈勤森说:“我随便,你想怎么样最要紧。” 然后揽过邹茵蹭了蹭脸,似乎因为她这一路的平静而感到松口气,想要温柔讨宠她。 邹茵侧身躲开,说小心溅油,把鲫鱼下锅煎了红烧。 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齐全,又煲了饭后的银耳雪梨汤。五点多开的灶,回来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饭都快七点了。饭厅里灯光黄暖,这种久违的优待叫人受宠若惊。 陈勤森执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总叫邹茵很迷。不过这会儿邹茵是不买账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然后说:“陈勤森,吃完这段散伙饭,我们就结束吧。” 陈勤森执筷的手诧然一顿,挑眉问:“邹茵,你在胡说什么?” 邹茵重复了一遍,对他说:“几个月没给你下过厨,这顿吃完也就算尽头。” 陈勤森的眼中便现了阴冷,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平静无波里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话总能够在心里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了。他就扶着桌角站起来道:“邹糖糖,你费尽心思做这一顿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是不是?” 那颀健的身躯俯下来,一股气势压迫。邹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这半年多就不会和你不带套。” 陈勤森吸了口凉气,似把心中的愠闷倾泻出来。他说:“可你背着我吃避孕一药!你知道老子一边宠着你,把精一子送进你身体,一边想着很快就被你用来药杀,老子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邹糖糖,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杀的是我们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执着,甚至带着点隐忍的戳伤,其实这些年一直在迁就退让着她。 邹茵险些都要被打动,可一想到那颗枕头上的杏黄卷发与内裤,她的心就又生厌恶,渴望极尽摆脱。她就避开他的注视:“但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陈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线!” 她吃药只是为了调节内分泌激素。两个人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不做措施,陈勤森也有特意择在她的排卵期内一涉,但小半年过去了邹茵却一直不见动静。她知道他既然此前与张晓洁有过,那么问题应该不会是他,这也是她私下里去医院接受的妇科建议。只不过此刻已懒得对他解释。 陈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过她抱住,说:“那天晚上姓刘的,找我谈金山湾那块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点酒。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拢共也就多喝那两三回,要不是被你气的,不是你这半年多对老子的冷落,邹茵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闲得慌了才会去沾酒!” 不知从几时起,他已改口叫她邹茵,鲜少时候才唤她邹糖糖。大约是因着她对他的凉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时邹茵回陈宅,他或在楼下打麻将,或在教训小弟,阿k看见她叫一声“阿茵嫂回来了”,陈勤森便扭头打一声招呼:“回来了,婶妈给你买了个什么,你自己去楼上试试合不合适。”邹茵应声“嗯”,提着小包上楼,去到他房里稍微拾掇整理,又抱着要清洗的衣物下来。 陈家的主宅敞大而实朴,两个人静悄悄的各行其事,只有在夜里熄了灯后,才在黑暗中浓烈与缠震,然后天亮后再又各行其事。除了做一爱时的沁骨涌动,连沟通交流都少了。 邹茵这么想着,便拨开陈勤森的手,越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 嗒,一把伞忽然从桌角掉落下来,认出是骆希鹏借的那把,邹茵正要弯腰去捡,陈勤森已经捡了起来。 看到伞柄的挂带上有个骆字印,伞质设计不俗。他两道浓眉不由一凛,兜住邹茵的肩膀问:“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伞?邹茵,你是不是爱上了更好的,开始嫌弃起老子?” 那双精致的长眸里,目光忽然透慑出狠冽。邹茵是有点紧张的,但还是不退缩道:“伞是李梅婚宴上一个亲友暂借的,你别多想。陈勤森,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我想找个人结婚了,陈勤森。可我的丈夫,并不想要是你。”这句话邹茵说的时候没有看他的眼睛。 丈夫。不是老公。 陈勤森默了一下,然后:“你继续说。” 邹茵仰头看他,又继续道:“我将来的孩子,他/她的父亲,我也不要是像你这样。那个男人,他不需要有纹身,不要喝酒抽烟,也不要泡夜一店与娱乐一城。陈勤森,我们终究是不适合的。你也有很多爱慕你的女孩子,你大可以去找她们,或许不需要像我这样劳心劳力。” 陈勤森面无表情地听着,就问邹茵:“所以从一开始,在零五年的夏天,你就没看上过我是吗?邹糖糖你有病啊!姑奶奶去美国的那年冬天,你在老子身下哼哼唧唧地抱着我叫‘老公’,你是不是犯一贱。” 他低着嗓子,胸腔里愠着气,显得极为受伤。邹茵扭过头:“陈勤森,我只是开始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那天晚上的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到了九点多才结束。继而陈勤森默默拾掇碗筷,邹茵也觉刚才说得有些过分,要自己洗,陈勤森冷着脸叫她走开。说:“老子最后一次,过段时间找个老婆,有人贤惠服侍,也不会再像这样把你当公主养。” 然后邹茵就抹了桌子又扫地。 洗完澡出来,看到陈勤森横着精健的长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里没开灯,姑奶奶不在,清悄悄的。她就对他说:“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我给你小房间加了床薄被,你的衣物自己进去拿。” 陈勤森摁遥控换台,冷眼不看她:“何用虚情假意,冻不死我。” 反正说什么都是注定要分手的,邹茵就也不辩解,回到自己的房里熄了灯睡下。 窸窣窣的,过了一会儿陈勤森却又爬到她床上,扣住她道:“邹糖糖,你他妈除了后面那个道,哪里不是老子的味道?要分明天分,今天你还是我女人!” 邹茵唔了一声想要挣扎,嘴已经被陈勤森用狠地堵住。那强健的身躯霸道且百转柔肠,过了一会儿邹茵就忍不住溢出一声“啊,陈勤森” 陈勤森俯在她耳畔咬:“谈你妈啊谈,邹茵,你就和你那个妈是一个路数。” 两个人推搡又袭进着,后来被子滑到了地上,再后来邹茵就被陈勤森抱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章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陈勤森年正三十而立,第二天邹茵就腰酸腿软的没力气。邹茵很生气,清早六点就爬起来,找了个行李包,拉开衣柜的门,把陈勤森的衣物都往里头扔。 他们在这里住了有两年多,陈勤森的东西说多不多,但也不算太少。邹茵对生活讲究,平素陈勤森的衣物,大到衬衫外套,小到袜子内裤,她都是细致洗好了,再熨好挂在或叠在柜子里,让陈勤森每穿在身上笔展展的。这会儿她也不顾了,她嫌他不戴套犯恶心,一股脑的全部乱塞,没一会儿就塞满一整袋。 北方冷空气南调,卧室的窗帘朦胧掩着光线,邹茵穿着亲肤的圆领衫,底下是一件闲适居家裤,简简单单的,勾勒着她婷婷娇美的身段。陈勤森赤着精悍的背坐在床头抽烟,眼睛盯着她的小腰翘屁股,心里想到她的柔情似水,他就不想和她分。这个就是他陈勤森的女人。 两个人随便用了点稀饭当早餐,八点半晨曦明朗,邹茵在阳台洗衣服,陈勤森从卫生间冲完澡出来,脱了件内裤往她盆里一扔:“帮忙一起洗了。” 一条莫代尔加强版黑色平角裤,邹茵瞥眼一看,看到横档部位他昨晚留下的浊痕。她脸一赧,提起来丢去一边说:“自己带回去找人洗。” 陈勤森瞅着她两指头捏他内裤的嫌弃样,就去扳她的肩膀说:“邹茵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唧吧对上过的女人是有记忆的,上的女人越多,记忆就越杂。老子的记忆纯到除了你之外,其余几个他妈一个也记不起,你真的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会不会太残忍?” 他不说几个还好,他这么一说邹茵气就更堵了。 早从知道他和黄瑶不清不楚起,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但那时高中年少脸皮薄,被村里都知道后便勉为其难。后面他去她学校打人,又和张晓洁的那一次,都因为姑奶奶心肌梗塞,是他大冬天半夜三点救下的,就一次次的没分成。 这次邹茵不会再退让。邹茵就说:“那你下次别喝醉,清醒着再上几个就能有印象了。你说我对你残忍,彼此彼此,陈勤森你也没闲着。行李就在客厅,拿了出去把门带上。” 陈勤森泄气,低下头看着邹茵说:“邹糖糖,你心是蛇蝎啊。昨晚坐在老子腿上叫得比猫都浪,今天就对老子这么绝情。行李要扔自己扔,反正是你整理的。” 他刚用过剃须刀,下巴淡淡胡茬磨人,邹茵凝着他英俊的眉眼口鼻,她就提醒自己不要多看。 拿了行李,作势要往楼下他的车顶上扔。车就是陈勤森的命,陈勤森就一把拦住她,夺下来说:“行了,你不就是看不上老子吗?这次不过给你得了借口罢。邹糖糖,除了你稀罕的那张文凭,我什么给不了你?你要分就分吧,总这么对我,难保哪天我不找个人替了你!” 几分钟后下到楼前,把行李包甩去后备箱,然后便探身进去驱车走了。 他现已是个掌事的宗堂继承人,那铮铮冷峻的身影衬出几分势气,邹茵后来面对他,其实内心也是有些忌惮的。眼看着他走,不由默然松口气,隔了十分钟后打电话过去。 陈勤森接起来,还以为是她心软了,“喂”了一声,低醇的嗓音稍有缓和。 但听到邹茵说:“陈勤森,这次的分手,还是找个时机和陈伯婶妈他们说清楚,要分就分得明明白白。” 陈勤森一股气郁就涌上来,含着嘴角道:“事情老子惹出来的,用不着你操这份心,我自己会和他们解释。”说着就摁断了电话。 “哦喵咪”夜总一会的妈妈一桑很紧张,一连气叫了十来个姑娘,森哥都阴着一张脸不满意。她这回可是高的c矮的c胖的c瘦的都掺着又凑了一回。 边走边陪着笑脸道:“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姑娘都在了,你们好好陪着森哥,别让森哥喝醉,喝醉可就忘给小费了。”开个玩笑退出去。 陈勤森冷漠地靠坐在沙发上,眼睛把众小姐瞥了一圈,问阿k:“有像的吗?” 阿k摇摇头,说:“哪里还能认得出来了,那天晚上灯光暗,好像看见她下巴还是脖子有颗痣,还有就是黄头发。哦,对了,那女的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六到五八,反正穿着高跟鞋还不够森哥的下巴。” 这几年沿海建设飞速,z城金山湾一带原本是一片湿地,眼看周围地界全部被开发成商业区,这里马上地价飙起。 当年那个老太爷亲自陪酒请罪的魏老大,这些年已经翻身进地产了。听说阿大帮着他弄了个很大的项目,具体是什么不懂,他们的地皮就挨着陈勤森的这一块,听说砸进去估计要九位数。 陈勤森暂时还没派人去打听,但阿大那么点地敢这么搞大,他难免提着点心。他的这块地也一直是有投资商在谈,那天晚上的小婊如果偷翻了他的地契合同,传出去被几家知道了根底,事情肯定不好办。尤其这两天看阿大那家伙怎么恁么嚣张。 陈勤森就嘱咐:“光记着黄头发,黄头发不会染成黑的?就按着你说的,脸上脖子长痣,一五六到一六零,附近几个场子全都挑出来老子去认,吃了豹子胆了她敢犯到我头上!” 几个连忙寒颤应了声诶。 他这些天不回去,黑天白日的板着个冰霜脸,没人敢招惹他。徐萝卜瞅着,不由试探问:“阿茵嫂那边,是不是?” 陈勤森摁掉烟头:“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老的,不然小心剁指头。” 徐萝卜欷歔了一口气,倒是不感到意外的。叹说:“分了也好,本来就是森哥你对不起她在先。而且她们外姓女心气都高,你看她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漂亮得像个韩国女星。森哥你是要留在水头村的,她心里肯定不乐意。” 陈勤森没料到徐萝卜会这么说,看其他几个:“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 阿k几个含糊答:“我们都早看出来阿茵嫂想和森哥分了。” 听得陈勤森心境越发凉薄,蹙着两道剑眉不语。 徐萝卜连忙在旁开慰道:“分了也好,没对比就不知道珍惜,我和阿珍二十一岁分手,二十三岁一复合就结婚,现在大女儿快五岁了没红过脸。她如果真的离不开森哥,没多久还是要回来,不过要是真走了,那也是她的选择了。” 邹茵自陈勤森走了后,就拿了个箱子,把陈勤森的毛巾剃须刀枕头连着剩下的半盒套都塞了进去,全部整去了次卧。 然后给卧室换了条浅海蓝的床单,又摆了一只长耳朵大白兔在床头。这样的生活好像已很久远,竟觉得有种脱离出桎梏的轻松,并没有和他分手后的惆怅。 那天中午她偷懒没做饭,冲了盒泡面,拿把小凳子坐在客厅的茶几上边吃边看韩剧。五点的时候张氏打电话问她怎么没和阿森回家来,她猜着陈勤森可能还没说,就推说最近周末时常加班,下个月还要出去培训,可能暂时回不去了,让张姨注意身体。张氏就怅然地叮嘱了几句挂掉,说要是太辛苦不然就换个轻松的工作,女孩子不要那么累,叫阿森他养你。 新的一周下工厂去办事,生产部内勤舒丽看见她问:“邹茵,你是不是和那位陈公子吵架了?我那天去你们小区做客,看到阳台上你把他衣服往下砸,他就抢过去下楼了,我还纳了闷怎么这么巧,你也住那里。” 舒丽的老公是郑村的,嫁过去有几年,对附近几个村族的有名人物,反正都会听说且有印象,知道陈宅的家底还有他家陈公子的手段和容貌。 晓得她比较八卦,邹茵就含糊答她:“是有点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舒丽就笑笑没追问下去。 邹茵逮着上班时间,上网查了查有没同城的培训班,打算去报个花艺或者西班牙小语种。她把微博头像也换成随意的卡通手绘,之前的一直是和陈勤森在沙滩上的合照大头贴。陈勤森抓着她的手比大小,她就顺势自拍了,夕阳照得两个人光影朦胧。 李梅看到,就在底下咋呼:“什么情况,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邹茵的微博没几个粉丝,高中同学为0,偶加几个大学同学,李梅算是其中一个。她对她倒是不隐瞒,直接回复她:“你想的怎样就是怎样了。” 李梅就打电话过来说:“我猜吧,就是八一九不离十。大学时你是最早恋爱的一波,那时候看你男朋友给你买这买那,没把我们羡慕死。结果现在人家娃一个c两个都有了,就你还挂着单,恋爱谈太久不结婚都得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空出来我给你介绍个金牌钻石王老五。” 邹茵这次和陈勤森分手,没有告诉何惠娟。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的区别在于,高中的知根知底,大学的则浮于表面c适可即止,因此被李梅知道了是毫无压力的。 邹茵答她:“拜托,我这才刚分手,单身日子还没过瘾呢,一点也不想谈。” 李梅就在那边嚷嚷说:“以前找你,你不是要陪你男朋友,就是要加班,难得最近有空又推脱。我说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先遇到我老公,我肯定是要倒追的。你不想见也无妨,下周五徐先生在海盛给我过生日,都是熟悉的几个人,出来散个心也好吗?” 李梅是邹茵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来这个沿海特区淘金,做的是珠宝首饰一行,她老公就是这么认识的,听说也是业界一个年轻有为的才俊。邹茵被她一通电话里叨了半天,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章 没想一个星期之后,见到的原来是骆希鹏。 那天周五5点半下班,邹茵就打车去了海盛,隔着一个区,因为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去到地方都快六点半了。 海盛是座十六层的大厦,底下各层是娱乐休闲与餐饮购物,顶楼天台另辟私家餐厅。在周围众多高楼琼宇的包围之下,倒显得别有一番情趣。邹茵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少人了,李梅出来迎她,兜住她嗔怨:“说好的六点过十分,这都快半了,真该自己买辆车。” 邹茵答她说:“是有这打算的。”两个人笑盈盈走进去。 李梅把她介绍给朋友,绕了一圈,嘱咐得一本正经:“这位是本太太的大学挚友,刚失恋,各位看着有合适的都留个心啊。” 众人谈笑寒暄过,李梅才又拉着她单独走到一个男人座位前,说:“看,这就是今晚要郑重介绍的了。我丈夫的朋友,天郦投资集团大公子骆希鹏先生;我的大学同学邹茵。” 两个人抬头一对视,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见李梅纳闷,骆希鹏就解释道:“徐太太婚礼那天我就和邹小姐同桌,后来有次在公司楼下碰见,又有幸用了一顿晚餐。” 李梅听罢哦呀打趣:“枉我多费周折,原来有缘早相识了,那正好,你们聊。”说着把邹茵交给他,自己先忙去照应了。 骆希鹏边上的座位空着,因为是自助式晚餐,侍应生见邹茵站在一旁,便给她把盘子搁这,邹茵就也自然地落座下来。 一股淡淡馨香袭近,骆希鹏和颜笑道:“想不到又能和邹小姐共进晚餐,要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倒。” 邹茵答他:“随便来点橙汁就好,我自己拿吧。” 正要起身,骆希鹏已经先行去取了。 三月底的天,x市已有春末夏初的潮闷,邹茵穿着白色的欧式小线衫,底下是一条藏蓝的复古高腰包臀短裙,素手捏着小勺子吃点心,看着像脂玉一般莹润。 骆希鹏过来,不由注视了一眼。这是一个潜意识里有人用疼爱宠护着的女人,不像一些女子,独自单枪匹马,历练了社会人情的攻坚算计,即便柔弱也难免有些锋芒隐藏。她倒是不柔弱的,她只是很舒适不复杂。 邹茵抬头:“骆先生在看什么?” 骆希鹏回过神来:“哦,我想起一句话,听人说头旋可爱的女生都倔强,忽然觉得这句话本身也挺有趣。” 说着把饮料放下,又顺手给她盛来一碟暖胃的点心。 你的头旋很可爱不知道为何听着莫名熟悉,邹茵回想,想起青春期时一个与他几许相似的影子,不由又看了看他。 不过骆希鹏是个很宽容随和的人,带给人的毫无压迫感,话题适可而止,不深入c也不细问。 骆希鹏问邹茵:“刚才好像听邹小姐说要买车,我认识几个车行的老板,有需要的话可以带你去看看。” 邹茵10年7月毕业,到现在三年多快四年了,仔细一想,她这些年的工资似乎基本都未大开销,但也没觉得有缺少过什么,因此卡里也存了小二十万。 邹茵赧然答他:“只是买个便民实惠的,若叫骆先生一个大忙人带路,怕是要叫车行的老板失望呢。” 骆希鹏听得笑起,然后给邹茵留了张名片。他尺寸把握得很好,并不让人觉得要沁入对方的生活,譬如上次一起吃饭,也没有留下名片和电话,说是便餐,就真的只是吃顿饭。 邹茵于是就接了下来。 后面那些人叫他过去唱歌,骆希鹏唱了一首粤语版的《讲不出再见》,声线稳沉悦耳,唱得甚好。邹茵跟着人群一赞,他就笑了笑,眼神并不带杂的。说“听说邹小姐从前是学校的播音员,想来歌声一定十分柔美,什么时候能有幸也听一首。” 邹茵自大学起就没有再进广播室,倒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也或者是自己和李梅说过,她便就谦虚略过。 散场的时间快十点了,餐厅老板大概很有些家底,专门装了个电梯直达底楼。但那天晚上才进去没多久点灯光就忽闪忽闪的,几人为了安全起见,便在12层时停住,进大厦改乘楼内的电梯了。 十二层是个高级会所,十点多正是人来人往的兴隆时候,电梯口妈妈一桑领着一队小姐出来送客,嘴上抱歉念叨:“森哥最近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精挑了,这么多妹妹给你也挑不出一两个中意,要不这么着吧,我带你去楼上再看看。” “好。”一句简单干脆的低醇嗓音。 邹茵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就看到陈勤森一身休闲装束打扮,被簇拥着走过来。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场面看到他,隽挺的身躯不掩倜傥,铮铮帅气的眉眼,冷峻又迷人。 身后一溜十来个一米五六到一米六的娇小女人,浓妆艳抹的,个个满目崇羡地盯着他。邹茵猜着他和自己分手后,必定是逃不离流连风月的,但万没想到他会这么靡乱。她心里揪着紧,但顷刻又释然,见骆希鹏唤自己,就漠然笑笑走进了电梯。 陈勤森也看见邹茵了,瞥了眼她身旁颇有风度的骆希鹏,他就咬了咬精致的嘴角。 电梯里,他脸上凝了冷霜,问:“小姐都来齐了没有。” 前女友劈一腿了,这种感觉一定跟刀戳没差吧。阿k说话小心,答他道:“还有一个说是做头发时刮擦了耳朵,请假了,因为平时生意也不好,妈妈一桑也就没注意。用不用明天再来一趟?” 陈勤森就漠视道:“不用了,没兴趣。”又问:“那个姓刘的,最近有什么口风?” 徐萝卜答:“姓刘的意思是,不管森哥报出什么价都好商量,他看重的是地,不是钱。” 呵,一个刚富起来没几年的暴发户,哪里来的这么大魄力吞下这块地,完全也不忌惮后顾之忧。 陈勤森听罢冷哼:“口气倒是不小。你继续给我找人,另外也注意下阿大那边的动静。不要把风声传出去,对外就说老子和女朋友闹分手,心情不好了泡妞。” 阿k在旁边为难:“传到阿茵嫂和陈伯他们耳朵里怎么办?” 陈勤森:“看都看到了还能怎么办?这些我自然会交代!”说着就走出了电梯。 邹茵平静下到底楼,心情忽然又烦絮,便婉拒了骆希鹏的车,自己坐末班公交一路慢悠悠的晃回去。 到小区都已近十一点了,走到花坛边看到停着一辆熟悉的车,陈勤森清健的身影倚在车窗旁,点着根烟似等待了许久。 她的脚步就顿住,试图从他的身旁绕过去。 陈勤森盯着她,嗓音低哑:“邹茵,你把锁也换了是不是?” “今晚那个就是姓骆的?你就因为他要和我分?” 邹茵不答他,颔首不看:“你怎么想就怎么是吧。” 近海城市的夜风吹着她的衣袂,勾勒出她旖旎的身段,那么熟悉,叫人思渴起她的般般娇柔。 陈勤森一把扯住她的腕子道:“邹糖糖,不要这么无情行不行?今晚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子除了那天晚上和你做了两次,这半个月一次都没有过,你不信我,自己碰碰就知道。” 言罢抓起邹茵的手,将她环过自己的腰,用下颌温存地蹭她头发。 隔着他腰肌之下,隐约又感受到他那里逐渐嚣起的硬悍,邹茵就厌烦地甩开他的手说:“陈勤森,都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对我也尊重一点?” 身高一米63的邹茵,穿着细高跟的皮鞋,微微踮起脚尖就正好契合地迎上他的嘴唇。陈勤森忽然就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在一起九年,现如今的她对他而言,熟稔到如若身体的一只肋骨。不像最初时候,环着她尚单薄的肩,轻轻试探她一下,都能够听到心口扑通通的跳。 陈勤森执着地咬着邹茵说:“邹茵,老子从22岁见到你第一眼起,就他妈没有你不行了,明知道你心里看不上我,被你嫌弃c惹你生气,可谁让老子就是没种,离不开你!可你要的,我什么时候不满足过?” 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迷离,熟练的技巧卷着邹茵嫣红的唇瓣,在深夜寂静的花坛边发出诡秘的轻响。邹茵险些都要被他再次沦陷,一缕小风吹过,却忽然闻到他衣裳上陌生的香水,邹茵就很痛苦地甩开,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煽了一掌:“陈勤森,你刚逛完会所,转身就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要像我小时候一样,等到将来孩子五岁了,再看到你带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撕扯?” 她的唇上破了点皮,目光里很认真的含着水光。 以前煽他,都是叫他陈张宝,打得细声声的,脆薄薄的。这一巴掌没留神,下手重了,陈勤森的嘴角溢出一缕红,邹茵凝了一眼,就提着小包往电梯口走了。 陈勤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大声:“邹糖糖我们结婚吧。” 邹茵脚步微似一滞,继而顺了顺眼角的碎发,摁了数字6,头也不回地拐进去。 操,要命。陈勤森转身把烟蒂一掷,颓唐地龇牙。 十一点半的时候,骆希鹏给邹茵发来短信,问到家没,早点休息。 邹茵客气回了一条,道了晚安。到了半夜一点多,手机又嘀嘀地响起短信提醒,她险些要质疑先前对骆希鹏的评价,打开来看却是陈勤森。 白色果5的手机屏幕,简简单单一行宋体字,他大抵是已经冷静下来了,说:“对不起。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礼重的话。 邹茵忽然就嘴角一蠕,蒙住枕头在被窝里卷了两卷。 陈勤森那晚没出小区,一直就在邹茵的楼下开着车窗。第二天阿k是在交警大队接到他的,半夜睡在车里,挡了后面要过路的道,过路的摁喇叭没反应,透过窗子闻到酒味,就打电话报警连人带车拉走了。 好在陈勤森醒来,调了小区的视频,是来了之后才喝的,并没有酒驾。 派出所警官把车钥匙还给他,提醒道:“喝醉了能睡成你这样还真少见,怎么叫都不醒。窗子没关,若是遇到心歹的,人身安全可就不是说着玩的。” 陈勤森启口说抱歉,下次一定注意。长眸下敛着阴影,一夜之间像憔悴数分。 几人从大门里走出来,阿k忽然咋舌:“不对啊,睡都睡过去了,那他妈还做个屁?” 陈勤森蹙了蹙眉,便打电话给徐萝卜,让他去找昨天那个没上班的小婊,说限他一个月内把人找到。 又叫阿k去hana蛋糕屋给邹茵订个早餐过去,阿k以为他又要偏执性起,纠缠不放。 陈勤森宿醉一晚,心业已凉沉下来,只低叱道:结束了。老子心里疼她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章 邹茵睡到八点起来,周末的清早习惯性打扫卫生,听到门铃声响出去,就看到hana蛋糕屋的外卖小哥。 送来的是枚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蓝莓慕斯,还有一杯原味热奶茶。从前陈勤森常给她买这款,所以阿k就照着点了。 邹茵瞥了眼卡片上的r陈,猜着是他,也就没多想,坐在餐桌上用起来。随手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底下配着蛋糕照。 有个流氓糖sirsir [“平静过后,真分离。几许柔情隐约又,但难再继续。”] 原本的id是叫“有个流氓糖森森”,这个新名字是才改的。她很少发自己心情,基本转的都是些美妆c服饰搭配或者各种剧和电影的推介,偶尔发一条反正也没人看,陈勤森就更不稀得玩儿这些。 蛋糕很可口,巧克力的甘苦中弥着奶油与蓝莓的甜酸,想起陈勤森第一次给她取蛋糕的场景。那还是在何惠娟的生日宴上,两个人正闹翻着脸,就因为前面陈勤森说要带她去买乳一罩。 邹茵认识陈勤森后的第一个生日,就是陈勤森给她过的。在邹美君离开后的十一年里,她的生日,通常就是在邹太婆留下的一层半小房子里,姑奶奶煮一碗长寿面,两个圆蛋,再拍张照片寄出到海对岸。 她是五月生的金牛座人,保守与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情感与思想的变化都比较细腻而缓慢。与陈勤森的冷漠c极端c狂热与好征服的天蝎座男,性情原是不相融的,但他这个座的男人有个特点,对不相融或不相同的物事偏有特殊的兴致。 高三那年的五月,陈勤森给她在蒂美订了个包厢,彼时震断沙发腿的风波已经在到处传开,她已是他广而皆知的女朋友了。陈勤森给她买了条露肩的黑色裙子,也华丽丽地搞了场paty,不过在以后的四年,就都是他去她的学校,两个人在酒店里过。 邹茵不让他铺张,两个人买一盒小蛋糕,关了灯,点几根蜡烛吹灭许个愿,倒也别有情调。他不爱吃奶油,因为软乎乎的叫他不适,起先不说,叫邹茵喂他一口,邹茵喂进去,他又忽然捻过她的唇送入她嘴里。甜浓里带着他的口水滋味,邹茵就恼他:“陈勤森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陈勤森就勾唇笑,英挺的鼻梁,两侧是倜傥的眉眼,对她说:“可以啊,吃完蛋糕等我下面来喂你。”说着作势解皮带,硬朗的身躯就欲把她往下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寿面呢,流氓臭不要脸,被邹茵攥着拳头捶打。 如果不是他的招桃花属性和几次说不清的出轨,他们的共处其实也曾有过许多快乐。至少那时候,在他来学校看她的短暂日子里,邹茵是对他虽不想见,见了却又对他沉迷着的。 陈勤森在邹茵17岁到26岁的生命中,是一个既想脱离,又痴他带给她温度的矛盾的存在。 算了,都分手了想这些做什么。 新的一周上班,邹茵面色如常,一个月前她提交的画稿,通过了公司几个部门和高层的决策后,决定开始进入流程。 是一批符合现代审美模式的工装设计,整体线条自如舒展,简洁明快,而且又摒除了传统工装的累赘和土气,这样不仅美观,同时还节约能源。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材料和一些细节实用功能上的进一步优化,老板对此很重视,决定五月中下旬派邹茵去h市学习进修半个月。那就是大约一个多月后了,邹茵爽快地应承下来。 周五的晚上,骆希鹏约了邹茵一顿饭。在一家西餐厅吃的,菜品不错,骆希鹏是个健谈风趣的人,整个用餐过程融洽,然而细细想来,他又好像并没说过几句话。 多见了这二次面,邹茵便也会不经意的观察下他,他在某些侧面带给邹茵的感觉,和从前那个她早已经忘记的转校生林彦有些相似,不过为人却更加宽和有度,有些类似兄长的包容。不像那个林彦,清冷而又孤僻,独立独行的,邹茵并没想太多。 吧台上有自调奶茶,供客人们休闲娱乐,只要材料费十五元,便可自行搭配。 骆希鹏邀请邹茵道:“上次听邹小姐说过自己下厨,今天可否让我见识下手艺。” 两个人各调了一杯给对方,骆希鹏喝第一口时神色如常,后面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品茗了。对邹茵笑:“骆某会记住邹小姐这杯茶饮的。”说得好像不会有机会再喝到似的。 邹茵从前也总给陈勤森调制饮食。陈勤森的胃不好,时常酒水喝过些,他英俊的脸庞就会有青灰,又或者是不能食冷饮,否则夜半容易抽痛。偏他又应酬不少,没事有事的总在那几个声色场合露面。 有时半夜胃不适睡不着,陈勤森就把邹茵整个儿拖进怀里裹着,说要用她的蜜糖椰子暖他的胃。邹茵也不知道他怎就给她的胸取这么个名字,裹着裹着,没一会就解开她的衣襟去咬,然后盖在他们身上的那层蚕丝被子,就又在三更黄朦的台灯下,像两条渡劫的蛇一样扭拧纠缠起来。 邹茵给他用枸杞c山药c百合等养胃食材煲粥,煲得暖糯稠香的端去给他,他从来没像这样认真的细品过。不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埋怨她:“邹糖糖,钱给你都包小白脸去了,能别这么抠?等你一早上,就煲这么一小碗,味道没尝出来就见底。” 人与人真是不一样。邹茵也喝了一口骆希鹏调的,才刚咽下就差点儿吐出来,又咸又浑。她忙用纸巾捂住嘴,咳了两声说:“骆先生的这杯奶茶,我也会记住的。” 两个人都笑起来,一顿挺放松的用餐。 出来时大约21点半,约好下次有空带邹茵去看车。 广场上竟又偶遇陈勤森,他站在一个夜总会的门外,似乎带着客人,身边有个女的正费心地想挽上他胳膊。粗跟厚底的高跟鞋,黄发,屁股包得浑圆,黏在陈勤森隽挺的身躯旁,才刚及他的肩头。 邹茵站在夜幕下瞥了两眼,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她想他陈勤森你怎么就不怕得性一病啊。后来邹茵就自己坐公交回去了,没有应承骆希鹏的接送。夜里的公交慢悠悠,一路灯火霓虹,这种感觉能使人心清宁。 清明一过,没多久就到了z城一带各村族的祭祀大礼,各村轮流去大宫里进香,按着新旧历换算,水头村的祭祀是在四月十三号。 老太爷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后。陈崇璋出生在1937年,49年解放时他还不满13岁,在上海滩已经混得小有名声了,当时有贵人看重他,想邀他一起去香港,也有很多族亲叫他出去。 但陈崇璋在这点上始终认老理,认为人不能离了根土,因此固执地留在内地。后来事实也证明,他是正确的,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已叫世界瞩目。 他是在17岁时做爹的,第一个老婆也就是陈茂德的妈比他大三岁,这个女人虽然长得丑,但是旺夫,陈崇璋故此家业越做越稳,在海外亲族里的威望也越来越大。今年是他的七十七岁寿辰,当地人讲究这个坎,因此从四月中旬起,远在香港c马来c新加坡等多地的堂亲族系都陆陆续续地赶回来祝寿。 陈勤森作为承宗继业的嫡长房大少爷,和邹茵的恋爱是家族里早已通晓的,陈勤森叫邹茵给自己留点面子,在那天好歹装一装。 说这些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见面,许是那天晚上邹茵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她父离母散的童年,陈勤森便没有再执着。 电话里嗓音低柔,两个人都刻意忘记那句“结婚吧”。 陈勤森说已经把分手的事和陈伯婶妈说了,唯老爷子还瞒着,预备等他寿辰过后再说,邹茵答应了下来。 四月十九那天是周六,邹茵回去给老太爷祝寿。八点的动车,下到城里再回到水头村,已经上午九点了。 陈家宽敞的大宅子里很热闹,内外两个院子都摆着大圆桌,许多从东南亚c海外回来的族系都各个围在桌旁互相认识和聊着天,这样的场景往往很让新兴的晚辈们感到新鲜和兴奋,当然,老一辈的也一样敞开话题不断。 邹茵进去的时候,陈勤森大概正从祠堂上完香出来,笔展的肩膀,衬着玄青色的绸缎短衫和黑裤,千层底布鞋,侧影清劲而俊逸。 他理了个新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瘦了点。作为家族里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他虽年轻,却有着很高的威望,除了几个确是年长或者辈分高的,把他叫“勤森c阿森”,其余差不多年龄和晚辈的,都须叫他阿森哥或者小森叔。 看见邹茵从大门外进来,陈勤森就凝了她一眼说:“到了,过去喝杯甜茶吧。” 很久没有对视过了,邹茵点点头说好。 她这天穿着黛蓝的铅笔裤,细细的腰,胯迎出来甚好看。上面搭着一件素简的衬衣,长发也剪到了肩胛骨末端,用发圈扎起来,端重又不失妩媚。 陈勤森看她的眼神是眷眷的,但又持着秉性的冷漠。 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见她,不由满目钦羡和好奇:“那个是小森叔(阿森哥哥)的谁呀?”“他看起来对她好像很不一样。” 阿森叔叔(哥哥)在她们的印象里,都只是从父母的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对于这些在外头长大的姑娘,充满着古典与高冷的神秘。 有知道的就回答说:“是他的女朋友啦,听说快要结婚了。” 见被邹茵听到,就对邹茵赧然眨眼,邹茵回了她们一个笑脸,一个个又欣羞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章 陈勤森的小姑陈妹媛, 也就是陈崇璋的小女儿, 招手把邹茵叫去堂屋下。 花梨木圆桌旁围着几个闲事的女人, 陈妹媛对邹茵说:“茵茵啊,今年小姑就不给你红包了,看我给你和阿森带了个什么礼物。” 叫她的老公把盒子拿过来。 她老公是个有点肚子的新加坡富商,他们那边许多都是女人主内当家。很大一盒子,小姑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两套崭新吉庆的新郎新娘服。对邹茵说:“这家店呐,是晚一清时候的老字号裁缝店了, 去年我就叫大嫂把你们两个尺寸报过来,做到今年二月才完工。上面很多的刺绣都是师傅手工刺的, 光这一套得好几万。你虽说还不大, 可阿森他,到底31岁要结婚了,我大一个儿子28岁,生的小淘气已经三岁会写字了, 你们也要抓紧着点。” 几个外面的妯娌站在旁边,打量邹茵身段, 喜眉弯眼的啧啧夸赞说:“茵茵这容貌身段, 你看, 腰细, 屁股和胯呢, 又不像有些女孩子那样瘦得扁平平, 将来一定生男孩。” “就是就是, 长得好看,人又乖巧,难怪森少爷这么喜欢。” 都是家里头的亲戚长辈,捡着主家老爷子爱听的话说。邹茵不好表态什么,只是陪着笑脸,几许赧然谦色。 张氏和陈茂德站在不远处的记账台前,这年六十岁的陈茂德鬓角露出几根银丝,张氏五十四岁,保养得还是蛮年轻。怕邹茵为难,就过来把盒子盖上,放到邹茵手里说:“阿森这会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昨天晚上加班,今天又这么早赶回来,先去楼上休息休息,一会还要和他见客人。” 目光里噙着关爱和包容,邹茵晓得她知道了,心里头也有些歉意。便点点头,谢过小姑和众亲戚往左侧楼梯走。 小姑握住张氏的手说道:“怎么还在上班唷?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这么辛苦。赶紧结婚把喜事办了,以后就在家里养着,女孩子不要这么累自己。” 张氏很开明,笑应道:“她喜欢上班,阿森不反对,我和茂德也都随他们的意。” “现在的婆婆啊,真的是比我们那个时候好说话,把儿媳妇当自己囡仔疼。” “是极了,我们那时候哪有现在的年轻人幸福,呵呵。”旁的拍马附和。 雍沉厚朴的实木楼梯,隔着弯道声音渐弱下来,隐约听见张氏说:“当年批命的说,要等成亲了才能改口叫爸妈,我们陈宅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是长盼短盼的盼着这一天。” 软底拖鞋踩着台阶轻轻响。陈勤森在卫生间,听见动静叫:“阿k,阿k你过来帮我上个药。” 叫两声没应,自己走出来,然后就看到邹茵抱着个大盒子俏盈盈地站在那里。 她今天打扮得很悦眼,应该是有特意讲究了下见客的妆容。看得陈勤森动作微一滞,问:“你上来了,手上拿的是什么?” 自从那晚给她发完了那条对不起的短信后,两个人再相对,彼此似乎都有些克制的疏离和生分。他这么一克制,就让人想起来了他的宗氏长房身份,而不是贯日那个对她又风流又糙犷的男人,她还有些不习惯。 邹茵答:“楼下亲戚太多,张姨叫我上来躲清静,不知道你在上面。这是小姑送给你的新婚喜服,我先放你房间里,你自己到时候用。” 陈勤森答了一句:好,进去吧。 他刚洗完澡,硬朗身躯上尚沾着水汽,下腹包着浴巾,邹茵猜着他里面一定又没带底裤。但看他脊骨下的腰肌处,四五点小拇指大的红斑,目光不由微微一顿,脸上旋即浮出失望和忌讳。 陈勤森一眼把她洞穿,勾唇哂笑:“想什么呢?得性一病c梅一毒,老子有了你能逃得过?” 邹茵被他说得噎住,再一瞥,看清楚是蚊虫叮咬的淤痕,大抵是这几天在祠堂里被绿蚊子咬的。但嘴上还是道:“陈勤森,你这样的,就是得那些脏一病我也不意外。” 陈勤森无奈何:“随你想,反正老子怎么解释,你也不会听。”说着走进房间,在架子上抓过一盒万金油。 邹茵四下扫量,才发现一个多月没来,陈勤森把床和沙发都换新的了。 陈勤森说:“陈伯婶妈那里,我已经说好了,都明白。床是才换的,没人睡过,你可以先躺下休息。等下和我去见客,在老爷子跟前装得像点,中午寿宴结束,下午和晚上这些亲戚就陆陆续续散了,有些远的明天走。过几天我会把事情和他讲清楚,你不用操心。” 他刚理了个陆一军一式平头,额前一片铮铮精练,使得整个人气场冷峻,极具魅力。 邹茵把包一放,转头答他:“老太爷那里不好交代,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不好叫你一个人承担,还是我和你一起说吧。” 陈勤森本无畏惧,睇了眼她半弯腰的翘娇屁股,开口却成“随便”,那就下周末,你得空回来吱一声。 邹茵应“嗯”,看见他脊椎处确实不好够得着,便接过万金油帮他擦。他的个子虽然不比骆希鹏高三四公分,可是健隽笔挺,比例甚有型,邹茵站在他身后,不自觉屏息。 她的手指轻柔,沾着油膏凉凉渗入,陈勤森的某个就又有点硬。他在她的面前从来就控不住,放任他来,一个上午他能要过她五次,把邹茵脱水得稍一轮结束,合眼就立刻昏迷过去。 想想从正月十五到现在,除了闹分手那天晚上做了两次,这么久他都没和她有过。那天晚上憋不住脱口说“结婚”,意料之中的得到她冷漠回应。看着邹茵拂了眼角的头发进电梯,他坐在车里喝酒,真的一晚上就想上去用力搂住她温存她。 陈勤森的嗓音忽然低柔下来,复问:“邹糖糖,什么叫做正常的恋爱,就一定和我要分手?” 邹茵没答,觉得累。 陈勤森继续:“老子对你掏心掏肺九年,你因为一个看起来怎样的男人出现,就这么把我甩了,你有没想过我的感受?你是不是已经和他睡过了?” 邹茵听得气一堵,左右涂完了,她就拿万金油扔他:“陈勤森,我和骆先生就是普通朋友,吃了两三次饭,没别的意思。分手是我们两个自己的事,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咕噜噜,万金油滚到衣柜旁,陈勤森瞥一眼,想起那屉子角落里塞的她的两盒避孕药。他剑眉一凛,也不说什么了。穿上西装和邹茵下去见客人。 会客厅里都是各地知交的前辈和大佬,陈勤森给他们敬茶,老太爷坐在正中的堂椅上解说这个是谁谁,这个又是谁谁。 陈勤森的礼数周到,陈崇璋说:“今后勤森当家,就多靠各位的抬爱。倘有什么不周的,年轻人不懂事,还请多担待。” 那些人谦虚,和颜悦色地摆手:“哪里哪里,令孙四岁跟随在老爷子身侧,得亭斋你亲自栽培,早已名声在外,岂有不担待之理。我们还等着来年喝勤森的喜酒呢,呵呵。” 老太爷达人知命,明月入怀,也呵呵地附笑说,这是必然要的。 出来后,十一点吉时开席,寿宴结束宾客渐渐都散了,邹茵就也回了邹太婆的小房子。 但第二天傍晚,还是被老太爷叫过去了。起因是昨天郑村的舒丽和她老公过来拜寿,怎样的议论了两句,把邹茵在阳台上和陈勤森吵架,还有那天晚上煽陈勤森脸的一幕不小心倒出,当时黄瑶也在,听完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人群里小有非议,老太爷听进耳朵里只按捺着,隔天客人都走了才表态。 陈宅的小茶室里,姑奶奶c张氏和陈茂德垂手坐着,邹茵和陈勤森站在下面。老太爷已经听过张氏的复述了,这次倒出乎意料的没有震怒,只是平静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人要跟着时代走。你们自由恋爱,既然要分,那就分,我没有话。但勤森是长房嫡子,茂德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当了爹,分手后限你一年内必须找到合适的成家,找不到就由我来安排。邹茵恋爱自由,勤森也不得干涉。” 两个答是。老太爷叫张氏给了邹茵一张银行金卡,里面不知道多少钱,邹茵没要,只说既是自由恋爱,这钱不能拿,还要感谢几个长辈对邹茵多年的照拂。 她一贯是自有主张的,张氏就也没强塞,只念叨说让她受委屈了。邹茵倒还平静,唯姑奶奶心噎得说不出话,叹惋不已。 这就是真正意义的分手了。陈勤森送邹茵出去,送到之前姑奶奶摆摊的地方。那会儿没什么人,陈勤森拂邹茵耳旁的碎发,对邹茵低语:“给你买辆车吧。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也没给你,平时说给你买你不要。” 邹茵说:“我跟你又不是图你家钱,下个月就打算自己买了。” 那挤牙缝省下的一点点钱,自己买能买什么烂车。陈勤森问她:“不图老子钱,那你图的是什么?” 两个人目光濯濯的,邹茵话堵在心口。 后来陈勤森就捏了捏她的脸,咬字道:“小丑猪,知道你看不上老子,最后亲个嘴再分手!” 说罢就把邹茵揽到了路边的过道里,把邹茵抵在那里用力的吮一咬,亲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邹茵垫着脚尖,脸都潮红了,头发也乱了,沾了青苔。陈勤森才喘息着把她放开,说:“真他妈想把你做到死。以后跟男人上一床了,记得告诉一声,叫老子好把心沉下。” 邹茵羞恼地仰起头:“陈勤森,不是谁都像你,除了性就没别的。下次对女孩子别这么直接。” 陈勤森兜着她腰,不想听:“下次对她就是这样,娶了老婆不上她,莫非是要家庭冷暴力?今后老子不用套,一晚上疼她五六次。” 邹茵撇过头,不看他俊逸的眉眼,答说:“那随便你唔”陈勤森忽又温柔地俯下来,咬了她一口,“邹糖糖,我要是没睡过人,你别后悔了又想起我给你的好!”然后把她放开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章 周天吃过晚饭, 邹茵就坐动车回了x市, 在走之前把二层小房间里陈勤森留下的衣物收拾规整, 嘱咐姑奶奶有空叫陈勤森自己过来拿。姑奶奶犹在欷歔,但晓得她的心高气傲,这次错在陈勤森,哪里好再劝说什么。她们邹家的女人怎么命都是这个样。 周三中午何惠娟打电话给邹茵,问她怎么忽然就和陈勤森分手了,说z城的媒婆圈都震动了,被互联网相亲打击得日渐萧条的媒婆们, 仿佛一刻间又再现了赚钱的生机。 邹茵在电话里问她听谁说的这些。何惠娟说老太爷寿辰那天她正好产检,等到周一和郑元城回去见礼, 消息早就传开了, 说邹茵怎么打了陈家大少爷一巴掌,两个人闹得怎么分手了,还有说邹茵怀不上陈勤森孩子的,反正各种的传闻都有, 想来那个黄瑶没少掰掰。陈宅门庭活跃,陈勤森这几天脸阴沉得不成样。 邹茵下班后就去了何惠娟的水果店, 傍晚六点左右, 郑元城正好在店里帮何惠娟搬东西。郑元城和陈勤森差不多年岁, 长得也是很帅气硬朗的一个人, 当年还是郑氏集团公子的时候, 性格爽朗义气又大方, 现在依然是义气的, 但是沉闷了不少。看见邹茵来,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亲亲何惠娟的脸颊,下台阶开车门准备出去。 邹茵问何惠娟他去哪儿,又问上回和黄瑶爸爸的那个事情怎样了? 说到这个何惠娟就焦虑,答道:“事情还没个结果,陈勤森据说最近生意上也遇到坎,劝过郑元城几句,让他缓一阵子再说。今天这是要去看一个茶厂,想看看有没搞头。前几天拖我后妈的关系照了彩超,听说怀的是个小闺女,他兴奋得不行,心里惦记着赶紧赚钱,这就越发急上了,我想想也是心疼。” 邹茵是羡慕他们两个这种相依相扶的好,不过听着也替何惠娟有些揪心,就安慰道:“但愿都能顺顺利利的。” 何惠娟问她怎么突然就和陈勤森分了,上周看两个还恩恩爱爱的一起买菜。 邹茵就把大致的和她说了下,何惠娟嗫嚅:“陈勤森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邹茵就说:“旁观的永远只是局外,朝夕相处的才知个中滋味。假设换成是你,郑元城在你怀孕的时候,去和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小姐好上床,你能受得了?” 何惠娟肯定受不了,别说发现什么玫瑰色丁字裤c不戴套了,就一根头发丝她都想杀了他。何惠娟听了就不再多言,但她最是晓得邹茵这女人忌孤独又心软的,陈勤森爱她,她就迷他,这么多年缠来缠去的哪次能断?因此只说:“那,你真舍得了他就行。” 那会儿已经是四月二十三号了,邹茵想赶在五月下旬出去进修学习前,尽快找到房子把家搬好。 现在住的这套,陈勤森租金交了两年,大约七月就到期,但即便不到期,分手了她也不好继续住在他租下的房子里。 那段时间邹茵上班空闲时,就在租房网上翻,下班就到处看房子。房产公司的经纪有着丰富的职业热情,只要明确你要租,就恨不得一天有25小时带着你四处看。 倒是很快一个星期左右就定了下来,也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区,只是档次不及陈勤森现在的这套。陈勤森租的这套虽然不算太大,但一切用度如新,他在经济上从来不叫她操心,住的跟自己的家似的。邹茵租的那套一室一厅小居室,跟这是没得比的,好在虽然地方小,但也有七成新,设施都齐全,住起来应该还舒适。 这年2014年,邹茵每个月工资到手约七千,房租物业水电七七八八并起,再加上每个月给姑奶奶的一千块零花,这就去了四千多块,剩下就只有不到3000供开销。 隔开好多年,邹茵忽然又遥遥的开始有了为钱算计的感觉。 这几天没事她就先整理这边的东西,打算五一放假花一天过去清扫卫生,剩下两天回去陪伴姑奶奶,等假期结束了再挑个周末搬房子。原定的买车就推到进修回来后再说吧。 周六客厅的灯泡坏了,往常这些都是留着等陈勤森来。陈勤森在茶几上搭把椅子,叫邹茵站在正中央给他扶。他左腿是微有些瘸的,每次站在上面,他就说:“邹糖糖,老子如果被电死了英年早逝,你要给我守寡。”邹茵就故意掐他的脚踝骨,他怕痒跌下来,抓了她腰两个人就往沙发上倒下去咬。 这天邹茵自己换的,发现也没那么难,她就随手发了条微博—— [没有他也可以很习惯,糖sirsir,要努力赚钱了。] 不晓得哪个失恋的正好搜到这条微博,手滑点了个赞,微博头像是只卡通龅牙的绿鳄鱼,头上戴着朵粉红绢花,资料男,看起来像个娘一炮。邹茵没在意。 周天晚上骆希鹏约了邹茵吃饭,之前也约过一次,邹茵忙着找房子没应邀。 还是在最先的那个私人餐厅,骆希鹏问邹茵说:“邹小姐房子找得怎样了?” 邹茵答说五一做个卫生,节后就可以搬进去。 骆希鹏用着刀叉,一边微扬起眉:“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吗?他是陈家的大公子?” 这是骆希鹏第一次问邹茵的个人私事,不晓得为什么,语气里略有一点怅涩的意味。他比陈勤森小一二岁,看起来更为阳光明朗,双眸亮澄澄的含着笑。 邹茵微赧,答是,“骆先生是听李梅说的?” 骆希鹏答:“徐太太不和人谈论这些私事,是我听到的。陈老太爷寿辰那天我和家祖去拜了寿,邹小姐当时上楼了,正好错过。”骆希鹏盯着她安静无杂的脸,便了然那个男人对她的多年悉心宠护。 邹茵讶然:“骆先生也是z城人?” 骆希鹏笑,笑起来很是隽朗:“是,我祖父是林村人,母亲娘家从商,是独女,和父亲离异后,我随母姓承家业,弟弟随父姓,他与继母生活。这次因为清明回来扫墓,恰好生意上有些项目要看看,所以就逗留了。对了,听说邹小姐从前上的是z城一中,那所学校前身是民国一所陆一军学校的分校,五一有空可否陪我去参观下?” 邹茵想想也很久没回母校了,虽然很近,但每每路过都不曾踩进去看看。便答应了他2号。骆希鹏欣然谢过,然后两个人起身离座。 五一邹茵去新租的公寓里做卫生,把窗台柜子桌子墙壁都擦洗了一遍,做完打开窗子通风,2号那天就坐骆希鹏的车回了z城。 在回各自的村前,两人去了一趟一中。还是当时的校园,篮球场上有学生在打球,时而发出投球的喝彩声音,两个人在跑道上走,骆希鹏身高帅气,初夏的风拂着玉兰树带来馨香,这种感觉邹茵从没体会过。 讲台前,骆希鹏停下问邹茵:“邹小姐的广播室在哪里?” 邹茵抬手往钟楼一指,骆希鹏说:“图书馆就在对面,邹小姐从广播室出来,穿过篮球场进了图书馆我想想你那时的模样,是不是短发?喜欢穿白色的t恤,蓝色校服短裙。” “骆先生这都能猜中。”邹茵听得讶异。 现在的她,是一幕过肩的及腰长发,微仰起脸颊,肤如脂玉,涂了口红的唇瓣娇润诱人,散发着岁月里人情静谧的美好。 骆希鹏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他似有些缅怀般的遐想。 “邹小姐那时候,一定有不少男生在看你。” 邹茵摇头说:“哪里,除我男朋友之外,并没有其他男生在意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收过传说中的小纸条。诶,是前男友了。” 骆希鹏一目不错看着她表情,笑答:“或许有,只是邹小姐不知道罢了。”又俯下头,半玩笑地对邹茵说:“邹小姐要过得幸福,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包括请我充临时演员,挫一下那位不知好坏的陈公子。” 邹茵没注意他其实郑重的语调,只想起陈勤森俊逸的脸庞,不禁道:“反正都分手了。他那人气量狭,最不容的就是受这种刺激。” 两个人都笑了,出来的时候,骆希鹏在校门口对面请邹茵喝了杯奶茶。 徐萝卜开着车路过,看到这一幕,就喊身旁的陈勤森说:“森哥,那是阿茵嫂啊,又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老子单身,哪来的嫂。”陈勤森坐在副驾上,微阖长眸瞪他。徐萝卜反应过来,但不让叫阿茵嫂,总不能叫阿茵姐吧,邹茵都比自己小。他就十分拗口地继续道:“邹茵啊,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要不要过去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陈勤森隔着车窗睇邹茵,她很美,从来都没对自己这么笑过。他近些日子很有憔悴,浓眉间隐着忧绪,只淡漠地磨齿道:“她自己觉着开心就行,我不管她!” 复问:“人找到没有,一个月期限满了,剁手指还是脚趾你们自己想。” 啧,虽然知道肯定又是在脑门上安个萝卜,拿匕首切个样子,但想到个中危迫场面,徐萝卜还是打了个寒颤。 徐萝卜就答说:“找到了,先前那个确实是双胞胎的姐姐,因为不会来事,生意不好,刮擦耳朵请了一天假。那天晚上森哥找到她后,妹妹吓得隔天清晨就跟酒店结账跑s市去了,阿k昨晚把人带回来,这就和你过去看看?” 陈勤森没表态,轻扣打火机燃了根烟:“这个姓骆的搞清楚没?” 徐萝卜答:“说是搞地产投资的一个董事,祖宅也在林村,就是林村那个老进士家的大房曾孙,夫妻离异,他跟了妈姓。好像跟阿大的那个项目里也投了钱,前些天老太爷拜寿他和林老头也来了,你和阿茵嫂邹茵在楼上,没看到。” 自从姓刘的那次给自己塞了人,近段时间先前谈的几个地产商都闷屁了,姓刘的随后给出的报价高出其中任何一家,导致其他家都退而其后,观势不语。但陈勤森没把这块地卖出去,总觉得里头总似有些弯弯道道。 眼看着阿大给魏老大那边折腾的项目,一块恁点大的地,他敢夸下海口弄个九位数的融资,俨然视自己这边如无物。陈勤森蹙眉默了默:“那小一婊一子现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双门街陈勤森08年开的酒吧里,一间密闭的小包厢。 中午阳光透过墨色的感化玻璃,打出浑浑朦朦的光晕。陈勤森一身黑色便装靠坐在躺椅上,手中夹着烟不抽,打量茶几旁蹲跪着的女人。 二十一二岁年纪,新剪了短卷发,染了栗子的颜色。个子娇矮,短裙包着大白腿,哭哭啼啼的把口红都擦到了脸上。样子还算过得去,应该是川贵一带。眼角余光往陈勤森这边一瞥,瞥见他阴冷的脸庞,又立刻低下去打哆嗦。 阿k站在一旁,剁着一截花里胡哨的蛇肉。见陈勤森眉眼示意,便恶声问:“我们森哥问你,那天晚上他操过你几次?” 女的偷看陈勤森一眼,颤颤答:“两次三次,”被吓了一下,又忙改口:“三次,呜呜,一晚上折腾很久,还做了口,我记不清了。” 额,这么劲爆,难怪阿茵嫂忍受不了。徐萝卜挤了挤眉毛,他可是从来没对不起过阿珍。 陈勤森听得蹙眉,他的是只给邹茵做的。因为他的那个对她而言很艰难,每次总得求着她的好脸色,哄着她几时心情妩媚了,几时才肯帮他一两回。但也足够他回味了,旁的货色他根本不屑去想。 他便拧了拧手中的烟:“这都玩过了,那你知道老子一屌一上的疤在哪边?上边,下边,还是左边,右边?” 他的嗓音磁性低沉,说得很慢,丝丝渗入人心扉。是好听的,可也叫人害怕。那女的哪敢啊,多宵想他一眼都不敢的,哪里敢想其他。 支支吾吾答:“左边右边呜呜” 阿k啪了她一巴掌:“屁一话,我们森哥根本没疤。就是有,那也是我们阿茵嫂给咬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再说谎你就是这条蛇的下场!” 女的捂着脸瑟瑟发抖,忽然就趴伏在地上,说没有做过,那天晚上森哥醉得不醒人事,根本没有做,我不知道有没有疤,嘤嘤的哭。 陈勤森隐怒从心起,俯身冷言道:“没操一你,你脱什么内裤?老子的女朋友都被你气走了,你准备拿什么来补偿?” 都在场子里混的,即便之前没陪过陈勤森的酒,但也早有耳闻他的手段。 女的不敢隐瞒,哭道:“是有个人,和我说有钱赚,只要去森哥那里看几张数字,就能够拿五万。我说我不敢,又要伺候又要翻东西,太难了。那人告诉我说,说森哥喝醉后就怎样都硬不起来了,从来不碰女人,沉得像笨猫,最好下手。还说不许把你的这个告诉别人,完不成也会给五千,我我就干了,呜呜呜求森哥高抬贵手,我真的怕了” 记忆里这些年,陈勤森统共就没喝醉几次,像何惠娟说的,他一直很洁癖甚至自律。很早前黄瑶的一次,还有05他的生日宴上替邹茵挡酒那一次,再就是张晓洁。若真硬不起来,又谁知道。 他就问她:“那人是谁?” 女的赶紧掏手机说:“我也不认识,我只知道有电话我除了给他把数字拍照发过去,其余什么也没干,我家里还有个奶奶,求森哥高抬贵手放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徐萝卜接过去一看,说好像是阿大手下的一个谁谁。 人是姓刘的塞到自己身边的。呵,一连串,果然打的一手好牌,把老子当猫耍。 陈勤森的脸就冷下来:“人你打发了,这件事叫她别传出去,不然有的她好看!” 阿k应是,边恐吓边嘱咐地领着那女的走。 包厢空下来,徐萝卜不免讪讪:“那森哥,阿茵嫂那边,不是可惜了。” 陈勤森却处之泰然,只挑眉冷叱他:“分都分了还说什么,不是还有个备胎?这世上除了她一个,又不是没女人。” 云桐街张晓洁的休闲屋里,她等了五年,这年终于等来了她的前男友陈勤森。 张晓洁当年和陈勤森好,是在2008年的年底。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就是她的堂系族哥,把她介绍给陈勤森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心里有个女朋友,刚分手。 那年陈勤森25岁,他的女朋友刚20,张晓洁青青瘦瘦,苗条得像个林黛玉,比他的女朋友大一岁。他对她其实很冷漠,甚至连脸都不细看清楚,只是揽着她散漫喝酒。 陈勤森早前和她在一起,也是并没碰她的,11月他生日那天晚上,坐在电脑前等邹茵等到了凌晨12点都没消息,才喝过头和她去开房的。 后来清醒后就没有再碰过她。但张晓洁冰清玉洁,性情柔柔纤纤,陈勤森是有带她去过自己酒吧办公室的。那段时间郑元城爸爸的事弄得他焦头烂额,有时候就直接睡在酒吧的卧室里,张晓洁睡在外面的沙发上,身段儿像柳条一样地横陈着。但陈勤森没有去碰,他只惦记着有肉有瘦的邹茵带给他的阵阵悸动。 后面一个月之后,陈勤森跟邹茵和好,他就把张晓洁撇清楚了。张晓洁是在11月里和他做的,次年3月份刮的宫,应该怀有三个多月了,陈勤森给了她二十万做补偿,张晓洁就用着这个钱,开了这个休闲屋。 这些年眷着邹茵,陈勤森都没再牵扯过。但张晓洁一直洁身自好,现年27了,也没有找过别人。许多人都猜着估计还是在对陈勤森守贞,毕竟陈氏大少爷人长得英俊又多情,多少女人惦念而不得。邹茵对此一直就没少心哽。 这天张晓洁正在休闲屋里,低着头和店员对账,她的店员也都是女的,两个人贴得近,声音嗡嗡轻轻,没注意陈勤森进来。 陈勤森叫了她一声:晓洁。 熟悉的低柔。她诧然抬起头,一道颀健的冷峻英姿,卷着风而进。她唯只一睨他,双眼就有些惘惘然,抿着唇道不出话。 陈勤森走下台阶,挑了个角落的沙发。她已经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娴淑地端茶过来,搭膝而傍。陈勤森看她的脸,又睨了眼吧台的那个店员,然后抓过她的手说:“以前的结束了。