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风水师》 第1章 金钱卦 正文 第1章 金钱卦 滴着雨的屋檐撑伞站在路边 她来到我面前不知如何寒暄 是否还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 流连在无波的湖面 秋天卷起谁人思恋 空荡荡的房间不曾有人出现 你纤细的鼻尖玫瑰花的香甜 仿佛有根红线缠绕上我心间 冒险路灯下的并肩 是谁看着谁的背面 一天一天相恋无尽的海岸线蜿蜒 一点一点思念转身的刹那间留恋 错过就回不到从前 回首也回不到那天 从此收藏你的泪眼 我爱的人再见 吵夜郎?</div> 第2章 白虎临门 正文 第2章 白虎临门 时间:2009年春末夏初 地点:烟熏的帝都 再具体一点:首都边缘某个隐藏在隐蔽之处的饭店 人物:女主角以及她的大学同学 “陆朗要结婚了,我们这群宅在帝都的兄弟姐妹又少了一个啊,张总,接一下,”赵韩伸手把打火机扔给张佑楠, 他一向这么戏谑老张,因为他们这群人里他们俩关系最为亲近,拿军政的话来说,大学四年的上下铺,谁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该不该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现在这个社会,腐女当道,男同志们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啊…… “你说别人我不敢说,你要说陆朗啊,我敢打保票,老婆一个眼色,他连口水都不敢喝!”林林敲着筷子,对着角落里的本文女主角说,“安遇,你说是吧?” 梁安遇,本文目前暂定的女主,此时正把头埋在杯子里,干笑了两声,她挑起一个眼角去看陆朗,他坐在角落里,被烟雾缭绕着,她猜也猜得到他现在肯定扯了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看手里的烟气蒸腾。 曾经的团主席现在的某知名国企领导同志军政老大姐站出来维持局面,"今天是我们一起给陆朗提前办的单身派对,我求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砸自己的场子了,"她颇有风范地摊开手,"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聚啊,大家还是珍惜眼前的欢聚时光吧,下次再聚这么齐还不知道要等几年呢!" 梁安遇端着杯子,远远的看这群人,这些人都是她的大学同学,严格来说,也并不算是同学,只能算是同校同届,在学校时,各自不熟,大学毕业后,大家来到北京发展,靠着你认识我我认识他,很自然地聚集成一个小圈子,好打发那少得可怜的闲暇时光, 今年是毕业第二年,陆朗选择这么早结婚,大家都没料到,以至于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所谓的单身派对开得真是愁云惨雾,黯淡无光,一派萎靡不振的颓废景象。 陆朗头歪了歪,拍拍裤子站起来,果然是那幅要笑不笑的嘴脸, 他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清了清喉咙,笑笑说,“你们对我的妒忌我可以理解,哎,别,先听我说完嘛,” 他接下飞来的书,放到桌上,“今天,很感谢大家为我举办的这个单身派对,作为一生一度才享受到的这种福利,我感到无上的光荣,作为对各位的答谢,我建议,不如结束这非常不欢乐的餐叙,请大家移驾到我在隔壁ktv定好的包厢,以欢乐的歌唱来祝福我必将十分幸福的未来,怎样?” 话音刚落,一个抱枕兜头砸来,伴随着咆哮,“有歌唱不早说?” 陆朗委屈地撇撇嘴,那明显的笑意却压制不住地要从他眼底流淌出来, 这是一个沉浸在幸福的爱情中无法自拔的男人,无法掩饰的喜悦挂在眼角,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风趣迷人,虽然只是简单的衬衫仔裤,却明亮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好吧,这么形容他是出于她的私心,她,偷偷地暗恋着陆朗。 时间说起来也不短,从大学到现在,不多不少整整五年, 自从在大一的篮球联赛上看到他后,她就一直不冷不淡地在偷偷关注他, 有意无意,总有些关于他的消息流进她的耳朵,诸如,比赛得了冠军啦,辩论赛上出尽风头啦,交了他们这届的校花当女友啦,她能告诉你她来北京也是因为听说校花来了北京发展吗,校花来他也就会来, 可是就在梁安遇同学很龌龊地意淫他们什么时候抵抗不住社会上金钱物质的诱惑分手时,他却告诉大家,他们要结婚了? “我们要携手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风雨雨”?