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葫剑仙》 第一章 乙木拘魂 夕阳西下,怀远镇外。wap.kanmaoxian.com 此时乡路上稀稀疏疏早已没有几人,偏生道路尽头站着一群小孩,泾渭分明,分作两边。 其中一个小孩,比同伙高出半个头,脸上棱角分明,此时正对着对方中一人喊道: “张大牛,愿赌服输,刚才你们已经输了一局,这局再是我们赢了,你们以后在镇子上见到我,都得叫一声大哥!并且以后不能缠着小翠!” 那被叫作大牛的小孩,小小年纪便已生得膀大腰圆,闻言哼了一声:“成啊,梁小狗,刚才给你使花招侥幸赢了一局,这局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梁姓小孩闻言眼珠一转,立即说道:“上局比试是你们出的题,这局该我定了” “怎么比?” “就比谁先爬上这座闻良山!”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那姓梁的小孩蹭的一下已经冲了出去,剩下那叫大牛的楞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的也追了出去。 天色渐暗,山道上更显幽静,一个小孩在林间快步而走,挺鼻薄唇,剑眉星目,尤其小小年纪却有一股古灵精怪之感,正是那先前与大牛打赌的小孩,名叫梁言。此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 “没想到与大牛他们比斗竟到了这个时候,这会再不回去,恐怕爹又要唠叨了” 但转念又暗想:“山顶周围不知何时起被人动过手脚,胡乱闯上去最终只能在周围打转,这应该就是镇里先生说起过的阵法了。那日我侥幸发现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山顶,大牛却不知其中窍门,这次定然败给我!” 想到今后就可以在镇里小孩间坐稳老大一席,不禁心中一阵火热。 “罢了,这次快去快回,待我登上山顶好好戏弄大牛一番,再赶紧回家,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到时顶多是一些责罚罢了!”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脚下发力,低头狂奔,这山中之路对他来说是早已烂熟于胸的。 正自奔跑间,忽然感觉一股柔和力量传来,冷不防脚下一滑,往后坐倒,待到抬头看去时,身前已站了一高大身影。 来人峨冠高帽,麻布长袍,脚穿长靴,腰间用一麻绳系着,上面拴着个破布小袋。其两眼紧闭,右手拄着一根树枝,竟然是一个瞎老头。 梁言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是小子鲁莽,不小心冲撞到您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反而温和说道:“前方应该就是怀远镇了,你是镇上的小孩?” 他声音虽轻,不知为何却让梁言生出一种心安之感,当下恭敬回答道:“老人家猜得不错,小子正是住在镇上。” 老者闻言摸了摸下巴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你还往山上跑,必是有要紧事吧?年轻人不用管我这老头子,你去忙你的吧。” 梁言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老者手中树枝,那老者竟然似有所觉,又说道:“小娃不必担心,老夫常年行走,就靠这一根树枝,绝不会走岔了路的。看。毛线、中文网” 听完这话,梁言有些惊疑的朝他望去,从开始到现在,梁言总有一种感觉,这老头虽然由始至终双眼紧闭,但自己浑身上下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这滋味委实诡异,让他不由得心生警觉。 “既然这样,小子就先走了,山路崎岖,老人家小心着点。”梁言学着镇上行脚商人的模样抱了抱拳,便转头往山顶上赶去。 闻良山本不高,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山丘。但半路上被这老头一耽搁,再加上梁言心中没来由的慌乱,等到了记忆中的密道洞口时,已经是月上半空了。 “应该就是这了。” 梁言拨开洞口的植物,下一刻却呆住了,只见洞口已经被一堆碎石给彻底堵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蛋了,这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言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这一日来心心念念的比斗,本以为胜券在握,到最终竟然无法获胜,一时间心底涌现巨大的失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 “疑?这山顶今日为何没有阵法阻碍,我居然莫名其妙地走上来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梁言在山顶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天。 “如今这时候,大牛还没上来,应该是已经放弃了,看来最终还是我赢了!嗯,我也得赶紧回家才行,不然老爹肯定得唠叨我半天。” 想到今天一番比斗,还是自己笑到最后,心中烦闷之气不禁一扫而空,当下迈开大步往山下走去。 月明星稀,夜空之下,今晚的怀远镇格外的寂静。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半点声音,按理来说怀远镇的居民没有这么早入睡,可现在不说居民,连家畜马匹等都未见一只。 此时一栋普通房屋屋顶之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哼,多年未见,没想到何师弟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也没有人回应他。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峨冠老者,此时盘腿坐在屋顶,两眼紧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若是梁言在此,必能认出,这人正是他在山道上撞见的那位老者。 就在此时,街尾窜出一个壮汉,高高大大,麻布短衫,背后负着铁锹,一副农家汉的打扮。最诡异的是其双目无神,眼珠向上翻起,而且嘴角歪斜,俨然一副痴呆相。 人虽痴呆,脚步却快,眨眼间的功夫已冲到老者所在屋前,纵身一跃,翻手抽出背后铁锹,直奔他面门而去。 那老者却不闪不避,仍然盘腿坐定,右手中指曲指一弹,夜空下一点火光冲着壮汉疾驰而去。 只听噗嗤一声,火光入体,那壮汉脚步不停,身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闷响,随后竟然爆炸起来,转眼之间身上已炸开三处。 可诡异的是,炸开的洞口并无半点血液溅出,壮汉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下去,身上三个洞口中各自长出一条翠绿藤蔓,沿着房屋墙壁,向屋顶延伸而上。 那老者眉头微微一皱,左手大袖一挥,一圈淡淡的火墙扩散到四周,藤蔓遇到火墙顿时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化作淡淡雾气。 就在这时,异变又起,老者坐下的屋顶猛然炸开,两道剑光自下而上向他袭来,而附近房屋之内也冲出多名农汉,有的拿剑,有的拿铁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面部痴呆,可身手动作却快的几乎看不清楚。 老者眉头更紧,整个人冲天而起,右手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从其袖口激射出数十口短刀,精准无比的射向周围农汉。同之前那人一样,这些人在半空身中数刀,却没有正常人的血液流出,而是从伤口激射而出几根藤条,直奔老者而去。 那老者似乎颇为忌惮,满脸严肃,左手在身前画了个圆,右手掐诀不停。身体周围浮现出一个火焰大钟,钟上以火焰雕刻着种种古朴铭文,一股浩荡之气从上面散发开来。 这大钟一出现就将老者反扣在钟内,周围激射而来的藤条一遇到这火焰大钟,立马化为浓浓黑烟消散一空。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火神钟乃宗门八秘技之一,修至大成,诸邪不避,妖魔退散,就是不知道阎师兄练到什么地步了?” “哼!阎某的神通修到何种境界,何师弟尽管领教便是。只是我没想到,堂堂何木生,为了躲避我的追拿,竟然摆下这乙木拘魂大阵。此阵虽是宗门前辈高人所创,但布阵需要以活人作引,实在有伤阴德,新任宗主已经明令禁止,将此阵列为宗门禁术。没想到你竟如此丧心病狂,这乙木拘魂既成,小镇上三百多口无辜凡人的性命怕是都已经遭了你的毒手吧?!”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可那暗中之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癫似狂,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阎瞎子!到老子面前还要来这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今天我身死道消,东西为你所得,这镇子上的人恐怕也是一个活不了,以你阎瞎子的手段,会放走任何一个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凡人?既然如此,倒不如为老子所用。” 阎瞎子眉头微皱,神识却已悄然扩散开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师弟休要胡言乱语,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宗门请罪,或许还能求得宗主宽容,获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哼,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那暗中之人冷声道“当年大师兄,柳师姐何等天骄人物,却被你双双逼死!” 阎瞎子冷哼一声“那是他们骄纵轻狂,交友不慎,最后已然堕入魔道!阎某逼不得已而为。” “哈哈哈,好一个逼不得已,说得好听,无非就是杀人夺宝而已,就像你现在干的勾当一样!你在这附近的闻良山顶徘徊多日,暗中以宗门秘宝问心镜在我身上打入一缕气机,防止我走脱逃跑,嘿嘿,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可你万万没想到,我非但不逃,反而在这镇上布下乙木拘魂,反要将你诛杀于此吧?哈哈哈!” 阎瞎子长叹一声:“这么说,是彻底没得谈了” “谈”字刚出口,阎瞎子忽然闪电出手,一点火红流光激射而出,直射向街角老宅里的一口大水缸,咣啷一声,一名青衣中年男子自水缸中狼狈而出。 此人自然就是所谓的何木生“何师弟”了,只见其身材高瘦,鹰眼阔鼻,身上被火焰覆盖,面露惊骇之色。 他双手连连掐诀,全身青光流转不定,肌肤也变成木青之色,更有古朴铭文隐现其上,想要抵挡周身火焰。奈何那火苗如跗骨之蛆,任中年男子想尽办法也无法扑灭。 阎瞎子此时已遁至何木生的上空,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张口一吐。只见四枚古朴火钉从其口中射出,将何木生的四肢牢牢钉在地上。 到了此时阎瞎子才微微一笑道“师弟托大了,你的囚牛木甲也不过练到小成境界,如何抵挡得住我这火狼毒?”说着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得意神色。 到了此时,他胜券在握,正想要下去搜魂一番找出师门至宝,却忽生异变! 只见躺在地上的何木生身体忽然如泻了气的皮球一般急速塌陷,转眼之间只剩一张皮贴在地上,而从他身上长出大量藤蔓,粗如儿臂,冲天而起,形成一个木制牢笼,将阎瞎子死死锁定在里面。 阎瞎子只感到体内灵力运转犹如泥潭一般生涩无比,一身法术神通尽然使不出半成来! 同时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天巨响,小镇八处地面坍塌,从地下升起八个水缸粗细的木桩,隐隐形成一个玄妙禁制。 接着整个小镇的房屋屋顶接连炸开,全镇上下三百多号人此时全部飞上高空,这些人都是面目痴呆,双手结出古怪法诀,然后张口一吐,三百多根藤条向被困在木牢里的阎瞎子射去。 这些藤条乌黑如墨,散发出阵阵恶臭。射出藤条后,所有人的身体急速萎蔫,变得如同干尸一般从天落下,再无半点生机。 阎瞎子身在阵中,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腐蚀气息将自己包围,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肉身,以其修为也抵挡不住,更糟糕的是他神识似乎也受到影响,思维变得越来越慢起来。 就在他彻底失去神智之前,其左手在腰间的破布小袋上不着痕迹的一抹,下一刻便彻底不动,向下坠去。 此时地面上青光一闪,一个青衣中年人从地底钻出,望着阎瞎子的尸体嘿嘿一笑道: “师兄你多次与我说话,不就是想要探出我在大阵的藏身之处吗?可惜你千算万算,终究不知道我已炼制出身外化身,将其藏在此处就是要把你引到大阵的必杀之位吧?哈哈哈!” 一想到阎瞎子既死,宗门追查自己断了线索,从此以后可谓天高任鸟飞,心中不免舒畅起来。 他翻手就要将阎瞎子的储物袋收来,却忽然感觉全身灵力一紧,随后不受控制的全都往脚下泻去。 何木生心中大惊,本能反应就要施展盾术冲天飞起,可偏生双脚像灌了铅一样一点也离不开地面。他神识向下一扫,只见脚底地下,几只火红蜘蛛已将半个头颅刺入脚底,这些蜘蛛首尾相连,成一条线,而线的另一端,正是躺在地上的阎瞎子。 何木生灵力瞬间流逝一空,紧接着体内生气也飞速流逝,双眼瞪圆,口中只喃喃自语了一句“幽冥火蛛”便一头栽倒。 随着他的生气飞速流逝,另一边,本来行将就木的阎瞎子脸上却逐渐红润,生气渐渐恢复,终于慢腾腾爬了来。 两人一番斗法,虽然只在须臾之间,但其中尔虞我诈,委实凶险。不过笑到最后的,还是这位瞎眼老者。 其扫了扫身上尘土,低头看了眼何木生的尸体,自嘲说道:“这幽冥火蛛自我得到以来,一直视为最大底牌,没想到第一次尽然用到了师弟身上,真是造化弄人。” 随后其单手按在何木生的头上,黑光浮现,施展起了搜魂之术。片刻后他目光一闪,望向村口的一间普通至极的房屋,自语道:“原来在那” 第二章 枯槁老僧 阎瞎子此来是奉了宗门法旨,前来抓捕叛徒何木生,并同时寻回宗门的一件至尊密宝。kanmaoxian.com但此宝委实非同一般,阎瞎子接下任务的时候就已存了杀人灭口、独吞宝物的心思。 此时何木生身死道消,而全镇之人又都被他练成木傀,无一活口。阎瞎子再无一点顾忌,来到搜魂所得的何木生藏宝之地,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法诀一引,顿时从那破败的房屋下飞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那珠子半黑半白,其内两色能量首尾相连,缓缓流转,看起来颇为不凡。 “这就是天机珠了”一想到此珠神秘,连宗主得到后都未来得及仔细探查,这下落入他手,心中实在舒畅至极。 然而就在此时,阎瞎子忽然眉头一皱,轻轻叹道:“看来还有一个活口未除”。 夜空下。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正是从闻良山上回来的梁言。刚才在镇子外面梁言就感到奇怪,今晚的怀远镇实在太安静了,入镇后这种诡异感觉更加强烈,等到再走一段,梁言脸上已经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见周围大大小小的宅院房屋,如被天雷打了个窟窿,屋顶破烂不堪,房中更无一人。 梁言心中一紧,急忙加速往老爹家中跑去,等到了自己屋前,却双手颤抖,似乎不敢去推门。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小木门轻轻推开,整个人瞬间如被雷劈,呆立当场。 只见屋内一人,青衣草帽,正瘫坐在地上,全身萎蔫,如被人抽去血肉精髓,只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双眼圆瞪,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老爹!”梁言这一声撕心裂肺,整个人像失去魂魄一般,浑浑噩噩的向尸体走去。 他自记事起就与梁玄相依为命,在8岁那年,梁玄告诉他并非亲生,而是自河流之中的一个竹篮里捡来的。 可尽管如此,梁玄待他视如己出,梁言也早已视他如亲生父亲,梁玄一生未成家,只这一个宝贝儿子视若珍宝。只等将他抚养长大,考上功名,娶妻生子,这一生便算无憾了。 可如今造化弄人,他不过出门一趟,家中居然遭此巨变。回想起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梁言顿时泪如泉涌,失去至亲之人的疼痛,让他感到生无可恋,仿佛天也塌了。 这时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轻叹, “世事无常,祸福本就难料,你也无需太过挂怀了。” 梁言回过头来,只见屋门外站着一个瞎眼老者,正是他之前在山道上遇见的那位。 此时梁言本就浑浑噩噩,一时没思考这老头为何会在这,只是接口问道:“我们怀远镇上的人有什么罪?大家世世代代在此生活,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居然让小镇上的人遭此大难?” 阎瞎子默然片刻,缓缓说道:“你可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怀远镇居民本无罪,错就错在魔头盗宝,且藏匿其中。” 梁言本是心神不宁,听完这句话忽然清醒过来。望着阎瞎子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和仙家重宝相比,咱们区区凡人的性命确实不值一提,就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下的手?” 阎瞎子闻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道: “嘿嘿,小娃娃人小鬼大,你放心,杀死你爹的人我已经帮你料理了。” 梁言听完点点头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阎瞎子也不说话,只是倒背双手嘿嘿一笑。 梁言再无一话,转过头去,朝着父亲的遗体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wap.kanmaoxian.com 背后一阵劲风呼啸而来,猛然间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息打入了他的身体,全身筋骨血肉好似被蒸干了一样。 “就这样死了吗” 这是梁言最后想到的话,双眼闭上的最后一刻,梁言似乎听到屋外一声悲天悯人的佛号,接着眼前金光一闪,就再无知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感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浑身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接着一股温润暖流游走四肢百骸,让那疼痛平息。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梁言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入目之处,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一张缺了一角的四方桌,上面一组陶瓷茶壶和茶杯,墙上挂着一幅画卷,似是深山旅人图。整个房间略显破旧,很多地方都蒙上灰尘,显然是久未打扫。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此时正值深秋,梁言转头看去,窗户大开,窗外蓝天白云,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可老爹惨死的样子又在此刻浮现在眼前,一时不由得心如刀绞。 “唉,这天大地大,以后也不知往何处去。” 梁言轻叹一声,下床往屋外走去。 出了房间才发现这是一家茶馆,开在野外官道上,刚才自己是在一楼里间。 “这茶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不说茶客,就是伙计也未见到,当真奇怪!” 他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往大门外走去。出了大门,就见门口的一块巨石上,正盘膝坐着一个老僧。那老僧面容枯槁,身材干瘪,仿佛枯木一般,一件灰色僧衣也似多年未洗,若不是他此时缓缓睁开的双眼,看上去真就像个死人一般。 老僧仿佛知晓梁言心中所想,淡淡开口说道:“前半年此处遭逢蝗灾,附近村民颗粒无收,而山贼又来作恶,所以这茶馆也开不下去了,掌柜连同伙计都跑了。” 梁言沉默半晌,试探问道:“小子遭逢大难,此时本该在阴曹地府,可是大师仗义相救?” 那老僧也不说话,只是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面露悲怜之色。 梁言知自己所料不差,当下迈开大步,走到老和尚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这三下结结实实,只磕得头破血流。 那老僧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小施主不必如此。” 梁言磕完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大师能从那妖人手中救得小子,必是仙人圣僧,恳请大师收我为徒,传我仙法。” 老僧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要修仙,所谓何事?” “自然是修炼有成之后,为怀远镇全镇三百多口无辜百姓和我爹报这血海深仇!” “杀你爹的人已经死了。” “首恶已死,余孽未诛!” 那老僧眉头一皱道:“余孽?” “哼,我爹和镇民之所以惨死,都是因为仙家之人夺宝,那瞎子虽未出手直接杀害我爹,可此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仙家夺宝,凡人遭罪,就算我爹没死,只要这瞎子成功夺宝后,必然也会杀人灭口,我爹还是绝无生路。” 听完此话,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梁言,暗道:“这小娃娃看上去不过是十岁出头,怎得心思缜密,比之成年人也不多差?” 他不知道,梁言从小便是古灵精怪,甚至说有些聪敏过头。在怀远镇时没少给周围居民捣乱,镇民纯朴,见他身世可怜,平常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偶尔犯了众怒,回家还是少不得老爹的一顿板子。 老和尚默不作声,将手按在梁言头顶。 “这小子倒有仙根,只是资质实属一般,不过我的那门神通,也不一定非要资质逆天才可修行,而且这小子聪明伶俐,颇具慧根,倒也可以传我衣钵。他身世凄惨,如无人照料,恐怕不久于人世”想到他的悲惨遭遇,一时竟动了恻隐之心。 “不可,我老和尚收徒不明,已经教出一个混世魔头,还有什么资格再行收徒,而且这小子戾气极重,将来杀孽也不会少。” 一想到自己那个劣徒,老和尚又不由得心灰意冷。 于是淡淡说道:“我若收你为徒,需得约法三章,随我到宗门潜修百年,来日不得找那人复仇。” “那我修仙还有何用?” “修仙是为得道长生,当斩断俗世因果。” 梁言双眼一瞪:“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小子恕难从命,今日谢过和尚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告辞!” 说罢深深一礼,转头朝大路东方而去。 老和尚双手合十,苦笑一声,也没有挽留,而是目视其背影远去。 梁言独自走在官道上,想到父亲惨死,心中一阵悲苦。 “唉,这天大地大,仙迹缥缈无踪,我一个凡人小子,又如何去寻得这一丝仙缘?更别提日后报仇了,以前听那游方老道吹嘘世上仙人,我本来不信,这回亲眼目睹,没想到竟是如此惨事” 想着想着,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原来行走多时,不知不觉间已到晌午。 “看来还是先解决肚子兄的问题再说吧。” 梁言从小便跟镇内的武馆教头学习功夫,颇有一番武艺,决定去林中打些野味。 过不多时,在林中某处,一堆篝火之上驾着一个被烤得热气腾腾的野兔,一个灰衣少年,正抱着一只兔腿大嚼大咽,此人正是梁言。 半只野兔下肚,梁言正感满足,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声响。他自幼习武,知道这是兵器交接之声,在这附近有人正在厮杀。当下也顾不得野兔,匆匆扑灭篝火,又用泥土掩盖,然后蹑手蹑脚的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便隐隐听到斥骂之声,梁言拨开灌木草丛一角往中间望去。只见一个蓝衫剑客手握一柄龙纹长剑,正独斗四个黑衣山匪。蓝衫剑客虽是以一敌四,但却丝毫不落下风,一柄长剑上下翻飞,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其中一个山匪左臂之上鲜血淋漓,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梁言心中暗惊,以这剑客的手段,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不知是何原因被人追杀。 这时那蓝衫剑客一剑荡开四人,翻身后退,淡淡说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就这点实力吗?凭你们也想图谋我家小姐?” “呵呵,闪电剑左飞权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此次必死无疑!” 说这话的不是那四个山匪,而是从林中又走出两人,这两人一高一矮,出声的正是那高个子。而四个山匪隐隐以此二人为首。 蓝衫剑客见到又多出两名好手,不禁暗暗心急,不待众人反应,闪电出手直奔那高个子而去,想要以进为退,先杀个措手不及,再乘乱逃走。 高个山匪冷哼一声,翻手抽出一把长刀迎了上去,而那矮个山匪也抽出一柄铜锤加入战团。 蓝衫剑客越斗越是心惊,光是一对一这两人任何一人的武艺已不在他之下,此刻已一敌二,不出三十招已露败相。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山匪?”他心中纳闷,却不敢多想,急思对策以求脱身之法。 就在此时,一柄蓝色小刀从林间飞射而出,蓝光耀眼,将所过之树木全部斩断,余势不减,直奔蓝衫剑客而去。 剑客悚然一惊,急忙挥剑抵挡,但那龙纹长剑仿佛纸糊一般被蓝色小刀一划而过,断成两截。 扑哧一声,蓝色小刀插入剑客喉咙,只剩刀柄留在外面,蓝衫剑客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盯着喉咙前的刀柄,缓缓倒下,气绝而亡。 这时从林中走出一位青年,身穿紫色长袍,全身穿金戴银,好似城里的员外。 其余众匪见到他,立即满脸恭敬,低头抱拳,喊道:“帮主威武,无人能敌!” 那紫衣青年也似非常享受,眯着眼哼了一声道: “几个废物,让你们办点事也办不好,此人是他们府上的供奉,此行专门在前探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我们的计划,岂能让他走脱?” 那几个山匪满脸大汗:“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帮主开恩,让我等将功赎罪!” 紫衣青年摆了摆手道:“罢了,大事要紧,干好这一票,不知多少真金白银等着我们。” 顿了顿,又问道:“周围都打探清楚了吗?” 那高个山匪立即答道:“都打探清楚了,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茶馆,荒废已久,我们可以按照计划扮作伙计,埋伏他们。” “嗯,那茶馆如今没人便罢,有人的话就全部杀掉,不能走漏我们半点消息,程老二,你去把马匹收拢,用饭过后立即出发,到了那按计划行事。” “属下明白!”高个山匪应到,紧接着又漏出猥琐表情,嘿嘿笑道:“老大,那帮人里有几个小妞姿色不差,到时候咱们兄弟可得好好享用享用啊。” 紫袍青年同样目漏淫光,朝他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矮个山匪却似乎心有疑虑,问道:“老大,其实我很不解,何必大费周章,设计埋伏?以您的仙家手段,只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哼,石老三,你现在管得可宽了?” “属下不敢。”石老三慌忙低头。 紫衣青年哼了一声道:“他们之中有一名高手,武功高强,已经到了内力外放的境界,便是与我等仙人,也有一战之力。你们切不可大意。” 其实这紫衣青年乃是一修仙家族门下庶子,名叫陈林。他灵根奇差无比,自小也无心修炼,反而贪恋世俗享受,尤好金银女色。成年后便被逐出家门,于是在此落草为寇,以其炼气一层的修为,也混的有滋有味,世俗之中除了一些内家高手外,很难对其造成威胁。 眼见这些山匪取出行囊,在此生火做饭。梁言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走。 “不好,这些人待会要去茶馆,老和尚在那不知会不会有事?” 虽然知道老和尚不是普通人,但梁言从未见过仙人斗法,更没见过老和尚,阎瞎子等人出手。 在他看来,刚才的蓝衫剑客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这紫衣青年面前一招都走不过,心中忐忑不已,估摸这老和尚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唉,老和尚虽然不肯收我为徒,但毕竟救我一命,如今我若知情不报,不就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这伙人虽然有马匹,但现在要做饭用食,我未必不能在他们之前赶到,到时候我劝走和尚,也算是救他一命,从此两不相欠。” 梁言心中主意已定,立即双足发力,向茶馆飞奔而去 第三章 茶馆风云 因为担心那伙山贼还有探子先行赶路,梁言一路上只挑小路,不走大道,实在跑不动了,也只敢在树边稍稍休整几个呼吸,马上又继续赶路。 等他跑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七匹快马。 “遭了,没想到他们骑马这么快,居然已经到了,我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茶馆内。 “老大,这附近都查探清楚了,没有一个人,只是这茶馆里间却有一个老和尚。” 陈林眉头一皱道:“老和尚?随我去看看。” 众人跟着他往里走去,等到那间房门前,陈林暗暗感应了一番,确认那老和尚体内没有半点灵力波动,这才放下心来,朝着程老二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面漏狰狞之色,眼看便要进门去结果了老和尚的性命。 这时茶馆门外忽然一人高声喊道: “老神棍,你的运气来了,昨天你给我家小姐算的那一签,她深信不疑,特意命我回来找你,想要跟你再求上一签。” 话音刚落,大门咣的一声打开,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高高瘦瘦,灰布麻衣,手里揣着个包袱。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算,我带了”话没说完,似是注意到店堂内众人,立马安静了下去,手中包袱下意识的就往背后藏去。 店堂内众人相视一笑,看来这小子是带了银子来求签啊。 那程老二咳嗽一声,和蔼笑道:“小兄弟,你是来找人求签的?” 小孩面色惊慌,随即又好像强壮胆气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家老爷是朝廷大官,小姐更是金枝玉叶,我奉小姐之命来此求签,要是一时半会不能回去,到时候小姐必会追查的。” 程老二心中好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和声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奉了你家小姐之命?” 小孩听他这样问,似乎胆气一壮。叉腰大声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何等风姿,平日里几个王族公子哥都特意来我家亲近,至于那些达官显贵,富家公子,更是把家里门槛也踏破了,哼,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我们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那程老二更是目漏淫光,随即凑到陈林耳旁低语几声,那陈林也是微笑点头示意。 程老二得他同意,便说道:“小兄弟,我们七人都是旅行的商人,今日在此相见也算缘分。刚才听你之言后,我们对你家小姐也是仰慕的紧啊,就烦请小兄弟帮我们引见一二吧。” 那小孩听后连忙大摇其头,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家小姐此次特来家乡祭祖,说好不见任何人的,若是带你们去我非得被打断腿不可,况且你们身份未明,说不准” 他还待再说,忽听砰的一声,只见石老三已经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那木桌登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小子,我劝你识趣,你到是想想,是你的脑瓜硬,还是这木桌硬?” 那小孩早已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你们你们” 程老二见状咳嗽一声:“小兄弟,我们只是一群行脚商而已,但是脾气却各不一样。我虽然愿意和小兄弟讲道理,可我的这帮朋友怕是没这个耐心,我劝小兄弟还是乖乖合作的好,否则,嘿嘿”言下威胁之意,已经明显。 那小孩胆气一泄,顿时如打了霜的茄子,怯怯的看着他们。wap.kanmaoxian.com 眼见他已经被吓呆,程老二又温和说道:“你放心,我们兄弟七人酷爱结交朋友,今日只是想一睹小姐风采,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小孩似乎已经被他说动,弱弱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替几位引见一番,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几位侠士不如借马匹一用。” 程老二点点头说道:“本该如此。”随即又对旁边两个山匪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默不作声地走到小孩附近,隐隐然将他夹在中间,显然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小孩在转身朝门外走去的一瞬间,脸上露出的一丝苦笑之色。 这小孩自然就是梁言了。 之前他在丛林中听到几人对话,从他们谈话中推测出这几人应是好色之徒,情急之下想出这么一招无中生有,杜撰出一位美人小姐来引开他们。只是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丁,又到哪去给他们找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呢。 梁言心中苦笑,只怕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第一个就要杀自己泄愤吧,只盼能将他们带到远处,让老和尚乘机脱身。 随即心中又叹道:“老和尚啊老和尚,希望你机灵点,等会乘机开溜,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也算两不相欠了。哼,我梁言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茶馆里间内,老僧正盘膝入定。门外种种,一丝不差的落入他的神识内,刚才那群山匪早就被他感知到,其中都是凡俗武者,为首一人不过练气一层的小辈,他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当他发现梁言去而复返,在店外鬼头鬼脑地张望的时候,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古怪感觉。想要知道这小娃回来做什么。 等到了这会,他哪还不知道梁言的用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小子人小鬼大,真是个难缠的主。嗯,他虽然性格偏激,但也不失为恩怨分明,重情重义之人,若是稍加引导,将来未必不能引入正途”老和尚心中所想,不觉间已经将梁言视为自己的半个弟子了。 思索间,手上佛珠飞出,正准备出手。 忽然右耳一动,翻手又将佛珠收回。 “看来这茶馆要热闹起来了,呵呵,先静观其变吧。” 此时,梁言已经和众人走到茶馆门外,正准备出发时,却从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陈林等人看清来人后都停了下来。 马到人前,翻身下来一个黑衣中年男子,单膝跪地道: “启禀帮主,目标等人不知为何加快行程,星夜兼程,如今已到了十里开外,不久便到。” “什么?”陈林怒目而视,“前两天探马不是还说最快也要后天才到吗?!” 黑衣中年人慌忙说道:“属下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加快速度,晚上也不休息,只后半夜才睡觉,如此星夜兼程地赶路。属下是片刻都不敢耽误,但也只比他们快上一点。” 陈林脸色稍缓,缓缓说道:“既然他们急着投胎,那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兄弟们,照计划行事。” 程老二凑过来低声问道:“那这小子和老和尚怎么办?要不砍了他们埋在后院?” “现在杀他们太迟了,对方人中有一个极厉害的高手,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对血腥味极其敏感,若是被她发现猫腻,恐怕对我们计划不利。” “那怎么办?” 陈林沉吟片刻道:“那老和尚从始至终就没动过,也不知是瞎的还是聋的,不足为患。至于这小子嘛我们不是还缺个茶童吗?嘿嘿,到时候就让这小子假扮茶童去上茶,人嘛,对小孩子的戒心是最低的,你说是不是?” 