委屈了你的,今后会补偿回来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章 从一中回来, 邹茵发了条微博, 配了张高中毕业时的照片, 说今天回了趟母校,校门口的奶茶店还在开。 照片是陈勤森给她拍的,高三毕业的暑假,他开车带她去临近的海边。邹茵穿着t恤短裤,光脚丫在柔软的沙滩上戏耍。陈勤森举着相机拍她,他那时候还是额前往上梳的酷酷的发型,海边风很大, 勾勒着他展挺的身躯,显得英俊又迷人。 彼时邹茵头发还不到肩膀一点, 自然松软的碎散着, 脸像苹果可爱。陈勤森拍着拍着,就走过来咬她的耳朵,对她呢喃:“老婆,”海风呼呼刮得太响, 邹茵听不清,说“陈勤森, 我听不到啊, 你再说一遍!” 陈勤森又重复了一遍, 邹茵还是没听清, 他就忽然大起声来对她说:“邹糖糖, 我想干你屁股啊。”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在一起那个过, 羞恼得邹茵不行, 抓起一把沙子往他的后背扔:“陈张宝你个臭流氓,还要不要脸了。”陈勤森就跑开两步立在风里抖衣服,嘴角噙着宠溺式的戏谑。 陈勤森和张晓洁复合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听说陈勤森这回对张晓洁算是用心补偿,毕竟这个女人曾经为了他丢过一个孩子。他们复合后,张晓洁的休闲屋门口,经常清晨都会有一个高级定制花束或者花篮,今天是玫瑰,明天情人草c香水百合之类的,反正一看都是花坊工艺师精心插制。 陈氏宗堂的琐碎很忙,但陈勤森得闲总会去她的店里看看。如果你进到店里,看到右边角落窗帘旁的沙发上,坐着个便装男人,颈上戴一条黑色的子弹头水晶链子,那就一定是他了。 陈勤森坐在阴影里,张晓洁大多在吧台和那个女店员低声轻聊,时而会过去给他续点儿茶水。他们之间并不多话,但可以感受到那种彼此不需言语的静谧,是旁人插足不进。 邹茵没有见过张晓洁的正脸,一直刻意避开不想看到,但可以想象她纤长苗条的弱婉模样,对陈勤森一副失而复得的惴惴柔情。 但是在那之前的五一假期里,刚去过张晓洁店里的陈勤森,风声是没有扩散出来的。 邹茵2号到家,姑奶奶给她煲了一锅莲藕番鸭汤,说是五月天闷,可以滋阴养颜的。然后就和她的几个老伙伴去隔壁的某个小景区短途游,要到3号的晚上6c7点才回来。 邹茵没有赖床的习惯,隔天早上起来收拾屋子,看到角落给陈勤森整理好的一箱子东西,十多天过去了他还没搬走。她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说:“陈勤森,你在我这的东西,姑奶奶年纪大搬不动,你有空记得自己来拿,出去顺便把钥匙放在我架子上。” 他是有她家钥匙的,仔细想起来,在姑奶奶去美国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短暂分手又复合后的他们,是曾相亲相爱过的。陈勤森出入邹茵的小房子,就好比是自己的家。 小房子一楼二楼各有一个小卫生间,底下的一个和姑奶奶共用,二楼一个归邹茵自己用。那时候邹茵的卫生间里,挂着陈勤森的浴巾,内裤,还有他的剃须刀c洗浴用品,甚至架台上还赫然地散着几个开了盒的套子。 这座房子入夜后很安静,灯光也是橘黄橘黄的,显得与世隔着一层朦胧般。邹茵在房间里铺床,听陈勤森在那边淅淅沥沥地冲澡,她就会特别专注他的动静和气息,因为这气息可使得她心安定。 陈勤森洗着洗着在那边叫,邹糖糖,你过来一下。 邹茵过去,他卫生间门也不关,湿漉漉地揽住她,随手撕开一个包装就把她往墙上压。然后邹茵薄薄的睡裙就被一点一点沾湿了。做到后面时间太久,她站不住,陈勤森就抱起她,两个人赤一条条地往房间的床上倒。那时一座房子里没别人,就仿佛是他们两个任意驰骋的伊甸园。 中午自己做着吃,两个人一起下厨,时而邹茵炒菜,陈勤森从后面偷袭她,捏她的屁股;时而换陈勤森站在水槽旁淘米,穿着闲适的背心和短裤,邹茵就抱住他精悍的腰腹,把脸贴在他的肩背上,轻轻亲吻他的纹身。因为之前吵架时,他被她的那句刺激而弥补。 陈勤森彼时显得温柔和安静,嘴上叫她:“走开了,小心水又溅到你。” 邹茵偏越发抱,呢喃着叫他“陈张宝。”陈勤森嘴上那么说,人也不推开她,只低哂道:“这样的腻歪我,下次还怎么和你老公再分手?” ——你看他那时候装的多若无其事,若不是后来准备结婚前被偶然挑穿,他根本都不会让她发现。 这么几年算下来,东西零零碎碎的也不少。 陈勤森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陈宅一楼客厅里拨弄手机,口袋里发出短信提醒,阿k在旁边道:“森哥,有人找你了。”看陈勤森似盯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看,他就好奇地问:“森哥什么时候也买了触屏啊,难得见你玩这个!” 陈勤森是很少玩这些的,偶尔上上网也是为了查阅东西,或者玩会游戏。手机对于他,只是应付沟通交际的一种工具而已。 他就收起触屏,掏出口袋里的索尼滑盖看了看:“满世界都在玩这个,我再不用要落伍了。” 复又嘱咐阿k道:“张晓洁那边,以后你每天送束花过去,没事就去她店里关照一下。眼睛长精神点,看有什么需要的帮忙打理。” 阿k似懂非懂,但看着森哥冷俊的脸庞,他又揣不出他的心思,只是连声应诶。 陈勤森就点了下头,回复邹茵一条:“好,有空我就过去拿。” 上午十点多钟,邹茵在楼下洗头,瓷砖铺的小天井,她拿一张凳子搁在窄廊上,把长发散进脸盆里,涂了点发露,揉几分钟再净水。然后便听见门锁轻声咯噔,陈勤森开门走了进来。 她正在擦头发,不由问他:“陈勤森,你怎么这时候就过来?” 陈勤森手上挂着钥匙:“开车路过,看见你短信,这就顺道过来取走。东西在哪里。”瞥了她一眼又移开。 家里没人,邹茵就只是随意套了件棉质的大睡裙,洗头发的泡沫滴在上面,像一个松荡荡没形状的大萝卜。邹茵答说:“在楼上,书架子旁边的那个大纸箱子,我带你去。” 说着两个人就走上楼梯。 她昨晚睡得早没顾上洗澡,今天做完卫生后才洗的。床上摊着她正准备要换的衣物,一套淡紫色的内衣内裤入了视线。她的胸一罩是小c杯,不是那种沉甸甸的丰满夸张,但也玲珑娇满得很是可爱。房间里就两个人,邹茵脸颊微露赧色,弯腰把内衣内裤塞到薄毯子下。 五月天热,夜里盖的已经换成小薄毯了。 陈勤森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勾唇低语:“藏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少,都被邹茵归得整整齐齐。两条他的浴巾和毛巾,几个新旧不齐的剃须刀,一块金表,几件大衣和内衣裤等。虽然琐碎,但都不好扔掉,他的着装用度从来都很讲究,衣服少则几百,多则一件几千上万。 陈勤森翻了翻,挑眉问:“收拾得这么仔细,是准备把所有我的都清干净?” 邹茵答说:“反正都分手了,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床头柜上有个相框,里面被剪得只剩下他的半个合照。陈勤森略有无语地走过来扔进箱子里,转而问她:“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反正他是忧虑的,眉眼间对她掩不住。 邹茵回他:“我已经找到房子了,下个星期就准备搬。之前有住户闹过小偷,我换了锁,这里钥匙给你一把,回头我搬走了你自己去收拾下,7月也要到期了。” 那会儿邹茵尚不知道,他已经在前一天和张晓洁复合了。陈勤森拂了拂她半湿的头发:“到期就到期啊,我给你再继续交。一个人能搬去哪里住?被老子惯的跟娇娇小姐,住不好的你又受不了。” 他租的那套房子,算是在市里比较热闹的地段,装修得那么好,一个月下来最少也要六千打底。邹茵说:“不用了,我找的也在附近,略小点,一个人住正舒适。都分开了,你不用管这些。” 陈勤森接过钥匙,对她说:“老子爱过的女人,我不管谁管。”见她发楞,忽然就揽过她的腰,蹭了蹭额头:“傻乎乎的,看不上老子就再去找个更好的,这么辛苦愁钱干嘛?” 邹茵不知道他从哪里猜测自己开始愁经济了,可她从来没听他说过爱不爱,即便是这么不经意的也都没有过。她可能那会儿咬着唇角目光有些惘,而陈勤森盯着她的眼睛里又很纯粹和执着,后来两个人就情不自禁地糊里糊涂又上了床。 姑奶奶不在,一座砖头小房子空空静静的,木架子床被摇得吱吱响。可能因为已经分手了,便有一种得了今朝没有明朝的毅然决然,情难自禁。 陈勤森对邹茵很用劲,他知道她昨天是跟别人去约会了,陈勤森心再大,也会吃醋。邹茵泛如海舟,后来忍不住就溢出一声:“陈张宝。”被陈勤森听到耳朵里,他就对她越发的柔情,直到邹茵哆嗦得不成样。 后来陈勤森就揽着她肩膀说:“哪天搬家,要不要那天我去帮你。”邹茵都没力气来回应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二十章 两个人做完, 抽了些纸巾收拾净了, 邹茵也没有要留陈勤森用中饭的意思。 床摇得太厉害,腿架子有些不稳当, 陈勤森拿了把锤子和铁定给邹茵固好,然后便问她:“那我走了。” 邹茵靠在书桌旁,已经换了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答他一声“嗯”。 眼睛也没有正视他。 陈勤森睨着她衣衫下被自己啄红的影影绰绰, 心底里就都是无奈。这个拔一吊无情的女人, 在一起的时候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 一分开她就能冷漠不睬。 陈勤森就搬起箱子, 对邹茵说:“搬家那天和我吱一声, 我过去帮你。” 他站在门边, 已经理的陆军式平头,衬着平展的t恤,使气质显得比往日更要冷隽笔挺。房间里恩爱的眷眷靡靡还未散尽, 邹茵依旧是不看他,说:“到时再看吧,你出去把钥匙给我留下。” 陈勤森就下楼去开车了。 不多会儿到陈宅,徐萝卜见他出去这么久,一去就去近两个小时,回来脖子上还挂着一点小草莓。徐萝卜是过来人, 看女人眼光毒辣, 像张晓洁那种柔弱纤纤的女人是最容易让男人动情的, 更何况中间还刚刚空置了这五年。他脸上就堆了讪笑:“森哥去城里这么快就回了啊?” 陈勤森勾唇斥他“胡说什么”,自去后备箱打开盖子,吩咐道:“叫人帮我把这些拿上去。” 徐萝卜看他面色不霁,才晓得是去邹茵那边了,就没再敢多说什么,对身后闲散的小弟招招手。 那段时间李梅的微博账号被盗走,邹茵就干脆把几个不怎联系的大学同学也都悄然屏蔽了,时而发一些心情或心事在上面。现实里她也不爱同人念说这些琐碎。 她住的这块地方临近洼地,晌午比较安静。听着陈勤森熟悉的小车声开走,邹茵倚在书桌旁默了默,就给自己发了条—— [刚才又心软了,每次对他都这样,真的c必须c不能再有下一次。] 她的微博阅读量一直很少,撑死了十七八个,最近倒是常有过二十。想来玩微博想涨粉就必须多发,邹茵也没太注意。 新的一周开始,上班没几天,关于陈勤森和张晓洁复合的消息就传得四下沸扬。邹茵虽然身在x市,但反正这些消息总能够传到她的耳朵里。 说是五月2号重修旧好的,对于陈勤森和张晓洁的复合,多数人都表示无可厚非。毕竟张晓洁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等待了那么久。就好像琼瑶剧里的女主角,弱势的一方总是备受同情,而邹茵这个正式的女友,反而有点像是剧里自私狭隘c独霸男主角的恶毒女配了。 算算他们和好的日子,隔天陈勤森竟然若无其事地又对自己用尽柔情。彼时邹茵坐在电脑前,气得眼圈都红了。她那天还因为他的那句“老子爱过的女人”而心软,甚至最后刻骨铭心时她又容他在里面内一摄了。现在想想不是自作多情犯蠢吗,都说是“爱过”c“过”了。 她手机通讯录打开在陈勤森的号码处,几次咬着嘴唇欲拨出去把他痛骂一顿,陈勤森你这个混蛋渣滓臭流氓。但最后都长咽一口气放下了。算了,随他去。 她最后就只在微博打了个感叹号,又打了个句号,配字:恩断义绝,挺好。 一条条把之前关于他的照片或者记录都删干净,发现那个带粉红绢花的龅牙绿鳄鱼,在很久之前的哪条微博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滑点了个赞。想来是没事半夜在那刷她的微博记录玩,她就拭了拭眼角闷出一句:“吃饱了闲的啊。” 但第二天开始就照常上班吃饭睡觉,都刻意不再去想。 原本打算五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搬家,但因为那个周末下雨,便又延后了。五月十四日是她的生日,因为要上班,就没能回水头村和姑奶奶一起过。 中午的时候何惠娟给她打电话,说晚上郑元城有应酬,叫她下班过去她店里,正好给她下碗寿面。 那天老板大幸没开会,邹茵下班就过去了,何惠娟那阵子肚子已经快六个月,小西瓜似的鼓起来,她后妈和郑元城经常给她煲鸡汤补益营养。 从下午起她就把土鸡在锅里炖,等到邹茵来,两个人各下了一碗寿面又炒了三个菜。 何惠娟问邹茵:“你没事吧?” 说的估计是张晓洁那件事。 邹茵答说无所谓,说既是分手了,他反正总得找,不是找这个,也是找那个。 何惠娟怅怅然听着,就默道:“反正你能想开就好。” 又说:“恋爱也未尽然就一定是有始有终的,很多人初恋谈得要死要活,非谁没谁的,等到后来找了个合适的老公结婚,再过很多年回忆起来,又觉得当年的那个男朋友其实也就那样。你再谈一次就好了。”何惠娟说。 邹茵戏谑她:“上学的时候不见你一套一套的,怀孕后成感情专家了。”两个人气氛又和乐起来,一顿饭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回去大概九点多钟,因为离着不算远,走路大约二十多分钟,邹茵就没打车。走到拐角处一家酒店的门口,看见郑元城和黄瑶爸爸c还有阿大一块走出来。 黄瑶爸爸顶着他半秃的额头,一边拍拍郑元城的肩膀,一边又拉拉阿大的手臂,好像在给他们两个说合着什么似的。夜色下雾气湿朦,郑元城穿着一件普通的立领t恤,似低着下巴,半踌躇半谦微地点了点头。一旁阿大腆着他的啤酒肚笑哈哈的,一副居高临下做派。 郑元城是陈勤森的铁哥们,陈勤森和阿大的梁子结得深,每回阿大找什么茬,那时还是郑氏集团公子的郑元城都会出头出面,如此一来,郑元城应该也算阿大的死对头才是,怎么三个人会在这里。邹茵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寻思着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何惠娟呢,还是托阿k转告给陈勤森。 默了一会儿就拐道回去了。 五月十七日周六搬家,周五晚上邹茵吃完饭洗完澡就开始归归整整。原本以为没有家具,应该没多少物什,不料整理下来还有六个大编织袋加五个大箱子,不包括她阳台上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她拍了张行李的照片发微博,说[明天搬新家了,一切要有个明媚的新开始。]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陈勤森忽然打电话过来,问她:“明天是不是要搬家了,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 他的电话原本已被邹茵设成黑名单的,这次打来的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邹茵看到显示本市的来电,还以为是不是哪个同事。 接起来听到熟悉的低醇嗓音,才明白是他。邹茵就问:“陈勤森,你换号码了?” 陈勤森答:“买了个新手机,两个换着用。”又复问要不要帮忙。 他说话的那边背景里,有轻柔的音乐隐约缭绕,邹茵猜着他那会儿估计在张晓洁的店里,心里头就膈得难受。她就对他没好气,答说:“已经约好了骆先生,你不需要过来了。” 她只平平静静地回答他,也不质问他其余,陈勤森那边似隐匿着笑般,沉语道:“那我明天过去看看,你早点休息。”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隔天早上九点多开始搬的家,叫了搬家公司来,一辆小型的货车,准备拉一趟过去。 原本前些天骆希鹏打电话问邹茵时,邹茵还是委婉退却的,骆希鹏就开了个玩笑问:“邹小姐莫非是怕我去你公寓里蹭饭?放心了,我只是不想邹小姐一个人看起来太辛苦。” 他这么一说,邹茵若再推拒反而显得忸怩了。 所幸叫来了骆希鹏,不然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因为楼上的行李搬下去没人看,总得上下都有个人才好。 邹茵在楼上指挥琐碎,骆希鹏在底下一楼帮忙看着。 陈勤森十点不到就开车进小区了,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推开车门,便看到骆希鹏站在花坛边吩咐工人。 骆希鹏二十九不到三十岁,比陈勤森略小些。两个人站在一起,骆希鹏是阳光亲和一款型,气质也更显高大现代;陈勤森在他面前则更为清隽精练,耳鼻眉眼也愈为精致些,陈勤森的气质是中式沉稳与现代冷俊的结合,这是骆希鹏等一般男子所没有的。 骆希鹏弯着眉眼对他打招呼:“这位是陈氏公子陈勤森先生?” 陈勤森也对他颔了颔首:“久仰。上次老爷子大寿,骆先生过去时我正和糖糖在楼上,招待不周了。” 骆希鹏说:“呵呵,陈先生这么忙,还能记着这事,实叫人感叹。” 陈勤森回他:“自然要的,糖糖的性子我一向宠惯了,她这阵子闹脾气,我也由着她去,但她身边出现的人我总也要留意着些。听说骆先生手头的一个项目,和魏老板的那块地有关?” 骆希鹏眼中似微亮了亮,答道:“正是,z城发展日新月异,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商机,生意人无不想在这里分杯羹。” 陈勤森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笑笑道:“那就祝骆先生前程似锦,不可限量。”说着就点头别过,走进电梯间摁了6。 楼上邹茵正站在凳子上,手上抱下几本昨晚忘记收起的书,听见脚步声过来,就唤了声:“师傅麻烦这几本也往箱子里放一下。” 手往下伸,入目的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脸上的表情就微微一凝,问:“陈勤森,你来干嘛?” 陈勤森答她说:“娇娇小姐一个能有多少力气,老子不过来看看能行吗?” 邹茵看着他,想到他近日和张晓洁在一起的个中般般,她心里就堵。就答他说:“那你恐怕来错地方了,你说的那种弱小无力的不在我这里。” 说着自己从凳子上下来,预备把书放进大箱子。 陈勤森就势把她的手腕一托,语调柔和道:“这就吃醋了?之前对你好你不要我,现在几句外头风言风语你又较上真?” 邹茵说:“陈勤森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我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你要找什么人都是你的事,我等你明年喜当爹。” 反正她就总有那个本事,好好的一句话从她这里讲出来,总能够剜他的心肠。陈勤森目光微黯,问邹茵说:“邹糖糖,我从2号起和她都现在,都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你这么往下推我,是在威胁我吗?” 他既是找了张晓洁,早不晚的,反正都是要和她好的。从前才分手一个月,不是就弄出了一骨肉吗。邹茵卯了卯嘴角:“那你这次记得别喝酒,省的回头又什么都不记得。” 说着从陈勤森身旁挣过去。 啪嗒,有纸物从她的书本里滑落在地,发出轻轻一声响。邹茵心头窝着堵,没有注意。 陈勤森凝着她背影,默了默,低头看见,他就顺手把它捡了起来。 —— 一个四四方的小册子,顶端协和两个字样。 邹茵下楼去,车开到新租的公寓小区里,七七八八把东西弄进去,差不多就到中午十二点过了。她请骆希鹏在附近的餐馆里用了顿饭,原本骆希鹏问是否要留下来帮她,但这样琐碎布置的事情,还是本人亲力亲为的好,邹茵就谢过。骆希鹏公司事务忙碌,也就没坚持。 邹茵拆包摆件,一直忙到了夜里十一点多,隔天清晨又起来继续忙了大半天,等到下午网购的桌布和帘子寄到,差不多一个单人小居就布置得有模有样了。 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整座城市在灯火霓虹中静谧下来。云桐路的休闲屋里放着轻柔的美式乡村音乐,吧台上张晓洁穿着一身藕色的连衣裙,在和女店员轻声细语。 陈勤森坐在右边角落沙发上,沉默无声地看着她清窈的身段。他就走去到她身边,对她说:“该打烊了。”又道:“今天你就不要回去吧。” 这就是要留她过夜了。 张晓洁似滞了滞,陈勤森不等她说话,长臂就温柔地揽过她肩膀,呢喃说:“复合快一个月了,大家的眼睛也都在看着。放心,我让人送她回去,你坐我的车走。” 说着叫阿k把女店员送回去,然后拉开车门扶着张晓洁进了车。 去的是他在双门街的酒吧,进到办公室,他便去下外衫,只穿着精悍的背心短裤进了洗浴间。出来的时候,张晓洁还坐在沙发上没动,他就挑起隽逸的眉头问她:“是不是太久没有过,开始害怕我了?” 他在她的面前都不说老子,只说‘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章 陈勤森把车开到他在双门街的酒吧。这个酒吧他在08年与两个当时打桌球的朋友一起合股开的,生意虽然不算火爆, 但也一直尚可, 他得空都会过来看看。 酒吧的二楼是他的办公室, 打开门进去,正中是个实木的大办公桌,靠窗的墙边是一排庄肃的黑色皮沙发。往里有个小门,隔间就是他带淋浴的卧室了。 他在酒吧里连着个这样的睡房, 邹茵这方面其实小气量,曾经因此对陈勤森很是警惕过一段时间的。但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做过了背着她越矩的事,那就是张晓洁。 此时, 陈勤森摁开灯,扶着张晓洁的肩走进去。 张晓洁身高一米六七,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 站在穿鞋一米八过的陈勤森身旁,陈勤森微一低眉便对上她素洁的脸庞。 他把她的包接过, 扔到了沙发上, 然后对她说:“你在这里坐坐,我先去冲个澡。” 他在她的面前都不说老子,只说‘我’。手掌搭在她削薄的肩上, 轻轻柔柔, 语调也轻柔, 配着那副冷俊倜傥的姿态, 张晓洁就很艰难抬头与他直视。 抿唇答了他声:“好, 森哥你去忙。” 陈勤森捏了捏她偏长的古典鹅蛋脸型,然后就脱下t恤解开皮带往浴室走去。 他习惯健身,手臂的肱二头肌和脊背线条都甚是硬朗,腰腹下包着风景,张晓洁睨了一眼,敛着局促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 陈勤森进浴室前又退出来,把手机闹钟设置到了00:35,再把闹铃也调成了来电的电话铃声。 十多分钟后冲完澡出来,看到张晓洁还抓着裙摆坐在那里不动。 他便俯身过去问她:“怎么还不脱衣服?” 长臂兜着她的腰,促她贴近自己,一手便去剥拉她藕色的连衣裙,看到里头同色的内衣带。她的胸小,可能还不及邹茵的三分二,陈勤森复问:“是太久没人和你做过,紧张了?还是在怪我冷落了你这么多年?” 他在圈内,酷厉阴沉的手段是人所共知的,唯就只在邹茵的面前,才会对她脾气退让得像个柿子。 张晓洁敬惧地站起来说:“不是,森哥,我今晚恐怕是不能伺候你,刚巧身上来了才第二天。” 陈勤森一幕不错地看着她说完,目光些微一掩,但只宽慰道:“反正天也晚了,那就早点睡下吧,等过几天事好了我再补偿你。” 凌晨十二点过,两个人躺在两米宽的白色大床上。五月底的天,在z城已经是进夏了,好在靠海城市的夜晚还算凉意阵阵。陈勤森穿着背心短裤,长条地仰躺在左侧,张晓洁套着一件邹茵剩下的睡裙,也长条的躺卧在右侧。 陈勤森健劲的身躯在暗夜里,散发着成年男子的荷尔蒙讯息,两个人各自枕着枕头,张晓洁和他隔着约二十厘米的距离。 如果真的默默在心里为他等了五年,那么此刻的她,即便是再内敛羞涩,即便身上有大姨妈,也会因着对他的眷恋与怨念,而情难自禁或者干脆双眼通红地蠕进他的怀抱里,渴望得到他温暖的慰藉,更甚至主动去环住他的颈项拥吻他。 譬如那一年分手了三个多月的邹茵,两个人在姑奶奶离开之后又和好,那会儿爱得就跟天荒地老c生离死别一样的浓烈。 陈勤森虽然可以感觉得到,张晓洁似乎正极力地试图靠拢自己。但那种靠拢却不是他所以为的甘心情愫,而他也没有主动去揽她的欲愿。时间走到00点35分,手机闹铃响起了电话的音乐,他就喂了一声佯去阳台上接,几分钟后走回来,俯下去在她的身边抱歉道:“林子里出了点动静,我可能要过去看看,你一个人睡在这里。” 分明察觉到张晓洁宛若悄然大舒口气,对他答:“嗯,那你路上小心点。” 陈勤森就蹭了蹭她的头发说:“最近太忙,也没能抽空好好陪你,夜里要是寂寞给我打电话。” 说着就拿起钥匙起身出去了。 凌晨一点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子半开,夜风擦着玻璃发出呼呼响。陈勤森点了根烟,耳朵一直专注着车里的收音机。 那头起先安静,没多久便传来细细的女声,说:“小茜,我没事了今晚他走了以后以后不知道反正我再想想办法吧,你不要担心。”夹着心有余悸与宽抚c喟愁的语调。 陈勤森就冷淡地勾勾嘴角,把频道拧成了粤语老歌的音乐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章 夜半高速上没人, 车开得很快,凌晨一点过十分就已经到了x市。陈勤森把车开进之前和邹茵住过的小区,上六楼公寓,摁下玄关处的一排开关,视界黑暗后即刻明亮。 客厅里物件散放着, 即便可以看出邹茵在搬完家后, 又回来打扫清理过一番,但人去屋空的萧瑟与寂静感仍然弥散。 陈勤森把钥匙掷向沙发, 径自去到卧室里,疲惫地往床上一倒。 原本邹茵也是要把这套床单被套剥走的,她那个女人过日子省细, 陈勤森对她说:“留一点啊, 老子有时也会过来睡个觉。” 邹茵于是才没把头天晚上睡过的扯下来。 陈勤森翻了个身, 太安静了,他就抓了抓她睡过的枕头,然后把脸埋上去。淡淡的馨香,说不出是个怎样的香, 但叫人沉迷。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觉出她和自己无话了, 两个人做一爱的时候, 她并不很主动迎合着和他接吻, 陈勤森边做边痴痴地凝看她的脸,可却看到她其实散泛着的眼神, 她是沉迷在他给予的沁骨幸爱里, 而不是他内心爱她宠她的温柔中。她对他的身体难以抗拒, 可是思想却已经拒绝走进。 做完后她就侧翻过身,玩玩手机看会儿书,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话。陈勤森在她身后睨着她娇好的曲线,有时候心里堵郁,会贴过去咬她的耳朵,揉捻她,偏叫她不得不注意自己的存在。 但有时候心里泄气,也就横条条地躺在一旁抽烟不语,无法了解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两个人就是这样渐渐变得无话的,爱而不可沟通。错了,她后来其实估计已并不爱他。 这会儿枕头上余留着邹茵熟悉的体香,陈勤森不由眷念起有在她身边的柔暖。又想抱她动人的屁股了。陈勤森就敛眉切了切齿,在她的枕头上咬了两口,然后站起身换了双拖鞋去到厨房。 因为听他说偶尔会回来过夜,邹茵也就没有把厨具都拿走。陈勤森打开冰箱,取了两个鸡蛋和一包泡面,沸了几分钟后倒出来,一个人端去餐桌上。 夜半灯光黄朦,打着他寂寥的身影。他掏出触屏手机滑了滑,都删干净了。最新发的一条是她新布置的家,还好,环境尚可,被她一番布置得也别有味道。陈勤森贪婪地看了几眼。 想起之前分手的那天晚上,邹茵对自己说的几句话—— [我想找个人结婚了,陈勤森。可我的丈夫,并不想要是你。] [我将来的孩子,他/她的父亲,也不要是像你这样的男人。他不需要有纹身,不要喝酒抽烟,也不要泡夜一店与娱乐一城。] [你也有很多爱慕你的女孩子,你大可以去找她们,或许不需要像我这样劳心劳力。] 陈勤森,我们终究是不适合的。 仿佛又看到她仰着下巴,目光濯濯的,毫不退缩地看着自己的姣好脸庞。陈勤森就把手机搁下,挑了一筷子鸡蛋面,俯下去吃进嘴里。 脚踩到一本淡绿的小册子,好像是搬家时看到的什么协和病例本之类的,他没注意,踢进了角落里。 搬完家,新的一周上了两天班,邹茵就要去h市进修学习了。23号那天,她想了想,还是给徐萝卜打了个电话。当时徐萝卜正在和陈勤森对宗堂上的账簿,陈宅前面的二层小楼空敞敞的,说话都能有回音。 邹茵把那天晚上看见郑元城和黄瑶爸爸c阿大在一起的事,和徐萝卜讲了下,让他看看有没必要去告诉陈勤森一下。 徐萝卜在电话里应“诶c诶”,又热情地说道:“阿珍在包粽子,小孩子现在就馋着要吃,过两天她上x市买衣服,要不要叫她给你捎几串过去?她包粽子的手艺你也知道,是很棒的。” 徐萝卜的老婆阿珍是个很贤惠的女人,他们两个初中毕业就开始谈恋爱,二十出头分过一次手,又在一起后没多久就结婚了。 邹茵也是很熟悉了的,在电话里便答:“那你帮我谢谢她,粽子就不用了。我马上要去趟外地,回来估计都六月中了,也顾不上吃。” 徐萝卜挂完电话,这才瞥见一旁陈勤森阴沉的俊颜。他想想也觉得刚才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热络,对待已经不再是大嫂的女人,不应该这么客气的。 他就讪讪地说:“阿邹茵说她要去趟外地,大概十多天才回来。”又把刚才邹茵说的郑元城的事复述了一遍。 陈勤森静默地听完,两道剑眉不自觉凛了凛。复问徐萝卜:“外地?她有说要去哪里,和谁去?” 徐萝卜讷讷地:“这就不知道了,没好细问那么清楚没准是那个姓骆的?” 陈勤森脸上就略过一丝吃味。徐萝卜也有些同情他,要不是真的钟情这个女人,以他这种薄情冷性的脾气,早就分了个彻底干净,都这么久了还这么牵牵扯扯的,不是放不下是什么? 他就试探地问:“那个森哥啊,你既然没和小一婊睡,要不要找个机会和她解释下。女人心都软,解释清楚总归好一些。” 好个唧吧好,那天去她家拿行李忍不住又和他做,做得都贴着他叫他“陈张宝”了,事毕后擦干去净,还不是六亲不认。 她就是看不上他陈勤森这个人,那就放手让她走好了。 陈勤森抬手扣了扣打火机:“多管闲事,尽快把账簿对好是正经。” 烟雾弥散开,他最近烟抽得有点凶。 邹茵去h市进修,这次进修完回去,估计领导会给她抬一个小等级的工资,那就能多拿个七八百块钱的进账了。 h市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大学四年都在这个城市度过的。 骆希鹏没几天也路过了一趟,说是要过来办点事,然后约邹茵吃了一顿饭。六月的天,昼长夜短,饭后五点半天还尚早,骆希鹏就对她说:“不如去邹小姐的大学也看看吧。” 两个人开车去学校,操场漫步时落了点雨,邹茵牵着裙角往梧桐树下躲避。骆希鹏在数米之外,看着她被雨水沾湿的鬓发,不由勾唇笑说:“大学里追求邹小姐的人应该也不少。” 邹茵答:“不会,陈勤森时常来学校看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脸上略微带点羞赧,避开他炯锐的目光。 骆希鹏慨叹:“那你们真是谈了有许多年了。” 邹茵说:“是,从我高二暑假就开始了的,到现在差不多快九年。” 骆希鹏算算时间,那正是他弟弟急性胰腺炎去世的那个夏天。 林彦的空间是骆希鹏上锁的,高三毕业的林彦在国外得了急性胰腺炎,带着他尚藏在心底的青春初怀情愫就离了世。 他在笔记本里写到: [每周五都能和她同乘一辆公交,看她挤在人堆里,不禁想起周董的《不能说的秘密》—— 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真想走过去直接告诉她:笨蛋,后面很宽啊你干嘛不站?] [没想到这个过路插班的学校,竟然还能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生,什么时候能听她用柔谧的嗓音,对我唱一首歌。] [我在篮球场上打球,看她从广播室下来走去对面的图书馆,她白色的衬衫总是那么干净,我跳起来一个漂亮的灌篮,她好像也没有抬起眼帘瞥向我。] [下次回去,就直接去到她打工的奶茶店门口,告诉她:同学,来杯奶茶,请给我泡茶的这个女朋友喝。] 呵呵,就是喜欢你。 隔着里那些逝去的文字,也好像能听到他嘴角带笑,眼瞳里噙着年少澈然的欢喜。 虽只年长一岁,但骆希鹏和林彦的性格不同,从小跟着父亲在北方的林彦是清傲内忍的,而骆希鹏则更为的中庸与世故。 骆希鹏的身边经历过的女孩其实不少,可是经过就过去了,并没有谁能触动到他的情愫。原本只是借回来扫墓,而顺带替弟弟来看一看,这个曾经在他短暂青春里留下过记忆的女孩子,以缅怀他未尽的余念罢了。不料,不应遇见。 梧桐树下,邹茵的手指捻着小包,纤如脂玉葇荑。骆希鹏不自禁握过她,低语道:“邹小姐可愿跟我到外面生活?忘记这里,我会从此专心一意地代为照顾你。” 他生得亦是十分隽朗,高大的身躯靠得近了,可洞悉一汪深情。 邹茵听得讶然,诧意地缩起手指,问:“骆先生怎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掬着抔水似的,这真是个水做的女人。 骆希鹏赧然地歉了歉,颦眉道:“不是突然冲动,而是深思过的请求。我知道邹小姐念旧,但既然他不能对你做到塌心实意,邹小姐不如放自己一片海阔天空。骆某旁的不能保证,但一定可以担保为邹小姐,做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与孩子的父亲。” 骆希鹏说:“在z城的生意还须再考察,等确定下来就会交给公司的下属去打理,这之后我可能就很少回国了。邹小姐不用急于给我答复,我大约要先回去两个月,再过来时等邹小姐的回话。” 骆希鹏说着便揽过邹茵的肩膀,薄唇在邹茵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沾了沾。 微湿润的柔情,一股暖和醇沉的踏实感。像骆家这样的华裔豪门世家,又和陈勤森是不同的,倘若进去做了太太,那就和陈家嫁去新加坡的小姑一样,一心一意待在豪宅里,相夫教子,化妆花艺,时而陪同丈夫出去应酬,一切光辉皆仰仗丈夫c敬孝婆婆c抚育孩子。 这是邹茵全然没有体会过的另一种情愫和感觉,在她还是17岁少女的时候,她曾经渴望过和这种有学识c有共同言语话题的男子发生爱情,但此刻她却一时懵然得寻不出话。 邹茵回去后便发了一条微博:“额间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求请,我惘惘的,有些不知所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章 酒吧里阿把郑元城领到这边安静的角落。侍应生给他递下一杯冰镇啤酒,恭身问陈勤森:“森哥要来点什么?” 陈勤森整了整衣领:“常温可乐不加冰就好。” 郑元城问:“怎么喝起这个了?” 陈勤森挑眉:“没事就戒了。” 郑元城听了笑:“这么快就过不去了?我知道这感受。跟了我们这么些年,在身边日子安安分分,三魂七魄归心,没觉得有什么。去掉就跟缺了块肋骨,架不住。” 说着自己点了根烟,抿一口烟雾弥散开。 他一样也如当年隽逸,只是皮肤看起来更近太阳色了些身上穿着两百来块的地摊恤,也掩不尽曾经家底华贵。 陈勤森不置可否,示意小弟拿烟灰缸:“听说你准备把金山湾那块地卖给阿大?” 郑元城默了默支吾:“是。” 又道:“老子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干没本钱,卖掉不是早晚的事?”语气里不掩自嘲。 郑元城的那块地,是他母亲去世前单独留给他的不算在郑氏集团拍卖的财产里因此也算是郑元城唯一的一条后路了。但地皮面积很小不过两百多平夹在陈勤森和阿大那两块的中间甚至在前几年还是一片荒凉湿地的金山湾不起眼到根本没多少价值。即便现在说是要开发了可那么点巴掌大夹在中间被挤压,能有人肯买都算是难得。 陈勤森听完劝阻道:“元城,你明知道当年那件事,魏老大他们那边应该不会多干净,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生意。你需要钱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怎样的关系,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郑元城一直是清楚的,可是忽然又有些模糊了。 或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譬如被黄瑶爸爸点醒,说陈家就是要让你弯着腰问他们借钱,不然你看怎么办,你明明有地,他们买了,你也就能有周转的经济,他们偏拖到现在还不买。这块地是商业区,你这么点地盘要卖不好卖,自己起事吧,没本钱,倒不如归到阿大这边,这样你手头有了周转,那边的融资你也够了,万事不求人。 黄瑶爸爸还说,陈老太爷早年因为集团的事,本就与郑元城父亲发生过不悦的,当年陈家没准在郑家这件事上也有些猫腻,不然郑家财产拍卖怎么价就被压得那么低? 彼时泰山压顶c濒临崩溃,郑元城在颓废之下不及细想,此时再提起不免就被他导引。 但口中只说:“那件事把你们陈家也拖累了,怎么好继续麻烦。”看着陈勤森英气的脸庞,又忽然怨起:“你嘴上说得好,知道我缺资金,你早不买等我要卖了你再来充什么马后炮?” 语气突然不善,可见是压抑在心中已有些日子了。 多少年的兄弟,从来都不曾黑过半点脸的。陈勤森不由揪起眉头:“当年那块地分文不值,若叫老爷子买,他要给你多少钱合适?元城,你需要的陈家会尽力帮,我们三代世交了,老爷子不买,是要给你留下最后一点立身之本。现在眼看就要坐地起价,你再按捺些时候等待机缘!” 郑元城听得又有些动摇,但最后还是吁了口气,颓丧道:“勤森,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你有你陈氏祖业的风光道,我也要走我的独木桥。何惠娟跟了我这么多年要生了,我连婚戒都欠着她没买,马上还要有个宝贝闺女要养,我不能再这么混瞎下去。”说着便把冰啤一饮而尽,起身往门口出去。 阿走过来,问:“森哥,那要怎么办?” 黄瑶爸 陈勤森捻着杯子:“能怎么办?事是谁整出来的,那就找谁去办!” 夏夜的市人影憧憧,等到把车开进邹茵之前住的小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陈勤森开门进屋,径去卫生间里冲完凉,惯性掏出手机往枕头上一躺。龅牙的绿鳄鱼在微博界面闪了闪,映入眼帘便是邹茵六点多时发出的一条:“额间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求请” 他的心仿佛就跟哪里被刺得一紧,再想翻翻还有没什么别的,却翻不到。 在对待爱情这方面,陈勤森的占有欲一直很强,气量还狭小,猜忌心重。 邹茵对于他的一切都是最初的,陈勤森承认,在他23岁的年纪里,见惯了风尘妖月的小太妹,邹茵作为一个干净漂亮又有些高傲的一中三好学生,于他而言,是带着新鲜c捧护c攻占c又有些忐忑心理的。在他咬住她唇的时候,咬一下便知道自己是她的初吻了,那样甜润的滋味,笨拙地躲闪又羞涩纠缠着他的舌头。还有他后面的第一次进入她,他的悍然更甚至叫她疼得眼泪都冒出来,牙齿咯咯地打着颤。这么多年习惯已入骨,他无法忍受她的一丁点被别人占用。 陈勤森就噔噔摁键盘,给邹茵发了条短信:“在干嘛?” 复又:“看到我银色那把剃须刀没,找不到,要用。” 等了二十分钟没回应,他心里想的就更多,这个时间十点半过不到十一点,她贯日不会在这个点睡觉,谁知是在忙什么没顾上。 他就拨了一个过去,果然响了半天没人接。陈勤森阴沉着脸,再拨一个过去,响了几声那边竟给摁掉了。 陈勤森就不自禁咬起嘴角,浓眉间一片阴郁。他也时常在宠疼她的时候,因为电话的吵扰而烦躁得干脆关掉。 眼前浮现起邹茵与别人缠眷的画面,男人大抵有一个光洁的脊背,是她喜欢的那种有文化又他妈看似有品的家伙,他想象她跟鹅蛋一样白翘的屁股,他就满腔的愠怒无从倾泄。 陈勤森一直就知道邹茵没对自己百分百用心,她对他的依恋,只是因为她需要有个人陪,她小没爹妈疼,她贪心怕姑奶奶走,想再多有一份真实的温暖。心底里还是看不上他,也从没接受过他的纹身,尽管那是一件难得的封关之作。她吵架后亲吻他的纹身,以此向他示好,不过是一种虚情假意的宽慰,是她的自欺欺人和自我麻痹,因为怕他能给的温暖离了她去。现在她翅膀硬了,人际广泛了,可以不再稀得了。 但晓得分手了,说好不能干涉她恋爱,陈勤森也就只好憋着。可她什么时候找他没打通过电话?他的几个活动场所她全都知道,发廊理个头c男师傅桑拿房蒸个浴,一帮兄弟酒吧里喝几杯c自己开的,她的电话他设置了专门提醒,从来她打过来没超过三声他就立时接起。 “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如您有” “操,邹茵你能不这么婊啊!”陈勤森阴郁地把手机掷向床头,抬手摁开电视机遥控。 一夜没睡。 隔天开车回水头村,下巴上便有新剃过的胡茬痕迹,整个人的气场也冷沉沉的,随便套一件aste的恤和长裤,左腿微微一点瘸,生人勿近。 时值端午前夕,附近几个村族按照老传统,都要在近海的水域赛龙舟。各家各户门前也都挂起了粽子,插上了茱萸。 阿忙得晕头转向,愣头愣脑地跑过来问他:“诶,森哥啊,那个打头阵和敲鼓的你看叫谁去好?” 陈勤森就没好气地瞥一眼:“不行你上。两条胳膊长身上,是用来夹筷子还是夹脑门?” 森哥对下属从来周到,是很少这个样子的。阿看着他发青的眼窝子,也不晓得这又是谁把他气伤。打了个激灵,只好改去找徐萝卜安排人。 六月3号那天端午,陈勤森忙完村里赛龙舟祭祀等七七八八的事,下午就在双门街的酒吧里补了一觉。 大约晚上八点多起来吃了个饭,然后开车去到张晓洁的休闲屋。 在去之间,他先喝了两杯红葡萄酒。使得到张晓洁店里的时候,张晓洁便闻到了一股酒醉微醺味。 她这个店的消费不便宜,客人虽然不算多,但一单单算下来仍是赚的不菲。 陈勤森在角落的沙发上惯常坐下,张晓洁便长发飘飘地到他跟前上了杯茶。 陈勤森今天穿着闲适,只冷俊的脸庞不掩阴沉。张晓洁轻声问他:“森哥看起来不高兴,是不是邹小姐那边受了不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陈勤森跟前直接提及邹茵。 以前人们都说她为了陈勤森守身如玉,默默等熬。即便是之前陈勤森和邹茵分手了来找上她,她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因为知道自己在陈勤森的心里和他那个女朋友没得比。这么一提,倒好像有点把自己摆开c把邹茵往前推的意思了。 她今天穿了件绾色的收腰连衣裙,皮白腰细长的,美得清婉而古典。陈勤森揽住她,弹了弹她脸颊说:“提那个婊子干嘛?这么多天过去身上该好了,今天我把五年欠下你的,好好补偿给你。” 酒吧昏朦的灯光下,他的五官倜傥风流,张晓洁脊背微微一凉,但看着他的酒气,也就赧红脸道:“森哥你喝多了。”作势又给他倒了两杯啤酒。 陈勤森仰头饮尽,转而呵她耳垂:“都说端午的酒阳气最盛,今晚你要是能怀上,改天我娶你进门做少奶奶。” 夜里十一点多,阿把他们送去订好的酒店,准备过个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陈勤森醉意朦胧的往床上倒,张晓洁俯在他胸口,轻轻勾解着裙带说:“森哥你先躺会,我去冲个凉出来陪你。” 未冲完,陈勤森就干脆半真半假的睡下了。第二天醒来,一面白色的被褥下风景半掩,身旁还有张晓洁印有痕迹的浴巾。 陈勤森的眼底就掩了阴柔的笑,问她:“昨晚弄疼你了是不是?” 酒吧办公室里,录像机放了有几分钟,陈勤森摆手叫徐萝卜暂停。 长眸盯着张晓洁苍白尴尬的脸,平淡道:“08年11月,吴茜要做第一次心脏手术,缺了七万块,黄瑶爸爸的账户给你转账补齐了。11年7月,黄瑶给了你三万,让你怀过孕的事暴露出来,你又从老子这拿走了20万块,填了吴茜第二次的四万手续费,其余十几万开了这个休闲屋。是谁给你的胆识,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录像屏幕还停在张晓洁把陈勤森扶好,然后安安静静睡在另一旁的画面,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做。 张晓洁看着对面靠椅上,已然恢复一贯酷厉深冷的陈勤森,心底里不免惊慌害怕。 陈勤森懒得看她,只说:“老子的手段你该知道,多余的不需要我提醒。” 她卯了卯唇,末了无奈托盘而出:“是黄瑶。黄瑶说看不惯森哥痛快,她爸爸想赚郑氏破产的钱,就串通了魏老大那边动黑压人,一边让我去偷看你这里有没有财产拍卖底价,一边去和阿大通风报信,中间饱赚了一笔。我本来不愿意,可黄瑶说用不着,她说森哥说森哥你喝醉以后,就是吃你的那个你,都不会有反应。还说这事儿就她知道,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就得叫森哥你难受一辈子。我因为需要钱,这就c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额这个更劲爆诶,一旁徐萝卜听得不免唏嘘。 果然是如此,当年郑氏拍卖财产以资抵债,那是和老爷子共商之后,最后一条没有退路的退路了,怕是正因为资料被翻,加上魏老大那边的黑势恐吓,最后价钱都被牢牢地控在底线价,而魏老大也一下子翻身做大。 陈勤森隐着盛怒,复问:“那老子和女朋友结婚前,你后面弄出的医院单子怎么回事?” 见惯了他在自己面前的阴柔与多情,张晓洁看他此刻这样的势气,愈发的苍白紧张。忙道:“我本来做了一次就收手了,可那阵子还需要钱,是黄瑶出的主意,她说她就看不得你森哥好,就是不想让你和女朋友痛快的结婚,她就去找人开了假证明。” “操,姓黄的这个死三八,她自己都老公孩子热炕头,这次怕是又想故伎重演一次!”阿在旁边骂道。 陈勤森都懒得置喙,就对张晓洁冷声道:“一报还一报,谁欠的谁还。你欠老子的二十万,该算利息多少还多少,其余的该这么做,你自己心里掂量。” 六月十几号,邹茵进修完从市回来,就听说陈勤森把那块地以100倍的价钱卖给姓刘的老板了。 这个姓刘的和黄瑶爸爸原是一伙,两个人和阿大打了包票,信誓旦旦一定把陈勤森这块地买下来。阿大因为上次已经见他得过一次手,这次也就轻信了他,自己跑去魏老大跟前再信誓旦旦一番,魏老大就放手让他去融钱了。陈勤森的地他们还没到手,对外就已经夸了海口,把他的那块地也并上一起去胡吹海夸的融钱。 某天晚上陈勤森在休闲屋宴请姓刘的,张晓洁倾力敬酒奉陪,姓刘的已从黄瑶爸爸那里知道张是自己人,当夜美女佳酿在怀,喝得云里雾里的不知山南海北。陈勤森看时机成熟,就叫人把他口袋里的契约悄悄换掉,然后哄他在上面摁了手印签了名。这块地姓刘的磨了陈勤森三四个月,眼看着终于到手,签的也是感慨万分喜极而泣。 不料隔天醒来一看,那合同上面的数字后面怎么多了两个零,大写的也成百倍了。合同规定半年内付清全款,付不清照违约赔偿30。干,吓得姓刘的连忙找到黄瑶爸爸,两个人再去找阿大,这么贵买来吃屁啊,阿大哪里买得起,就是赔30那也是天价了! 那阵子阿大天天想着法儿的欺上瞒下,黄瑶爸爸哭哭啼啼地到处求人拖关系想见陈勤森,说自己好歹也是他没缘分的前老丈人,不看佛面看僧面什么的。 他还有脸说。 陈勤森皆是一概拒客,只对外放话说:“地是你们自己要买的,吃了的总要吐出来,买不起就该多少吐多少吧。” 陈家那个瘸子少爷,忒他妈蝎子狠毒啊,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传出去黄瑶爸爸挂脖子的心都有了。 老爷子达地知根,炳如观火,早许多年前都看得明了。对此是不表态的,只任由着自个儿孙子去做。 邹茵那时候还不知道陈勤森跟张晓洁掰了,还把张晓洁那朵白莲花的二十万连本带利息算了回来。六月的夏天,村公路旁一边是葱葱郁郁的水稻,一边树上枝头挂着喜人的芒果。 她打车快要进村子,的士司机忽然接到电话,说他老婆在医院要生了。他就急急忙忙把邹茵放下来,调头往市妇幼方向赶过去。 周末小孩儿们在捕蜻蜓,自己也跟蜻蜓一样飞来飞去的,路过邹茵身旁,嘻嘻叫一声:“茵茵姐姐回来了。” 邹茵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陈勤森正在前边几步擦车玻璃。穿着闲散的拖鞋,黑色背心和短裤,挺拔的脊背在阳光下晒得黝黝麦色。 看见邹茵回来,目光不由一亮。他近日倒是脸庞瘦削了些,那眉眼口鼻便愈显得立体精致了。 两个人谁也没好脸先搭理谁。陈勤森忍了忍没忍住,问:“去哪了?要不要带你一段?” 邹茵瞥开眼神不看他,说:“不用,我几步路就到了。” 她那天晚上是淋了雨有点头昏,便吃了感冒药先睡了,隐约电话吵人,她摁了静音,后面手机没电自己关机了。醒来看到是陈勤森问剃须刀,她就没搭理他。之前的几次分手,他惯用的伎俩她早已经很明白。 陈勤森睨了眼她这次回来后,因为进修学习而养得越发娇润的皮肤。他抿了抿嘴角,复又没骨气地问:“邹茵,你他妈是不是跟人睡过了?” 邹茵心里一堵,他自己和人怎样不说,整天就知道猜疑她。邹茵就说:“你既这么说,那就是睡过了又怎样。” 陈勤森一腔气堵在胸口,两个人自此就互不说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章 邹茵陪姑奶奶过了个周末, 新的一周就回公司正常上班了。 之前的工装改良设计一直在按部就班进行,这次博恒优士的改革主要分三个层次,除开以往最普通的户外与工装品类,这次挑战了科研c新技术等领域的中高端市场, 主要在面料c防辐c防潮等基础硬件功能, 以及根据不同工种的工作特性而设计的人性化升级功能,与现代美学上的优化。 好在原定七月底在s市召开的展会,因为一些原因推迟到了八月上旬, 从而使得时间尚为充裕些。 和邹茵预计的没错, 公司领导给她提了一个等级的工资, 每个月到手多了七百多块。不过也更忙了,那段时间邹茵经常在公司与市郊的工厂两头跑,反复监督进展, 像个陀螺。 到六月下旬时, 她总算就给自己买了辆车。是先前骆希鹏介绍的一个车行老板, 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车身线条简洁明快,标配下来刚好18万上下。算是邹茵全部的存款了。 邹茵从2010年毕业到现在,差不多将满四年。刚毕业时工资到手三千多,第二年四千五,再往后就五千c七千的跳, 这些年跟着陈勤森在一起, 算算吃的c穿的c用的c抹的c戴的, 从来都没有比谁短过, 甚至是超出了多数人的优越。她自己的钱基本没花,竟然反而还存下来十多万。 但她不喜欢每个月还债的感觉,因此没有选择贷款,一次性全额付清了。眼下工资入手一个月约八千,除去房租三千和给姑奶奶的一千,还余四千,清简些差不多也能过得去。金牛座的人向来贴近现实,且精打会算,有限的条件下总会尽力做到不亏待自己。 骆希鹏回去后似乎遇到了些什么棘手,他并不经常与邹茵电话联系,每次打好像都是避开在一个静处。短信隔四五天会发一条,问她“邹小姐今天还好吗?工作忙完记得要吃饭,瘦了要心疼的”。温柔而彬彬有礼的关切。但不知道为何,那平寻的几字短信里,会让邹茵读出他隐匿的踌躇情愫。 骆希鹏给邹茵的感觉始终是宽容适度的,并没有因为那天在大学树下对她说的一番话,从而展开像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式的追爱攻势,他依旧是平淡而温和的。 似乎这样的宽容适度,也让他自己在某些程度上可以有回旋放松的空间。当然,这一切也都只是邹茵的第六感罢了。 但邹茵很清楚,他对她的并不是那种纯意义上的爱情。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最后能走向婚姻,更多的不是因为多么爱,而是遇见了,觉得可以有意愿和这个人共同走下去,适合跟他/她一起生活,因而也就求婚结婚了。 邹茵因此也没有费心思去多想。工作的忙碌,倒使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连想起陈勤森的几率也少了。 六月底周末休息,她开车回了一趟z城。暑假的孩子们很兴奋,村公路旁是条窄窄的溪水,隔过去就是水稻,另一旁则种着芒果。他们在溪水旁捞着小蝌蚪,溅得淅淅沥沥的,溪水是陈勤森前年叫族堂里找人净化过的,很清澈。 邹茵才买车上手,开得十分小心翼翼,忽然两只鸭子从田埂下串过来,她一个错手就把车歪进了一旁的泥道里,怎么使力也没法儿上来了。大暑天的开着空调也还是热,她两鬓的头发就染了汗,跟刚蒸了桑拿似的,衬得脸上的皮肤越发白皙。 阿k正和陈勤森从附近的甘蔗园里驱车回来,看到前面的白色马自达里,邹茵俏美的影子在里头晃。 他就认出来道:“森哥,那是茵茵姐。” 阿k二十五岁,比邹茵要小近十个月。 陈勤森便从副驾下来,走过去敲了敲邹茵的玻璃。邹茵探出脸,看到他,他近日似乎被太阳晒黑了些,棱角分明的脸庞呈麦色,之前的陆军式平头长长了,一根根铮铮帅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近看他,只觉眉宇间愈为隽武。 邹茵略微窘赧,拂着裙子站出来:“陈勤森,你帮我下忙。” 陈勤森问她:“买车了?” 邹茵答:“嗯,才买了不到半个月。” 陈勤森就换坐进去,附近的几个小孩子看见他,纷纷跑过来围观他倒车。陈勤森几下就把车开出了泥泞,一个三岁的小毛头奶声奶气地崇拜道:“阿森叔叔好腻害。”他就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说:“去玩吧。”小孩儿被他摸得脑袋软乎乎的,抿着小嘴巴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邹茵瞥见这一幕,不禁想起陈勤森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那时看见这样的小娃娃他就反感,会冷酷地蹙眉说:“去玩吧,你森哥生气了很凶!” 看到陈勤森目光里装着的柔和,她便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陈勤森把车停好,出来拍了拍车盖子,问:“花了多少,谁带你去买的?” 英挺的身躯近着她,看到他颈间别致的黑色子弹头水晶。邹茵莫名气息有些紧,答他:“十八万,骆先生介绍的人,性价比还算可以。”说着谢过他,然后欲倾身进去。 陈勤森听她说那句‘骆先生’怎么就恁的刺耳。 他盯着她翘媚而不知的屁股,想了想便柔声问:“明天下午万达有3d的泰坦尼克号重映,你要不要去看?我叫人订票。” 邹茵回头,洞穿他目中隐约的求好她后来叫他陪她去场看电影,他都是宁搓麻将不去的。邹茵便无心应道:“我明天上午就要回x市了,下午得去趟工厂,加班呢。”这句说的倒是真的。 陈勤森看着邹茵,他心里愠着话,想说这女人她哪怕真的被人上过了,次数两次三次的他闭闭眼睛就他妈忍过了算。 陈勤森就对着邹茵背影说:“邹茵你就说你还会不会回头吧?九年的感情说不要就这么算了。” 邹茵咬了咬唇角,答他:“不会了。陈勤森,你去找个老婆结婚生小孩吧。” 陈勤森紧了紧拳,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黄瑶在发廊里叫小哥电了一次性的波浪卷,然后又对着大镜子上了个妆,补了层口红。 她的老公张致列对她真的是惯到骨头里,结婚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无原则容忍,平时一点儿阳春水都舍不得她沾的。她今天把孩子扔在家里叫张致列带,自己就到了双门街的酒吧找到陈勤森。 对着陈勤森哭婉婉一个下午,说:“陈勤森,你是禽兽不啦?你就这么把我爹往死里逼,做人不能够绝到这种程度。” 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青春任性了,看她这副为人母为人一妻的样! 陈勤森仰靠在椅子上,搭着长腿看她做戏表演,最后只冷漠道:“黄瑶,老子忍你这个三一八也够了,要没我,你老公当年就已经被阿大打残废。你自己做的什么事心里清楚,该怎么收场自己看着办。” 黄瑶眼泪抹着抹着听了这话就停住,抬头望了眼陈勤森依旧俊逸如当年模样,她想起她从青春开窍起就对他的迷恋,想起他十几二十岁时候的酷劲倜傥,她就悲伤道:“陈勤森,你这个人没有心,谁惹上你谁就是上辈子欠下的债!” 然后把门一摔出去了。 隔二天邹茵下班的时候,就在公司大厦的楼下,看到了抱着二胎小宝宝的黄瑶。 她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也是因为郑村的媳妇舒丽那个大嘴巴,说漏了嘴把地址告诉了她。 黄瑶对邹茵说:“邹茵,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几句话,是被陈勤森逼的,他把我爹逼得走投无路了,差着就要挂脖子。你听好了,当年张晓洁刮宫那张单子是我找人做的假,陈勤森没和张晓洁怎样,他喝醉了睡得就跟笨猫一样沉,我也没和他做成。但你别得意,他的我套过,我不仅套过我还咬过,他的人生最初次还是我黄瑶的,你这辈子也别想得他的全部!” 那会儿边上都是上班下班的同事或者别的楼层的人,她这么抱着个孩子,酸丢丢的c眼圈泛着红的和邹茵说这些,很容易就让人揣测起谁是正房谁是小三之类的故事。纷纷眼睛往这边打量,明显那个年纪大三四岁c抱着孩子的女人更凄凉一点啊。 我不仅,我还 邹茵嘴角不禁蠕了蠕,等回到家后,就给陈勤森打了个电话。 陈勤森那边原本以为黄瑶这么一解释,邹茵估计该缓一步了。接起电话时口气还十分柔和:“喂?糖糖,我真的没跟谁” 不料邹茵硬邦邦的说:“陈勤森,你自己惹的烂桃花自己去收拾,别收拾不清楚了往我这边扯。” 陈勤森那边嗓子眼里的话就全部咽下去了,寒声问她:“邹茵,老子没和人睡过你也看不上我是不是?” 邹茵复噎:“陈勤森你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行吗?” 他就闷了一句“好”,然后吧嗒一下挂了电话。 黄瑶的爸爸休想再从陈勤森这里讨得一点便宜了,陈勤森扣着合同油盐不进,每天该做什么照做什么。 他拿了30万给何惠娟的后妈,让何惠娟后妈以她自己凑来的名义给郑元城。 他前阵子一直在忙葵花园和甘蔗地的事,附近一片园子缺人打理,都快荒了,陈勤森就给买了下来,一面搞田园种植,一面搞周末农庄。叫村里开小杂货店的哑巴阿克去打理,他那一排店面马上要拆迁扩建马路,拆了他就没得糊口了。这么一来,陈勤森干脆把附近村里几个困难没生计的都叫过去帮工,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就业的机会。 挂牌的那天市电视台都来采访了,陈勤森给他的庄园起名叫“微陈里 向阳庄园”,记者举着话筒问他:“陈先生为何起这样一个名字,有何寓意?” 电视里的陈勤森穿着便装,答说:“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我本就这世上一个凡人,没什么鸿鹄之志飞冲天的,日子过得好就好,大家都开心。” 旁人听得朴实,都夸陈家大少爷惠民普善。有心人听了,怎么就跟针戳着似的,仿佛就专专只为了说给某个人听。 姑奶奶和邹茵坐在电视机前吃饭,姑奶奶就说:“你看看少宝他现在。” 她以她看了一百遍还珠格格和台一湾苦情剧的情感心得总结道:“我跟你讲啊,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如果呢,他跟着一个女人很多年都不改变,突然分手后就一定能够改头换面了。你看他,以后对下一个老婆肯定是百依百顺,踏实本分的。” 邹茵一点也不想看,就答说:“都分手了,说这些没意思。姑奶奶这个点不是要看剧,怎么给忘记了?” 说着给她调到了中央八套的《意难忘》,姑奶奶顿时又沉浸在那807集的悲喜交加里,忘记了其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50需等待6小时哦~  因为地方离得近, 当阿大那声“绿帽子”话音那没落,陈勤森就已经出现。同来的除了刚才那几个哥们, 还有何惠娟与她的男朋友郑元城。几个把阿大他们围住, 何惠娟就赶紧冲过来替邹茵解了绑。 晚上的时候, 陈勤森挨了老太爷还有陈茂德一顿训。 z城的宗族观念很强, 一个族里一家有赚钱的门路, 定会把全族的人带着一起赚钱。因此村里的人普遍做生意, 不爱念书, 能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孩子, 都是特别受偏护的。 陈宅空敞的一楼堂屋里,木头泛着沉朴的凝香, 陈茂德谆谆的嗓音在回荡——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你这次又卸掉他手骨头。” “自己惹来的事,叫人家邹茵小妹替你下场。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 以后谁来负责?” “他倒是还敢。”陈勤森搭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 胳膊挂了一点彩,管家正弓着腰给他包扎。 旁边徐萝卜揉着大腿哎哟叫。陈茂德罚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许站起来, 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 就把陈勤森给招了。 