不用猜也知道这么肉麻的词只有可能是校花想出来的,所以是校花套牢了他? 不过,其实真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这个长相平凡才华普通的一般女同学会默默地私下对某人芳心暗许, 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照照自己的脸,不过如此,恐怕连校花刚起床的样子都比不上吧?唉,还是随大流唱歌去吧,男神嘛,多看几眼是几眼,也许结婚后,很快谢顶肥肚也说不定啊。 “唉,哎,这边……”梁安遇顶着昏沉沉的脑袋,站在路边拦车,禁不住军政她们一顿怂恿,滴酒不沾的她破天荒地喝了一小杯,这算不算是借酒浇愁…… 不就是一个车嘛,又不是国际航班,要不要这么难打啊? 说到国际航班,她看了看脚边这几滩醉鬼,留学签证上星期刚下来,下个月她就要深入英吉利师夷长技了,她没说,也没人问,这群醉鬼还不知道,看现在这情况,不让他们知道这个决定果然是英明的, 顶着生活在帝都的巨大压力,任何理由都会被拿来做狂欢的借口,麻痹的只是怯懦的心,痛苦的现实终要面对, “安遇,”梁安遇回头看到袁一帆扶着陆朗摇摇晃晃向她走来,“他们交给我吧,你一个女生,早点回去吧。” 陆朗靠在袁一帆身上,眼睛半睁不睁地跟着点头,“交给我……呕……”话没说完,他就翻身扑到花坛边去了。 他俩看了陆朗半分钟,她对袁一帆摆摆手说:“我也想啊,这不是没打到车么……” 袁一帆笑笑,脱了外套给她,走到路边去帮她拦车, 六月的天,白天不觉得,晚了还真有点凉,凭良心说梁安遇同学并不是一个矫情的圣母,于是她却之不恭地套在身上,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到袁一帆身边,"这个地儿偏了,一般车走不到这儿,"说着,一辆车的灯光遥遥射来,白色的taxi顶灯讽刺地照着她还没闭上的嘴巴。 袁一帆勾着嘴角笑笑,“你先走吧,我再apps叫车来,” 她一直觉得身为一个女人就要有当一个弱女子让男同志们照顾的自觉,不然在这个歌舞升平的和谐社会,男同志们要如何发泄他们天生多余的雄性荷尔蒙呢,所以在这个很适当的当下,她心安理得地正准备接受现场唯一一个清醒着的男同志的建议准备穿着他的外套坐着这唯一的机动车离开,可一转头,跟花坛亲热完的陆朗摇摇晃晃地朝她们走来, 袁一帆想了想说,“陆朗还不算太醉,不然你把他带回去吧,你们不是住得挺近的么?” 她看看陆朗,又看看一帆,“江悦呢?” 江悦就是校花,也是未来的陆夫人,某大型航空公司年度优秀空乘,其实问了也白问,今晚没一起来,八成是“飞”走了, “她飞巴黎了,” 她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袁一帆跟她笑笑,转身跟陆朗说了两句什么,陆朗摇摇晃晃地自己开门坐进后排, 她想了想坐进副驾驶,跟司机说了地址,朝一帆摆摆手走了。 梁安遇一直都知道知道陆朗家境不差,也知道他住的小区比较高档,她只是不知道可以高级到谢绝一切外来车辆入内, 她扶着摇摇晃晃的男神,站在这个"高端"小区的入口,在小区管家殷勤的"陆先生您回来啦""陆先生您走好"声中,有点无力地遥望那散散拉拉点缀在园林中的独栋洋房, 也对,买得起别墅肯定不会没有车的啦,只是,现在要怎么办,男神昏昏欲睡,弱女子小梁欲哭无泪,看来是天欲降大任于斯人, 她艰难地从包里摸出一瓶水,好吧,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自己了,咕嘟咕嘟喝掉半瓶,她看了看剩下半瓶,一咬牙兜头浇陆朗脸上, 陆朗睁开朦胧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哼了一声,她凶神恶煞地朝他,“别睡了,打起精神自己走,” 他被梁安遇拖着往前迈步,两个人跌跌撞撞走在月朦胧鸟朦胧路灯也朦胧的小路上。?</div> 第3章 算生不算死 正文 第3章 算生不算死 “你说,你哪儿不好住,住这种别墅,住别墅也就算了,还住我家附近的别墅,住我家附近的也就算了,还住……喂!别睡!” “啊!”陆朗捧着被捏疼的脸,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努力地挤了下眼睛,想要清醒一些, 她看男神那无辜的眼神,那滴水的发梢,心里泛起层叠的罪恶感, 不要说她偷偷暗恋他,就算是恨得不共戴天,被他刚刚那么一看,估计也要暗许芳心了, 梁安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颗“芳心”,她正在闪闪地泛着粉红色的光芒,又抬头看看男神,听到他摇头晃脑地对她说,“梁安遇,是你啊,你,你要去留学了吧?” 