程老二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道:“妙计啊!” 陈林微微一笑,暗中催动灵力,抬手一指,一柄蓝色小刀飞射而出,插在梁言脚前一寸,把地上石头都炸裂了。 “小娃娃,我也不瞒你了,爷爷们都是要做大事的,等会我让你扮作茶童,按我们说的做,要是你事情办的漂亮就放你离去,要是搞砸了,我会瞬间出手把你斩杀,地上石块就是你的下场!” 此话一出,陈林满脸煞气的望着梁言,梁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表面上止不住的点头应是。心中却暗道:“之前听他们在林中所言,他们所埋伏的这群人中有一个高手,令这紫衣男子也颇为忌惮。他们在此设计埋伏,显然是不想正面硬拼,若是等他们解决了目标,那我的下场必死无疑。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通知所来之人,打破他们的谋划,等他们两相拼斗,我才有一线生机。” “可这紫衣男子随时注意我的举动,我若有异动,必是第一个被其斩杀,岂不死的冤枉?”饶是梁言平日聪敏机灵,智计百出,此时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思索间,那边众人已换好装扮,程老二扮作掌柜,一个山匪扮作伙计,石老三和剩下的几个山匪扮作来此喝茶的茶客,陈林则隐藏在后院房间之内。石老三给梁言也递过来一套茶童的衣服,梁言伸手接过,暗暗叹道:“如今只有见机行事了” 众人装扮完毕,各自入位。梁言拿了把扫帚在前院扫地,过了半晌,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人快步走入院中,梁言抬头看去,来人竟是一个女子,身材修长,身穿火红色的武服,腰间系着黑带,背后一柄入鞘长刀,头发则高高束起。 此人似乎偏爱红色,在脚踝处也系着个红色丝带。 这女子一进院门,眼光就向四下扫射,见梁言瞧他,也毫不避讳的直视梁言,同时上下打量起来。梁言吓得慌忙低头,生怕惹怒暗中的紫衣男子,给自己来上一刀。 红衣女子在梁言身上打量了两眼,便不再管他,径直走入茶馆。 “掌柜的,今日这里的客房我们包了。”红衣女子说着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程老二面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这不太方便啊姑娘,你看那桌也是江湖人士,人家先来在此喝茶,咱也是小本生意,惹不起啊。” 那女子目光一瞥道:“无妨,他们在此喝茶,只要不惹到我们就没关系,我只是要包下这后院的房间,今晚不许别人在此过夜。” 程老二面色一动,这才笑嘻嘻的接过银子,招呼小二一声, “来,给客人腾张桌子出来,好好擦擦!” 红衣女子又吩咐几声,程老二点头不已,女子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抬手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门外之人这才缓缓进来,只见十来个护卫簇拥着一个中年美妇,美妇则牵着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身穿翠绿小袄,眉眼如画,头发向后扎成两个小簇,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温婉之余,眼神中又透出一股英气,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为何,这小女娃进门看见梁言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流露出好奇之色。看得梁言颇不自在,抓了抓头暗中想到:“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等到那红衣女子唤她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小丫头,看啥呢这么专心?” 小女孩脸上一红,“哪有啊晴姨,我只是接连赶路太累了,这里正好有间茶馆,咱们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红衣女子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道:“这几日确实辛苦你了,实在是事情有变,我们需得加紧行程,好在如今离云城不远,我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息一夜吧。” 言罢带着小女孩和中年美妇,找到一张干净的桌前坐下,冲程老二喊道:“掌柜的,先打两壶凉茶来。” “好嘞!”程老二答应一声,将两壶凉茶交给梁言,同时眼神示意他。 梁言接过茶壶,又取出一副茶杯,默默转头朝那桌人走去。 他心中知道,这茶内必定已经做了手脚,只等她们喝下便要大开杀戒。 梁言有心提醒红衣女子,可他知道此时自己若稍有异动,或者张口说话,内院那人必会毫不犹豫的瞬间斩杀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梁言默不作声地走到红衣女子桌前,将放着茶壶茶具的托盘搁在桌上,然后回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在梁言转身的一瞬间,那红衣女子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如常。 桌后的女娃脸上红扑扑的,自梁言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拿眼偷瞄他,等他走到桌前,脸已经红得像个苹果一样,低头看脚,不敢再抬头。可惜梁言心神紧绷,根本未曾注意。 那中年美妇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拿起茶壶,给桌上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女孩本就口渴,端起茶杯就要喝下。红衣女子突然伸手阻住她。 “掌柜的,还请把店小二叫来,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程老二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却突然被打断,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对小二说道:“听见没,还不快过去看看贵人有什么要求,好生伺候着。若是惹恼了贵人,哼!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那扮作小二的山匪应了一声,快步走来。红衣女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们用餐向来有所讲究,出门在外更需谨慎,不如这第一口茶就由你替我喝了吧。” 那山匪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只这一瞬间的迟疑,红衣女子心中已然明了,人未转身,刀已出鞘,众人只看到一圈银光闪烁,那小二的头颅已经高高飞起,血花四溅。 红衣女子持刀将女孩与美妇护在身后,周围护卫也立马警觉过来,围成一圈,将两人护在中间。 “哼,小二既然知情,掌柜的也脱不了干系吧?”红衣女子冷哼道。 这一番兔起鹘落,本是设计埋伏的陈林等人非但没有机会出手,反而让对方先斩一人。 一时间竟然怔住了。不过这些人本是山林莽匪,大风大浪的场面也都曾见过,此时眼看计谋被破,反倒瞬间冷静了下来。 程老二阴阴一笑道:“姑娘好眼力,不知何时发现的破绽。” 红衣女子冷眼瞧他,显然并未打算回答。 “哐啷!”一声,是杯子掷地而碎的声音,紧接着程老二阴沉喝道:“动手!” 第四章 反杀 几乎就在程老二掷杯的一瞬间,扮作茶客的石老三和余下的山贼几乎同时动了,各自拔出武器向红衣女子那桌砍去,程老二也抽出长刀加入战团。看‘毛.线、中.文、网 而那些护卫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武器迎敌。 就在此时,一柄蓝色飞刀从后院激射而出,直奔红衣女子的面门。 红衣女子早有准备,手上长刀一档,那飞刀钉在长刀上,余威不减,将红衣女子向后推去,撞碎三张木桌方才停下,红衣女子收刀而立,虎口仍在微微颤抖。 一名紫衣青年自后院走出,脸上似乎有些遗憾,自言自语道:“看来终究还是要正面一战了。”说着伸手从袖口一掏,居然取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自从陈林走出来后,红衣女子全副心神便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知道这里所有人中,能威胁到她的,只有这个紫衣青年了。此刻见他施法念咒,当即毫不犹豫,施展轻功飞身而上,手中长刀直劈陈林面门。 陈林却不慌不忙,右手掐诀,捏了个火球术,一团灼热火球从他指尖冒出,朝着红衣女子射去。这火球术本是修仙之人的入门法术,对付普通凡人尚可,对付武艺在身的人却没有多少威力,不过陈林本也不指望这招伤敌建功,只是想略微阻挡一二。 果然那红衣女子在空中挽了个刀花,将火球来势一阻,然后顺势一引,便将火球带向别处。 可她自己也被这一下耽搁了,几乎就在瞬间,那边陈林已经施法完成,一柄金灿灿的铜锤从符箓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不定,灵气十足。陈林手中再一掐法诀,铜锤瞬间砸向红衣女子。 当,当,当! 红衣女子眨眼间已与铜锤交手十几招,只感觉这铜锤攻击角度,诡异莫测,且力大无穷,不亚于一个久经江湖的大高手在与她过招,稍有不慎,便是暴毙当场的结果。无奈之下只得凝神应对,而陈林那边也是两手掐诀操纵铜锤,丝毫不敢大意。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另一边众山匪和护卫的交手也逐渐白热化起来,山匪人数虽少,可一个个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武艺高强,出手狠辣。 尤其程老二,石老三这两人武艺高出众人不少,护卫那边也有一名好手,似乎是统领之职,正指挥众护卫布阵迎敌,护卫们虽然武艺不如山匪,但胜在配合默契,互相照应,一时间虽然险像环生,到也没有人阵亡。 陈林见那边久攻不下,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冲着程老二高声喊道:“废物,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懂吗,先把那小娃娃拿下。” 山匪们一时明悟,手中加催内力,招招狠辣,直往那中年美妇和小女孩身上打去。护卫匆忙应对,山匪们则不管不顾,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武器只往目标二人身上招呼。 护卫职责在于护主而非杀人,要是这两人有失,即使把这里山匪全部杀光也没有用。故而一时不敢强攻,只能防守,常常顾此失彼,山匪们得了便宜,更加不要命的进攻。 噗嗤一声,一个山匪砍伤了一个护卫,顿时撕开了一个缺口。眼看山匪的刀向小女孩砍去,另一个护卫只得用身体去挡,顿时血如泉涌。 护卫们瞬间重伤两人,再难结阵。而山匪们却越战越勇,眼见一个山匪已经冲过护卫,伸手抓向小女孩,那护卫首领拼尽全力荡开石老三的大锤,左手抓起小女娃顺势一推,险之又险的避过山匪之手。 那小女娃一脸苍白,好巧不巧,正好被推到梁言面前,此时梁言也是双臂抱腿,蹲在墙角,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石老三见小女娃落单,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仅有一个毛头小子,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看1毛2线3中文网立即施展轻功直奔梁言所在而来,那护卫统领那肯善罢甘休,追上石老三抽刀便砍。 石老三回身抵挡,脚步却不停,仍向小女孩奔来,瞬间便到了身前,左手一抓便抓起女孩的胳膊。 “这女娃到手,便可以她作为人质,逼迫那红衣女子就范了。嘿嘿,这次第一头功就要归我了!” 石老三心中火热,却没来由的觉得小腹一阵绞痛。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小腹之上正插着一柄匕首。 而握着匕首的手,却是从小女孩背后自腋下伸出。 出手之人正是梁言! 此时他脸上怯怯弱弱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你”石老三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被从后面赶来的护卫统领一刀劈成两半。 此时小女娃脸色苍白,嘴唇紧咬,一只小手正死死揪住身后之人的衣衫。梁言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脸色才稍缓,但小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刚才她被推到此处,本是惊慌失措,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要是相信我的话,等会有坏人来抓你,你就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要躲闪,让他抓住,我自有办法。” 她本来怕得要死,可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安心了一点,当真站着动也不动,只等那石老三来抓他。 梁言本就有武功在身,只是他习武不精,若论单挑,别说石老三,就是这店内一个普通的山匪他也打不过。 可他藏拙在前,石老三先入为主,以为其不会武功。再加上又要分心抵御护卫统领,就更加没把这毛头小孩放在心上了。 而梁言等他抓到小女孩的一刻才出手,此时正是石老三志得意满,心神麻痹之时。这一系列的算计,可谓占尽天时地利,竟让一代莽匪葬身于此。 陈林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战局,本来看到石老三即将得手,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谁知情况急转直下,转眼间石老三便已经暴毙当场,到了此时他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这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这一下当真是怒发冲冠,怒吼道:“老子要毙了你!”说着左手袖袍一甩,一柄蓝色飞刀冲梁言激射而去。 那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左手朝梁言一拂,内劲透体而出,梁言只感觉一股柔和内力将自己和小女孩向左边推出几寸,紧接着一柄蓝色飞刀就从他耳根旁几寸的地方呼啸而过,将背后的墙也打烂了。 陈林见一击未果,心中更加焦躁。 红衣女子何等身手,瞬间瞧出破绽。她荡开铜锤,身形犹如凌空飞燕,瞬息而来,人未到,刀先至! 陈林只觉一阵寒芒闪过,自己左臂如断线风筝一般冲天飞起!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陈林面容扭曲,飞身后退,右手不要命的甩出几张符箓,有的化作火球,有的化成冰柱,红衣女子本想乘胜追击,但被这些符箓一阻,还是停了下来。 “你一介凡人竟敢斩我一臂,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陈林望向对面的女子,面容扭曲。右手从怀间掏出一枚黑色弹丸,曲直一弹,冲其射去。 红衣女子早在他伸手入怀的时候便有警觉,此时见那弹丸来速太快,急忙抽刀格挡。可刀还未碰到弹丸,那弹丸便提前爆炸开了,一股红色雾气飘散出来,瞬间钻入她的口鼻。 “遭了!” 红衣女子心中一惊,急催内力化解,可那雾气入体,整个人便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来,连体内的内力也飞速消散,只一会便再无半点内力。 “嘿嘿,这醉神仙的滋味如何?别说是你了,就是修仙之人来了,也得给我躺下!” 这醉神仙本是陈林家族秘宝,当年他自知无法继续留在家族中修仙,便花费自己大半身家从族中托关系讨来这一颗,就是为了自己日后闯荡江湖做救命之用。 一想到自己这最大底牌日后便没有了,再加上斩臂之仇。陈林心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以为死就可以解脱吗?” “不,我要你在你眼前,将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杀死!再将你赏给我的弟兄们,让他们凌辱折磨,等玩腻之后,再把你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在你死后,我会抽出你的魂魄,将你的肉身赤裸,挂在云城门口供所有人观赏,再将你的魂魄镇压在我的灵器内,让你受尽各种折磨,永世不得超生!嘿嘿,小妮子,仙家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吧!” 这一番话说得前所未有的恶毒,饶是那红衣女子一身傲骨,此时也不免心惊胆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茶馆后院凭空一声怒吼,这一吼之下,所有人都肝胆欲裂,仿佛鬼神索命之声。 众人都往后院望去,只见那里一处里间客房,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正惊疑间,却转头发现大堂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 此人灰布僧衣,面如重枣,双眼大如小儿握拳,一口黄牙上血丝密布,双手双臂之上,更是布满古怪符文,散发出一阵阵令人胆颤的气息。 此时他左手抓着陈林衣襟,右手握拳朝后抡起。陈林被他目光所夺,身体好似被泰山镇压,丝毫不能动弹。想说出一个字,甚至就连呼吸一下也觉得不可能,脸上早已经酱成猪肝之色。 梁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十分肯定此人便是救他的老和尚,但此刻却样貌大变,若不是看到他身上僧衣,哪怕告诉他这是一尊地狱恶鬼他也相信。 那陈林喉咙咕咕作响,似乎想要说出一星半点的求饶之语。可老和尚没给他这个机会,右手一拳击出,只听“砰!”地一声,陈林整个人便化为了一团血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老僧一拳击出,仿佛所有怒气都已宣泄,整个人气息飞快下降,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和尚,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 到了此时大堂内众人才恢复行动能力,那些山匪眼见和尚神威,早就肝胆欲裂,丢下兵器,磕头如捣蒜。众山匪连磕了十多个响头,这才相互搀扶,向外逃命去了。 就在刚才还乱作一团的茶馆大堂内,此时只剩下红衣女子一伙和梁言等人。 早在刚才老僧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红衣女子就感觉体内真气激荡,瞬间将那醉神仙的迷药冲散,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她深深看了老和尚一眼,缓缓说道:“早知佛也有怒,今日一见,果然是金刚怒目,鬼神惧惊!” 眼见那老和尚仍旧站在原地,双手合十,两眼低垂,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随即苦笑一下,抱拳说道:“小女子林子晴,今日多谢大师搭救了。” 言罢咬牙向小女孩走去,等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小女孩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目光一转,向梁言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梁言。” “恩,今日多谢你两次相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晴姨。”说着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道:“以后如果来京城,可以凭此来找我,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可以开口。” 梁言摇摇头将玉佩推还给她道:“帮你也就是帮我,我若袖手旁观,到最后也唯有一死。” 林子晴见他居然不肯居功,眼中更加赞赏。 在一旁的小女孩见梁言不肯收下玉佩,脸上越发焦急,从林子晴的手中夺过玉佩,直接塞到梁言手中。 “你就让他收下嘛,晴姨!他救了我的命,刚才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转头又对梁言说道:“梁哥哥你就收下吧,你以后一定要来京城找我玩啊。对了,我叫柳婉柔,你可以叫我婉儿。对了,我爹很有钱的,你想要吃什么都可以买给你吃,京城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来了我带你去玩,你要是累了的话,也可以在我家休息” 仿佛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又仿佛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口气说完了,说到最后竟然面红耳赤,微微喘气起来。 林子晴怜爱地拍了拍婉儿的后背,又白了梁言一眼,说道:“你就收下吧,这是婉儿送你的礼物,你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互送礼物也很正常的。” 梁言扰了扰头皮,随即洒脱一笑道:“也对!” “可惜我收了你的礼物,现在却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以后若能再见,我必送还你一份礼物。” 婉儿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子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古怪之色的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这一句没头没尾,一旁的婉儿忍不住问道:“发现什么?” 林子晴对婉儿似乎无比耐心,握着她的手说道:“今天若不是他提醒我们茶水有毒,恐怕我们早就惨遭横祸了。” 婉儿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问道:“梁哥哥提醒我们的么?可婉儿怎么没听到啊。” 林子晴微微一笑,“他给的提示,你不懂。当时他端来茶具,里面3个茶杯,其中有一枚却是倒扣着的,这里正合了我老家汴州的一句谚语‘茶杯倒扣,暗通款曲’,意思是这茶水之中藏有猫腻。” 林子晴说着转头冲梁言问道:“我说得对吗?” 梁言默默点头。 “可我奇怪的是,你如何发现我是汴州人士的呢?”林子晴接着问道。 梁言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你脚踝上的红绳。” “就凭这个?” “我小时候曾被老爹带去汴州做过生意,那里民风保守,女子成年之后便会在头上系上红绳,表示可以出嫁。我看你身怀高深武功,不似寻常女子,猜测你把红绳系在脚踝是为了蔑视礼法。唉,其实当时我也别无他法,只有冒险一赌。” 林子晴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孩子实在古怪异常,不可以常理度之。还想再问他一些事情,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梁言,你随我来。” 第五章 混混功 老和尚说完便转身向内院走去。kanmaoxian.com梁言虽然心中疑惑,有意相问,但见其根本没有解答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跟随着老和尚一同走去。 内院之中,两人相对而立。 “阿弥陀佛,害死你爹的人已经伏法,剩下那人不过是一瞎子,实际也并未出手,你难道不能放下恩怨,潜心修道吗?” “我道是什么,原来老和尚还是来做说客的。既然如此不必多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岂能不报?!” 老和尚心中早将梁言视作自己的半个弟子,此时还想点拨一下他,但听完这话不禁暗暗作恼,心里暗骂道:“真是个浑小子。” 两人一时无话,在这内院之中相对而立。忽然,老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梁言脑门上一点。梁言顿觉一阵刺痛传来,本能反应就要伸手去格挡。 但下一刻,梁言脑海中凭空浮现一段口诀,玄奥晦涩,似是运气练气之法。梁言心中明悟,这是老和尚在传他法门,当即垂手而立,不做抗争。 片刻后老和尚收回右手,一段完整口诀也浮现在他脑中,梁言深吸一口气,双膝下沉,便要跪下行拜师之礼。 老和尚伸手一拖,顿时一股无形之力向上而起,托住他的双腿无法跪下。 “你不必多礼。我传你的不过是粗浅皮毛,入门之法而已,我有言在先,我不是你师傅,你也不是我徒弟,日后行走在外,更不可以师徒相称,听明白了吗?” 梁言一时愕然,只能怔怔的点点头。 “你先出去和外面的人打个招呼吧,我们即刻出发。” “我们要去哪?” “去找一个故人。” 梁言此时满脑子的疑惑,老和尚为何传授仙法却不以师徒相称。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正自出神间,已经回到大堂之内。 忽然一阵香风拂面,只见一个头扎双辫,娇俏温婉的小女孩已经一路小跑到面前,正是婉儿。 她拉住梁言的手,用半是祈求的口气道:“梁哥哥,你就随我到京城去逛逛嘛,京城可好玩了。” “那可不行,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婉儿一脸失望,小脸上满是委屈表情,不过还是强打精神道:“那你答应,以后一定要来京城找我玩。” 梁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婉儿脸色这才由雨转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同时右手伸出小指勾在梁言小指上, “那我们约定好了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梁言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婉儿。脸上没来由的一红,这次认真的“嗯”了一声。 婉儿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一张俏脸白里透红,煞是可爱。此时院外传来林子晴的一声呼唤,婉儿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小手朝外面走去,期间还不时回头看来。 “一定要来京城哦!” 梁言默默点头,朝外看去,那红衣女子已经和众人收拾妥当,将婉儿抱入马车,便准备上路了,见梁言目光看来,也朝他点头示意,随即纵身上马,带着众人缓缓离去。kanmaoxian.com 梁言默然片刻,转身回到内院,冲着那个枯槁背影说道:“老和尚,我们也走吧。” 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 这天晴空万里,一片茂密的丛林小道上,正驻扎着一支车队。 车队中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书生,手拿一把水墨折扇,正大摇其头的念诗颂词,似乎把自己也沉醉了进去。 车队后排,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则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他旁边人说道:“陆管家,这少爷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诗作的狗屁不通。” “哼,少爷年轻贪玩,不爱读书,偏爱寻那些闹市侠隐,得道仙人。这些年也不知走访多少深山,捐了多少寺庙了。” “可不是嘛,昨天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僧,也不知是哪间寺庙的,还带个小徒弟。看他那皮包骨的样子,哪像什么得道高僧,少爷非要下车礼遇,还带他们一同上路,这一路上对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简直就是胡闹嘛。” 陆管家咳嗽一声道:“好了,你们别再议论了,少爷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偏爱这些得道高僧。”说到得道高僧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睛向后面盘膝而坐的一位老僧望去,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顿了顿又说道:“少爷自幼极得夫人宠爱,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尽好自己本分就行,不要妄加议论!”众人听到,急忙点头称是。 就在此时,车队最前排一名青衣剑客忽然高声叫道:“全体戒备!”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正在啃着干粮的十多名护卫几乎同时抽出兵器,神色戒备的围成一圈。 树林间传来一声怪笑:“桀桀!小子反应倒挺机灵。” 接着从树后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肩上扛着一把几十斤的大铜锤,身后跟着四个莽匪,一人持刀,一人拿斧,其余两人用剑。 看清五人模样,青衣剑客心里咯噔一下,如遭重击。随即抱拳苦笑道:“原来是风云寨五虎三狼中的五虎,久仰久仰。” “哈哈,小娃娃倒有些见识,既知我等大名,还不速速将金银细软交上,我们也不行那赶尽杀绝之事,交出钱财,便留尔等一条生路。” 青衣剑客心中郁闷,这五虎若是单对单遇上,他也没有必胜把握,如今五虎齐至,他手下虽多,却不是这些人一合之敌。真要是厮杀上估计没有一人可以活命。 但车上有件要紧东西,是城主亲自命令,不得有失,若是双手奉上,回城之后城主问责,自己绝难活命不说,城中老母妻儿亦难脱罪。 “看来只有集众人之力厮杀,我趁乱带走那件东西,嗯,如果情况允许,还要把城主的这个庶子带走。” 青衣剑客心中思考,那边五虎却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拿刀的那个莽匪,性急如火,见他久不答话,便高声叫道:“大哥,这小子婆婆妈妈的,还心存侥幸,让我先去斩下几颗人头。” 说罢也不等回答,径直冲到一名护卫身前,挥刀便砍,那护卫哪里见过这等速度,慌乱之下拔剑去挡,乒!刀剑相交,长剑应声而断,大刀余势不减,朝着护卫颈脖抹去。 眼见就要身首分离,横尸当场,大刀忽然一顿,停在颈脖前一寸之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刀身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黑衣黑发,右肩上扛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半头烤得喷香的野猪,竟然是刚刚打猎烧烤而回的样子。 那持刀莽匪满头大汗,使出吃奶的劲想把长刀抽回来,可长刀如同被钉在半空,纹丝不动,不由得心中大骇,高声叫道:“大哥,点子扎手,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车队之中有人凑到青衣剑客身旁低声道:“头领,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青衣剑客微微沉吟道:“不急,这小子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显然是想扮猪吃老虎,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他的实力再说。” 就在这边交谈的功夫,那五虎已经一拥而上了。 使锤的匪徒手握铜锤自正面冲上,使斧的早已经无声息地绕到了背后,准备必杀一击,而使剑的两虎本就是亲兄弟,后得高人传授合击之术,两人双剑合璧下少有败绩,此时两人使出合击之术,一左一右向黑衣少年袭来。 黑衣少年似乎并不担心,反而解下腰间的一个黄木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随后翻身跃起,那拿刀的匪徒得了自由,心中一喜,反手挥刀朝少年砍去。 少年身在半空,不急不忙,左腿凌空飞抽,“啪!”的一声,抽在持刀匪徒脸上。持刀匪徒顿时如风中残叶一般向后飞出,撞在一块巨石上,脸上血肉模糊,竟然当场气绝。 紧接着,少年扭腰回头,张口喷出一股白色雾气,似乎是刚刚喝下的酒水,目标正是身后用斧头的匪徒,那匪徒脸色一变,慌忙挥舞斧头抵挡。 可那白色雾气快如闪电,瞬间打在他的身上,噗嗤嗤,犹如百针穿纸,匪徒身上涌现无数血洞,眼中生气飞快逝去,竟是被少年一口酒水给喷死了。 少年在空中喷出这口酒水,身形落下,右脚单足落地,似有一圈透明涟漪自脚下扩散开来。左右用剑的二虎,忽然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自脚下传来,瞬间将两人的心脉震断,两人仍然保持着挺剑急刺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堪堪走到少年身前,便头一歪,倒地而亡。 这黑衣少年只在空中一个翻身的功夫,踢死一人,喷死一人,震死两人。这一切说来话长,可实际上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五虎已去其四。只剩下使锤的大虎才刚刚到他身前,瞧见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惊骇欲绝,转头便跑,黑衣少年哪给他机会,冲上去一拳结果了他的性命。 黑衣少年收拾完五虎,剩下车队之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少年手段如此恐怖,如果对他们心怀歹意,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青衣剑客,摸了摸头上汗珠,上前讨好的冲少年一抱拳,正要开口说话。 车队后排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几人只是谋财,并未害命,你一上来就不留活口,终究还是太过了点。” 黑衣少年斜眼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五人出生匪寨,附近必有同伙,今日放他们离去,他日引来更多劫匪,岂非烦不胜烦?” 这黑衣少年自然便是梁言了,车后就是当日传他口诀的老和尚。这两人旁若无人一般,在此一问一答,却没人敢去打断。那老和尚似是早知他的性格,在他说完便闭口不言。梁言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爬上一辆马车,把野猪撕下一腿大嚼大咽起来。 车外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青衣剑客咳嗽了一声道:“高人行事我们不可揣测,既然他们愿意留在车上,我们不要多加打扰就是。”接着又对右边一人命令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最后两辆马车!”。 “是!”那人得了命令,立刻向后传令去了。 车队一番休整之后,又开始朝南逶迤而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第三天凌晨,途经一座翠绿山峰的时候,有两道人影飞快的离开了车队。 翠山脚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慢慢走来,正是梁言与那老和尚。 眼见太阳初升,老和尚不紧不慢地往路边一块大石走去,盘膝坐定后,冲梁言说道:“开始吧,把今天的功课做一遍。” 梁言撇撇嘴,走到路边,左脚单脚而立,右脚勾脚脖,上半身向后仰着悬在半空,左手支头,右手弓背。这姿势委实怪异至极,可梁言却似训练已久,只闭目不言,保持这姿势不变。 如此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梁言又改变了一个姿势,这次更加诡异,竟然面向下卧倒,左手反向后抱头,右手抱左膝。 如果有旁人路过看到,肯定要对这两人指指点点,可梁言早已见怪不怪,事实上,这一年的时间他都是这么训练过来的。 自从一年前,老和尚带他离开茶馆以后,便用大神通替他引气入体,帮他进入了练气一层,也算是正式踏上修仙。 可自那以后,老和尚没有像梁言想象中的那样,教他仙法秘术。只是教会他八种古怪姿势。这八种姿势,简直可以说是违反人类习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偏偏老和尚要求他每天练习,直到他将八种姿势记得滚瓜烂熟,细节上丝毫不差为止。接着又让他在摆出古怪姿势的同时,按照他传授于脑中的无名口诀运气。 初时,梁言也曾质疑过,但在他摆出古怪姿势并按口诀运气几天后,竟然发现全身骨骼血肉都好似获得重生一样,奔跑行走间,更有无穷力气,欣喜之下也就放弃了质疑。 只是老和尚传授的这些姿势实在太过诡异,再加上老和尚从来不与他细说,只是督促他练功。梁言心中有气,就胡乱给这些姿势起名,比如开始那两个分别被他取名“打盹相”和“打滚相”,另外还有“骂街相”,“一拳相”之类的。 少年专心练功,老和尚闭目打坐。这样两人沉默过了半天,梁言终于收工,老和尚也缓缓站起,冲其点点头,转身往山上走去。 梁言直觉感到,这次来这翠山,老和尚似乎心里有事,可他素来从不多言,梁言也不喜多问,只好快步跟上。 山道上走了半天,梁言忽然说道:“老和尚,你教了我一年了,如今可以告诉我,我练的是什么功了吧?” “混混功。”老和尚头也不回的说道。 梁言闻言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他是恼怒自己给他所传授的姿势乱起名字。不禁拍手大笑起来:“妙极,秒极!你这套功法,不是闹市骂街,就是满地打滚,活脱脱的一个街头混混,说是混混功,那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哈哈哈!” 梁言笑了半天,眼见前方没有半点回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和尚,我们来这翠山做什么?” 空荡荡的山路上传来老和尚不紧不慢的声音 “找人。” 