那天晚上的鸡爪是陈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 阿大本来是冲着陈勤森过来, 偏偏邹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没料到惊恐之下的邹茵竟很彪悍,自己一个苍蝇拍把阿大打闷屁,陈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了。 那个阿大是黄村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个触斗莽争油盐不进的野蛮仔。这件事可能还要老爷子出面,择日和黄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个老大来摆平,但那个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还没那么快。 角落的红木楼梯旁,张氏把邹茵拉到一边,声音温柔而轻悄地问:“阿妹真的没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带点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讲。这件事是阿森惹来的,真有个什么损伤,我定叫他给你负责。” 邹茵瞥了陈勤森一眼,想到网吧里的一幕,她是不要和他有交扯的。紧忙摇摇头,说:“真没事,是那个提前来了。本来以为还要两三天,约好了惠娟去超市买卫生巾,没想到。” 张氏又再确认了一遍,见邹茵依旧十分肯定,这才安下心来,过去和陈茂德低语了几句。 姑奶奶站在一旁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大好。” 老太爷耳尖听到了,就无喜无怒地说道:“君子言忠信,行笃敬,这是陈家的风骨。谁惹的事谁承担,事情没解决之前,邹茵的人身安全,就交给阿森去负责。你好自为之。” 陈勤森自小在老太爷跟前见事,对他甚是谨省,听完肃然地颔了颔首。邹茵本想要推却,但老爷子说一不二,说完已经拄着拐杖站起身,张氏连忙示意她噤语。 从那之后,邹茵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出门都得叫陈勤森陪着了。 高三年段8月7号开始补习,27号结束,中间休息五天再开学。暑假学校食堂里不供应伙食,因此还是要住家。 补习期间没有早读,上午八点十分上课,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放学,中午一个多小时在学校宿舍里午休。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七点二十,陈勤森就准时出现在邹茵的楼下摁喇叭,然后姑奶奶就打开门:“哦,是我们少宝来了,要不要进来用点早饭,糖糖她就来。” 姑奶奶分不清那些小弟普通话里的少保是什么意思,她叫陈勤森从来都叫少宝,听起来就像“小宝”之意,无端生出几许亲切来。 邹太婆留下的体己不多,邹茵的家只是个地皮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盖了一层半。底下一层两个屋,迎门就是小厨房,中间是楼梯间,再里面是姑奶奶的卧房。二楼的半层是邹茵的小房间,另外空的半层当做阳台,晒衣服,种几盆小花草。因为房子小,用的都是木板的隔层,平时连下楼的木梯蹬蹬声都能够听到。 陈勤森摁喇叭的时候,通常会往邹茵二楼的窗户看一眼,两分钟后邹茵就下来了。 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小挂镜旁梳头,她的头发很柔顺,到肩膀上方一点的长度,平时在家放下来,要出门前便用发圈在后面绾住。胳膊随着动作往上提,陈勤森就会在朦胧的光线中,瞥见邹茵衫子里露出的一弯嫩一白脊沟。 他就觉得嗓子眼干痒,有一种错觉,想要把她从后面推倒在墙上捻住。 陈勤森便收回视线,回了姑奶奶一句:“不吃了,到地方再说。” 邹茵从门里走出来,姑奶奶站在门前嘱咐:“一会陪少宝在校门口吃点早餐呐,他胃不好,还饿着肚子送你。” 邹茵从6岁多起就是姑奶奶看大,对她的话一般都是听的。 应一声“嗯”走过去。 他的车很帅气,是yzf日系摩托的最新款,纯色的黑,质感如同一只威猛的神兽。前座比后座略低一点,后座高高的扬起,削得窄而锐利,邹茵爬上去都有些费力。 z城的夏天酷热,她一般都喜欢穿裙子,第一天坐他车没经验,半身裙下露出两截小腿细细白白的,陈勤森瞥见了,嘴角一哂也不说话。 出村有一段路是下坡,他骑得很快,邹茵就忍不住往下滑,整个人情不由衷地贴过去。闻见他身上一抹淡淡的男性香水,好闻又带着原始的蛊惑。彼时邹茵才发现有多尴尬,叫他半路上停下来,说要换个姿势。 换了侧坐也照样坐不稳,又还是往下贴。马路边上,邹茵脸上带着红云:“陈勤森,你骑慢点不可以吗?风吹得我眼睛都看不见。” 陈勤森便讽弄地挑起他好看的眉:“骑快骑慢,还不都要蹭老子的裤一头?是想看屌就直说。”言罢,抓过她的手在他腰肌上环住。那辆车似乎是专为情侣而设计,环住了腰倒是坐稳了,他后面也没再调侃她。 他们谁也不提那天在网吧里的事。 每天早上七点20出发,因为不堵车,骑得快,七点五十不到就到校门口了。叫邹茵陪着吃早点。他早上应该只洗漱了一下就出来,穿得很随意,人本鞋,短裤,休闲散漫。邹茵坐在他对面,就有不少路过的同年段同学往这边看,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 到下午四点二十分准时在校门口等她,看见她走出来,就闪两下前面的车灯。 一张脸虽是十分英俊,但邪劲儿也是不掩,身边的同学便会表情诡昧起来,笑着和她说拜拜。邹茵在学校里是广播员,成绩好,人缘好,形象一直都很正,这时候的她脚步就不自禁有些尴尬。 陈勤森通常不会立刻就回去,在送她的第三天开始,他就按捺不住半路上拐去桌球厅了。在东圃路的拐角处刹车,然后叫邹茵:“你进来等我几盘,很快就好。” 这一带什么路子的人都有,邹茵也不敢一个人等在外面,就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走进去。 还算大的一个桌球厅,里面谩笑声伴着打球的嗑嗑响。那些人看见他进来,就招呼他过去押钱打球。 邹茵坐在角落的空桌旁,干等在那里,唇红齿白的,像一朵夏日百合。但他们对她一点儿也不显意外,就好像事前打过招呼一样,并没人问邹茵是陈勤森的什么关系。邹茵猜,他大概之前一定带过不少,所以都见惯不怪了。 不过他们对她的态度倒是明显正经许多,常在陈勤森上桌打球之际来找她说话。 他们会看向陈勤森说:“少保哥球技一流,上次斗球赛,附近十几个场子都来了人。六十多桌,少保哥一个人独战群雄,很多女孩子兴奋得尖叫,那个场面你是没看到,很风光!” “那当然,后面避一孕套也少不了多要一打”旁的人插嘴捣蛋,被他煽了一脑瓜:“闭嘴,叫你胡说什么了!” 陈勤森在那边自顾自打球,浓眉之下的长眸瞄着球棒,显得十分专注。听到这里,就会抬起头问邹茵:“要不要喝果汁?想喝什么自己去拿,别光听他们乱讲。” 彼时眼睛里除了一贯的桀骜,还有点柔和的情愫。 陈少保什么时候讨好过女人啊? 旁的便起哄起来:“才刚开始就护得这么紧。人家都是女管男,到你这里倒着来,说几句话都不舍得。” 陈勤森勾勾嘴角,也不解释一句。周遭围着他看球的女孩子,便向邹茵抛来酸羡的目光。 这时候邹茵就会催他走了。 通常打半个小时就回村,差不多到近六点的光景,路上有人看到打招呼:“少保又接邹茵回来了。” 他就轻点下巴,踩住脚下的摩托打转方向。 那段时间村宗族里组织修路,祠堂每天都有做饭,陈太太张氏这边也懒得开灶了,干脆叫人去打几份回来。陈勤森的车一般在陈宅里停下,反正两个孩子一道回来,张氏也就为他们提早备了晚餐,就在陈家主宅的一楼饭厅里,陈勤森一份,邹茵一份。 陈家的饭厅装饰得厚朴奢华,邹茵尚不习惯,陈勤森时有提醒她:“叉子不在那边,要什么我来给你拿。” 张氏和朋友在外面沙发上比对衣料,听着里头静悄悄的用餐,别家的太太就会说:“阿森最近都回来吃饭呀,很准时。” 张氏答:“是,以前不到半夜是看不到人的。” 别家太太:“有些男孩子不着家,找个会管的女孩子就规矩了。” 邹茵每每坐在里头,听了就想解释点什么。 但都找不到机会开口,张氏很即时地就把话略过:“哪里,也就是最近刚好有事而已,过段时间还不是老样子?” 邹茵手一顿,便站起来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呵,我是谁你去问他呀?”那个女孩子抿了下殷红的樱桃小口,酸妒地盯着邹茵笑: “听说过人生的第一次吗?一个男人之于女人的初次。哦,我忘了,陈少保最近洗心革面,清汤寡水的,肯定是还沉迷在和你的热烈吧。所以你就自认为可以用这种正房的口气和我说话了?要不要我告诉你,我还记着他最初的那个有多生涩,那时你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月经初一潮。” 暑假高中部的补习只有他们这个年段,她的声音扬起来,一时很多同学都围拢了过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邹茵不自觉眉头凝起。 那个女孩子瞥了众人一眼,反倒笑得越发闲适:“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记住,他从前不是你,现在即便独宠你,将来也还会再有别人。你别太得意忘形。” 说完就把发圈捡起来,扔进邹茵怀里,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大家纷纷唏嘘地看着这一幕,因为都知道三年二班的邹茵最近和一个社会青年走得比较近,那个男的长得挺帅气,每天下午在校门口接她,早上又送她回学校。邹茵站在人群里如芒在背。 那个女孩子叫黄瑶,是另一个村的,从初二起就开始喜欢陈勤森,即便陈勤森第一任女朋友期间,她也没停止过观望。只是陈勤森一直对此视若无睹。后来在陈勤森失恋郁闷之际,有一回喝多了酒,她就趁着酒后乱一性,和他发生了关系。 但陈勤森那会儿醉的什么似的,醒来根本什么都忘了。而且黄瑶也并非第一次。后来陈勤森送了黄瑶一个镶钻的小金表,但没有和黄瑶有其他后续。这些年陈勤森一直风流做派,身边桃花从没断过,黄瑶即便不甘心,又还是跟了两个男朋友。 她就是看不过陈勤森突然对一个女人开始专一,而且这种专一还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他带着邹糖糖,是见过父母见过老太爷的,陈太太喜欢她,老爷子还偏袒她。因此黄瑶妒火中生的,定要跑来邹茵跟前亲眼见识一下。 邹茵在此前,尽管已经间接听过陈勤森的不少事,但真的亲耳听到那些形容,怎么心里还是乱得不是滋味。 哦对,她又不喜欢他,为何要乱? 傍晚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语重心长地说:“邹茵,你是老师看着成长的好学生,这些年你的努力和上进,就是为着要迎接即将要来的这一刻。人呢,在你们青春期这个年纪,总是容易被一些眼前短暂的幻象迷惑,尤其是你这样父母不在身边的,很可能因为偶尔的三言两语温情就受到了感动。但你要知道,外面的天空很大,当你看到外面的那个天地时,你就会明白老师今天的这番话。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掉链子,身为女孩子,也要懂得自尊自爱,对自己的身心做好保护。” 邹茵被老师一番话说得脸上刺烫,她想起一身民国绸衫打扮的老太爷,想起陈宅那个泛着实木沉香的大房子,还有一楼饭厅里笈着拖鞋,身影清健的给她拿勺筷的陈勤森。自从阿大那件事后,她已经很久没上过网了,她有时坐在陈勤森的摩托车后,他抓住她的手覆上腰肌,嗔她抓不紧,她竟然还会生出短暂微妙的情愫。而她,分明从来喜欢的都不是这种生活这样的人。她想起那个清逸如风的林彦,一个多月前她还站在伞下心慌。老师说得对,时间久了,人就会差点沉迷和忘却。 邹茵就把事情的始末和老师解释清楚了,并决定和陈勤森摊牌。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勤森来接她。因为前天刚刮过一场台风,天空有些丹青色的阴,骑到市中心红绿灯口飘起了小雨,邹茵就说:“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吧。” 陈勤森看起来还挺意外,他很少笑,惯常阴冷的唇线就扬了扬:“随便你。” 两个人就近走进了大洋百货,陈勤森拉着邹茵往二楼电梯走。邹茵问他你干嘛去?陈勤森就回过头说:“今天七夕啊,给你买几个乳一罩。挂两条布在那里,也不怕生完孩子奶下垂。” 那会儿商场里人多,邹茵尚且是个17岁的女生,陈勤森也才22岁的社会青年,这话不由叫她耳根子泛红。 她暂时没买成人胸一罩不是因为没钱买,而是并不觉得少女没钢圈的有什么不好,反正还没到那时候。 她就拉住陈勤森的手说:“陈勤森,你下来,我有句话想和你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26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彼时邹茵站在人群里皮肤白皙穿着黑色的裙子,双腿直长。陈勤森斜倚在沙发上,睨着她潋滟的红红唇瓣操,他又联想到“春风化雨”。 咬了咬精致的嘴角最后还是一脸阴郁地站了起来。 何惠娟正在切蛋糕,三角的蛋糕块上有的嵌着蓝莓的水果有的是草莓或樱桃陈勤森向后问:“想吃怎样的?” 他的眼睛里不看人,英俊脸庞上有些伤病初愈的死灰气。 邹茵不想招惹他,就说:“随便我自己拿好了。” 看她此刻的唇若要再含下樱桃简直是毒药。陈勤森就给她取了最小的蓝莓,低哂道:“嘴涂得跟什么似的是准备勾引男人?” 其实涂得很淡,因为事前何惠娟有过嘱咐说最好的姐妹必须不能薄了她的面至少小打扮一下。 邹茵没接他的茬她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那天的话可能太重便问他:“你肩膀的伤和胃怎样了?” 陈勤森往嘴里叼了一根烟,轻扣打火机点燃:“伤筋动骨一百天,反正老子自找的!” 烟雾弥散开,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低头幽怨地看了邹茵一眼。邹茵瞥过脸不晓得该怎么表达。好像拒绝他都像一种歉责。 聚会庆生在四点半过后结束,何惠娟后妈管得严,剩下的时间要留给郑元城和她单独相处了。 帝豪的对面就是万象,何惠娟给了邹茵两张电影券,叮嘱她一定要等她一起回去。 何惠娟性格爽辣大方,在朋友堆里很混得开,郑元城从初三起就开始追她,一直追到了高二,中间两个人忽近忽离分分合合,直到去年底才算正式答应了在一起。后来就经常叫邹茵出去给她当挡箭牌。 邹茵其实猜到她去和郑元城干什么,私下也提醒过她要小心点,何惠娟总是嘻嘻笑:“不知者无过,等你也,你就知道了。” 邹茵拿她没办法,只能叫她快点回来。何惠娟贴着她耳朵,瞥陈勤森:“看,冰山化了吧,明眼的都知道他喜欢你。” 又转向陈勤森,叫他好好陪邹茵等着,实在无聊就去看场电影,电影院最好打发时间了。 下午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陈勤森因为胃伤初愈没喝,郑元城叫他留下来,一会帮送何惠娟她们两个回去。 周末万象的人流挺多,一楼正在搞活动,熙熙攘攘的,两个人挤在里头无话,时不时被谁挤一下,手就碰在了一起,挺尴尬的。邹茵就说不然还是看电影吧。 那天的电影有三场,一个是机甲科幻片,一个儿童动画,还有一个是泰坦尼克号的重映。这部电影1998年上映的时候邹茵才十岁,她没有看过,但听说口碑很不错,因而便要兑换影券。 陈勤森在旁边提醒:“你确定要看这?” 邹茵不解,只当他没兴趣,答他:“你可以选你爱看的,一会看完了我们在门口等。” 陈勤森便对柜台吩咐:“两张。”又似怕她讨厌,转而轻哼:“老子进去睡觉,不和你靠着坐。” 影院里人影稀疏,可能因为已经是重映的尾场,看的人不多,大多是情侣。邹茵坐在第六排,旁边座位空空的,陈勤森慵懒地坐在她斜上方的第九排。 她们邹家的女人真是一个样,对衣着啊,装扮啊,电影啊,这些小资小调的都爱讲追求。她看电影很认真,潭水一样的眼睛盯着屏幕,情绪渐自代入。看到女主角露丝脱下衣裙,戴上卡尔送她的项链,让杰克画裸像的时候,脸颊微微赧红,到后面男女主角,巨轮撞到冰山遇难后,又开始隔一会儿眨一下眼睛。 电影院光线朦胧,陈勤森盯着盯着,他就很想把她扣在怀里用劲地揉捻。 然后他就走下去,坐到位置旁,揽她的肩说:“自己要看的。小丑怪,把老子气死了也不见你掉两滴泪!” 邹茵转头看是他,便推攮:“你过来干什么了?像你这样沾花惹草c风流成性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什么叫作爱情。” 陈勤森兀自不松开,抓起她手来咬了一口:“你没跟老子好过,知道我不懂?我不懂,那个空间上锁的小白脸他就懂了?” 他的牙齿整洁如贝,邹茵被他咬得疼痒。她那段时间的企鹅密码试过十几次都不对。但在上次看到林彦那个意味不明的签名“我们”后,她其实就已默然释然了。 只是诧意质问:“陈勤森,你盗我的号?那就是个不相干的人,你别乱来。” 呵,不相干的人,能一上网就点开他的号看他的空间? 陈勤森嘴角一哂,有些吃味:“邹糖糖,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烂?” “六位数的我都不稀罕,盗你那九位数的干嘛?不过看你傻了吧唧在那等什么,点开看一眼罢。你不就是嫌我跟人睡过觉么?可老子除了那一次,多少年没有过了,你要不信,现在就剥了裤头给你检验。”一双长眸灼灼地盯着邹茵,说着便就势抓过她的手往裤腰里塞。 周围没什么人,邹茵只觉得五指瞬间隔到一股潮热的森林,紧忙拧着要抽回来:“陈勤森,你干嘛,怎么能这样无耻! 一下子脸都刷得红了。 陈勤森看她咬着唇,却忽而又泄了气,干脆把她拖进怀里:“都被你抓过了,做我女朋友会叫你死是不是?三个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我。” 对面的大屏幕上,影片已进入尾声,刺骨的寒冷渗透着男主角的骨髓,从他的呼吸中冒出发白的雾气。他哆嗦地抚着木块上的露丝,带着深沉的不舍叮咛着她,渐渐支撑不住沉入了无尽的海水。 “你一定会脱险的,你要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这里,不是像这样的死去。” “我永不食言,永不食言,杰克。” 不少座位上传来低微的唏嘘,陈勤森长臂兜着邹茵。一米七九的他虽不像林彦那般清扬,但肩展脊直,肌骨健实,显得十分的隽挺,用英气的脸庞蹭着邹茵的额头。在邹茵看完电影的悲伤的下午,大抵是这样的氛围下,他所散发出的炽烈是给过她温暖与依附的。 邹茵也不知道该答可与不可,这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不正不式的交往。 陈勤森这个人,性格是极阴狭与敏感的,占有欲强得叫人受不了,一点就燃。用陈太太张氏的话说,也就是邹茵一个能吃得下他。 但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对她是纵容和宠惯的。 那会儿,周一到周五邹茵都住学校,陈勤森时有进城来找她。在中午或者傍晚下课的时候,等在校门口前的一个路口,两个人一起吃顿饭,然后又送她回来。 放学之际,学校附近都是人,起初邹茵攀着他肩膀坐上他后座时,还有些瞻前顾后,生怕被哪个熟悉的同学又撞到。陈勤森每每这时总是冷眼看着她作态,也不说话。 直到过段时间,他们亲过嘴了 那个周末陈勤森带她去东圃路的桌球厅,里头的人看见她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叫她说:“阿茵嫂你要常来啊,你不来那几天少保哥的脸冷到零下200度,我们除了输球输钱,还要受他的冰冻三尺,日子不好过。” 旁边围桌看球的女孩子就酸了:“呀,哪来茵不茵嫂的,人家少保哥还没张口说话,太猫你瞎唤个什么?” 说话的女的是黄瑶的女伴,那些天这个女伴天天来,想想都知道是盯场子的传话筒。陈勤森打完球下桌,敛眉睨了她一眼,回他们道:“球技不如人就多练练,怪我女朋友做什么。” 然后走到邹茵跟前,掂起她的唇瓣就咬了一口。他口中有清甘味道,诧然如蛇一般从邹茵嘴上滑过,邹茵的大脑就一瞬空白。 陈少保身边女人从来不断,天换一个是常事,可从来没人有这样的待遇。一时群人不由起哄:“女朋友诶,少保哥今天大囍,要不要请客?” 陈勤森就从吧台里取了几包中华扔过去,又对他们说:“酒水随便喝,都算在我账上。”说完就兜过邹茵的肩膀,把她揽出去了。 陈勤森大概并不知道那是邹茵的初吻,他可能以为她和那个小白脸什么的以前就有过。那天开的是小车,车出了市郊,路上行人渐少,陈勤森在后视镜里瞥了瞥,忽然就把车停下,叫她一声:“邹糖糖。” 邹茵扭过头看他:“干嘛?” 他瞅着她没好气的模样,噙嘴角:“忘记刚才是什么味道了。” 忽然就越过座位向她这边压过来。 他吻人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拖过她的五指,反扣紧缚在头顶,另一只手环过她的颈肩,把她整个儿压向自己。那浓眉长眸,唇线迷人,每每总叫邹茵心惶乱跳。一亲就要亲很久,舌头带着一股道不出的野劣,卷着邹茵用力地汲取,起初时邹茵忍不住窒息,总是推攮着想要挣扎,但他很久了才会把她松开。 然后盯着她失魂落魄的娇颜,戏谑:“别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你的初吻。” 邹茵的脸红彤彤,在她的想象中,初吻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猜他这样熟练,肯定早就久经磨练了,便胸口起伏着答他:“反正不是和你这个流氓,早都和别人十次八次了。” 陈勤森心如明镜,也不纠结,整整被勾乱的衣领:“十次八次了就这烂水平,吸个舌头都要教。” 又嗓音沉冷,半温柔半要挟地说道:“嘴都和老子咬过,今后就别当了婊子又立坊,亲你的时候嗯嗯唧唧,转头又在人前当三好学生,装作不认识。” 譬如从九月中才开始的交往,十月的时候,邹茵就听徐萝卜说,陈勤森在背后买过避孕套。 是被陈茂德偶然得知的。 那天陈茂德去市里买胃药,药店老板是他的旧相识。看见陈茂德,就有些难以启齿地嗫嚅:“阿茂哥,你那个儿子啊” 陈茂德听着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老板就把他拉到一个小柜前,对他说:“这个啊,杜蕾斯c杰士邦,你儿子用的有些猛。上个星期才买过两盒,昨天啊,又来拿了一盒。是我老婆看到的,你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告的状。” 老板讳莫如深地说。 陈茂德听完气杀杀地回村去,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跟儿子说:“陈家的嫡子长孙,以后要传承家统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来,这么多家财就靠你一个,年纪轻轻不惜身体,家法还没挨够是不是?” 邹茵那段时间和陈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瞒着家里大人的。陈勤森就回陈茂德说:“知道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一个样” 当时张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陈茂德转头一看见老婆就蔫了。 话被徐萝卜往邹茵跟前一传,邹茵听得就变了味。 隔天晚上村里戏台子唱大戏,邹茵就拽着陈勤森的袖子问。陈勤森说是给郑元城买的,郑元城让他顺手帮忙带。 “那为什么要买多买一盒?”邹茵问得很认真。 陈勤森听了就捏她脸颊:“都以为我和你那个了,老子不要装装?就算不装,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范了,老子也有个备用。” 嘴角噙着哂笑,说完揽过她亲亲嘴,那副冷隽模样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过生日,在冠凯华城订了个豪华大包,请了圈子里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邹茵坐在陈勤森身边,黄瑶一身兰紫色薄线衫,手上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着难受。那这样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这些酒干了,今后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邹茵当时坐着没有动,这个酒她并不想喝。 黄瑶看见她没动,就自己干了一杯亮底,她不动,她再干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时候,陈勤森就微瘸着站了起来。说道:“这酒我替我女人喝。过去不管什么恩怨,都是我陈勤森惹来的账,老子的账自己清,和她没关系。” 即便在陈勤森上职高谈那个小女朋友时,黄瑶也压根儿都不忌惮。可是她没料到陈勤森现在竟会护短如此。黄瑶眼眶晕着红,凝着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最后就咬咬牙对他恨声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邹茵不知道陈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给过了黄瑶什么,以至于都这么久了,黄瑶还对他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的陈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后的半瓶是被邹茵夺走的。陈太太张氏疼爱儿子,私底下曾和邹茵闲聊,说他的胃从职高毕业后就一直不好。陈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显灰了。彼时邹茵就抢过酒瓶说:“陈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后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着黄瑶离开:“好了好了,谁还没有个过去。过去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黄瑶的这个男朋友张志列对她很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回去的时候便只能打车,那天是周六,原本打算聚一聚就回水头村的,但陈勤森喝过了,开不了车。 夜里十一点多,酒散后天空下起雨,凉飕飕的,郑元城带着何惠娟去开房间,邹茵就只得和徐萝卜一起,把他扶到了他在淮嘉路的公寓。陈茂德疼儿子,怕陈勤森夜里玩太晚,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住,给他在城里置了好几套房子。 一座高档的住宅小区,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都被淋了个半湿,徐萝卜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他的楼层在四楼,陈勤森喜爱4和7,他是个怕死的人,只说地震来的时候跑得快些。 打开房门,他一进去就脱衣服,又解开裤袋,露出脊背上赫赫斑驳的一条龙凤纹身,然后晃进卫生间开淋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章 ,最快更新非正式恋爱最新章节!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当班的两三个小姐妹面面相觑, 邹茵不解地走出去:“陈勤森, 你又在干嘛?” 她身上穿着栗色的花边围裙, 像个乖巧的小女仆。陈勤森揉了揉她的胳膊:“邹糖糖,老子养你啊。” 邹茵是不想花陈勤森钱的,但陈勤森把她抻进胸口:“当我的女人要你这样辛苦?砸个手机也不值老子两包烟。”又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两万, 以后每年打到你卡上。大学四年上完, 要是不想嫁给老子,就连本带利息还给我。” 那段时间邹茵正在向学校申请贷款,心底里是犯愁的。他这样一说, 邹茵就捻着卡说不出话了。 录取通知书八月初到,七月中张氏从旅行社拿了册子, 问邹茵和陈勤森想去哪里玩, 让陈勤森带着她出国转一圈。邹茵借口说想安静地等通知,两个便没有去。 等到通知书下来后,陈勤森就带着她和郑元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何惠娟上完高中就不读了,即便她后妈怎样张罗着要给她花钱上个大专,她也一定不去念。 岛上风清云淡人烟渺, 几个在沙滩上烧烤野宿。夜里的时候睡在小帐篷里,陈勤森的臂膀托着邹茵,那会儿邹茵的头发已经为他留到肩上了, 柔软中带着沁人的馨香, 陈勤森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说:“邹糖糖,老子陪你去上大学。” “我怕你去了外面,见多了外面的世界和男人,就不爱我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正经说过谁爱谁,但那会儿用着这个词,似乎谁也没觉得要注意。邹茵答他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呀,陈勤森。” 暗夜灯影朦胧,打着两道年轻悸动的身体,虫鸣蛙叫里掩藏着人类探知荒芜的声息。那天晚上的邹茵就和陈勤森越过了最后那道防线。 陈勤森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的很骁悍,即便邹茵此前已经见识过,可真正要尝识,仍然难以承受得下。他到她的半途中时,她就已经眼圈都红了起来,吃力推搡着他想要临阵脱逃。 但没有用,陈勤森还是执拗地完成了。那炽烈的气息温柔拂过邹茵的脸,然后她的头发嘴唇和耳畔便全都沾上了他的吻痕。 第一次的时候只有十几分钟,后面第二次半个多小时,再后面就到了凌晨三点多。邹茵躺着的地方晕开点点樱红,丝丝渗入底下的沙滩。 两个人在帐篷里呼吸胶着,彼此都有些赧然,邹茵的脸颊还晕着红云。 陈勤森盯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邹糖糖,以前的,老子真的不记得。我现在满脑子记着的都是你的香味和你的唇!” 又说:“今后胆敢离开我,就别怪我想和你同归于尽。”话说得好像那才是他的人生之初。 送邹茵回来的时候,邹茵都没和他说话,倒是陈勤森站在车门旁看着她的背影,像裹着满腹欲言又止的宠爱。 邹茵一开始是很抗拒和陈勤森做的,闭上眼睛都是陈勤森那个让她难以承载的痛,还有他健朗肩背上耸-动的纹身。在床上躺了三天没出去,姑奶奶以为她两个又吵架,做了一顿饭请陈勤森来吃。 茶色木的小饭桌上,有邹茵爱吃的糖醋鲤鱼,和陈勤森喜欢的红豆小馅饼。姑奶奶给一人夹了一筷子,说:“年轻人干嘛火气那么大,有话好好讲吗,哪有什么好黑脸的。”吃完了叫陈勤森陪邹茵上楼说话。 二楼是邹茵的小房间,窄窄的十几平米,窗台边一个小书桌,藤条的书柜,旁边一张木架子床,整洁又清新。陈勤森问她消肿了没,睡都跟老子睡过了,总不会一辈子不想理我吧。 过一会儿徐萝卜在楼下叫走姑奶奶,说张氏找她过去有点事要说。陈勤森就在邹茵的床上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小心翼翼的,邹茵似乎体尝到了某些奇妙的愉悦。在接下来的一段即便分别的日子里,两个人便逐渐熟稔和缠黏了起来。 月底陈勤森送邹茵去学校,给她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在头一个学期里邹茵的变化并不大,陈勤森隔二三个月的时间才来看她一次,平时基本互相打电话和视频聊天。等到第一学年结束的暑假,陈勤森在火车站接邹茵下车时,下来的邹茵却让他恍然耳目一新。 要知道天地之间有灵气,人去到别处,见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光,回来时脸上和周身的气息便也不同了。 那会儿的邹茵头发长及腰,尾端烫了一点小波浪卷,身上穿着泡泡袖的收腰小裙,明媚而青春扑面。07年的陈勤森已经24岁了,没有再染额前的那一缕头发,他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短裤,颀隽挺拔地立在站台上。伸手拥过邹茵,眼角略过一丝狼野的宠溺:“几个月没见你,都他妈变了个人。” 他没有直接把她送回水头村,而是先去了在嘉淮路的公寓。 一进门陈勤森就火急火燎地堵住了邹茵的嘴,一手撩下她的肩带,一手探向她的腰后。喘息沉沉道:“屁股都这么翘了,是不是瞒着你老公在外面上过男人?” …… 后来从大二起,就时常隔半个月一个月的去学校找她,一找她便总是要开宾馆住酒店,三两天邹茵都不能在寝室里休息。大一大二,室友几个有的连初吻还没送出去,时有深夜睡前闲聊,聊到某些敏感的方面,总是充满羞赧和遐想的调侃。而邹茵那会儿,却早已和陈勤森在酒店的大床上震过了不知多少次。 每次做完之后,陈勤森总会顺手翻开她的通讯录列表。看到一个“张鸣,”便微蹙眉头问她:“这小子是谁?” 邹茵答室友,起的男孩名字。 又看到一个“吉泽兄”,问这总不会又是女扮男吧? 邹糖糖,你他妈是不是趁老子不在你身边,心野了? 邹茵答说是个大三的一个师兄,一起在学生会的干事。 陈勤森就不爽了,那声“师兄”听得他极不适,他便总是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索要她,叫她下不来地。忽而的恩爱缠绵,忽而的疑心病重与拷问,每每总让邹茵觉得心也很累。 等到大二下学期放假,邹茵因为暑假勤工俭学没能回去。那段时间陈老太爷在给陈勤森传授看家饭,陈勤森是四岁上就跟着老太爷学的,本性极有天赋,偏学得不认真。老太爷海纳百川,幕天席地,也不逼也不责,这会儿年纪渐大,才开始对此严肃起来。 陈勤森走不开,打电话叫邹茵回来,邹茵没回。 有一天,她正跟着师兄从面包车上卸活动礼品时,那个叫吉泽的师兄脸上就忽然挨了一拳头。 是陈勤森打的,吉泽是个清逸儒雅文质彬彬的那种男生,一下子眼镜框就被打歪。陈勤森又接着打了一拳头,吉泽歪在了草坪上。 邹茵质问他:“陈勤森,你发什么疯你这是?” 看到陈勤森俊脸上几许妒怒,哂叱道:“邹糖糖,几次三番叫你不回去,就是为了和这小白脸在一起?你当老子是嗑瓜啊!” 天晓得邹茵当时有多尴尬,那会儿已经快开学了,不少提早回校的同学都看到,邹茵和吉泽又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影响挺不好。 那天晚上住在酒店里,陈勤森在浴室淅淅沥沥地冲澡,叫邹茵去给他拿条内裤,他洗澡从不带内裤,邹茵就坐在床边没理。 等陈勤森出来又要揽着她亲热时,邹茵就说:“陈勤森,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 邹茵那会儿的眼神是疏离的,她如果只是憋气和赌气,只会叫他陈张宝。真生气了才会这样平静而冷漠。 陈勤森站在她身边,窄实的腰腹上还余着浴室的水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邹糖糖,你翅膀长硬了,看不上老子了是不是?”精致的长眸中隐着火光。 邹茵仰起下巴看他的脸,咬唇吐字:“陈勤森,我现在连看见你背上的纹身都反感。” 陈勤森原本哂笑着的脸,便因着这一句一下子阴冷了。 他的纹身其实是非常精细考究的。是老太爷的一个朋友,一个已经收山的行家老泰斗从香港过来,专门给他在背后亲纹的。森林绿的底,弥补他的五行之缺,用橙与红勾勒凤刺与龙鳞,鬼斧神工,映衬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显得十分的悦目。 陈勤森便把邹茵一臂推倒在床上:“邹茵你欠做了是不是?那就先做到你说不出话。” 接着一下子猛然贯穿,邹茵如同被羞辱,想起每次都要应承他,想起每次一说分手他就来这套,忽然就在他英俊的脸庞上pia了一掌。 其实很轻的,但声音细而脆。 邹茵说:“陈勤森,你的钱我都没动,卡上的我只用了三千多,我都自己打工开销的。还有你给我买的手提,算下来一万多块。卡先还给你,其余的我每个月用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打到你卡上。” “……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陈勤森听罢,扭过她的颈子正对自己:“邹糖糖,你当自己是婊-子么?那这些钱就当买你睡了两年吧。”然后把她从怀里推开,仰躺在一旁的大床上,气息深沉的不语。 次日天初亮,五点多钟陈勤森就起身走了。 路上开到计费处,给邹茵发来一条短信:“邹茵,你真的没爱过老子?” 邹茵手一狠删掉了没回。 高速上陈勤森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消息,他就叱一声:操。把手机砸在了玻璃窗上。 陈茂德听完气杀杀地回村去,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跟儿子说:“陈家的嫡子长孙,以后要传承家统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来,这么多家财就靠你一个,年纪轻轻不惜身体,家法还没挨够是不是?” 邹茵那段时间和陈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瞒着家里大人的。陈勤森就回陈茂德说:“知道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一个样……” 当时张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陈茂德转头一看见老婆就蔫了。 话被徐萝卜往邹茵跟前一传,邹茵听得就变了味。 隔天晚上村里戏台子唱大戏,邹茵就拽着陈勤森的袖子问。陈勤森说是给郑元城买的,郑元城让他顺手帮忙带。 “那为什么要买多买一盒?”邹茵问得很认真。 陈勤森听了就捏她脸颊:“都以为我和你那个了,老子不要装装?就算不装,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范了,老子也有个备用。” 嘴角噙着哂笑,说完揽过她亲亲-嘴,那副冷隽模样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过生日,在冠凯华城订了个豪华大包,请了圈子里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邹茵坐在陈勤森身边,黄瑶一身兰紫色薄线衫,手上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着难受。那这样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这些酒干了,今后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邹茵当时坐着没有动,这个酒她并不想喝。 黄瑶看见她没动,就自己干了一杯亮底,她不动,她再干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时候,陈勤森就微瘸着站了起来。说道:“这酒我替我女人喝。过去不管什么恩怨,都是我陈勤森惹来的账,老子的账自己清,和她没关系。” 即便在陈勤森上职高谈那个小女朋友时,黄瑶也压根儿都不忌惮。可是她没料到陈勤森现在竟会护短如此。黄瑶眼眶晕着红,凝着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最后就咬咬牙对他恨声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邹茵不知道陈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给过了黄瑶什么,以至于都这么久了,黄瑶还对他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的陈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后的半瓶是被邹茵夺走的。陈太太张氏疼爱儿子,私底下曾和邹茵闲聊,说他的胃从职高毕业后就一直不好。陈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显灰了。彼时邹茵就抢过酒瓶说:“陈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后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着黄瑶离开:“好了好了,谁还没有个过去。过去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章 ,最快更新非正式恋爱最新章节!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 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 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 变得明媚娇俏, 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 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一米67, 削肩,苗苗条条的, 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 快长到腰了, 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 是瞒着邹茵的, 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 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 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 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和热量是叫邹茵沉迷的, 她对他还是依赖, 在那段时间,陈勤森则近乎焦渴地宠着邹茵,甚至在床-事上他对她也是极尽的温柔和执着。从大三上学期末到大四毕业,他们基本算是处于一种如-胶-似漆的状态。 陈勤森房间的那面镜子,就是在他25岁年底安的,彼时安完,邹茵还羞恼得拧了他一把。陈勤森就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咬,目光澈澈地盯着她说:“反正以后都不分开,被你老公看了又怎样?” 那时候的邹茵对此一直不知情。 毕业后邹茵回省,在临近的X市上班,工作算是比较顺心不累的。姑奶奶也已经从美国回来,她去了一年多以后还是想这边,就依然打点了归程。邹茵和陈勤森手牵着手走在水头村里,人们都在等着他们的喜事,姑奶奶也终日盼得不行。 那段时间邹茵常在陈家吃住,张氏对他们说:“老爷子年岁也大了,本来之前有说让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我想想你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能这么早就把你的心绑住。既然你现在还和我们阿森在一起,不然就择个好时日,把事情办了吧。” 姑奶奶在旁相当高兴地合掌:“好啊,好啊,邹家也有姑爷了。” 其实回忆起来,邹茵自从认识陈勤森起,在金钱方面似乎就再没有过窘迫。且这些都是毫无觉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没有恍惚过来。那年陈家尚处于元气恢复阶段,并不似最初的财大气粗,张氏把话说得也委婉。邹茵是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她也想,不然人生或者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遇到了陈勤森,然后就是陈勤森。 那段时间她和陈勤森欢-好,甚至经常都没有用套,陈家也时有时无地翻拣起老黄历。但有一天晚上,记得那应该是2011年的七月天,离着邹茵大学毕业近一年了,有一天邹茵上网开QQ,看到邮箱里有个陌生的邮件,她随手点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勤森熟悉的模糊面貌。 他颀健挺拔的身型,穿一件黑色外套,冬天,身边跟着个苗条瘦长的女子,披着米色的兔毛领呢绒。照片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富丽大酒店五星豪华层的电梯口。 再一张就是他拉开车门,护送那个女的上车,时间是清早九点。最后一张是张晓洁的刮宫化验单,因为时隔了两年,纸张有些褶皱,签字的时间是2009年的三月。而邹茵,是在08年的12月下旬才和陈勤森和好的。也就是在和好的三个多月之后流的。 等陈勤森从他合股开的酒吧里回来,便看到了邹茵哆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陈勤森俯身问她怎么了,哂笑地想要抻起她亲-嘴,然后他的脸就被邹茵挠了一爪子。 邹茵红着眼眶问他:“陈勤森,你和她……发生了几次?” 陈勤森表情一默,精致的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就说:“邹糖糖,你都想些什么呢?老子是去酒店里找人。” 邹茵质问他:“去酒店找人,一定要住一晚?还有这张刮宫单是怎么回事?” 陈勤森不擅长解释,脸色忽然就变阴起来:“邹茵你还有脸反问我?你那段时间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你当老子不说,心里就不知道?” 他这样的性格,这么问,就必然已经是在心里压抑了几年了。扯过她就要把她往她的木架子床上压。 然后邹茵就跑出了屋子。 那天晚上姑奶奶去她外甥女家,楼下没有人,邹茵出去时穿的是居家的白裤子和西瓜短袖,忽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她的裤子底下就渗出了一缕红,勾勒出了内里屁股的美好形状。 陈勤森从楼上追出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起在怀里,绞心道:“邹糖糖,老子他妈的只对你是认真,就只想和你一个。” 在去医院的路上,邹茵推搡着不要他,陈勤森执意不肯松开。那段时间他们做-爱经常都不用套,张氏怕两个怀上了没经验不懂,一定要去医院里做个检查。 陈家大宅的堂厅里,老爷子和陈茂德一人坐一把沉沉的花梨木扶手椅,老爷子抽烟斗,陈茂德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两个多小时后,张氏打来电话说:没怀,是生理反应。 还好还好,没伤着,全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又勃然大怒。或许原本还带着一丝企盼能抱小孙子,没怀上,希望落空,惩罚起家法来下手那就更重了。 陈勤森跪在牌位前受了二十匾,陈茂德粗噶着嗓门叱:“卖见效,以为你还是民国,现在都是一夫一妻。人家邹茵要是不原谅你,就跪在这里不要起!” 张氏对外放出话来说:“陈家的儿媳妇就是邹茵了,除了邹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还是白菜,这个门槛儿都没她入的份。” 那天邹茵大姨妈出血痛得嘴唇发白,连她自己也都差点误会了。看完大夫说是气血虚,张氏把邹茵接到了陈勤森的二层小楼里,好汤好水的调理着。 邹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陈勤森分手的。隔天陈勤森受完罚,一直在牌位前跪着。傍晚徐萝卜拿着大彩屏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嗫嚅:“少保也是要当大佬的人,28岁了还跪在那里,以后在族人跟前面子会不足。” 又把手机屏幕晃给邹茵看,照片里陈勤森硬实的脊背上,被长竹匾打得青红淤肿,徐萝卜唏嘘说:再打就要坏掉了。 邹茵扭过头闭眼不看。徐萝卜下去就说阿茵嫂原谅他了。 半个小时后陈勤森回来,浅灰的背心上沾着血渍,眉眼憔悴。一进房间就爬上床揽住她说:“邹茵,你想要怎么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劝邹茵:“女人啊,就要找个老公有钱有米供着你,你看你妈妈,后来也学乖了。少宝年轻贪玩,可他对你是谁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这条命也悬了。他现在懂得错,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年,邹茵和陈勤森之所以多次没分手,许多也是因着姑奶奶那一次,最后都隐忍下来。 邹茵不知道他和那个张晓洁到底发生到哪种程度,反正她也没抓到他实际把柄。听说张晓洁在Z城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的地段开了个休闲屋,到如今连当年的黄瑶都和张志列结婚,生了个2周岁的孩子,张晓洁也依然未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二十九章 ,最快更新非正式恋爱最新章节!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陈勤森扳过她姣好的脸, 柔声喘息道:“我的女人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来?” 他今年三十一岁,隽挺的身材因着多年的游泳、桌球和健身, 而显得愈发的硬朗, 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的硬朗。邹茵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匀手推搡他:“停下, 你不要碰我。”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 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 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 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 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 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 姑奶奶就在外面, 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 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 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 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 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邹茵推开他:“陈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低了头,往出站口走。 车在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口停下,邹茵要下去买点菜。说是菜市口,其实就是一条小短街,沿街两旁都是果蔬水产店罢了。超市里的菜虽然便宜又方便,但许多都打蜡,邹茵对这些讲究,喜欢到外面的菜市买。 在蔬菜摊上买了西葫芦、莲藕、菌菇等不少时鲜,又择了些卤味,再去水产店买了三条鲫鱼。陈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满满的,有熟识的店老板就问邹茵:“这是你先生?” 邹茵笑笑没答。 店老板当她羞赧,直赞道:“真是人长得帅还体贴。” 邹茵去到前面的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娘正在给顾客掰香蕉,邹茵叫她一声:“何惠娟。” 何惠娟动作一停,回过头来:“哟,两个跑这秀恩爱来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场变故,郑氏集团破产,郑元城的爸爸难堪重压,吞药自杀了。郑元城一夜之间从富豪公子变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溃之下把何惠娟从身边赶走,可过段时间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郑元城是真的爱何惠娟,何惠娟也没抱怨没嫌弃。郑元城到底自小豪门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脸的糙工,都是投机做点小生意,不稳定,何惠娟这个水果店便成了应付开销的营生。但郑元城对何惠娟是好到矢志不渝,没有她不行的,现在何惠娟也怀孕三个月了,她后妈给她在X城买了套50几平米的二手房,两个人住着。 幸在何惠娟向来凡事看得开,爽落落的每天,还是那么明艳俏丽的。问邹茵怎么有空过来? 邹茵就说:“好多天没买菜,看到店里鲫鱼肥美,就多买了两条给你,你带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觉怎样了?” 何惠娟抚着微微一点点的肚子,说:“不吐了,郑元城给我下厨,煮酸菜寿面,还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晓得郑元诚会这般照顾她,邹茵也为她而舒口气。叫她给自己秤点水果,一边随口问:“郑元城呢,在忙些什么?” 何惠娟听了隐有愁烦:“他最近在四处借钱,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说是黄瑶爸爸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出三十万入股金山湾那边的K歌城。不让我说,怕总麻烦你们。”说着又转向陈勤森,让陈勤森帮忙打听打听。 陈勤森听到是黄瑶爸爸,便皱眉说了句“好”。手上提着菜,一身休闲。 何惠娟瞅着他这模样,不由调侃邹茵道:“前几天还和我说不想理,得,今天就两个一块逛街买菜。邹糖糖,你们也抓紧着点啊,我当妈妈了,你别一个人清闲着。” 晃晃胳膊,冲陈勤森眨眼,陈勤森就借机把邹茵的手指一牵。 * 回到家下厨做饭,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陈勤森帮着邹茵择菜。他一主事大少爷,在陈宅里是油盐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绕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觉得挺暖和。 邹茵也不理他,只面色淡淡地问陈勤森:“鲫鱼是想煲汤还是红烧?” 陈勤森说:“我随便,你想怎么样最要紧。” 然后揽过邹茵蹭了蹭脸,似乎因为她这一路的平静而感到松口气,想要温柔讨宠她。 邹茵侧身躲开,说小心溅油,把鲫鱼下锅煎了红烧。 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齐全,又煲了饭后的银耳雪梨汤。五点多开的灶,回来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饭都快七点了。饭厅里灯光黄暖,这种久违的优待叫人受宠若惊。 陈勤森执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总叫邹茵很迷。不过这会儿邹茵是不买账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然后说:“陈勤森,吃完这段散伙饭,我们就结束吧。” 陈勤森执筷的手诧然一顿,挑眉问:“邹茵,你在胡说什么?” 邹茵重复了一遍,对他说:“几个月没给你下过厨,这顿吃完也就算尽头。” 陈勤森的眼中便现了阴冷,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平静无波里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话总能够在心里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了。他就扶着桌角站起来道:“邹糖糖,你费尽心思做这一顿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是不是?” 那颀健的身躯俯下来,一股气势压迫。邹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这半年多就不会和你不带套。” 陈勤森吸了口凉气,似把心中的愠闷倾泻出来。他说:“可你背着我吃避孕-药!你知道老子一边宠着你,把精-子送进你身体,一边想着很快就被你用来药杀,老子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邹糖糖,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杀的是我们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执着,甚至带着点隐忍的戳伤,其实这些年一直在迁就退让着她。 邹茵险些都要被打动,可一想到那颗枕头上的杏黄卷发与内裤,她的心就又生厌恶,渴望极尽摆脱。她就避开他的注视:“但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陈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线!” 她吃药只是为了调节内分泌激素。两个人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不做措施,陈勤森也有特意择在她的排卵期内-涉,但小半年过去了邹茵却一直不见动静。她知道他既然此前与张晓洁有过,那么问题应该不会是他,这也是她私下里去医院接受的妇科建议。只不过此刻已懒得对他解释。 陈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过她抱住,说:“那天晚上姓刘的,找我谈金山湾那块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点酒。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拢共也就多喝那两三回,要不是被你气的,不是你这半年多对老子的冷落,邹茵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闲得慌了才会去沾酒!” 不知从几时起,他已改口叫她邹茵,鲜少时候才唤她邹糖糖。大约是因着她对他的凉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时邹茵回陈宅,他或在楼下打麻将,或在教训小弟,阿K看见她叫一声“阿茵嫂回来了”,陈勤森便扭头打一声招呼:“回来了,婶妈给你买了个什么,你自己去楼上试试合不合适。”邹茵应声“嗯”,提着小包上楼,去到他房里稍微拾掇整理,又抱着要清洗的衣物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三十章 ,最快更新非正式恋爱最新章节! 