一般人看不出来,其实梁安遇吧,是一个挺敏感的人, 有的时候,人可以被一句简单的话打动, 就像现在,以为没有人会关心自己的去留,自己也以为自己不在乎有没有人关心, 可是当真的有人问她了,突然就有一种如释重负浑身舒畅扬眉吐气否极泰来的感觉, 特别是这句话还是她默默暗许芳心的男神问的,她瞬间不淡定了,正在短路的脑筋噼里啪啦冒着粉红色火花,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表白表白,机会多难得,这么多年了,你不想要个结束么?” 她摇摇头,对自己说冷静冷静,肯定是酒精的影响, 对面的陆朗站直了身子,身影被月光衬得修长,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倒映在她的眼眸里,连他卷起的袖子都无比性感, 她脑子里的声音继续说,“他喝醉了,你也可以说你喝醉了,多么好的死无对证的机会,反正你要走了,现在不说,你肯定会后悔的……” 她看着他,眼前冒出这么多年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逃课去看他的比赛,听说他的辩题熬夜上网查资料,在厕所遇到校花自惭形秽,放弃了另一个城市的offer来到帝都,不爱热闹的她却从不缺席每次聚会,心痛地看着他和校花亲亲我我,也许都很幼稚,却是她一路走来的点滴历程, 脑子里声音说,“反正他也不会接受,你只为自己得个结果,难道你不想要个结果吗?难道你还要带着这个感情去英吉利吗?难道你不想一身轻松后在国外泡个金发小正太吗?” 她犹犹豫豫地看着男神,他等不到回答,撇了下嘴角,自己晃悠悠地朝前走, 梁安遇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一步三犹豫地想着她的表白大计,走到男神家门口,只听他“咦”了一声,她抬头,看见他家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男神晃了一下,她连忙冲上去顶住他的后背,看他手抖啊抖地在门锁上摁密码,好不容易摁完居然提示说密码错误! 她郁闷地顶住男神后背,觉得自己这个暗恋备胎的作用在此刻真是发挥地淋漓尽致,可是家里不是有人么,怎么也不见一个人出来开门啊? 好不容易等男神摁对了密码,刚开门就看见一个红影飞过来,“surprise!”一件粉红色真丝睡衣伴着漫天彩片兜头罩了男神一脸, 可怜的安遇小朋友从男神身后钻出来被眼前这少儿不宜的场面surprise地目瞪口呆, 面前站着满脸愕然刻意香肩半露的校花, 男神伸手把脸上的睡衣拽下来, 安遇看着男神和校花,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或者该不该说她现在心痛如刀绞?她现在是走呢?是走呢?还是走呢? 还好心痛并没有扯低她的行动力,于是,她尴尬地笑说:“你回来啦,好巧啊!”说完就在心里骂自己,你在说神马啊? 校花也从愕然中走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男神,“你们喝酒啦?”笑笑说,“谢谢你送他回来!” 在这种酒醉男女深夜一起回家被突然出现的正牌女友捉个正着的情境下居然没有被误会,就可看出梁安遇同志的姿色是多么的平庸, 此时这位姿色平庸的女主看着遥不可及的男神笑得很纯真无邪,“对啊,既然你在家,那我就走啦。” “你怎么回来啦?”男神醉眼迷蒙地摸了把校花的脸,校花笑笑说:“人家还准备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你醉成这样?唉,安遇,你等一下……” 她疑惑地转身看着身后两米外的那对情侣,校花把男神推进屋,开始穿外衣,“你先进去吧,这么晚了,我开车把安遇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家很近的,真的不用……”她连忙摆手,打断人家小别重逢真是罪过,虽然心里很黑暗地希望他们别这么黏在一起…… 心动不如行动,当梁安遇坐在校花的sart里风驰电掣地驶离别墅时,居然还在窃喜,真是罪过,不过话说回来,有钱人真是不会过日子,她要是有买sart的钱,起码买个suv吧,这么贵,还这么小,连坐三个人都嫌挤,咦?三个人? 梁安遇惊恐地看着多出来的那个人,“这是……”“这是我表哥,刚从国外回来,”校花解释地非常顺溜,就好像知道她要问,在心里演习过一样, 表哥跟她一起挤在副驾驶座里,痞痞地歪嘴一笑对她说,“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叫我ichael就好。不过说实话,我以前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表妹啊……” 她被车门和他夹得动弹不得,居然还能艰难地跟他握了个手,“你好,我叫梁安遇” “我们准备在家给陆朗开个party的,谁知道他喝醉了,算了,下次吧。”校花开着车对我说,“你家怎么走啊?” “哦,前面那个小区门口放我下来就好了”她勉强对表哥笑了下,“今天幸会了,下次再叫陆朗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吧。” 