第六章 翠山交流会 翠山不算太高,梁言二人顺着山路而上,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周围渐渐出现几个行人,大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也有一些中年人士。看‘毛.线、中.文、网 梁言一眼扫去,知道这些都是修仙者,心中忽然产生一丝古怪感觉,明明自己只是练气一层,可偏偏周围这些人的修为层次,分毫不差的落入自己的脑海中,譬如左边的这位黑衣少年,梁言一眼望去,便知他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再比如前方一个黄衫壮汉,自己清楚知道他是练气三层的修为。 梁言心中纳闷,又向老和尚看去,却还是只看到一个枯槁木讷的老头,身上毫无半点灵气,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梁言当然不会视老和尚为凡人,思来想去,应该是老和尚所传功法的妙用,自从练习这功法以来,梁言明显感到自己的听力,眼力,直觉都比以前灵敏数十倍不止了。 他正思考间,周围赶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梁言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片白色雾气,白蒙蒙的看不到尽头。 周围之人好像早有准备,纷纷取出一张符箓在空中一甩,那符箓见风就燃,滴溜溜一转落到主人身前,紧接着就往白雾里钻去,就好像在前引路一般。那些祭出符箓之人连忙跟上,钻入白雾中消失不见了。 梁言好奇问道:“那些是什么?” “路引。”老和尚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那咱们为什么没有?” “不用,你在身后跟紧我。”老和尚说罢大踏步向白雾里走去,梁言紧随其后,一进入这白雾,便感到一股阴冷之感袭来,好在有和尚带路,到也不怕什么危险。 在雾中兜兜转转,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二人终于走出白雾。 梁言顺着山道往上看去,只见一座古朴小镇坐落在半山腰上,房屋错落,一色的红砖青瓦。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走入镇内,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修士,街道两旁有很多人席地而坐,竟然在此摆起了地摊,有的地摊前冷冷清清,有的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梁言毕竟年少心性,喜爱热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修真者汇聚,忍不住也往一处人多的地摊前凑去。 只见一个马脸汉子席地而坐,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书,仿佛身前围观的众人与他毫不相干。 而地上则摆着各种道具,有几本线装书册,一盆绿色粉末,另外还有一柄蓝色小刀,一把古朴长剑。 那长剑之上隐隐有灵光四溢,一看就知并非凡物。看‘毛.线、中.文、网周围众人的目光也有大半落在这口古朴长剑之上,但显然都知价格不菲,一时也没有人率先询问。 梁言心中暗道:“我跟老和尚修行多日,平时与人争斗全靠一双肉拳,也合该寻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他平日里与老和尚行走江湖,也做过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身上倒还颇有些银钱,于是开口问道:“这把长剑要多少银子才肯出书的马脸摊主也抬起头来,一脸古怪的望着他。 片刻后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人笑的东倒西歪,还有人喊道:“哪里来的乡野小子,莫非跟着自家主人出来长见识的吗?” 一个绿衫少妇也忍俊不禁道:“小弟弟,你是附近哪个家族的后辈,莫非不知道这翠山交流会乃是修真者的集会,凡俗的银子是用不了的,需得灵石才可交易。” 此言一出,立马将梁言闹了个大红脸,他自小聪慧,长这么大还从没如此丢人过。心道:“这老和尚太不地道了,修行这么久也没和我说过灵石的事情。”想着便忿忿回头,谁知这一回头不要紧,却发现那老和尚早已不知所踪。 梁言心里一突:“遭了,莫非老和尚囊中羞涩,面子上挂不住,便把我扔在此处,提前开溜了吗?”那老和尚一身家当也就一件破布僧衣,梁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难道真跑了? 正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耳旁传来一道声音:“我有事在身,你先随便逛逛,傍晚时候到镇中飘云旅馆天字房来寻我。” 梁言知这是老和尚传音入密,心中安定下来。于是便在镇上到处闲逛起来,路上遇到各个地摊都会去瞧上一眼,反正他一颗灵石没有,便当做看热闹一般。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梁言从一个摊位旁起身,正准备去寻那飘云旅馆。忽然肩头被人一拍。梁言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分别是一个红衣少女,一个矮胖少年,和一个儒雅男子,三人都是十七八岁左右,除去儒雅男子是练气二层以外,其余两人均是练气一层。 现在那儒雅青年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见过道友,在下陈充,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梁言微一迟疑,还是抱拳说道:“梁言。” 陈充颇为豪爽的笑道:“原来是梁道友,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唐燕唐道友,这位是徐坤徐道友。” 梁言一一点头示意。只听陈充又说:“梁道友在此看了半天也没有出手,应该是对这些东西都看不上眼吧。” 梁言心中苦笑“看不上眼是假,买不起才是真。”不过这话绝不可能说出来,只好点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好货。” 陈充眼神一亮:“这么说梁道友和我们一样,都是奔着明日的山道:“什么拍卖会?” 陈充三人面露古怪之色,“道友竟然不知道翠山的山顶拍卖会?不知道友是何宗门,或者哪个修仙家族的子弟?” 梁言心想:“老子哪有什么宗门,跟了个懒和尚,还不让自己做徒弟,修仙界的常识都不懂,今日算是丢脸丢大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表面上还是笑道:“陈道友有所不知,我师尊乃是一介散修,我自小跟着他在山中苦修,这次奉命出山来长长见识的。” 陈充听后温和笑道:“原来是散修弟子,其实我们三人也是散修,宗门虽好,却不如我等自由,只是散修势单力孤,在外遇上,咱们还是团结互助比较好。” 梁言点头称是。 “既然梁道友不知这山起这翠山交流会,乃是赵国第一修仙大派奕星阁的外院主持的,奕星阁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全国各地举办大中小三种类型的交流会,期间大家可在一起交流修行经验,出售或者交换各种灵器,丹药和材料” “像咱们这翠山交流会就是属于小型的交流会,专门供给刚入门的练气期修士互通有无的。” “原来如此,梁言受教了,那这山顶拍卖会是怎么回事呢?” “梁道友有所不知,这交流会外围都是一些不入眼的杂货,好东西大家都不会拿来摆地摊,就像梁兄刚才所见,不是也没有找到心仪的东西吗?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明晚的山顶拍卖会上。” 梁言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不知参加这山顶拍卖会需要什么条件吗?” 陈充笑道:“并无什么条件,只是参与之人一般都是附近的修仙家族或宗门,彼此熟悉,梁道友久居深山苦修,颇为面生,也许守门弟子看见会有所刁难。” 梁言叹道:“这么说,这拍卖会还是与我无缘喽。” “也非如此,其实陈某的堂兄,乃是附近有名的谭山宗弟子,正好被选上这次拍卖会的协助巡逻弟子之一,到时候由他出面帮忙,咱们也可进去凑一凑热闹。” “如此麻烦陈兄,到叫梁言过意不去了。” 陈充正色道:“梁兄哪里话,我刚才说了,咱们散修弟子在外,理当互帮互助,这次去那拍卖会,也是给咱们长长见识嘛。” 梁言心想,左右无事,既然对方如此盛情邀请,也不好拒绝。当即点头说道:“那就先谢过陈兄了。” 陈充笑道:“理当如此,那我们约定明晚亥时在此碰头,一起出发。” 梁言点头,又和众人说笑一番,这才离去。等到飘云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向掌柜打听后,才找到天字房,出乎他意料,这居然是个贵宾客房。 “老秃驴什么时候有钱了?”这样想着,推门进去。 老和尚正在屋内,坐在茶桌前双手合十,似乎正在打坐。看见梁言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样?今天可有看中之物?” 这不问还好,一问梁言就来气。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中的可多了,就是银子花不出去。” 老和尚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梁言。 梁言下意识伸手接过,眼神一扫,“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等他打开小布袋之后,整个人彻底震惊了,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百块灵石。 “这老和尚出去一天,莫非是给我凑这灵石去了?”这古怪念头一出,梁言顿觉不可思议,这老头平时穷的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这一时半会居然凑出这么一大笔钱。 想到他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交流会中有所收获,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苦没有,心中一片泛酸。本想张口说句谢谢,可他从小性子骄傲,一时间半张着口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见他神色古怪,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其实你须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等修士最重自身修为,遇到能增长修为提升实力的东西,该出手时就出手,其实这也是一些好东西往往有价无市的原因。” 梁言深吸一口气道:“小子记住了。” 老和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快去进行今天的功课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和尚又出门而去,经过昨天一事,梁言也不担心,只是独自在客栈内打坐练气。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晚上。梁言从打坐中回过神来,客栈内只有他一人,并无老和尚身影,再往窗外街头一看,街道上三三两两,大部分人都收摊了。 “老和尚今天要回来晚了吗?” “罢了,算算时间也到了约定碰面的时候了,我就先去参加那个什么拍卖会,看看有啥好东西没有。”心里这样想着,梁言起身将老和尚给的储物袋收入怀中,推开房门,朝外面踏步而去。 第七章 木鱼 梁言走到约定的碰头地点时,陈充和徐坤已经在那等候了,只剩下红衣女子唐燕还没来。看1毛线3中文网陈充对梁言微微一笑道:“抱歉,可能唐道友有要事耽搁,我们再稍等片刻吧。” 梁言还以一礼,“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说罢也站到两人边上,默默等候起来。 过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一股浓浓的少女香味传来,紧接着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至。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小女子突然有事,耽搁了行程,唐燕在此给各位赔罪了。” 梁言朝她望去,只见这女孩今天一身红色紧身长袍,脸上似乎精心化妆过,她本来就生得颇为灵秀,此时除了少女本身的青涩外,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妇妩媚之色,两种气质相结合,叫梁言也看呆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女孩在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两眼时不时的朝他瞥来,若是不认识他两的,还以为他们在这眉目传情。 这时陈充咳嗽了一声,说道:“唐道友多礼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去参加拍卖会,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说起来能够和仙子通行,我们岂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陈充有意无意地看向梁言。弄得梁言尴尬一笑道:“仙子多虑了,我等既是同伴,岂会在乎这一时半会。” “那就好!”唐燕有些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随后冲着梁言俏皮一笑道:“人家还以为才刚认识,就把自己在梁公子心目中的形象搞砸了呢。” “哈哈,梁道友心胸宽广,唐仙子多虑了。既然我们人齐了,现在便出发吧?”陈充问道。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纷纷朝镇外走去。 四人结伴而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山路欹斜,隐约可见山顶。陈充停下脚步,不走山道,转而往林间深处而去,众人紧随其后,如此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远便看到一个巨型的山中洞窟,里面隐现点点光芒。走近一看,已经少有修士在洞口进出,看来拍卖大会就快要开始的样子。 陈充指着洞口的一个高大青年兴奋说道:“那就是我堂哥,谭山宗的外门弟子,陈虎!”说着带领众人快步向前,走到高大青年面前叫道:“哥,是我,陈充!” 那叫陈虎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眉头微皱说道:“你怎么来了?不好好修行,又来闲逛,你这身修为已经停滞不前了。看1毛线3中文网” 陈充连忙讨好说道:“这不是看哥你晋升谭山宗外门弟子了,特意来恭喜你,顺便找你指导一下嘛。” 陈虎颇为受用的点点头,又看向陈充身后,问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都是我结识的散修朋友,这次带他们来涨涨见识的。”说着陈充不着痕迹的朝陈虎做了个手势。 陈虎似乎心领神会,点头笑道:“既然是你朋友,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你们进去吧。这些是你们的牌号,你们各自拿好,等会拍卖会上,若是看见自己中意的东西,可以此牌报价。” 众人谢过之后,都去领了一个木牌,梁言也上前接过,目光一扫,看到木牌上写着“三七七”三字。接着便随众人进入了山洞。 只见山洞里面别有洞天,整个山洞大得出奇,洞壁之上不知用什么材料的晶石点缀,竟在这深夜之中散发出犹如白昼的光辉。山洞最里面的地方用横木临时搭出了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张大桌,显然是用来进行拍卖之用。 山洞中间空地,放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个蒲团,此时已经接近满座,只有零星几个位置空缺,梁言举目望去,在场众人的修为一一落入脑中,其中大部分都是练气五,六层的。也有极少的到了练气八层,九层。就在观察间,梁言忽然注意到山洞墙壁上还有三个凹陷的洞窟,看起来不像天然,倒似是人为。洞窟前被一席竹帘挡住,举办的拍卖会,虽然会临时征用附近门派的一些弟子前来协助,但是也会派出门内筑基前辈坐镇,以防有人捣乱,山洞墙壁上的三个洞窟内,正是此次前来监督的三位筑基前辈。” 仿佛看出梁言眼中疑惑,红衣女子唐燕在旁柔声解释道,梁言面上微红,颇为感激的冲她点点头。 “我们来得太晚了,已经没有多少位置,看来只得分开入座了。”陈充叹到。 “只能如此,那我们就各自入座吧。”矮胖青年徐坤当先朝一处走去,随后陈充也独自离开,唐燕朝梁言施了一礼,笑道:“小女子就提前祝梁兄大有收获了。”说罢也朝一个蒲团走去。 只剩梁言自己,找了一个偏僻角落落座。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眼见洞口已经再没一个人进入了。忽然从墙壁洞窟之中飞出一道人影,落在横木台上,只见是一个儒袍书生,手持一柄折扇,淡淡扫了台下一眼,开口说道: “在下林飞,忝居奕星阁外院长老一职,负责监督此次拍卖会。各位既然赏脸光临,乃是给我奕星阁一分面子,希望大家都能在此有所收获。但若有人在此闹事,哼,林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一番话说的客气至极,但语气森寒,尤其最后一句,伴随着他筑基期的威压扩散全场,让在场的炼气期修士不禁一阵胆寒。梁言并不怀疑,要是有人在此闹事。这位书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斩杀。 书生见目的达到,朝台下一个红鼻老者点点头,随即退回墙壁洞窟之内。 那老头紧接着跳上台子,咳嗽一声,朝着台下说道:“欢迎大家参加此次拍卖会,这次 有些特别,我们有几件压轴的宝贝将会放在最前面拍卖,希望大家都能满意而回。好了,多的话也不说了,先上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 说着台下有两位美貌女子抬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这第一件拍卖品是今天的重中之重,乃是一位道门前辈所炼制的符箓,练气5层以上可以使用,能够爆发出相当于筑基初期实力的全力一击,但仅仅只能使用3次。”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能发挥出筑基初期实力的一击,虽然只能使用3次,但对这些炼气期的修士,无异于多了3次保命机会。这种宝物确实不可多得,人群中不少大家族的子弟,已经暗暗摩拳擦掌,视这符箓为囊中之物了。 梁言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现在修为不够,连催动符箓的本钱都没有,更不会去关注这个了,他来参加拍卖会,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够增进修为的丹药。 符箓果然被众人抬到了天价,最后被一个黑衣中年人,以九百块灵石的价格收走。老头看第一件拍卖品便如此大卖,不禁喜笑颜开,又笑眯眯的介绍起第二件宝贝。 可惜这些东西不是符箓就是灵器,而且往往品阶极高,超出梁言的预算,于是都没有出手竞拍。 接连拍出5件物品,都是天价卖出,红鼻老头,面上虽然镇定,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些拍卖品一旦出手,他们都是要收取20以上的佣金的。 这时轮到第六件拍卖品上台,老头揭开遮挡用的红布,只见里面是一个淡黄色的木鱼,造型古朴,隐隐有灵光四溢,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红鼻老头顿了顿,高声说道:“这第六件拍卖品,乃是一件佛门至宝,年代久远,具体是何人炼制,如今已不可考。但这灵器等级毋庸置疑是很高的,而且在打坐修行之时放于身边,可起到宁神静气,辅助修炼的功能,大概能提升1成左右的修炼速度,不过这也要因人而异就是,具体效果如何,就要看各位的资质了。起拍价是50灵石,各位可以开始出价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反应。和前面几件拍卖品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过了半晌,有人试探问道:“这木鱼可有什么攻敌,困敌之效吗?亦或者具备什么防御手段?” 红鼻老头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无这些功效,但是我等修士首重自身修为,此宝可以辅助修炼,也算不可多得之物了。”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哗然一片,不少修士暗暗摇头,前面几件拍卖品,都是可在与人争斗时候使用的,一旦入手便能提高自身实力的宝贝。而反观这木鱼,虽然看上去品阶极高,但是根本无任何对敌之用,只有辅助提升1成修炼速度的效果,实在是鸡肋至极。众人都不傻,任你老头子说的天花乱坠,此刻也没有人上前去当这个冤大头。 红鼻老头仍不死心,两眼四下扫去,只想找到一个心动的买主。 这木鱼乃是他以前在一处秘境探险时候偶然得到,原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研究半天,除了发现可以凝神静气以外,并无任何功效。这才通过关系,私下拿到拍卖会上来拍卖,好弥补一些损失。 这时台下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眼见无人举牌,有些人甚至开始催促起来,场面上顿时一阵混乱。 红鼻老头心中暗叹一声,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换过下一” 大厅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50灵石,我要了!” 第八章 恶战 梁言此时内心一阵心烦意乱,他此行本意是为了购买一些可以在练气一层服用的丹药。kanmaoxian.com那老头取出木鱼展示的时候,梁言本没有在意,可丹田里面忽然突兀的一跳,接着引动他全身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梁言心中大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古怪念头,就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买下这个木鱼。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梁言心中依然是清醒的,想要抗拒这股念头,可越是抵抗,那种想要将木鱼据为己有的欲望就越加强烈。 就在刚才老头等待木鱼竞拍的时候,台下众人都是兴趣缺乏,唯独梁言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最终,梁言抵不过内心的这股欲望,出口将木鱼拍下。 红鼻老头此时大喜过望,连忙数了三声,然后满脸红光的看向梁言,那眼神慈祥和蔼,就仿佛看待自己的后辈一样,“这位道友果然慧眼如炬,我在此恭喜这位道友,成功将宝物拿下,待会请到后台交付。” 周围众人如同看冤大头一样看着他,更有些人对其指指点点,一副嘲笑的样子。梁言心中也是后悔不已,不过话已出口,若是在这种场合反悔,梁言毫不怀疑洞窟内的几个筑基修士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出手。 当下只能摇头苦笑,跟随一个绿衣女子走入后台,那里正有一个中年人面目和善的看着他,梁言有些肉痛的取出储物袋,从里面点出50块灵石交给对方,中年人则笑眯眯的将木鱼双手奉上。 梁言吃了这个大亏,对此次拍卖会后续拍卖之物再无半点兴趣,拿上木鱼转头就走,临出门前,那中年人还不忘在后面喊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慧眼独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梁言听后两眼一翻,暗中腹诽不已,大步出了山洞,朝着半山腰的小镇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举办拍卖会的山洞距离小镇也不算太远,梁言顺着山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心中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暗暗回想刚才那诡异的念头,印象中好像是由丹田异动引起的。 “当时我丹田一阵跳动,紧接着那种无比强烈的欲望就席卷而来,莫非我身体内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一念及此,梁言立马出了一身冷汗,花了这50灵石的冤枉钱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体内住着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居然能瞒过老和尚。梁言越想越惊,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找老和尚问个明白。 正思索间,忽然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梁言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身形袅袅,眉眼含春,正站在路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梁言被她看的脸皮一阵泛红,不敢与她对视,眼睛朝路边看去,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怎么不见陈道友和徐道友?” 唐燕噗嗤一声,笑道“带着那两个拖油瓶干嘛?那两人无趣的很。wap.kanmaoxian.com”随即又叹息说道:“难道梁公子不愿意与我单独相处一会吗?” 梁言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唐仙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咱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仙子你别误会。” 唐燕眼见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接着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都怪你这个臭弟弟,居然生得如此好看,奴家见你的第一眼,这颗心就被你俘获了。其他人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指头,只要你想的话,奴家,奴家为你做什么都甘愿”唐燕越说脸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到了最后一句,已经低不可闻。 梁言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身材高大,心智也较为早熟。此刻冷不防被唐燕深情告白,见她娇羞无限的同时,又颇具一股少妇一般的风情。不由得心怀激荡,情难自禁。忍不住脱口说道:“我也一样,只要仙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唐燕闻言眼睛一亮,似乎蕴含无穷喜悦,梁言与她目光相交,感到整个魂儿都陷进去了。只听唐燕轻轻呢喃道:“既然如此,便请梁公子来抱抱人家吧。” 梁言点点头,好似提线木人一般呆呆地向前走去,伸手便要将唐燕一拥入怀。 就在此时,梁言脑海中老和尚所传授的无名法诀突然自行运转起来,一股暖流从丹田中出发,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最后汇入头顶百会穴。 梁言脑中瞬间恢复清明,十多丈的范围内,落叶可见,虫鸣可闻。此时抬头看去,只见唐燕眼中,不再是温柔如水的眼神,反倒像是猎人看待即将到手的猎物那样,露出激动而急切的神色。 梁言心生警觉,立即往后跳去,同时耳朵一动,身在半空急速回转,堪堪避过一支冲他丹田射来的毛笔。 那毛笔打在他身前3寸之地,砰的一声炸起一阵土灰。紧接着身后又有风声响起,一物破空而来,梁言来不及回头,只能反手握拳朝后一挥。 射来之物出乎意料的不堪一击,被他一拳捣碎,但紧接着一股恶臭袭来,被他吸入不少,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唐燕眼见此景,心中微微一惊。她本是附近一个小型宗门的外门弟子,后因资质实在太差,被赶出宗门,无意间于一洞府内得到一本双修功法,勤加修炼后媚术有所小成,自此专门勾搭一些小型宗门外出历练的年轻弟子,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她的裙下之鬼。 “那些练气二层的宗门弟子都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此人居然能够恢复清醒,身上必有秘密,等会要仔细探查一番才是。”唐燕心中暗道。 此时从树林里走出两人,正是陈充和徐坤!两人和唐燕互成犄角,将梁言死死围在中间。 梁言心中明了,嘴上冷冷问道:“道友这是为何?” 陈充哈哈一笑道:“梁道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我等本来只想谋些小财,像你这种散修一般也炸不出什么油水,哪知你如此阔绰,居然花50块灵石去买一件垃圾,想必身家不菲吧?” 唐燕也掩嘴一笑道:“梁公子不必挣扎,你中了我的香毒在先,现在又中了徐道友的苦毒,一身灵力只怕用不出3成。而且越是斗法,越会加剧毒性,到时候你的五脏六腑从里面烂透,委实不雅。倒不如乖乖将储物袋奉上,我等也不让你难过,一定会留你全尸好去投胎的,你看如何?” 三人谈笑间已将梁言当做囊中之物,之所以不立即动手,其实是在等毒性爆发。 梁言默不作声,忽然就地往地上一滚,左手向后抱头,右手抱左膝,姿势古怪,仿佛在地上打滚撒泼。 三人本是凝神戒备,以防他临死反扑,此时见他动作怪异,不由得面面相觑。唐燕更是皱眉道:“梁公子如此标志之人,居然做出这般不雅的动作,大丈夫死则死矣,可不能失了自身风度啊。你这个样子,姐姐可是越看越不喜欢了。” “不对,你们看!” 陈充忽然伸手一指,唐燕和徐坤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梁言每次一滚,地上便出现一些粉色和黑色的斑点,刚开始打滚的地方黑红两色密布,滚了几下已经渐渐稀疏,到了此时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斑点了。 一个诡异的念头涌上三人脑海“这人莫非在排毒?”,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梁言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如电扫向三人。看他姿态神色,再无半点中毒迹象。 “不好!此人有古怪,大家不要留手,一起并肩上!”徐坤大喊一声,双手带上一副铁拳套,当先冲出。 梁言方才所用,正是老和尚所传八种姿势中的“打滚相”,这八种姿势虽然诡异,却实在各有妙用,梁言修行了一年,稍稍有所领悟,此时使用出来,便把刚刚身上所中之毒全部排入地下。 眼看徐坤向他冲来,急忙凝神招架,这徐坤乃是一个体修弟子,专门淬炼肉身,若是被他近身交手,就算是练气二层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两人斗在一处,拳风呼啸,你来我往,一副不相上下的样子。 陈充见他近距离居然能与徐坤相持不下,心中诧异。随即右手掐诀,将毛笔祭出,盘旋在梁言身旁,专挑他对敌时露出的破绽下手。 而唐燕也取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来,笛声幽怨,如泣如诉。梁言只觉得心情烦乱,思维停滞。出招间更是破绽百出,短短一会功夫,便已经险象环生。 反观其他两人,却仿佛闭耳不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显然是早有准备,服了稳定心神之类的丹药。 眼见形势危急,梁言忽然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摸,随后抬手一扬,夜色下五颗石头一般的东西向陈充呼啸而来。 陈充虽是修士,可才不过练气二层的修为,肉身也只不过比凡人强大一点,此时见暗器迅猛,不敢硬接,扭头往地上一滚,才堪堪躲过。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五颗灵石嵌在地上。 梁言一手迫开陈充,转身回头,朝着徐坤全力一拳捣去。徐坤眼见他居然敢和自己硬拼肉身,喜出望外,当即也一拳捣出,两拳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只见徐坤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向后飞去,撞在一个巨石之上,全身发出一阵噼啪声响,应当是骨头碎裂之声。 梁言一拳击退徐坤,还没来得及换口气,背后已经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无奈只能向右闪去,可终究慢了一拍,被一支毛笔洞穿左臂,留下一个血洞。 此时陈充脸色严肃,双手飞快掐诀,毛笔一次次朝着梁言要害袭来,他眼见梁言肉身强大,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近身交手,只是急催灵器,不惜消耗法力的远程攻击他。 而唐燕在见识到梁言的强大后,也丝毫不敢大意,笛声更响,如泣如诉,扰人心智,防不胜防。 梁言左臂受伤,行动不便,再被笛声干扰,越斗越是心烦。忽然单足点地,整个人凌空飞起,右手倒背,左臂垂下,抬头仰天长啸,正是八相中的“骂街相”。 这啸声落入陈充,唐燕耳中,不异与天雷灌耳,将两人震的五脏六腑也移了位置。 唐燕手中长笛噼啪一声从中而断,再也无法吹奏。她手握断笛,目光一扫,发现徐坤口吐鲜血,双目圆瞪,居然已经气绝。 “他刚才被这姓梁的一拳打成重伤,估计牵动脏腑,此时再听这声长啸,怕是给活活震死了!”一念及此,唐燕再无斗志,只想着如何逃跑。 梁言长啸过后,胸中烦闷之气一扫而空,转头冷冷看了唐燕一眼,脚下一瞪,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道友且慢!有话好”说字还没出口,已经被梁言拿住喉咙,咔的一声,扭断了脖子。 梁言将唐燕的尸体扔下,又转头朝陈充望去。这一眼在陈充眼中,不异与厉鬼索命。扯开嗓子尖叫道:“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你必死!堂哥!堂哥救我啊!” 梁言冷笑一声,朝他直冲过来,右拳用力,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胸口上,陈充心脉粉碎,再无生机。 就在梁言收拳的一瞬间,忽然心生警兆,腰部骤然发力,整个人向后平躺下去,几乎就在同时,一把黑色小刀贴着他的面门横飞而过,散发出一阵恶臭,显然抹有剧毒。这一下太过突然,还不等梁言反应过来,小腹中传来一阵冰冷的巨痛,低头一看,那里已经被一个蓝色的冰锥透体插入 第九章 分别 冰锥术本是修士入门的基础五行法术,可暗中偷袭之人明显修为远超梁言,此时插在小腹的冰锥凝而不化,散发出一阵阵阴寒之气,全身血液也似乎被冻僵了。看。毛线、中文网 梁言咬牙向四周看去,只见黑夜之下,树木绰绰,不见半个人影,显然是个擅于隐藏刺杀之道的修士。 意识到这点,梁言翻身而起,上半身高悬后仰,左手支头,右手弓背,使出“打盹相”。 无名法诀运转全身,方圆十里之内,大到树木巨石,小到花草虫叶,全都一丝不差的落入脑中。 梁言清楚看到,某棵大树之后,一个高大青年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目漏警惕之色的盯着自己。此人正是陈充其哥,陈虎! 原来陈充胃口不小,早就打算着先伙同唐燕,徐坤算计梁言,最后再和他堂兄陈虎来个黄雀在后,把唐燕,徐坤也除了。 奈何陈虎生性谨慎,他有练气三层的修为,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暗中观察起来。后来看梁言神通古怪,暗道即便自己出手也无必胜把握,便打定了注意出手偷袭。 陈虎本来就亲情淡薄,眼见堂弟丧命仍然无动于衷,反倒是乘梁言刚刚击杀强敌,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雷霆出手,一举重伤梁言。 “这小子肉身强悍,应是个体修无疑,我不宜与他正面硬撼。” “他中了我强化过的冰锥术,现在应该寒毒透体,我只要躲在暗中,不给他打坐调息的机会,等他力竭之时再给其致命一击!嘿嘿,到时候这些人的储物袋就都是我的了。” 陈虎正美滋滋的谋划着,忽然眼光一瞥,发现梁言脚底一蹬,大踏步向他冲来。 “遭了!莫非这小子竟能看穿我的藏身之处!” 梁言速度极快,还不等他细想,已经冲到3丈之内,陈虎心中大骇,手上飞快掐诀,噗噗,两根冰柱迅速凝结,朝着梁言飞快射去。 同时施展2个冰锥术,陈虎脸色苍白,但他仍不敢大意,飘身向后退去。 梁言不闪不避,迎着两根冰锥直冲而来,只微微侧身避过要害,噗嗤,噗嗤!身上又中两根冰锥,梁言咬牙强忍,马步弓背,左手搭在右手臂上,右手向前全力一拳捣出,正是“一拳相”。 “这小子难道疯了吗?”陈虎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急忙掐诀又射出一根冰锥,同时在身前凝起一块冰晶。随后拳风呼啸而来,冰锥冰晶如同纸糊一样全都化为冰屑,拳头余势丝毫不减,径直轰在陈充胸口,将其师门所赠的护身内甲也击的粉碎,从前胸进,后胸出,陈虎两眼圆瞪,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实众生皆道:“相由心生”。到了老和尚这里偏偏反了过来,梁言本是个谨慎之人,轻易不与人拼命。wap.kanmaoxian.com可使出“一拳相”对敌的瞬间,居然身心都被这法相所影响,无端生出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出来。只觉天下再大,也抵不过这右手一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虎已经毙命。 梁言长出一口气,盘腿坐下,暗暗运转无名口诀,驱逐体内寒毒。 