周一姑奶奶给邹茵打了个电话, 问她怎么这周末没有回去,说你妈妈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过来,找你有点事。 邹茵不由意外,都多少年了, 邹美君自她六岁去台-湾后, 从来没有正式的给她打过电话。小女孩儿都是想自己妈妈的,那时候还小个子矮, 她就站在电话柜前, 仰着脑袋看姑奶奶谆谆叮嘱。后来大了慢慢懂得一些世理, 就自己去一旁忙别的事了, 或者在看电视,或者在天井里搓衣服,反正姑奶奶的交谈声总能够飘到她的耳朵里。 邹茵便问说:“她还好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事是有点事。”姑奶奶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怜恤又委婉,像十分小心地措辞道:“你妈妈说, 她和你王叔叔的儿子濯琪啊,也就是你的那个弟弟, 得了点病要动手术。血液上的, 还好发现得早没大碍, 就是折合人民币算下来要三十多万块的钱, 问问你能不能帮她凑一凑?” 邹茵听得心头一紧, 眼前不觉浮现出邹美君模糊又清晰的脸庞。 在邹茵十五六岁的时候,邹美君给姑奶奶寄过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是她和一个理短发的男人, 还有一个约三岁上下的圆脸小男孩。小男孩生得十分乖俊, 眉眼之间有邹美君的细致讲究,又有那个王叔叔的敦厚。而已近四十中年的邹美君的模样,也变得不再似幼时记忆里的那般犀利,眉眼之间有岁月的宁祥。 邹茵猜她一定很疼爱那个小男孩的。一晃眼十年过去,现在应该是个十三四岁的青葱少年了。邹茵又想起五岁前,邹美君跟宝一样的抱着自己,站在门口等谢工的遥远画面。 她便低声问姑奶奶:“他们现在还差多少钱?” 姑奶奶这人菩萨心肠,不是自己的事也当自己的事忧心,为难应道:“说总共要三四十万,那边的亲戚到底不是一起生养长大的,不亲,她和你王叔的储蓄拿出来,又借又凑,现在还差十九二十万。我这里倒是也能够拿出两万,你那边会有多少?” 邹茵便拭了拭眼角说:“差不多十□□万吧,你让她耐心等几天,钱到了我就汇过去给她。” 姑奶奶听了讶然问:“茵茵你是不是要卖车啊?” 邹茵也没扯谎,直言回答:“反正出门打车、还有动车的,去哪里都方便。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别人里面大概也包含陈勤森的。 姑奶奶叹了口气,便应声“诶”挂断了电话。 邹茵很快便联系了二手车经纪公司,她的这辆车六月份才刚买来,开了仅三个月,又因为是骆希鹏介绍的车行老板,无论是外观线条,还是各项配套和手续,都是非常齐全的,而且还是全额付款,不存在还贷之类的麻烦。 邹茵开口价十五万至少,也是恰逢了正好,有个人看了车后十分钟意,商讨价格后便以十四万敲定。 邹茵没有把这件事告知骆希鹏,只问李梅又借了五万,说是家里大人暂时要用。李梅知道她刚买完车没什么余钱,没多问就爽快地打到了账上。 邹茵凑足这十九万,挑个中午就把钱给邹美君汇过去了。 邹美君收到后,当晚就给姑奶奶打来漫游,在电话里哽咽说:“现在应该二十六了,谈朋友了吧,男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定婆家?” 姑奶奶回说:“谈是谈了有些年的,差点儿就结婚,出了点岔子现在又是一个人了。你也别惦记,我这边会关照好她。” 邹美君那边就抽泣得更厉害了:“脾气也是拧得紧的,小时候打她也不肯哭一哭的。你让她要求别太多,有对她好的就接受吧。” 好了好了,说太多电话费很贵的,姑奶奶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挂掉。这一茬她就没和邹茵说起,只淡淡吩咐道:“她说等弟弟长大赚钱了再补给你,让你快点找个婆家呢。” 十一黄金周姑奶奶就和她的一群老年团去三亚了,八月报的团,十月天气不凉不热的正好去旅游。 邹茵原本并不打算回去,但因为何惠娟待产,她就一号在X市休息了一天,2号睡醒做好卫生后搭动车回了水头村。 去到何惠娟的家,何惠娟后妈正在点数她备产的那些大包小袋,搞的跟自己要生一样省慎。 何惠娟劝她:“都数过几遍了,琴姨你就休息下吧。统共那几包东西,忘不了。” 她后妈皱眉:“女人生产是过鬼门关,你女孩子知道个什么呢?”大概是这些年的自我要求过分严苛,苛出强迫症来了。 邹茵见状就也帮着规整了规整,问何惠娟:“郑元城他怎么人不在?” 何惠娟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抚着高高的肚子说:“我是不是像个大西瓜?元城他去马场陪客户了,最近是很忙,不过看脸色明显比从前轻快许多,我心里也舒一口大气。” 邹茵嗔怪:“你都快要生了,他也舍得走呀?” 何惠娟辩解道:“他是舍不得走,走之前还伏在我肚子上,说想听听孩子蹭他呢。是我赶他出门的,等生之前他说一定回来。” 又说:“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叫安安,取平安顺利、现世安然的意思,你说好不好听?” 郑元城过得亦为辛苦,这么个名字确是应了心中念景了。邹茵当然答好,怀孕临产的女人总是容易疲惫,聊了会天何惠娟后妈让她休息,邹茵也就回去了。 不料当天晚上半夜,她肚子就提前疼了起来,急得她后妈和她爸爸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跑医院。 邹茵早上七点多接到她后妈的电话,赶到医院八点还听到她在产房里叫,所幸九点过几分钟就终于生了。 半夜两点多疼起的,七个多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何惠娟后妈进到产房里,看到何惠娟人好好的,她就拍胸脯说还好人没事,你妈妈当年就是生你难产走掉的。 把何惠娟听得眼睛一红一红。 是个六斤八两重的小囡宝,拳头粉粉嫩嫩的一点点大,虽然脸还皱,但鼻子秀巧,睫毛浓密而长,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邹茵兴奋得眼眶也湿,兜着小手儿拍张照,说自己今天当干妈了。郑元城大概十点半的时候赶了回来,身上还带着马场上风尘仆仆的青草味道。 那会儿何惠娟已经移到病房区了,他进去先看了看她,感动地亲亲她的头发:“辛苦你,老婆。”听何惠娟回了他一句“老这么肉麻,又没事。”然后才抱起娇嫩的小婴儿。期间电话铃声响起,他出去接过两趟,回来面色尚平静。 何惠娟问他:“是不是马上要走?” 郑元城答说:“没有,已经被我推脱了,准备陪上你几天。” 因为宝宝刚出生还有些黄疸,因此要留院三四天观察,何惠娟就也缓了三天出院。到底是头一回当爹当妈,他随着两个老人回去,又是煮红蛋又是准备这啊那的,忙得一塌糊涂。 邹茵从医院回来后,就帮着炖了盅老母鸡,傍晚时给何惠娟送过去。 隔天清早又给她煲了一钵瘦肉粥,因为惦记着还接了几个私单没做,这边郑元城既然在照应着,她送完粥便和何惠娟说要先回X市一趟。 九点多的时候,魏老大那边派人送了鲜花和补品,隔没多久,陈勤森也让徐萝卜和他老婆阿珍送了牛奶水果和小孩衣物等过来。 他一个外男不便进孕妇产房,站在走廊上吹风等待。郑元城出来,两个人就打声招呼。 郑元城递了根烟,倚墙问道:“前头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人抓到没有?” 其实事情谁搞的,始末彼此都心知肚明。陈勤森也不挑穿,勾唇答他:“尚可,过段时间看情况吧。你跟魏老大做事,他那人生性多疑,要谨慎着些。” 郑元城就哂笑,他近日的着装打扮又逐渐复了先前的西装革履,倜傥稳沉。应道:“老子的路知道该怎么走,你管好自己就行。” 其实陈勤森确然也猜不透,郑元城为何明知魏老大那些事不干不净,却偏要和他参合。但人各有志,他就拍拍他肩膀:“多保重吧。” 从医院里出来,看到邹茵正在招手打车。他就过去问她:“车哪去了,没开回来?” 邹茵站在路边,裙裾被风吹得扬来拂去的。转头应他说:“车胎爆了,拿去修理,大概要等一个星期。” 陈勤森就打开车门:“去哪里啊?我送你。” 邹茵没让他送,只说已经买好动车票,不用麻烦他了。两个人自那天看完电影后,彼此间情愫似乎生出些微妙,不再像之前那种争锋相对,你僵我持的了。陈勤森就也没强带她。 中午在市区用过饭,邹茵就坐动车回了X市。 十月虽说南方依旧热,但已不似酷暑的难捱,大约是车厢里空调开太冷,又或者是因为数日来持续绷紧的神经,再加上这几天的忙碌。回去后的邹茵,洗完澡上床时还好好的,等睡下去到半夜就发起了烧。 一连睡得迷迷糊糊没知觉,等到醒来撑着胳膊想下床,扑通一声便软在了地上。 陈勤森下午三点打电话给她,原想邀她出来再一起吃个饭,不料拨过去,响了很多声都没回应。 好容易接起来,就听见邹茵那边嘤咛着的虚娇声:“喂?是谁……”带着鼻音的,难受呻-吟似的。 陈勤森一听眉头就凛起来:“操,邹茵你跟人叫-床也不用这么刺激我吧?” 邹茵隐约听到是陈勤森熟悉的语气,她就越发嘤咛道:“陈勤森,我难受……爬不起来了……呜……” 陈勤森这会儿才听出点不寻常来,摁了电话,便打转了方向盘。 大约三点20不到,便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外。铃声摁了几下,邹茵才吃力地爬起来开门。 一打开,看到他健硬的肩膀,她就抿起嘴角:“陈张宝,你就不会轻点。” 赶太匆忙,陈勤森些微地喘息。待一看到她挂着单薄的睡衣,头发也跟草似的垂在肩头,一下子就心疼地把她揽了过来:“傻猪,病了不早说,拖到现在是想怎样?” 邹茵无力地贴着他胸口,蹭眼睛:“半夜发的烧,我没力气打你电话。” 柔软的身子滚-烫滚-烫的,陈勤森就兜住她的肩膀和双腿,把她架了起来:“先测测温度计,看要不要去医院。” 测了一下38.3℃,烧得还不算特别厉害。他就给她找了件长衬衫,抱去附近的社区医院,开了药挂了一小瓶,太阳都落山了。 把邹茵小心地放平在床上,又去她的厨房看了看。见几天没住,冰箱里没剩下什么可吃的东西,他就问她:“钥匙在哪里?我去超市给你买几颗菜。” 邹茵指给他,吃了药便昏沉地睡过去。等到醒来已经晚上八点多钟,屋子里飘散着粥的香味,阳台上洗水哗啦啦,看到陈勤森在洗她昨晚换下的衣物,她就撑着坐起来叫了他一声:“陈勤森。” 陈勤森微瘸地走进来,挑起俊朗的眉锋:“醒了,我去给你盛碗粥。” 翠绿的青菜和肉沫,融在白稠的粳米粥里,虽然熬得不是太好,但可见是用了心的。 邹茵舀一口,眼眶就湿湿红红的,咽不下。 陈勤森低着下巴:“是不是太烫?太烫老子给你吹。” 他越这么说,邹茵的眼泪就抹得越厉害。想起一连几个月对他的不好,气他伤他还有嫌弃他的那些话。邹茵说:“陈张宝,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咪呜咪呜的,跟猫似的。陈勤森干脆把碗放去一边,环住她道:“随便你,反正你讨厌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从一开始就被你讨厌。” 可不是,那会儿去学校接她,每次去接心情都充满欣快,见她从校门口走出来,那一副又踌躇又举步维艰的样子,看得心都挖凉挖凉的,只有天知道。 邹茵想起邹美君的话,‘叫她找个婆家啊,别太挑了。’ 她的心就酸楚楚的,把脸抵上陈勤森肩膀,抚着他后背精致的纹身说:“都是怪你不好……从来就没和别人做过,连嘴都没亲过的……吃避孕药是为了调节内分泌,因为气你和别的女人乱惹桃花才分的手……就你次次怀疑猜忌我,气得都不想和你好好说话……全世界就你陈勤森最流氓,最可恨了。” 陈勤森任她数落着,只用下颌温柔地蹭她头发说:“是我不好总行了吧?反正现在查出来老子不育,今后你爱跟谁上床,喜欢谁,跟谁约会,都随你便。老子甘当乌龟,今后都不管你,好不好?” 又唬她说:“再哭乳-头都滴湿了,想诱惑我吸你就直说。” “心术不正你!”邹茵就恼他,连胸脯也紧去他怀里贴着不让看。两个人就只那么静静地抱着,抱得陈勤森的心都融成了一大片。他想起她微博里的“额间那一吻”,忽然地也就不想再关注了。过了好一会儿邹茵等把眼泪拭干,她才松开他,拿过碗低头吃了起来。 吃完夜已深,那天晚上陈勤森就在邹茵的客厅里打了地铺。 一夜睡到天光,烧似乎退去了许多,他又给她煲了汤,说出去办点事,中午给她带吃的回来。 天黑邹茵也没让陈勤森走,陈勤森便去附近超市里买了换洗的背心、内裤还有剃须刀。 刮了下颌胡茬,忙忙碌碌到晚上十点多,正准备又在地上打铺,邹茵喊他说:“今晚你睡床上吧,总睡地板对腰肾不好。” 陈勤森默了一默,便把毯子枕头扔去了她床上。暗夜下笔挺的身躯直条条的,夜半刮起风有点凉,邹茵就把身子贴过去,兜着他硬朗的脊背不肯松开。 陈勤森又岂不知道,她一想起自己的好就这般模样示软。但他得忍着。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邹糖糖,你这个又作又欠-操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三十一章 ,最快更新非正式恋爱最新章节!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从邹太婆的小房子到陈宅走路大概要十几二十分钟,姑奶奶随了邹太婆的讲究,换了一身素净整洁的衣服, 这才就和邹茵一道儿出发。 记得那天是雨过天晴, 邹茵进陈家院子的时候,天空中正好映出一弯五色的彩虹。人都说看见五色彩虹是有福气的。那天的邹茵, 头上松松的绾着发箍, 身上穿一件西瓜红的短袖, 衣摆掖进浅色的短裙里, 唇红齿白地站在彩虹下。 她并不像有些女孩子,纤瘦单薄,她有着恰恰好的苗条,腿并得很直, 皮肤又白,胳膊和肩都很匀称。陈太太张氏看见她随姑奶奶进来, 眼前好像就亮了一亮, 脸上随即晕开亲昵随和的笑容。 陈茂德正在教训儿子, 他骂儿子在水头村也是出名的, 平时不识斗墨的他, 唯独骂起儿子来字句珠玑口若悬河,有时还能临场发挥蹦出一连串押韵的成语。但你千万别跟着起哄一起骂, 因为他骂完了, 转头又会给他儿子从欧洲进口车轮胎从北美买钓鱼竿台球棒。 他们陈家的派头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那会儿陈茂德腆着肚子站在台阶下, 试图戳陈勤森的脑门—— “社会主义团结一家亲啊懂不懂,欺负孤儿寡妇,秋秋累,唔人爱!”(丢面子) “人家邹茵小妹妹以后是要考大学的,你看看你,一个大磕呆,游手好闲,头毛亲像一普塞。”(头发就像一**) 陈勤森被他戳得惯性把头一偏,然而眼睛却在瞥见邹茵进来的刹那,很显然地滞了一滞。白天的她,竟比夜灯下看到的时候还要醒目,像一朵娇粉剔透的樱花。 那天的陈勤森穿着黑色及膝的短裤,深灰背心,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打着黝亮的光泽。一米七九的大男人了,陈茂德虽然骂归骂,也不会真舍得戳。 丢下一句啧叹,就换了一副笑脸转向姑奶奶。说:“阿姑啊,你算算多少钱。这个小子他,也不是故意的,隔壁叫阿大的那个孬仔,偷砍我们族里的上等木,被这小子拦了几颗山石在路上,颠坏了几十万的车,他两方就打架起来了。” 既是为族里的事,姑奶奶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就更不好意思了。姑奶奶也是老实厚让的人,就说:“也没多少啦,桌子椅子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就八百不到块的钱。” 呐,你拿好了。陈茂德给了十二张崭新的一百块递过去。 太太张氏看了邹茵一眼,笑着插话道:“阿姑年纪也慢慢大了,摆摊子也辛苦。我们阿森既然吃你家做的,想来你手艺也不会差,不如就来我们大灶上做饭,一个月给你开一千八,你看怎么样?” 姑奶奶听了受宠若惊,摆摊子要看天吃饭,遇上梅雨季节半个月都不能摆,在大灶上做饭,不仅热闹轻松,工钱稳定,时常做好事(喜丧祝寿摆酒等)的时候还有红包拿。这样的机会,在以前从来都是只轮给本家的,什么时候能到她一个外姓。 她就连连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好的活我去哪里能找到。” 陈茂德有些瞠目结舌地看向老婆,家后啊,一千八百块,给谁有这么高。 张氏就暗暗拽了拽他的裤腿,示意他看儿子。陈茂德顺势一看儿子眼里的迷雾,得,他就闭嘴不说话了。 这之后邹茵和陈勤森的接触才慢慢多了起来。 陈勤森有厌女症,可他那张脸却是很招桃花的。邹茵是在和他好上之后,才从徐萝卜那里听到,原来他在自己之前,还曾有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女孩叫颜佳莉,比陈勤森小一岁,也是当年入驻的外姓人后代。 在水头村这个小地方,本地本族的姓氏与外姓人之间有着明显的气质分界。那个年代随兵荒马乱中留下来的人们,或买地置房,或租赁而居,生活得十分谦慎,在人前总是有种退让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三十二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他今年三十一岁隽挺的身材因着多年的游泳c桌球和健身,而显得愈发的硬朗,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的硬朗。邹茵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匀手推搡他:“停下你不要碰我。”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面,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邹茵推开他:“陈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低了头,往出站口走。 车在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口停下,邹茵要下去买点菜。说是菜市口,其实就是一条小短街,沿街两旁都是果蔬水产店罢了。超市里的菜虽然便宜又方便,但许多都打蜡,邹茵对这些讲究,喜欢到外面的菜市买。 在蔬菜摊上买了西葫芦c莲藕c菌菇等不少时鲜,又择了些卤味,再去水产店买了三条鲫鱼。陈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满满的,有熟识的店老板就问邹茵:“这是你先生?” 邹茵笑笑没答。 店老板当她羞赧,直赞道:“真是人长得帅还体贴。” 邹茵去到前面的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娘正在给顾客掰香蕉,邹茵叫她一声:“何惠娟。” 何惠娟动作一停,回过头来:“哟,两个跑这秀恩爱来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场变故,郑氏集团破产,郑元城的爸爸难堪重压,吞药自杀了。郑元城一夜之间从富豪公子变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溃之下把何惠娟从身边赶走,可过段时间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郑元城是真的爱何惠娟,何惠娟也没抱怨没嫌弃。郑元城到底自小豪门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脸的糙工,都是投机做点小生意,不稳定,何惠娟这个水果店便成了应付开销的营生。但郑元城对何惠娟是好到矢志不渝,没有她不行的,现在何惠娟也怀孕三个月了,她后妈给她在城买了套50几平米的二手房,两个人住着。 幸在何惠娟向来凡事看得开,爽落落的每天,还是那么明艳俏丽的。问邹茵怎么有空过来? 邹茵就说:“好多天没买菜,看到店里鲫鱼肥美,就多买了两条给你,你带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觉怎样了?” 何惠娟抚着微微一点点的肚子,说:“不吐了,郑元城给我下厨,煮酸菜寿面,还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晓得郑元诚会这般照顾她,邹茵也为她而舒口气。叫她给自己秤点水果,一边随口问:“郑元城呢,在忙些什么?” 何惠娟听了隐有愁烦:“他最近在四处借钱,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说是黄瑶爸爸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出三十万入股金山湾那边的歌城。不让我说,怕总麻烦你们。”说着又转向陈勤森,让陈勤森帮忙打听打听。 陈勤森听到是黄瑶爸爸,便皱眉说了句“好”。手上提着菜,一身休闲。 何惠娟瞅着他这模样,不由调侃邹茵道:“前几天还和我说不想理,得,今天就两个一块逛街买菜。邹糖糖,你们也抓紧着点啊,我当妈妈了,你别一个人清闲着。” 晃晃胳膊,冲陈勤森眨眼,陈勤森就借机把邹茵的手指一牵。 回到家下厨做饭,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陈勤森帮着邹茵择菜。他一主事大少爷,在陈宅里是油盐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绕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觉得挺暖和。 邹茵也不理他,只面色淡淡地问陈勤森:“鲫鱼是想煲汤还是红烧?” 陈勤森说:“我随便,你想怎么样最要紧。” 然后揽过邹茵蹭了蹭脸,似乎因为她这一路的平静而感到松口气,想要温柔讨宠她。 邹茵侧身躲开,说小心溅油,把鲫鱼下锅煎了红烧。 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齐全,又煲了饭后的银耳雪梨汤。五点多开的灶,回来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饭都快七点了。饭厅里灯光黄暖,这种久违的优待叫人受宠若惊。 陈勤森执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总叫邹茵很迷。不过这会儿邹茵是不买账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然后说:“陈勤森,吃完这段散伙饭,我们就结束吧。” 陈勤森执筷的手诧然一顿,挑眉问:“邹茵,你在胡说什么?” 邹茵重复了一遍,对他说:“几个月没给你下过厨,这顿吃完也就算尽头。” 陈勤森的眼中便现了阴冷,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平静无波里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话总能够在心里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了。他就扶着桌角站起来道:“邹糖糖,你费尽心思做这一顿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是不是?” 那颀健的身躯俯下来,一股气势压迫。邹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这半年多就不会和你不带套。” 陈勤森吸了口凉气,似把心中的愠闷倾泻出来。他说:“可你背着我吃避孕药!你知道老子一边宠着你,把精子送进你身体,一边想着很快就被你用来药杀,老子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邹糖糖,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杀的是我们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执着,甚至带着点隐忍的戳伤,其实这些年一直在迁就退让着她。 邹茵险些都要被打动,可一想到那颗枕头上的杏黄卷发与内裤,她的心就又生厌恶,渴望极尽摆脱。她就避开他的注视:“但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陈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线!” 她吃药只是为了调节内分泌激素。两个人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不做措施,陈勤森也有特意择在她的排卵期内涉,但小半年过去了邹茵却一直不见动静。她知道他既然此前与张晓洁有过,那么问题应该不会是他,这也是她私下里去医院接受的妇科建议。只不过此刻已懒得对他解释。 陈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过她抱住,说:“那天晚上姓刘的,找我谈金山湾那块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点酒。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拢共也就多喝那两三回,要不是被你气的,不是你这半年多对老子的冷落,邹茵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闲得慌了才会去沾酒!” 不知从几时起,他已改口叫她邹茵,鲜少时候才唤她邹糖糖。大约是因着她对他的凉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时邹茵回陈宅,他或在楼下打麻将,或在教训小弟,阿看见她叫一声“阿茵嫂回来了”,陈勤森便扭头打一声招呼:“回来了,婶妈给你买了个什么,你自己去楼上试试合不合适。”邹茵应声“嗯”,提着小包上楼,去到他房里稍微拾掇整理,又抱着要清洗的衣物下来。 陈家的主宅敞大而实朴,两个人静悄悄的各行其事,只有在夜里熄了灯后,才在黑暗中浓烈与缠震,然后天亮后再又各行其事。除了时的沁骨涌动,连沟通交流都少了。 邹茵这么想着,便拨开陈勤森的手,越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 嗒,一把伞忽然从桌角掉落下来,认出是骆希鹏借的那把,邹茵正要弯腰去捡,陈勤森已经捡了起来。 看到伞柄的挂带上有个骆字印,伞质设计不俗。他两道浓眉不由一凛,兜住邹茵的肩膀问:“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伞?邹茵,你是不是爱上了更好的,开始嫌弃起老子?” 那双精致的长眸里,目光忽然透慑出狠冽。邹茵是有点紧张的,但还是不退缩道:“伞是李梅婚宴上一个亲友暂借的,你别多想。陈勤森,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我想找个人结婚了,陈勤森。可我的丈夫,并不想要是你。”这句话邹茵说的时候没有看他的眼睛。 丈夫。不是老公。 陈勤森默了一下,然后:“你继续说。” 邹茵仰头看他,又继续道:“我将来的孩子,他她的父亲,我也不要是像你这样。那个男人,他不需要有纹身,不要喝酒抽烟,也不要泡夜店与娱乐城。陈勤森,我们终究是不适合的。你也有很多爱慕你的女孩子,你大可以去找她们,或许不需要像我这样劳心劳力。” 陈勤森面无表情地听着,就问邹茵:“所以从一开始,在零五年的夏天,你就没看上过我是吗?邹糖糖你有病啊!姑奶奶去美国的那年冬天,你在老子身下哼哼唧唧地抱着我叫老公,你是不是犯贱。” 他低着嗓子,胸腔里愠着气,显得极为受伤。邹茵扭过头:“陈勤森,我只是开始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三十三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隔年二月邹美君最后一次打来了款隔着电话线听见那边温温柔柔的女人声音说:“再三个月也满十八岁了我这边弟弟长大也要花钱以后让她自己想想办法吧。” 那会儿姑奶奶站在楼梯口拿着话筒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清简静谧邹茵正在厨房里抹桌子隐约就能听到邹美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婚后变得很祥宁。她到底还是记着她生日的。 高三毕业的暑假,邹茵在城思亭街的一家茶点坊打工,一个月900块钱。在2006年,大学毕业生的试用期工资许多都才一千千二有这样的薪水在小城里算是不错了。 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陈勤森开着车在店门前停下给她的窗口扔了一部崭新的三星大彩屏:“邹糖糖,拿个锤子砸了它。” 当班的两三个小姐妹面面相觑,邹茵不解地走出去:“陈勤森你又在干嘛?” 她身上穿着栗色的花边围裙像个乖巧的小女仆。陈勤森揉了揉她的胳膊:“邹糖糖,老子养你啊。” 邹茵是不想花陈勤森钱的但陈勤森把她抻进胸口:“当我的女人要你这样辛苦?砸个手机也不值老子两包烟。”又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两万以后每年打到你卡上。大学四年上完要是不想嫁给老子就连本带利息还给我。” 那段时间邹茵正在向学校申请贷款,心底里是犯愁的。他这样一说,邹茵就捻着卡说不出话了。 录取通知书八月初到,七月中张氏从旅行社拿了册子,问邹茵和陈勤森想去哪里玩,让陈勤森带着她出国转一圈。邹茵借口说想安静地等通知,两个便没有去。 等到通知书下来后,陈勤森就带着她和郑元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岛。何惠娟上完高中就不读了,即便她后妈怎样张罗着要给她花钱上个大专,她也一定不去念。 岛上风清云淡人烟渺,几个在沙滩上烧烤野宿。夜里的时候睡在小帐篷里,陈勤森的臂膀托着邹茵,那会儿邹茵的头发已经为他留到肩上了,柔软中带着沁人的馨香,陈勤森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说:“邹糖糖,老子陪你去上大学。” “我怕你去了外面,见多了外面的世界和男人,就不爱我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正经说过谁爱谁,但那会儿用着这个词,似乎谁也没觉得要注意。邹茵答他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呀,陈勤森。” 暗夜灯影朦胧,打着两道年轻悸动的身体,虫鸣蛙叫里掩藏着人类探知荒芜的声息。那天晚上的邹茵就和陈勤森越过了最后那道防线。 陈勤森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的很骁悍,即便邹茵此前已经见识过,可真正要尝识,仍然难以承受得下。他到她的半途中时,她就已经眼圈都红了起来,吃力推搡着他想要临阵脱逃。 但没有用,陈勤森还是执拗地完成了。那炽烈的气息温柔拂过邹茵的脸,然后她的头发嘴唇和耳畔便全都沾上了他的吻痕。 第一次的时候只有十几分钟,后面第二次半个多小时,再后面就到了凌晨三点多。邹茵躺着的地方晕开点点樱红,丝丝渗入底下的沙滩。 两个人在帐篷里呼吸胶着,彼此都有些赧然,邹茵的脸颊还晕着红云。 陈勤森盯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邹糖糖,以前的,老子真的不记得。我现在满脑子记着的都是你的香味和你的唇!” 又说:“今后胆敢离开我,就别怪我想和你同归于尽。”话说得好像那才是他的人生之初。 送邹茵回来的时候,邹茵都没和他说话,倒是陈勤森站在车门旁看着她的背影,像裹着满腹欲言又止的宠爱。 邹茵一开始是很抗拒和陈勤森做的,闭上眼睛都是陈勤森那个让她难以承载的痛,还有他健朗肩背上耸动的纹身。在床上躺了三天没出去,姑奶奶以为她两个又吵架,做了一顿饭请陈勤森来吃。 茶色木的小饭桌上,有邹茵爱吃的糖醋鲤鱼,和陈勤森喜欢的红豆小馅饼。姑奶奶给一人夹了一筷子,说:“年轻人干嘛火气那么大,有话好好讲吗,哪有什么好黑脸的。”吃完了叫陈勤森陪邹茵上楼说话。 二楼是邹茵的小房间,窄窄的十几平米,窗台边一个小书桌,藤条的书柜,旁边一张木架子床,整洁又清新。陈勤森问她消肿了没,睡都跟老子睡过了,总不会一辈子不想理我吧。 过一会儿徐萝卜在楼下叫走姑奶奶,说张氏找她过去有点事要说。陈勤森就在邹茵的床上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小心翼翼的,邹茵似乎体尝到了某些奇妙的愉悦。在接下来的一段即便分别的日子里,两个人便逐渐熟稔和缠黏了起来。 月底陈勤森送邹茵去学校,给她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在头一个学期里邹茵的变化并不大,陈勤森隔二三个月的时间才来看她一次,平时基本互相打电话和视频聊天。等到第一学年结束的暑假,陈勤森在火车站接邹茵下车时,下来的邹茵却让他恍然耳目一新。 要知道天地之间有灵气,人去到别处,见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光,回来时脸上和周身的气息便也不同了。 那会儿的邹茵头发长及腰,尾端烫了一点小波浪卷,身上穿着泡泡袖的收腰小裙,明媚而青春扑面。07年的陈勤森已经24岁了,没有再染额前的那一缕头发,他穿着一身休闲的恤短裤,颀隽挺拔地立在站台上。伸手拥过邹茵,眼角略过一丝狼野的宠溺:“几个月没见你,都他妈变了个人。” 他没有直接把她送回水头村,而是先去了在嘉淮路的公寓。 一进门陈勤森就火急火燎地堵住了邹茵的嘴,一手撩下她的肩带,一手探向她的腰后。喘息沉沉道:“屁股都这么翘了,是不是瞒着你老公在外面上过男人?” 后来从大二起,就时常隔半个月一个月的去学校找她,一找她便总是要开宾馆住酒店,三两天邹茵都不能在寝室里休息。大一大二,室友几个有的连初吻还没送出去,时有深夜睡前闲聊,聊到某些敏感的方面,总是充满羞赧和遐想的调侃。而邹茵那会儿,却早已和陈勤森在酒店的大床上震过了不知多少次。 每次做完之后,陈勤森总会顺手翻开她的通讯录列表。看到一个“张鸣,”便微蹙眉头问她:“这小子是谁?” 邹茵答室友,起的男孩名字。 又看到一个“吉泽兄”,问这总不会又是女扮男吧? 邹糖糖,你他妈是不是趁老子不在你身边,心野了? 邹茵答说是个大三的一个师兄,一起在学生会的干事。 陈勤森就不爽了,那声“师兄”听得他极不适,他便总是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索要她,叫她下不来地。忽而的恩爱缠绵,忽而的疑心病重与拷问,每每总让邹茵觉得心也很累。 等到大二下学期放假,邹茵因为暑假勤工俭学没能回去。那段时间陈老太爷在给陈勤森传授看家饭,陈勤森是四岁上就跟着老太爷学的,本性极有天赋,偏学得不认真。老太爷海纳百川,幕天席地,也不逼也不责,这会儿年纪渐大,才开始对此严肃起来。 陈勤森走不开,打电话叫邹茵回来,邹茵没回。 有一天,她正跟着师兄从面包车上卸活动礼品时,那个叫吉泽的师兄脸上就忽然挨了一拳头。 是陈勤森打的,吉泽是个清逸儒雅文质彬彬的那种男生,一下子眼镜框就被打歪。陈勤森又接着打了一拳头,吉泽歪在了草坪上。 邹茵质问他:“陈勤森,你发什么疯你这是?” 看到陈勤森俊脸上几许妒怒,哂叱道:“邹糖糖,几次三番叫你不回去,就是为了和这小白脸在一起?你当老子是嗑瓜啊!” 天晓得邹茵当时有多尴尬,那会儿已经快开学了,不少提早回校的同学都看到,邹茵和吉泽又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影响挺不好。 那天晚上住在酒店里,陈勤森在浴室淅淅沥沥地冲澡,叫邹茵去给他拿条内裤,他洗澡从不带内裤,邹茵就坐在床边没理。 等陈勤森出来又要揽着她亲热时,邹茵就说:“陈勤森,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 邹茵那会儿的眼神是疏离的,她如果只是憋气和赌气,只会叫他陈张宝。真生气了才会这样平静而冷漠。 陈勤森站在她身边,窄实的腰腹上还余着浴室的水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邹糖糖,你翅膀长硬了,看不上老子了是不是?”精致的长眸中隐着火光。 邹茵仰起下巴看他的脸,咬唇吐字:“陈勤森,我现在连看见你背上的纹身都反感。” 陈勤森原本哂笑着的脸,便因着这一句一下子阴冷了。 他的纹身其实是非常精细考究的。是老太爷的一个朋友,一个已经收山的行家老泰斗从香港过来,专门给他在背后亲纹的。森林绿的底,弥补他的五行之缺,用橙与红勾勒凤刺与龙鳞,鬼斧神工,映衬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显得十分的悦目。 陈勤森便把邹茵一臂推倒在床上:“邹茵你欠做了是不是?那就先做到你说不出话。” 接着一下子猛然贯穿,邹茵如同被羞辱,想起每次都要应承他,想起每次一说分手他就来这套,忽然就在他英俊的脸庞上pia了一掌。 其实很轻的,但声音细而脆。 邹茵说:“陈勤森,你的钱我都没动,卡上的我只用了三千多,我都自己打工开销的。还有你给我买的手提,算下来一万多块。卡先还给你,其余的我每个月用勤工俭学和奖学金打到你卡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三十四章(修)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那段时间郑元城虎落平阳,几乎不再光顾先前的场子,邹茵有在电话里问过何惠娟也只是答得含糊其辞。 陈勤森作为陈家嫡长一房的接宗大少爷,压力是巨大的,那年的陈勤森已经25近26岁了,此前他是不管事的,家大业大随由他挥洒。但自这个重创起许多的事情老太爷开始叫他去应对。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变得明媚娇俏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一米67,削肩,苗苗条条的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快长到腰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是瞒着邹茵的,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和热量是叫邹茵沉迷的,她对他还是依赖,在那段时间,陈勤森则近乎焦渴地宠着邹茵,甚至在床事上他对她也是极尽的温柔和执着。从大三上学期末到大四毕业,他们基本算是处于一种如胶似漆的状态。 陈勤森房间的那面镜子,就是在他25岁年底安的,彼时安完,邹茵还羞恼得拧了他一把。陈勤森就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咬,目光澈澈地盯着她说:“反正以后都不分开,被你老公看了又怎样?” 那时候的邹茵对此一直不知情。 毕业后邹茵回省,在临近的市上班,工作算是比较顺心不累的。姑奶奶也已经从美国回来,她去了一年多以后还是想这边,就依然打点了归程。邹茵和陈勤森手牵着手走在水头村里,人们都在等着他们的喜事,姑奶奶也终日盼得不行。 那段时间邹茵常在陈家吃住,张氏对他们说:“老爷子年岁也大了,本来之前有说让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我想想你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能这么早就把你的心绑住。既然你现在还和我们阿森在一起,不然就择个好时日,把事情办了吧。” 姑奶奶在旁相当高兴地合掌:“好啊,好啊,邹家也有姑爷了。” 其实回忆起来,邹茵自从认识陈勤森起,在金钱方面似乎就再没有过窘迫。且这些都是毫无觉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没有恍惚过来。那年陈家尚处于元气恢复阶段,并不似最初的财大气粗,张氏把话说得也委婉。邹茵是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她也想,不然人生或者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遇到了陈勤森,然后就是陈勤森。 那段时间她和陈勤森欢好,甚至经常都没有用套,陈家也时有时无地翻拣起老黄历。但有一天晚上,记得那应该是2011年的七月天,离着邹茵大学毕业近一年了,有一天邹茵上网开,看到邮箱里有个陌生的邮件,她随手点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勤森熟悉的模糊面貌。 他颀健挺拔的身型,穿一件黑色外套,冬天,身边跟着个苗条瘦长的女子,披着米色的兔毛领呢绒。照片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富丽大酒店五星豪华层的电梯口。 再一张就是他拉开车门,护送那个女的上车,时间是清早九点。最后一张是张晓洁的刮宫化验单,因为时隔了两年,纸张有些褶皱,签字的时间是2009年的三月。而邹茵,是在08年的12月下旬才和陈勤森和好的。也就是在和好的三个多月之后流的。 等陈勤森从他合股开的酒吧里回来,便看到了邹茵哆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陈勤森俯身问她怎么了,哂笑地想要抻起她亲嘴,然后他的脸就被邹茵挠了一爪子。 邹茵红着眼眶问他:“陈勤森,你和她发生了几次?” 陈勤森表情一默,精致的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就说:“邹糖糖,你都想些什么呢?老子是去酒店里找人。” 邹茵质问他:“去酒店找人,一定要住一晚?还有这张刮宫单是怎么回事?” 陈勤森不擅长解释,脸色忽然就变阴起来:“邹茵你还有脸反问我?你那段时间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你当老子不说,心里就不知道?” 他这样的性格,这么问,就必然已经是在心里压抑了几年了。扯过她就要把她往她的木架子床上压。 然后邹茵就跑出了屋子。 那天晚上姑奶奶去她外甥女家,楼下没有人,邹茵出去时穿的是居家的白裤子和西瓜短袖,忽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她的裤子底下就渗出了一缕红,勾勒出了内里屁股的美好形状。 陈勤森从楼上追出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起在怀里,绞心道:“邹糖糖,老子他妈的只对你是认真,就只想和你一个。” 在去医院的路上,邹茵推搡着不要他,陈勤森执意不肯松开。那段时间他们经常都不用套,张氏怕两个怀上了没经验不懂,一定要去医院里做个检查。 陈家大宅的堂厅里,老爷子和陈茂德一人坐一把沉沉的花梨木扶手椅,老爷子抽烟斗,陈茂德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两个多小时后,张氏打来电话说:没怀,是生理反应。 还好还好,没伤着,全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又勃然大怒。或许原本还带着一丝企盼能抱小孙子,没怀上,希望落空,惩罚起家法来下手那就更重了。 陈勤森跪在牌位前受了二十匾,陈茂德粗噶着嗓门叱:“卖见效,以为你还是民国,现在都是一夫一妻。人家邹茵要是不原谅你,就跪在这里不要起!” 张氏对外放出话来说:“陈家的儿媳妇就是邹茵了,除了邹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还是白菜,这个门槛儿都没她入的份。” 那天邹茵大姨妈出血痛得嘴唇发白,连她自己也都差点误会了。看完大夫说是气血虚,张氏把邹茵接到了陈勤森的二层小楼里,好汤好水的调理着。 邹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陈勤森分手的。隔天陈勤森受完罚,一直在牌位前跪着。傍晚徐萝卜拿着大彩屏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嗫嚅:“少保也是要当大佬的人,28岁了还跪在那里,以后在族人跟前面子会不足。” 又把手机屏幕晃给邹茵看,照片里陈勤森硬实的脊背上,被长竹匾打得青红淤肿,徐萝卜唏嘘说:再打就要坏掉了。 邹茵扭过头闭眼不看。徐萝卜下去就说阿茵嫂原谅他了。 半个小时后陈勤森回来,浅灰的背心上沾着血渍,眉眼憔悴。一进房间就爬上床揽住她说:“邹茵,你想要怎么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劝邹茵:“女人啊,就要找个老公有钱有米供着你,你看你妈妈,后来也学乖了。少宝年轻贪玩,可他对你是谁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这条命也悬了。他现在懂得错,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年,邹茵和陈勤森之所以多次没分手,许多也是因着姑奶奶那一次,最后都隐忍下来。 邹茵不知道他和那个张晓洁到底发生到哪种程度,反正她也没抓到他实际把柄。听说张晓洁在城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的地段开了个休闲屋,到如今连当年的黄瑶都和张志列结婚,生了个2周岁的孩子,张晓洁也依然未婚。 何惠娟曾鼓动邹茵杀上门去看看,但邹茵一直不想去看,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不想在店里撞见黄瑶,免得收她嘚瑟解气又挑衅的眼神。黄瑶这些年倒是发达了,自从郑元城倒台之后,她爸爸也从中翻了一个小身。 自从知道张晓洁那件事后,邹茵和陈勤森在一起,就一直是坚持要套的,早先陈勤森觉得受挫伤,后来便也逐渐鲜少对邹茵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自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不用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排斥与他这种无隙的贴合,渐渐也就放任了。暗想如果怀孕那就结婚,反正年龄到了,他也已经三十而立,怀不上就逐渐冷淡到彼此都看明白。但一直到了今年,仍然没有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出了这样的事,叫她怎么再容忍他? 一场会开完下班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姑奶奶在五点半的时候打来电话,问邹茵有没有回去吃晚饭,邹茵在阳台上接起,说要加班不回了,姑奶奶嘱咐几句就挂断。 水头村地气有点湿,邹茵前几天把姑奶奶接来换换环境,今年姑奶奶已经六十二,好在除了有点风湿,其他都康健,精神气儿也很不错。 开完会再整理下资料,出大厦的时候已差不多六点半,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灯火霓虹。邹茵正欲伸手打车,看到对面一辆银色的小车上走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转头看见她,有些意外地叫了声:“邹小姐?” 邹茵定睛一看,认出来是见过一面的骆希鹏。据说是一家地产投资公司的老总,大约二十岁。邹茵是在一次同在市的大学同学结婚宴上认识的,是新郎方面的亲友,当时同坐一个桌,因为坐得近,客套闲聊了几句,后来酒席结束天上下雨,骆希鹏正好车里也载了两个老同学,都是熟识的,就叫邹茵也坐了一趟顺风车。 在小超市门口把她放下,考虑还要走一段路,顺手借给了她一把伞。那伞看着估计要几百块钱,邹茵原想找个机会怎么还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她就回了他一句:“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希鹏笑答:“哦,过来开个项目会,邹小姐怎么也在这?” 骆希鹏笑起来比较亲和阳光,身高一米83,气宇堂堂的,给邹茵的感觉有点像她在高二时曾短暂倾慕过的那个林彦。邹茵微有拘谨,不过在面上看不出来,她就抬头看看大厦说:“我在这里上班的。” 骆希鹏顺势望向暗去的大厦灯火,低头凝了眼她白皙的脸颊,邀请道:“那估计是也没吃饭,邹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我们一起用个便餐。上次听说邹小姐是城人,正好一些不懂的可以向你请教下。” 邹茵本来还想找借口拒绝,被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推却了。 说是个便餐,但骆希鹏还是开车到了一个比较僻雅小区里的私人餐厅。 黄暖的灯光,角落小提琴轻咛,总共十来个小餐桌,坐了有七八座人,说话静悄悄的,让人不自禁感觉温馨静谧。 点了两份中式套餐,两个人浅浅聊了点城的风土人情。邹茵拿勺子的手柔白而纤莹,腕上挽着个镶红宝石金链,点缀得皮肤越发光洁。 骆希鹏看了眼,似随口问:“邹小姐平时喜欢在哪里用餐?” 邹茵答说:“我平时基本自己做,很少在外面吃。” 声音似春雨润润。骆希鹏笑:“看不出来邹小姐这般贤惠。” 一顿饭吃完,送到小超市门口,时间差不多九点半了。 邹茵掏出手机,才看到陈勤森在五点40分给打过自己一个电话,然后六点十分又打过一个,快八点的时候先后发过两条信息: “在干嘛?” “很忙?” 她才想起来,可能是接完姑奶奶的电话,不小心摁了静音。 从正月十五她回去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最后一次电话也是她说要回去看姑奶奶的风湿,今天晚上终于才想起自己。 邹茵心里又有点被搅乱。 她就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加班开会,不小心摁了静音,有事吗?” 电话响起来,接起,便听到陈勤森那边低醇的嗓音:“到哪了?在哪边家,我去接你。” 陈勤森瞅着她两指头捏他内裤的嫌弃样,就去扳她的肩膀说:“邹茵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唧吧对上过的女人是有记忆的,上的女人越多,记忆就越杂。老子的记忆纯到除了你之外,其余几个他妈一个也记不起,你真的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会不会太残忍?” 他不说几个还好,他这么一说邹茵气就更堵了。 早从知道他和黄瑶不清不楚起,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但那时高中年少脸皮薄,被村里都知道后便勉为其难。后面他去她学校打人,又和张晓洁的那一次,都因为姑奶奶心肌梗塞,是他大冬天半夜三点救下的,就一次次的没分成。 这次邹茵不会再退让。邹茵就说:“那你下次别喝醉,清醒着再上几个就能有印象了。你说我对你残忍,彼此彼此,陈勤森你也没闲着。行李就在客厅,拿了出去把门带上。” 陈勤森泄气,低下头看着邹茵说:“邹糖糖,你心是蛇蝎啊。昨晚坐在老子腿上叫得比猫都浪,今天就对老子这么绝情。行李要扔自己扔,反正是你整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三十五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譬如从九月中才开始的交往,十月的时候, 邹茵就听徐萝卜说, 陈勤森在背后买过避孕一套。 是被陈茂德偶然得知的。 那天陈茂德去市里买胃药,药店老板是他的旧相识。看见陈茂德, 就有些难以启齿地嗫嚅:“阿茂哥, 你那个儿子啊” 陈茂德听着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老板就把他拉到一个小柜前,对他说:“这个啊,杜蕾斯c杰士邦,你儿子用的有些猛。上个星期才买过两盒, 昨天啊,又来拿了一盒。是我老婆看到的,你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告的状。” 老板讳莫如深地说。 陈茂德听完气杀杀地回村去, 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跟儿子说:“陈家的嫡子长孙,以后要传承家统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来, 这么多家财就靠你一个, 年纪轻轻不惜身体,家法还没挨够是不是?” 邹茵那段时间和陈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瞒着家里大人的。陈勤森就回陈茂德说:“知道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 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一个样” 当时张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 陈茂德转头一看见老婆就蔫了。 话被徐萝卜往邹茵跟前一传, 邹茵听得就变了味。 隔天晚上村里戏台子唱大戏,邹茵就拽着陈勤森的袖子问。陈勤森说是给郑元城买的,郑元城让他顺手帮忙带。 “那为什么要买多买一盒?”邹茵问得很认真。 陈勤森听了就捏她脸颊:“都以为我和你那个了,老子不要装装?就算不装,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范了,老子也有个备用。” 嘴角噙着哂笑,说完揽过她亲亲一嘴,那副冷隽模样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过生日,在冠凯华城订了个豪华大包,请了圈子里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邹茵坐在陈勤森身边,黄瑶一身兰紫色薄线衫,手上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着难受。那这样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这些酒干了,今后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邹茵当时坐着没有动,这个酒她并不想喝。 黄瑶看见她没动,就自己干了一杯亮底,她不动,她再干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时候,陈勤森就微瘸着站了起来。说道:“这酒我替我女人喝。过去不管什么恩怨,都是我陈勤森惹来的账,老子的账自己清,和她没关系。” 即便在陈勤森上职高谈那个小女朋友时,黄瑶也压根儿都不忌惮。可是她没料到陈勤森现在竟会护短如此。黄瑶眼眶晕着红,凝着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最后就咬咬牙对他恨声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邹茵不知道陈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给过了黄瑶什么,以至于都这么久了,黄瑶还对他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的陈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后的半瓶是被邹茵夺走的。陈太太张氏疼爱儿子,私底下曾和邹茵闲聊,说他的胃从职高毕业后就一直不好。陈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显灰了。彼时邹茵就抢过酒瓶说:“陈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后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着黄瑶离开:“好了好了,谁还没有个过去。过去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黄瑶的这个男朋友张志列对她很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回去的时候便只能打车,那天是周六,原本打算聚一聚就回水头村的,但陈勤森喝过了,开不了车。 夜里十一点多,酒散后天空下起雨,凉飕飕的,郑元城带着何惠娟去开房间,邹茵就只得和徐萝卜一起,把他扶到了他在淮嘉路的公寓。陈茂德疼儿子,怕陈勤森夜里玩太晚,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住,给他在城里置了好几套房子。 一座高档的住宅小区,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都被淋了个半湿,徐萝卜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他的楼层在四楼,陈勤森喜爱4和7,他是个怕死的人,只说地震来的时候跑得快些。 打开房门,他一进去就脱衣服,又解开裤袋,露出脊背上赫赫斑驳的一条龙凤纹身,然后晃进卫生间开淋浴。 邹茵坐在沙发上等他,深色的沙发上散着他不知何时换下的两条内裤和背心,其中一条内裤的中档面朝上,隐约一点男性的浊痕,边上还有一本各种大尺度的欧美情涩画刊。邹茵往纸篓里凝一眼,眉头微蹙起来。 听到陈勤森在浴室里醉声喊:“邹邹茵茵,邹糖糖,去大房柜子底下二层,给c给老子找条内裤。三声不过来,老子就这么出去了。” 邹茵便走到他门口,咬了咬唇说:“陈勤森,三个月也快到了,我觉得我们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隔着一道玻璃拉门,隐约看见陈勤森正在里头淋浴,许是酒后晕沉,他倦怠地靠在浴室壁上,一手拿着蓬头,雾气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颀隽身影。听到她声音似乎淋浴稍顿,继而又若无其事说:“邹糖糖,信不信老子就这么走出来。” 邹茵再要想说第二遍:“陈勤森,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 “刺啦——”他已经拉开门出来了,赤一裸着精健的上身,下面随便裹了条浴巾,可看到硬悍而窄实的腹肌下,隐隐有茂密丛林痕迹。 一双眼睛阴柔:“邹糖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要有心就重复一遍,是嫌我没舍得太早干你是吧?” 邹茵不自禁往后退一步,呼吸顿时便被他湿漉而炙热的酒气堵住了。 但到底是醉得不轻,咬了少半个小时的嘴就被邹茵推去了大床房,喝醉后一倒床就睡着。 邹茵看到他料理台上有醋,就给他煮了碗解酒汤,然后自己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陈勤森起来撒尿,看到就把她抱起来。睡着后的邹茵,及肩的碎短发松散着,身子馨香又软和。 陈勤森在她的胸脯上捏了捏,然后就着她锁骨一咬:“小蜜糖跟椰子似的,明天就带你去买乳一罩。” 十一月的半夜已经是初冬冷凉,他取了条鹅绒被子,早上邹茵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和陈勤森睡在了一起。 陈勤森说邹茵:邹糖糖,老子他妈就是玩累了,不想玩了,才找了你这么个看起来不想闹的。没想到你却是个又作又矫情的小骚一包,挠得老子挂心扰肠,没一天安生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三十六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张氏的声音总是暖暖慢笑的, 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邹茵好几次一句“已经分手”的话在嗓子眼里张口欲言, 最后出口都变成了:“知道了, 张姨。