此时正值深夜,天空漆黑如墨,连星星也未见几颗。对于梁言来说,这一晚太过漫长,自从跟随老和尚学艺以来,从未和修仙者交过手,没想到第一次便被三人围攻,之后更遭人偷袭,可谓步步惊心,饶是梁言少年老成,此时也不禁一阵后怕。 “此处虽然深山老林,可今晚有许多人来参加拍卖会。刚刚大战一场,就怕引来其他有心之人,我还是及早离开。”想到这里,梁言只匆匆压制住身上伤势,便起身将众人的储物袋收走,然后朝小镇方向赶去。 半山腰小镇上,飘云客栈内,典雅的过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一间客房前停下,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满脸血迹,神色疲惫。 此人正是梁言,他刚从恶战中脱身,一路上担惊受怕。此刻推开房门,见到屋内一个枯槁老僧,正盘膝坐在昏黄的油灯旁边,目露关切之色的望着他。 直到此时,梁言紧绷的心神才放松下来,不禁涌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好孩子,你过来。” “恩。”梁言依言走到他身前。 老和尚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单手掐诀一引,就凭空浮现出一朵金色莲花,莲叶轻舒,透着一股勃勃生气,之后丢溜溜一转,随着老和尚手势飘入梁言体内。 莲花入体,梁言只觉得一阵撕裂血肉的疼痛遍布全身,同时全身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起来。 梁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冲老僧龇牙咧嘴道:“老和尚你这是在救人么,怎么跟杀猪一样。”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自己今天真是糊涂了,怎么连着自己一块骂了。 老和尚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智,猜到他今晚必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杀了几人?” 梁言一愣,回答道:“四人。” “该杀吗?” “该杀!”梁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出乎意料,老和尚今日没有说教,反而沉默的点了点头。 梁言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也没有开口。油灯摇曳,昏黄的客房内,一老一少两人忽然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老和尚终于打破沉默,看着梁言,缓缓说道: “你我缘分已尽,是时候分别了。” 此话一出,梁言如遭雷劈,呆立当场。他家中遭逢巨变,要不是老和尚出手相助,此刻已经是枯骨一具。之后一年,更蒙老和尚悉心传道,梁言嘴上不说,心中已把老和尚当做亦师亦父般的存在。此刻听老和尚言下之意,竟是要与他分别,当即涩声问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资质太差,朽木不可雕吗?” 老和尚曾不止一次说过,他灵根驳杂,资质太差,必须要有十倍于常人的毅力,方才有一线机会得证大道。 老和尚叹息一声,说道:“并非如此,你资质虽差,但心智聪颖,颇具慧根,而且性格坚韧,将来未必不能勘破大道。” “那到底为什么?” “我一直追查的一位对头,在最近有了消息。当年我和此人数次交手,不分伯仲,如今一战我也无必胜把握,此去生死不知,实在不能再带着你啦。”说完颇为惋惜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对头,这么厉害,你带着我,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老和尚已经严肃的一摆手说道:“不可!” 梁言心底一凉,他知道老和尚虽然随和,但决定之事向来从无改变。想到今日一别,以后生死不知。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师傅!” 说着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老和尚虽然从不许他喊自己师傅,但此刻也没有再纠正他,而是摸了摸他头,温和说道“好孩子,你起来吧。” 随着梁言起身,老和尚忽然右手掐诀,点在他的小腹丹田上。 梁言只感到丹田处一阵刺痛,浑身灵力不受控制的混乱起来,紧接着便看到一枚戒指大小的珠子从他丹田处飞出,其内半黑半白,两色能量缓缓流转,在其四周,产生出一股星云一般的雾气。 梁言目瞪口呆,接着便听老和尚说道: “这便是导致怀远镇三百三十六名凡人丧命之物,也是阎瞎子所求之物。此物名叫天机珠,来历颇为神秘,具体功能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蒙蔽天机,此珠在身,只要不是境界远高于你的存在,都察觉不出你的真实修为。” “当年你重伤昏迷,我出手惊走火阎王,并夺下此珠,后来在你昏迷的时候将它炼化进了你的体内。” 梁言听完一愣,随即看向宝珠,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老和尚知其所想,缓缓说道:“神兵利器岂有对错?恩怨情仇只在人间。此物给你带来灾祸,将来未必不能给你带来机缘,福兮祸兮,关键还在于你自己。” 梁言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的点点头:“弟子受教了。” 老和尚面露满意之色,又说道:“此物你要妥善保管,万勿在人前显露,要知”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忽生,梁言的储物袋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从里面飞出一个木鱼。 天机珠似乎有所感应,射出一道霞光照在木鱼上。 咔次,咔次木鱼上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崩溃裂开。从里面飞出一团黑气,黑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张人脸,头生双角,嘴有獠牙。 “哈哈哈,花和尚那厮困我百年,终于还是给我出来了!”这人脸一出来便仰天长笑,接着恶狠狠地盯着梁言二人说道:“哼,一个凡人,一个练气一层的小辈,作为血食连给我塞牙缝也不够,不过本尊刚刚脱困,就勉强收了你们吧!” 说着张口一吐,一股滚滚魔气朝梁言二人席卷过来。 老和尚眉头一皱,正要出手。谁知那天机珠反应比老和尚还快,几乎就在魔气出现的同时,射出一道黑白两色的光芒,魔气遇到黑白光芒,瞬间消融,那魔气中的人脸就像遇到天敌一般,居然转身就逃。 不过黑白光芒速度更快,一下子就追上人脸,将其一卷而回。 天机珠滴溜溜旋转起来,在人脸周围飞舞盘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天机珠给梁言的感觉,就像一头狮子正在检查自己的猎物。 过了一会,天机珠微微一晃,似乎是对眼前的猎物不够满意,从珠内射出一道黑光打在人脸上。人脸一阵扭曲挣扎,瞬间化为飞灰,只留一丝淡淡的魔气,被天机珠一吸而入。紧接着在天机珠四周出现四个黑色光球,围绕着天机珠缓缓旋转,其中一个隐隐显露出一个“魔”字,不过光芒暗淡,瞬间又不见了。 老和尚见此,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天机珠滴溜溜一转,重新飞入梁言体内丹田,消失不见了。 天机珠刚一入体,梁言便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生出,然后顺着经脉,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忽听老和尚当头喝道:“小子,你机缘到了,赶紧凝神静气,运转功法,准备冲击练气二层!” 梁言闻言一禀,立即谨守心神,默运无名法诀,丹田内的暖流一股接一股的涌出,助他清洗经脉杂质,体内气势也在不停攀升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言慢慢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此时窗外太阳初升,鸟兽初鸣,一道晨光懒洋洋的照在身上。老和尚盘腿坐在对面,正眼带笑意的望着他。 “练气二层巅峰,不错。” 第十章 弈星阁 梁言起身,向老和尚鞠了一躬, “多谢师尊护法。kanmaoxian.com” 老和尚微微点头,接着严肃说道:“从今往后,你我再不可以师徒相称,我已把你介绍到弈星阁。弈星阁虽是儒门大派,其内藏书阁也有佛门功法,足够你修到筑基,至于之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梁言默默点头,老和尚又说:“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弈星阁的接引之人。” 老少二人出了飘云客栈,往山顶走去。山路崎岖,两人脚力却快,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梁言抬眼望去,只见一座朱红色的大宅坐落在山顶中间,宅院门前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女的身穿蓝色衣衫,落落大方;男的青衣儒袍,手持一柄折扇,正是那晚主持拍卖会的书生林飞。 两人似乎等候多时,见老和尚走来,纷纷上前一抱拳道:“见过前辈!”说着又朝梁言上下打量,“这位莫非就是前辈托付之人?” “不错,这小娃娃与贫僧有缘,也有灵根,只是贫僧有事在身,无法带其修行。” “前辈放心,要不是上次前辈替我疗伤,我恐怕已经落下隐患,林某保证,绝对会将此子引见到宗门的。” 老和尚点点头,向一处角落走去,梁言知道他有事叮嘱,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山道:“你灵根驳杂,资质太差,我走之后,更须刻苦修炼,旁人用1天的时间,你就要付出10天的努力,否则修真之路不可期也。” 梁言沉默点头。 老和尚又说道:“我传你的八门法相,你现在只能修炼前四相,后四相需要等你达到聚元以上的修为。这八相,既是众生百相,亦是佛陀宝相,你要勤加修炼,日后若是能到‘相由心生’的境界,即便不用法相姿势,也能发挥法相妙用,才算做是入门了。” 梁言眼见他事无巨细,一一嘱托,知道分别在即,眼眶也微微湿润。 老和尚瞧见他的不舍,故意洒然一笑道:“小子无须悲伤,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老和尚引你入门,今日种下菩提子,希望来日得开九品莲!” 说罢哈哈一笑,手中念珠飞起,拖着老和尚化为一道金色遁光,消失在天边。 梁言看着金色遁光远去,怔怔出神。背后传来一声咳嗽,回头看去,林飞已经走了过来,冲他说道:“你叫梁言对吧,今日就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早我带你去宗门。” “但凭前辈安排。” “嗯,我们弈星阁乃儒门大宗,你入了我宗,需得勤加修炼,不可荒废,另外本宗律令森严,还望你严格遵守。看.毛.线.中.文.网” 梁言恭敬说道:“晚辈谨记于心。” 林飞见他还算懂事,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去里面找一间厢房,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梁言选了里面靠角落的一间房间,当晚盘膝打坐,回忆着昨晚天机珠的异变。 “看来昨天拍卖会上促使自己买下木鱼的古怪念头应该就是来自这天机珠了。” “当时天机珠吸收了那魔头的一缕魔气,便在周围出现了4个黑色球体,其中一个我隐隐看见亮起一个‘魔’字,不过随后就黯淡下去了。” “应该是天机珠对这个魔头不够满意,所以仅仅只是吸收了一缕魔气,但却反哺给我如此精纯的灵力,助我突破到练气二层,若是能猎取更加合适的魔头那岂不是” 想到此处,梁言又一阵摇头,自己只是练气一层的修为,却想要去降服魔头,不被当做血食给吞了就是万幸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梁言平复下心境,又取出陈充,徐坤等人的储物袋,盘点起战利品来。这几人中,徐坤乃是体修,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灵石,倒有些淬炼肉身的药材,不过也都是便宜货。反倒是陈充,唐燕身家不菲,加起来有将近150块灵石,而陈虎一人更是有100多块的灵石,再加上老和尚留给自己的,梁言现在也是有300多块灵石的身家了。 梁言微笑着将储物袋内的材料、器物分门别类整理好后。就继续盘膝打坐,巩固起刚刚突破的修为。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脑海中便响起一道传音: “速来大院门口集合!” 梁言急忙起身,收拾好东西,将储物袋别在腰间,推门往大院门口走去。 院门口此时已经站着3人,除去昨天看到的蓝衣女子和林飞之外,还有一个身材肥胖,作员外打扮的中年人。 林飞见梁言到来,冲他略微点头示意,然后转头向肥胖员外说道:“翠山拍卖会已经成功举办完,我二人要回宗门复命,此处善后就拜托王道友了。” 那肥胖员外哈哈一笑道:“这是在下职责,理当如此,林道友就莫要见外了,还是赶紧回宗门复命吧。” 林飞微笑点头,转身从储物袋里扔出一只乌龟,那乌龟见风就长,转眼便到了三丈方圆。和一只小船也差不多了。梁言定睛看去,只见乌龟全身木纹,关节转折处更发出一阵“咔咔”声响,居然是一只机关兽。 林飞当先跳上木龟,蓝衣女子微微一笑,右手掐诀,一道微风将梁言托起,落在木龟之上,随后自己翻身一跳,也上了木龟。 大龟载着三人腾空而起,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云屏山地处越国西南,山势高耸,白云缭绕。 其上,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青翠,云蒸霞蔚。不可不谓世所罕见的美景。 如此美景,却没有多少游客,据附近村民所言,云屏山自半山腰往上,大雾缭绕,常人进入,只要片刻就不辨东西。即使老练的猎户上山,也只敢在山腰下打猎。 所幸上山之人虽然方向不辨,但是兜兜转转之下,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走下山,并无性命之忧。所以又有传言说,云屏山上有仙人居住,凡人不可靠近。 此刻山间一条宽阔河流上,正飘着一叶木舟,上面站着三人,分别是一个儒袍男子,一个蓝装美妇,和一个黑衣少年,正是梁言一行。 那木舟乃是之前的机关木龟所化,儒袍男子林飞正站在木舟中间,施法操控木舟行驶。此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向梁言问道:“你是否好奇我为何在此停下飞行,转而驾舟而行呢?” 梁言挠头笑道:“确实不知。” 林飞正脸说道:“因我弈星阁乃儒门正宗,宗内礼法森严。此处已经距离宗门很近,凡在宗门周边弟子,只要没有突破筑基,进入聚元境,都禁止飞行,以示对宗门的尊敬。” “另外,宗内设有礼阁和法阁。你进入宗门后,要先去这两阁报到,自会有人教你规矩,你需严格遵守,如若违反,必有严惩!” 梁言表面上恭敬点头道:“弟子明白。”,心里面却微微感烦闷。 其实他个性散漫,逍遥无拘,儒家那些繁文缛节大不合他胃口,只是他知道林飞这是在敲打自己,而他身处屋檐下,若是失去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无缘仙道,只能点头应是。 林飞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便不再理他,转而专心驾驶起木舟来。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周围树木渐渐茂密,河流也越来越宽,水流湍急,汹涌澎湃。他们所驾木舟也开始上下起伏,好似风中残叶,随时可能倾覆。 梁言心里疑惑,之前听林飞所说,宗门就在附近,可此时深山老林,哪有半个建筑?正自惊疑间,忽见前方水流浩浩荡荡,奔腾而下,竟然是到了一处天然瀑布。 那瀑布下落处,白雾蒸腾,水声激越,即使不见全貌,也知必是一条磅礴恢弘的悬河。梁言心中忐忑,暗自腹诽道:“该不会就这么直接冲下去吧?” 木舟转眼到了悬河下落处,只见林飞抬手打出一张符箓,符箓破空飞去转眼不见踪迹,紧接着木舟载着三人,一头朝着瀑布下落处冲了下去。 梁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突然一片白光耀眼,照得他无法视物,只感到自己似乎从半空中飞快落下,毫无地方着力。 这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梁言还在胆战心惊中,忽觉双脚着地,白光退去,又可睁眼。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磅礴的流水声,自己所在,乃是一条蜿蜒小河,水流平缓,载着木舟缓缓向前。前方一片大湖,周围还有众多如自己所在一样的小河,如百川归海,缓缓汇聚到中间的大湖之中。 梁言又往身后瞧去,河水逶迤,哪还有刚才那磅礴大气的瀑布影子。只是远方的河流尽头处涌现大片白雾,茫茫皑皑,不见尽头。 梁言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到仙家圣地。饶是他自小机智过人,沉稳内敛,此刻也禁不住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木舟载着三人缓缓前行,不多时便进入了前方大湖,再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宽广大气的山谷口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山谷恢弘,左右各有两个通天高的山石为柱,柱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大字。梁言远远望去, 只见左边山柱上写着:“天作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 右边山柱上乃是:“地作琵琶雨为弦,谁人能弹!”。 湖正中还有一个巨大石块露出湖面,正对着山谷口,上面写的正是“弈星阁”三个大字。 梁言还想再细看,忽然觉得山柱上字体跳脱,仿佛要鱼跃而出,笔画转折处更如刀斧利刃,刺的眼睛生疼,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林飞见他模样,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山柱上的诗词,乃是本宗开派师祖奕星真人所留。师祖棋阵双绝,风华绝代,创下我们弈星阁,更是传承数千年经久不衰。他老人家的笔韵,可不是你这个才迈入炼气期的小子可以承受的。”说话间眉飞色舞,显然对宗门推崇备至。 “多谢前辈提点!”梁言点头应道。 交谈间,木舟已经行到谷口处,林飞抬头高声说道:“晚辈林飞,外出任务完成,现回宗复命,尊请守阁长老放行!” 梁言抬头看去,谷口山石之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只是地处太高,无法看清相貌,大概知道是两个青年儒生,似乎正在下棋。 其中一个儒生朝下面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林小子你真会挑时间,我这思路都被你打断了,进去吧!”说完不耐烦的挥手打出一道黄色光芒,光芒射向谷口正中间,隐隐可见泛起一阵透明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暂时打破了。 林飞又恭敬作揖,高声说道:“多谢长老!”随后带着众人上岸,收了木舟,三人往谷内走去 第十一章 三脉四道 梁言跟着林飞来到谷内,只见山清水秀,彩云飘逸。看1毛2线3中文网形形色色的各类建筑,隐隐藏于山川水秀之间,看似分布无章,却给人一种世外桃源,方外化境之感。 这时林飞冲他说道:“我宗每年二月都会开启外门弟子的选拔测试,现如今已过了招收弟子的时间。不过我正好要去向阁主汇报任务,便带你同去,只要阁主首肯,你拜入宗门自然好说。” 梁言当然没有异议,于是便在林飞带领下,往山谷深处走去。 大约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在穿过一片莲花荷塘后,就见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耸立在眼前。虽然不似世俗显贵那样雕梁画栋,却隐隐透着一种古朴大气之感,使人望之一眼便心存敬畏。大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议事阁”三字。梁言暗暗猜想,这建筑所用材料必然不是凡俗之物。 林飞面露恭敬的整理了下衣衫,便带着众人迈步而入。 里面早有十几人站在大厅内等候,梁言抬眼望去,发现其中大部分人的修为都是筑基期,只有四个人的修为看不透,心中暗道:“老和尚功法虽然有些门道,但我现在实力太低,最多也就只能看穿筑基期的修为,再往上便不行了。恩,这4人定然已经突破筑基达到传说中的聚元境了。” 他正在心里暗想,忽然惊觉一道冰冷目光瞥来,这才发现大厅后方坐着一名女子。看容貌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身着紫衣紫裙,面容端庄,神情冷冽,此刻目光冷冷扫来,梁言脑后不禁冒起一股冷汗,仿佛全身秘密在这人眼前无所遁形。 “好厉害,这人绝对不是大厅内其他人可以比的,她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聚元之上的境界。”这样想着,梁言沉默低头,不敢再与其对视。 此时大厅中一个灰袍中年人开口说道:“林飞,你好大的架子,今日乃是约定回宗之日,负责主持各处交流会的同门均已到齐,只有你姗姗来迟,是要所有人在此等你吗?” 梁言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之前看不透修为的四人之一。而大厅中端坐的紫衣女子此时也将目光看向林飞,目露垂询之色。 林飞向着紫衣女子恭敬说道:“启禀阁主,非是弟子有意拖延,而是路上带了一个后辈,驱物飞行的速度不便太快,这才延误了回宗时间,还请阁主恕罪。” 此言一出,大厅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梁言,显然无需多言,林飞口中的后辈自然便是梁言无疑了。 紫衣女子默不作声,目光在梁言身上一转,仍然看向林飞,显然在等他的后话。看。毛线、中文网 林飞继续说道:“弟子昔年在莽云山历练之时,被数只六爪冥狼围攻,并且身中狼毒。幸得一位前辈恰巧路过,出手救我一命,还替我将狼毒拔出,若不是那位前辈,弟子即便不死,恐怕此生修为也难寸进。这次弟子外出举办翠山拍卖会,那位前辈找到弟子,想要我替他将此子引见到宗门,弟子深受大恩,无法拒绝,还请阁主明察。” 紫衣女子听后脸上依旧淡然冷漠,只是微微点头道:“原来有这么一段渊源。” 林飞赶紧冲梁言说道:“梁言,还不快参见阁主!” 梁言应声上前,冲紫衣女子一礼,朗声说道:“弟子梁言,参见阁主!” “不必参见了。”紫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对着林飞冷淡出口:“哼,区区一个五行杂灵根,也想推荐到我阁门下,你口中的这位前辈把我弈星阁当做什么了?是什么垃圾都可以来的吗?” 此言一出,梁言脑中顿时冒出一股邪火,他本性狷狂,要在平日说不得便要发作。但眼下周围都是修仙高人,随便哪一个动动手指便可叫他灰飞烟灭,只得紧咬牙关,强压下心中火气。就连林飞此时也是一脸尴尬。 还好紫衣女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那人救下我阁弟子一命,若是一点面子不给,未免叫外人笑话。”说着转头看向梁言。 梁言知道事有转机,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果然紫衣女子缓缓说道:“你灵根驳杂不堪,此生恐怕连练气3层也无法突破。不过我弈星阁有三脉四道,你若是觉得自己在这些上有天赋,可以选择一支加入,做一个杂役弟子。就以6年为期,若是6年之后,你能证明自己对宗门的价值,自然可以批准你进入外门修炼,享受一切外门弟子的资源待遇,但如你没有任何天赋,那就给我下山去吧。” 说完这些也不等梁言回答,冲与林飞同行的蓝衣美妇摆了摆手,脸上明显的不耐烦之色。 蓝衣美妇会意,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梁言走出大厅。 梁言一语不发,直到离开大厅,来到外面蓝天碧空之下,才稍稍的吐出一口烦闷之气。 蓝衣美妇见他样子,开口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修仙界本就是实力至上,强者为尊。其实想开一点,你资质虽差,不过在此能得宗门庇护,总比在世俗受苦要好。” 梁言听她说完,虽然不以为意,但知道她也是在劝慰自己,于是开口谢道:“多谢前辈指点,只是不知刚才阁主所说的三脉四道,具体是指什么?” 蓝衣美妇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叫我前辈了,你入了宗门,虽是杂役弟子,也可以叫我周师叔。至于你问的这三脉四道,三脉指的是丹脉,符脉,阵脉,而四道乃是琴棋书画四道。” “原来如此!” 梁言露出恍然之色,心中暗暗寻思:“那老妖妇说6年之后要我证明对宗门有用,才可收我入门。这琴棋书画四道都在培养自身,若论对宗门贡献肯定不及丹师,符师和阵师。以前曾听老和尚提起,丹师需要凝练自身丹火,对入门要求极高,我想要6年之内有所建树怕是极难。至于这符师,乃是要求性格安静,心如止水之人最佳,这个恐怕我也很难做到。看来只有尝试阵法一道了。” 心中主意已定,梁言开口说道:“周师叔,弟子想加入阵脉。” 周师叔面露古怪之色的看着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虽然说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但你毕竟是林飞带来的后辈,我还是得跟你解释一下。虽然我阁开派宗师弈星真人号称棋阵双绝,但是传承至今千年,阵法一道日渐衰微,如今已少有人能领悟。阵脉人丁稀少,比之符脉,丹脉相差太大,叫我说,你可改选其他两脉。”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梁言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周师叔,弟子心意已决,对阵法一道颇为偏爱,恳请师叔引我入阵脉。” “罢了,”周师叔叹了口气说道:“你随我来吧。” 弈星阁山谷内,一个偏僻的杏林之中,耸立着一座阁楼,红砖绿瓦,造型古朴。屋檐八角下,各自挂有一个铃铛,随着杏林微风,八个铃铛时不时“当当”作响,若啼莺舞燕。 阁楼前有一张黄木大桌,桌上趴伏着一个中年人,黄衣长袖,阔鼻厚唇,额头奇高。此时正在呼呼大睡。 忽然,他那一双大耳朵微微耸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朝前方看去,只见杏林小道尽头,转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正是梁言二人。 黄衣中年人心中一惊,立刻起身朝二人飞奔过去,到了面前,冲周师叔拱手作揖道:“杂役弟子执事,见过师叔,不知师叔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是” “行了行了!”周师叔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他,淡淡说道:“我是带他来拜入阵脉杂役弟子的。”说着一指梁言。 黄衣中年人微微一怔,随后望向梁言,开口说道:“想不到我阵脉还有新的杂役弟子加入,呵呵,师叔放心,王某必定尽快带他上手。” 周师叔微微点头,右手一抬,一张羊皮卷轴飞入梁言手中,接着对梁言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弈星阁阵脉的杂役弟子了。这是我宗内地图,明天一早,你就去礼阁和法阁报到注册,领取我宗的律令手册。以后要严守律令,如若违反,必有执法弟子捉拿严办,你可明白?” 梁言神色一凛,恭敬答道:“弟子明白!” 周师叔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那王姓中年人一直目送周师叔走出杏林,这才转头看向梁言,脸上温和之色一扫,板着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族长辈或者兄弟姐妹在宗门?” 梁言一愣,实话说道:“在下梁言,并无亲族在宗门修炼。” 王姓中年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牌,指尖催吐灵力,在木牌上写写画画,又回到刚刚睡觉的方桌上,取来一枚印章戳在木牌上,然后把它扔给梁言。 “这是你的杂役弟子身份令牌,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来此报到,需砍灵木50捆,去灵泉挑水10缸,然后打扫我身后的藏书阁。如果完不成任务,我自有处罚。哼,你记好了,我叫王远,此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我说了算,明白吗?” 梁言接过令牌,只见是一个粗木所制的木牌,背后写有“杂役弟子”四字,正面则是“梁言”二字,下面还盖了一个暗红色印章。暗道:“这仙家令牌也太过普通了吧。” 不过他还是拱手说道:“师弟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嗯,”王远又说道:“杏林西北处有一所住宅,是你们杂役弟子居住之地,你持这身份令牌可破开外院禁制,你到里面自行挑选一间厢房作为日后的起居之处吧。”说完不再理他,又回到桌前,闭目养神起来。 梁言收了令牌,向王师兄告辞一声,便往西北住处走去。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灰褐色的宅院,大概十来个房间。梁言修炼“混混功”日久,六识感官异于常人,老远就看到这十来个房间中只有两间房门紧闭,其他房间都是大门敞开,空无一人,不禁心中苦笑。 “看来这阵脉果然衰微。” 第十二章 学阵 梁言在院内靠右边角落处挑选了一间房间,屋内灰尘积厚。看.毛.线.中.文.网梁言简单打扫了一番,将行李搁下,正准备打坐运功,忽的瞥见小道上远远走来两人,一胖一瘦,都是穿着样式相同的灰色衣衫。 梁言稍稍运功探查,就发现两人修为都不过练气一层,而且体内灵力乏乏,几乎只是比寻常武者体魄稍好一点而已。 两人来到院内,发现多了一人,似乎颇感意外。梁言走出房间,当先行礼说道:“在下梁言,是刚入门的杂役弟子,以后还请两位师兄多多关照。” 那胖师兄和善一笑:“原来是新入门的师弟,呵呵,师弟不需多礼,我叫李大力,他叫孙钱李,你就喊我们李兄,孙兄就好,我们平时都是这么称呼的。” 还不等梁言答话,那孙钱李立马插口道:“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自顾自地向自己房间内走去,反手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大力颇为尴尬的笑道:“梁兄弟,你别介意,这孙兄身体底子不行,咱们杂役弟子干活又重,他平时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只要下工回来就是睡觉。” 梁言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挂怀,再与李大力交谈几句,就各自回房间去了。 一夜打坐运功,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言就已经穿戴整齐,依照周师叔所给地图到礼阁和法阁报到,领取了宗门律令以及一套灰色的杂役弟子服饰。 等他匆匆赶回杏林中间的阁楼时,李大力,孙钱李都已经到了,唯独王远还没有到。梁言走上前,和两人并排而立,李大力朝他友善一笑,至于孙钱李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三人又等候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远才打着哈欠出现在小道上,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李大力和孙钱李似乎对此早已习惯,没有丝毫异色。 王远懒洋洋的看了梁言一眼,说道:“你,南部灵木区,50捆灵柴,锦绣峰灵泉挑水,10缸,记得将这些运到杂物处,登记在我阵脉名下。忙完之后就来藏书阁打扫。”接着转向李大力,孙钱李说道:“至于你们两个,还是老地方,都清楚的话就干活去吧。” 三人领过任务,又去杂物处取了工具,便分开朝各自的任务区域走去。看。毛线、中文网梁言按照地图所示,往灵木区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片苍翠树林,树木郁郁葱葱,高度居然都在5丈以上。梁言挑了一棵还算矮小的灵树,挥斧砍去,“咔”的一声,斧头才砍入7寸。 梁言不禁暗暗咂舌:“自己修炼的功法本就肉身见长,砍这灵木还这般吃力,依照那两人的修为,恐怕真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干活。看来这杂役弟子的生活还真难过啊。” 这样想着,梁言默默运转起老僧所传的无名法诀,铆足力道一斧头砍下去,这次斧头整块砍入,几乎砍到树干中部,梁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接着收斧又砍。等他好不容易将50捆灵木砍完,已经接近中午了,接着他半刻不停,又赶往锦绣峰灵泉挑水,等到一切做完,梁言这才忍着全身酸痛,回到藏书阁。 王远似乎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完成了任务,大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只是嘱咐他将阁楼一层打扫干净,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梁言点头照办,不出一个时辰,梁言已经将一层上下打扫了个干净,此时李大力,孙钱李还没有回来复命,显然对他们来说,这杂役弟子的任务不可能像梁言完成的那般迅速。 “任务都已经完成,得抓紧时间进藏书阁学习阵法一道了。”梁言心里暗道。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干活,其实也是想多节省点时间好阅读阵脉藏书阁的书籍,毕竟他还有6年之约在身,到时候如果自己在阵法一道毫无建树,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梁言走进藏书阁,虽然从外面楼,但真正到了里面却大的出奇,其内各种典籍分门别类的放置在藤木书架上。 梁言在之前打扫的时候就已经看中目标,此时他走到外层靠左边的位置,伸手取出一本黄褐色封面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阵法初解”四个大字,梁言席地而坐,开始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傍晚,梁言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头从书本里抬起来。 “原来阵法一道,博大精深。”梁言喃喃自语道:“阵法说到底,是修士将对天地大道的领悟用于灵气的操控之上。除去元初的一些绝阵,后世前辈高人所创的阵法,大抵可分为杀阵,幻阵,困阵,禁阵,封阵。只是万物有灵,各族开始修道求仙至今已不知多少万万年,这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又将原始阵法改良,甚至自创阵法,这其中盘根错杂,又诞生许多数不清的变异阵法,作用精妙,早已不限于五大类别了。” “只是无论如何变化,总归不离阵法四要,这四要乃是阵眼,阵器,阵纹和阵源。其中阵眼指的是阵中核心,就好比人之丹田,一般是用的法宝灵器之类,一旦阵眼被破大阵就难以维持;而阵器指的是辅助布阵的专业器物,可以类比于人之穴位,一般用的是阵盘,阵旗,阵珠等,因大阵不同而所需不同;阵纹指的是布阵之人所刻的道纹,就好比人之经脉;至于阵源,一般是用灵石充当,也可以用其他灵气充足的宝物代替,阵源就好比人体内的灵力,若是空有丹田,穴位,经脉,但是其中没有半点灵力流动,那也就发挥不出丝毫作用了。” 这本“阵法初解”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详详细细地将阵法一道的基础知识阐明了一遍,也算是将梁言引入阵道大门,梁言记忆惊人,一目十行,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强行将书中概要都记在脑中,这才推门出来。 此时门外已站着三人,正是孙钱李,李大力和王远。孙,李二人显然是刚刚完工回来复命。他们没有想到梁言作为一个新人居然比他们还先完成任务,一时都有些吃惊,而且更令他们奇怪的是,梁言居然会花时间去藏书阁学习阵法。 要知道当世修行之人首重自身修为,若说花时间在炼丹一脉上还说的过去,毕竟一些丹药具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可以极大的辅助自身修行,甚至突破瓶颈,这也是世人为何痴迷炼丹的原因。可阵法一道,虚无缥缈,除去一些特定的时间场合有所需求外,在临场与人争斗中,其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很少有人肯钻研此道。 即使是孙钱李,李大力二人身为阵脉之人,平时也几乎不修阵法,有时间几乎都是在打坐练气,试图突破练气二层,况且他们当初选择阵脉本来也不是出于本意。 梁言并不清楚他们的疑惑,只当他们是在好奇自己能如此快的完成任务,于是向王远告辞一声便离开了。 梁言回到宿舍,一夜打坐练功,第二天又早早的完成任务,继续一头扎进藏书阁里。这阵脉藏书阁全是阵法相关的书籍,并无修炼功法的典籍,即使阵脉的外门弟子也没有几个会过来,十天半个月才可能有一人来此查阅,这倒便宜了梁言,让他独自一人在藏书阁清净看书。 就这样,梁言上午利用砍柴练功,下午钻研阵道,晚上运功练气。如此悠悠一晃,三个月时间转瞬过去。 这一日下午,阵脉藏书阁中,梁言正捧着一卷黑色书籍摇头晃脑,看得津津有味。书皮封面上,用烫金描边,写着“风后八阵图解”六个大字。 读着读着,梁言忽然眉头一皱,翻到书本最后一页,指尖灵力催吐,犹豫片刻,还是在上面写道: “八阵变换,天覆乃兵之先,阵之主,如操之过急,则败亡于内,当隐于潜龙,非决生死不可用。” 想了想又写道:“地载行正为先锋,冲敌难挡,动用无穷,然困兽不可久斗,可以云垂为辅,地载方正,云主四角,击之则溃。” 接着又写:“风杨无形,附之与天,云垂与地,始则无形,风变为蛇,云变为鸟,冲斗牛而射天狼,此四变为活阵,至于龙飞,虎翼,鸟翔,蛇蟠” 梁言初始还颇有些犹豫,但到了后面越写越投入,写到兴起处,眉飞色舞,笔迹跳脱,洋洋洒洒,竟然是把风后八阵中的八种变化两两相合,衍生出无穷变化。此时如果有一名懂阵法的前辈在此必然要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要知道“风后八阵”虽然不是什么高深阵法,却也绝对不是简单易懂的入门货色,其内蕴含:天覆,地载,风杨,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种变化,每一种寻常人不花个把月研习都不会有太大进展。而这梁言居然只用三个月就能推翻书本,想到改进之法,说是阵道天才,也不会太过的。 当然这些梁言自己是不会知道的,他为了与阁主的六年之约,从入门第一天起,就废寝忘食的钻研阵法,除了干活和修炼,就是看书钻研,几乎到了魔怔的地步。 梁言洋洋洒洒,将八阵改进之法,写在书本最后一页,忽觉自己不过是一阵道学徒,却在这藏书阁内,以笔代口,大放厥词,着实有些可笑。想着想着脸上一红,于是在文末最后一行提笔写道:“疯书生妄言”。 写完将书本一合,往窗外清扫一番后,便出门往宿舍走去了。 第十三章 传道弟子 梁言回到宿舍已是晚上,此时孙,李二人也早都回来了,孙钱李还是老样子,大门紧闭,在宿舍呼呼大睡,李大力倒是在院中练功运气。看。毛线、中文网他看到梁言回来,当即起身热情说道:“梁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寻思你再不回来,便要去找你的。” “哦?”梁言奇怪道:“不知李兄找在下何事?” “梁兄入门尚浅,还不知道明天便是我等杂役弟子的传道大会吧?” 梁言眉头一皱,问道:“传道大会?” “正是,我们杂役弟子虽然不能入传功阁阅览本门功法神通,但宗内每半年都会派出一位外门中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怕梁兄不知情给错过了,特意来告诉你。” 梁言心头一暖,感激说道:“多谢李兄相告。” 李大力摆一摆手,说道:“你太客气了,我们杂役弟子在宗门本就是地位极低的存在,而阵脉之中又只我们三人而已,更要互相扶持,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和老哥说,有能帮到的我绝不推辞。” 梁言心道:“这李大力虽然修为不高,但古道热肠,倒是一个可以结交之辈。”于是微笑说道:“李兄豪爽,在下敬佩,以后就麻烦李兄了。” 两人相视一笑,李大力又说道:“其实梁兄也是够倒霉了,居然被分配到这阵脉。想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这个鸟地方。” 梁言说道:“其实没关系,我喜欢清静,这里倒也不差。” “梁兄有所不知,我们宗门资源供给,内门弟子每月8块灵石,3颗聚灵丹;外门弟子每月3块灵石,1颗聚灵丹;而我们杂役弟子,其实每月也有1块灵石,每半年1颗聚灵丹。” “哦,有这种事?那为什么我从没有领到过”话未说完,梁言已经明白。“莫不是王远他?” 李大力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梁兄知道就好,我等杂役弟子本就没有什么宗门地位,即使到法阁投诉,也未必会有人理睬。而且这王远还有一个妹妹天赋极好,拜为外门弟子,现在也在法阁任职,我们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梁言点头沉思,自己有老和尚给的灵石,再加上之前从陈充等人身上夺取的灵石,差不多有三百多块,倒也不缺灵石,只是自己身怀巨款,人心难测,倒是应该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显露出来。 李大力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心中郁闷,于是开解道:“梁兄不必如此沮丧,要知道仙道难期,我等妄图逆天修行,本就是极难的事。看1毛线3中文网如今在宗门做事,总好过世俗百姓,有的食不果腹,有的受战争蹂躏朝不保夕。我等修为不高,却可待在此等灵气充足的修仙宝地,其实乃是托了宗门的福,活个百来岁,无病无痛,无疾而终,这不知是多少凡人的梦想。” 梁言飒然一笑道:“李兄倒是看得通透。”他胸有大志,更有杀父之仇在身,从没想过在此苟且一生,所以不愿在这问题上和李大力探讨,只匆匆交谈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梁言推门出来,发现孙,李二人已经在院中等候了,孙钱李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人都齐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李大力憨厚一笑:“走吧,咱们三人同去。” 于是孙,李二人在前带路,梁言紧跟其后,大约走了小半日,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走到一座翠绿山峰前,山脚下立着一块石碑,刻着“玄机峰”三字。众人拾级而上,山峰低矮,不多时便到了山顶,只见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出现在梁言眼前。 白玉广场有数十丈方圆,呈正方形,四角耸立着四尊玉刻雕像,分别是一个执笔青年,一个抚琴女子,以及一个手捧画卷的中年人和一个在棋盘前沉思的老者。广场正中摆放着数百蒲团,其中大半都已落座。 梁言抬眼扫去,其中大半都是练气2层的修为,只有少部分是练气3层,而练气1层的几乎没有。所有人虽然都身着样式相近的灰衫,但细节处又有不同,有些人外衣前胸位置描画了一个丹炉,显然是丹脉弟子,而有的在相同位置描画了一张符箓,显然是符脉弟子。至于梁言三人,衣服上的则是一个八角阵盘。 梁言默默计算了一下,场中丹脉杂役弟子居然有八十多人之众,而符脉弟子也有三十人左右,至于琴棋书画四道,都在五十人以上,只有他们阵脉最少,三人而已。 梁言心中苦笑一声,跟着李大力,孙钱李二人在一处空着的蒲团上坐下。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琴道女弟子,她看见梁言三人坐来,眉头紧皱,颇为厌恶的看了几人一眼,接着搬动身下蒲团往旁边移了几寸。 只听周围几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圆脸女弟子说道:“杂役弟子中最废物的两人,听说入门三年多了,还是练气一层呢。” 另一个长相颇为刻薄的女弟子接口道:“可不是么,咱们杂役弟子虽然在宗门地位低下,但弈星阁乃是越国第一大宗,就算是杂役弟子,也天然高出宗外散修一筹,这两人天资低下,还不思进取,简直不配与我们为伍,实在是丢我们的脸啊” 此时一个男弟子也说道:“他们旁边那小子眼生的很啊,是阵脉新来的杂役弟子吗?” “哼,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那两个废物在一起的,自然也是废物了。” “哈哈哈,柳兄所言极是!”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阵脉三人狠狠奚落了一顿,仿佛自己出生琴道,天生高贵,根本不是三人可比。 这些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此刻清清楚楚的传到梁言等人耳中,李大力,孙钱李,均是一脸怒容。而梁言却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介怀,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盘膝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就在广场上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檀香,似空谷幽兰,将人心中烦躁之意一扫而空。紧接着从山道上走上来一个书生,此人一身月白长袍,头戴儒巾,腰玄利剑,右手托着一个香炉,里面正插着一根红色檀香。 “来了,这人就是外院弟子中排名前三的卓不凡卓师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7层巅峰,这次的传道弟子就是他了。”场中话题一下转移到这突然出现的书生身上。 “果然是一表人才,听说他亲叔乃是内阁长老之一,实力非凡,此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有的女弟子更是脸现花痴状,喃喃自语道:“卓不凡,卓不凡,果然是卓尔不凡。” 卓不凡将场中众人神态一收眼底,脸色丝毫未变,纵身一跃坐到了场中讲台之上,右手将香炉放下,开口说道:“众位师弟师妹,卓某不才,忝为此次传道弟子,等会讲道之中,各位若有什么疑问,可尽管提出,卓某知无不言。” 接着又一指身边香炉,“卓某带来的乃是宁神香,有助各位悟道,机缘来之不易,希望各位珍惜。” “什么?居然是宁神香!”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宁神香是价格不菲的珍宝,具有宁神静气,辅助修炼的功效,对突破瓶颈,滋养神魂都有不小的帮助。别说是他们杂役弟子,就是外门弟子,平时都难以得到一根,这卓不凡居然舍得在讲道会上用来分享。 场中弟子个个神情激动,对卓不凡无比崇拜,此时丹脉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杂役弟子咳嗽一声说道:“卓师兄修为人品俱是一绝,我等拜服,现在大家还是安静一下,好恭听卓师兄传道授业。” 此话一出,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卓不凡也朝那个丹脉弟子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缓缓开口说道:“我等修士修行,乃逆天而为,路途艰险,非有大毅力者不可成。修炼一途,不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还虚;乃至精与气合,气与神融,神藏于虚。所以世间百灵,万物本根,都是练气养神,循序渐进” 清风徐徐,檀香袅袅,玄机峰上,卓不凡讲道,众人静听,场中落针可闻,三百多杂役弟子如痴如醉,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 “所以说,练气需调心,心境不稳,日后修炼诸多凶险。如果突破之时,心魔入侵,轻则修为倒退,此生难以寸进;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卓不凡讲至此处,已是日暮时分,众人才恍恍然回过神来,均觉受益匪浅的样子。 就是梁言也都感到收获良多,他以前虽然有老和尚教导,但大都是督促他背熟口诀,以及勤加修炼法相,对一些修炼入门的基础知识反而没有过多阐述,倒是这位卓师兄讲道,解决了他之前修炼处很多不解的问题。 此时有人提问道:“心魔如此厉害,可否通过修行符箓等法门,静养神魂,免除心魔?” 问话的乃是一名棋道弟子,卓不凡摇头答道:“我辈修士,当首重自身修为,修为境界越高,寿命越长,神通越大,你才练气二层,首要任务是提升修为,再考虑这些旁门左道。”问话的棋道弟子听后,颇为惭愧的点头坐下。 接着丹脉一个高个男子起身行礼后,问道:“卓师兄,我修炼到练气三层巅峰后,明显感到修行迟滞,进展缓慢。我修炼的乃是太和离火诀,不知这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还请指点。” 卓不凡温和一笑道:“其实这并非唐师弟一人之坎,我之前说过,修士修行,乃逆天而行,为天地所不容,这炼气期有3大难关,其一是练气3层巅峰突破到4层,其二是练气7层巅峰突破到练气8层,最后一关自然就是练气9层巅峰突破最后一步,灵台筑基。” “这三关前两关难度相差不大,资质稍好的,只需勤修苦练,终能突破;资质差的,可能就需要丹药辅助才能突破。至于这最后一关,相传难比登天,修士只有在筑基之后才算进入修仙者之列,而我等练气修士,也只不过比凡俗的顶尖内家高手稍稍强上一点罢了。” “原来如此”台下许多练气3层的弟子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此时,琴道的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忽然问道:“早闻卓师兄琴剑双绝,人中龙凤,今日小女子可否有幸,一睹师兄琴剑风采?”言罢低头垂目,不敢看他,而脸上一片羞红,却更添娇媚。 此话一出,场中大部分女弟子也纷纷出言附和,都是想要一睹卓不凡的琴艺剑道。卓不凡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舒展开来,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让你们瞧瞧吧。” 第十四章 出头 卓不凡伸手搭上琴弦,略微调整一番,便开始弹奏起来,琴声徐来,清澈明净,如山泉小河,潺潺流动。wap.kanmaoxian.com众人沉浸在琴声之中,广场上再无其他声响。 忽然曲调变急,好似河水奔腾转折。行至瀑布,从高空激越而下,然后百川归海,暗流汹涌。 众人的心境也随着曲调变化,似沧海一舟,无法自控,只能随波逐流,载沉载浮。体内灵力也随之激荡奔流起来。 如此弹了半炷香的时间,曲调突然平静,茫茫沧海,终归化作万千小溪。众人心镜也随之安定,回首之前种种,好似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竟使人产生一种往事如烟,大道无情之感。 琴声越来越低,终至微不可闻,一曲终了,场中的杂役弟子大半还没回过神来,其中一些练气二层巅峰的弟子,居然隐隐感到困恼多时的瓶颈居然有微微松动的迹象,均都闭口不言,默默感受这琴道微妙。 就在众人沉浸之时,高台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清越剑鸣,梁言抬头看去,只见卓不凡腰间长剑出鞘,悬浮在半空,震颤不止,似忽忍耐不住要与敌人厮杀。 “出现了,那是卓师兄的定光剑!” “卓师兄是外门弟子唯一的剑修,乃是百年不出的天才。” “可不是嘛,剑修是至难至艰的法门,如今之世剑修极少,但传闻一旦修炼有成,必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大能。” “那是,剑修号称攻伐第一,但同时剑修也是凶险异常,整个外门,也只有卓师兄配称剑修。” 定光剑一出,台下众人立刻沸腾起来。梁言听到旁人谈论,也不禁眯起眼睛看向台上宝剑,方才听这些人议论剑修,梁言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对剑修一道神往至极。 卓不凡在高台上掐了个剑诀,定光剑激射而出,在高空一斩,虽然只是虚空一斩,众人仍然感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杀意,浑身汗毛炸起,心跳加速。 不过下一刻卓不凡就收了剑诀,定光剑盘旋飞回,没入剑鞘,四溢的杀气也重归虚无。卓不凡起身向众人一拱手,便纵身而起,落在山道上,往山下去了。 众人知道,这次的传道大会倒此算是结束了,开始三三两两结伴下山。一些女弟子,更是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显得十分兴奋。wap.kanmaoxian.com 唯独梁言静坐在蒲团上,刚才卓不凡的凌空一剑给他触动极大,他暗暗回想刚才出剑的细节,只觉得这剑若是朝他斩来,即使全力施展“混混功”,仍是避无可避。苦思许久,始终不得丝毫破解之法,但也促使他心中对剑修之法更加渴望。 独坐半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梁言轻叹起身,沿着山道往玄机峰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时,忽然听到山道旁的竹林内,传来一阵喧哗争执之声,其中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梁言不禁眉头一皱,循着声音往竹林内走去。 走了没多远,便见到两拨人相对而立。其中一拨只有两人,却是孙钱李,和李大力二人,刚才梁言正是听到李大力的声音才赶过来的。另一波有三人,从衣着服饰上看起来是丹脉杂役弟子。梁言双眼一扫,便发现除了正中那个黑脸青年是练气三层外,其余两人都是练气二层。 这时那黑脸青年开口说道:“李大力,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有信心和我家堂哥要女人。” 李大力双目通红道:“我让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杨薇带到哪里去了?” 黑脸青年嘿嘿一笑:“带到哪里?自然是带到风流快活的地方去了。” 孙钱李此时也是满脸不忿,说道:“杨小姐与李大力是青梅竹马,从小指腹为婚,情投意合,大家同门一场,何故横刀夺爱?” “啊呸!谁和你们是同门?”黑脸青年指着李大力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永远都是练气1层的废物,还有那个杨薇,你确定和你是情投意合,那她昨晚为何会跑到我堂兄床上去呢?” “不可能!”李大力发疯似的咆哮起来,接着就朝黑脸青年冲去。 “哟?蛮牛壮胆了啊?”黑脸青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嬉笑起来。他身旁一个同门抬手祭出一件灵器,狠狠抽打在李大力身上。李大力脚步一顿,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顿时萎蔫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气着。 “哈哈,废物就是废物,太不中用。”黑脸青年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两个丹脉杂役弟子也跟着哄笑。 孙钱李两手握拳,指甲死死的扣入掌心肉中,但却不敢出手相助。 黑脸青年不屑的瞥了一眼孙钱李,得意说道:“跟你直说了吧,你们两个,还有那个杨薇,都是此生不过练气一层的废物。我家堂哥天选之子,这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练气五层了,根本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至于那个杨薇,哼哼,不过是我堂哥看她有些姿色,弄来玩玩而已。可笑她还以为我堂哥会对她明媒正娶,结为道侣。哈哈,一个永远踏不出练气1层的废物,我堂哥只不过把她当作修炼的鼎炉采用!” “畜生!”李大力目眦欲裂,咬牙站起,挥拳向黑脸青年捣去,但他身受重伤,这一拳根本没有丝毫力道,黑脸青年不闪不避硬吃他这一拳,连脚步也不曾后退一步,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力见一拳无效,又张口吐出一口浓痰,这一下猝不及防,因为距离太近,黑脸青年匆忙间闪避,还是有一部分粘在了袖口上。 “找死!”黑脸青年勃然大怒,右手握拳,就直接朝李大力的天灵盖上捣去,他是体修出生,以练气3层的修为,这一拳只要打实,李大力9条命也不够死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闪电般的将李大力一拉而回。黑脸青年脸色一变,朝旁边看去,只见李大力身前,正站着一个灰衫少年,十来岁出头,高高瘦瘦,衣服上也秀着一个阵盘图案。 黑脸青年眉头一皱,暗道阵脉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名杂役弟子。 “在下袁山,阁下是何人,要为这李大力强出头吗?” 梁言冷冷回答道:“既然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赶尽杀绝。” 袁山弄不清他的底细,又试探问道:“敢问阁下哪位亲族前辈在我宗任职?” 梁言冷笑道:“你不必打探了,我是散修入门,拜入阵脉杂役弟子,在这里出手只不过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罢了。” 袁山听后哈哈一笑:“原来是个孤魂野鬼,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才练气一层就学人家逞英雄。哈哈,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们!” 梁言有天机珠在身,虽然没有刻意催动,但是低阶的练气修士仍看不透他的修为,只以为是个练气1层的入门修士。 袁山说完便暴起发力,一拳轰向梁言,梁言伸出右手硬接一拳,蹬蹬连退5步,不由得暗暗心惊道:自己得老和尚传授,身体淬炼程度远超常人,居然拼不过此人一拳。 他不知道的是,袁山更为惊讶,因他是纯粹的练体修士,多年资源全部用来淬炼肉身,平常同等级的修士只要近身肉搏,都不是他的对手。可眼前之人修为境界比他还低,居然能硬接他一拳。 “原来是练气二层巅峰,你小子倒会藏拙!”袁山喝道,梁言和境界比自己高的人交手,显然无法再掩藏自己的修为。 还不等他喘口气,袁山又已经欺身上前,向他攻来。而那两个丹脉的杂役弟子也同时祭出灵器,一左一右向梁言攻来。 梁言暗道如果用上混混功,应该可以应付眼前这三人。可这里人多眼杂,混混功是老和尚秘传,实在不宜暴露,再加上自己身怀重宝,万一惹出有心人探查自己,就更加不妙了。当下只好凭借肉身强硬,与三人周旋。 这样交手没多久,梁言就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梁言越斗越是焦急,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藏书阁所学的三才厚土阵。这三才厚土阵,有一个阵眼,三面阵旗,结阵之后,利用三面阵旗互相冲突,激发潜藏的厚土之力御敌。 梁言此时突发奇想,万物有灵皆可为阵,何不以人布阵?此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当即以自身为阵眼,以丹脉三人为阵旗,以三人灵力为灵源,在虚空画阵纹。 袁山初时尚感轻松,可越斗越是心惊,三人联手合围梁言,本应手到擒来,这小子刚开始也是左支右绌,明显撑不了多久,可斗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越来越游刃有余,反观自己这边三人,不知为何,配合越来越差,有时候左边人的灵器正好挡在右边人灵器的攻击方向上,迫使右边的弟子不得不掐诀停手,有时候,袁山一拳捣出,鬼使神差的正好打在左边人的灵器之上,替梁言化解攻击。总之3人互相干扰,一身实力竟然发挥不出5成。 袁山不知他们已深陷梁言的三才厚土阵中,自身化为了梁言的三面阵旗。梁言身为阵眼,就好比阵中将军,三军统帅,袁山这三面阵旗被他道纹牵引,互相冲突起来,自然不可能是梁言对手了。 梁言越斗越是舒畅,脑中对阵法运用更加明悟。袁山面色铁青,猛的一咬牙,右手就要向腰间的一个储物袋伸去。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清越剑鸣,只见一道剑光破空飞来,撕拉一声,将场中众人一分为二,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众人中间。来人月白长袍,头戴儒巾,此时嘴角含笑,眼光若有如无的朝袁山腰间的储物袋瞄去。 袁山脸上一惊,立刻松开储物袋,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拜见卓师兄。” 第十五章 盗灵 来人正是之前在山道:“师弟糊涂了,宗门律令森严,严禁内斗,如有争执可去法阁诉讼,或者去演武峰拜贴决斗。看1毛2线3中文网如果私下大打出手致人重伤或死亡的话,法阁执法弟子将如何处理想必不用我多言吧?” 袁山一头冷汗,慌忙说道:“多谢卓师兄指点,师弟一时冲动,真的是一时冲动!师弟这便告辞!”说完带着旁边的两名丹脉杂役弟子匆匆离去。 眼见袁山等人狼狈离去,卓不凡又转头望向梁言等人,脸上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只听他问道:“还没请教师弟尊姓大名?” 梁言见他一点架子也无,不由得生出一丝好感,呵呵笑道:“卓师兄太客气了,我叫梁言。” 卓不凡点点头道:“原来是梁师弟,方才我观梁师弟以练气2层的修为独斗三人,却丝毫不落下风,似乎是运用了阵法一道?”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人眼光忒也毒辣了吧。面上仍是镇定说道:“卓师兄果然慧眼如炬,在下钦佩!” 卓不凡笑道:“师弟不必多心,我虽然不是阵脉之人,但对阵道颇为喜爱。刚才我看师弟手段,似乎将袁山三人当做了大阵的一部分,三人气机牵引,互相组成大阵?” 梁言知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说道:“不错,我以这三人为阵旗,结成三才厚土阵。虽然名为阵法,其实并不具备阵法妙用,只是稍稍牵引这三人的攻击,令他们自相矛盾罢了。而且这三人要是修为再高一点或者稍懂阵法之道,我这手段就不灵啦。” 卓不凡听他说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似乎颇为震惊,喃喃自语道:“阵法不仅可以自身布阵,还可御敌布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梁言见他一瞬间的恍然,不知他所想何事,也不便打断。过了一会,卓不凡回过神来,颇为歉意的冲梁言一抱拳,说道:“多谢师弟倾囊相告,我住在翠竹峰,以后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交流。”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梁言一眼,便告辞离去。 一时之间竹林内,只剩下阵脉三人。 梁言看了孙钱李一眼,说道:“先把李兄抬回去吧。” 李大力之前受伤颇重,再加上感情受挫,此时已经昏迷过去。孙钱李默默点头,和梁言二人,一左一右,驾着昏迷的李大力,往阵脉杂役弟子的宿舍走去。 等把李大力在房间安顿好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仔细探查了一下,发现李大力受伤虽重,但并未伤及根本,只是心境受到极大震动,这才昏迷不醒。于是两人都放下心来,孙钱李看了梁言一眼,说道:“梁兄深藏不露,原来已经是练气2层巅峰的修为,可笑我们之前还以师兄自称,还忘梁兄不要见怪。” 梁言只淡淡一笑:“孙兄多礼了,这天底下,又有几人没有秘密呢,大家心照不宣,彼此彼此罢了。看.毛.线.中.文.网” 孙钱李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惊讶,随后故作疑惑道:“哦?不知梁兄指的是什么?” 梁言摆手道:“信口胡诌,孙兄不必当真,既然李大力没有大碍,我就回房休息去了。”梁言说完便转身出门,朝自己房间去了。 孙钱李盯着梁言背影,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大力第二天醒来,神情萎靡,不过还是亲自来向梁言道谢。梁言又安慰了他一阵,李大力虽然点头应是,但梁言从他眼中深处,还是看出深深的落寞。 等到李大力告辞离去,梁言看着这个壮汉无奈的背影,不禁想到:都说凡人因无知而更加快活,但是普天之下,强者为尊,大道无情,若你弱小无力,终有一天被别人欺到头上,连自己那一点点卑微的小幸福也守不住,自己的亲生经历便是最好的例子。 梁言暗叹一声:“众生皆苦,唯有逆流而上,有大神通,方得大自由。”想到此处,他的向道之心更加坚定了。 生活似乎没有改变什么,三人还是照常,在清晨来到竹林阁楼前报到,各自领取当天的任务然后去干活,至于梁言,依旧是会在中午前后完成任务,来到阁楼内学习阵法,如此平淡的又过了几日。 这天夜里,梁言在自己房间盘膝打坐。突然睁开双眼,低声自语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此时院外正有一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正鬼鬼祟祟的朝身后打量,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便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而去。就在他离开不久,梁言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他双眼一眯,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个黑衣人左拐右拐,方向不定,一会往东,一会往西。梁言耐着性子跟在后面,他修炼混混功日久,身手感官异于常人,可以远远吊在后面不会跟丢,又不至于让黑衣人发现。 黑衣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在一片空旷的林地间停了下来,背着双手悠悠一叹,说道:“大家师兄弟一场,不必躲了,出来吧。” 梁言藏在树后,微微一惊,心中奇道:他是如何发现我的?这样想着却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在树后继续静观其变。 那黑衣人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回答,不由得转过身来,盯着一处,稍显愤怒的说道:“怎么?还要我去请你不成?” 梁言见他所看方向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处,心中明悟,暗道:好一只狐狸。 果然那黑衣人等了一会,见仍然没有人回答,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朝一处奔去,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左右绕行,忽东忽西。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加速飞奔,如此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人来到一面灰色山壁前。 黑衣人沿着山壁向东摸索,大概走了几丈距离,伸手将山壁上的藤蔓植被抹去,露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山洞,然后猫腰钻了进去。 这山洞外面看着虽小,不想里面却大得出奇,而且里面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有一处微弱毫光,在洞穴深处闪烁着。黑衣人行走其中,显得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光芒的源头处。 淡淡黄光照在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一张狭长的麻脸,看其面容,赫然正是阵脉杂役弟子孙钱李! 此刻他神色略显激动,在他前方的是一口不断涌出涓涓细流的泉眼,仔细看的话,那泉水竟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灵气波动,而那淡黄色的光芒正是从泉口发出。 孙钱李深吸一口气,正要伸手进那泉口,忽然听到黑暗中一道声音:“咦?居然是天然的灵泉。” 孙钱李瞳孔一缩,慌忙转身后退,循着声音望去。那里正站着一个灰衫少年,高高瘦瘦,正是梁言。 “没想到梁兄还有这种尾随他人的习惯?” 梁言看了他一眼,却悠悠叹道:“孙师兄有如此修为,之前李大力遇难,却为何袖手旁观。” 刚才孙钱李体内灵力受灵泉蓬勃灵气所激发,此刻赫然显露出他的真实修为,竟是练气三层。 孙钱李脸上一红,并未回答,反而反问梁言道:“你是什么时候,如何看出端倪的?” 梁言笑道:“孙兄虽然看起来身体单薄,但体内气血之力旺盛,这点是瞒不了梁某的。像孙兄这样的人,就算做些苦工,又怎么会日日困顿,天还没黑就需要回房休息呢,显然是晚上彻夜不眠所致。” 孙钱李点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哼!日前非是我不愿意出手相助李大力,实在是对方有个背景靠山,轻易不能招惹。” 说完又有些埋怨道:“李大力这人蛮头蛮脑,殊不知这修仙界实力为尊,若是能够修炼有成,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实力低微,任何人都可踩在你头顶上。我若出手必然暴露实力,到时候不免引来有心人探查。阵脉杂役执事王远,暗中苛扣我等灵石丹药,只要稍稍打探便能知道。试问一个普通的练气1层弟子,如何在没有灵石丹药辅助之下,进阶到练气3层的呢?” 梁言听后暗暗点头,此人如此小心谨慎,也并非没有道理。要说他除了这个灵泉之外没有其它秘密,梁言是不相信的。至少他这隐藏修为的能力绝对不是一个低阶弟子具备的,身上必然还有宝物。梁言自己也是身怀重宝,当然理解他小心谨慎的心理。 孙钱李见他沉默不言,以为他别有心思。自己虽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但是之前见过梁言出手,暗付自己对上也无绝对把握取胜,于是试探问道:“梁兄既然已经知道此事,我们如何处理,莫非要为这口灵泉大打出手吗?” 梁言听后立刻说道:“那倒不必,只是这灵泉对我也实在有用至极,我们何不一同使用?” 孙钱李点头说道:“所谓见者有份,理当如此。这样吧,以后这灵泉1、3、5单数日子归你,2、4、6双数日子归我,如何?” 梁言摇头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知道一个引灵阵法,可以将灵泉灵气一份为二,导向其他地方,这灵泉灵气如此充足,足够你我二人同时修炼了。” 孙钱李惊喜道:“哦?居然有这种阵法,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布阵需要的一些材料,却不是太好弄到。”说着梁言将引灵阵所需的材料一一告知。 孙钱李听后立刻说道:“梁兄放心,你只管布这大阵,至于材料一事,就交给在下吧。” 两人一番协商定议后,决定今晚就先由孙钱李在此修炼,梁言在周围仔细探查一番后,便回到宿舍去了。 第二天晚上,孙钱李果然带着布阵材料来到山洞,梁言见他如此效率,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心中暗道此人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杂役弟子这么简单。 梁言接过材料,迅速在山洞内布阵起来,很快,灵泉内的灵气就被引灵大阵一分为二,分别引向山洞东西两侧。黑暗中,梁言、孙钱李各坐一边,开始修炼起来。 梁言闭目运功,感受着灵泉蓬勃的灵气涌出,全身窍穴也不觉舒坦起来。心中暗喜道:“有这样充足的灵气供给,可比直接用灵石修炼还效率,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冲击练气三层境界了。” 就在他暗自窃喜之时,灵泉涓涓而来的灵气水流中,忽然涌现一抹诡异紫色,倏忽蹿入梁言体内,刚一入体,梁言便感到全身如坠冰窖,寒意透体。不由得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那灵泉。 过了有好一阵功夫,正当梁言暗自怀疑刚才是否错觉时,灵泉之中又冒出一抹紫色,速度奇快,一瞬间就射入梁言体内,那种透骨寒意又再次袭来。梁言大惊失色,慌忙停功起身,下意识的朝孙钱李那边望去。 山洞虽黑,但梁言六识过人,依然凭借灵泉淡淡光芒看到孙钱李。只见他闭目运功,如老僧入定,居然是丝毫异像也没有。 “怪了!”梁言心中大奇,“难道只有我能感觉到?” 第十六章 相邀 就在梁言疑惑间,那灵泉之中又出现一道紫芒,向梁言激射而来,这次梁言早有准备,转身让开。wap.kanmaoxian.com谁知那紫芒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一个拐弯,又朝梁言射来,而且速度更快了。梁言匆忙闪避,最终还是被紫芒追上。 紫色光芒一入体内,全身如坠冰窟,但梁言这次细心观察,居然发现那紫芒竟似是被牵引一般,顺着经脉向下,最后被丹田吸收。准确的说,是被丹田内的天机珠所吸收。 天机珠连续吸收三道紫芒,这时候微微震动起来,片刻后,从中吐出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缓缓向四肢百骸散去。 梁言大喜,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所以,不过焉能放过如此良机。立刻盘膝打坐,运功炼化那股精纯灵气。 一夜下来,梁言体内灵力越发精纯,经过他一夜观察,得出一个推论,这些紫芒似乎是被天机珠吸引,从灵泉内主动引出来的。这一点从孙钱李那边就可以得出结论,因为他丝毫没有受到紫芒影响。 “这灵泉之内恐怕另有玄机。”梁言心中暗道。 不过这也只是他想想罢了,自己可没有能力探查其中的玄机,能得到这灵泉的灵气和紫芒,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梁言心中暗喜不已,只要照此修炼,恐怕不出几天就可以尝试突破现在练气2层巅峰的瓶颈,冲击练气3层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泛白,梁言收功站起,孙钱李也已收功,向他走来。 “看来梁兄一夜收获颇丰。”孙钱李颇为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要知他们低阶练气修士,只不过相当于世俗中内家的大高手而已。依然还是要吃饭睡觉的,孙钱李经过一晚通宵练功,虽说身体不会有损伤,但是精神上还是十分疲倦的。此刻他正是一脸疲惫之色,就和平时白日所见一样。 而反观梁言此刻,确是一脸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哪有半点疲态。梁言自知这是紫芒滋补之效,也不好明说,只能含糊点头应是。 双方各怀心思,均不会多问,一起在附近探查一遍后,就回宿舍去了。 如此之后数日,梁言均是白日干活看书,一到深夜便和孙钱李来山洞修炼。这一天夜里,梁言忽有所感,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了数个周天,不过在灵气到达头顶百会穴时,却运行缓慢起来。就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无形屏障,在暗中阻碍一样。 梁言知道这就是练气2层的瓶颈,只有冲破这层瓶颈,才可进入练气3层。看。毛线、中文网于是沉下心来,不断调动体内灵气,一次又一次的向头顶百会穴冲去。 随着无名口诀疯狂催动,那些精纯灵气迅速汇聚成一团细长的能量,顺着经脉开始冲关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淡淡的闷响,空旷寂静的山洞内,似乎平地起了一阵微风。引得孙钱李睁开双目,朝着梁言这边狐疑的打量了几眼,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像,也就重新闭目打坐,继续修炼起来。 此刻只有梁言自己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冲境成功,顺利进阶到了练气3层。