你和陈伯还有阿公也要注意身体。” 九月底的时候,何惠娟和邹茵聊qq, 那段时间郑元城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麻烦,很少看见何惠娟再天天上网泡吧了。邹茵问她具体的,她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视频那头何惠娟问邹茵说:“糖糖, 你是把陈勤森甩了?” 语气有点唏嘘的,小心探问。 邹茵“嗯”了一声默认, 然后问:“怎么了?” 何惠娟就喃喃道:“也没什么, 就是前天我和元城去酒吧,看见陈勤森身边坐着个女的,他手揽她的腰, 那女的还给他拭嘴角,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就问了郑元城, 郑元城说是他新女朋友, 我这不纳了闷跑来问你吗?” 邹茵听了,只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钝钝的一扯。说分手的时候, 看着他阴沉的隽脸,满心斩钉截铁地想要摆脱, 怎么听到他另觅了新欢, 却仍涩涩地不适。 但一想陈勤森的招桃花属性, 即便之前没分手,他身边的莺莺柳柳还少吗? 邹茵就做一脸淡漠,透过话筒问:“哦,那个女的怎么样?” 何惠娟答:“叫张什么洁的,哦,张晓洁,好像是黄瑶男朋友张志列的堂系族妹,头发长长的,瘦瘦的,比咱俩年岁差不多,长得挺可以。” 又问邹茵发生了什么? 邹茵就说:“他在我学校里打了人,一个高年级的师兄,鼻子都出血了。” 何惠娟吸一奶茶的动作一滞,末了慨然道:“邹糖糖啊邹糖糖,陈勤森要是比作一条龙,你就是他命中的那条凤,注定要被你相爱相杀伤筋伤脑啊。” 邹茵便没继续追问。十一月陈勤森过生日那天晚上,十点多时他一直沉默的qq上线闪了下头像。往常陈勤森过生日邹茵都会送些小礼物,比如一个两百来块的打火机,或者檀木镶黑曜石手串之类的。 陈勤森收到总会嫌弃:“邹糖糖你这么抠,老子给你的钱都包养男人去了,买这么廉价的玩意。” 但说归说,打火机和手串都是一天不离地戴在身上的。 那天邹茵在线隐身查资料,看到他[轩辕勾陈]的上古神兽明了又暗,她抿了抿嘴角点开,但又关掉了。一直到凌晨12点过后,陈勤森的头像似乎隐身下了线,因为那只神兽变成了在酒吧里揽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邹茵没有点开大图看,也关了电脑去睡。 她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忙学生会的事,外面还兼职做着家教,忙得什么也顾不上心思想。那个叫吉泽的师兄升大四了,邹茵大三,自从被打伤后,反倒便对邹茵多了几分关切。两个人以工作的名义吃过几次饭,吉泽问邹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邹茵心里闷,也没有刻意拒绝。 这样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有一天姑奶奶出事了。 是在起夜的时候出的事,厨房喝了杯水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心口一拧,整个人就歪在了地板上。凌晨两点多,她在倒下去之前,摁通的是陈勤森的电话。那会儿陈勤森还在音乐一城里抽烟,接到电话听一声,便赶忙起身回去,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急性心肌梗塞,好在发现得及时,住几天院就没什么问题。姑奶奶怕邹茵担心,没告诉,那几天都是陈勤森安排人照拂的,自己也时常买了水果去探望。 姑奶奶的哥哥比她大十多岁,那年姑奶奶五十六,她的哥哥都快七十了,回来不方便,叫她出去生活一段,说美国那边什么物理疗法效果很好,有病早治疗,不要拖久了麻烦。 姑奶奶以前舍不得出去,签证是早就办好了,但她从邹茵六岁小脸蛋粉嘟嘟的时候起,一直看到邹茵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她哥哥都叫她去,她都舍不得丢下邹茵一个人没人照顾。这次她终于就答应去了。 电话是陈勤森给邹茵打的,邹茵接到他电话时还有些意外要不要接,然后听着听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和学校请了7天假,回去是陈勤森到火车站接的,这次他没进站台,只在出站口等着。 邹茵出来,他就落下车窗。十二月的天已入冬,他穿着黑色的棉服,依然是那个铮铮帅气的飞机头,鼻梁英挺,一副阴冷的大少爷做派。 邹茵这次穿的朴素,他看到她把头发又剪到肩头了,绾色大衣里一条银红的半身裙子,他的眼睛便眷眷地凝了一眼,继而又漠然地收回来。叫邹茵坐上他的后座。 姑奶奶最后住了两天,给邹茵留了不少腊肉c腊鱼和泡菜,说可以放到你寒假回来,过年的时候刚好拿出来吃。又叫邹茵在家时把电视声音开大点,费不了几度电,喧喧嚷嚷的也就不会那么冷清。 然后给陈勤森和张氏送去了几盒红豆小馅饼,说以后想吃了可以叫邹茵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就是平时我没舍得让她下厨。 走的那天早上,邹茵和陈勤森开车送她到隔壁x市的国际机场。 x市是个小岛城市,冬天虽然不太冷,可近海的风总是呼呼地响。两个站在那里,为了怕姑奶奶担心,是假装牵着手的。 但姑奶奶吃了多少年米,是明眼人。对他们说:“人家结婚拜堂的夫妻,还保不准三天两头吵架,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过不去的。少宝是个会担事的好孩子,邹茵你不要总欺负他。少宝也疼爱邹茵多一点,她没妈妈在身边的。” 说着祥霭的脸上就堆出笑,擦擦眼角进站了。 远处一架飞机起飞,发出轰轰的鸣动声响,邹茵的心里涌起酸楚。 待看不到姑奶奶了,两个人便对视一眼,松开手,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陈勤森睇着她鬓角光洁的颈子,问:“头发剪了。现在有人照顾你了么?” 他的嗓音低哑,几许生疏中几许沁入已久的柔情。听得邹茵的答话不由有些哽,邹茵答说:“不需要你管这些,我自己会过得很好。” 陈勤森却就最见不得她这样。忽然两步紧过去拽住邹茵,说:“邹糖糖,你什么时候才肯跟老子和好啊?” 邹茵抵着他的胸口,一抹熟悉的温暖。她就揩他的衣角:“好什么,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眼角红红的,他看到她轻咬起的唇瓣了,那抚在他衣领上的手,白一嫩有如葇荑,他还是那么习惯她的温柔和她的香。 陈勤森默了默,大手便在邹茵腰上一兜,抱紧了说:“老子那不都是给你气的。只要你肯再和我好,我现在就给你把她断干净!” “那你也亲过她了?”邹茵倚着他说不出别的话。 陈勤森没应,一辆车开过,溅起路上几点水渍。他可能没有听见,俯唇在她额头上宠溺地亲了亲。 姑奶奶走了之后,邹太婆留下的屋子静悄悄的,明明还是那么小,怎么却空寂得叫人心慌。那天晚上陈勤森送邹茵回来后并没有回陈宅。 z城靠海临山,冬天还是湿冷。邹茵的火车在四天后,那四天里陈勤森就寸步不离地陪在邹茵的左右。 似乎是空荡下来的房子叫邹茵害怕,就是害怕那种身边世界再没有人的感觉,她对陈勤森显得很主动。柔软的被子里,两个人密不透风地纠缠着,陈勤森动情地问她说:“邹茵,你以后还要不要我了?” 陈勤森自从那一次起,都没有再问过她爱不爱自己,后面即便再问,也都只是问“要不要。” “陈张宝”邹茵就喊他名字,主动地仰起身子,去吻他脊背上斑驳的龙凤纹身,一点点细腻地在唇齿间游过。 他叫她用言语答,说:“邹糖糖,你要我,敢不敢就喊我一声老公?” 邹茵吟咛地叫了他一声。陈勤森听罢,忽然便咬唇俯下去:“操,邹糖糖,老子他妈一点心髓都断送在你这里了!”他们互相荒芜贯穿着,在那个冬日的几十个小时里,像在海水中缥缈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几天是邹茵大姨妈前几天的安全期,陈勤森没有做防护。两个人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就都圈在邹茵的床上,被子里裹着两颗朦胧试探的心,好像永远也做不完。 陈勤森没有问邹茵有没有和别人怎样,动作却是极劲而温柔的。每天早上七点多起来,做了一次后邹茵起床去洗漱,陈勤森就裹了外套骑车去早市上买菜,然后回来给她做饭。但他做不好,回回洗好菜了又都是邹茵来帮忙。陈宅那边也不管他,有什么事只叫徐萝卜去办。 四天后,陈勤森就开着车把邹茵送去了车站。 陈茂德听完气杀杀地回村去,下午吃饭的时候就跟儿子说:“陈家的嫡子长孙,以后要传承家统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来,这么多家财就靠你一个,年纪轻轻不惜身体,家法还没挨够是不是?” 邹茵那段时间和陈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瞒着家里大人的。陈勤森就回陈茂德说:“知道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一个样” 当时张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陈茂德转头一看见老婆就蔫了。 话被徐萝卜往邹茵跟前一传,邹茵听得就变了味。 隔天晚上村里戏台子唱大戏,邹茵就拽着陈勤森的袖子问。陈勤森说是给郑元城买的,郑元城让他顺手帮忙带。 “那为什么要买多买一盒?”邹茵问得很认真。 陈勤森听了就捏她脸颊:“都以为我和你那个了,老子不要装装?就算不装,保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范了,老子也有个备用。” 嘴角噙着哂笑,说完揽过她亲亲一嘴,那副冷隽模样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过生日,在冠凯华城订了个豪华大包,请了圈子里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邹茵坐在陈勤森身边,黄瑶一身兰紫色薄线衫,手上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着难受。那这样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这些酒干了,今后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邹茵当时坐着没有动,这个酒她并不想喝。 黄瑶看见她没动,就自己干了一杯亮底,她不动,她再干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时候,陈勤森就微瘸着站了起来。说道:“这酒我替我女人喝。过去不管什么恩怨,都是我陈勤森惹来的账,老子的账自己清,和她没关系。” 即便在陈勤森上职高谈那个小女朋友时,黄瑶也压根儿都不忌惮。可是她没料到陈勤森现在竟会护短如此。黄瑶眼眶晕着红,凝着陈勤森俊逸的脸庞,最后就咬咬牙对他恨声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邹茵不知道陈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给过了黄瑶什么,以至于都这么久了,黄瑶还对他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的陈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后的半瓶是被邹茵夺走的。陈太太张氏疼爱儿子,私底下曾和邹茵闲聊,说他的胃从职高毕业后就一直不好。陈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显灰了。彼时邹茵就抢过酒瓶说:“陈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后黄瑶的男朋友张志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着黄瑶离开:“好了好了,谁还没有个过去。过去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黄瑶的这个男朋友张志列对她很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回去的时候便只能打车,那天是周六,原本打算聚一聚就回水头村的,但陈勤森喝过了,开不了车。 夜里十一点多,酒散后天空下起雨,凉飕飕的,郑元城带着何惠娟去开房间,邹茵就只得和徐萝卜一起,把他扶到了他在淮嘉路的公寓。陈茂德疼儿子,怕陈勤森夜里玩太晚,去了乱七八糟的地方住,给他在城里置了好几套房子。 一座高档的住宅小区,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都被淋了个半湿,徐萝卜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他的楼层在四楼,陈勤森喜爱4和7,他是个怕死的人,只说地震来的时候跑得快些。 打开房门,他一进去就脱衣服,又解开裤袋,露出脊背上赫赫斑驳的一条龙凤纹身,然后晃进卫生间开淋浴。 邹茵坐在沙发上等他,深色的沙发上散着他不知何时换下的两条内裤和背心,其中一条内裤的中档面朝上,隐约一点男性的浊痕,边上还有一本各种大尺度的欧美情涩画刊。邹茵往纸篓里凝一眼,眉头微蹙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三十七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张氏的声音总是暖暖慢笑的, 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邹茵好几次一句“已经分手”的话在嗓子眼里张口欲言,最后出口都变成了:“知道了, 张姨。你和陈伯还有阿公也要注意身体。” 九月底的时候,何惠娟和邹茵聊qq, 那段时间郑元城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麻烦,很少看见何惠娟再天天上网泡吧了。邹茵问她具体的,她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视频那头何惠娟问邹茵说:“糖糖, 你是把陈勤森甩了?” 语气有点唏嘘的,小心探问。 邹茵“嗯”了一声默认,然后问:“怎么了?” 何惠娟就喃喃道:“也没什么, 就是前天我和元城去酒吧, 看见陈勤森身边坐着个女的, 他手揽她的腰,那女的还给他拭嘴角, 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就问了郑元城,郑元城说是他新女朋友, 我这不纳了闷跑来问你吗?” 邹茵听了, 只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钝钝的一扯。说分手的时候, 看着他阴沉的隽脸, 满心斩钉截铁地想要摆脱, 怎么听到他另觅了新欢, 却仍涩涩地不适。 但一想陈勤森的招桃花属性, 即便之前没分手,他身边的莺莺柳柳还少吗? 邹茵就做一脸淡漠,透过话筒问:“哦,那个女的怎么样?” 何惠娟答:“叫张什么洁的,哦,张晓洁,好像是黄瑶男朋友张志列的堂系族妹,头发长长的,瘦瘦的,比咱俩年岁差不多,长得挺可以。” 又问邹茵发生了什么? 邹茵就说:“他在我学校里打了人,一个高年级的师兄,鼻子都出血了。” 何惠娟吸一奶茶的动作一滞,末了慨然道:“邹糖糖啊邹糖糖,陈勤森要是比作一条龙,你就是他命中的那条凤,注定要被你相爱相杀伤筋伤脑啊。” 邹茵便没继续追问。十一月陈勤森过生日那天晚上,十点多时他一直沉默的qq上线闪了下头像。往常陈勤森过生日邹茵都会送些小礼物,比如一个两百来块的打火机,或者檀木镶黑曜石手串之类的。 陈勤森收到总会嫌弃:“邹糖糖你这么抠,老子给你的钱都包养男人去了,买这么廉价的玩意。” 但说归说,打火机和手串都是一天不离地戴在身上的。 那天邹茵在线隐身查资料,看到他[轩辕勾陈]的上古神兽明了又暗,她抿了抿嘴角点开,但又关掉了。一直到凌晨12点过后,陈勤森的头像似乎隐身下了线,因为那只神兽变成了在酒吧里揽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邹茵没有点开大图看,也关了电脑去睡。 她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忙学生会的事,外面还兼职做着家教,忙得什么也顾不上心思想。那个叫吉泽的师兄升大四了,邹茵大三,自从被打伤后,反倒便对邹茵多了几分关切。两个人以工作的名义吃过几次饭,吉泽问邹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邹茵心里闷,也没有刻意拒绝。 这样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有一天姑奶奶出事了。 是在起夜的时候出的事,厨房喝了杯水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心口一拧,整个人就歪在了地板上。凌晨两点多,她在倒下去之前,摁通的是陈勤森的电话。那会儿陈勤森还在音乐一城里抽烟,接到电话听一声,便赶忙起身回去,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急性心肌梗塞,好在发现得及时,住几天院就没什么问题。姑奶奶怕邹茵担心,没告诉,那几天都是陈勤森安排人照拂的,自己也时常买了水果去探望。 姑奶奶的哥哥比她大十多岁,那年姑奶奶五十六,她的哥哥都快七十了,回来不方便,叫她出去生活一段,说美国那边什么物理疗法效果很好,有病早治疗,不要拖久了麻烦。 姑奶奶以前舍不得出去,签证是早就办好了,但她从邹茵六岁小脸蛋粉嘟嘟的时候起,一直看到邹茵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她哥哥都叫她去,她都舍不得丢下邹茵一个人没人照顾。这次她终于就答应去了。 电话是陈勤森给邹茵打的,邹茵接到他电话时还有些意外要不要接,然后听着听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和学校请了7天假,回去是陈勤森到火车站接的,这次他没进站台,只在出站口等着。 邹茵出来,他就落下车窗。十二月的天已入冬,他穿着黑色的棉服,依然是那个铮铮帅气的飞机头,鼻梁英挺,一副阴冷的大少爷做派。 邹茵这次穿的朴素,他看到她把头发又剪到肩头了,绾色大衣里一条银红的半身裙子,他的眼睛便眷眷地凝了一眼,继而又漠然地收回来。叫邹茵坐上他的后座。 姑奶奶最后住了两天,给邹茵留了不少腊肉c腊鱼和泡菜,说可以放到你寒假回来,过年的时候刚好拿出来吃。又叫邹茵在家时把电视声音开大点,费不了几度电,喧喧嚷嚷的也就不会那么冷清。 然后给陈勤森和张氏送去了几盒红豆小馅饼,说以后想吃了可以叫邹茵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就是平时我没舍得让她下厨。 走的那天早上,邹茵和陈勤森开车送她到隔壁x市的国际机场。 x市是个小岛城市,冬天虽然不太冷,可近海的风总是呼呼地响。两个站在那里,为了怕姑奶奶担心,是假装牵着手的。 但姑奶奶吃了多少年米,是明眼人。对他们说:“人家结婚拜堂的夫妻,还保不准三天两头吵架,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过不去的。少宝是个会担事的好孩子,邹茵你不要总欺负他。少宝也疼爱邹茵多一点,她没妈妈在身边的。” 说着祥霭的脸上就堆出笑,擦擦眼角进站了。 远处一架飞机起飞,发出轰轰的鸣动声响,邹茵的心里涌起酸楚。 待看不到姑奶奶了,两个人便对视一眼,松开手,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陈勤森睇着她鬓角光洁的颈子,问:“头发剪了。现在有人照顾你了么?” 他的嗓音低哑,几许生疏中几许沁入已久的柔情。听得邹茵的答话不由有些哽,邹茵答说:“不需要你管这些,我自己会过得很好。” 陈勤森却就最见不得她这样。忽然两步紧过去拽住邹茵,说:“邹糖糖,你什么时候才肯跟老子和好啊?” 邹茵抵着他的胸口,一抹熟悉的温暖。她就揩他的衣角:“好什么,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眼角红红的,他看到她轻咬起的唇瓣了,那抚在他衣领上的手,白一嫩有如葇荑,他还是那么习惯她的温柔和她的香。 陈勤森默了默,大手便在邹茵腰上一兜,抱紧了说:“老子那不都是给你气的。只要你肯再和我好,我现在就给你把她断干净!” “那你也亲过她了?”邹茵倚着他说不出别的话。 陈勤森没应,一辆车开过,溅起路上几点水渍。他可能没有听见,俯唇在她额头上宠溺地亲了亲。 姑奶奶走了之后,邹太婆留下的屋子静悄悄的,明明还是那么小,怎么却空寂得叫人心慌。那天晚上陈勤森送邹茵回来后并没有回陈宅。 z城靠海临山,冬天还是湿冷。邹茵的火车在四天后,那四天里陈勤森就寸步不离地陪在邹茵的左右。 似乎是空荡下来的房子叫邹茵害怕,就是害怕那种身边世界再没有人的感觉,她对陈勤森显得很主动。柔软的被子里,两个人密不透风地纠缠着,陈勤森动情地问她说:“邹茵,你以后还要不要我了?” 陈勤森自从那一次起,都没有再问过她爱不爱自己,后面即便再问,也都只是问“要不要。” “陈张宝”邹茵就喊他名字,主动地仰起身子,去吻他脊背上斑驳的龙凤纹身,一点点细腻地在唇齿间游过。 他叫她用言语答,说:“邹糖糖,你要我,敢不敢就喊我一声老公?” 邹茵吟咛地叫了他一声。陈勤森听罢,忽然便咬唇俯下去:“操,邹糖糖,老子他妈一点心髓都断送在你这里了!”他们互相荒芜贯穿着,在那个冬日的几十个小时里,像在海水中缥缈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几天是邹茵大姨妈前几天的安全期,陈勤森没有做防护。两个人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就都圈在邹茵的床上,被子里裹着两颗朦胧试探的心,好像永远也做不完。 陈勤森没有问邹茵有没有和别人怎样,动作却是极劲而温柔的。每天早上七点多起来,做了一次后邹茵起床去洗漱,陈勤森就裹了外套骑车去早市上买菜,然后回来给她做饭。但他做不好,回回洗好菜了又都是邹茵来帮忙。陈宅那边也不管他,有什么事只叫徐萝卜去办。 四天后,陈勤森就开着车把邹茵送去了车站。 邹茵知道张氏不仅是去旅游的,很多的明星都跑那边去求子,她眼前忽然又浮起陈勤森床上那条细细的玫瑰内裤,心里就顿生反感。 她就答:“再说吧,我最近常加班。要进电梯了,回头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三十八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大概是受母亲外婆等前代的影响,她对时尚与精致有着天性的热忱。大学那会在临近的z省上, 学的就是美学设计,毕业后原想往北上广发展, 但陈勤森那人气量狭窄,疑心病重, 怎么肯容邹茵跑太远。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跨了那条界限的, 最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 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 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 “邹糖糖, 老子要把你日出瘾,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 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 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 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老板急得头发快白,年后就不断的开会开会。作为入司四年的设计部老员工,邹茵自然躲不掉。 细细想来,人类在向前发展,无论是体态容貌上的进化,还是服饰打扮的追求,都已经不仅仅只在实用c耐看的基础上徘徊了。不止是人,动物界的一条鱼只水母对于美的追求都已不可阻挡。那些老式的笨拙宽大的工装虽然经磨耐穿,但被市场逐渐淘汰是迟早的事。 老板恍悟之后,开始大张旗鼓改革,责令各组要在一个月内提交出设计稿,设计一批更符合时代潮流c更符合人体美学线条的工装新品。七月份h市有个科技展,到时候准备以边缘相关产品去占个位。 像博恒这种中上规模的传统工厂,一般的管理层年龄都偏高。邹茵所在的设计部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这种费脑筋的事儿她好多年没动过了,自然就对邹茵委以重任。邹茵的所学终于算是派上点用场,因此内心也默默地卯了劲,从去年年底她就开始反复地加班。 当然,她其实也是以这个为借口,有意无意地冷落起陈勤森来,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回去一趟。只是陈勤森那个人,终日睁眼闭眼三分地,浸霪于他在水头村的浪掷生活,似乎并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反正没见他露出什么端倪。 这次从二月初二到现在,又过去了快两周,他那头仍是一个电话都没有。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挠心抓肺地等他给解释,甚至想好了哪句狠话甩他脸上,“陈张宝你把话说清楚咱们了断吧!”到现在反而心淡了。 她对他的冷落,莫不就是在等一个分手的契机吗? 他既然自己做到那一步,解不解释的,意义也不会有多大。 邹茵的童年过的并不算欢喜,对于生活,她一直有着自己的期望与构想。并会朝着这个方向,一点点去努力接近。从另一个角度说,她是个很有目标性的女人。而陈勤森不。 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从2005年认识到现在,九年了,当年的同学要么结婚,要么事业有成,有些都已二胎。可陈勤森呢,连发型都还是最初的那个。 他只有在捣腾最凶猛的时候,才会攥着她的腰叫“老婆,喜不喜欢这样?”,又或者是邹茵去酒吧找他,然后旁的谁喊一句:“森哥,你老婆来叫你了!” 其余的时间,她没有听他正经说过爱不爱,更别提有结婚两个字。邹茵已经26岁,她没有多少耐心了。 有时想去看场认真的电影,她都疲于喊上他一块。工作几年后的她,对于想要的生活越来越清晰。她心里追寻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能撑得起事的丈夫,是个树得起好榜样的爸爸,并有共同的语言。 邹茵对当初是怎么和陈勤森走到了一起,已经变得很模糊。若要让她再重新选,即便陈勤森家里钱财堆成米,他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遇见陈勤森的那个夏天里,她心里本已有一个钦慕的对象。 故事说来有点长,可能还要从邹茵的妈妈说起。 邹茵妈妈的外婆,我们且叫她邹太婆,自与丈夫相隔两岸,就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死活。在那个紧迫的年代,关于局势的谣传叫人心慌绝望,为了给丈夫在内地留一条血脉,邹太婆对于邹茵外婆和妈妈的婚姻,都要求是入赘。 邹茵的妈妈邹美君,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当她妈妈青春正茂时,正是80年代时尚新潮像螃蟹一样源源涌入的时候。邹美君爱雅,追歌星迷电影,喜欢邓丽君和费翔。在她满心憧憬着爱情幻象时,邹茵的爸爸就入了她的眼。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邹茵已经忘记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听姑奶奶叙述,好像姓谢,姑奶奶称呼他“谢工”。在水头村也是外姓,中专毕业分配到汽车站的职工,在那个年头,这可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好饭碗。 谢工人长很高,五官端正,和村里的土著有着明显的气质区别。邹茵的妈妈喜欢画画和针线,开着一个小裁缝店,几乎是一经媒婆介绍就心许了。结婚后住在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里,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小邹茵。 邹茵生下来白白胖胖,脸蛋粉嘟嘟的像面团,又很乖,吃饱了都不哭闹。邹美君捧在掌心都怕她化了,给取了个小名叫糖糖,希望她的人生像麦芽糖一样,阳光的色彩,只有甘甜。那是一段邹茵受尽宠爱的时光,她的妈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抱着软团团的她站在门口,等待出车归来的爸爸。 邹茵想,邹美君应该是爱极了那个车站工的。 因为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年,五岁的有一天,邹茵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就看到一贯精细讲究的妈妈,像个疯子一样涕泪交流地站在门口撕扯爸爸。而一贯谦顺退让的爸爸,站在那里任由邹美君撕扯,在他身后的几步是个挺着四五个月肚子的女人,没有妈妈美,看起来像千万万万个人堆里的一个平常女人。 但她的爸爸对妈妈并没有留恋,他毫不犹疑地从邹美君手里抻过了行李包。他已经从最初对于这个小资小调的女人的新鲜和受宠若惊,变成了厌恶和无法忍受。他现在只想要找个平庸的女人,去过庸俗的甚至满身油烟酱醋的日子。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邹美君终日神经质地以泪洗面,再后来又由爱生恨,对流着一半车站工血脉的邹茵演变出恶毒的怨怼,“叫你梳头啊,你头壳坏掉?疼也不懂动一动了?”,“哭虾米?学你那个糙爸爸,将来也是三条腿白眼狼!” 那真是五岁邹茵纠结又复杂的一段时光,她甚至连咬饭都不敢太大口,怕不小心把米粒卯到嘴角边,又要挨挖苦。好在一年多以后,邹美君终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去了海对面邹太公的城市。听说在那边后来又再婚了。 邹茵因此和姑奶奶一块生活,姑奶奶是从前邹太婆的帮佣生下的女儿,她上头还有个哥哥,生了三儿两女,除了一个女儿留在z城,其余的都跟着出国去了。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也不愿意跟着哥哥的子女生活,因此就顺带照看起没伴的邹茵。 邹美君会按时往姑奶奶卡上打钱,在每年的二月和八月,从前是各打一万台币,折合成人民币大约一共四千;邹茵上初中二年级开始,改为每次打两万台币,折合人民币大约共九千。她还是不愿放任邹茵融为水头村的那股海土味,叮嘱姑奶奶一定要让邹茵上市里的寄宿。 但她还是几乎不和邹茵通电话。对生活细腻讲究又敏感的女人,是绝对不宽容背叛的,这大约会使她们的自尊心受到挑衅。可与爱无关,她对那个谢男人的积怨不化。 姑奶奶每年都会给她寄出一张邹茵的照片,从七岁开始,一直到邹茵十八岁高三毕业。那之后就没寄了,她也没有再汇钱过来,她们湾湾那边爱学美国人的一套,大约是觉得养到18岁就算尽了生下她的义务。 听说她在那边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这些钱应该也是尽她的所能了。 但她不知道,后来内地的发展有多么迅速,那些台币折合成人民币,一个月平均不到八百的生活费,邹茵除了寒暑假做兼职之外,周末不上自习的晚上都会帮着姑奶奶摆地摊。 通常周五下午四点半下课后,她乘坐公交中巴回村,周一早上七点再返回学校。那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叫林彦,邹茵上高二的时候,他从外地转学到高三。 “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你这次又卸掉他手骨头。” “自己惹来的事,叫人家邹茵小妹替你下场。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以后谁来负责?” “他倒是还敢。”陈勤森搭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胳膊挂了一点彩,管家正弓着腰给他包扎。 旁边徐萝卜揉着大腿哎哟叫。陈茂德罚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许站起来,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就把陈勤森给招了。 那天晚上的鸡爪是陈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阿大本来是冲着陈勤森过来,偏偏邹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没料到惊恐之下的邹茵竟很彪悍,自己一个苍蝇拍把阿大打闷屁,陈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了。 那个阿大是黄村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个触斗莽争油盐不进的野蛮仔。这件事可能还要老爷子出面,择日和黄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个老大来摆平,但那个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还没那么快。 角落的红木楼梯旁,张氏把邹茵拉到一边,声音温柔而轻悄地问:“阿妹真的没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带点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讲。这件事是阿森惹来的,真有个什么损伤,我定叫他给你负责。” 邹茵瞥了陈勤森一眼,想到网吧里的一幕,她是不要和他有交扯的。紧忙摇摇头,说:“真没事,是那个提前来了。本来以为还要两三天,约好了惠娟去超市买卫生巾,没想到。” 张氏又再确认了一遍,见邹茵依旧十分肯定,这才安下心来,过去和陈茂德低语了几句。 姑奶奶站在一旁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大好。” 老太爷耳尖听到了,就无喜无怒地说道:“君子言忠信,行笃敬,这是陈家的风骨。谁惹的事谁承担,事情没解决之前,邹茵的人身安全,就交给阿森去负责。你好自为之。” 陈勤森自小在老太爷跟前见事,对他甚是谨省,听完肃然地颔了颔首。邹茵本想要推却,但老爷子说一不二,说完已经拄着拐杖站起身,张氏连忙示意她噤语。 从那之后,邹茵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出门都得叫陈勤森陪着了。 高三年段8月7号开始补习,27号结束,中间休息五天再开学。暑假学校食堂里不供应伙食,因此还是要住家。 补习期间没有早读,上午八点十分上课,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放学,中午一个多小时在学校宿舍里午休。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七点二十,陈勤森就准时出现在邹茵的楼下摁喇叭,然后姑奶奶就打开门:“哦,是我们少宝来了,要不要进来用点早饭,糖糖她就来。” 姑奶奶分不清那些小弟普通话里的少保是什么意思,她叫陈勤森从来都叫少宝,听起来就像“小宝”之意,无端生出几许亲切来。 邹太婆留下的体己不多,邹茵的家只是个地皮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盖了一层半。底下一层两个屋,迎门就是小厨房,中间是楼梯间,再里面是姑奶奶的卧房。二楼的半层是邹茵的小房间,另外空的半层当做阳台,晒衣服,种几盆小花草。因为房子小,用的都是木板的隔层,平时连下楼的木梯蹬蹬声都能够听到。 陈勤森摁喇叭的时候,通常会往邹茵二楼的窗户看一眼,两分钟后邹茵就下来了。 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小挂镜旁梳头,她的头发很柔顺,到肩膀上方一点的长度,平时在家放下来,要出门前便用发圈在后面绾住。胳膊随着动作往上提,陈勤森就会在朦胧的光线中,瞥见邹茵衫子里露出的一弯嫩一白脊沟。 他就觉得嗓子眼干痒,有一种错觉,想要把她从后面推倒在墙上捻住。 陈勤森便收回视线,回了姑奶奶一句:“不吃了,到地方再说。” 邹茵从门里走出来,姑奶奶站在门前嘱咐:“一会陪少宝在校门口吃点早餐呐,他胃不好,还饿着肚子送你。” 邹茵从6岁多起就是姑奶奶看大,对她的话一般都是听的。 应一声“嗯”走过去。 他的车很帅气,是yzf日系摩托的最新款,纯色的黑,质感如同一只威猛的神兽。前座比后座略低一点,后座高高的扬起,削得窄而锐利,邹茵爬上去都有些费力。 z城的夏天酷热,她一般都喜欢穿裙子,第一天坐他车没经验,半身裙下露出两截小腿细细白白的,陈勤森瞥见了,嘴角一哂也不说话。 出村有一段路是下坡,他骑得很快,邹茵就忍不住往下滑,整个人情不由衷地贴过去。闻见他身上一抹淡淡的男性香水,好闻又带着原始的蛊惑。彼时邹茵才发现有多尴尬,叫他半路上停下来,说要换个姿势。 换了侧坐也照样坐不稳,又还是往下贴。马路边上,邹茵脸上带着红云:“陈勤森,你骑慢点不可以吗?风吹得我眼睛都看不见。” 陈勤森便讽弄地挑起他好看的眉:“骑快骑慢,还不都要蹭老子的裤一头?是想看屌就直说。”言罢,抓过她的手在他腰肌上环住。那辆车似乎是专为情侣而设计,环住了腰倒是坐稳了,他后面也没再调侃她。 他们谁也不提那天在网吧里的事。 每天早上七点20出发,因为不堵车,骑得快,七点五十不到就到校门口了。叫邹茵陪着吃早点。他早上应该只洗漱了一下就出来,穿得很随意,人本鞋,短裤,休闲散漫。邹茵坐在他对面,就有不少路过的同年段同学往这边看,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 到下午四点二十分准时在校门口等她,看见她走出来,就闪两下前面的车灯。 一张脸虽是十分英俊,但邪劲儿也是不掩,身边的同学便会表情诡昧起来,笑着和她说拜拜。邹茵在学校里是广播员,成绩好,人缘好,形象一直都很正,这时候的她脚步就不自禁有些尴尬。 陈勤森通常不会立刻就回去,在送她的第三天开始,他就按捺不住半路上拐去桌球厅了。在东圃路的拐角处刹车,然后叫邹茵:“你进来等我几盘,很快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三十九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那天周五5点半下班,邹茵就打车去了海盛, 隔着一个区,因为下班高峰期交通堵, 去到地方都快六点半了。 海盛是座十六层的大厦,底下各层是娱乐休闲与餐饮购物, 顶楼天台另辟私家餐厅。在周围众多高楼琼宇的包围之下, 倒显得别有一番情趣。邹茵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少人了,李梅出来迎她, 兜住她嗔怨:“说好的六点过十分,这都快半了,真该自己买辆车。” 邹茵答她说:“是有这打算的。”两个人笑盈盈走进去。 李梅把她介绍给朋友,绕了一圈,嘱咐得一本正经:“这位是本太太的大学挚友,刚失恋,各位看着有合适的都留个心啊。” 众人谈笑寒暄过,李梅才又拉着她单独走到一个男人座位前, 说:“看, 这就是今晚要郑重介绍的了。我丈夫的朋友, 天郦投资集团大公子骆希鹏先生;我的大学同学邹茵。” 两个人抬头一对视,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见李梅纳闷, 骆希鹏就解释道:“徐太太婚礼那天我就和邹小姐同桌, 后来有次在公司楼下碰见, 又有幸用了一顿晚餐。” 李梅听罢哦呀打趣:“枉我多费周折,原来有缘早相识了,那正好,你们聊。”说着把邹茵交给他,自己先忙去照应了。 骆希鹏边上的座位空着,因为是自助式晚餐,侍应生见邹茵站在一旁,便给她把盘子搁这,邹茵就也自然地落座下来。 一股淡淡馨香袭近,骆希鹏和颜笑道:“想不到又能和邹小姐共进晚餐,要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倒。” 邹茵答他:“随便来点橙汁就好,我自己拿吧。” 正要起身,骆希鹏已经先行去取了。 三月底的天,x市已有春末夏初的潮闷,邹茵穿着白色的欧式小线衫,底下是一条藏蓝的复古高腰包臀短裙,素手捏着小勺子吃点心,看着像脂玉一般莹润。 骆希鹏过来,不由注视了一眼。这是一个潜意识里有人用疼爱宠护着的女人,不像一些女子,独自单枪匹马,历练了社会人情的攻坚算计,即便柔弱也难免有些锋芒隐藏。她倒是不柔弱的,她只是很舒适不复杂。 邹茵抬头:“骆先生在看什么?” 骆希鹏回过神来:“哦,我想起一句话,听人说头旋可爱的女生都倔强,忽然觉得这句话本身也挺有趣。” 说着把饮料放下,又顺手给她盛来一碟暖胃的点心。 你的头旋很可爱不知道为何听着莫名熟悉,邹茵回想,想起青春期时一个与他几许相似的影子,不由又看了看他。 不过骆希鹏是个很宽容随和的人,带给人的毫无压迫感,话题适可而止,不深入c也不细问。 骆希鹏问邹茵:“刚才好像听邹小姐说要买车,我认识几个车行的老板,有需要的话可以带你去看看。” 邹茵10年7月毕业,到现在三年多快四年了,仔细一想,她这些年的工资似乎基本都未大开销,但也没觉得有缺少过什么,因此卡里也存了小二十万。 邹茵赧然答他:“只是买个便民实惠的,若叫骆先生一个大忙人带路,怕是要叫车行的老板失望呢。” 骆希鹏听得笑起,然后给邹茵留了张名片。他尺寸把握得很好,并不让人觉得要沁入对方的生活,譬如上次一起吃饭,也没有留下名片和电话,说是便餐,就真的只是吃顿饭。 邹茵于是就接了下来。 后面那些人叫他过去唱歌,骆希鹏唱了一首粤语版的《讲不出再见》,声线稳沉悦耳,唱得甚好。邹茵跟着人群一赞,他就笑了笑,眼神并不带杂的。说“听说邹小姐从前是学校的播音员,想来歌声一定十分柔美,什么时候能有幸也听一首。” 邹茵自大学起就没有再进广播室,倒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也或者是自己和李梅说过,她便就谦虚略过。 散场的时间快十点了,餐厅老板大概很有些家底,专门装了个电梯直达底楼。但那天晚上才进去没多久点灯光就忽闪忽闪的,几人为了安全起见,便在12层时停住,进大厦改乘楼内的电梯了。 十二层是个高级会所,十点多正是人来人往的兴隆时候,电梯口妈妈一桑领着一队小姐出来送客,嘴上抱歉念叨:“森哥最近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精挑了,这么多妹妹给你也挑不出一两个中意,要不这么着吧,我带你去楼上再看看。” “好。”一句简单干脆的低醇嗓音。 邹茵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就看到陈勤森一身休闲装束打扮,被簇拥着走过来。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场面看到他,隽挺的身躯不掩倜傥,铮铮帅气的眉眼,冷峻又迷人。 身后一溜十来个一米五六到一米六的娇小女人,浓妆艳抹的,个个满目崇羡地盯着他。邹茵猜着他和自己分手后,必定是逃不离流连风月的,但万没想到他会这么靡乱。她心里揪着紧,但顷刻又释然,见骆希鹏唤自己,就漠然笑笑走进了电梯。 陈勤森也看见邹茵了,瞥了眼她身旁颇有风度的骆希鹏,他就咬了咬精致的嘴角。 电梯里,他脸上凝了冷霜,问:“小姐都来齐了没有。” 前女友劈一腿了,这种感觉一定跟刀戳没差吧。阿k说话小心,答他道:“还有一个说是做头发时刮擦了耳朵,请假了,因为平时生意也不好,妈妈一桑也就没注意。用不用明天再来一趟?” 陈勤森就漠视道:“不用了,没兴趣。”又问:“那个姓刘的,最近有什么口风?” 徐萝卜答:“姓刘的意思是,不管森哥报出什么价都好商量,他看重的是地,不是钱。” 呵,一个刚富起来没几年的暴发户,哪里来的这么大魄力吞下这块地,完全也不忌惮后顾之忧。 陈勤森听罢冷哼:“口气倒是不小。你继续给我找人,另外也注意下阿大那边的动静。不要把风声传出去,对外就说老子和女朋友闹分手,心情不好了泡妞。” 阿k在旁边为难:“传到阿茵嫂和陈伯他们耳朵里怎么办?” 陈勤森:“看都看到了还能怎么办?这些我自然会交代!”说着就走出了电梯。 邹茵平静下到底楼,心情忽然又烦絮,便婉拒了骆希鹏的车,自己坐末班公交一路慢悠悠的晃回去。 到小区都已近十一点了,走到花坛边看到停着一辆熟悉的车,陈勤森清健的身影倚在车窗旁,点着根烟似等待了许久。 她的脚步就顿住,试图从他的身旁绕过去。 陈勤森盯着她,嗓音低哑:“邹茵,你把锁也换了是不是?” “今晚那个就是姓骆的?你就因为他要和我分?” 邹茵不答他,颔首不看:“你怎么想就怎么是吧。” 近海城市的夜风吹着她的衣袂,勾勒出她旖旎的身段,那么熟悉,叫人思渴起她的般般娇柔。 陈勤森一把扯住她的腕子道:“邹糖糖,不要这么无情行不行?今晚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子除了那天晚上和你做了两次,这半个月一次都没有过,你不信我,自己碰碰就知道。” 言罢抓起邹茵的手,将她环过自己的腰,用下颌温存地蹭她头发。 隔着他腰肌之下,隐约又感受到他那里逐渐嚣起的硬悍,邹茵就厌烦地甩开他的手说:“陈勤森,都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对我也尊重一点?” 身高一米63的邹茵,穿着细高跟的皮鞋,微微踮起脚尖就正好契合地迎上他的嘴唇。陈勤森忽然就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在一起九年,现如今的她对他而言,熟稔到如若身体的一只肋骨。不像最初时候,环着她尚单薄的肩,轻轻试探她一下,都能够听到心口扑通通的跳。 陈勤森执着地咬着邹茵说:“邹茵,老子从22岁见到你第一眼起,就他妈没有你不行了,明知道你心里看不上我,被你嫌弃c惹你生气,可谁让老子就是没种,离不开你!可你要的,我什么时候不满足过?” 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迷离,熟练的技巧卷着邹茵嫣红的唇瓣,在深夜寂静的花坛边发出诡秘的轻响。邹茵险些都要被他再次沦陷,一缕小风吹过,却忽然闻到他衣裳上陌生的香水,邹茵就很痛苦地甩开,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煽了一掌:“陈勤森,你刚逛完会所,转身就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要像我小时候一样,等到将来孩子五岁了,再看到你带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撕扯?” 她的唇上破了点皮,目光里很认真的含着水光。 以前煽他,都是叫他陈张宝,打得细声声的,脆薄薄的。这一巴掌没留神,下手重了,陈勤森的嘴角溢出一缕红,邹茵凝了一眼,就提着小包往电梯口走了。 陈勤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大声:“邹糖糖我们结婚吧。” 邹茵脚步微似一滞,继而顺了顺眼角的碎发,摁了数字6,头也不回地拐进去。 操,要命。陈勤森转身把烟蒂一掷,颓唐地龇牙。 十一点半的时候,骆希鹏给邹茵发来短信,问到家没,早点休息。 邹茵客气回了一条,道了晚安。到了半夜一点多,手机又嘀嘀地响起短信提醒,她险些要质疑先前对骆希鹏的评价,打开来看却是陈勤森。 白色果5的手机屏幕,简简单单一行宋体字,他大抵是已经冷静下来了,说:“对不起。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礼重的话。 邹茵忽然就嘴角一蠕,蒙住枕头在被窝里卷了两卷。 陈勤森那晚没出小区,一直就在邹茵的楼下开着车窗。第二天阿k是在交警大队接到他的,半夜睡在车里,挡了后面要过路的道,过路的摁喇叭没反应,透过窗子闻到酒味,就打电话报警连人带车拉走了。 好在陈勤森醒来,调了小区的视频,是来了之后才喝的,并没有酒驾。 派出所警官把车钥匙还给他,提醒道:“喝醉了能睡成你这样还真少见,怎么叫都不醒。窗子没关,若是遇到心歹的,人身安全可就不是说着玩的。” 陈勤森启口说抱歉,下次一定注意。长眸下敛着阴影,一夜之间像憔悴数分。 几人从大门里走出来,阿k忽然咋舌:“不对啊,睡都睡过去了,那他妈还做个屁?” 陈勤森蹙了蹙眉,便打电话给徐萝卜,让他去找昨天那个没上班的小婊,说限他一个月内把人找到。 又叫阿k去hana蛋糕屋给邹茵订个早餐过去,阿k以为他又要偏执性起,纠缠不放。 陈勤森宿醉一晚,心业已凉沉下来,只低叱道:结束了。老子心里疼她不行? 李梅把她介绍给朋友,绕了一圈,嘱咐得一本正经:“这位是本太太的大学挚友,刚失恋,各位看着有合适的都留个心啊。” 众人谈笑寒暄过,李梅才又拉着她单独走到一个男人座位前,说:“看,这就是今晚要郑重介绍的了。我丈夫的朋友,天郦投资集团大公子骆希鹏先生;我的大学同学邹茵。” 两个人抬头一对视,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见李梅纳闷,骆希鹏就解释道:“徐太太婚礼那天我就和邹小姐同桌,后来有次在公司楼下碰见,又有幸用了一顿晚餐。” 李梅听罢哦呀打趣:“枉我多费周折,原来有缘早相识了,那正好,你们聊。”说着把邹茵交给他,自己先忙去照应了。 骆希鹏边上的座位空着,因为是自助式晚餐,侍应生见邹茵站在一旁,便给她把盘子搁这,邹茵就也自然地落座下来。 一股淡淡馨香袭近,骆希鹏和颜笑道:“想不到又能和邹小姐共进晚餐,要喝什么饮料,我去给你倒。” 邹茵答他:“随便来点橙汁就好,我自己拿吧。” 正要起身,骆希鹏已经先行去取了。 三月底的天,x市已有春末夏初的潮闷,邹茵穿着白色的欧式小线衫,底下是一条藏蓝的复古高腰包臀短裙,素手捏着小勺子吃点心,看着像脂玉一般莹润。 骆希鹏过来,不由注视了一眼。这是一个潜意识里有人用疼爱宠护着的女人,不像一些女子,独自单枪匹马,历练了社会人情的攻坚算计,即便柔弱也难免有些锋芒隐藏。她倒是不柔弱的,她只是很舒适不复杂。 邹茵抬头:“骆先生在看什么?” 骆希鹏回过神来:“哦,我想起一句话,听人说头旋可爱的女生都倔强,忽然觉得这句话本身也挺有趣。” 说着把饮料放下,又顺手给她盛来一碟暖胃的点心。 你的头旋很可爱不知道为何听着莫名熟悉,邹茵回想,想起青春期时一个与他几许相似的影子,不由又看了看他。 不过骆希鹏是个很宽容随和的人,带给人的毫无压迫感,话题适可而止,不深入c也不细问。 骆希鹏问邹茵:“刚才好像听邹小姐说要买车,我认识几个车行的老板,有需要的话可以带你去看看。” 邹茵10年7月毕业,到现在三年多快四年了,仔细一想,她这些年的工资似乎基本都未大开销,但也没觉得有缺少过什么,因此卡里也存了小二十万。 邹茵赧然答他:“只是买个便民实惠的,若叫骆先生一个大忙人带路,怕是要叫车行的老板失望呢。” 骆希鹏听得笑起,然后给邹茵留了张名片。他尺寸把握得很好,并不让人觉得要沁入对方的生活,譬如上次一起吃饭,也没有留下名片和电话,说是便餐,就真的只是吃顿饭。 邹茵于是就接了下来。 后面那些人叫他过去唱歌,骆希鹏唱了一首粤语版的《讲不出再见》,声线稳沉悦耳,唱得甚好。邹茵跟着人群一赞,他就笑了笑,眼神并不带杂的。说“听说邹小姐从前是学校的播音员,想来歌声一定十分柔美,什么时候能有幸也听一首。” 邹茵自大学起就没有再进广播室,倒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也或者是自己和李梅说过,她便就谦虚略过。 散场的时间快十点了,餐厅老板大概很有些家底,专门装了个电梯直达底楼。但那天晚上才进去没多久点灯光就忽闪忽闪的,几人为了安全起见,便在12层时停住,进大厦改乘楼内的电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四十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陈崇璋一生三儿两女,除了长子陈茂德留家守业外,其余两个儿子一个在马来经营陈家的祖产生意,一个在北美开家族矿场,大女儿在市里当妇女主任,最小的女儿嫁了新加坡的大富豪。对于水头这个码头小村的一把破交椅几个儿女是没人肯和大哥争的,更不舍得把自个的儿子送回来过继给长房。因此自打陈勤森出生后,全家里里外外都松了口气金盆银碗的,要星星不给月亮,俨然把他宠惯成了小太岁。 所幸太太张氏是早年城里出名的美人儿,陈勤森继承了祖辈和母亲一支的优良基因,容貌俊秀四肢修长。陈茂德惧内并心怀感激,给儿子取名时把太太的姓氏也加了进去叫陈张宝。大概因为生在十一月中,典型的天蝎座男又或者遗传到祖父的阴狠手辣,陈张宝少小心性冷酷自我意识极端膨胀。 陈茂德一直担心这祖宗长大怕是要吃牢饭的不料还来不及等到他长大六岁上陈张宝就得了一场小儿麻痹。用陈茂德自己的话说叫“人咧衰,放屁弹死鸡”,给请了个大师来批命,说此儿是一只水狗投胎,五行呢属水缺木,将来必散家乱法,不是头破血流,就是赌毒脏身吃枪子,断难寿终。 吓得陈茂德赶紧花三万九千九百七十七,请大师一连气给加了三个木头。 这一改名倒是有效,虽然陈勤森那副阴鸷乖戾的眼神没改,小儿麻痹症确是痊愈了,除了左腿走路稍有一点瘸之外,他对外界新鲜事物没了兴致,整个儿懒怠不思进取了。 陈茂德倒是乐见其成的,有钱人惊死,无钱人惊无米,他这个儿子只要能本分活着就可以,只要他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别的都不指望,陈家厚厚的财产不怕他折腾。 邹茵没有见识过陈勤森要天要地的被溺爱少年史,她在水头村属于果民党潜逃台湾时遗留下来的外姓人,日子过得清淡朴静。当陈勤森沉迷古惑仔c唱着ey一nd的时候,她还只是市里上寄宿的小学生。 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他是在高二的暑假,那时陈勤森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社会青年了。2005年诺基亚手机正风靡全球,仲夏的夜晚她站在三轮推车前,准备帮姑奶奶收摊,就看到他和手下小弟骑着几辆大摩托在摊前停下。他五官和脸型长得真是非常帅,理着最新潮的韩流飞机头,额前一缕头发染成耀眼的金黄色,两道剑眉浓黑又有型,穿一件漆黑的紧身领。 “诶,给我们少保煮一碗云吞面!” 听到小弟在身后舞着钢管吆喝,他抿着冷冽的薄唇跨下摩托。站起来大约一米七九,身量健挺,脊背一只绿底的龙凤纹身从右臂延伸下来,一看就是混道的。 年轻的流氓在认真干净的一中女生面前,总是带着别扭的破坏性的敌视。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扎着发巾,身上穿的还是没钢圈的少女棉布胸罩,他眼里带着摧毁性的冷光,看见风把她的白布短袖吹来拂去,拂出薄薄一点起伏的山丘。那双眼睛狭长而深邃,盯久了看是会叫人心跳的。 陈勤森不思进取,算起来也是一条83年底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身材从当年的清健,变得宽肩窄腰更加有型外,思想却还一直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受港台文化冲击的老式生活里。今年2014苹果都快要出6了,他还在用着他的索尼滑盖,平时的消遣就是去发廊洗洗头,去娱乐城打桌球,要么就是泡温泉洗桑拿,他也不嫌腻。 邹茵母亲的外婆,从前是果民党军官的太太,虽然没赶上跟去对岸,但生活的小情小调却难改。三代耳濡目染,邹茵也是个精细讲究并富有追求的,陈勤森这些方方面面她都看不上,但疲于置喙。 一开始听说他在外面的事,还会气得肝疼,因此和他置气c闹分手,闹了不下几十次。但陈勤森心性阴鸷,手段狠又能缠,最后不是被他威逼利诱到没法分,就是因为陈太太张氏还有姑奶奶的劝说,稍微动一点心软,旋即又被他得了势。 分到心累,到后来邹茵就有点麻木不仁的得过且过了,眼不见她就当作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不能忍,陈勤森竟然把外面的那些带去了他的床上。这就已经触犯了邹茵的底线,她绝对没办法妥协 十天前因为姑奶奶犯风湿病,周五下班邹茵就赶着动车回去。给姑奶奶安顿好之后,她顺带去了趟陈勤森的家。 陈家在村东头,这也是批命大师说的,要朝东才能化他的煞。为此陈茂德专门把这片地买了下来,青石大砖砌的院墙,两扇漆红大门进去,迎面是个空敞的二层小楼,这是给陈茂德处理族中日常事务的,有时也供喜丧摆酒。二楼是娱乐室和几间小弟仔的睡房,平时玩牌c打桌球c喝酒c搓麻将用。那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估计都出去剃头赶吉利了,陈茂德和太太也在新马泰旅游,院子里显得很安静。 邹茵径自走进去,后头的一幢小楼就是陈家的主宅。外观依旧是简单的青石大砖墙,里头的装潢布置却极为讲究,都是上上等的实木。正中厅堂有一道楼梯分去左右,右边是陈老爷子陈崇璋c还有陈茂德夫妇的起居所,左边的整个东面就归长少爷陈勤森一人用度。 上楼去,楼梯口旁是个十多平米的洗漱间,拐入中间花梨木门扇,进去就是他的大卧房。陈勤森不喜欢细琐的家具摆放,整个卧室显得散漫而空荡,东面墙上一排大柜子,正中是一张两米五的大床,再往边上是个半弧形的软皮沙发,地板上蹲两个烟灰缸和哑铃。 整个二楼除非他首肯,基本不允许人侵犯,邹茵自十八岁踏入他领地后,虽然一直没有正式的摆酒或铭文,但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那角落小桌上叠的几本书,最底下还有她当年的高考英语试题。 沙发最开始是细支架的四脚复古木头,高三寒假的某天邹茵去给陈勤森探伤,被发烧的陈勤森抵在沙发角落里,震着震着震断了腿。当时老太爷正好和邻镇的大佬在议事,忽然就听楼上地动山摇的坍塌声,女孩子发出惊叫,紧跟着又是一阵微妙的摇响。老太爷的烟斗就在指尖哆了哆,发出清幽的冷光。 “猴死囝仔,卖见效!”介臭小子,不要脸 “派系c派系”对不住c对不住 吓得楼上的邹茵险些窒息,咬着陈勤森的肩膀不敢推搡。但也正是因为闹出这桩动静,隔天陈茂德就让人把木头搬走,换了套进口的真皮软沙发。后来邹茵又在陈勤森的洗漱台屉子里,看见陈太太不知道何时搁下的两盒杜蕾斯。 老爷子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陈太太张氏说:“阿妹还小,要认真读书啦,不要被那小子几碗汤灌晕。” 消息全镇传开,邹茵自此毫无准备地,就稀里糊涂和镇少保陈勤森挂在了一起。 往日沙发上通常散落着邹茵的蚕丝睡裙,或者不经意的一条丝袜和抹胸,陈勤森有个习惯,只要是邹茵落在他屋里的东西,除非等到邹茵自己来收拾,一月半月的他都不会去动。 可是这天的沙发上却空无一物,遮光窗帘半掩,空气中弥留着一股微妙的靡香。床单似乎凌乱得有些过分,邹茵掀开,竟发现枕头旁落着两根杏黄的长卷发,还有一枚细到不起眼的真丝内裤。小而透明,玫瑰色的,可以想象它松松绾在胯上的魅惑。 床对面的墙上是一面立体镜,那是陈勤森25岁时特意安的,说为了要从后面看她。此刻日光反射,视线朦胧,邹茵好似看到镜子里陈勤森捞着一抔凌乱的长发,肩背上墨绿纹身耸动,汗渍淋漓。 她蹲去床头摸出盒子数了数,十个,数目没少他没用那个,她就恨不得有把刀在陈勤森冷俊的脸上剜两剜。 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她也不想继续再和他耗。