只不过他在冲破瓶颈的同时,暗暗催动天机珠为自己遮掩气息,这才导致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传出,就连近在咫尺的孙钱李也只是微有所感,便没有下文了。 感受着体内明显涨出一截的精纯灵力,梁言心中雀跃不已,不过他没有任何松懈,而是默默运功继续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梁言朝一旁看去,孙钱李已经不在。显然他久等自己未果,又不好打断自己的修行,就独自先回去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去王远那报到的时候了。”梁言自语道。不过他还是打算先回宿舍稍稍洗漱一番,因为他昨夜突破练气3层,身上不知不觉排出一些杂质,此时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梁言知道炼气期每突破一层,均能改善凡人体质,洗经伐脉,排出一些人体先天的杂质,使得体魄更适合修炼。 梁言朝着宿舍走去,不多时便来到杏林茅屋前,只是此刻院落之中,正站着一人,一身月白长袍,利剑悬腰,头戴儒巾,十分的潇洒恣意。 此人听到脚步声,转头望来,看着梁言一脸笑意道:“梁师弟,恭候多时了。” 梁言心中奇怪,同时也是暗生警觉,毕竟自己彻夜未归,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那灵泉对自己修炼收益极大,可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心中这样想着,梁言朝其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卓师兄。”接着又满脸不解的说道:“卓师兄是外门中前几名的精英弟子,而梁某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没想到卓师兄会屈尊来看望区区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啊。” 卓不凡仍是一脸笑意,笑容使人如沐春风。他淡淡答道:“非也,梁师弟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可称的上天赋异禀,世所罕见。我虽然出生丹脉,但对阵道也颇为痴迷,这才想求见师弟,还忘不吝赐教。” 梁言听他如此吹捧自己,倒有些尴尬。只能回答道:“雕虫小技罢了,卓师兄神剑一出,这些旁门左道都当不得卓师兄一击的。” 卓不凡听后却脸色一正,对梁言说道:“师弟莫要妄自菲薄,三千大道,各有妙法。当年我宗祖师爷弈星真人,号称棋阵双绝,就是靠这阵法入道,传下弈星阁这等千年大宗的。” 梁言听后面色微微一红,说道:“多谢卓师兄指点,师弟自当铭记在心。” 卓不凡面色略缓,又冲梁言笑道:“其实我今天来,是特意想请梁兄替我布阵的。” “什么?师兄你还需我替你布阵?” “没错,”卓不凡点头说道:“其实为兄一直在炼制一种丹药,只是这丹药极难成功。尤其是在炼制之时,材料灵力无法汇聚,导致最终成丹之时,灵力消散,终成废丹。” 梁言听后脑中一亮,冲口说道:“师兄莫非想要布下聚灵阵?” 卓不凡赞许的看着他点点头:“没错,正是要师弟帮我在炼丹之时布下这聚灵之阵,使得材料灵力凝而不散,提高最终成丹的几率。” 接着又颇为尴尬的说道:“其实卓某自己也为此去研究了一些阵法,但始终不得要领。不瞒你说,我对这种丹药的需求量极大,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练出一颗,师弟如能助我成丹,卓某必有厚报。” 说着右手张开,掌心之上正有3颗雪白无垢的丹丸,丹丸之上还有白云状的纹路。 “聚灵丹!”梁言深吸一口气。 这聚灵丹乃是练气期修士不可多得的灵丹,其具备改善修士体质,提高练气修士吸收灵气速度的作用。尤其对于梁言这种灵根驳杂,本身吸收灵气极慢的修士来说,更是珍惜异常。 原本宗内杂役弟子,每半年也能得到1颗聚灵丹辅助修炼,可惜梁言三人的资源,都被王远截下来了。如今这卓不凡居然一下拿出三颗,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梁言按下心中震惊,对卓不凡说道:“在下学艺不深,就怕到时候有负卓师兄厚望。” “无妨,你只管尽力而为就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梁言微微点头,接着又说道:“还有梁某身为杂役弟子,恐怕还需要等我干完活才能” 话还没说完,卓不凡截口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王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只要我炼丹之时,你可免去当天杂务,只管来帮我炼丹便好。” 梁言没想到他有如此能耐,居然可以指挥杂役执事弟子,不过想起那日几个琴道弟子的议论,这卓不凡似乎有一个叔叔是内阁长老,想来是有些特权了。 于是梁言再无顾虑,开口道:“既然卓师兄盛情相邀,那梁某也不好推辞了,咱们这便出发吧?” “哈哈哈,梁师弟果然爽快,来!跟我去翠竹峰。”说罢右手掐诀,定光剑盘旋飞出,然后静静悬浮在两人胸口高的位置,卓不凡一拉梁言,两人站上飞剑,朝着翠竹峰飞去。 宗内虽然禁止低阶弟子在宗门地界御空飞行,以示对宗门的尊重。但平常赶路,可以驱物贴着地面飞行,这个却是允许的,毕竟宗门山谷如此之大,只靠双腿难免不便。 二人御剑而行,转眼间便到了翠竹峰脚下,这翠竹峰是丹脉外门弟子平时修炼之处。而卓不凡作为外门弟子排名前几的师兄,更是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拥有一间独立的洞府。 梁言从飞剑上跳下,眼中仍是掩不住的兴奋之色,他对剑修一道神往至极,显然对这第一次御剑飞行感到十分激动。 卓不凡观其神色,只是淡淡一笑,掐诀收了飞剑,两人顺着翠竹峰山路拾级而上。 翠竹峰顾名思义,山道两旁都是挺立的绿竹,微风吹过,竹林摇曳,居然有微妙旋律传出,犹如天籁。 “这翠竹林,相传是当年祖师亲自种下,暗藏音律大道,有缘人甚至能从中得到洗练神魂,滋养识海的妙法呢。” “还有这种事?师弟真是孤陋寡闻了”梁言微微苦笑道。 “哈哈,传闻始终是传闻,至少卓某在此修道十多年,还没听闻哪个人有如此机缘,我也不过是和师弟说说趣闻,不必当真的。” “哈哈”梁言也出声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便到了卓不凡洞府前,卓不凡打出一道法诀飞入院中,院门应声而开,随后引着梁言步入其中。 第十七章 剑修秘闻 梁言随着卓不凡进入洞府,一路上穿过药田,又走过几个石室,其中都有杂役女仆忙碌工作。kanmaoxian.com而一些石室内更是摆放着诸多名贵器物,珠光宝气,一眼便知不凡。 梁言心中暗道:“外门精英弟子的洞府果然大的出奇,只是卓师兄看起来淡雅出尘,没想到却偏爱这些珍宝名器。” 这样想着,卓不凡已经领着他来到一个紧闭的石门前,只见他将腰间令牌取出,放在石门墙壁上的一个凹槽内,片刻后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随之缓缓打开。 才刚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股浓郁的药材香气从里面传出来。刚一闻到,便使人精神大振。等到石门完全打开,就见房间正中位置摆着一个半人高的丹炉,虽然丹火未生,但仍有袅袅青烟自炉顶升起。而房间四周则摆放着许多朱红色的木架,其上整齐的码放着诸多灵材药材,大部分梁言都叫不上名子,但其中灵气充足,一眼就知不凡。 梁言心中暗道:“听说练气修士无法通过自身丹火炼丹,需要利用地火,这卓师兄好大的面子,竟然让宗门替他从地火室引了一脉地火,到他洞府的炼丹房,专为其炼丹使用。” 这样想着的时候,卓不凡已经当先步入炼丹室,从周围的木架上挑挑拣拣,选出几味灵材药材,又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几份材料。 一切准备妥当后,卓不凡冲梁言说道:“还请梁师弟现在布置好阵法,等我炼制到凝气聚炉的关键阶段,我会出声提醒师弟,到时就有劳师弟替我主持大阵,守住炉中灵气了。” 梁言点头,取出卓师兄给他的阵盘,阵旗,开始在地上刻画阵纹,布置阵器。过了小半日的功夫,梁言才疲惫起身,说道:“卓师兄,我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激发这聚灵之阵。” “好!”卓不凡也不拖沓,将所备材料按比例一一投入炼丹炉中,接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丹炉之下立刻升起一道鲜红色的火焰,随着卓不凡手中法诀,不断变化着火候威力。 梁言知道炼丹之时需要全神贯注,最忌打扰,所以便在地上随意找了个位置,默默地盘膝打坐,运气练功起来。看1毛2线3中文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卓不凡始终正襟危坐,手中法诀不停,一丝不苟的操作着地火烧练丹炉。梁言坐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心道:“这炼丹之术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学的。”他性格跳脱,要他如此细腻的掌握丹炉火候,怕是10炉要炸了9炉,剩下一炉可能还是残渣。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梁言暗自推测外面已经到了夜晚之时,卓不凡手中法诀忽然一变,丹炉之中炉火大盛,同时口中喝到:“梁师弟,就是现在!速速激发大阵,帮我守住灵气,稳固丹药!” 梁言闻声一振,立刻起身激发大阵。同时丹炉之中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药香之气溢出,向四周扩散开去。 因为之前卓不凡的告知,梁言知道这是丹药灵气外泄的征兆,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主持大阵。阵内阵旗、阵盘听他号令,变化不断,四散的灵气仿佛遇到无形屏障,又被阵法导引,在空中以特定轨迹缓缓前行,最终如百川归海般的重归丹炉。 卓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而是更加专心致志的驭火炼丹。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梁言身心俱疲的时候,卓不凡忽然收了法诀,炉火瞬息而灭。只见他伸手虚空一拍,丹炉“碰!”的一声炸响,炉盖冲天而起,一股浓郁药香当先涌出,接着两颗黄色丹丸滴溜溜飞出,最后全部落入卓不凡的手中。 梁言立刻冲卓不凡拱手笑道:“恭喜卓师兄练成此丹!” “哈哈!,成了!”卓不凡也压抑不住内心喜悦,满脸笑容。 “卓某练成此丹,梁师弟功不可没,这是说好的报酬,你接着。”说完一挥手,3颗雪白丹丸射向梁言,梁言伸手接下,果然是之前的三颗聚灵丹。 他满意收下后,又将目光投向卓不凡手中的两颗丹丸,只见那两颗丹丸体积极小,不过指甲盖一般大小,通体黄色。不寻常的是它们此刻在卓不凡手中微微颤动,竟然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剑鸣! 卓不凡此刻心情大好,瞥见梁言目光,知道他心中好奇。便说道:“梁师弟可知我这炉炼制的是何种丹药?” “哈哈,我对丹道一窍不通,还请卓师兄指点!” 卓不凡点点头说道:“其实这是养剑丹!” “养剑丹?”梁言心头一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丹药。 “你没听过也属正常,毕竟现在虽然各宗林立,百家齐放,但剑修确实极少了,这养剑丹是专为剑修准备的丹药。” 听到名字的时候梁言已有猜测,此刻证实,更加调动起他的兴趣。不由得问道:“这养剑丹具体有何功效呢?” 卓不凡淡淡笑道:“梁师弟似乎对剑修一道颇有兴趣?也罢,我就说与你听。”接着顿了顿,又道:“你可知我们练气期的剑修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剑修,充其量不过是耍剑的修士罢了。” 梁言听后眉头一皱,不解的说道:“愿闻其详。” “真正的剑修,乃是将一口飞剑练成本命法宝,对敌之时,心意所至,便可伤敌于千里。而我等练气修士只不过是用了灵剑作为灵器,外加学了些剑诀,可以以剑伤敌罢了。” 梁言恍然道:“如此说来,要想成就剑修,需得练成自己的本命飞剑?” “不错!但本命飞剑乃是法宝一流,何其难练,而且要想驾驭法宝,非得到聚元期不可,即便是筑基修士也只能催动极品灵器而已。” 梁言听后惊道:“那岂不是聚元之下无剑修?” 卓不凡看了他一眼,笑道:“也不尽然,本命飞剑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法宝,需要自身慢慢培养。我辈修士,只要修为达到筑基,便可以开始将一口自己中意的飞剑纳入体内丹田,以自身灵力不断蕴养飞剑,直至达到剑修的第一个境界,将飞剑在体内练成剑胚!” “这才达到第一个境界”梁言喃喃自语,接着又问道“那后续还有哪些境界呢?” “哈哈,剑修本就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偏激法门,我等连第一个境界都未达到,又如何得知后面的事情呢?而且据传这剑胚一旦练成,直到下一个境界前都不可再祭出伤敌,只能另寻一口普通飞剑,可以说剑修一旦到达剑胚期,实力不增反降!” “看来这剑修果真是难如登天,”梁言微微苦笑道,“对了,那师兄炼制这养剑丹是何用呢?” “这个简单,因为我等剑修需要将灵剑纳入体内,蕴养剑胚。可丹田乃人之重地,这灵剑剑气锋锐,稍有不慎,便有刺破丹田,修为尽废的风险。而这养剑丹,可以滋生主人与飞剑的微妙联系,间接养出飞剑灵性,最终达到自身与飞剑完美相融,等到飞剑入体之时,可保万全。” “原来如此。”梁言恍然大悟道:“多谢卓师兄指点。” 卓不凡摆手笑道:“不用谢我,日后要麻烦梁师弟的日子多着呢。我这养剑丹需从现在开始,每月一次不停服用,慢慢增进我与定光剑的联系。之后我每月炼丹,都要麻烦梁师弟替我布阵护法了,至于报酬,依然是3颗聚灵丹不变,你看如何?” “哈哈,卓师兄如此大方,师弟我哪有拒绝的道理,今后卓师兄炼丹,直接唤我便是,必然鼎力相助!” 梁言心中暗喜,要知杂役弟子每半年才一颗聚灵丹,而从今以后他每月都可领到三颗,这已经是外门弟子才享有的待遇了。看来这卓不凡不愧是丹脉高徒,出手大方。 “好!,梁师弟果然爽快!”卓不凡看上去也是高兴至极,拉着梁言的手走出炼丹房。又吩咐杂役下人,准备好一桌酒菜,当晚与梁言把酒言欢,梁言也不推辞,两人推杯换盏,倒似多年老友。 等梁言从卓不凡洞府出来之时,已是深夜,他酒意虽浓,但毕竟身为修炼之人,还不至于喝醉。这天晚上他没有去灵泉山洞修炼,而是径直返回自己住处。直接炼化了一颗聚灵丹,感受着丹药入体,自身与灵气的契合度略微提升,梁言眼中一片喜意,随即又自嘲道:“看来这聚灵丹还真是适合我这种资质不足的人呢” 第十八章 瓶颈 之后的一周,梁言将三颗聚灵丹全部炼化后,吸收灵气的速度略微有所提高。看1毛线3中文网再加上灵泉的充足灵力以及紫气滋补,修炼速度远非以前可比。 而自从知道卓不凡邀请他去洞府一事后,王远对梁言的态度也明显和善了许多,就连苛扣的宗门资源,居然也交还给了他。当然李大力和孙钱李自然就没他那么好运了,自己应得的灵石和聚灵丹仍是毫无希望。 这也让梁言心中冷笑,更加体会到王远此人的卑鄙,不过李大力天性乐观随和,而孙钱李因为有灵泉山洞的秘密,到也都不会和王远产生什么冲突。 相比较与其他几脉,阵脉杂役弟子由于人员稀少,关系简单,倒也颇为安宁。梁言每日上午干活,下午学阵,晚上则去灵泉山洞修炼,由于灵泉内的紫气滋补,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下不少,往往三四天才睡上几个时辰。而每月中旬,则固定去帮助卓不凡炼丹,换取三颗聚灵丹。 修炼生活其实就是枯燥无比,梁言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 这一天晚上,灵泉山洞之中,一个灰衣少年正盘膝而坐,其双手平放,脸色严肃。 此人正是梁言,相比于三年之前,他个头长高不少,身形也更加挺拔。此刻他体内灵力激荡,游走于四肢百骸,身上气势也逐渐攀升,眼看就要达到一个临界值,忽然体内灵力不收控制的紊乱起来,途径五脏六腑,更是横冲直撞。梁言张口吐出一道鲜血,气息飞快萎靡起来。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梁言微微泛起一阵苦笑。 他借助灵泉灵力和紫气,再加上卓不凡的聚灵丹相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达到练气3层的巅峰。这两年来,他无数次借助气息圆满之机想要突破练气3层的瓶颈。但换来的确是无数次的失败。 这两年下来,除了对阵法一道的领悟一日千里外,他自身的修为却一直停留在练气三层巅峰,几无寸进! “难道真让那妖妇说中了,我天生资质太差,这辈子也无法突破练气三层巅峰?”想到弈星阁主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沮丧。 不过梁言马上就稳定住心境,“哼!修行之难,如逆水行舟,造梯登天。我早知其中艰险,岂能轻易放弃。” “对了!上次听说的那破障丹!” 这两年来,梁言多次突破练气3层未果,也在旁敲侧击的向一些同门打听突破瓶颈的法门,虽说大部分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倒是知道一种名为“破障丹”的丹药。 此丹药据说对炼气期的修士突破瓶颈都有一定作用,当然,修为越高,作用越小,到了练气7、8层的时候,作用就几乎为零了。 梁言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体内的灵力,暗暗想道:看来只有想办法弄一粒破障丹试试了。 只是宗内丹药获取,都要去丹阁用贡献点兑换,而贡献点,则需要去宗门白虎堂的大厅领取任务并完成后获得。白虎堂的任务多由宗门内的修士发布,以自身的贡献点为悬赏,招募他人。当然也有些宗门自身发布的任务,这类任务往往贡献点极高,相应的危险性也更大。 但是宗门规定,只有内门,外门的弟子才可以去白虎堂领取任务,梁言身为杂役弟子,根本没有领取任务的资格,当然也就无法获得贡献点去丹阁兑换破障丹了。 “这样岂不就是个死循环了?”梁言心中懊恼,但又无可奈何。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然他脑中灵关一闪, “对了!三年已过,算算时间,该是林飞师叔下山举办拍卖会的时候了,若是拍卖会上,说不定会有破障丹出售。” 梁言越想越有可能,心中打定主意,待明日完成杂役弟子任务后,就立即去见这位林师叔。 第二天下午,一座僻静的阁楼院门前,正站着一个少年,他垂手而立,脸上十分恭敬。此人正是梁言,他来到此处,心中也是十分忐忑,毕竟3年未见,这林飞是否对他还 有印象都说不定,毕竟当年老和尚虽帮过他,但他也完成诺言,替老和尚将自己引入宗门,算是两清了,这次还会不会帮他只能看天意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从院中走出一位女仆,朝他微微点头,说道:“林上仙有请,跟我进来吧。” 这些长老洞府内的仆人都是凡人,他们大都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炼,见识也有限,只将这些修仙者统称为上仙。 梁言跟着女仆进入阁楼,走进西厢的一间房间,里面装饰简单,一张方木桌上泡着一壶暖茶,桌后坐着一个青衣儒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梁言心中一凛,上前行礼道:“阵脉杂役弟子梁言,见过林师叔。” “哈哈,无需多礼!梁贤侄,这三年在宗内过得如何?” “托师叔照拂,一切都还安好。” “那就好,”林飞微笑说道:“说起来当年要不是老前辈出手相救,也就没有如今的林某,我只是帮了他点举手之劳,心中还一直觉得亏欠呢。” 梁言感到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稍稍观察了一下,心中了然:“怪不得,原来这林师叔不久前刚刚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梁贤侄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错,弟子如今修炼遇到瓶颈,几无寸进。听说林师叔将要下山举办拍卖会,想要请林师叔带弟子同去,好采购一些修炼用的丹药。” “原来如此,”林飞点头道:“你们杂役弟子无法领取白虎堂的任务,自然就没有贡献点可换丹药。而宗门又规定,炼气期的弟子不得随意下山,所以你才来找我的。” “师叔明鉴,晚辈实在迫不得已!” “哈哈,无妨!你是老前辈的后人,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梁言大喜道:“晚辈多谢林师叔成全!” 林飞一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我上次听周师妹说,你似乎加入了阵脉?” 梁言不知他此话何意,只能点头道:“不错,弟子对阵法颇为喜爱,所以自己选择加入了阵脉。” 林飞叹道:“阵脉人丁凋零,如今外门弟子人数极少,而杂役弟子听闻只有2人而已,算上你也不过3人,当年祖师绝技,后世却没有几人可以悟到。” 林飞感慨一阵,忽又问道:“你既入阵脉,可有花时间学习阵法?” “弟子不才,因当年与阁主所定的六年之约,日夜鞭策自己看书学阵,如今倒也算粗通皮毛。” “那你可懂得天眼阵?” 梁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说道:“弟子略知一二,这天眼阵乃是一门监察阵法,可以观人虚实,破除一些伪装隐逸之术。” 林飞满意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倒没有荒废时间。”接着又说道:“你既知天眼阵,可否帮忙布置一套简单的阵法在拍卖会场的门口,近来翠山附近邪修祸乱,我怕有人混进拍卖会场。” “这弟子虽然水平有限,不过还是愿意一试。” “哈哈,好!”林飞笑道:“你放心,只要你布置妥当,这次拍卖会圆满完成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就以20块灵石作为你的报酬,如何?” 梁言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两人又交谈一番,林飞最后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3日后我们就动身前往翠山。” 梁言起身告辞,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破障丹弄到手,否则恐怕要再等三年之久! 第十九章 横生变故 第三天一早,梁言便已洗漱穿戴整齐,早早的等候在林飞院门前。看1毛2线3中文网 林飞出门时,看见梁言已经在门口等候,朝他微微点头,接着袖袍一甩,一只机关木龟从中飞出,在半空之时,只听一阵咔次咔次的声响,瞬间长到一座屋顶那么大。 机关木龟趴伏在地,林飞带着梁言跳上木龟,手中法诀一掐,木龟朝前急速爬行而去,转眼就到了山谷谷口。木龟又化作木舟,载着二人漂浮向前。 如今梁言早非当年,自然知道当初入谷所见的瀑布、河流,都是护宗阵法的一部分,所以任凭周围景色变换,也不会像当初一样提心吊胆了。 两人出了云屏山,林飞立刻操纵木龟腾空飞起,朝着翠山方向疾驰而去 七日后。 两人在翠山山顶落下,此时早有几人在旁等候,这些人都是练气修士,见到林飞走来,急忙恭敬的行礼道:“有劳师叔辛苦一趟了。” 林飞随和点头道:“都是宗门任务罢了。” 说完也不多留,而是直接带着梁言来到拍卖会的场地,正是当年梁言买走木鱼的那个山洞。 林飞带他走过一圈后,便在洞口停下,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在此布阵吗?” 梁言心里已经有九成把握,不过还是说道:“弟子必定尽力而为。” “那你就着手准备布置吧,拍卖会在后天晚上子时举行,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至于布阵的材料你放心,需要什么,只管向刚才那几人要。” 梁言点头应是,林飞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到山顶的朱红大院中,静坐休养起来。 像这种拍卖会,一般是不需要他做什么的,所有相关事宜,都是由宗门在此的分院和周围的一些小型宗门协力完成,他要做的就是到时候出现在拍卖会现场,震慑住一些闹市之徒或心怀不轨之人。看1毛2线3中文网 梁言在向分院之人要齐材料后,也开始着手布置天眼阵。天眼阵顾名思义,需要一件具有探测能力灵器作为阵眼,梁言选用的是一面八卦宝镜。周围刻有道家八卦卦象,中间镶刻着一面小镜。 阵法因天时地利不同,布置也有差异。梁言因地布阵,取阵珠2枚,阵旗8面,在地上刻画阵纹。采用的正是易卦卦象中的“风地观”,此卦乃异卦相叠,下坤上巽,风行地上,观卦与临卦互为综卦,交相使用。象意:在上者达观天下,在下者顺服归从。 也就是说阵中高悬门口的宝镜,如上位监察使者;入阵之人,如下位臣民。上者达观,下者归从,凡入阵之人,一切隐逸手段,都在宝镜之下无所遁形。 天眼阵虽说不是极为高明的阵法,但也绝不是简单可学。梁言钻研阵法日久,加上他天资聪颖,所学所思,其实已经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而已。此时他将天眼阵稍稍改动,因地布阵,若是有阵法大家在此,必然会被他所惊动。 第二天下午,就在梁言刻完最后一道阵纹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赞叹之声:“没想到梁贤侄天赋异禀,居然在阵脉上有如此建树。” 梁言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林飞。 原来他闲来无事,便到这会场之中巡视一番,看到梁言所布的天眼阵,虽然他自己不懂阵法,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此阵给自己带来一股监察探测之感,居然令他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容易应付过去。 “好好好!梁贤侄有此天赋,我看六年之约对你来说简单至极啊。” “林师叔谬赞,其实弟子对这六年之约并无多少把握的。” 林飞摆手笑道:“时间不多了,你独自布阵也辛苦了,就随我回分院暂时休养一日,明晚子时,希望梁贤侄能在此地有所收获。” 梁言微微一笑道:“那就借林师叔吉言了。” 二人一同回到山顶分院之中,梁言在自己房间内打坐静养。不知不觉一天过去,等到第二天夜晚时候,梁言跟随着林飞来到拍卖会场。 林飞在拍卖会场享有贵宾席位,入场之后与梁言招呼一声便离开了。梁言则独自一人找了一处靠前的位置。 此次前来拍卖会的似乎比上一届的人还多出不少,拍卖会临近开场,门口进入之人仍是络绎不绝。 再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大厅内几乎满座之时,林飞从贵宾席中飞出,落在场中方台之上,还像上次拍卖会那般简单介绍了下,便抽身离开了。只是接下来负责拍卖会的主持,却由上次的红鼻老头换成了一名黑脸汉子。 “诸位,”黑脸汉子清了清嗓门,大声说道:“多的闲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乃是一件儒门的中品灵器,山河扇!” 说着台下有一名女修拖着一个宝盒上台,黑脸汉子打开宝盒,将山河扇取出。刺啦一下展开,只见上面以水墨画风描画着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山,山中河流九区,活灵活现。一股股不凡的灵气波动从上面传出来。 黑脸男子也不说话,手中法力一催,对着场中演示用的试炼石打出一击,瞬间劲风呼啸,一股山岳大川的气息浩荡而出,将那试炼石打出道道坑洼。 台下众人眼见灵器威力,都暗暗点头。要知试炼石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平常练气期修士一击根本无法在其上留下丝毫痕迹。这黑脸汉子并未炼化宝扇,只是随意催动的一扇之威就有如此能力,怎能不让他们心动? 黑脸汉子一击之后就将山河扇收起,淡淡开口:“山河扇,催动需要练气7层的修为,起价300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20灵石。” 台下众人立刻疯狂抬价起来。只有梁言闭目养神,犹如未闻。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障丹。对此他是势在必得! 台上的拍品一件又一件的被众人竞得,转眼间就过去20多件拍品。梁言心中不禁微微急躁起来,难道此次拍卖会上真的没有破障丹吗?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时,只听黑脸汉子在台上说道:“下一件拍品,大家都不会陌生,乃是我等炼气期都可服用的丹药,破障丹!”说着从上台的女修手里拿过一个白玉小瓶。将瓶中一粒白色丹药取出,展示给众人。 “果然是破障丹!” “这破障丹对突破境界瓶颈有不小的帮助,倒是可以考虑入手。”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破障丹一枚,起拍价50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小于5枚灵石!” “50灵石我要了!”台下立刻有人喊道 “我出55灵石!” “65灵石!” 正当众人抬价之时,忽然传来一个少年声音道:“我出100灵石!” 此言一出,台下竞价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要知破障丹虽好,但100灵石,已经有些超过这丹药的价值了,而且出价之人明显对这丹药势在必得。 这出价之人正是梁言,他想自己反正一定要拍下这破障丹,倒不如先声夺人,直接喊到100灵石,免去一些人的竞争之心。 黑脸汉子眼看场下众人不再出声竞价,等了一会,便说道:“既然无人再出价,那么” 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人喊道:“150灵石!”。声音清脆悦耳,竟然是一女子。 梁言眉头一皱,转头望去,只见大厅角落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身形窈窕,肤白胜雪。虽然白纱蒙面,依然能感觉出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 梁言心中暗恼,忧郁片刻后,还是出声喊道:“160灵石!” “260灵石!” 这次那女子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梁言出价,而且是在他出价的基础上再加100灵石。 梁言回头怒目而视,那女子丝毫不惧,坦然对视,双目之中甚至还露出一丝揶揄之色。 第二十章 赌斗 梁言虽然对这破障丹十分渴望,此时也不禁犹豫起来。看1毛2线3中文网要知道一枚破障丹的价值大约在80到90灵石之间。飙到260灵石已经是一个十分离谱的价位了。当了冤大头不说,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窥伺。 梁言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能拿出100多灵石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上竞价,恐怕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白衣女子从刚才起就一副淡然模样,就好像在说:“你随便出价,我不加价算我输。”的样子。这如何不让梁言恨的咬牙切齿。 犹豫再三,梁言最终还是没有出价。那黑脸汉子显然也没有料到一枚破障丹竟会拍到如此价位,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倒数3声后,便宣布这破障丹归白衣女子所有。 这破障丹的竞拍,犹如一个小插曲,引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同时也将拍卖会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可惜梁言此时已无任何兴趣,看了那女子一眼,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作罢,独自离场。 第二天梁言随林飞返回宗门,林飞倒是心情大好,一路上对梁言赞不绝口,说他的阵法委实不凡,这次拍卖大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要给他记一大功等云云。 梁言表面上虽然勉强应付,但是内心却是失望至极,此次出来最大的目的没有达到,下一次机会恐怕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回到宗门后,梁言又进入了忘我的修炼模式,白天干活看书,晚上通宵修炼。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中,梁言尝试各种方法冲击瓶颈,甚至连一些道听途说的旁门左道也用上。但他自身的资质犹如一层无形的枷锁,使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 这天下午,在梁言完成阵脉杂役弟子的任务后,破天荒的首次没有去藏书阁看书,而是独自一人毫无目的的漫步于山谷之内。 他无数次冲境失败,心中已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魔障。kanmaoxian.com只觉得天地大道,实在无情。任凭你如何努力,终究难以对抗这命中注定之事。 梁言满怀心思,不知不觉间走到一片竹林之中,他信步而游,全无方位,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忽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石子磕碰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梁言顺着声音往林中深处走去。等他找到声音源头,发现那里正站着两人,一人青衣白发,面色红润似少年;另一人是个蜡黄面皮,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两人之间的地上,有着刀削般的笔直划痕,纵横各十九道,居然是个围棋棋盘。 那青衣少年伸手一挥,便从周围竹竿上削下一小节然后在手里一搓,一点火光升起后,将其扔向地面棋盘。那小截竹竿被烧成炭黑,落在棋盘上,是为黑子。 而那高瘦中年人则抬手将地面上的一块石子摄入手中,同样一搓,再投向棋盘时已经是晶莹剔透,白润异常,是为白子。 此刻棋盘上已经布满黑白,显然这一局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人均是沉思良久,半天才落下一子。 梁言左右无事,也在一旁观战起来,他小时聪明伶俐,曾跟镇上棋院里的先生学过下棋,不出两年便把教棋先生杀得大败亏输。不过他毕竟年幼,喜爱玩耍,学什么东西都不得长久,往往半途而废。后来又找到其他好玩的乐子,就将学棋抛到脑后了。 他在棋盘前看了半晌,只觉二人每一步落子,都下的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到最后越下他越看不懂。 梁言素来自傲,根本没有往这两人棋艺远高于自己的可能上去想,反而觉得这二人大概就是两个臭棋篓子,半途学艺,胡下乱玩。 他眉头紧皱,看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在旁说道:“白子下这可就错了,要给黑子大杀四方的!” 他此言一出,便觉不妥,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他虽然自问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该做这毁人棋兴的事情。 梁言忐忑抬头朝那两人望去,却见二人仍然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紧紧盯着眼前棋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梁言说话。 “莫非这两人是聋子?”梁言腹诽道:“不过也好,既然他们没听见,那就当我没说吧。” 哪知正当他心中一松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嘻嘻,笑死我哩,哪来的山野小子,在这不懂装懂。”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是一个女子声音。 梁言回头看去,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女,身形窈窕,肤白胜雪。尤其那脸蛋和五官,粉雕玉琢,好似一件绝世珍宝一般。 那少女明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梁言却从这笑脸之上看到明显的讥讽揶揄之色。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梁言心中疑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是她!”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横插一脚,抢走梁言破障丹的蒙面女子。 那少女似乎也认出了他,笑道:“原来是你啊,那天晚上不自量力和我争夺破障丹的穷小子。” 这少女自他见面起,左一个野小子,右一个穷小子,梁言就算是泥捏的也起了三分火气,忍不住回敬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村妇,现如今乡野村妇,也懂附庸风雅,学人观棋?” “你!”那少女娇叱一声,脸上涌起一片红晕。不过她眼珠一转,脸上失态的神色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那笑吟吟的模样,开口说道:“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你可知那两人是谁,就你这三脚猫的棋艺也在这里卖弄。” “哦?你倒是说说这两人是谁?” “听好了,这两人就是我宗棋道内门弟子中,排名第一的大师兄雷浩,和排名第三的许仙许师兄!” “内门弟子!” 梁言心中一惊,忍不住朝那两人望去,只见两人仍然紧盯着中间的棋盘,就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人。 “不用看了,雷师兄和许师兄已经进入到棋道中的心弈阶段,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梁言心中所想被她说破,不由得害了个大红脸,不过他打定注意强撑到底:“即便是棋道内门师兄,偶尔也会有所失误的吧。下棋这东西,不就讲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白衣女子听后,居然忍俊不禁,抚着肚子笑起来, “你说的旁观者,就是指你这个臭棋篓子吗?” 梁言被她笑得脸色铁青,忿忿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我是臭棋篓子!” 那白衣女子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接着他话说道:“好啊,既然你说我什么都不懂,不如你我赌斗一局围棋如何?” 梁言一愣,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发出挑战,不过事关尊严,当然不可能退缩,当即挺胸说道:“比就比,不过先说好,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就把那破障丹送给你,但如果你输了,需得给我恭恭敬敬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姑奶奶!” “不行!”梁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事关亲人尊严,梁言不可能同意的。 “你!”那白衣女子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呛住了。不过她眼珠一转,又笑吟吟地说道:“换个赌注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听林师叔说,你懂点阵法皮毛,只要你教会我几个阵法,便将赌注改成‘恭恭敬敬的叫我三声师姐’便好。” “成交!” 梁言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他早就咬牙切齿,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这次定要在棋盘上将这少女狠狠整治一番。 第二十一章 约棋 白衣少女领着梁言来到竹林另一角,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棋盘,放在一块大石上。看1毛线3中文网同时又取出两盒棋子,一黑一白。 两人猜子完毕,由白衣少女执黑先手,梁言执白后手。 白衣少女伸出芊芊手指,夹住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正中间的位置。 “天元!”梁言双眼一眯,隐隐有怒火冒出。 下棋讲究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一般都是先占角,后拆边,然后再向中腹发展。 第一手便落子天元,是对对手的不敬。暗指自己棋力远胜对手,有蔑视梁言的意思。 梁言按下心中怒火,暗暗道:“现在就让你嚣张一会,等会让你好看!”这样想着,快速从盒中取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白衣少女也紧跟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就这样在竹林之中手谈起来。 时间飞逝,转眼已到黄昏。此时的梁言嘴唇紧闭,额头泌汗。他本来自负棋力了得,哪知这局越下越是心惊,到了此时,颇有种走投无路之感。 而反观白衣少女,倒一直是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期间甚至还时不时的哼上两句小曲。 半天过去,梁言终于又下一子,白衣少女稍稍一瞥,立刻紧跟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子落下,梁言抬目望去,只见黑子大势已成,白子溃不成军,漫山遍野,都是残兵败将。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投子认输。 白衣少女嘻嘻一笑,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小师弟棋艺尚可,勉强能让我用上三成棋力,还需多加学习啊。” 接着又说道:“不过愿赌服输,你现在该恭恭敬敬的叫我三声‘师姐’哦!”言语间还在“恭恭敬敬”四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梁言一脸无奈,不过他有言在先,此时也只能愿赌服输。朝着白衣少女双手抱拳,弯腰作揖,恭恭敬敬的喊了三声“师姐”。 白衣少女眯着眼睛,一脸十分享受的样子,拍了拍梁言肩膀,沉声说道:“师弟资质还行,只是棋之一道,讲究勤学苦练,若是持之以恒,将来未必不能出头。看.毛.线.中.文.网” 梁言见她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小,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偏偏装出一副师叔辈的模样指点起他来,反而显得滑稽可笑。 他毕竟少年心性,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脱口笑出声来。 少女本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搭在梁言肩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但梁言这一笑,就有些破坏气氛了,弄得白衣少女脸色一沉。 不过她眼珠一转,又说道:“别怪师姐不给你机会,你若不服,明日晚上苍木峰顶,还可向我挑战。只要你能赢得我一盘,那破障丹我便双手奉上。” “此话当真?”梁言双眼一亮。 “笑话,区区一枚破障丹,我还骗你不成?”白衣少女说着扔给他一枚令牌。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是棋道弟子的令牌,你持此牌,可去棋道藏书阁借阅棋谱棋书。就以你现在那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是我对手的。” 梁言伸手接过令牌,只见其上画着一个石头棋盘。但没有注明内门还是外门,只在棋盘之下,刻有一个“蝶”字。收好令牌后,梁言点头道:“好,明晚我一定赴约。” 白衣少女露出满意之色,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苍木峰算了,这个也给你吧!”说着取出一张羊皮纸,交到梁言手中。 梁言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张地图,上面路线歪歪斜斜,目的地正是苍木峰。梁言这才猛然想起,以前周师叔给自己的宗门地图中,根本没有苍木峰这个地方。 等他抬头还想询问之时,却发现白衣少女已经走远。竹林之中还传来她哼着小曲的声音,似乎心情颇为不错。梁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地图收起,也转身下山了。 当天晚上,梁言直奔棋道藏书阁,借阅了一本认为还算不错的棋书,便返回宿舍彻夜观摩。他本就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此番输在一个丫头手上,让他颜面尽失,更是激发起了他的斗志。 反正现在修炼上无法寸进,索性要在棋艺上赛过这小妮子,更何况还有破障丹作为赌注。 梁言整夜观摩棋书,只觉这仙家棋谱果然不同凡响,和他以前的认知相差太大。一夜通宵未眠,倒有种茅塞顿开,发现新天地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梁言按图寻路,来到苍木峰顶。这苍木峰整个山峰光秃秃的,草木凋敝,偏偏在山顶有一颗苍天大树,郁郁葱葱。 此时正有一个白衣少女坐在树下,身前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是一局残局。少女执白子在手,却似乎正犹豫不决中。 梁言默默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向这盘残局,只见黑子势如猛虎,张牙舞爪,已将血盆大口对向白子,下一刻便要吞噬殆尽。白子虽然极尽周旋,却如龙困浅滩,升天无路。 梁言看了良久,怎么看都觉白子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叹息说道:“白子气数已尽,恐怕再难翻盘了。” 白衣少女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这样说唉,这残局太难解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可知,这残局当年有人破解过。” 梁言听完一惊,又看向棋盘上的残局,只觉得简直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不过白衣女子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起,冲他笑道:“你还挺守时,来得蛮早的嘛。” 梁言心中暗道:“你可不是比我更早么?” 两人在棋盘前坐下,猜子之后,仍是白衣少女先手。不过少女这次倒没有起手天元,而是落在小目,梁言也一改之前的轻敌冒进,一上手便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梁言棋艺天赋其实不差,只不过以前所学都是凡间棋道,如何能与仙家棋道争锋。经过昨天惨败后,痛定思痛,一晚上观摩学习弈星阁的棋道书籍,虽说棋艺不可能突飞猛进,但眼界见识倒是增长不少。 昨天许多看不懂的后招杀机,今日梁言已能隐隐分辨一些,甚至在几个关键地方看出少女棋招中的一些变化,堪堪化险为夷。 一局棋中,白衣少女主攻,就好比攻城拔寨的将军;梁言主守,就好似困守危城的统领。 两人你来我往,初始时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只不过少女棋势连绵,攻杀不断。梁言虽然勉强防下几个回合,但后继乏力,最终一子落差,满盘皆输。 梁言心中苦涩,这少女棋艺如此高强,自己要比过她,拿到那破障丹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那少女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嘲笑他,而是盯着棋盘,目露沉思之色。 半晌过后,只听她悠悠说道:“你昨晚都干嘛去了,莫非真去藏书阁学棋了?” 梁言苦笑道:“不错!” 那白衣少女抬起头来,盯着他说道:“你今天所下的这些都是从书中学的?” 梁言一愣,下意识说道:“是啊!”不过接着又反应过来,摇头说道:“也不全是,书中的棋谱都是死的,我和你对弈,又不是和棋谱对弈,自然不同。比如这第二十三手,我是根据你” 梁言按照他下棋时的思路,一一向白衣少女道来。 “又比如这第一百三十七手”话到此处,白衣少女忽然一摆手打断他。 “行了,今天我乏了,你回去吧。” 梁言不明所以,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见她并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只能起身告辞。就在他转身回头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今后晚上这个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斗棋,只要你能赢得我一盘,之前说好的赌注我都作数。” 梁言心中微微一喜,只是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我就提前谢过姑娘赐丹了!” 白衣少女听到他如此惫懒的话语,不由得啐了一口:“呸!你就吹吧!”。 不过她看着梁言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又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此人棋艺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天才?” 第二十二章 再冲瓶颈 自从那天和白衣少女约定后,梁言每日晚上都会准时到苍木峰赴约,两人在大树之下对弈,往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wap.kanmaoxian.com 梁言被自身资质所限,一直无法突破练气三层的瓶颈,任他如何修炼,体内灵力也不会增长半分了。索性晚上也不去灵泉山洞修炼了,除了有时还会尝试突破瓶颈外,其他晚上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和白衣少女下棋,以及在棋道藏书阁学棋。 说起来自从四年前遭逢巨变,梁言便一直埋头苦修,倒也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对那白衣少女,他初时虽觉有些刁蛮跋横,但相处久了,却觉得她其实外冷内热,倒不是一个难以相处之人。 而且他自从家破人亡后,身边再无一个同龄玩伴,平时相处的都是一些前辈高人,或者同门师兄。自从和这白衣少女结识后,虽然没有说过多少话,每晚都是在山顶对弈,但却觉得异常舒心。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两月,在前一个月,白衣少女虽然每晚都稳胜梁言,但过程却越来越艰难,到后面有时一晚上只能下个两三局,大部分时间双方都在苦思对策。 到了第二个月初,梁言已经偶尔能赢上一两局。再到后来,双方你来我往,通常互有胜负。白衣少女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难看,再也没有以前笑吟吟的镇定模样。 这一天,双方又在树下大战一场,梁言全神贯注,运子如飞。白衣少女眉头紧锁,经常举棋不定,脸上涌现一股焦躁神色。 等到梁言又将一子落下,白衣少女忽的一推棋盘,娇嗔道:“不下了,不下了!” 梁言从棋盘上回过神来,看见白衣少女脸上怒容,不由得心软道:“这局是你大意了,不作数的。来,我们下过一局。” “不下了,我才不下呢,你以为谁稀罕跟你下么?”白衣少女语气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梁言此时也渐渐发现少女情绪不太对劲,于是试着宽慰她道:“带兵打仗也没有常胜的将军,下棋也一样。你棋艺高深,其实我心里是一直很佩服的。” 那白衣少女听他说道心里面对自己很佩服,脸上怒容立刻消了七分。看‘毛.线、中.文、网接着问道:“真的吗?我是说你心里面很佩服我?” 梁言发自内心的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棋艺高超,是我生平仅见。这段日子,我日夜苦读棋书棋谱,才能勉强跟你对弈几局,实在惭愧的很。”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那白衣少女脸上又酱成猪肝之色,心中暗道:“你才到棋阁学棋两个月,就能和我互有胜负,那我八岁学棋,在棋道浸淫五年,岂不是庸才蠢材?”想到这里,差点没把胸口的一腔老血喷出。 她定了定神,恨恨的看了梁言一眼,幽幽说道:“你这么厉害,以后别跟我下棋了,明天我不来了。” 梁言双目一呆,愣愣的看着少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说道:“是我说错话了吗,我脑袋不灵光,时常乱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一向自诩聪明,这次情急之下,自认不智,实属头一遭。 白衣少女见他急促模样,噗嗤一笑,脸上愁云渐消,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怪师弟你的,是师姐是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啦。” 梁言不解道:“却是为何?” “还不是因我那老祖宗,她管教森严,最近勒令我回去闭关,至少一年之内,是无法出来了。” 梁言恍然点头道:“我辈修仙之人,确实应一心向道,勤加苦修,方才有机会得大自在。” 白衣少女听完后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向道之心如此坚定,怎么还每晚来这陪我下棋?” 梁言微微苦笑,他自己有苦难言,修为卡在练气3层巅峰,根本上不去,就算再如何苦修又有何用呢? 白衣少女见他苦笑,只当他不愿与自己分开,心中没来由的一甜,同时也微感失落, “棋道那些师叔师伯,一个个古板的要命,而那些师兄们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半点乐趣也无。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收了这么个小师弟,倒是有趣的很,但这么快就要我回去闭关苦修,实在太折磨人啦。” 不过老祖宗命令,她不得不从。想到此处,她冲梁言招招手道:“小师弟,你过来。” 梁言依言上前,只见白衣少女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梁言手中,梁言低头一看,正是破障丹! “师姐其实我屡战屡败,早就没脸要这赌注了。” “给你你就收着,我难道为了区区一枚破障丹,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说完又冷哼一声道: “哼!其实其实那天拍卖会上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争这破障丹,这东西对我没多少用处,而是我的一个朋友需要,我就顺手替她买了下来。不过后来她自己破境成功,这破障丹倒用不上了,便送给你吧。”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也没有再推辞,伸手接过破障丹。 “多谢师姐赠丹!” “我姓唐,以后叫我唐师姐!” “没问题,唐师姐!” “嗯”白衣女子看着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轻一叹,不言不语的下山去了。 梁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到今后或许再也不能和她在此对弈,心中微微烦闷,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种情绪赶出脑海。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好服用破障丹,冲击练气3层的瓶颈!” 三日之后。 梁言端坐在灵泉山洞之中,心中默念老和尚所授的无名法诀,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周身经脉之中,灵力激荡,经由奇经八脉,下沉于丹田。再将灵力自丹田出发,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此时恰与呼气时的气息相连。 如此自头顶百会穴,至小腹丹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梁言照此法门运气一个大周天后,堪堪达到无名法诀中所述的“我见”境界。“我见”之下,审度自身,内照于心,乃至神气结合,相抱不离。 到此刻,梁言自身的精气神与灵力均已达到一个巅峰水平。 “就是现在!”梁言睁开双目,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白色丹药,一口服下,此丹正是破障丹! 破障丹一入体内,梁言立刻感到一股清凉之意遍布全身,原本浑身燥热的感觉明显好转。脑海中更加清明。 梁言心中一喜,立刻全力炼化丹药,开始冲击练气三层的瓶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言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体内灵力如一头蛰困已久的金龙,龙首高抬,想要破困而出。奈何一层无形枷锁始终笼罩在上空,仿佛大山一般镇压其上。 金龙发出一阵阵不甘的怒吼,忽然大吼一声,奋尽全力朝着上方瓶颈猛然冲去。 “轰隆!”一声,金龙身躯大震,周身金光闪烁,接着土崩瓦解,化为数道金色流光,四散飞回各处经脉之中。 噗嗤! 梁言张口吐出一道鲜红血液,整个人气势飞快下降,神色也萎靡起来。他靠着山洞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有老和尚秘传功法,又有灵泉紫芒这等不可多得的资源,更得破障丹相助,想不到居然还是破不了这区区的练气三层!” “难道我的资质真的差到如此地步?修仙修仙,仙途难期,大道无情。难道我梁言此生,终归只能是凡人一个?” 第二十三章 朽木生 梁言冲击瓶颈一再失败,本对破障丹抱有极大希望,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wap.kanmaoxian.com连番打击之下,心境几乎崩溃。 他长出一口气,走出洞府,此时已到了深夜,山道之中几乎没有人影。梁言抬头望天,只见夜空漆黑如墨,残月半隐半显,连星星也无几颗,正合了他郁闷苦涩的心境。 天地大道,遥遥无期。梁言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去,又该当做何。 他浑浑噩噩,魂不归位,在山谷内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走。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这苍木峰前。 梁言叹了口气,微微苦笑道:“看来我还是忘不了这山中对弈啊。” 虽然知道那“唐师姐”不可能再来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山道向上登去。等他登上山顶,往树下看去时,那里果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梁言心中自嘲,自己真是神智不清,莫说唐师姐说了以后不会再来,就算是以前,也从没在这么晚的时间,与她在此下过棋。 他信步走到大树之下,只见那巨石之上正摆着一个棋盘,上面布有黑白棋子。 “咦?”梁言心中疑惑,这个时候莫非还有别人在此对弈? 他凝神朝棋盘上看去,忽的一愣,这不是自己第一天来苍木峰所见的残局吗? 只见棋盘之上,黑子依旧张牙舞爪,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白子则处处受制,如困龙犹斗,毫无生机。 梁言死死盯住棋盘,忽然觉得这白子像极了自己体内真气灵力,处处受到自身资质所限;而那黑子则像镇压自己的瓶颈,根本无可战胜。 他目视良久,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将自己全幅心神都吸引进去。自身化为那条白龙,滚滚黑云,压在自己头上咆哮。 漫天星斗,诸天星辰,也化为这纵横十九,身处其中,只觉周围步步皆是机缘,又惊觉,步步都是杀机! “昂!”他体内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缓缓扫视四周,心中却渐渐冷静下来。看.毛.线.中.文.网他与白衣少女相识的这段时间以来,日夜苦心研究棋道,棋艺一日千里,早已非当初初见这残局之时。 梁言此刻自己化身白龙,身临其境,才发现黑云虽然势大,却并非铁桶一块,看似无所不包,实则外强中干。 “若是愿意舍弃自身城池,直插这黑子后方心腹,未必不能有一番新天地。” 这样想着,梁言抬手拈起一枚白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 这一子落下,犹如拨云见日,潜龙升天,连带着梁言心境也豁然开朗。只见棋盘之上,白龙怒吼,腾空而起,从此天大地大,一任自由! 梁言目视棋盘,良久后悠悠叹了口气,白子重获新生,可自己呢?想到此处,又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就在他从棋盘中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朝着大树另一边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老者,青衣白发,脸色红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梁言心中惊悚至极,他在此如此长的时间,却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此人究竟何时来此,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等他多想,那白发老者已开口道:“你是何人?如何寻到这苍木峰的?” 梁言恭敬行礼后,说道:“晚辈是由一位师姐带来此处的。” “哦?你口中的师姐,是何模样?” 梁言按照脑中印象,稍作描述。那白发老者已经暗暗点头,心道:“原来是蝶仙那丫头,那丫头古灵精怪,这倒是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这样想着,那老者又将目光转向树下的棋盘,目露古怪之色的说道:“你是棋道哪一位的门下弟子?” “这晚辈并非棋道弟子,其实晚辈乃是阵脉杂役弟子。”梁言尴尬地回答道。 出乎意料,那老头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杂役弟子?哈哈哈哈哈!好个阵脉杂役弟子,妙极,妙极!” 老头笑过一阵后,似乎心情颇为舒畅,看着他说道:“小子,你可愿陪老夫下两局棋?” 梁言此时已非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清楚眼前老者必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只是拱手说道:“晚辈棋艺低微,可能坏了前辈雅兴。” “无妨,你我于此结交,就是有缘。手谈不分年龄,过往种种,已是浮云,天下琐事,都在这方寸十九。” “好,既然如此,晚辈敢不从命。” 两人席地而坐,于树下对弈起来。双方聚精会神,三局下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出意料,梁言全部大败亏输。 梁言微微苦笑,冲着老者说道:“晚辈棋艺太臭,连给前辈做对手的资格都差,实在是扰了前辈雅兴。” 哪知那老者却手捻胡须,盯着棋盘,似乎颇为满意地笑道:“非也非也,你这最后一局的第二百三十三手,其实暗藏鬼胎的,可惜你思前不顾后,白白葬送了这一局好棋。” 梁言回顾棋局,发现确实如老者所说,只不过非是自己首尾不顾,实在是顾不过来。只因这老者落子严谨,前后呼应,而且料敌先机,往往比他先一步站住阵角,自己不论如何变招,都会被这老者抢先一步,失去先机。 “其实以你的天资,再合你练气三层的修为,倒是有参加棋道外门弟子试训的资格,为何不去尝试一下呢?” 梁言心中一凛,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看穿他的修为,由此可见这老者的深不可测。他不敢怠慢,如实答道:“非是不去,而是不能。我资质太差,卡在练气三层巅峰已经很久了,即使借用破障丹也无法突破,此生修为,恐怕再难寸进了。” 老者听他这样说,沉默一会,悠悠然道:“小子,你可知老夫名号?” 梁言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只能答道:“弟子不知。” “老夫名号朽木生。” “朽木生”梁言在弈心阁也呆了3年有余,宗门内一些颇有名气的长老名号也听过不少,只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有“朽木生”这一号人物。 “你定是在想这朽木生何许人也?”老者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呵呵笑道: “只因当年我初踏仙途之时,虽拜入棋道名师,却卡在练气三层有十年之久。当时周围师兄师弟,无一不领先于我,使我无颜面对尊师,自取名号为‘朽木’,意为朽木不可雕也,而非我师尊之过。” 梁言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只是如今坐在面前的老者,气息渊深似海,显然已经脱胎换骨。 “后来我成就金丹,师尊为我在朽木后加了个‘生’字,从此我名号朽木生,意为朽木也可重生,病树亦能逢春。” 老者说罢,闭口不言,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梁言。 梁言深吸一口气,如当头棒喝,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起身朝着老者微微一拜。 “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朽木生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是给你讲了个故事罢了,修炼一道,还是要靠自己。尤其瓶颈突破,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否则将来很可能道基不稳,大祸临头。” 说着又看似随意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他,“这是我自创的一部功法,你一个杂役弟子,没有资格去传功阁借阅功法,想来也是自己胡乱修炼,不如就看看我这部吧。” 梁言伸手接过,只见卷轴之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五个大字:“心无定意法”。 他心中一喜,“我修炼老和尚的混混功如此之久,都无法突破练气三层。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本‘心无定意法’或许能助我突破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梁言深吸一口气,对着朽木生恭恭敬敬地一拜。那朽木生看上去颇为开怀,笑道:“今后每月初八,你若想学棋道,都可在子时来此寻我,我两便做一对忘年棋友。” 梁言也笑道:“小子自当遵命!” 第二十四章 以身为阵 梁言第二天完成杂役任务后,就迫不及待的返回宿舍,取出那卷“心无定意法”,将其在手中展开,只见第一卷总纲首句写道: 心意无拘,我为无我。看。毛线、中文网转圆无止,变化无停。 梁言又往下看,只觉这卷“心无定意法”虽然怪诞至极,但处处透露着一股洒脱不羁,无论灵力运转,还是秘技法术,均似信手拈来,随便至极。 梁言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古怪之感,只觉这位“朽木生”前辈当真是位奇人。 他却不知,这朽木生以棋入道成就金丹,可谓一生严谨。他所修秘技,更是讲究审敌虚实,料敌先机,平时与人争斗都是步步为营,谋而后动。 可惜他晚年大限将至,却始终无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心灰意冷之下,性情大变。他一生穷尽算计,晚来却恣意洒脱,一任妄为,创出这本“心无定意法”,说他看透生死,跳出牢笼也不为过的。 梁言自己当然不知这些,不过他越看这本“心无定意法”,越觉得比“混混功”更合自己的胃口,看到最后竟然手舞足蹈,不自禁的随诀而舞起来。 若是李大力此时路过,只怕要赶紧拉开这位梁师弟,这不是走火路入魔还能是什么? 将卷中内容全部记下后,梁言抬手打出一道火球术,将竹简烧毁。他踏入仙道也有些时间,自然知道法不传六耳的道理,朽木生说这功法是他自创,那么没得他的允许,是绝不能将这功法再传他人的,所以梁言索性将竹简直接烧了。 当天晚上,梁言再次来到灵泉山洞,盘膝入定,开始修炼这“心无定意法”。 他按照竹简中所言,默默运行体内灵力一个大周天。忽觉丹田一跳,渐渐产生一丝气感,梁言心头大喜,丝毫不敢松懈,继续按照法诀运气。 就在他稳扎稳打,将产生的灵气沉入丹田之时,那一点儒门灵力却忽然消散一空,如泥牛入海,半点踪迹也无。 梁言心中一沉,只当自己修炼中出了什么岔子,又重新按照法诀修炼一个大周天,这次他凝神静气,可那点儒门灵力仍像之前一样,倏忽之间就消散无踪。 “怪了!”梁言心中惊讶,不死心的又试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每次到气沉丹田,灵力归源的时候,都会出现之前那诡异的一幕。 不过这次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灵力的消散,和他自身的资质没有直接关系,倒像是被其体内已有的灵力所克。 “莫非是两种功法互相克制?”梁言想到一种可能。 其实他心中猜想,也算八九不离十了。要知天下宗门林立,虽说百家齐放,但其中佛魔道儒乃人族四大统,各自功法天差地别,灵力属性更是互相克制。wap.kanmaoxian.com从没听说哪位佛道大能,可以兼修儒家功法的。 之前老和尚带他入弈星阁,是因为这附近几国,都没有佛门大宗,而他自己又和弈星阁的林飞有过一段因果。即使如此,他也嘱咐梁言到传功阁选取一门佛道秘技修炼。因他原本所想,这梁言由林飞引入弈星阁,应该能成为一个外门弟子,怎料他最后竟成了个杂役弟子。 只能说事无绝对,造化弄人。 梁言虽猜到两种功法互相克制,但他不知这是四大统之间的铁律,只以为是这两种功法属性不合,还在殚精竭虑,苦思冥想,试图找到破解之法,毕竟这是他仙途进阶的仅剩机会了。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一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怎么把它忘了?” 第二天下午,杏林阁楼前,王远正在门前桌上酣睡,忽然从小道上快步走来一个少年,他急匆匆的走入藏书阁,连招呼也没和王远打一声。王远耳朵一动,自睡梦中醒来,朝着少年的背影看了一眼。 “原来是他啊!”王远摇了摇头,又继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来者正是梁言,他进入藏书阁后,快步走到最后面的一个木架前。这个木架不同其他,别的都是七层高的朱红色,这个木架只有三层高,而且制式老旧,看上去还有些掉漆。其上摆放的也多是一些阵法杂谈,或者阵脉前辈的传记,并无一本可供系统学习的书册。 梁言伸手从其中抽出一本灰色封面的书籍,这本书极薄,只有二三十页的样子,书名写的是《两鱼双生阵》。他将书页翻开,站在原地聚精会神的阅读起来。 这本《两鱼双生阵》通篇也只讲了这一种阵法,而且字迹潦草,其中很多部分,也是写的含糊不清,不明不白,就好似此书作者也没弄明白这套阵法的原理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两鱼双生阵”的作用,除了好像可以阴阳交泰,互融共生以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梁言以前虽然看过,但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心有所思,回过头来,竟然发觉这些阵纹、阵器其实根本不是用来布置大阵的,更像是人体经脉和穴位。 他越看越觉有可能,书中很多不明所以的操作,其实倒似在指导人如何运气聚灵。 “难道真的可以以身为阵?”梁言喃喃自语道。 只是这书中还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貌似作者自己也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不过它给了梁言一个大大的台阶,他只需站在上面,再构建几步小台阶,似乎就可以够到大门了。 梁言越想越是激动,当即坐在地上,就地盘算推演起来。 之后几天里,梁言不眠不休,坐在藏书阁的地上,独自写写画画,就连上午的杂役活也没有去出工。 王远虽对其一肚子不满,但摸不清他和卓不凡的到底是何种关系,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天,一位青衣儒袍的外门弟子来到藏书阁前。虽说阵脉弟子时间大都花在传功阁的功法上,但偶尔也会有人来藏书阁借阅一些书籍。眼前这位外门弟子李峰就是来此查询一套阵法的。 他向王远招呼一声,便迈步进入藏书阁。走过几个木架后,忽然发现地上坐着一个少年,身着灰色麻衣,此刻正背对着他,一只手正在地上写写画画。 就在他有些不以为意的时候,那少年忽然大叫道:“成了!哈哈!成了!” 只见其从地上一蹦老高,接着转过身来,李峰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眼眶深陷,头发散乱,嘴唇干瘪,下巴上更长出细密胡渣。虽然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欣喜,他一步三蹦,手舞足蹈,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人莫非是个疯子?”李峰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少年已经朝他冲过来,速度奇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少年已经一把抱住他,口中喊道:“成了!我成了!哈哈哈!” 李峰心中大怒,他素爱干净,此时却被这不知名的疯子紧紧抱住,手中法诀一起,一个白玉圆盘祭出,盘旋飞起,直接打在这少年的侧身小腹之上。 虽说宗门严禁私下出手杀人或重伤同门,但李峰这一下仍用了5成灵力,按照他心中所想,这少年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年,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哪知那少年中了玉盘一击,只是“哎哟!”一声,在地上一阵连滚带爬后,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那拱手作揖,冲他说道:“师兄对不住!刚才我得意忘形,失了礼数,还请不要见怪!” 李峰两眼一眯,深深的,就此离去了。 至于这发疯少年,自然是梁言无疑了。他在此不眠不休十天之久,一心参悟“两鱼双生阵”,竟然真的叫他将阵法给补全了。 虽说修炼之人,不吃不喝不眠十天,尚不至于饿死困死,但他到底只是练气期的修为,还未辟谷,此刻腹中饥肠辘辘,还是决定去找些东西祭下自己的五脏庙。 等他吃饱喝足后,又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起床洗漱一番后,他直奔灵泉洞府,一边吸收灵泉灵气,一边以自身为阵地,在体内布置起那“两鱼双生阵”起来。 片刻后,他体内经脉渐渐分成两派,上清者为天,下浊者为地。同时丹田中滴溜溜的飞出一颗黑白小珠,正是天机珠。 这天机珠一经出现,便直冲上方天脉,到达一个与丹田相对应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他体内灵力经由地脉通过丹田,化为奔腾清流直冲天脉,最终汇入天机珠内,再由天机珠缓缓转动,化为浊浊洪流降入地脉。 梁言自身丹田就是“两鱼双生阵”的阵眼,而天机珠是为阵器。 两者交相呼应,清浊二气来回更迭,天地二脉阴阳交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阵法已成,梁言心中默念“心无定意法”的口诀。