邹茵从柜子里拿走几件常穿的衣物,没等陈勤森回来就先回了市。 这次她是真的很认真。 从邹太婆的小房子到陈宅走路大概要十几二十分钟,姑奶奶随了邹太婆的讲究,换了一身素净整洁的衣服,这才就和邹茵一道儿出发。 记得那天是雨过天晴,邹茵进陈家院子的时候,天空中正好映出一弯五色的彩虹。人都说看见五色彩虹是有福气的。那天的邹茵,头上松松的绾着发箍,身上穿一件西瓜红的短袖,衣摆掖进浅色的短裙里,唇红齿白地站在彩虹下。 她并不像有些女孩子,纤瘦单薄,她有着恰恰好的苗条,腿并得很直,皮肤又白,胳膊和肩都很匀称。陈太太张氏看见她随姑奶奶进来,眼前好像就亮了一亮,脸上随即晕开亲昵随和的笑容。 陈茂德正在教训儿子,他骂儿子在水头村也是出名的,平时不识斗墨的他,唯独骂起儿子来字句珠玑口若悬河,有时还能临场发挥蹦出一连串押韵的成语。但你千万别跟着起哄一起骂,因为他骂完了,转头又会给他儿子从欧洲进口车轮胎从北美买钓鱼竿台球棒。 他们陈家的派头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那会儿陈茂德腆着肚子站在台阶下,试图戳陈勤森的脑门 “社会主义团结一家亲啊懂不懂,欺负孤儿寡妇,秋秋累,唔人爱!”丢面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四十一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那是他们两个为时最长的一次吵架,吵到以为很可能就此这么分了。 从2005年的夏天认识,到2008年的夏天闹翻,三年里经历了邹茵的高中和大学,即便零零种种小吵小闹好多次,但都没有冷战过这次这么长。 八月多闹的, 一直到十二月,中间三个多月彼此都没再联系。 陈勤森回去后应该没有告诉家里的大人, 因为姑奶奶和张氏给邹茵打电话时, 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 张氏在电话里问她:“阿妹最近怎样了?吃的睡的还好吗?你阿森哥最近和朋友合伙弄了个酒吧, 都在忙着搞装修,也没空去学校看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和阿姨说。我和你陈伯这一脉就他一个儿子, 家里的东西早和晚都是给你们的, 你不要太节约。” 张氏的声音总是暖暖慢笑的,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邹茵好几次一句“已经分手”的话在嗓子眼里张口欲言, 最后出口都变成了:“知道了,张姨。你和陈伯还有阿公也要注意身体。” 九月底的时候, 何惠娟和邹茵聊qq, 那段时间郑元城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麻烦, 很少看见何惠娟再天天上网泡吧了。邹茵问她具体的, 她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视频那头何惠娟问邹茵说:“糖糖, 你是把陈勤森甩了?” 语气有点唏嘘的, 小心探问。 邹茵“嗯”了一声默认,然后问:“怎么了?” 何惠娟就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我和元城去酒吧,看见陈勤森身边坐着个女的,他手揽她的腰,那女的还给他拭嘴角,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就问了郑元城,郑元城说是他新女朋友,我这不纳了闷跑来问你吗?” 邹茵听了,只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钝钝的一扯。说分手的时候,看着他阴沉的隽脸,满心斩钉截铁地想要摆脱,怎么听到他另觅了新欢,却仍涩涩地不适。 但一想陈勤森的招桃花属性,即便之前没分手,他身边的莺莺柳柳还少吗? 邹茵就做一脸淡漠,透过话筒问:“哦,那个女的怎么样?” 何惠娟答:“叫张什么洁的,哦,张晓洁,好像是黄瑶男朋友张志列的堂系族妹,头发长长的,瘦瘦的,比咱俩年岁差不多,长得挺可以。” 又问邹茵发生了什么? 邹茵就说:“他在我学校里打了人,一个高年级的师兄,鼻子都出血了。” 何惠娟吸一奶茶的动作一滞,末了慨然道:“邹糖糖啊邹糖糖,陈勤森要是比作一条龙,你就是他命中的那条凤,注定要被你相爱相杀伤筋伤脑啊。” 邹茵便没继续追问。十一月陈勤森过生日那天晚上,十点多时他一直沉默的qq上线闪了下头像。往常陈勤森过生日邹茵都会送些小礼物,比如一个两百来块的打火机,或者檀木镶黑曜石手串之类的。 陈勤森收到总会嫌弃:“邹糖糖你这么抠,老子给你的钱都包养男人去了,买这么廉价的玩意。” 但说归说,打火机和手串都是一天不离地戴在身上的。 那天邹茵在线隐身查资料,看到他[轩辕勾陈]的上古神兽明了又暗,她抿了抿嘴角点开,但又关掉了。一直到凌晨12点过后,陈勤森的头像似乎隐身下了线,因为那只神兽变成了在酒吧里揽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邹茵没有点开大图看,也关了电脑去睡。 她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忙学生会的事,外面还兼职做着家教,忙得什么也顾不上心思想。那个叫吉泽的师兄升大四了,邹茵大三,自从被打伤后,反倒便对邹茵多了几分关切。两个人以工作的名义吃过几次饭,吉泽问邹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邹茵心里闷,也没有刻意拒绝。 这样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有一天姑奶奶出事了。 是在起夜的时候出的事,厨房喝了杯水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心口一拧,整个人就歪在了地板上。凌晨两点多,她在倒下去之前,摁通的是陈勤森的电话。那会儿陈勤森还在音乐一城里抽烟,接到电话听一声,便赶忙起身回去,把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急性心肌梗塞,好在发现得及时,住几天院就没什么问题。姑奶奶怕邹茵担心,没告诉,那几天都是陈勤森安排人照拂的,自己也时常买了水果去探望。 姑奶奶的哥哥比她大十多岁,那年姑奶奶五十六,她的哥哥都快七十了,回来不方便,叫她出去生活一段,说美国那边什么物理疗法效果很好,有病早治疗,不要拖久了麻烦。 姑奶奶以前舍不得出去,签证是早就办好了,但她从邹茵六岁小脸蛋粉嘟嘟的时候起,一直看到邹茵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她哥哥都叫她去,她都舍不得丢下邹茵一个人没人照顾。这次她终于就答应去了。 电话是陈勤森给邹茵打的,邹茵接到他电话时还有些意外要不要接,然后听着听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和学校请了7天假,回去是陈勤森到火车站接的,这次他没进站台,只在出站口等着。 邹茵出来,他就落下车窗。十二月的天已入冬,他穿着黑色的棉服,依然是那个铮铮帅气的飞机头,鼻梁英挺,一副阴冷的大少爷做派。 邹茵这次穿的朴素,他看到她把头发又剪到肩头了,绾色大衣里一条银红的半身裙子,他的眼睛便眷眷地凝了一眼,继而又漠然地收回来。叫邹茵坐上他的后座。 姑奶奶最后住了两天,给邹茵留了不少腊肉c腊鱼和泡菜,说可以放到你寒假回来,过年的时候刚好拿出来吃。又叫邹茵在家时把电视声音开大点,费不了几度电,喧喧嚷嚷的也就不会那么冷清。 然后给陈勤森和张氏送去了几盒红豆小馅饼,说以后想吃了可以叫邹茵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就是平时我没舍得让她下厨。 走的那天早上,邹茵和陈勤森开车送她到隔壁x市的国际机场。 x市是个小岛城市,冬天虽然不太冷,可近海的风总是呼呼地响。两个站在那里,为了怕姑奶奶担心,是假装牵着手的。 但姑奶奶吃了多少年米,是明眼人。对他们说:“人家结婚拜堂的夫妻,还保不准三天两头吵架,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过不去的。少宝是个会担事的好孩子,邹茵你不要总欺负他。少宝也疼爱邹茵多一点,她没妈妈在身边的。” 说着祥霭的脸上就堆出笑,擦擦眼角进站了。 远处一架飞机起飞,发出轰轰的鸣动声响,邹茵的心里涌起酸楚。 待看不到姑奶奶了,两个人便对视一眼,松开手,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陈勤森睇着她鬓角光洁的颈子,问:“头发剪了。现在有人照顾你了么?” 他的嗓音低哑,几许生疏中几许沁入已久的柔情。听得邹茵的答话不由有些哽,邹茵答说:“不需要你管这些,我自己会过得很好。” 陈勤森却就最见不得她这样。忽然两步紧过去拽住邹茵,说:“邹糖糖,你什么时候才肯跟老子和好啊?” 邹茵抵着他的胸口,一抹熟悉的温暖。她就揩他的衣角:“好什么,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眼角红红的,他看到她轻咬起的唇瓣了,那抚在他衣领上的手,白一嫩有如葇荑,他还是那么习惯她的温柔和她的香。 陈勤森默了默,大手便在邹茵腰上一兜,抱紧了说:“老子那不都是给你气的。只要你肯再和我好,我现在就给你把她断干净!” “那你也亲过她了?”邹茵倚着他说不出别的话。 陈勤森没应,一辆车开过,溅起路上几点水渍。他可能没有听见,俯唇在她额头上宠溺地亲了亲。 姑奶奶走了之后,邹太婆留下的屋子静悄悄的,明明还是那么小,怎么却空寂得叫人心慌。那天晚上陈勤森送邹茵回来后并没有回陈宅。 z城靠海临山,冬天还是湿冷。邹茵的火车在四天后,那四天里陈勤森就寸步不离地陪在邹茵的左右。 似乎是空荡下来的房子叫邹茵害怕,就是害怕那种身边世界再没有人的感觉,她对陈勤森显得很主动。柔软的被子里,两个人密不透风地纠缠着,陈勤森动情地问她说:“邹茵,你以后还要不要我了?” 陈勤森自从那一次起,都没有再问过她爱不爱自己,后面即便再问,也都只是问“要不要。” “陈张宝”邹茵就喊他名字,主动地仰起身子,去吻他脊背上斑驳的龙凤纹身,一点点细腻地在唇齿间游过。 他叫她用言语答,说:“邹糖糖,你要我,敢不敢就喊我一声老公?” 邹茵吟咛地叫了他一声。陈勤森听罢,忽然便咬唇俯下去:“操,邹糖糖,老子他妈一点心髓都断送在你这里了!”他们互相荒芜贯穿着,在那个冬日的几十个小时里,像在海水中缥缈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几天是邹茵大姨妈前几天的安全期,陈勤森没有做防护。两个人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就都圈在邹茵的床上,被子里裹着两颗朦胧试探的心,好像永远也做不完。 陈勤森没有问邹茵有没有和别人怎样,动作却是极劲而温柔的。每天早上七点多起来,做了一次后邹茵起床去洗漱,陈勤森就裹了外套骑车去早市上买菜,然后回来给她做饭。但他做不好,回回洗好菜了又都是邹茵来帮忙。陈宅那边也不管他,有什么事只叫徐萝卜去办。 四天后,陈勤森就开着车把邹茵送去了车站。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面,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四十二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邹茵睡到八点起来,周末的清早习惯性打扫卫生, 听到门铃声响出去, 就看到hana蛋糕屋的外卖小哥。 送来的是枚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蓝莓慕斯,还有一杯原味热奶茶。从前陈勤森常给她买这款, 所以阿k就照着点了。 邹茵瞥了眼卡片上的r陈,猜着是他,也就没多想,坐在餐桌上用起来。随手打开微博发了一条, 底下配着蛋糕照。 有个流氓糖sirsir [“平静过后,真分离。几许柔情隐约又,但难再继续。”] 原本的id是叫“有个流氓糖森森”,这个新名字是才改的。她很少发自己心情,基本转的都是些美妆c服饰搭配或者各种剧和电影的推介, 偶尔发一条反正也没人看,陈勤森就更不稀得玩儿这些。 蛋糕很可口, 巧克力的甘苦中弥着奶油与蓝莓的甜酸,想起陈勤森第一次给她取蛋糕的场景。那还是在何惠娟的生日宴上, 两个人正闹翻着脸, 就因为前面陈勤森说要带她去买乳一罩。 邹茵认识陈勤森后的第一个生日,就是陈勤森给她过的。在邹美君离开后的十一年里, 她的生日, 通常就是在邹太婆留下的一层半小房子里, 姑奶奶煮一碗长寿面,两个圆蛋,再拍张照片寄出到海对岸。 她是五月生的金牛座人,保守与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情感与思想的变化都比较细腻而缓慢。与陈勤森的冷漠c极端c狂热与好征服的天蝎座男,性情原是不相融的,但他这个座的男人有个特点,对不相融或不相同的物事偏有特殊的兴致。 高三那年的五月,陈勤森给她在蒂美订了个包厢,彼时震断沙发腿的风波已经在到处传开,她已是他广而皆知的女朋友了。陈勤森给她买了条露肩的黑色裙子,也华丽丽地搞了场paty,不过在以后的四年,就都是他去她的学校,两个人在酒店里过。 邹茵不让他铺张,两个人买一盒小蛋糕,关了灯,点几根蜡烛吹灭许个愿,倒也别有情调。他不爱吃奶油,因为软乎乎的叫他不适,起先不说,叫邹茵喂他一口,邹茵喂进去,他又忽然捻过她的唇送入她嘴里。甜浓里带着他的口水滋味,邹茵就恼他:“陈勤森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陈勤森就勾唇笑,英挺的鼻梁,两侧是倜傥的眉眼,对她说:“可以啊,吃完蛋糕等我下面来喂你。”说着作势解皮带,硬朗的身躯就欲把她往下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寿面呢,流氓臭不要脸,被邹茵攥着拳头捶打。 如果不是他的招桃花属性和几次说不清的出轨,他们的共处其实也曾有过许多快乐。至少那时候,在他来学校看她的短暂日子里,邹茵是对他虽不想见,见了却又对他沉迷着的。 陈勤森在邹茵17岁到26岁的生命中,是一个既想脱离,又痴他带给她温度的矛盾的存在。 算了,都分手了想这些做什么。 新的一周上班,邹茵面色如常,一个月前她提交的画稿,通过了公司几个部门和高层的决策后,决定开始进入流程。 是一批符合现代审美模式的工装设计,整体线条自如舒展,简洁明快,而且又摒除了传统工装的累赘和土气,这样不仅美观,同时还节约能源。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材料和一些细节实用功能上的进一步优化,老板对此很重视,决定五月中下旬派邹茵去h市学习进修半个月。那就是大约一个多月后了,邹茵爽快地应承下来。 周五的晚上,骆希鹏约了邹茵一顿饭。在一家西餐厅吃的,菜品不错,骆希鹏是个健谈风趣的人,整个用餐过程融洽,然而细细想来,他又好像并没说过几句话。 多见了这二次面,邹茵便也会不经意的观察下他,他在某些侧面带给邹茵的感觉,和从前那个她早已经忘记的转校生林彦有些相似,不过为人却更加宽和有度,有些类似兄长的包容。不像那个林彦,清冷而又孤僻,独立独行的,邹茵并没想太多。 吧台上有自调奶茶,供客人们休闲娱乐,只要材料费十五元,便可自行搭配。 骆希鹏邀请邹茵道:“上次听邹小姐说过自己下厨,今天可否让我见识下手艺。” 两个人各调了一杯给对方,骆希鹏喝第一口时神色如常,后面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品茗了。对邹茵笑:“骆某会记住邹小姐这杯茶饮的。”说得好像不会有机会再喝到似的。 邹茵从前也总给陈勤森调制饮食。陈勤森的胃不好,时常酒水喝过些,他英俊的脸庞就会有青灰,又或者是不能食冷饮,否则夜半容易抽痛。偏他又应酬不少,没事有事的总在那几个声色场合露面。 有时半夜胃不适睡不着,陈勤森就把邹茵整个儿拖进怀里裹着,说要用她的蜜糖椰子暖他的胃。邹茵也不知道他怎就给她的胸取这么个名字,裹着裹着,没一会就解开她的衣襟去咬,然后盖在他们身上的那层蚕丝被子,就又在三更黄朦的台灯下,像两条渡劫的蛇一样扭拧纠缠起来。 邹茵给他用枸杞c山药c百合等养胃食材煲粥,煲得暖糯稠香的端去给他,他从来没像这样认真的细品过。不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埋怨她:“邹糖糖,钱给你都包小白脸去了,能别这么抠?等你一早上,就煲这么一小碗,味道没尝出来就见底。” 人与人真是不一样。邹茵也喝了一口骆希鹏调的,才刚咽下就差点儿吐出来,又咸又浑。她忙用纸巾捂住嘴,咳了两声说:“骆先生的这杯奶茶,我也会记住的。” 两个人都笑起来,一顿挺放松的用餐。 出来时大约21点半,约好下次有空带邹茵去看车。 广场上竟又偶遇陈勤森,他站在一个夜总会的门外,似乎带着客人,身边有个女的正费心地想挽上他胳膊。粗跟厚底的高跟鞋,黄发,屁股包得浑圆,黏在陈勤森隽挺的身躯旁,才刚及他的肩头。 邹茵站在夜幕下瞥了两眼,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她想他陈勤森你怎么就不怕得性一病啊。后来邹茵就自己坐公交回去了,没有应承骆希鹏的接送。夜里的公交慢悠悠,一路灯火霓虹,这种感觉能使人心清宁。 清明一过,没多久就到了z城一带各村族的祭祀大礼,各村轮流去大宫里进香,按着新旧历换算,水头村的祭祀是在四月十三号。 老太爷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后。陈崇璋出生在1937年,49年解放时他还不满13岁,在上海滩已经混得小有名声了,当时有贵人看重他,想邀他一起去香港,也有很多族亲叫他出去。 但陈崇璋在这点上始终认老理,认为人不能离了根土,因此固执地留在内地。后来事实也证明,他是正确的,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已叫世界瞩目。 他是在17岁时做爹的,第一个老婆也就是陈茂德的妈比他大三岁,这个女人虽然长得丑,但是旺夫,陈崇璋故此家业越做越稳,在海外亲族里的威望也越来越大。今年是他的七十七岁寿辰,当地人讲究这个坎,因此从四月中旬起,远在香港c马来c新加坡等多地的堂亲族系都陆陆续续地赶回来祝寿。 陈勤森作为承宗继业的嫡长房大少爷,和邹茵的恋爱是家族里早已通晓的,陈勤森叫邹茵给自己留点面子,在那天好歹装一装。 说这些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见面,许是那天晚上邹茵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她父离母散的童年,陈勤森便没有再执着。 电话里嗓音低柔,两个人都刻意忘记那句“结婚吧”。 陈勤森说已经把分手的事和陈伯婶妈说了,唯老爷子还瞒着,预备等他寿辰过后再说,邹茵答应了下来。 四月十九那天是周六,邹茵回去给老太爷祝寿。八点的动车,下到城里再回到水头村,已经上午九点了。 陈家宽敞的大宅子里很热闹,内外两个院子都摆着大圆桌,许多从东南亚c海外回来的族系都各个围在桌旁互相认识和聊着天,这样的场景往往很让新兴的晚辈们感到新鲜和兴奋,当然,老一辈的也一样敞开话题不断。 邹茵进去的时候,陈勤森大概正从祠堂上完香出来,笔展的肩膀,衬着玄青色的绸缎短衫和黑裤,千层底布鞋,侧影清劲而俊逸。 他理了个新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瘦了点。作为家族里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他虽年轻,却有着很高的威望,除了几个确是年长或者辈分高的,把他叫“勤森c阿森”,其余差不多年龄和晚辈的,都须叫他阿森哥或者小森叔。 看见邹茵从大门外进来,陈勤森就凝了她一眼说:“到了,过去喝杯甜茶吧。” 很久没有对视过了,邹茵点点头说好。 她这天穿着黛蓝的铅笔裤,细细的腰,胯迎出来甚好看。上面搭着一件素简的衬衣,长发也剪到了肩胛骨末端,用发圈扎起来,端重又不失妩媚。 陈勤森看她的眼神是眷眷的,但又持着秉性的冷漠。 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见她,不由满目钦羡和好奇:“那个是小森叔(阿森哥哥)的谁呀?”“他看起来对她好像很不一样。” 阿森叔叔(哥哥)在她们的印象里,都只是从父母的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对于这些在外头长大的姑娘,充满着古典与高冷的神秘。 有知道的就回答说:“是他的女朋友啦,听说快要结婚了。” 见被邹茵听到,就对邹茵赧然眨眼,邹茵回了她们一个笑脸,一个个又欣羞起来。 北方冷空气南调,卧室的窗帘朦胧掩着光线,邹茵穿着亲肤的圆领衫,底下是一件闲适居家裤,简简单单的,勾勒着她婷婷娇美的身段。陈勤森赤着精悍的背坐在床头抽烟,眼睛盯着她的小腰翘屁股,心里想到她的柔情似水,他就不想和她分。这个就是他陈勤森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四十三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周五回家的学生多, 通常他会站在车厢的尾端, 邹茵挤在中部。车到林村站时他先下去,路过邹茵的身旁,会用低醇的嗓音说一声:“同学, 让让。” 声音清楚而好听,带着一点冷漠的疏离。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邹茵只有一米六三,不知道为何却有种错觉,好像他的声音就压在她的头顶似的。每当这时候邹茵就会往车窗边倾一倾, 好腾出空间来。等到他过去, 又会忍不住地瞥一眼,但他站在车门口, 清宽的肩膀上搭着个黑书包, 并无有什么表情。 林彦理着干净清爽的短发,五官很正, 大长腿,走路时喜欢蹙着眉宇像在思考。这几乎就符合邹茵心中对男生的喜欢标准,但他对人的态度似乎很冷漠,在学校里除了几个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基本一个人独来独往, 不与谁多交道。 只是没想到的是, 在那年高考结束后的有一天, 竟然会在学校的实验楼下再看到林彦。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场雨说下就下,那天林彦穿着浅灰的短袖和长短裤,瘦瘦长长的,十分清逸。看见邹茵过来,便瞥了眼她手上的伞,问:“你带伞了吗?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带伞了吗”,这种口气好像和她并不陌生似的——因为下雨而在这里等她——尽管此前从没有交集。 明明邹茵的手上都已经拿着伞了。 大雨哗啦呼啦,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雾水朦胧,伞下的空间就被反衬得奇异安静。 邹茵并不是个忸怩的女生,她在班里人缘一向很好,并不与谁特别亲热,也并不与谁显得生分。但还从没与一个男生共撑过伞。水头村的孬仔痞子多,她对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大声冷气的,从没有过窘迫。那会儿在伞底下,看着林彦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不自觉地有些紧促。 后来他们就互相留了q一q。 林彦说:“你叫邹茵?” “我听他们这样叫过你。” “你脑门上的头旋挺可爱。下次坐公交别往中间站,后面没那么挤。” 他开起玩笑来也是温和而疏离,隔着电脑屏幕邹茵和他聊过两次,话并不多,分钟才回一次信息,可邹茵每敲一个字却还是心怦怦然的。 那会儿林彦正预备去参加一个游戏联盟的夏令野营,约好了等开学后给她寄军训的照片。只是在一个多月后的网吧里,邹茵的q一q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个短暂的一段邹茵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何惠娟。但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开花的小秘密,有时即便是做着很枯燥的事,也会突然觉得有趣地勾一勾嘴角。 因此当手缠金链c刺着纹身的陈勤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除了在他从摩托车上站起来的瞬间,被他那股冷潇的气场所震慑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2005年的夏天,老旧的586电脑早已被淘汰了好几年,腾一讯家的聊天室和游戏在网吧里迅速火爆,邹茵并不常去网吧,那段时间她正想买一个纽曼的p3,差不多要三百多元。她算算陈勤森六个人,一人一碗云吞面,再要几打啤酒和花生米小碟,又能多赚小几十块,因此原本打算开始收摊的她,又把东西卸了下来。 摆摊的地方是在村中心一个半弧形的小广场,白天是菜市交易,有时也搭台唱戏,晚上就差不多是夜摊和大排档。姑奶奶在这里摆的时间并不长,从前她都是在护村河畔的小马路,离邹太婆给邹茵留下的小房子比较近,因为宗堂里捐钱修路了,才临时改换到这边,因此邹茵算是头回见到陈勤森这波人。 显见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吃了,看着邹茵一身白短袖蓝裙子的站在那里,几个小弟不禁戏谑:“阿姑,这个靓妹是不是你女儿?长这么正!” 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看晚辈都像看孩子,不因为穿着和举止。和蔼蔼地笑答:“哪里会是。是我妈妈以前东家的孙女儿了,都是同村人,还在一中上学,以后你们路上看见,要多照应她!” 姑奶奶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招人喜欢的,混仔们并不纯粹是流氓,你若拿寻常态度大方对他,他对你也就是良人,你若拿怪异眼神闪避,他对你便也妖形劣状。 几个小弟仔们抽着烟,一下子亲和起来:“可以了,这是一定的。” 邹茵也从摊位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今天的冰凉粉,我给你们打半价好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柔慢中带点儿糯糯的,很清晰,在傍晚课间十五分钟的朗读,很具有温柔渗入大脑的效力。陈勤森正一手捻着空心钢管,一边拨出去电话,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电线杆下灯火昏黄,邹茵笑容未泯,便被他的视线捕捉过去。二十二岁的陈勤森,昏暗中他的脸型十分帅气,鼻梁是英挺的,眉目精致,却偏又满带邪气。那股邪气是会把人拽走的,还带着摄人的轻蔑,不能够多看。 邹茵就停了笑容,空洞的收回眼神。 旁的阿弟仔看到,囫囵地打圆场:“你不要看他,我们少保有厌女症,很讨厌女孩子。” “是了,你多看他就会生气。” 一群嘻嘻哈哈,邹茵就也跟着咧嘴微笑。嘴角有一颗馨甜的小梨涡,牙齿特别整齐和晶莹,两片唇瓣嫣红微张,像含一含都能春风化雨。陈勤森吐了口烟:“人在哪里了?” “操,怎么招来的?一群歹子,是不要命了!” 一样阴冷的语调,隔着夜风,眼角余光似乎还望这边扫了一眼。邹茵低着头,俨似没有看见。 即便才第一次见陈勤森,但关于他的传闻,邹茵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水头村的人提起他,通常是这样—— 先重重地深吸口气,然后喟然长吁一声:“陈伯那个儿子诶,吧啦吧啦”那两个字“陈伯”,一定是要语调拉尖带转的,好似多么三言两语难话尽。 陈勤森有极端偏执和自我的精神洁癖,凡是他看不惯看不上眼的东西,他都绝不容情面。 一次庙子街的小冬冬正在吃棒棒糖,三岁的小屁孩儿,把褐黄色的糖果吮得一缕一缕,陈勤森一旁看得碍眼,就给扯去扔进了垃圾桶。冬冬楞了一下哭得哇啦哇啦,后来冬冬爷爷抱去找陈茂德,给赔了两包粉色的水果糖才算了事。 他连小孩子都是不宽容的。 邹茵并不想招惹他,因此与姑奶奶包云吞皮,包得小心翼翼,又给撒了细碎的小葱花,这才仔细地给他端过去。再各人半价送了一碗冰凉粉。 小弟们和乐融融:“阿姑和你都好做事,以后有麻烦call一声,我们罩着你。” 那时候还没改口叫阿茵嫂呢,邹茵听了应好,又把陈勤森的一碗给他放下。 邹美君小时候把她当成心肝宝,养得她的皮肤底子白皙如凝脂,她的手纤细而柔嫩,扶着白瓷的碗沿,走到他身边:“这是给你的。” 声音很轻。陈勤森瞥过视线,睇了眼冰凉粉,软韧的一团在冰水里轻漾,他就说:“不需要。” 很低冷的语速,邹茵这时才不自觉和他对视。和林彦带给她的正气决然不同,这是一张俊美到邪气逼人的脸。 “他不吃这样的东西了。”旁边有人提醒。 邹茵后来才知道,陈勤森讨厌软韧无形拿捏不住的东西,果冻,蛋黄c凉粉还有她的手但这些是后事。这样柔软而拿捏不住形状的东西,都会让他浑身起不适,想扔掉。扔不掉的,他便会产生蹂蔺的心理,比如他经常对邹茵说的话就是,早晚要把你干到一起死。 邹茵于是把冰凉粉端走,只是才刚转身,摊子前却秒瞬刹过来五六辆挂绿彩的摩托车,下来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个个手持一米长的大激光水一枪。 领头的一个把正在包云吞皮的姑奶奶搡去一边,又一脚踢翻了邹茵用心做的冰粉桶和清凉果,龇牙啐一声:“操,都给我砸!” 邹茵眼前一闪,就被一道强力射过来的水柱冲花了脸,继而听见耳畔迅速扳动桌椅的声音,不知道谁推了自己一下,然后一只鸡爪从身后飞出去,叉在了对面那个老大半张开的嘴里。那个老大抬眼看到邹茵举着手,顿时怒气冲冲地向她迎过来。 邹茵被水淋得乱七八糟,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抓起了什么就朝他挡了过去。 忘记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她手上的苍蝇拍,已经把对面老大的脸煽得七红八绿,嘴角边还糊着一颗拍烂的绿苍蝇。 喽啰们架着那个老大走的时候,老大歇斯底里地咧着嘴,朝陈勤森比了个中指:“陈少保,你好样的叫c叫个女人帮你挡,你c吃软饭!”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往往就一语成谶了似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陈勤森在邹茵面前,除了在那个事上像条百战不殆的狼,其余的事都硬不起来。整个水头村都知道,陈宅的嫡大少爷,是会被邹家那个丫头喝去涮锅洗碗的。 一时间夜摊上满地狼藉,碗也碎了,锅翻了,汤也洒了。邹茵像只落汤鸡一样,松开苍蝇拍,把手伸出去朝他要钱:“云吞六碗三十块,其余的你看着赔。” 她湿淋淋的站在水里,伸出来的手细嫩得像莲藕,葇荑一般勾缠人心魄。陈勤森睇一眼,看到邹茵的白布短袖里,因为被水汲湿,而印透出隐约两条薄薄的痕迹,他就觉得怎么看在眼里极不适。 冷冽地含了下唇,叱身后的徐萝卜:“没听到?给她钱。” 陈勤森又缓和道:“陈伯和婶妈从新马泰回来,带了不少包和首饰,让你挑挑喜不喜欢,剩下的拿去送人。你什么时间回来看看?” 邹茵知道张氏不仅是去旅游的,很多的明星都跑那边去求子,她眼前忽然又浮起陈勤森床上那条细细的玫瑰内裤,心里就顿生反感。 她就答:“再说吧,我最近常加班。要进电梯了,回头聊。”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我过两天去找你。”这头陈勤森半句话还未落尽,电话里已经传来冷漠的嘟嘟声响。温泉泳池旁雾气氤氲,他赤着脊背上的龙凤纹身,便喷了口烟把电话扔去小桌上。 徐萝卜在旁边问:“森哥,怎样了?” 陈勤森没回应,觑了眼阿k问:“房间你收拾干净了?确定她真的没发现?” 如今的少保哥,已经不再是当年冲动义气的陈少保了,从11年秋天开始,老太爷便逐渐把许多的事情交与他去料理。这二三年来,他已经变得形似散漫而不露声色,没几个人能揣摩他的内心想法,当年的跟班也都改口称呼“森哥”或者“阿森哥”,陈少保已经是过去时了。 阿k连忙答:“确定。那天都出去了,就我留在前宅里看家,看见阿茵嫂一个人走进去,过了十分钟又拎着一个小包出来,脸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表情变化。” 徐萝卜听了就在旁边骂:“收拾干净?那枕头下的内裤是怎么塞的?她拎着包出去就是离家出走了,女人都这样。呆壳瓜,叫你办事不牢靠!” 阿k低头:“那是森哥的枕头,谁敢随便翻呐。” 徐萝卜被噎得龇牙,又转向陈勤森小心道:“听说她前几天把姑奶奶也接去x市住了,恐怕是不想回来。” 陈勤森听了,隽逸的脸庞浮起阴冷:“她对我薄凉又不是一次两次。” 徐萝卜很想脱口而出:她就是气你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不过不敢张口。徐萝卜在23岁那年就已经和小女朋友结婚,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的爹了,疼老婆也爱孩子。 陈勤森睇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问:“那个小一婊找到是谁没有?你们他妈的也没人拦下老子。” 阿k回答:“那天晚上刘老板请客,看森哥喝多了,就说让你带个女孩子回去照顾下。我看森哥你搀着那女的,阿茵嫂也半个多月没回来了,你心情也不好,就没敢拦。那个女的头发散散的,嘴唇涂得很红,不记得脸长什么样,早上五点多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但晓得这些年森哥在阿茵嫂跟前的小心迁就,他说话也有些嗫嚅为难,不敢把话说太透。 陈勤森就把烟头一摁,低斥道:“难找也要给老子把人找到,去附近几个娱乐一城c酒吧里挨个问。我只怕她是偷翻了那两块地皮的地契合同!” 几个连忙应诶,他就起身往储衣柜走去。 电梯里没人,邹茵进去摁了6。房子在六层,算是个不错的中档小区,x市房价飙涨,邹茵选择在这里租,是考虑离公司比较近。陈勤森本来是打算买下来给她的,但邹茵没让买,他就一口气给她把这两年的房租都缴清了。 回到家里,姑奶奶正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看得如痴如醉。 瞥见她进门,便提醒道:“刚才少宝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你没回应怕出事,你给他打一个过去。” 邹茵边换拖鞋边答:“已经回过了,没什么事。” 鞋柜旁灯影黄朦,打着她近腰的长发,发尾自然地松卷着。女人的美在十七八岁时是青春羡人,到二十六七那就是味道的美,看哪哪儿都是馨香诱人,到了三四十往上若是再美,那许多就是气质之美了。 姑奶奶睨着她日益标致的模样,叹说:“你在城里呆久了,少宝一个人在水头村接老爷子的班,你也要常回去看看他。不要冷落了他,两个人要在一起才会有话说。” 邹茵回答她:“在一起了也没什么话说的。” 又戏笑道:“姑奶奶看《还珠》,年年看三遍,还看得津津有味。” 姑奶奶果然便被引开了话题,站起来道:“我看这个紫薇啊,就不要回来认这个格格好了,和尔康私奔也少挨几针扎。” 进厨房给邹茵端了个甜汤当夜宵,又叹道:“你就是太心高气傲,少保这些年对你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是你欺负他的多。” 邹茵也不辩解,吃了甜汤,进房间洗完澡,打开电脑查了会儿房源,差不多就夜里十一点半过去,她就关了机睡觉。 隔天清早七点,姑奶奶正在阳台上浇花,门锁响动,看见陈勤森一手勾着皮衣,一手推开门进来。 她忙把水壶一放,迎出去道:“哦,少宝这么早就来了。” 如今的水头村,也就姑奶奶一个还留着“少保”这个称呼,叫人听着莫名顺耳。 陈勤森嗓子有些喑哑:“阿k爸看管的那片族林,昨晚半夜起火,陈伯年纪大了,我替他过去看看。反正是半路,这就干脆过来一趟。” 他身量颀健,姑奶奶只有一米五二,和他说话得仰着个脖子。 看他身上似染了点草木灰,微微干燥刺鼻味道,便心疼道:“那必然又是忙半宿了,阿姑正在煮稀饭,这里还有邹茵昨晚剩下的甜汤,要不要先热一点你吃下?” 陈勤森边换拖鞋:“不忙,等下一块吃吧。”浓眉长眸往邹茵的房间方向一瞥:“邹茵呢?” 姑奶奶就接过话茬:“她呀,昨晚加班回来快十点,又开电脑忙到半夜,现在应该还在睡。你也进去补个觉吧,等下醒来一起吃。” 陈勤森应了声“好,”便往邹茵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一个隔着书房的过道,进去就是她的主卧。落地窗帘轻掩,房间里弥着淡淡幽香,是她身上溢散的味道。 米白松软的被子里,邹茵穿着一件淡水红的斜襟真丝睡裙,细嫩的手指伸出,下意识地环过旁边的空枕。指尖还抚在ipad上,大约是手不停地触碰到屏幕,画面仍停留在《屋塔房王子》的片尾曲。 陈勤森还是那样,看到她的一眼起,心思神绪就无奈何地被她带着走了。他们的爱情,在那个没有智能化没有ifi的彩屏翻盖年代,曾经轰轰烈烈的伤筋动骨过,而今在年华里归于平寂,可她的脸,她的一切,还是叫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就解开领口的扣子,匍去到她的床上,扳过她嫣红的唇一瓣啃了两口。软被下印出她的旖旎睡姿,他本来想亲两口就去冲澡,忍不住便把手探进去揉捻起来。 陈勤森回去后应该没有告诉家里的大人,因为姑奶奶和张氏给邹茵打电话时,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 张氏在电话里问她:“阿妹最近怎样了?吃的睡的还好吗?你阿森哥最近和朋友合伙弄了个酒吧,都在忙着搞装修,也没空去学校看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和阿姨说。我和你陈伯这一脉就他一个儿子,家里的东西早和晚都是给你们的,你不要太节约。” 张氏的声音总是暖暖慢笑的,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邹茵好几次一句“已经分手”的话在嗓子眼里张口欲言,最后出口都变成了:“知道了,张姨。你和陈伯还有阿公也要注意身体。” 九月底的时候,何惠娟和邹茵聊qq,那段时间郑元城的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麻烦,很少看见何惠娟再天天上网泡吧了。邹茵问她具体的,她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视频那头何惠娟问邹茵说:“糖糖,你是把陈勤森甩了?” 语气有点唏嘘的,小心探问。 邹茵“嗯”了一声默认,然后问:“怎么了?” 何惠娟就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我和元城去酒吧,看见陈勤森身边坐着个女的,他手揽她的腰,那女的还给他拭嘴角,看起来挺亲密的。我就问了郑元城,郑元城说是他新女朋友,我这不纳了闷跑来问你吗?” 邹茵听了,只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钝钝的一扯。说分手的时候,看着他阴沉的隽脸,满心斩钉截铁地想要摆脱,怎么听到他另觅了新欢,却仍涩涩地不适。 但一想陈勤森的招桃花属性,即便之前没分手,他身边的莺莺柳柳还少吗? 邹茵就做一脸淡漠,透过话筒问:“哦,那个女的怎么样?” 何惠娟答:“叫张什么洁的,哦,张晓洁,好像是黄瑶男朋友张志列的堂系族妹,头发长长的,瘦瘦的,比咱俩年岁差不多,长得挺可以。” 又问邹茵发生了什么? 邹茵就说:“他在我学校里打了人,一个高年级的师兄,鼻子都出血了。” 何惠娟吸一奶茶的动作一滞,末了慨然道:“邹糖糖啊邹糖糖,陈勤森要是比作一条龙,你就是他命中的那条凤,注定要被你相爱相杀伤筋伤脑啊。” 邹茵便没继续追问。十一月陈勤森过生日那天晚上,十点多时他一直沉默的qq上线闪了下头像。往常陈勤森过生日邹茵都会送些小礼物,比如一个两百来块的打火机,或者檀木镶黑曜石手串之类的。 陈勤森收到总会嫌弃:“邹糖糖你这么抠,老子给你的钱都包养男人去了,买这么廉价的玩意。” 但说归说,打火机和手串都是一天不离地戴在身上的。 那天邹茵在线隐身查资料,看到他[轩辕勾陈]的上古神兽明了又暗,她抿了抿嘴角点开,但又关掉了。一直到凌晨12点过后,陈勤森的头像似乎隐身下了线,因为那只神兽变成了在酒吧里揽着一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邹茵没有点开大图看,也关了电脑去睡。 她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忙学生会的事,外面还兼职做着家教,忙得什么也顾不上心思想。那个叫吉泽的师兄升大四了,邹茵大三,自从被打伤后,反倒便对邹茵多了几分关切。两个人以工作的名义吃过几次饭,吉泽问邹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邹茵心里闷,也没有刻意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四十四章 亲爱的,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跨了那条界限的, 最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 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 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 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 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邹糖糖, 老子要把你日出瘾, 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 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 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 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 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老板急得头发快白,年后就不断的开会开会。作为入司四年的设计部老员工,邹茵自然躲不掉。 细细想来,人类在向前发展,无论是体态容貌上的进化,还是服饰打扮的追求,都已经不仅仅只在实用c耐看的基础上徘徊了。不止是人,动物界的一条鱼只水母对于美的追求都已不可阻挡。那些老式的笨拙宽大的工装虽然经磨耐穿,但被市场逐渐淘汰是迟早的事。 老板恍悟之后,开始大张旗鼓改革,责令各组要在一个月内提交出设计稿,设计一批更符合时代潮流c更符合人体美学线条的工装新品。七月份h市有个科技展,到时候准备以边缘相关产品去占个位。 像博恒这种中上规模的传统工厂,一般的管理层年龄都偏高。邹茵所在的设计部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这种费脑筋的事儿她好多年没动过了,自然就对邹茵委以重任。邹茵的所学终于算是派上点用场,因此内心也默默地卯了劲,从去年年底她就开始反复地加班。 当然,她其实也是以这个为借口,有意无意地冷落起陈勤森来,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回去一趟。只是陈勤森那个人,终日睁眼闭眼三分地,浸霪于他在水头村的浪掷生活,似乎并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反正没见他露出什么端倪。 这次从二月初二到现在,又过去了快两周,他那头仍是一个电话都没有。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挠心抓肺地等他给解释,甚至想好了哪句狠话甩他脸上,“陈张宝你把话说清楚咱们了断吧!”到现在反而心淡了。 她对他的冷落,莫不就是在等一个分手的契机吗? 他既然自己做到那一步,解不解释的,意义也不会有多大。 邹茵的童年过的并不算欢喜,对于生活,她一直有着自己的期望与构想。并会朝着这个方向,一点点去努力接近。从另一个角度说,她是个很有目标性的女人。而陈勤森不。 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从2005年认识到现在,九年了,当年的同学要么结婚,要么事业有成,有些都已二胎。可陈勤森呢,连发型都还是最初的那个。 他只有在捣腾最凶猛的时候,才会攥着她的腰叫“老婆,喜不喜欢这样?”,又或者是邹茵去酒吧找他,然后旁的谁喊一句:“森哥,你老婆来叫你了!” 其余的时间,她没有听他正经说过爱不爱,更别提有结婚两个字。邹茵已经26岁,她没有多少耐心了。 有时想去看场认真的电影,她都疲于喊上他一块。工作几年后的她,对于想要的生活越来越清晰。她心里追寻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能撑得起事的丈夫,是个树得起好榜样的爸爸,并有共同的语言。 邹茵对当初是怎么和陈勤森走到了一起,已经变得很模糊。若要让她再重新选,即便陈勤森家里钱财堆成米,他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遇见陈勤森的那个夏天里,她心里本已有一个钦慕的对象。 故事说来有点长,可能还要从邹茵的妈妈说起。 邹茵妈妈的外婆,我们且叫她邹太婆,自与丈夫相隔两岸,就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死活。在那个紧迫的年代,关于局势的谣传叫人心慌绝望,为了给丈夫在内地留一条血脉,邹太婆对于邹茵外婆和妈妈的婚姻,都要求是入赘。 邹茵的妈妈邹美君,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当她妈妈青春正茂时,正是80年代时尚新潮像螃蟹一样源源涌入的时候。邹美君爱雅,追歌星迷电影,喜欢邓丽君和费翔。在她满心憧憬着爱情幻象时,邹茵的爸爸就入了她的眼。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邹茵已经忘记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听姑奶奶叙述,好像姓谢,姑奶奶称呼他“谢工”。在水头村也是外姓,中专毕业分配到汽车站的职工,在那个年头,这可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好饭碗。 谢工人长很高,五官端正,和村里的土著有着明显的气质区别。邹茵的妈妈喜欢画画和针线,开着一个小裁缝店,几乎是一经媒婆介绍就心许了。结婚后住在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里,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小邹茵。 邹茵生下来白白胖胖,脸蛋粉嘟嘟的像面团,又很乖,吃饱了都不哭闹。邹美君捧在掌心都怕她化了,给取了个小名叫糖糖,希望她的人生像麦芽糖一样,阳光的色彩,只有甘甜。那是一段邹茵受尽宠爱的时光,她的妈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抱着软团团的她站在门口,等待出车归来的爸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四十五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按说陈家基因世代优良, 老祖辈娶过朝廷的官家小姐,娶过南洋的富庶千金, 生下的男儿一个个身材清健出挑, 尤是鼻梁眉眼之间叫个英俊, 偏偏陈勤森的爸爸陈茂德, 五大三粗, 脾性糙冽,像不是亲生的。 陈崇璋为了给长子一房续香火,先后给陈茂德换过两任赛鲜花的老婆, 终于在陈茂德快三十岁之际, 太太陈张氏喜得贵子,生下了带把儿的陈勤森。 陈崇璋一生三儿两女,除了长子陈茂德留家守业外, 其余两个儿子一个在马来经营陈家的祖产生意, 一个在北美开家族矿场, 大女儿在市里当妇女主任,最小的女儿嫁了新加坡的大富豪。对于水头这个码头小村的一把破交椅, 几个儿女是没人肯和大哥争的,更不舍得把自个的儿子送回来过继给长房。因此自打陈勤森出生后,全家里里外外都松了口气, 金盆银碗的, 要星星不给月亮, 俨然把他宠惯成了小太岁。 所幸太太张氏是早年城里出名的美人儿,陈勤森继承了祖辈和母亲一支的优良基因,容貌俊秀,四肢修长。陈茂德惧内并心怀感激,给儿子取名时把太太的姓氏也加了进去,叫陈张宝。大概因为生在十一月中,典型的天蝎座男,又或者遗传到祖父的阴狠手辣,陈张宝少小心性冷酷,自我意识极端膨胀。 陈茂德一直担心这祖宗长大怕是要吃牢饭的,不料还来不及等到他长大,六岁上陈张宝就得了一场小儿麻痹。用陈茂德自己的话说,叫“人咧衰,放屁弹死鸡”,给请了个大师来批命,说此儿是一只水狗投胎,五行呢属水缺木,将来必散家乱法,不是头破血流,就是赌一毒脏身吃枪一子,断难寿终。 吓得陈茂德赶紧花三万九千九百七十七,请大师一连气给加了三个木头。 这一改名倒是有效,虽然陈勤森那副阴鸷乖戾的眼神没改,小儿麻痹症确是痊愈了,除了左腿走路稍有一点瘸之外,他对外界新鲜事物没了兴致,整个儿懒怠不思进取了。 陈茂德倒是乐见其成的,有钱人惊死,无钱人惊无米,他这个儿子只要能本分活着就可以,只要他不杀人放火违一法一乱纪,别的都不指望,陈家厚厚的财产不怕他折腾。 邹茵没有见识过陈勤森要天要地的被溺爱少年史,她在水头村属于果民一党潜逃台一湾时遗留下来的外姓人,日子过得清淡朴静。当陈勤森沉迷古惑仔c唱着bey一nd的时候,她还只是市里上寄宿的小学生。 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他是在高二的暑假,那时陈勤森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社会青年了。2005年诺基亚手机正风靡全球,仲夏的夜晚她站在三轮推车前,准备帮姑奶奶收摊,就看到他和手下小弟骑着几辆大摩托在摊前停下。他五官和脸型长得真是非常帅,理着最新潮的韩流飞机头,额前一缕头发染成耀眼的金黄色,两道剑眉浓黑又有型,穿一件漆黑的紧身v领t。 “诶,给我们少保煮一碗云吞面!” 听到小弟在身后舞着钢管吆喝,他抿着冷冽的薄唇跨下摩托。站起来大约一米七九,身量健挺,脊背一只绿底的龙凤纹身从右臂延伸下来,一看就是混道的。 年轻的流氓在认真干净的一中女生面前,总是带着别扭的破坏性的敌视。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扎着发巾,身上穿的还是没钢圈的少女棉布胸一罩,他眼里带着摧毁性的冷光,看见风把她的白布短袖吹来拂去,拂出薄薄一点起伏的山丘。那双眼睛狭长而深邃,盯久了看是会叫人心跳的。 陈勤森不思进取,算起来也是一条83年底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身材从当年的清健,变得宽肩窄腰更加有型外,思想却还一直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受港台文化冲击的老式生活里。今年(2014)苹果都快要出6了,他还在用着他的索尼滑盖,平时的消遣就是去发廊洗洗头,去娱一乐一城打桌球,要么就是泡温泉洗桑拿,他也不嫌腻。 邹茵母亲的外婆,从前是果民党军官的太太,虽然没赶上跟去对岸,但生活的小情小调却难改。三代耳濡目染,邹茵也是个精细讲究并富有追求的,陈勤森这些方方面面她都看不上,但疲于置喙。 一开始听说他在外面的事,还会气得肝疼,因此和他置气c闹分手,闹了不下几十次。但陈勤森心性阴鸷,手段狠又能缠,最后不是被他威逼利诱到没法分,就是因为陈太太张氏还有姑奶奶的劝说,稍微动一点心软,旋即又被他得了势。 分到心累,到后来邹茵就有点麻木不仁的得过且过了,眼不见她就当作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不能忍,陈勤森竟然把外面的那些带去了他的床上。这就已经触犯了邹茵的底线,她绝对没办法妥协—— 十天前因为姑奶奶犯风湿病,周五下班邹茵就赶着动车回去。给姑奶奶安顿好之后,她顺带去了趟陈勤森的家。 陈家在村东头,这也是批命大师说的,要朝东才能化他的煞。为此陈茂德专门把这片地买了下来,青石大砖砌的院墙,两扇漆红大门进去,迎面是个空敞的二层小楼,这是给陈茂德处理族中日常事务的,有时也供喜丧摆酒。二楼是娱乐室和几间小弟仔的睡房,平时玩牌c打桌球c喝酒c搓麻将用。那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估计都出去剃头赶吉利了,陈茂德和太太也在新马泰旅游,院子里显得很安静。 邹茵径自走进去,后头的一幢小楼就是陈家的主宅。外观依旧是简单的青石大砖墙,里头的装潢布置却极为讲究,都是上上等的实木。正中厅堂有一道楼梯分去左右,右边是陈老爷子陈崇璋c还有陈茂德夫妇的起居所,左边的整个东面就归长少爷陈勤森一人用度。 上楼去,楼梯口旁是个十多平米的洗漱间,拐入中间花梨木门扇,进去就是他的大卧房。陈勤森不喜欢细琐的家具摆放,整个卧室显得散漫而空荡,东面墙上一排大柜子,正中是一张两米五的大床,再往边上是个半弧形的软皮沙发,地板上蹲两个烟灰缸和哑铃。 整个二楼除非他首肯,基本不允许人侵犯,邹茵自十八岁踏入他领地后,虽然一直没有正式的摆酒或铭文,但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那角落小桌上叠的几本书,最底下还有她当年的高考英语试题。 沙发最开始是细支架的四脚复古木头,高三寒假的某天邹茵去给陈勤森探伤,被发烧的陈勤森抵在沙发角落里,震着震着震断了腿。当时老太爷正好和邻镇的大佬在议事,忽然就听楼上地动山摇的坍塌声,女孩子发出惊叫,紧跟着又是一阵微妙的摇响。老太爷的烟斗就在指尖哆了哆,发出清幽的冷光。 “猴死囝仔,卖见效!”(介臭小子,不要脸) “派系c派系”(对不住c对不住) 吓得楼上的邹茵险些窒息,咬着陈勤森的肩膀不敢推搡。但也正是因为闹出这桩动静,隔天陈茂德就让人把木头搬走,换了套进口的真皮软沙发。后来邹茵又在陈勤森的洗漱台屉子里,看见陈太太不知道何时搁下的两盒杜蕾斯。 老爷子知道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陈太太张氏说:“阿妹还小,要认真读书啦,不要被那小子几碗迷魂汤灌晕。” 消息全镇传开,邹茵自此毫无准备地,就稀里糊涂和镇少保陈勤森挂在了一起。 往日沙发上通常散落着邹茵的蚕丝睡裙,或者不经意的一条丝袜和抹胸,陈勤森有个习惯,只要是邹茵落在他屋里的东西,除非等到邹茵自己来收拾,一月半月的他都不会去动。 可是这天的沙发上却空无一物,遮光窗帘半掩,空气中弥留着一股微妙的靡香。床单似乎凌乱得有些过分,邹茵掀开,竟发现枕头旁落着两根杏黄的长卷发,还有一枚细到不起眼的真丝内裤。小而透明,玫瑰色的,可以想象它松松绾在胯上的魅惑。 床对面的墙上是一面立体镜,那是陈勤森25岁时特意安的,说为了要从后面看她。此刻日光反射,视线朦胧,邹茵好似看到镜子里陈勤森捞着一抔凌乱的长发,肩背上墨绿纹身耸动,汗渍淋漓。 她蹲去床头摸出盒子数了数,十个,数目没少他没用那个,她就恨不得有把刀在陈勤森冷俊的脸上剜两剜。 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她也不想继续再和他耗。邹茵从柜子里拿走几件常穿的衣物,没等陈勤森回来就先回了x市。 这次她是真的很认真。 陈勤森的嗓音磁性而低柔,不由叫邹茵本已平寂的心又抓了抓。仿佛看到他披一件绸衫,搭着腿在花梨木椅上打电话的模样。邹茵就回他说:“不用了,我今天加班,没回去。” 陈勤森那边似默了一下:“忙到快一个月了?” 语气里听出一点生硬,邹茵还以为他根本不会去记这个时间,因此不回答。 陈勤森又缓和道:“陈伯和婶妈从新马泰回来,带了不少包和首饰,让你挑挑喜不喜欢,剩下的拿去送人。你什么时间回来看看?” 邹茵知道张氏不仅是去旅游的,很多的明星都跑那边去求子,她眼前忽然又浮起陈勤森床上那条细细的玫瑰内裤,心里就顿生反感。 她就答:“再说吧,我最近常加班。要进电梯了,回头聊。”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我过两天去找你。”这头陈勤森半句话还未落尽,电话里已经传来冷漠的嘟嘟声响。温泉泳池旁雾气氤氲,他赤着脊背上的龙凤纹身,便喷了口烟把电话扔去小桌上。 徐萝卜在旁边问:“森哥,怎样了?” 陈勤森没回应,觑了眼阿k问:“房间你收拾干净了?确定她真的没发现?” 如今的少保哥,已经不再是当年冲动义气的陈少保了,从11年秋天开始,老太爷便逐渐把许多的事情交与他去料理。这二三年来,他已经变得形似散漫而不露声色,没几个人能揣摩他的内心想法,当年的跟班也都改口称呼“森哥”或者“阿森哥”,陈少保已经是过去时了。 阿k连忙答:“确定。那天都出去了,就我留在前宅里看家,看见阿茵嫂一个人走进去,过了十分钟又拎着一个小包出来,脸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表情变化。” 徐萝卜听了就在旁边骂:“收拾干净?那枕头下的内裤是怎么塞的?她拎着包出去就是离家出走了,女人都这样。呆壳瓜,叫你办事不牢靠!” 阿k低头:“那是森哥的枕头,谁敢随便翻呐。” 徐萝卜被噎得龇牙,又转向陈勤森小心道:“听说她前几天把姑奶奶也接去x市住了,恐怕是不想回来。” 陈勤森听了,隽逸的脸庞浮起阴冷:“她对我薄凉又不是一次两次。” 徐萝卜很想脱口而出:她就是气你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不过不敢张口。徐萝卜在23岁那年就已经和小女朋友结婚,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的爹了,疼老婆也爱孩子。 陈勤森睇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问:“那个小一婊找到是谁没有?你们他妈的也没人拦下老子。” 阿k回答:“那天晚上刘老板请客,看森哥喝多了,就说让你带个女孩子回去照顾下。我看森哥你搀着那女的,阿茵嫂也半个多月没回来了,你心情也不好,就没敢拦。那个女的头发散散的,嘴唇涂得很红,不记得脸长什么样,早上五点多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但晓得这些年森哥在阿茵嫂跟前的小心迁就,他说话也有些嗫嚅为难,不敢把话说太透。 陈勤森就把烟头一摁,低斥道:“难找也要给老子把人找到,去附近几个娱乐一城c酒吧里挨个问。我只怕她是偷翻了那两块地皮的地契合同!” 几个连忙应诶,他就起身往储衣柜走去。 电梯里没人,邹茵进去摁了6。房子在六层,算是个不错的中档小区,x市房价飙涨,邹茵选择在这里租,是考虑离公司比较近。陈勤森本来是打算买下来给她的,但邹茵没让买,他就一口气给她把这两年的房租都缴清了。 回到家里,姑奶奶正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看得如痴如醉。 瞥见她进门,便提醒道:“刚才少宝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你没回应怕出事,你给他打一个过去。” 邹茵边换拖鞋边答:“已经回过了,没什么事。” 鞋柜旁灯影黄朦,打着她近腰的长发,发尾自然地松卷着。女人的美在十七八岁时是青春羡人,到二十六七那就是味道的美,看哪哪儿都是馨香诱人,到了三四十往上若是再美,那许多就是气质之美了。 姑奶奶睨着她日益标致的模样,叹说:“你在城里呆久了,少宝一个人在水头村接老爷子的班,你也要常回去看看他。不要冷落了他,两个人要在一起才会有话说。” 邹茵回答她:“在一起了也没什么话说的。” 又戏笑道:“姑奶奶看《还珠》,年年看三遍,还看得津津有味。” 