只觉一点蓝色灵力自丹田产生,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后,缓缓归入“两鱼双生阵”。 蓝金二色灵力在其中和谐共存,缓缓流转,忽而蓝色为天而清,金色为地而浊,忽而又金色为天而清,蓝色为地而浊。 就好像两尾游鱼,首尾相衔,不分彼此,缓缓轮转。 “成了!”梁言双目一睁,里面蕴含着无穷喜悦,这“两鱼双生阵”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若说这还不能助他突破练气三层的瓶颈,那真不知天底下还有何办法可以帮他逆天改命了! 梁言压下心中喜悦,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着林飞来到弈星阁时,宗门前那两颗石柱上的题字: “天作棋盘星为子,何人敢下?” “地作琵琶雨为弦,谁人能弹!” 这两句虽然轻狂,但其中深意似乎正暗合“两鱼双生阵”。虽然不够确定,但梁言心中已对这“两鱼双生阵”的始作俑者暗暗有了推测。只是他自己为何不深入研究,并且自行修炼,梁言却始终猜不透。 其实他所猜不错,这“两鱼双生阵”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创派宗师奕星真人所创,他由阵法入道,对阵法造诣已堪称世所罕见。晚年突发奇想,创出这“两鱼双生阵”,推算可以融合另外一个四大统之一。 可他自身修为已经极高,若是修炼这门阵法,需要自废金丹,从炼气期开始修炼。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件夺天地造化的至宝作为阵器。 他虽然开创这一先河,却始终无法尝试,终归只是纸上谈兵。 而且他料想世间之人,要找一位阵道超绝,且身负夺天地造化的宝物,而修为又仅在练气期的修士,这难度几乎不亚于九天揽月。就连他自己也觉不可能,最终只能半道而废。 不过他这一创意,可谓胆大包天,不甘于就此消失于历史长河。于是便留书一本,并在宗门大门前的石柱上留下两行对联,暗指“天地双鱼,何人敢用?” 就这样,一位阵道大家,修为擎天的创派宗师;另一位则是天赋异禀,才练气入门的小子,两者隔空数千年,完成了这一传承的交接,此时整个弈星阁内,熙熙攘攘,却无半人知晓。 第二十五章 突飞猛进 两月后的晚上,梁言在灵泉山洞内盘膝而坐,体内灵力疯狂运转。看1毛2线3中文网 他身上气息浑厚,隐隐有蓝金两色光芒流转。忽然梁言体内传来一阵闷响,接着周围气流开始发生变化,四周灵气都朝着梁言体内疯狂涌去,仿佛那里是个无形旋涡,将山洞内的灵气全部吸引吞入。 孙钱李被这异像所惊,慌忙停下修炼,脸上惊疑不定的朝梁言这边望来。 梁言双眼紧闭,对周围不知不觉,任凭四周灵力疯狂涌入。而原本波澜不惊的灵泉山洞内,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罡风,随着时间推进,罡风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一道令人心悸的龙卷旋风。 孙钱李举目望去,只见龙卷风风眼位置,正是梁言所在。只是他此刻仍如老僧入定一般,对自己身处险地毫无所觉,孙钱李有意提醒,但任凭他如何张口呼喊,声音都被这呼啸罡风阻下,传不过去半点声响。 正当他心中暗暗担心焦急之时,忽见梁言身上炸开一道耀眼金光,刺得孙钱李双目微痛,他急忙闭紧双目,守住灵台清明。 梁言身上金光闪烁,隐隐有佛门梵唱。那金光之中佛法威严,仿佛一尊法度森严,怒目金刚的佛陀宝相。 可如此庄严的景象之中,偏偏有一道蓝色流光游戈于金光之下。 那蓝色流光相比于漫天金光,明明显得微不足道,随时都可能被镇压而灭。但它却偏偏如一尾游鱼,欢快的游荡于漫天金光之中,两者相生相融,竟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只是这些异像,孙钱李是无法看到了,他被金光所摄,神魂都有些震荡。此刻早已自闭六识,对周围充耳不闻,闭目不视。 好在也没有让他忍耐太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随着梁言体内一阵嗡鸣,漫天金光倏忽之间闲散不见,蓝色游鱼也没入体内。看1毛2线3中文网至于周围狂暴的灵气和罡风,也渐渐平息下来。 所有异像都已消失不见,孙钱李缓缓睁开双目,只见梁言已经收功站起,双眼目光炯炯,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孙钱李就算再迟钝,也知发生了什么。他冲着梁言拱手笑道:“恭贺道友成功突破,修为大进!梁兄此时的修为就是立刻晋升外门弟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梁言微微一笑,就在刚才,他已经成功突破这困扰万千修士的第一个难关,如愿进阶到了练气四层。这次突破非比寻常,以至于他也没有闲心去催动天机珠遮掩修为。所以他此时练气四层的修为,实实在在的展露在孙钱李的面前。 不过之前他虽然全力冲击瓶颈,但也仍留了一分心眼,暗中关注这孙钱李。所以刚才孙钱李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知道其对自己并无恶意,期间还想过帮助自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暖。 “梁某不过先走一步,修仙之路多崎岖,未来机缘还要靠天定,谁也说不准的。梁某在此预祝孙兄早日破境成功!” 孙钱李见他现在修为高过自己,态度却依然和善有加,心中不禁一喜,又向他提出几个问题,都是一些对如何突破练气三层瓶颈的请教。毕竟像他们这种外门弟子,平时根本没有人指点,而且传功阁的大门也不对他们敞开,修炼委实艰难。 梁言也不吝啬,将自己突破练气三层之时的一些修炼心得、感悟一一说与孙钱李听,两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梁言知道的不多,不过他所处情景,更加贴近孙钱李的现状,所说之处,无不是孙钱李目前正遇到的困境,倒也给了他不少启发。 两人聊到天亮,互相均觉大为投机,那孙钱李站起身来,朝着梁言行了一礼道:“多谢梁兄指点,孙某无以为报,这枚墨玉扳指就送与阁下,聊表谢意。” 梁言伸手接过,见只是一凡间古玩,并无半点灵力。虽然看起来颇为珍贵,但梁言本就不是喜好这些身外之物的人,于是推辞道:“孙兄太客气了,不过几句闲话而已,也帮不到孙兄什么忙。” 谁知那孙钱李却大摇其头的说道:“我送梁兄礼物,并非只是谢礼而已。我孙某别的不行,眼界自问尚可,梁兄未来不是池中之物,我今日也算抢先投资一番。” 接着他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梁兄不要小看这墨玉扳指,今日它虽不值一提,来日未必不会价值连城。” “哦?”梁言伸手接过墨玉扳指,放在手心把玩起来。沉吟片刻后,还是将其收下,冲孙钱李说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梁某谢过。” 孙钱李见他收下,似乎十分开心,摆手笑道:“你我无需这些客套,如今天色已亮,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去王远那报到吧。” 梁言点头道:“正该如此。” 两人出了洞口,便朝杏林阁楼走去。此时王远早已坐在方木桌前,瞥见他两走来,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感到梁言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偏偏说不出来,明明还是练气一层的样子,整个人气质却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冲梁言说道:“你虽然是卓不凡师兄的的朋友,但也要注意影响,最近你多次旷工,早上又不能准时报到,要是传出去,让我很为难的。” 梁言略微尴尬,六年之期已经不远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于是说道:“多谢王师兄提醒,师弟今后一定注意。” 王远听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又一眼瞪向孙钱李:“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孙钱李和梁言相视苦笑一声,各自朝着自己任务区域出发干活去了 从此以后梁言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白天上午干活,下午研究阵法,晚上则在灵泉山洞修炼。只是每个月均会去帮助卓不凡练一次丹,也会去苍木峰和朽木生下一晚棋。 修炼无岁月,山中不知期。冬去春来,一年已过。 这一日傍晚,梁言在宿舍盘膝打坐,体内气息渊深。如果有结丹期的大能在此,就能透过天机珠的遮掩,一眼看穿他的修为,赫然已经是练气5层! 梁言自从悟通“两鱼双生阵”后,开始主修朽木生的“心无定意法”。他体内原有的大量佛门灵力,非但没有成为阻碍,反而因阵法运转,不断推动加快他“心无定意法”的修练。 此后一年,他的修为进境如出栏猛虎,破堤长江,仅仅一年便从练气4层修炼到练气5层,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只是达到练气五层之后,这种突飞猛进的修炼速度便立刻慢了下来,又重新回归到之前的修炼速度。 不过他不仅修为提升,还从“心无定意法”中学到许多秘术法技,均可用来实战对敌。这对他来说正是眼下需要的。毕竟老和尚的混混功他不敢随意在人前使用,但这“心无定意发”却是传自本宗前辈朽木生,相信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的。 他之前空有灵力,却无法术秘技对敌,就好比空有力气,却不懂任何招式的武夫,与人争斗实在太过吃亏,现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是不复存在了。 就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院门外却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梁言那兔崽子在哪?赶紧给爷出来!” 第二十六章 生死斗 梁言眉头一皱,推门朝外看去,只见大院外面正站着五人。kanmaoxian.com其中三个,正是上次在玄机峰树林内,与其交手过的袁山三人。 另外还有一个灰衣男子,生得矮小精壮,脸上有一道刀疤,从耳根处划过脸颊,直到颈脖之上,显得异常狰狞。 此人身材矮小,除去脸相凶狠外,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气势,活像一个世俗之中的屠猪卖狗之辈。但那丹脉的袁山三人,却将其簇拥在中间,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 此时丹脉中的一人高声说道:“怪了,李师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在这阵脉杂役处明明只有两只王八,今日怎么多了一只?” 另一人接口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得去问问王八,不过王八不通人语,你还得先学学王八语才行。” 之前那人笑骂道:“王八语如何能学?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梁言知道这几人纯粹是上门挑衅,法阁律令森严,严禁弟子在门内私斗,这几人就是想激怒自己。只要自己忍不住先出手,他们也就有正当理由对付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眼珠一转,故作夸张的“咦?”了一声,奇道:“各位师兄怎知我之前养了两只王八?” 不等袁山众人反应过来,梁言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了,我这两只王八,老大叫袁大,老二叫袁二,这么说来,今天确实多了一只袁山(袁三)!听说诸位师兄颇为精通王八语,那就帮我问问这第三只王八为何来此吧?” 袁山听后勃然大怒,伸手就往腰间储物袋上摸去。那矮壮汉子拉住袁山,瞪其一眼,袁山立刻萎缩下来,讪讪笑道:“这小子欺人太甚!” “废物,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小子就是要激你主动出手,到时候你指望我去法阁捞你出来吗?” 袁山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梁言见状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我不懂王八语,还是回房睡觉的好。”说着转身回房,砰!的一声将房门带上,给院外之人吃了个闭门羹。 那矮壮汉子双眼一眯,忽然从身后拉过来一个绿衣女子,这女子生的眉清目秀,也算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她此刻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神情之中,更是怯怯弱弱,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 矮壮汉子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肆无忌惮的揉捏起来,那绿衣女子面上一惊,惊慌失措地朝着宅院内望去,可那矮壮汉子丝毫不顾及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狗,你的老相好在我这呢,这几日晚上伺候的我很舒服啊!” “这贱女人虽然资质太差,但怎么说也有练气1层的修为,待我突破下个瓶颈之时,就拿她作炉鼎享用吧。哈哈,到时能为我做嫁衣,助我成功突破,也没枉费了她这一身修为了!” 这人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而袁山三人也是跟着放肆大笑,只有绿衣女子听后一脸苍白,双眼迷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时院中传来一道愤怒至极的怒吼,只听一道摔门声,接着便是李大力的呵骂:“袁霸!你这狗娘养的,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杨薇!”。 随着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接着便传来一道惨叫声以及一个女子凄婉的叫声:“李大哥!” 梁言坐在房间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起身推开房门。看1毛2线3中文网 只见李大力一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杨薇一脸痴痴的看着李大力,脸上写满了担忧。但她此刻被矮壮汉子扣紧双手,根本无法上前去查看李大力的伤势。 梁言一眼扫过,便知这矮壮汉子乃是练气6层的修为,而且其体格强壮,身上血肉之气旺盛,很明显是个体修无疑。 “看来这袁家是个体修世家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却丝毫不惧,冲对面四人道:“宗门严禁私斗,你们将他打成这样,就不怕法阁的执法弟子吗?” 那黑脸青年袁山嘿嘿一笑,居然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夸张的拍着胸脯道:“哎呀,我好怕呀,刚才这李大力朝我冲过来,我真是怕得要死呢。还好宗门没有规定不能反击,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了啊!”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一双小眼却满含讥讽之色,嘴角更是翘起,一副得意模样。 梁言略一沉默,转头冲那矮个男子说道:“你就是他的堂哥袁霸是吗?” 矮个男子哼了一声,倒背双手,似乎不屑于和他讲话,倒是那个袁山高声叫道:“不错,这就是我堂哥袁霸!外门精英弟子!你们这些垃圾连给我堂哥提鞋都不配!” “放过他们,明日午时,我们演武峰见。”梁言忽的说道。 此言一出,就连那袁霸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接着哈哈笑道:“小子有种!既然你这么说了,今天就暂且放过这两个狗东西。明日午时我在演武峰等你,你可别食言而肥,到时候不敢来啊!” “呵呵,梁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说话也有几分分量,我们明日演武峰上见分晓吧。”梁言坦然道。 “好!”袁霸看了他一眼,将杨薇往地上一推,带着袁山几人笑嘻嘻的离开了。 此时屋后房门打开,孙钱李走出来,冲梁言说道:“梁兄这回真是冲动了,要知演武峰上,是无法无天的地方,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李大力也在杨薇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他摸掉脸上血迹,涩声道:“都是我没用,连累了梁兄,明日比斗之事就由我去,梁兄万不可为我以身犯险。” “李大哥!”那杨薇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抓着李大力的袖子,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梁言瞧她一眼,见她神情不似伪装。于是微微点头,心道:“这女子经历过人心险恶,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恐怕已将李大力当做唯一可托付之人。” “大家不必担心,我梁言还没有嫌命长的道理,这比斗一事,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劳诸位费心了。”梁言微微一笑道。 孙钱李深知眼前这少年不可以常理度之,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只有那李大力仍是一脸担心,可他拗不过梁言,再加上杨薇靠在他身上,还在兀自发抖,最终只能作罢。 不过他暗暗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演武峰观战。如果梁言有危险,他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梁言挡下一击,到时候他人都死了,宗门也追查不了责任。 三人各怀心思,也没有再谈话的兴致,各自回房。梁言自己却丝毫不担心,吃饱喝足后,照着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午时,梁言准时来到演武峰顶,只见封顶正中挖有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深坑,坑内铺就一层灰暗地板,显然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抗击打能力自不必说。 袁霸四人,已经在坑外的一个台子上等候,见到梁言过来,那袁霸露出狰狞一笑,张狂说道:“小子不错,地府投胎也讲个准时报到,你早来早去,兴许还能赶上吉时,下辈子投个好胎!” 梁言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想去,就怕阎王不收!” “哼!你就嘴硬吧,跟我去找见证师兄签字画押。” 两人不再多言,在一个灰衣男子面前立下生死斗的字据后,就各自跳下巨坑。 弈星阁的演武峰比斗几乎没有规矩,一下巨坑便算开始,期间不管你用诡计也好,暗算也罢,只要能够打败对手都算获胜,宗门唯一的规矩便是不准旁人插手,保证两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袁霸跳下巨坑后,立刻伸手向储物袋一抹,祭出一根乌黑木棍。那木棍之上雕有九条金色龙纹,其上灵气流转,活灵活现,竟然隐约能听到龙鸣之声。 场外立刻传来一阵欢呼之声,只听袁山在场外高声笑道:“看来堂哥是不想让这小子死的太舒服了。” 再说这袁霸,虽然长相粗犷,但其实他心思细腻,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所以他每次搏斗,一上手便是全力而为,以免阴沟翻船,更何况是在这生死相拼的擂台中。 袁霸口中怒吼一声,全速朝梁言冲来,奔着梁言脑门就是一棍。 这一棍山呼海啸,周围空气之中都发出一阵爆鸣。可梁言却似乎毫不在意,依然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只等那木棍快要劈到脑门时,才不紧不慢的往左侧横移一步。 砰!的一声巨响,袁霸手中木棍狠狠砸在地上。虽然没有将地板砸碎,但两者碰撞时传来的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却把周围观战的一些低阶练气修士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袁霸见其躲过自己一击,冷哼一声,抬起木棍反手向上撩去,速度更快更急。那梁言脚尖往地上一点,飘身后退,堪堪顺着木棍罡风而过,丝毫不见慌乱。 袁霸心中一凛,不敢再有丝毫轻视,脚下发力向前,手中木棍飞快舞动,杀招不断使出,务求不给梁言喘息的机会。 只见棍影满天,将四面八方的生机都锁住,梁言的身影在这漫天棍影中,就如狂风骤雨下的一叶扁舟,在茫茫沧海中载沉载浮。 奇怪的是,明明一个浪头就可将这小舟打翻,可这小舟依然顽强的弄潮于这漫天棍影之中。看其模样,不像是在与大海相斗,倒像是信步游船,花海泛舟,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袁山实力不够,眼界也差,还在台下助威道:“堂哥已经完全压制了此人,这梁言也不过就是会一些隐藏修为的奇怪手段,真刀实枪怎么能比得上我堂哥,我看不出几息之内,必被拿下!” 丹脉那几个弟子听他这样说,都赶紧跟着拍其马屁,而李大力和杨薇则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只有那个身着灰衣的见证师兄暗中摇了摇头。 此时袁霸有苦自知,他全力催动九龙棍,近距离交战,一般的练气7层弟子也未必能够抵挡。可眼前此人,看上去不过练气1层的修为,自己却拿他无可奈何。 更诡异的是,自己有这家族秘宝九龙棍,再配上自己的“撼山棍法”,所爆发出的气势杀意,居然在此人闪转腾挪间消散一空。 他不知梁言所修的“心无定意法”中有一门秘技“来去五式”。“心无定意法”讲究随性自由,不拘常理。由此产生出的“来去五式”更是深得这一道理,这“来去五式”共包括:转圆法,坐忘法,散势法,盛神法,望气法五式。 梁言刚才闪躲之间用的正是这五式中的“散势法”,虽然漫天棍影犹在,但其中霸道无匹的锋锐气势已经被梁言暗中散去,余下的茫茫棍影,就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袁霸越斗越是心惊,深知这样下,只要自己攻势一老,便是自己败亡之时。他棍交左手,依然强攻不断,右手则背在身后,掐了个古怪法诀。 原来这袁霸确实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他出身炼体世家,却对法术修炼也天赋非凡,乃是一个法体双修之人。 梁言侧身避过袁霸一棍,还在体悟“散势法”第一次对敌时的感受。忽然身后异变,只见地上长出5根翠绿藤蔓,飞快延伸到梁言身上,将其牢牢束缚住。 袁霸使出这藤木诀一举困敌,兴奋异常,提起九龙棍,冲着梁言大步奔来,又是一棍砸下。 梁言周身被藤蔓所缚,眼看袁霸势大力沉的一棍,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只见其忽然如同一个陀螺般,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那些藤蔓被他一扯,也被他带着飞快转圈,竟然形成了一个翠绿龙卷。 袁霸身在空中,眼见这诡异一幕,想要抽棍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他连人带棍撞在这龙卷之上,就和那些藤蔓一样,被梁言带着飞速转圈起来。 这一招,正是来去五式中的“转圆法”,将自身周围灵力化归己用,借势导力。那藤蔓虽然奇异,说到底也是灵力幻化而来,被“转圆法”导向自身,为梁言所用。 袁霸身不由己,好似一片残叶般,只在梁言周围打转。周围劲风呼啸,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如此过了一会,梁言忽然停下脚步,那袁霸被他甩飞出去,落在地上,脚步还不得停,兀自原地旋转。 梁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身上气息忽然大盛,这股气息磅礴渊深,周围观战之人,修为略低的,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也略略受阻。 很快梁言气息就达到顶峰,他向前一步,隔空一指点出,一道蓝色流光直奔袁霸而去。 袁霸刚刚稳下脚步,瞥见流光飞来,心中惊骇欲绝,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双腿战战发抖,神识也忽明忽灭。 蓝色流光瞬间洞穿袁霸丹田,众人只听一阵凄惨叫声,便发现袁霸已经倒地不起。 梁言眼看一击奏效,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他刚才所用的,正是来去五式中的“盛神法”。 盛神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体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其中神指人之精气,五气指心肝脾肺肾等五类之气。 盛神效五行之法强化人的精气神,使人自身气势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强行压制住对敌之人,以求一击必杀的效果。 严格来说,“盛神”之法出自道门的《本经阴符七术》,并不属于儒门秘技。朽木生另辟蹊径,去掉其中五行之术,辅以儒家浩然正气,划归己用,融入这“心无定意法”中,也算是一创举了。 梁言一击之下,已经废了袁霸丹田,从此绝了他的仙路。接着捡起他身旁的九龙棍,放在手上打量片刻后,就颇为满意的收入了储物袋中。 第二十七章 奉剑童子 梁言废了袁霸,在场外的袁山等人,俱是战战兢兢,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也无人敢上去搀扶袁霸。wap.kanmaoxian.com 梁言跳出巨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日后若让我知道,还有人敢来欺压李大力” 还不等他说完,袁山等人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赔笑道:“梁师兄修为惊人,天赋异禀,之前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日后哪里还敢再来造次,只希望梁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梁言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冲其摆了摆手说道:“只要你不来烦我,我也懒得去找你。” 袁山如蒙大赦,跪下来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与另外两人架着已经昏迷的袁霸,匆匆离开了。 梁言目视他们离去,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来者却是那灰色衣衫的见证师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梁言,开口问道:“师弟所修是何种功法?为何我不记得三脉四道中有此种功法?” 梁言笑道:“这是宗内一位老前辈秘传,至于姓名倒不好随意告知的。” 灰衣师兄点点头道:“既如此,倒是师弟的机缘。只是师弟可知,这演武峰上多是生死斗,一入擂台生死听命,师弟方才为何放其一条生路?” 梁言闻言一愣,下意识答道:“我已废了他的丹田,从此仙路断绝,难道还不够吗?” 那灰衣师兄摇了摇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道:“修仙界秘技法术数不胜数,更有无数旁门左道,你又怎知没有办法可使丹田重生呢?” 梁言听后微微一怔,只听那灰衣师兄又道:“修仙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亲近之人残忍,将来大祸临头也未可知。”说完这番话,他不再多言,将此次生死斗的笔录收好后,就转身下山去了。只留下梁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这时李大力和杨薇走来,李大力对其恭敬说道:“之前不知梁师兄有如此修为,可笑还厚颜与梁师兄称兄道弟,实在汗颜啊。” 梁言微微一笑道:“哪的话,我与李兄真心相交,岂会在乎这些?” 李大力听后拉着杨薇向梁言行了一个大礼, “杨薇全靠梁兄相助,才脱离苦海,我二人感激不尽,日后如有吩咐,但凭差遣。” 梁言也没让开,坦然受了他们这一礼,就将李大力拉起,开口说道:“李兄不必多言,今后我们还是阵脉杂役处的师兄弟。” 李大力眼眶湿润的点点头,他不善言语,但已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kanmaoxian.com此刻不再多言,拉着杨薇往山下走去 解决完李大力的事情后,阵脉杂役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梁言也依旧在打杂,学阵,修炼,下棋和帮助卓师兄炼丹这几件事之间忙碌。 他达到练气5层后,修炼速度便慢了下来,没有之前那种突飞猛进的感觉,又恢复到以前那种慢吞吞的速度。 至于阵脉藏书阁,这几年下来,各大典籍已经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些偏门法阵还没看完,其中一些书本的最后一页,更是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批注,落款都是“疯书生妄言”。 而在棋道上,他虽然仍是从未赢过朽木生一局,但是渐渐也能看破他局中的几个变化,能够稍稍周旋一二。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两月有余,这一天上午,梁言正背着十捆灵木走在杏林小道上,忽见前方岔路口上站着一人。 来人身着白衣,丹唇皓齿,眉眼如画,一头青丝向后随意披散,宛如画境中人。此刻她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梁言。 梁言心头没来由的一跳,冲口叫道:“唐师姐!” “哈哈,乖啊小师弟!” 梁言脸上一红,心道:“我是你师弟,又不是你弟弟,干嘛说的这么难听。”他已从朽木生那里得知此女全名唐蝶仙,心中对其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自己能够突破练气三层,还是从她这里得到的机缘。 唐蝶仙瞧见他脸红模样,嘻嘻笑道:“怎么才一年不见,我这小师弟脸皮越来越薄了啊?对了,你这一年,没有我指导你下棋,棋艺是不是荒废了啊?” 梁言不服道:“这还不简单,你我杀上一盘,便知分晓!” “算啦算啦,我这次来找你呢,可不是为了下棋,而是另有它事!” “哦?”梁言疑惑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倒也算是帮忙,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啦。”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样天大的好事。” “你可知我们外门弟子,每三年都需要下山历练一次,今年嘛,恰好是本小姐第一次下山历练。”唐蝶仙顿了顿又说道:“而你,阵脉杂役弟子梁言,荣幸当选为本小姐此次外出的奉剑童子!” 噗通一声!梁言背后的灵木散落了一地,他两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天大的好事?” 唐蝶仙白了他一眼,嗔道:“这还不算好事嘛?你有幸跟随本小姐下山长长见识,这不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要不是我洞府内的那个仆从木头木脑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梁言听后没好气道:“那你还是找你那仆从去吧,这么重要的差事我怕胜任不来。” 唐蝶仙立刻说道:“别啦,好师弟,你好歹是练气1层的修为,虽然实力弱小,但也能勉强帮上我啦。”接着又幽幽说道:“我是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难道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吗?万一失败了,说不定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成为一具孤魂野鬼,凄凄惨惨”说着说着,双眼迷蒙,泫然欲泣,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唉,好了好了!”梁言立即一摆手道:“怕了你了,我帮你就是了。” “哈哈,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梁言抬头看去,只见唐蝶仙眼带促狭之色,嘴角上扬,一脸的笑意盈盈,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道自己一世英名,却着了这女子的道了。 但此时话已出口,再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没好气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梁言岂会食言而肥!” “哈哈,妙极!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师弟,好童子!”唐蝶仙拍手笑道,尤其在“童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梁言翻了翻白眼,故意跳过话题,问道:“你此次下山历练所接的任务是什么?” 唐蝶仙听后收起笑意,脸色一正道:“我弈星阁乃赵国第一大宗,赵国境内很多灵矿都是划归到我宗名下,而我宗也都会派遣弟子驻扎。但很多小型的灵矿支脉,我们不可能派出修真弟子前去,一般都是安排一些世俗中的内家高手坐镇。其中一条小型支脉便在永乐镇附近,最近两年忽然与宗门断了联系,也没有灵石上缴,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过去调查此事。” “原来如此。”梁言点点头,这唐蝶仙已有练气5层的修为,若是去处理这样的世俗任务,应该不会有太大风险,既然自己已经失口答应,那便勉为其难跟她走上一遭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那唐蝶仙又嘻嘻一笑,朝他扔出一物。 梁言下意识伸手接过,入手之中,只见是一柄宝剑。剑鞘上镶满五颜六色的宝石,显得华丽异常,剑柄之上更有数朵花卉图案,十分灵秀。 “小师弟接好了,这是百花剑,出了宗门你就是我的奉剑童子啦。”唐蝶仙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便笑嘻嘻地转身走了,只留下梁言一人,抱着一柄宝剑,满脸黑线的站在原地 七日之后。 庐陵江是赵国一大名江,其江水清澈,两侧绝壁多生怪柏,山高水秀,明丽异常。尤其庐陵江一年四季江水静谧,不兴波浪,舟行其上如履平地,堪称一绝。 此刻庐陵江上,正泛着两只木舟,缓缓前行。 其中一只木舟有七八丈长,宽约三丈,木仓前后两门均有紫色门帘遮掩,门楣之上,更有各色珠宝点缀,显得秀丽异常。 另一只则十分短小,只有大约两丈长,周身成漆黑色。 此时忽然从秀丽木舟中传来一阵琴声,琴声袅袅,舒缓流畅,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浅唱低吟,叫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这琴声独奏了一段时间,忽然从那黑木舟中传来一阵笛声,笛声愤慨激昂,雄壮奔放,转折处更是艰涩刺耳,仿佛对这世间之事极其不忿。 琴声被笛声所扰,没多久就弹不下去了,偌大的江面上,只剩竹笛独奏。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木舟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哪位朋友在此吹奏,大江之上,独自一人未免乏味,何不来舟内一叙?”。声音悦耳动听,不辨喜怒。 此言一出,笛声戛然而止,江面上空荡荡的再无声响,接着一道身影从黑木舟中蹿出,凌空一跃,落在庐陵江上。 此人脚踩江面,踏水而行,如履平地,转眼间就到了秀丽木舟之前。他脚尖在江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轻飘飘的落在木舟之上。 来人青衣长衫,腰玄一口龙纹宝剑,面目也算清秀英俊,只是似乎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眉眼间更是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意。 如果有武学宗师在此,必会默默点头,此人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确是非凡,刚才那凌波踏虚的功夫,已是顶尖的轻功。而且此人踏水而行数里之远,登上木舟,气息却丝毫不乱,显然内力深厚,必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 青衣人上前拉开舱门木帘,眼神往里一扫。只见里面一张方桌,上面架着一个朱红色古琴,旁边点着一个香炉,檀香袅袅,犹如梦幻。 桌后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容清丽,双眼灿若星辰。而她身后则站着一个灰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两手交叉胸前,抱着一柄华贵宝剑。嘴角微微上翘,似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来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陈卓安,可是姑娘邀在下登船?” 那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里除了我们主仆二人,还有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