姑奶奶果然便被引开了话题,站起来道:“我看这个紫薇啊,就不要回来认这个格格好了,和尔康私奔也少挨几针扎。” 进厨房给邹茵端了个甜汤当夜宵,又叹道:“你就是太心高气傲,少保这些年对你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是你欺负他的多。” 邹茵也不辩解,吃了甜汤,进房间洗完澡,打开电脑查了会儿房源,差不多就夜里十一点半过去,她就关了机睡觉。 隔天清早七点,姑奶奶正在阳台上浇花,门锁响动,看见陈勤森一手勾着皮衣,一手推开门进来。 她忙把水壶一放,迎出去道:“哦,少宝这么早就来了。” 如今的水头村,也就姑奶奶一个还留着“少保”这个称呼,叫人听着莫名顺耳。 陈勤森嗓子有些喑哑:“阿k爸看管的那片族林,昨晚半夜起火,陈伯年纪大了,我替他过去看看。反正是半路,这就干脆过来一趟。” 他身量颀健,姑奶奶只有一米五二,和他说话得仰着个脖子。 看他身上似染了点草木灰,微微干燥刺鼻味道,便心疼道:“那必然又是忙半宿了,阿姑正在煮稀饭,这里还有邹茵昨晚剩下的甜汤,要不要先热一点你吃下?” 陈勤森边换拖鞋:“不忙,等下一块吃吧。”浓眉长眸往邹茵的房间方向一瞥:“邹茵呢?” 姑奶奶就接过话茬:“她呀,昨晚加班回来快十点,又开电脑忙到半夜,现在应该还在睡。你也进去补个觉吧,等下醒来一起吃。” 陈勤森应了声“好,”便往邹茵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一个隔着书房的过道,进去就是她的主卧。落地窗帘轻掩,房间里弥着淡淡幽香,是她身上溢散的味道。 米白松软的被子里,邹茵穿着一件淡水红的斜襟真丝睡裙,细嫩的手指伸出,下意识地环过旁边的空枕。指尖还抚在ipad上,大约是手不停地触碰到屏幕,画面仍停留在《屋塔房王子》的片尾曲。 陈勤森还是那样,看到她的一眼起,心思神绪就无奈何地被她带着走了。他们的爱情,在那个没有智能化没有ifi的彩屏翻盖年代,曾经轰轰烈烈的伤筋动骨过,而今在年华里归于平寂,可她的脸,她的一切,还是叫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就解开领口的扣子,匍去到她的床上,扳过她嫣红的唇一瓣啃了两口。软被下印出她的旖旎睡姿,他本来想亲两口就去冲澡,忍不住便把手探进去揉捻起来。 但邹茵不知道的是—— 在2008年的那个秋冬,郑元城父亲的生意遭遇了致命的崩塌,一个多年得力的骨干暗中做鬼,与背地里黑手来了个釜底抽薪,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使得郑氏集团的经济一下子抽空断层,破产岌岌可危,几个大股东更时刻面临牢狱。 陈家与郑家多年世交,陈家在郑家的生意里乃是占了百分之四十大股的,这件事对陈家的元气损失亦为惨重,就连老爷子一向泰山稳坐的人也都咳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郑元城虎落平阳,几乎不再光顾先前的场子,邹茵有在电话里问过,何惠娟也只是答得含糊其辞。 陈勤森作为陈家嫡长一房的接宗大少爷,压力是巨大的,那年的陈勤森已经25近26岁了,此前他是不管事的,家大业大随由他挥洒。但自这个重创起,许多的事情老太爷开始叫他去应对。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变得明媚娇俏,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一米67,削肩,苗苗条条的,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快长到腰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是瞒着邹茵的,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四十六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他说的哪边家, 指的是邹太婆的房子和陈宅。 这些年两人虽未结婚, 但双方通住着, 在z城这样的地方本也见怪不怪。 爱情谈到一定的时候,便没有了最初的波澜起伏,不会再像那个青春涌动的时代,因为你一个眼神句话没有解释清楚, 或者是误会, 而伤心伤脑一个晚上。渐渐的就像是一日三餐的米饭,天天吃着总是那个味道,忽然一段日子不吃了,才又觉出里头的个中滋味。 陈勤森的嗓音磁性而低柔, 不由叫邹茵本已平寂的心又抓了抓。仿佛看到他披一件绸衫,搭着腿在花梨木椅上打电话的模样。邹茵就回他说:“不用了,我今天加班,没回去。” 陈勤森那边似默了一下:“忙到快一个月了?” 语气里听出一点生硬, 邹茵还以为他根本不会去记这个时间,因此不回答。 陈勤森又缓和道:“陈伯和婶妈从新马泰回来,带了不少包和首饰, 让你挑挑喜不喜欢, 剩下的拿去送人。你什么时间回来看看?” 邹茵知道张氏不仅是去旅游的, 很多的明星都跑那边去求子, 她眼前忽然又浮起陈勤森床上那条细细的玫瑰内裤, 心里就顿生反感。 她就答:“再说吧,我最近常加班。要进电梯了,回头聊。”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我过两天去找你。”这头陈勤森半句话还未落尽,电话里已经传来冷漠的嘟嘟声响。温泉泳池旁雾气氤氲,他赤着脊背上的龙凤纹身,便喷了口烟把电话扔去小桌上。 徐萝卜在旁边问:“森哥,怎样了?” 陈勤森没回应,觑了眼阿k问:“房间你收拾干净了?确定她真的没发现?” 如今的少保哥,已经不再是当年冲动义气的陈少保了,从11年秋天开始,老太爷便逐渐把许多的事情交与他去料理。这二三年来,他已经变得形似散漫而不露声色,没几个人能揣摩他的内心想法,当年的跟班也都改口称呼“森哥”或者“阿森哥”,陈少保已经是过去时了。 阿k连忙答:“确定。那天都出去了,就我留在前宅里看家,看见阿茵嫂一个人走进去,过了十分钟又拎着一个小包出来,脸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表情变化。” 徐萝卜听了就在旁边骂:“收拾干净?那枕头下的内裤是怎么塞的?她拎着包出去就是离家出走了,女人都这样。呆壳瓜,叫你办事不牢靠!” 阿k低头:“那是森哥的枕头,谁敢随便翻呐。” 徐萝卜被噎得龇牙,又转向陈勤森小心道:“听说她前几天把姑奶奶也接去x市住了,恐怕是不想回来。” 陈勤森听了,隽逸的脸庞浮起阴冷:“她对我薄凉又不是一次两次。” 徐萝卜很想脱口而出:她就是气你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不过不敢张口。徐萝卜在23岁那年就已经和小女朋友结婚,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的爹了,疼老婆也爱孩子。 陈勤森睇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问:“那个小一婊找到是谁没有?你们他妈的也没人拦下老子。” 阿k回答:“那天晚上刘老板请客,看森哥喝多了,就说让你带个女孩子回去照顾下。我看森哥你搀着那女的,阿茵嫂也半个多月没回来了,你心情也不好,就没敢拦。那个女的头发散散的,嘴唇涂得很红,不记得脸长什么样,早上五点多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但晓得这些年森哥在阿茵嫂跟前的小心迁就,他说话也有些嗫嚅为难,不敢把话说太透。 陈勤森就把烟头一摁,低斥道:“难找也要给老子把人找到,去附近几个娱乐一城c酒吧里挨个问。我只怕她是偷翻了那两块地皮的地契合同!” 几个连忙应诶,他就起身往储衣柜走去。 电梯里没人,邹茵进去摁了6。房子在六层,算是个不错的中档小区,x市房价飙涨,邹茵选择在这里租,是考虑离公司比较近。陈勤森本来是打算买下来给她的,但邹茵没让买,他就一口气给她把这两年的房租都缴清了。 回到家里,姑奶奶正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看得如痴如醉。 瞥见她进门,便提醒道:“刚才少宝打电话过来问你,说你没回应怕出事,你给他打一个过去。” 邹茵边换拖鞋边答:“已经回过了,没什么事。” 鞋柜旁灯影黄朦,打着她近腰的长发,发尾自然地松卷着。女人的美在十七八岁时是青春羡人,到二十六七那就是味道的美,看哪哪儿都是馨香诱人,到了三四十往上若是再美,那许多就是气质之美了。 姑奶奶睨着她日益标致的模样,叹说:“你在城里呆久了,少宝一个人在水头村接老爷子的班,你也要常回去看看他。不要冷落了他,两个人要在一起才会有话说。” 邹茵回答她:“在一起了也没什么话说的。” 又戏笑道:“姑奶奶看《还珠》,年年看三遍,还看得津津有味。” 姑奶奶果然便被引开了话题,站起来道:“我看这个紫薇啊,就不要回来认这个格格好了,和尔康私奔也少挨几针扎。” 进厨房给邹茵端了个甜汤当夜宵,又叹道:“你就是太心高气傲,少保这些年对你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是你欺负他的多。” 邹茵也不辩解,吃了甜汤,进房间洗完澡,打开电脑查了会儿房源,差不多就夜里十一点半过去,她就关了机睡觉。 隔天清早七点,姑奶奶正在阳台上浇花,门锁响动,看见陈勤森一手勾着皮衣,一手推开门进来。 她忙把水壶一放,迎出去道:“哦,少宝这么早就来了。” 如今的水头村,也就姑奶奶一个还留着“少保”这个称呼,叫人听着莫名顺耳。 陈勤森嗓子有些喑哑:“阿k爸看管的那片族林,昨晚半夜起火,陈伯年纪大了,我替他过去看看。反正是半路,这就干脆过来一趟。” 他身量颀健,姑奶奶只有一米五二,和他说话得仰着个脖子。 看他身上似染了点草木灰,微微干燥刺鼻味道,便心疼道:“那必然又是忙半宿了,阿姑正在煮稀饭,这里还有邹茵昨晚剩下的甜汤,要不要先热一点你吃下?” 陈勤森边换拖鞋:“不忙,等下一块吃吧。”浓眉长眸往邹茵的房间方向一瞥:“邹茵呢?” 姑奶奶就接过话茬:“她呀,昨晚加班回来快十点,又开电脑忙到半夜,现在应该还在睡。你也进去补个觉吧,等下醒来一起吃。” 陈勤森应了声“好,”便往邹茵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一个隔着书房的过道,进去就是她的主卧。落地窗帘轻掩,房间里弥着淡淡幽香,是她身上溢散的味道。 米白松软的被子里,邹茵穿着一件淡水红的斜襟真丝睡裙,细嫩的手指伸出,下意识地环过旁边的空枕。指尖还抚在ipad上,大约是手不停地触碰到屏幕,画面仍停留在《屋塔房王子》的片尾曲。 陈勤森还是那样,看到她的一眼起,心思神绪就无奈何地被她带着走了。他们的爱情,在那个没有智能化没有ifi的彩屏翻盖年代,曾经轰轰烈烈的伤筋动骨过,而今在年华里归于平寂,可她的脸,她的一切,还是叫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就解开领口的扣子,匍去到她的床上,扳过她嫣红的唇一瓣啃了两口。软被下印出她的旖旎睡姿,他本来想亲两口就去冲澡,忍不住便把手探进去揉捻起来。 晚上的时候,陈勤森挨了老太爷还有陈茂德一顿训。 z城的宗族观念很强,一个族里一家有赚钱的门路,定会把全族的人带着一起赚钱。因此村里的人普遍做生意,不爱念书,能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孩子,都是特别受偏护的。 陈宅空敞的一楼堂屋里,木头泛着沉朴的凝香,陈茂德谆谆的嗓音在回荡—— “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你这次又卸掉他手骨头。” “自己惹来的事,叫人家邹茵小妹替你下场。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以后谁来负责?” “他倒是还敢。”陈勤森搭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胳膊挂了一点彩,管家正弓着腰给他包扎。 旁边徐萝卜揉着大腿哎哟叫。陈茂德罚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许站起来,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就把陈勤森给招了。 那天晚上的鸡爪是陈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阿大本来是冲着陈勤森过来,偏偏邹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没料到惊恐之下的邹茵竟很彪悍,自己一个苍蝇拍把阿大打闷屁,陈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了。 那个阿大是黄村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个触斗莽争油盐不进的野蛮仔。这件事可能还要老爷子出面,择日和黄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个老大来摆平,但那个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还没那么快。 角落的红木楼梯旁,张氏把邹茵拉到一边,声音温柔而轻悄地问:“阿妹真的没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带点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讲。这件事是阿森惹来的,真有个什么损伤,我定叫他给你负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四十七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只是没想到的是, 在那年高考结束后的有一天,竟然会在学校的实验楼下再看到林彦。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场雨说下就下, 那天林彦穿着浅灰的短袖和长短裤, 瘦瘦长长的, 十分清逸。看见邹茵过来,便瞥了眼她手上的伞, 问:“你带伞了吗?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带伞了吗”,这种口气好像和她并不陌生似的——因为下雨而在这里等她——尽管此前从没有交集。 明明邹茵的手上都已经拿着伞了。 大雨哗啦呼啦,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雾水朦胧, 伞下的空间就被反衬得奇异安静。 邹茵并不是个忸怩的女生,她在班里人缘一向很好,并不与谁特别亲热,也并不与谁显得生分。但还从没与一个男生共撑过伞。水头村的孬仔痞子多,她对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大声冷气的, 从没有过窘迫。那会儿在伞底下,看着林彦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不自觉地有些紧促。 后来他们就互相留了q一q。 林彦说:“你叫邹茵?” “我听他们这样叫过你。” “你脑门上的头旋挺可爱。下次坐公交别往中间站, 后面没那么挤。” 他开起玩笑来也是温和而疏离, 隔着电脑屏幕邹茵和他聊过两次,话并不多, 分钟才回一次信息, 可邹茵每敲一个字却还是心怦怦然的。 那会儿林彦正预备去参加一个游戏联盟的夏令野营, 约好了等开学后给她寄军训的照片。只是在一个多月后的网吧里,邹茵的q一q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个短暂的一段邹茵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何惠娟。但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开花的小秘密,有时即便是做着很枯燥的事,也会突然觉得有趣地勾一勾嘴角。 因此当手缠金链c刺着纹身的陈勤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除了在他从摩托车上站起来的瞬间,被他那股冷潇的气场所震慑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2005年的夏天,老旧的586电脑早已被淘汰了好几年,腾一讯家的聊天室和游戏在网吧里迅速火爆,邹茵并不常去网吧,那段时间她正想买一个纽曼的p3,差不多要三百多元。她算算陈勤森六个人,一人一碗云吞面,再要几打啤酒和花生米小碟,又能多赚小几十块,因此原本打算开始收摊的她,又把东西卸了下来。 摆摊的地方是在村中心一个半弧形的小广场,白天是菜市交易,有时也搭台唱戏,晚上就差不多是夜摊和大排档。姑奶奶在这里摆的时间并不长,从前她都是在护村河畔的小马路,离邹太婆给邹茵留下的小房子比较近,因为宗堂里捐钱修路了,才临时改换到这边,因此邹茵算是头回见到陈勤森这波人。 显见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吃了,看着邹茵一身白短袖蓝裙子的站在那里,几个小弟不禁戏谑:“阿姑,这个靓妹是不是你女儿?长这么正!” 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看晚辈都像看孩子,不因为穿着和举止。和蔼蔼地笑答:“哪里会是。是我妈妈以前东家的孙女儿了,都是同村人,还在一中上学,以后你们路上看见,要多照应她!” 姑奶奶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招人喜欢的,混仔们并不纯粹是流氓,你若拿寻常态度大方对他,他对你也就是良人,你若拿怪异眼神闪避,他对你便也妖形劣状。 几个小弟仔们抽着烟,一下子亲和起来:“可以了,这是一定的。” 邹茵也从摊位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今天的冰凉粉,我给你们打半价好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柔慢中带点儿糯糯的,很清晰,在傍晚课间十五分钟的朗读,很具有温柔渗入大脑的效力。陈勤森正一手捻着空心钢管,一边拨出去电话,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电线杆下灯火昏黄,邹茵笑容未泯,便被他的视线捕捉过去。二十二岁的陈勤森,昏暗中他的脸型十分帅气,鼻梁是英挺的,眉目精致,却偏又满带邪气。那股邪气是会把人拽走的,还带着摄人的轻蔑,不能够多看。 邹茵就停了笑容,空洞的收回眼神。 旁的阿弟仔看到,囫囵地打圆场:“你不要看他,我们少保有厌女症,很讨厌女孩子。” “是了,你多看他就会生气。” 一群嘻嘻哈哈,邹茵就也跟着咧嘴微笑。嘴角有一颗馨甜的小梨涡,牙齿特别整齐和晶莹,两片唇瓣嫣红微张,像含一含都能春风化雨。陈勤森吐了口烟:“人在哪里了?” “操,怎么招来的?一群歹子,是不要命了!” 一样阴冷的语调,隔着夜风,眼角余光似乎还望这边扫了一眼。邹茵低着头,俨似没有看见。 即便才第一次见陈勤森,但关于他的传闻,邹茵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水头村的人提起他,通常是这样—— 先重重地深吸口气,然后喟然长吁一声:“陈伯那个儿子诶,吧啦吧啦”那两个字“陈伯”,一定是要语调拉尖带转的,好似多么三言两语难话尽。 陈勤森有极端偏执和自我的精神洁癖,凡是他看不惯看不上眼的东西,他都绝不容情面。 一次庙子街的小冬冬正在吃棒棒糖,三岁的小屁孩儿,把褐黄色的糖果吮得一缕一缕,陈勤森一旁看得碍眼,就给扯去扔进了垃圾桶。冬冬楞了一下哭得哇啦哇啦,后来冬冬爷爷抱去找陈茂德,给赔了两包粉色的水果糖才算了事。 他连小孩子都是不宽容的。 邹茵并不想招惹他,因此与姑奶奶包云吞皮,包得小心翼翼,又给撒了细碎的小葱花,这才仔细地给他端过去。再各人半价送了一碗冰凉粉。 小弟们和乐融融:“阿姑和你都好做事,以后有麻烦call一声,我们罩着你。” 那时候还没改口叫阿茵嫂呢,邹茵听了应好,又把陈勤森的一碗给他放下。 邹美君小时候把她当成心肝宝,养得她的皮肤底子白皙如凝脂,她的手纤细而柔嫩,扶着白瓷的碗沿,走到他身边:“这是给你的。” 声音很轻。陈勤森瞥过视线,睇了眼冰凉粉,软韧的一团在冰水里轻漾,他就说:“不需要。” 很低冷的语速,邹茵这时才不自觉和他对视。和林彦带给她的正气决然不同,这是一张俊美到邪气逼人的脸。 “他不吃这样的东西了。”旁边有人提醒。 邹茵后来才知道,陈勤森讨厌软韧无形拿捏不住的东西,果冻,蛋黄c凉粉还有她的手但这些是后事。这样柔软而拿捏不住形状的东西,都会让他浑身起不适,想扔掉。扔不掉的,他便会产生蹂蔺的心理,比如他经常对邹茵说的话就是,早晚要把你干到一起死。 邹茵于是把冰凉粉端走,只是才刚转身,摊子前却秒瞬刹过来五六辆挂绿彩的摩托车,下来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个个手持一米长的大激光水一枪。 领头的一个把正在包云吞皮的姑奶奶搡去一边,又一脚踢翻了邹茵用心做的冰粉桶和清凉果,龇牙啐一声:“操,都给我砸!” 邹茵眼前一闪,就被一道强力射过来的水柱冲花了脸,继而听见耳畔迅速扳动桌椅的声音,不知道谁推了自己一下,然后一只鸡爪从身后飞出去,叉在了对面那个老大半张开的嘴里。那个老大抬眼看到邹茵举着手,顿时怒气冲冲地向她迎过来。 邹茵被水淋得乱七八糟,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抓起了什么就朝他挡了过去。 忘记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她手上的苍蝇拍,已经把对面老大的脸煽得七红八绿,嘴角边还糊着一颗拍烂的绿苍蝇。 喽啰们架着那个老大走的时候,老大歇斯底里地咧着嘴,朝陈勤森比了个中指:“陈少保,你好样的叫c叫个女人帮你挡,你c吃软饭!”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往往就一语成谶了似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陈勤森在邹茵面前,除了在那个事上像条百战不殆的狼,其余的事都硬不起来。整个水头村都知道,陈宅的嫡大少爷,是会被邹家那个丫头喝去涮锅洗碗的。 一时间夜摊上满地狼藉,碗也碎了,锅翻了,汤也洒了。邹茵像只落汤鸡一样,松开苍蝇拍,把手伸出去朝他要钱:“云吞六碗三十块,其余的你看着赔。” 她湿淋淋的站在水里,伸出来的手细嫩得像莲藕,葇荑一般勾缠人心魄。陈勤森睇一眼,看到邹茵的白布短袖里,因为被水汲湿,而印透出隐约两条薄薄的痕迹,他就觉得怎么看在眼里极不适。 冷冽地含了下唇,叱身后的徐萝卜:“没听到?给她钱。”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跨了那条界限的,最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邹糖糖,老子要把你日出瘾,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老板急得头发快白,年后就不断的开会开会。作为入司四年的设计部老员工,邹茵自然躲不掉。 细细想来,人类在向前发展,无论是体态容貌上的进化,还是服饰打扮的追求,都已经不仅仅只在实用c耐看的基础上徘徊了。不止是人,动物界的一条鱼只水母对于美的追求都已不可阻挡。那些老式的笨拙宽大的工装虽然经磨耐穿,但被市场逐渐淘汰是迟早的事。 老板恍悟之后,开始大张旗鼓改革,责令各组要在一个月内提交出设计稿,设计一批更符合时代潮流c更符合人体美学线条的工装新品。七月份h市有个科技展,到时候准备以边缘相关产品去占个位。 像博恒这种中上规模的传统工厂,一般的管理层年龄都偏高。邹茵所在的设计部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这种费脑筋的事儿她好多年没动过了,自然就对邹茵委以重任。邹茵的所学终于算是派上点用场,因此内心也默默地卯了劲,从去年年底她就开始反复地加班。 当然,她其实也是以这个为借口,有意无意地冷落起陈勤森来,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回去一趟。只是陈勤森那个人,终日睁眼闭眼三分地,浸霪于他在水头村的浪掷生活,似乎并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反正没见他露出什么端倪。 这次从二月初二到现在,又过去了快两周,他那头仍是一个电话都没有。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挠心抓肺地等他给解释,甚至想好了哪句狠话甩他脸上,“陈张宝你把话说清楚咱们了断吧!”到现在反而心淡了。 她对他的冷落,莫不就是在等一个分手的契机吗? 他既然自己做到那一步,解不解释的,意义也不会有多大。 邹茵的童年过的并不算欢喜,对于生活,她一直有着自己的期望与构想。并会朝着这个方向,一点点去努力接近。从另一个角度说,她是个很有目标性的女人。而陈勤森不。 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从2005年认识到现在,九年了,当年的同学要么结婚,要么事业有成,有些都已二胎。可陈勤森呢,连发型都还是最初的那个。 他只有在捣腾最凶猛的时候,才会攥着她的腰叫“老婆,喜不喜欢这样?”,又或者是邹茵去酒吧找他,然后旁的谁喊一句:“森哥,你老婆来叫你了!” 其余的时间,她没有听他正经说过爱不爱,更别提有结婚两个字。邹茵已经26岁,她没有多少耐心了。 有时想去看场认真的电影,她都疲于喊上他一块。工作几年后的她,对于想要的生活越来越清晰。她心里追寻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个能撑得起事的丈夫,是个树得起好榜样的爸爸,并有共同的语言。 邹茵对当初是怎么和陈勤森走到了一起,已经变得很模糊。若要让她再重新选,即便陈勤森家里钱财堆成米,他也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遇见陈勤森的那个夏天里,她心里本已有一个钦慕的对象。 故事说来有点长,可能还要从邹茵的妈妈说起。 邹茵妈妈的外婆,我们且叫她邹太婆,自与丈夫相隔两岸,就再也无法知道他的死活。在那个紧迫的年代,关于局势的谣传叫人心慌绝望,为了给丈夫在内地留一条血脉,邹太婆对于邹茵外婆和妈妈的婚姻,都要求是入赘。 邹茵的妈妈邹美君,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当她妈妈青春正茂时,正是80年代时尚新潮像螃蟹一样源源涌入的时候。邹美君爱雅,追歌星迷电影,喜欢邓丽君和费翔。在她满心憧憬着爱情幻象时,邹茵的爸爸就入了她的眼。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邹茵已经忘记爸爸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听姑奶奶叙述,好像姓谢,姑奶奶称呼他“谢工”。在水头村也是外姓,中专毕业分配到汽车站的职工,在那个年头,这可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好饭碗。 谢工人长很高,五官端正,和村里的土著有着明显的气质区别。邹茵的妈妈喜欢画画和针线,开着一个小裁缝店,几乎是一经媒婆介绍就心许了。结婚后住在邹太婆留下的小房子里,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小邹茵。 邹茵生下来白白胖胖,脸蛋粉嘟嘟的像面团,又很乖,吃饱了都不哭闹。邹美君捧在掌心都怕她化了,给取了个小名叫糖糖,希望她的人生像麦芽糖一样,阳光的色彩,只有甘甜。那是一段邹茵受尽宠爱的时光,她的妈妈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抱着软团团的她站在门口,等待出车归来的爸爸。 邹茵想,邹美君应该是爱极了那个车站工的。 因为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年,五岁的有一天,邹茵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就看到一贯精细讲究的妈妈,像个疯子一样涕泪交流地站在门口撕扯爸爸。而一贯谦顺退让的爸爸,站在那里任由邹美君撕扯,在他身后的几步是个挺着四五个月肚子的女人,没有妈妈美,看起来像千万万万个人堆里的一个平常女人。 但她的爸爸对妈妈并没有留恋,他毫不犹疑地从邹美君手里抻过了行李包。他已经从最初对于这个小资小调的女人的新鲜和受宠若惊,变成了厌恶和无法忍受。他现在只想要找个平庸的女人,去过庸俗的甚至满身油烟酱醋的日子。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邹美君终日神经质地以泪洗面,再后来又由爱生恨,对流着一半车站工血脉的邹茵演变出恶毒的怨怼,“叫你梳头啊,你头壳坏掉?疼也不懂动一动了?”,“哭虾米?学你那个糙爸爸,将来也是三条腿白眼狼!” 那真是五岁邹茵纠结又复杂的一段时光,她甚至连咬饭都不敢太大口,怕不小心把米粒卯到嘴角边,又要挨挖苦。好在一年多以后,邹美君终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去了海对面邹太公的城市。听说在那边后来又再婚了。 邹茵因此和姑奶奶一块生活,姑奶奶是从前邹太婆的帮佣生下的女儿,她上头还有个哥哥,生了三儿两女,除了一个女儿留在z城,其余的都跟着出国去了。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也不愿意跟着哥哥的子女生活,因此就顺带照看起没伴的邹茵。 邹美君会按时往姑奶奶卡上打钱,在每年的二月和八月,从前是各打一万台币,折合成人民币大约一共四千;邹茵上初中二年级开始,改为每次打两万台币,折合人民币大约共九千。她还是不愿放任邹茵融为水头村的那股海土味,叮嘱姑奶奶一定要让邹茵上市里的寄宿。 但她还是几乎不和邹茵通电话。对生活细腻讲究又敏感的女人,是绝对不宽容背叛的,这大约会使她们的自尊心受到挑衅。可与爱无关,她对那个谢男人的积怨不化。 姑奶奶每年都会给她寄出一张邹茵的照片,从七岁开始,一直到邹茵十八岁高三毕业。那之后就没寄了,她也没有再汇钱过来,她们湾湾那边爱学美国人的一套,大约是觉得养到18岁就算尽了生下她的义务。 听说她在那边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这些钱应该也是尽她的所能了。 但她不知道,后来内地的发展有多么迅速,那些台币折合成人民币,一个月平均不到八百的生活费,邹茵除了寒暑假做兼职之外,周末不上自习的晚上都会帮着姑奶奶摆地摊。 通常周五下午四点半下课后,她乘坐公交中巴回村,周一早上七点再返回学校。那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叫林彦,邹茵上高二的时候,他从外地转学到高三。 两个人随便用了点稀饭当早餐,八点半晨曦明朗,邹茵在阳台洗衣服,陈勤森从卫生间冲完澡出来,脱了件内裤往她盆里一扔:“帮忙一起洗了。” 一条莫代尔加强版黑色平角裤,邹茵瞥眼一看,看到横档部位他昨晚留下的浊痕。她脸一赧,提起来丢去一边说:“自己带回去找人洗。” 陈勤森瞅着她两指头捏他内裤的嫌弃样,就去扳她的肩膀说:“邹茵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唧吧对上过的女人是有记忆的,上的女人越多,记忆就越杂。老子的记忆纯到除了你之外,其余几个他妈一个也记不起,你真的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会不会太残忍?” 他不说几个还好,他这么一说邹茵气就更堵了。 早从知道他和黄瑶不清不楚起,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但那时高中年少脸皮薄,被村里都知道后便勉为其难。后面他去她学校打人,又和张晓洁的那一次,都因为姑奶奶心肌梗塞,是他大冬天半夜三点救下的,就一次次的没分成。 这次邹茵不会再退让。邹茵就说:“那你下次别喝醉,清醒着再上几个就能有印象了。你说我对你残忍,彼此彼此,陈勤森你也没闲着。行李就在客厅,拿了出去把门带上。” 陈勤森泄气,低下头看着邹茵说:“邹糖糖,你心是蛇蝎啊。昨晚坐在老子腿上叫得比猫都浪,今天就对老子这么绝情。行李要扔自己扔,反正是你整理的。” 他刚用过剃须刀,下巴淡淡胡茬磨人,邹茵凝着他英俊的眉眼口鼻,她就提醒自己不要多看。 拿了行李,作势要往楼下他的车顶上扔。车就是陈勤森的命,陈勤森就一把拦住她,夺下来说:“行了,你不就是看不上老子吗?这次不过给你得了借口罢。邹糖糖,除了你稀罕的那张文凭,我什么给不了你?你要分就分吧,总这么对我,难保哪天我不找个人替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四十八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一个月没见了, 他其实数算着日子的。 陈勤森扳过她姣好的脸, 柔声喘息道:“我的女人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来?” 他今年三十一岁,隽挺的身材因着多年的游泳c桌球和健身,而显得愈发的硬朗, 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的硬朗。邹茵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匀手推搡他:“停下, 你不要碰我。”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 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 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 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 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 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面, 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 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 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 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 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邹茵推开他:“陈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低了头,往出站口走。 车在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口停下,邹茵要下去买点菜。说是菜市口,其实就是一条小短街,沿街两旁都是果蔬水产店罢了。超市里的菜虽然便宜又方便,但许多都打蜡,邹茵对这些讲究,喜欢到外面的菜市买。 在蔬菜摊上买了西葫芦c莲藕c菌菇等不少时鲜,又择了些卤味,再去水产店买了三条鲫鱼。陈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满满的,有熟识的店老板就问邹茵:“这是你先生?” 邹茵笑笑没答。 店老板当她羞赧,直赞道:“真是人长得帅还体贴。” 邹茵去到前面的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娘正在给顾客掰香蕉,邹茵叫她一声:“何惠娟。” 何惠娟动作一停,回过头来:“哟,两个跑这秀恩爱来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场变故,郑氏集团破产,郑元城的爸爸难堪重压,吞药自杀了。郑元城一夜之间从富豪公子变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溃之下把何惠娟从身边赶走,可过段时间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郑元城是真的爱何惠娟,何惠娟也没抱怨没嫌弃。郑元城到底自小豪门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脸的糙工,都是投机做点小生意,不稳定,何惠娟这个水果店便成了应付开销的营生。但郑元城对何惠娟是好到矢志不渝,没有她不行的,现在何惠娟也怀孕三个月了,她后妈给她在x城买了套50几平米的二手房,两个人住着。 幸在何惠娟向来凡事看得开,爽落落的每天,还是那么明艳俏丽的。问邹茵怎么有空过来? 邹茵就说:“好多天没买菜,看到店里鲫鱼肥美,就多买了两条给你,你带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觉怎样了?” 何惠娟抚着微微一点点的肚子,说:“不吐了,郑元城给我下厨,煮酸菜寿面,还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晓得郑元诚会这般照顾她,邹茵也为她而舒口气。叫她给自己秤点水果,一边随口问:“郑元城呢,在忙些什么?” 何惠娟听了隐有愁烦:“他最近在四处借钱,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说是黄瑶爸爸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出三十万入股金山湾那边的k歌城。不让我说,怕总麻烦你们。”说着又转向陈勤森,让陈勤森帮忙打听打听。 陈勤森听到是黄瑶爸爸,便皱眉说了句“好”。手上提着菜,一身休闲。 何惠娟瞅着他这模样,不由调侃邹茵道:“前几天还和我说不想理,得,今天就两个一块逛街买菜。邹糖糖,你们也抓紧着点啊,我当妈妈了,你别一个人清闲着。” 晃晃胳膊,冲陈勤森眨眼,陈勤森就借机把邹茵的手指一牵。 回到家下厨做饭,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陈勤森帮着邹茵择菜。他一主事大少爷,在陈宅里是油盐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绕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觉得挺暖和。 邹茵也不理他,只面色淡淡地问陈勤森:“鲫鱼是想煲汤还是红烧?” 陈勤森说:“我随便,你想怎么样最要紧。” 然后揽过邹茵蹭了蹭脸,似乎因为她这一路的平静而感到松口气,想要温柔讨宠她。 邹茵侧身躲开,说小心溅油,把鲫鱼下锅煎了红烧。 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齐全,又煲了饭后的银耳雪梨汤。五点多开的灶,回来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饭都快七点了。饭厅里灯光黄暖,这种久违的优待叫人受宠若惊。 陈勤森执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总叫邹茵很迷。不过这会儿邹茵是不买账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然后说:“陈勤森,吃完这段散伙饭,我们就结束吧。” 陈勤森执筷的手诧然一顿,挑眉问:“邹茵,你在胡说什么?” 邹茵重复了一遍,对他说:“几个月没给你下过厨,这顿吃完也就算尽头。” 陈勤森的眼中便现了阴冷,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平静无波里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话总能够在心里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了。他就扶着桌角站起来道:“邹糖糖,你费尽心思做这一顿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是不是?” 那颀健的身躯俯下来,一股气势压迫。邹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这半年多就不会和你不带套。” 陈勤森吸了口凉气,似把心中的愠闷倾泻出来。他说:“可你背着我吃避孕一药!你知道老子一边宠着你,把精一子送进你身体,一边想着很快就被你用来药杀,老子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邹糖糖,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杀的是我们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执着,甚至带着点隐忍的戳伤,其实这些年一直在迁就退让着她。 邹茵险些都要被打动,可一想到那颗枕头上的杏黄卷发与内裤,她的心就又生厌恶,渴望极尽摆脱。她就避开他的注视:“但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陈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线!” 她吃药只是为了调节内分泌激素。两个人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不做措施,陈勤森也有特意择在她的排卵期内一涉,但小半年过去了邹茵却一直不见动静。她知道他既然此前与张晓洁有过,那么问题应该不会是他,这也是她私下里去医院接受的妇科建议。只不过此刻已懒得对他解释。 陈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过她抱住,说:“那天晚上姓刘的,找我谈金山湾那块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点酒。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拢共也就多喝那两三回,要不是被你气的,不是你这半年多对老子的冷落,邹茵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闲得慌了才会去沾酒!” 不知从几时起,他已改口叫她邹茵,鲜少时候才唤她邹糖糖。大约是因着她对他的凉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时邹茵回陈宅,他或在楼下打麻将,或在教训小弟,阿k看见她叫一声“阿茵嫂回来了”,陈勤森便扭头打一声招呼:“回来了,婶妈给你买了个什么,你自己去楼上试试合不合适。”邹茵应声“嗯”,提着小包上楼,去到他房里稍微拾掇整理,又抱着要清洗的衣物下来。 陈家的主宅敞大而实朴,两个人静悄悄的各行其事,只有在夜里熄了灯后,才在黑暗中浓烈与缠震,然后天亮后再又各行其事。除了做一爱时的沁骨涌动,连沟通交流都少了。 邹茵这么想着,便拨开陈勤森的手,越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 嗒,一把伞忽然从桌角掉落下来,认出是骆希鹏借的那把,邹茵正要弯腰去捡,陈勤森已经捡了起来。 看到伞柄的挂带上有个骆字印,伞质设计不俗。他两道浓眉不由一凛,兜住邹茵的肩膀问:“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伞?邹茵,你是不是爱上了更好的,开始嫌弃起老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四十九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陈勤森卸了阿大的手腕骨。 在几个小弟推诿着不敢煽邹茵脸的空隙,邹茵已悄悄把手机从口袋里抖落出来, 她用劲把它蹭到身后, 被绑起的双手凭着触感摁开解锁键,然后拨通了陈勤森的电话。 她平时没存陈勤森的名字, 他的备注名一直是一个随便的小点“”,所幸排在最前面,这次倒救了一场急。不过陈勤森在看到她手机里的那个点时, 原本尚可的脸色变得很无语就是。 因为地方离得近,当阿大那声“绿帽子”话音那没落,陈勤森就已经出现。同来的除了刚才那几个哥们, 还有何惠娟与她的男朋友郑元城。几个把阿大他们围住, 何惠娟就赶紧冲过来替邹茵解了绑。 晚上的时候, 陈勤森挨了老太爷还有陈茂德一顿训。 z城的宗族观念很强,一个族里一家有赚钱的门路,定会把全族的人带着一起赚钱。因此村里的人普遍做生意, 不爱念书,能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孩子,都是特别受偏护的。 陈宅空敞的一楼堂屋里,木头泛着沉朴的凝香,陈茂德谆谆的嗓音在回荡——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好, 你这次又卸掉他手骨头。” “自己惹来的事, 叫人家邹茵小妹替你下场。下回阿大再找她什么事,以后谁来负责?” “他倒是还敢。”陈勤森搭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胳膊挂了一点彩,管家正弓着腰给他包扎。 旁边徐萝卜揉着大腿哎哟叫。陈茂德罚他做一百下青蛙跳,做不完不许站起来,他做到四十多下受不住,就把陈勤森给招了。 那天晚上的鸡爪是陈勤森叉到阿大嘴里的,阿大本来是冲着陈勤森过来,偏偏邹茵正好站在他正前方。没料到惊恐之下的邹茵竟很彪悍,自己一个苍蝇拍把阿大打闷屁,陈勤森也就水到渠成顺水推舟了。 那个阿大是黄村人,背后还靠着一个在z城混道的老大,就是个触斗莽争油盐不进的野蛮仔。这件事可能还要老爷子出面,择日和黄村的族正一起,去找那个老大来摆平,但那个老大最近在夏威夷度假,恐怕还没那么快。 角落的红木楼梯旁,张氏把邹茵拉到一边,声音温柔而轻悄地问:“阿妹真的没事?阿姨看你裙子后面带点血的,你不用怕,出了什么事都和阿姨讲。这件事是阿森惹来的,真有个什么损伤,我定叫他给你负责。” 邹茵瞥了陈勤森一眼,想到网吧里的一幕,她是不要和他有交扯的。紧忙摇摇头,说:“真没事,是那个提前来了。本来以为还要两三天,约好了惠娟去超市买卫生巾,没想到。” 张氏又再确认了一遍,见邹茵依旧十分肯定,这才安下心来,过去和陈茂德低语了几句。 姑奶奶站在一旁劫后余生般的拍拍胸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大好。” 老太爷耳尖听到了,就无喜无怒地说道:“君子言忠信,行笃敬,这是陈家的风骨。谁惹的事谁承担,事情没解决之前,邹茵的人身安全,就交给阿森去负责。你好自为之。” 陈勤森自小在老太爷跟前见事,对他甚是谨省,听完肃然地颔了颔首。邹茵本想要推却,但老爷子说一不二,说完已经拄着拐杖站起身,张氏连忙示意她噤语。 从那之后,邹茵在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出门都得叫陈勤森陪着了。 高三年段8月7号开始补习,27号结束,中间休息五天再开学。暑假学校食堂里不供应伙食,因此还是要住家。 补习期间没有早读,上午八点十分上课,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放学,中午一个多小时在学校宿舍里午休。那段时间,每天早上七点二十,陈勤森就准时出现在邹茵的楼下摁喇叭,然后姑奶奶就打开门:“哦,是我们少宝来了,要不要进来用点早饭,糖糖她就来。” 姑奶奶分不清那些小弟普通话里的少保是什么意思,她叫陈勤森从来都叫少宝,听起来就像“小宝”之意,无端生出几许亲切来。 邹太婆留下的体己不多,邹茵的家只是个地皮四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盖了一层半。底下一层两个屋,迎门就是小厨房,中间是楼梯间,再里面是姑奶奶的卧房。二楼的半层是邹茵的小房间,另外空的半层当做阳台,晒衣服,种几盆小花草。因为房子小,用的都是木板的隔层,平时连下楼的木梯蹬蹬声都能够听到。 陈勤森摁喇叭的时候,通常会往邹茵二楼的窗户看一眼,两分钟后邹茵就下来了。 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小挂镜旁梳头,她的头发很柔顺,到肩膀上方一点的长度,平时在家放下来,要出门前便用发圈在后面绾住。胳膊随着动作往上提,陈勤森就会在朦胧的光线中,瞥见邹茵衫子里露出的一弯嫩一白脊沟。 他就觉得嗓子眼干痒,有一种错觉,想要把她从后面推倒在墙上捻住。 陈勤森便收回视线,回了姑奶奶一句:“不吃了,到地方再说。” 邹茵从门里走出来,姑奶奶站在门前嘱咐:“一会陪少宝在校门口吃点早餐呐,他胃不好,还饿着肚子送你。” 邹茵从6岁多起就是姑奶奶看大,对她的话一般都是听的。 应一声“嗯”走过去。 他的车很帅气,是yzf日系摩托的最新款,纯色的黑,质感如同一只威猛的神兽。前座比后座略低一点,后座高高的扬起,削得窄而锐利,邹茵爬上去都有些费力。 z城的夏天酷热,她一般都喜欢穿裙子,第一天坐他车没经验,半身裙下露出两截小腿细细白白的,陈勤森瞥见了,嘴角一哂也不说话。 出村有一段路是下坡,他骑得很快,邹茵就忍不住往下滑,整个人情不由衷地贴过去。闻见他身上一抹淡淡的男性香水,好闻又带着原始的蛊惑。彼时邹茵才发现有多尴尬,叫他半路上停下来,说要换个姿势。 换了侧坐也照样坐不稳,又还是往下贴。马路边上,邹茵脸上带着红云:“陈勤森,你骑慢点不可以吗?风吹得我眼睛都看不见。” 陈勤森便讽弄地挑起他好看的眉:“骑快骑慢,还不都要蹭老子的裤一头?是想看屌就直说。”言罢,抓过她的手在他腰肌上环住。那辆车似乎是专为情侣而设计,环住了腰倒是坐稳了,他后面也没再调侃她。 他们谁也不提那天在网吧里的事。 每天早上七点20出发,因为不堵车,骑得快,七点五十不到就到校门口了。叫邹茵陪着吃早点。他早上应该只洗漱了一下就出来,穿得很随意,人本鞋,短裤,休闲散漫。邹茵坐在他对面,就有不少路过的同年段同学往这边看,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 到下午四点二十分准时在校门口等她,看见她走出来,就闪两下前面的车灯。 一张脸虽是十分英俊,但邪劲儿也是不掩,身边的同学便会表情诡昧起来,笑着和她说拜拜。邹茵在学校里是广播员,成绩好,人缘好,形象一直都很正,这时候的她脚步就不自禁有些尴尬。 陈勤森通常不会立刻就回去,在送她的第三天开始,他就按捺不住半路上拐去桌球厅了。在东圃路的拐角处刹车,然后叫邹茵:“你进来等我几盘,很快就好。” 这一带什么路子的人都有,邹茵也不敢一个人等在外面,就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走进去。 还算大的一个桌球厅,里面谩笑声伴着打球的嗑嗑响。那些人看见他进来,就招呼他过去押钱打球。 邹茵坐在角落的空桌旁,干等在那里,唇红齿白的,像一朵夏日百合。但他们对她一点儿也不显意外,就好像事前打过招呼一样,并没人问邹茵是陈勤森的什么关系。邹茵猜,他大概之前一定带过不少,所以都见惯不怪了。 不过他们对她的态度倒是明显正经许多,常在陈勤森上桌打球之际来找她说话。 他们会看向陈勤森说:“少保哥球技一流,上次斗球赛,附近十几个场子都来了人。六十多桌,少保哥一个人独战群雄,很多女孩子兴奋得尖叫,那个场面你是没看到,很风光!” “那当然,后面避一孕套也少不了多要一打”旁的人插嘴捣蛋,被他煽了一脑瓜:“闭嘴,叫你胡说什么了!” 陈勤森在那边自顾自打球,浓眉之下的长眸瞄着球棒,显得十分专注。听到这里,就会抬起头问邹茵:“要不要喝果汁?想喝什么自己去拿,别光听他们乱讲。” 彼时眼睛里除了一贯的桀骜,还有点柔和的情愫。 陈少保什么时候讨好过女人啊? 旁的便起哄起来:“才刚开始就护得这么紧。人家都是女管男,到你这里倒着来,说几句话都不舍得。” 陈勤森勾勾嘴角,也不解释一句。周遭围着他看球的女孩子,便向邹茵抛来酸羡的目光。 这时候邹茵就会催他走了。 通常打半个小时就回村,差不多到近六点的光景,路上有人看到打招呼:“少保又接邹茵回来了。” 他就轻点下巴,踩住脚下的摩托打转方向。 那段时间村宗族里组织修路,祠堂每天都有做饭,陈太太张氏这边也懒得开灶了,干脆叫人去打几份回来。陈勤森的车一般在陈宅里停下,反正两个孩子一道回来,张氏也就为他们提早备了晚餐,就在陈家主宅的一楼饭厅里,陈勤森一份,邹茵一份。 陈家的饭厅装饰得厚朴奢华,邹茵尚不习惯,陈勤森时有提醒她:“叉子不在那边,要什么我来给你拿。” 张氏和朋友在外面沙发上比对衣料,听着里头静悄悄的用餐,别家的太太就会说:“阿森最近都回来吃饭呀,很准时。” 张氏答:“是,以前不到半夜是看不到人的。” 别家太太:“有些男孩子不着家,找个会管的女孩子就规矩了。” 邹茵每每坐在里头,听了就想解释点什么。 但都找不到机会开口,张氏很即时地就把话略过:“哪里,也就是最近刚好有事而已,过段时间还不是老样子?” 周五的时间总是很漫长,铭成大厦十八楼,下午四点半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窗,照在老板滔滔不绝的嘴巴上,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听多了让人想睡觉。 从早上九点开始的会议,中午休息了两个小时,又接着往下开,开到现在还没完。邹茵从投影墙上收回眼神,翻了翻笔记本。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大概是受母亲外婆等前代的影响,她对时尚与精致有着天性的热忱。大学那会在临近的z省上,学的就是美学设计,毕业后原想往北上广发展,但陈勤森那人气量狭窄,疑心病重,怎么肯容邹茵跑太远。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跨了那条界限的,最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邹糖糖,老子要把你日出瘾,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五十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陈家与郑家多年世交, 陈家在郑家的生意里乃是占了百分之四十大股的,这件事对陈家的元气损失亦为惨重,就连老爷子一向泰山稳坐的人也都咳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郑元城虎落平阳, 几乎不再光顾先前的场子,邹茵有在电话里问过,何惠娟也只是答得含糊其辞。 陈勤森作为陈家嫡长一房的接宗大少爷, 压力是巨大的, 那年的陈勤森已经25近26岁了,此前他是不管事的,家大业大随由他挥洒。但自这个重创起,许多的事情老太爷开始叫他去应对。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 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变得明媚娇俏,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 一米67, 削肩, 苗苗条条的,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快长到腰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是瞒着邹茵的,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和热量是叫邹茵沉迷的,她对他还是依赖,在那段时间,陈勤森则近乎焦渴地宠着邹茵,甚至在床一事上他对她也是极尽的温柔和执着。从大三上学期末到大四毕业,他们基本算是处于一种如一胶一似漆的状态。 陈勤森房间的那面镜子,就是在他25岁年底安的,彼时安完,邹茵还羞恼得拧了他一把。陈勤森就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咬,目光澈澈地盯着她说:“反正以后都不分开,被你老公看了又怎样?” 那时候的邹茵对此一直不知情。 毕业后邹茵回省,在临近的x市上班,工作算是比较顺心不累的。姑奶奶也已经从美国回来,她去了一年多以后还是想这边,就依然打点了归程。邹茵和陈勤森手牵着手走在水头村里,人们都在等着他们的喜事,姑奶奶也终日盼得不行。 那段时间邹茵常在陈家吃住,张氏对他们说:“老爷子年岁也大了,本来之前有说让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我想想你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能这么早就把你的心绑住。既然你现在还和我们阿森在一起,不然就择个好时日,把事情办了吧。” 姑奶奶在旁相当高兴地合掌:“好啊,好啊,邹家也有姑爷了。” 其实回忆起来,邹茵自从认识陈勤森起,在金钱方面似乎就再没有过窘迫。且这些都是毫无觉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没有恍惚过来。那年陈家尚处于元气恢复阶段,并不似最初的财大气粗,张氏把话说得也委婉。邹茵是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她也想,不然人生或者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遇到了陈勤森,然后就是陈勤森。 那段时间她和陈勤森欢一好,甚至经常都没有用套,陈家也时有时无地翻拣起老黄历。但有一天晚上,记得那应该是2011年的七月天,离着邹茵大学毕业近一年了,有一天邹茵上网开qq,看到邮箱里有个陌生的邮件,她随手点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勤森熟悉的模糊面貌。 他颀健挺拔的身型,穿一件黑色外套,冬天,身边跟着个苗条瘦长的女子,披着米色的兔毛领呢绒。照片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富丽大酒店五星豪华层的电梯口。 再一张就是他拉开车门,护送那个女的上车,时间是清早九点。最后一张是张晓洁的刮宫化验单,因为时隔了两年,纸张有些褶皱,签字的时间是2009年的三月。而邹茵,是在08年的12月下旬才和陈勤森和好的。也就是在和好的三个多月之后流的。 等陈勤森从他合股开的酒吧里回来,便看到了邹茵哆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陈勤森俯身问她怎么了,哂笑地想要抻起她亲一嘴,然后他的脸就被邹茵挠了一爪子。 邹茵红着眼眶问他:“陈勤森,你和她发生了几次?” 陈勤森表情一默,精致的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就说:“邹糖糖,你都想些什么呢?老子是去酒店里找人。” 邹茵质问他:“去酒店找人,一定要住一晚?还有这张刮宫单是怎么回事?” 陈勤森不擅长解释,脸色忽然就变阴起来:“邹茵你还有脸反问我?你那段时间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你当老子不说,心里就不知道?” 他这样的性格,这么问,就必然已经是在心里压抑了几年了。扯过她就要把她往她的木架子床上压。 然后邹茵就跑出了屋子。 那天晚上姑奶奶去她外甥女家,楼下没有人,邹茵出去时穿的是居家的白裤子和西瓜短袖,忽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她的裤子底下就渗出了一缕红,勾勒出了内里屁股的美好形状。 陈勤森从楼上追出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起在怀里,绞心道:“邹糖糖,老子他妈的只对你是认真,就只想和你一个。” 在去医院的路上,邹茵推搡着不要他,陈勤森执意不肯松开。那段时间他们做一爱经常都不用套,张氏怕两个怀上了没经验不懂,一定要去医院里做个检查。 陈家大宅的堂厅里,老爷子和陈茂德一人坐一把沉沉的花梨木扶手椅,老爷子抽烟斗,陈茂德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两个多小时后,张氏打来电话说:没怀,是生理反应。 还好还好,没伤着,全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又勃然大怒。或许原本还带着一丝企盼能抱小孙子,没怀上,希望落空,惩罚起家法来下手那就更重了。 陈勤森跪在牌位前受了二十匾,陈茂德粗噶着嗓门叱:“卖见效,以为你还是民国,现在都是一夫一妻。人家邹茵要是不原谅你,就跪在这里不要起!” 张氏对外放出话来说:“陈家的儿媳妇就是邹茵了,除了邹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还是白菜,这个门槛儿都没她入的份。” 那天邹茵大姨妈出血痛得嘴唇发白,连她自己也都差点误会了。看完大夫说是气血虚,张氏把邹茵接到了陈勤森的二层小楼里,好汤好水的调理着。 邹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陈勤森分手的。隔天陈勤森受完罚,一直在牌位前跪着。傍晚徐萝卜拿着大彩屏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嗫嚅:“少保也是要当大佬的人,28岁了还跪在那里,以后在族人跟前面子会不足。” 又把手机屏幕晃给邹茵看,照片里陈勤森硬实的脊背上,被长竹匾打得青红淤肿,徐萝卜唏嘘说:再打就要坏掉了。 邹茵扭过头闭眼不看。徐萝卜下去就说阿茵嫂原谅他了。 半个小时后陈勤森回来,浅灰的背心上沾着血渍,眉眼憔悴。一进房间就爬上床揽住她说:“邹茵,你想要怎么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劝邹茵:“女人啊,就要找个老公有钱有米供着你,你看你妈妈,后来也学乖了。少宝年轻贪玩,可他对你是谁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这条命也悬了。他现在懂得错,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年,邹茵和陈勤森之所以多次没分手,许多也是因着姑奶奶那一次,最后都隐忍下来。 邹茵不知道他和那个张晓洁到底发生到哪种程度,反正她也没抓到他实际把柄。听说张晓洁在z城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的地段开了个休闲屋,到如今连当年的黄瑶都和张志列结婚,生了个2周岁的孩子,张晓洁也依然未婚。 何惠娟曾鼓动邹茵杀上门去看看,但邹茵一直不想去看,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不想在店里撞见黄瑶,免得收她嘚瑟解气又挑衅的眼神。黄瑶这些年倒是发达了,自从郑元城倒台之后,她爸爸也从中翻了一个小身。 自从知道张晓洁那件事后,邹茵和陈勤森在一起,就一直是坚持要套的,早先陈勤森觉得受挫伤,后来便也逐渐鲜少对邹茵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自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不用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排斥与他这种无隙的贴合,渐渐也就放任了。暗想如果怀孕那就结婚,反正年龄到了,他也已经三十而立,怀不上就逐渐冷淡到彼此都看明白。但一直到了今年,仍然没有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出了这样的事,叫她怎么再容忍他? 一场会开完下班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姑奶奶在五点半的时候打来电话,问邹茵有没有回去吃晚饭,邹茵在阳台上接起,说要加班不回了,姑奶奶嘱咐几句就挂断。 水头村地气有点湿,邹茵前几天把姑奶奶接来换换环境,今年姑奶奶已经六十二,好在除了有点风湿,其他都康健,精神气儿也很不错。 开完会再整理下资料,出大厦的时候已差不多六点半,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灯火霓虹。邹茵正欲伸手打车,看到对面一辆银色的小车上走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转头看见她,有些意外地叫了声:“邹小姐?” 邹茵定睛一看,认出来是见过一面的骆希鹏。据说是一家地产投资公司的老总,大约二十八九岁。邹茵是在一次同在x市的大学同学结婚宴上认识的,是新郎方面的亲友,当时同坐一个桌,因为坐得近,客套闲聊了几句,后来酒席结束天上下雨,骆希鹏正好车里也载了两个老同学,都是熟识的,就叫邹茵也坐了一趟顺风车。 在小超市门口把她放下,考虑还要走一段路,顺手借给了她一把伞。那伞看着估计要几百块钱,邹茵原想找个机会怎么还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她就回了他一句:“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希鹏笑答:“哦,过来开个项目会,邹小姐怎么也在这?” 骆希鹏笑起来比较亲和阳光,身高一米83,气宇堂堂的,给邹茵的感觉有点像她在高二时曾短暂倾慕过的那个林彦。邹茵微有拘谨,不过在面上看不出来,她就抬头看看大厦说:“我在这里上班的。” 骆希鹏顺势望向暗去的大厦灯火,低头凝了眼她白皙的脸颊,邀请道:“那估计是也没吃饭,邹小姐如果不介意,不如我们一起用个便餐。上次听说邹小姐是z城人,正好一些不懂的可以向你请教下。” 邹茵本来还想找借口拒绝,被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推却了。 说是个便餐,但骆希鹏还是开车到了一个比较僻雅小区里的私人餐厅。 黄暖的灯光,角落小提琴轻咛,总共十来个小餐桌,坐了有七八座人,说话静悄悄的,让人不自禁感觉温馨静谧。 点了两份中式套餐,两个人浅浅聊了点z城的风土人情。邹茵拿勺子的手柔白而纤莹,腕上挽着个镶红宝石金链,点缀得皮肤越发光洁。 骆希鹏看了眼,似随口问:“邹小姐平时喜欢在哪里用餐?” 邹茵答说:“我平时基本自己做,很少在外面吃。” 声音似春雨润润。骆希鹏笑:“看不出来邹小姐这般贤惠。” 一顿饭吃完,送到小超市门口,时间差不多九点半了。 邹茵掏出手机,才看到陈勤森在五点40分给打过自己一个电话,然后六点十分又打过一个,快八点的时候先后发过两条信息: “在干嘛?” “很忙?” 她才想起来,可能是接完姑奶奶的电话,不小心摁了静音。 从正月十五她回去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最后一次电话也是她说要回去看姑奶奶的风湿,今天晚上终于才想起自己。 邹茵心里又有点被搅乱。 她就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加班开会,不小心摁了静音,有事吗?” 电话响起来,接起,便听到陈勤森那边低醇的嗓音:“到哪了?在哪边家,我去接你。”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大概是受母亲外婆等前代的影响,她对时尚与精致有着天性的热忱。大学那会在临近的z省上,学的就是美学设计,毕业后原想往北上广发展,但陈勤森那人气量狭窄,疑心病重,怎么肯容邹茵跑太远。 她是在高三毕业和他正式跨了那条界限的,最初邹茵抵触得不得了,几次之后两个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四年聚少离多,陈勤森隔半个月一个月就驱车来找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久别胜新欢,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热恋吧。22岁的年纪,没走出社会,想法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宿舍里姐妹们的恋爱氛围浓重,烘托得邹茵对陈勤森的思念也加深了。 毕业招聘会的前几天,陈勤森把她箍在酒店的床上捣了两天三夜,用他一贯的糙话讲就是,“邹糖糖,老子要把你日出瘾,让你离不了几天就得想。”他那人,长得真是极令人心动的,虽然痞性十足叫人恨,可对人用起猛来又能把人化成水,邹茵被他捣乱了心肠,就答应他回了省内。 然后就到了这家叫博恒优士的服装公司,公司倒不算小,总部设在x市繁华地带的大厦高层,工厂则位于毗邻市区的城郊,主要做进出口的户外或者工装等硬服饰,有时也帮一些大品牌做代加工。工作干得挺顺心,薪水给的高,同事之间也没啥勾心斗角,唯一一点就是邹茵学的专业基本用不上。 老板人不错,但过于小富即安,据说当年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本人没什么大文化,但赶着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再加之运气好,一路顺遂。如今开成这么大的企业了,仍然还是一副朴实接地气的派头。 这年头市场一天一个走向,服装风格也是朝东夕西的,眼睛追赶不上变化。因为老板的固本守成,多年持续着那几条老流水线,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市场部的成单量就已陆续下滑,尤其到了今年初,连个别的老主顾都改转别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五十一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陈勤森瞅着她两指头捏他内裤的嫌弃样, 就去扳她的肩膀说:“邹茵你知不知道, 男人的唧吧对上过的女人是有记忆的,上的女人越多, 记忆就越杂。老子的记忆纯到除了你之外,其余几个他妈一个也记不起, 你真的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会不会太残忍?” 他不说几个还好,他这么一说邹茵气就更堵了。 早从知道他和黄瑶不清不楚起, 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 但那时高中年少脸皮薄,被村里都知道后便勉为其难。后面他去她学校打人, 又和张晓洁的那一次,都因为姑奶奶心肌梗塞,是他大冬天半夜三点救下的,就一次次的没分成。 这次邹茵不会再退让。邹茵就说:“那你下次别喝醉,清醒着再上几个就能有印象了。你说我对你残忍, 彼此彼此, 陈勤森你也没闲着。行李就在客厅,拿了出去把门带上。” 陈勤森泄气,低下头看着邹茵说:“邹糖糖, 你心是蛇蝎啊。昨晚坐在老子腿上叫得比猫都浪, 今天就对老子这么绝情。行李要扔自己扔, 反正是你整理的。” 他刚用过剃须刀,下巴淡淡胡茬磨人,邹茵凝着他英俊的眉眼口鼻,她就提醒自己不要多看。 拿了行李,作势要往楼下他的车顶上扔。车就是陈勤森的命,陈勤森就一把拦住她,夺下来说:“行了,你不就是看不上老子吗?这次不过给你得了借口罢。邹糖糖,除了你稀罕的那张文凭,我什么给不了你?你要分就分吧,总这么对我,难保哪天我不找个人替了你!” 几分钟后下到楼前,把行李包甩去后备箱,然后便探身进去驱车走了。 他现已是个掌事的宗堂继承人,那铮铮冷峻的身影衬出几分势气,邹茵后来面对他,其实内心也是有些忌惮的。眼看着他走,不由默然松口气,隔了十分钟后打电话过去。 陈勤森接起来,还以为是她心软了,“喂”了一声,低醇的嗓音稍有缓和。 但听到邹茵说:“陈勤森,这次的分手,还是找个时机和陈伯婶妈他们说清楚,要分就分得明明白白。” 陈勤森一股气郁就涌上来,含着嘴角道:“事情老子惹出来的,用不着你操这份心,我自己会和他们解释。”说着就摁断了电话。 “哦喵咪”夜总一会的妈妈一桑很紧张,一连气叫了十来个姑娘,森哥都阴着一张脸不满意。她这回可是高的c矮的c胖的c瘦的都掺着又凑了一回。 边走边陪着笑脸道:“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姑娘都在了,你们好好陪着森哥,别让森哥喝醉,喝醉可就忘给小费了。”开个玩笑退出去。 陈勤森冷漠地靠坐在沙发上,眼睛把众小姐瞥了一圈,问阿k:“有像的吗?” 阿k摇摇头,说:“哪里还能认得出来了,那天晚上灯光暗,好像看见她下巴还是脖子有颗痣,还有就是黄头发。哦,对了,那女的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六到五八,反正穿着高跟鞋还不够森哥的下巴。” 这几年沿海建设飞速,z城金山湾一带原本是一片湿地,眼看周围地界全部被开发成商业区,这里马上地价飙起。 当年那个老太爷亲自陪酒请罪的魏老大,这些年已经翻身进地产了。听说阿大帮着他弄了个很大的项目,具体是什么不懂,他们的地皮就挨着陈勤森的这一块,听说砸进去估计要九位数。 陈勤森暂时还没派人去打听,但阿大那么点地敢这么搞大,他难免提着点心。他的这块地也一直是有投资商在谈,那天晚上的小婊如果偷翻了他的地契合同,传出去被几家知道了根底,事情肯定不好办。尤其这两天看阿大那家伙怎么恁么嚣张。 陈勤森就嘱咐:“光记着黄头发,黄头发不会染成黑的?就按着你说的,脸上脖子长痣,一五六到一六零,附近几个场子全都挑出来老子去认,吃了豹子胆了她敢犯到我头上!” 几个连忙寒颤应了声诶。 他这些天不回去,黑天白日的板着个冰霜脸,没人敢招惹他。徐萝卜瞅着,不由试探问:“阿茵嫂那边,是不是?” 陈勤森摁掉烟头:“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老的,不然小心剁指头。” 徐萝卜欷歔了一口气,倒是不感到意外的。叹说:“分了也好,本来就是森哥你对不起她在先。而且她们外姓女心气都高,你看她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漂亮得像个韩国女星。森哥你是要留在水头村的,她心里肯定不乐意。” 陈勤森没料到徐萝卜会这么说,看其他几个:“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 阿k几个含糊答:“我们都早看出来阿茵嫂想和森哥分了。” 听得陈勤森心境越发凉薄,蹙着两道剑眉不语。 徐萝卜连忙在旁开慰道:“分了也好,没对比就不知道珍惜,我和阿珍二十一岁分手,二十三岁一复合就结婚,现在大女儿快五岁了没红过脸。她如果真的离不开森哥,没多久还是要回来,不过要是真走了,那也是她的选择了。” 邹茵自陈勤森走了后,就拿了个箱子,把陈勤森的毛巾剃须刀枕头连着剩下的半盒套都塞了进去,全部整去了次卧。 然后给卧室换了条浅海蓝的床单,又摆了一只长耳朵大白兔在床头。这样的生活好像已很久远,竟觉得有种脱离出桎梏的轻松,并没有和他分手后的惆怅。 那天中午她偷懒没做饭,冲了盒泡面,拿把小凳子坐在客厅的茶几上边吃边看韩剧。五点的时候张氏打电话问她怎么没和阿森回家来,她猜着陈勤森可能还没说,就推说最近周末时常加班,下个月还要出去培训,可能暂时回不去了,让张姨注意身体。张氏就怅然地叮嘱了几句挂掉,说要是太辛苦不然就换个轻松的工作,女孩子不要那么累,叫阿森他养你。 新的一周下工厂去办事,生产部内勤舒丽看见她问:“邹茵,你是不是和那位陈公子吵架了?我那天去你们小区做客,看到阳台上你把他衣服往下砸,他就抢过去下楼了,我还纳了闷怎么这么巧,你也住那里。” 舒丽的老公是郑村的,嫁过去有几年,对附近几个村族的有名人物,反正都会听说且有印象,知道陈宅的家底还有他家陈公子的手段和容貌。 晓得她比较八卦,邹茵就含糊答她:“是有点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舒丽就笑笑没追问下去。 邹茵逮着上班时间,上网查了查有没同城的培训班,打算去报个花艺或者西班牙小语种。她把微博头像也换成随意的卡通手绘,之前的一直是和陈勤森在沙滩上的合照大头贴。陈勤森抓着她的手比大小,她就顺势自拍了,夕阳照得两个人光影朦胧。 李梅看到,就在底下咋呼:“什么情况,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邹茵的微博没几个粉丝,高中同学为0,偶加几个大学同学,李梅算是其中一个。她对她倒是不隐瞒,直接回复她:“你想的怎样就是怎样了。” 李梅就打电话过来说:“我猜吧,就是八一九不离十。大学时你是最早恋爱的一波,那时候看你男朋友给你买这买那,没把我们羡慕死。结果现在人家娃一个c两个都有了,就你还挂着单,恋爱谈太久不结婚都得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空出来我给你介绍个金牌钻石王老五。” 邹茵这次和陈勤森分手,没有告诉何惠娟。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的区别在于,高中的知根知底,大学的则浮于表面c适可即止,因此被李梅知道了是毫无压力的。 邹茵答她:“拜托,我这才刚分手,单身日子还没过瘾呢,一点也不想谈。” 李梅就在那边嚷嚷说:“以前找你,你不是要陪你男朋友,就是要加班,难得最近有空又推脱。我说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先遇到我老公,我肯定是要倒追的。你不想见也无妨,下周五徐先生在海盛给我过生日,都是熟悉的几个人,出来散个心也好吗?” 李梅是邹茵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来这个沿海特区淘金,做的是珠宝首饰一行,她老公就是这么认识的,听说也是业界一个年轻有为的才俊。邹茵被她一通电话里叨了半天,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有个流氓糖sirsir [“平静过后,真分离。几许柔情隐约又,但难再继续。”] 原本的id是叫“有个流氓糖森森”,这个新名字是才改的。她很少发自己心情,基本转的都是些美妆c服饰搭配或者各种剧和电影的推介,偶尔发一条反正也没人看,陈勤森就更不稀得玩儿这些。 蛋糕很可口,巧克力的甘苦中弥着奶油与蓝莓的甜酸,想起陈勤森第一次给她取蛋糕的场景。那还是在何惠娟的生日宴上,两个人正闹翻着脸,就因为前面陈勤森说要带她去买乳一罩。 邹茵认识陈勤森后的第一个生日,就是陈勤森给她过的。在邹美君离开后的十一年里,她的生日,通常就是在邹太婆留下的一层半小房子里,姑奶奶煮一碗长寿面,两个圆蛋,再拍张照片寄出到海对岸。 她是五月生的金牛座人,保守与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情感与思想的变化都比较细腻而缓慢。与陈勤森的冷漠c极端c狂热与好征服的天蝎座男,性情原是不相融的,但他这个座的男人有个特点,对不相融或不相同的物事偏有特殊的兴致。 高三那年的五月,陈勤森给她在蒂美订了个包厢,彼时震断沙发腿的风波已经在到处传开,她已是他广而皆知的女朋友了。陈勤森给她买了条露肩的黑色裙子,也华丽丽地搞了场paty,不过在以后的四年,就都是他去她的学校,两个人在酒店里过。 邹茵不让他铺张,两个人买一盒小蛋糕,关了灯,点几根蜡烛吹灭许个愿,倒也别有情调。他不爱吃奶油,因为软乎乎的叫他不适,起先不说,叫邹茵喂他一口,邹茵喂进去,他又忽然捻过她的唇送入她嘴里。甜浓里带着他的口水滋味,邹茵就恼他:“陈勤森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陈勤森就勾唇笑,英挺的鼻梁,两侧是倜傥的眉眼,对她说:“可以啊,吃完蛋糕等我下面来喂你。”说着作势解皮带,硬朗的身躯就欲把她往下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寿面呢,流氓臭不要脸,被邹茵攥着拳头捶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五十二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那段时间郑元城虎落平阳,几乎不再光顾先前的场子,邹茵有在电话里问过, 何惠娟也只是答得含糊其辞。 陈勤森作为陈家嫡长一房的接宗大少爷, 压力是巨大的,那年的陈勤森已经25近26岁了,此前他是不管事的,家大业大随由他挥洒。但自这个重创起, 许多的事情老太爷开始叫他去应对。 那会儿邹茵刚与他决绝分手, 但其实他后来有去邹茵的学校偷看过她, 看到她和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起吃饭,一高一矮的从大门口走进校园。记忆里邹茵高中时白皙的素脸, 棉布的短袖和蓝布的裙子, 变得明媚娇俏, 低跟凉鞋衬得她双腿直长,后臀勾勒着初熟的女人味。陈勤森坐在车里隔着窗抽烟, 那隽逸的脸庞就浮起一片阴凉。 在那段内外交困的躁郁下,陈勤森好像就和那个叫张晓洁的女孩子发生了。 张晓洁生得柳条儿似的,一米67, 削肩, 苗苗条条的, 比邹茵大一岁。她的头发也是柳条一样又柔亮又长, 快长到腰了, 给人的感觉好像林黛玉。 陈勤森在分手期间和她发生了事,是瞒着邹茵的,具体有过几次就不晓得了。姑奶奶的出事是邹茵和陈勤森之间的转机,在那之后陈勤森对邹茵呵护愈加,在姑奶奶离开的当晚,他们两个做完一次后,陈勤森就把企鹅头像又恢复了回来。 他身上的气息和热量是叫邹茵沉迷的,她对他还是依赖,在那段时间,陈勤森则近乎焦渴地宠着邹茵,甚至在床一事上他对她也是极尽的温柔和执着。从大三上学期末到大四毕业,他们基本算是处于一种如一胶一似漆的状态。 陈勤森房间的那面镜子,就是在他25岁年底安的,彼时安完,邹茵还羞恼得拧了他一把。陈勤森就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咬,目光澈澈地盯着她说:“反正以后都不分开,被你老公看了又怎样?” 那时候的邹茵对此一直不知情。 毕业后邹茵回省,在临近的x市上班,工作算是比较顺心不累的。姑奶奶也已经从美国回来,她去了一年多以后还是想这边,就依然打点了归程。邹茵和陈勤森手牵着手走在水头村里,人们都在等着他们的喜事,姑奶奶也终日盼得不行。 那段时间邹茵常在陈家吃住,张氏对他们说:“老爷子年岁也大了,本来之前有说让你们高中毕业就订婚,我想想你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能这么早就把你的心绑住。既然你现在还和我们阿森在一起,不然就择个好时日,把事情办了吧。” 姑奶奶在旁相当高兴地合掌:“好啊,好啊,邹家也有姑爷了。” 其实回忆起来,邹茵自从认识陈勤森起,在金钱方面似乎就再没有过窘迫。且这些都是毫无觉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没有恍惚过来。那年陈家尚处于元气恢复阶段,并不似最初的财大气粗,张氏把话说得也委婉。邹茵是拒绝不了也没想过要拒绝的,她也想,不然人生或者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遇到了陈勤森,然后就是陈勤森。 那段时间她和陈勤森欢一好,甚至经常都没有用套,陈家也时有时无地翻拣起老黄历。但有一天晚上,记得那应该是2011年的七月天,离着邹茵大学毕业近一年了,有一天邹茵上网开qq,看到邮箱里有个陌生的邮件,她随手点开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勤森熟悉的模糊面貌。 他颀健挺拔的身型,穿一件黑色外套,冬天,身边跟着个苗条瘦长的女子,披着米色的兔毛领呢绒。照片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富丽大酒店五星豪华层的电梯口。 再一张就是他拉开车门,护送那个女的上车,时间是清早九点。最后一张是张晓洁的刮宫化验单,因为时隔了两年,纸张有些褶皱,签字的时间是2009年的三月。而邹茵,是在08年的12月下旬才和陈勤森和好的。也就是在和好的三个多月之后流的。 等陈勤森从他合股开的酒吧里回来,便看到了邹茵哆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陈勤森俯身问她怎么了,哂笑地想要抻起她亲一嘴,然后他的脸就被邹茵挠了一爪子。 邹茵红着眼眶问他:“陈勤森,你和她发生了几次?” 陈勤森表情一默,精致的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就说:“邹糖糖,你都想些什么呢?老子是去酒店里找人。” 邹茵质问他:“去酒店找人,一定要住一晚?还有这张刮宫单是怎么回事?” 陈勤森不擅长解释,脸色忽然就变阴起来:“邹茵你还有脸反问我?你那段时间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你当老子不说,心里就不知道?” 他这样的性格,这么问,就必然已经是在心里压抑了几年了。扯过她就要把她往她的木架子床上压。 然后邹茵就跑出了屋子。 那天晚上姑奶奶去她外甥女家,楼下没有人,邹茵出去时穿的是居家的白裤子和西瓜短袖,忽然被一颗石头绊倒,她的裤子底下就渗出了一缕红,勾勒出了内里屁股的美好形状。 陈勤森从楼上追出来,一下子就把她抱起在怀里,绞心道:“邹糖糖,老子他妈的只对你是认真,就只想和你一个。” 在去医院的路上,邹茵推搡着不要他,陈勤森执意不肯松开。那段时间他们做一爱经常都不用套,张氏怕两个怀上了没经验不懂,一定要去医院里做个检查。 陈家大宅的堂厅里,老爷子和陈茂德一人坐一把沉沉的花梨木扶手椅,老爷子抽烟斗,陈茂德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两个多小时后,张氏打来电话说:没怀,是生理反应。 还好还好,没伤着,全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又勃然大怒。或许原本还带着一丝企盼能抱小孙子,没怀上,希望落空,惩罚起家法来下手那就更重了。 陈勤森跪在牌位前受了二十匾,陈茂德粗噶着嗓门叱:“卖见效,以为你还是民国,现在都是一夫一妻。人家邹茵要是不原谅你,就跪在这里不要起!” 张氏对外放出话来说:“陈家的儿媳妇就是邹茵了,除了邹茵,旁的女孩子管她是天仙还是白菜,这个门槛儿都没她入的份。” 那天邹茵大姨妈出血痛得嘴唇发白,连她自己也都差点误会了。看完大夫说是气血虚,张氏把邹茵接到了陈勤森的二层小楼里,好汤好水的调理着。 邹茵本是定了心要和陈勤森分手的。隔天陈勤森受完罚,一直在牌位前跪着。傍晚徐萝卜拿着大彩屏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嗫嚅:“少保也是要当大佬的人,28岁了还跪在那里,以后在族人跟前面子会不足。” 又把手机屏幕晃给邹茵看,照片里陈勤森硬实的脊背上,被长竹匾打得青红淤肿,徐萝卜唏嘘说:再打就要坏掉了。 邹茵扭过头闭眼不看。徐萝卜下去就说阿茵嫂原谅他了。 半个小时后陈勤森回来,浅灰的背心上沾着血渍,眉眼憔悴。一进房间就爬上床揽住她说:“邹茵,你想要怎么我都行,想和我分手不行。” 姑奶奶劝邹茵:“女人啊,就要找个老公有钱有米供着你,你看你妈妈,后来也学乖了。少宝年轻贪玩,可他对你是谁都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阿姑这条命也悬了。他现在懂得错,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年,邹茵和陈勤森之所以多次没分手,许多也是因着姑奶奶那一次,最后都隐忍下来。 邹茵不知道他和那个张晓洁到底发生到哪种程度,反正她也没抓到他实际把柄。听说张晓洁在z城一个不算繁华也不算冷清的地段开了个休闲屋,到如今连当年的黄瑶都和张志列结婚,生了个2周岁的孩子,张晓洁也依然未婚。 何惠娟曾鼓动邹茵杀上门去看看,但邹茵一直不想去看,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不想在店里撞见黄瑶,免得收她嘚瑟解气又挑衅的眼神。黄瑶这些年倒是发达了,自从郑元城倒台之后,她爸爸也从中翻了一个小身。 自从知道张晓洁那件事后,邹茵和陈勤森在一起,就一直是坚持要套的,早先陈勤森觉得受挫伤,后来便也逐渐鲜少对邹茵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自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不用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邹茵一开始还有些排斥与他这种无隙的贴合,渐渐也就放任了。暗想如果怀孕那就结婚,反正年龄到了,他也已经三十而立,怀不上就逐渐冷淡到彼此都看明白。但一直到了今年,仍然没有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出了这样的事,叫她怎么再容忍他? 一场会开完下班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姑奶奶在五点半的时候打来电话,问邹茵有没有回去吃晚饭,邹茵在阳台上接起,说要加班不回了,姑奶奶嘱咐几句就挂断。 水头村地气有点湿,邹茵前几天把姑奶奶接来换换环境,今年姑奶奶已经六十二,好在除了有点风湿,其他都康健,精神气儿也很不错。 开完会再整理下资料,出大厦的时候已差不多六点半,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灯火霓虹。邹茵正欲伸手打车,看到对面一辆银色的小车上走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转头看见她,有些意外地叫了声:“邹小姐?” 邹茵定睛一看,认出来是见过一面的骆希鹏。据说是一家地产投资公司的老总,大约二十八九岁。邹茵是在一次同在x市的大学同学结婚宴上认识的,是新郎方面的亲友,当时同坐一个桌,因为坐得近,客套闲聊了几句,后来酒席结束天上下雨,骆希鹏正好车里也载了两个老同学,都是熟识的,就叫邹茵也坐了一趟顺风车。 在小超市门口把她放下,考虑还要走一段路,顺手借给了她一把伞。那伞看着估计要几百块钱,邹茵原想找个机会怎么还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五十三章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蛋糕很可口,巧克力的甘苦中弥着奶油与蓝莓的甜酸, 想起陈勤森第一次给她取蛋糕的场景。那还是在何惠娟的生日宴上,两个人正闹翻着脸,就因为前面陈勤森说要带她去买乳一罩。 邹茵认识陈勤森后的第一个生日, 就是陈勤森给她过的。在邹美君离开后的十一年里, 她的生日, 通常就是在邹太婆留下的一层半小房子里,姑奶奶煮一碗长寿面,两个圆蛋, 再拍张照片寄出到海对岸。 她是五月生的金牛座人,保守与名副其实的现实主义, 情感与思想的变化都比较细腻而缓慢。与陈勤森的冷漠c极端c狂热与好征服的天蝎座男, 性情原是不相融的, 但他这个座的男人有个特点,对不相融或不相同的物事偏有特殊的兴致。 高三那年的五月,陈勤森给她在蒂美订了个包厢, 彼时震断沙发腿的风波已经在到处传开,她已是他广而皆知的女朋友了。陈勤森给她买了条露肩的黑色裙子,也华丽丽地搞了场paty,不过在以后的四年, 就都是他去她的学校, 两个人在酒店里过。 邹茵不让他铺张, 两个人买一盒小蛋糕,关了灯,点几根蜡烛吹灭许个愿,倒也别有情调。他不爱吃奶油,因为软乎乎的叫他不适,起先不说,叫邹茵喂他一口,邹茵喂进去,他又忽然捻过她的唇送入她嘴里。甜浓里带着他的口水滋味,邹茵就恼他:“陈勤森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陈勤森就勾唇笑,英挺的鼻梁,两侧是倜傥的眉眼,对她说:“可以啊,吃完蛋糕等我下面来喂你。”说着作势解皮带,硬朗的身躯就欲把她往下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寿面呢,流氓臭不要脸,被邹茵攥着拳头捶打。 如果不是他的招桃花属性和几次说不清的出轨,他们的共处其实也曾有过许多快乐。至少那时候,在他来学校看她的短暂日子里,邹茵是对他虽不想见,见了却又对他沉迷着的。 陈勤森在邹茵17岁到26岁的生命中,是一个既想脱离,又痴他带给她温度的矛盾的存在。 算了,都分手了想这些做什么。 新的一周上班,邹茵面色如常,一个月前她提交的画稿,通过了公司几个部门和高层的决策后,决定开始进入流程。 是一批符合现代审美模式的工装设计,整体线条自如舒展,简洁明快,而且又摒除了传统工装的累赘和土气,这样不仅美观,同时还节约能源。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材料和一些细节实用功能上的进一步优化,老板对此很重视,决定五月中下旬派邹茵去h市学习进修半个月。那就是大约一个多月后了,邹茵爽快地应承下来。 周五的晚上,骆希鹏约了邹茵一顿饭。在一家西餐厅吃的,菜品不错,骆希鹏是个健谈风趣的人,整个用餐过程融洽,然而细细想来,他又好像并没说过几句话。 多见了这二次面,邹茵便也会不经意的观察下他,他在某些侧面带给邹茵的感觉,和从前那个她早已经忘记的转校生林彦有些相似,不过为人却更加宽和有度,有些类似兄长的包容。不像那个林彦,清冷而又孤僻,独立独行的,邹茵并没想太多。 吧台上有自调奶茶,供客人们休闲娱乐,只要材料费十五元,便可自行搭配。 骆希鹏邀请邹茵道:“上次听邹小姐说过自己下厨,今天可否让我见识下手艺。” 两个人各调了一杯给对方,骆希鹏喝第一口时神色如常,后面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品茗了。对邹茵笑:“骆某会记住邹小姐这杯茶饮的。”说得好像不会有机会再喝到似的。 邹茵从前也总给陈勤森调制饮食。陈勤森的胃不好,时常酒水喝过些,他英俊的脸庞就会有青灰,又或者是不能食冷饮,否则夜半容易抽痛。偏他又应酬不少,没事有事的总在那几个声色场合露面。 有时半夜胃不适睡不着,陈勤森就把邹茵整个儿拖进怀里裹着,说要用她的蜜糖椰子暖他的胃。邹茵也不知道他怎就给她的胸取这么个名字,裹着裹着,没一会就解开她的衣襟去咬,然后盖在他们身上的那层蚕丝被子,就又在三更黄朦的台灯下,像两条渡劫的蛇一样扭拧纠缠起来。 邹茵给他用枸杞c山药c百合等养胃食材煲粥,煲得暖糯稠香的端去给他,他从来没像这样认真的细品过。不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埋怨她:“邹糖糖,钱给你都包小白脸去了,能别这么抠?等你一早上,就煲这么一小碗,味道没尝出来就见底。” 人与人真是不一样。邹茵也喝了一口骆希鹏调的,才刚咽下就差点儿吐出来,又咸又浑。她忙用纸巾捂住嘴,咳了两声说:“骆先生的这杯奶茶,我也会记住的。” 两个人都笑起来,一顿挺放松的用餐。 出来时大约21点半,约好下次有空带邹茵去看车。 广场上竟又偶遇陈勤森,他站在一个夜总会的门外,似乎带着客人,身边有个女的正费心地想挽上他胳膊。粗跟厚底的高跟鞋,黄发,屁股包得浑圆,黏在陈勤森隽挺的身躯旁,才刚及他的肩头。 邹茵站在夜幕下瞥了两眼,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她想他陈勤森你怎么就不怕得性一病啊。后来邹茵就自己坐公交回去了,没有应承骆希鹏的接送。夜里的公交慢悠悠,一路灯火霓虹,这种感觉能使人心清宁。 清明一过,没多久就到了z城一带各村族的祭祀大礼,各村轮流去大宫里进香,按着新旧历换算,水头村的祭祀是在四月十三号。 老太爷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后。陈崇璋出生在1937年,49年解放时他还不满13岁,在上海滩已经混得小有名声了,当时有贵人看重他,想邀他一起去香港,也有很多族亲叫他出去。 但陈崇璋在这点上始终认老理,认为人不能离了根土,因此固执地留在内地。后来事实也证明,他是正确的,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已叫世界瞩目。 他是在17岁时做爹的,第一个老婆也就是陈茂德的妈比他大三岁,这个女人虽然长得丑,但是旺夫,陈崇璋故此家业越做越稳,在海外亲族里的威望也越来越大。今年是他的七十七岁寿辰,当地人讲究这个坎,因此从四月中旬起,远在香港c马来c新加坡等多地的堂亲族系都陆陆续续地赶回来祝寿。 陈勤森作为承宗继业的嫡长房大少爷,和邹茵的恋爱是家族里早已通晓的,陈勤森叫邹茵给自己留点面子,在那天好歹装一装。 说这些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见面,许是那天晚上邹茵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她父离母散的童年,陈勤森便没有再执着。 电话里嗓音低柔,两个人都刻意忘记那句“结婚吧”。 陈勤森说已经把分手的事和陈伯婶妈说了,唯老爷子还瞒着,预备等他寿辰过后再说,邹茵答应了下来。 四月十九那天是周六,邹茵回去给老太爷祝寿。八点的动车,下到城里再回到水头村,已经上午九点了。 陈家宽敞的大宅子里很热闹,内外两个院子都摆着大圆桌,许多从东南亚c海外回来的族系都各个围在桌旁互相认识和聊着天,这样的场景往往很让新兴的晚辈们感到新鲜和兴奋,当然,老一辈的也一样敞开话题不断。 邹茵进去的时候,陈勤森大概正从祠堂上完香出来,笔展的肩膀,衬着玄青色的绸缎短衫和黑裤,千层底布鞋,侧影清劲而俊逸。 他理了个新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瘦了点。作为家族里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他虽年轻,却有着很高的威望,除了几个确是年长或者辈分高的,把他叫“勤森c阿森”,其余差不多年龄和晚辈的,都须叫他阿森哥或者小森叔。 看见邹茵从大门外进来,陈勤森就凝了她一眼说:“到了,过去喝杯甜茶吧。” 很久没有对视过了,邹茵点点头说好。 她这天穿着黛蓝的铅笔裤,细细的腰,胯迎出来甚好看。上面搭着一件素简的衬衣,长发也剪到了肩胛骨末端,用发圈扎起来,端重又不失妩媚。 陈勤森看她的眼神是眷眷的,但又持着秉性的冷漠。 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见她,不由满目钦羡和好奇:“那个是小森叔(阿森哥哥)的谁呀?”“他看起来对她好像很不一样。” 阿森叔叔(哥哥)在她们的印象里,都只是从父母的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对于这些在外头长大的姑娘,充满着古典与高冷的神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五十四章(完结) 亲爱的,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80需等待6小时哦~ 只是没想到的是, 在那年高考结束后的有一天, 竟然会在学校的实验楼下再看到林彦。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场雨说下就下, 那天林彦穿着浅灰的短袖和长短裤, 瘦瘦长长的, 十分清逸。看见邹茵过来, 便瞥了眼她手上的伞,问:“你带伞了吗?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带伞了吗”, 这种口气好像和她并不陌生似的——因为下雨而在这里等她——尽管此前从没有交集。 明明邹茵的手上都已经拿着伞了。 大雨哗啦呼啦, 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雾水朦胧,伞下的空间就被反衬得奇异安静。 邹茵并不是个忸怩的女生, 她在班里人缘一向很好, 并不与谁特别亲热,也并不与谁显得生分。但还从没与一个男生共撑过伞。水头村的孬仔痞子多, 她对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大声冷气的,从没有过窘迫。那会儿在伞底下,看着林彦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不自觉地有些紧促。 后来他们就互相留了q一q。 林彦说:“你叫邹茵?” “我听他们这样叫过你。” “你脑门上的头旋挺可爱。下次坐公交别往中间站,后面没那么挤。” 他开起玩笑来也是温和而疏离,隔着电脑屏幕邹茵和他聊过两次,话并不多, 分钟才回一次信息, 可邹茵每敲一个字却还是心怦怦然的。 那会儿林彦正预备去参加一个游戏联盟的夏令野营, 约好了等开学后给她寄军训的照片。只是在一个多月后的网吧里,邹茵的q一q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个短暂的一段邹茵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何惠娟。但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开花的小秘密,有时即便是做着很枯燥的事,也会突然觉得有趣地勾一勾嘴角。 因此当手缠金链c刺着纹身的陈勤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除了在他从摩托车上站起来的瞬间,被他那股冷潇的气场所震慑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2005年的夏天,老旧的586电脑早已被淘汰了好几年,腾一讯家的聊天室和游戏在网吧里迅速火爆,邹茵并不常去网吧,那段时间她正想买一个纽曼的p3,差不多要三百多元。她算算陈勤森六个人,一人一碗云吞面,再要几打啤酒和花生米小碟,又能多赚小几十块,因此原本打算开始收摊的她,又把东西卸了下来。 摆摊的地方是在村中心一个半弧形的小广场,白天是菜市交易,有时也搭台唱戏,晚上就差不多是夜摊和大排档。姑奶奶在这里摆的时间并不长,从前她都是在护村河畔的小马路,离邹太婆给邹茵留下的小房子比较近,因为宗堂里捐钱修路了,才临时改换到这边,因此邹茵算是头回见到陈勤森这波人。 显见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吃了,看着邹茵一身白短袖蓝裙子的站在那里,几个小弟不禁戏谑:“阿姑,这个靓妹是不是你女儿?长这么正!” 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看晚辈都像看孩子,不因为穿着和举止。和蔼蔼地笑答:“哪里会是。是我妈妈以前东家的孙女儿了,都是同村人,还在一中上学,以后你们路上看见,要多照应她!” 姑奶奶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招人喜欢的,混仔们并不纯粹是流氓,你若拿寻常态度大方对他,他对你也就是良人,你若拿怪异眼神闪避,他对你便也妖形劣状。 几个小弟仔们抽着烟,一下子亲和起来:“可以了,这是一定的。” 邹茵也从摊位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今天的冰凉粉,我给你们打半价好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柔慢中带点儿糯糯的,很清晰,在傍晚课间十五分钟的朗读,很具有温柔渗入大脑的效力。陈勤森正一手捻着空心钢管,一边拨出去电话,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电线杆下灯火昏黄,邹茵笑容未泯,便被他的视线捕捉过去。二十二岁的陈勤森,昏暗中他的脸型十分帅气,鼻梁是英挺的,眉目精致,却偏又满带邪气。那股邪气是会把人拽走的,还带着摄人的轻蔑,不能够多看。 邹茵就停了笑容,空洞的收回眼神。 旁的阿弟仔看到,囫囵地打圆场:“你不要看他,我们少保有厌女症,很讨厌女孩子。” “是了,你多看他就会生气。” 一群嘻嘻哈哈,邹茵就也跟着咧嘴微笑。嘴角有一颗馨甜的小梨涡,牙齿特别整齐和晶莹,两片唇瓣嫣红微张,像含一含都能春风化雨。陈勤森吐了口烟:“人在哪里了?” “操,怎么招来的?一群歹子,是不要命了!” 一样阴冷的语调,隔着夜风,眼角余光似乎还望这边扫了一眼。邹茵低着头,俨似没有看见。 即便才第一次见陈勤森,但关于他的传闻,邹茵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水头村的人提起他,通常是这样—— 先重重地深吸口气,然后喟然长吁一声:“陈伯那个儿子诶,吧啦吧啦”那两个字“陈伯”,一定是要语调拉尖带转的,好似多么三言两语难话尽。 陈勤森有极端偏执和自我的精神洁癖,凡是他看不惯看不上眼的东西,他都绝不容情面。 一次庙子街的小冬冬正在吃棒棒糖,三岁的小屁孩儿,把褐黄色的糖果吮得一缕一缕,陈勤森一旁看得碍眼,就给扯去扔进了垃圾桶。冬冬楞了一下哭得哇啦哇啦,后来冬冬爷爷抱去找陈茂德,给赔了两包粉色的水果糖才算了事。 他连小孩子都是不宽容的。 邹茵并不想招惹他,因此与姑奶奶包云吞皮,包得小心翼翼,又给撒了细碎的小葱花,这才仔细地给他端过去。再各人半价送了一碗冰凉粉。 小弟们和乐融融:“阿姑和你都好做事,以后有麻烦call一声,我们罩着你。” 那时候还没改口叫阿茵嫂呢,邹茵听了应好,又把陈勤森的一碗给他放下。 邹美君小时候把她当成心肝宝,养得她的皮肤底子白皙如凝脂,她的手纤细而柔嫩,扶着白瓷的碗沿,走到他身边:“这是给你的。” 声音很轻。陈勤森瞥过视线,睇了眼冰凉粉,软韧的一团在冰水里轻漾,他就说:“不需要。” 很低冷的语速,邹茵这时才不自觉和他对视。和林彦带给她的正气决然不同,这是一张俊美到邪气逼人的脸。 “他不吃这样的东西了。”旁边有人提醒。 邹茵后来才知道,陈勤森讨厌软韧无形拿捏不住的东西,果冻,蛋黄c凉粉还有她的手但这些是后事。这样柔软而拿捏不住形状的东西,都会让他浑身起不适,想扔掉。扔不掉的,他便会产生蹂蔺的心理,比如他经常对邹茵说的话就是,早晚要把你干到一起死。 邹茵于是把冰凉粉端走,只是才刚转身,摊子前却秒瞬刹过来五六辆挂绿彩的摩托车,下来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个个手持一米长的大激光水一枪。 领头的一个把正在包云吞皮的姑奶奶搡去一边,又一脚踢翻了邹茵用心做的冰粉桶和清凉果,龇牙啐一声:“操,都给我砸!” 邹茵眼前一闪,就被一道强力射过来的水柱冲花了脸,继而听见耳畔迅速扳动桌椅的声音,不知道谁推了自己一下,然后一只鸡爪从身后飞出去,叉在了对面那个老大半张开的嘴里。那个老大抬眼看到邹茵举着手,顿时怒气冲冲地向她迎过来。 邹茵被水淋得乱七八糟,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抓起了什么就朝他挡了过去。 忘记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她手上的苍蝇拍,已经把对面老大的脸煽得七红八绿,嘴角边还糊着一颗拍烂的绿苍蝇。 喽啰们架着那个老大走的时候,老大歇斯底里地咧着嘴,朝陈勤森比了个中指:“陈少保,你好样的叫c叫个女人帮你挡,你c吃软饭!”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往往就一语成谶了似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陈勤森在邹茵面前,除了在那个事上像条百战不殆的狼,其余的事都硬不起来。整个水头村都知道,陈宅的嫡大少爷,是会被邹家那个丫头喝去涮锅洗碗的。 一时间夜摊上满地狼藉,碗也碎了,锅翻了,汤也洒了。邹茵像只落汤鸡一样,松开苍蝇拍,把手伸出去朝他要钱:“云吞六碗三十块,其余的你看着赔。” 她湿淋淋的站在水里,伸出来的手细嫩得像莲藕,葇荑一般勾缠人心魄。陈勤森睇一眼,看到邹茵的白布短袖里,因为被水汲湿,而印透出隐约两条薄薄的痕迹,他就觉得怎么看在眼里极不适。 冷冽地含了下唇,叱身后的徐萝卜:“没听到?给她钱。” 陈勤森脸上掠过一丝愧然,仍箍着不肯放:“这么久都没做过,你不想吗?不想你这红什么?”说着手在她锁骨下探探,促狭又宠溺地笑。 技术也是越发熟稔的,两个人在时光里已契合到天衣无缝,他掌握着她所有的敏感与致命点。时常吵完架就是用这一招,事毕后又哄她说:“邹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骚,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邹茵想起这些就羞恼又词穷,不禁在他肩头用力一咬:“陈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面,我不想这时候和你吵。” 陈勤森有些幽怨地撑着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气还没消?不是说好不吵架了,总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轻啃,气息热烈。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不解释,是在等着自己气消。邹茵的心都冷下来:“为什么吵,你自己知道原因。”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经蓄势待发,她咬唇沉默对视着。客厅里,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动静,轻微微的怕吵着他们,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听。后来陈勤森就只好松开手,自去了卫生间冲浴。 等到八点半过后吃早饭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奕奕的休闲装,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稀饭,姑奶奶已经吃过了,又给他们蒸了一笼小笼包,调了几碟可口小菜,赏心悦目。 姑奶奶说:“等下吃完午饭就送我去车站吧,出来了几天,刚买的小鸡仔没人喂,不好总麻烦隔壁的陈秀妈妈。少宝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邹茵,让她别那么熬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也好像有很多的话要正面怼,见姑奶奶执意,因此也就没反对。中午饭在外面吃的,吃完带姑奶奶在附近商场逛了逛,买了些东西,四点的时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车站。 动车发出启动的晕鸣,邹茵对姑奶奶摇了摇手,脸就冷下来。 这一路上逛街,陈勤森都是当陪衬,邹茵只和姑奶奶走在一块的。陈勤森就去拉邹茵的手说:“真生气了?怪我不对,那天是和姓刘的谈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后面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你别又揪着这不放,老子真的一点也没印象。倒怀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邹茵推开他:“陈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低了头,往出站口走。 车在附近的一个小菜市口停下,邹茵要下去买点菜。说是菜市口,其实就是一条小短街,沿街两旁都是果蔬水产店罢了。超市里的菜虽然便宜又方便,但许多都打蜡,邹茵对这些讲究,喜欢到外面的菜市买。 在蔬菜摊上买了西葫芦c莲藕c菌菇等不少时鲜,又择了些卤味,再去水产店买了三条鲫鱼。陈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满满的,有熟识的店老板就问邹茵:“这是你先生?” 邹茵笑笑没答。 店老板当她羞赧,直赞道:“真是人长得帅还体贴。” 邹茵去到前面的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娘正在给顾客掰香蕉,邹茵叫她一声:“何惠娟。” 何惠娟动作一停,回过头来:“哟,两个跑这秀恩爱来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场变故,郑氏集团破产,郑元城的爸爸难堪重压,吞药自杀了。郑元城一夜之间从富豪公子变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溃之下把何惠娟从身边赶走,可过段时间还是把她找了回来。 郑元城是真的爱何惠娟,何惠娟也没抱怨没嫌弃。郑元城到底自小豪门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脸的糙工,都是投机做点小生意,不稳定,何惠娟这个水果店便成了应付开销的营生。但郑元城对何惠娟是好到矢志不渝,没有她不行的,现在何惠娟也怀孕三个月了,她后妈给她在x城买了套50几平米的二手房,两个人住着。 幸在何惠娟向来凡事看得开,爽落落的每天,还是那么明艳俏丽的。问邹茵怎么有空过来? 邹茵就说:“好多天没买菜,看到店里鲫鱼肥美,就多买了两条给你,你带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觉怎样了?” 何惠娟抚着微微一点点的肚子,说:“不吐了,郑元城给我下厨,煮酸菜寿面,还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晓得郑元诚会这般照顾她,邹茵也为她而舒口气。叫她给自己秤点水果,一边随口问:“郑元城呢,在忙些什么?” 何惠娟听了隐有愁烦:“他最近在四处借钱,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说是黄瑶爸爸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出三十万入股金山湾那边的k歌城。不让我说,怕总麻烦你们。”说着又转向陈勤森,让陈勤森帮忙打听打听。 陈勤森听到是黄瑶爸爸,便皱眉说了句“好”。手上提着菜,一身休闲。 何惠娟瞅着他这模样,不由调侃邹茵道:“前几天还和我说不想理,得,今天就两个一块逛街买菜。邹糖糖,你们也抓紧着点啊,我当妈妈了,你别一个人清闲着。” 晃晃胳膊,冲陈勤森眨眼,陈勤森就借机把邹茵的手指一牵。 回到家下厨做饭,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陈勤森帮着邹茵择菜。他一主事大少爷,在陈宅里是油盐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绕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觉得挺暖和。 邹茵也不理他,只面色淡淡地问陈勤森:“鲫鱼是想煲汤还是红烧?” 陈勤森说:“我随便,你想怎么样最要紧。” 然后揽过邹茵蹭了蹭脸,似乎因为她这一路的平静而感到松口气,想要温柔讨宠她。 邹茵侧身躲开,说小心溅油,把鲫鱼下锅煎了红烧。 做了一桌子菜,荤的素的齐全,又煲了饭后的银耳雪梨汤。五点多开的灶,回来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饭都快七点了。饭厅里灯光黄暖,这种久违的优待叫人受宠若惊。 陈勤森执筷,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总叫邹茵很迷。不过这会儿邹茵是不买账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然后说:“陈勤森,吃完这段散伙饭,我们就结束吧。” 陈勤森执筷的手诧然一顿,挑眉问:“邹茵,你在胡说什么?” 邹茵重复了一遍,对他说:“几个月没给你下过厨,这顿吃完也就算尽头。” 陈勤森的眼中便现了阴冷,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平静无波里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话总能够在心里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实早就是有迹可循了。他就扶着桌角站起来道:“邹糖糖,你费尽心思做这一顿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是不是?” 那颀健的身躯俯下来,一股气势压迫。邹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这半年多就不会和你不带套。” 陈勤森吸了口凉气,似把心中的愠闷倾泻出来。他说:“可你背着我吃避孕一药!你知道老子一边宠着你,把精一子送进你身体,一边想着很快就被你用来药杀,老子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邹糖糖,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杀的是我们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执着,甚至带着点隐忍的戳伤,其实这些年一直在迁就退让着她。 邹茵险些都要被打动,可一想到那颗枕头上的杏黄卷发与内裤,她的心就又生厌恶,渴望极尽摆脱。她就避开他的注视:“但这不是你出轨的理由,陈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线!” 她吃药只是为了调节内分泌激素。两个人从去年七月开始的不做措施,陈勤森也有特意择在她的排卵期内一涉,但小半年过去了邹茵却一直不见动静。她知道他既然此前与张晓洁有过,那么问题应该不会是他,这也是她私下里去医院接受的妇科建议。只不过此刻已懒得对他解释。 陈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过她抱住,说:“那天晚上姓刘的,找我谈金山湾那块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点酒。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拢共也就多喝那两三回,要不是被你气的,不是你这半年多对老子的冷落,邹茵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闲得慌了才会去沾酒!” 不知从几时起,他已改口叫她邹茵,鲜少时候才唤她邹糖糖。大约是因着她对他的凉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时邹茵回陈宅,他或在楼下打麻将,或在教训小弟,阿k看见她叫一声“阿茵嫂回来了”,陈勤森便扭头打一声招呼:“回来了,婶妈给你买了个什么,你自己去楼上试试合不合适。”邹茵应声“嗯”,提着小包上楼,去到他房里稍微拾掇整理,又抱着要清洗的衣物下来。 陈家的主宅敞大而实朴,两个人静悄悄的各行其事,只有在夜里熄了灯后,才在黑暗中浓烈与缠震,然后天亮后再又各行其事。除了做一爱时的沁骨涌动,连沟通交流都少了。 邹茵这么想着,便拨开陈勤森的手,越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 嗒,一把伞忽然从桌角掉落下来,认出是骆希鹏借的那把,邹茵正要弯腰去捡,陈勤森已经捡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