下车后,校花叫住她,踟踟蹰蹰地抠着车窗玻璃上的贴纸,凄凄切切地说:“安遇,今天遇到表哥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陆朗啊?” 她看她一脸疑惑,连忙摆摆手说:“其实陆朗和表哥关系一直不太好,我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改善一下他们的关系的,毕竟大家快要成为亲戚了嘛,可是谁知道这么不巧…………你能先不要告诉陆朗么?” “哦,好,我知道了。” 事后很久她一想到这件事就会觉得自己真是心无城府单纯善良说通俗点就是图森破了, 因为直到到了家洗完脸刷完牙换了衣服上了床睡了一觉起来,她才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很不对劲啊, 校花明显知道陆朗那晚聚会,肯定会很晚,谁会那么晚在家开和解派对? 仔细想想,除了进门的彩片片他们家里根本就不像准备开派对好不好? 开surpriseparty会事先开灯吗?肯定不会嘛对不对? 那个“表哥”肯定有问题……?</div> 第4章 鸳鸯蝴蝶命 正文 第4章 鸳鸯蝴蝶命 不过想这么多也是白想,梁安遇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 看她选择了英吉利而不是美帝,就知道她的英文水平比较一般了, 语言课程是必须的,可是早前四月的时候,她错过了申请语言课程的宿舍,还好学校保证给欧盟以外的研究生提供宿舍,不过语言课的这两个月时间她得找到合适的住处,如果顺利的话,她想先在一个前年过去的表姐那窝两天,顺带着找合适的房子, 如果合租的话室友很重要,如果能找到国际学生就好了,相比本地学生,至少可以输得不那么难看, 可难就难在只有两个月,这种短租似乎不太好找,也许有出去度假的本科学生愿意把房子让给她两个月,不过这样的话,她就得提早出发了。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听说那边眼镜不好配,牙医也很贵,天气也很湿冷,典型的英格兰风格式气候,梁安遇收拾了四大箱的东西,收拾好了才发现凭她的一己之力根本实现不了这庞大的搬运大计, 怎么办呢,帝都她都没什么熟人,单位都是女同志也帮不上忙, 她想了又想,思虑再三,咬牙咬了一个小时,终于狠狠心厚着脸皮,打了个电话给袁一帆,谄媚地表示想要还他外套,约他出来吃饭, 袁一帆倒是挺有风度说不用吃饭了,他今天晚上下了班过来拿, 于是她就本着诚恳负责的态度准备买点菜晚上在家请他搓一顿, 有求于人嘛,贿赂是必须的,更何况她跟袁一帆其实老实说根本就不熟,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交集,也只是到帝都之后随大流聚过几次,也仅仅是比其他男同志们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她只知道他是自己创业,手下雇了两个大学生,租了个小复式,窝在一起开了个小公司, 听说弄得也像模像样,不过大家都戏称他开了个家庭作坊,他也是一笑了之,脾气挺好的样子。 所以说人善被人欺,像她这种半生不熟的“朋友”想找人帮忙的时候,也就只能找他这种人了,反正男神那种是指望不上的。 因为签证已经下来了,她在单位已经申请了离职,交接了两天,新的事情也不往这来了,她乐得清闲,下午干脆就没去,睡了一觉起来就直奔菜场,跟市场大妈们斗嘴还价玩得不亦乐乎,未来一段时间可享受不到这种人生乐趣了, 好不容易从一个嘴超快的大妈那里接手一堆土豆,那边厢手机在兜里欢快地抖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接电话:“喂,你这么早下班啊?……啊!我的土豆!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菜场呢,哎,对,就前面,马路对面,家里没人,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啊。” 她挂了电话,转身跟买菜的大妈说:“阿姨,你看你的袋子这么薄,都掉啦,重新给我一个厚的啦!” “哎呀小姑娘,现在超市袋子都卖钱哩,土豆我都没赚你钱,还要袋子哦,那给两毛钱,卖你一个!” “不是吧,两毛?阿姨,你这袋子再怎样也赶不上超市的吧,我在你这买东西,你连个袋子都不送啊?” “啊我不是送你一个了嘛,你自己弄破了怪到谁?” “不是啊,阿姨,话不能这么说……” ………… 费尽唇舌,好不容易又要来一个袋子,大妈还在后面嚷嚷:“小姑娘抠成这样,下次不敢卖东西给你啦!” 她拿着袋子蹲在地上一边捡土豆一边还嘴:“阿姨,我这叫会过日子,你要是有儿子,巴不得要找我这样的儿媳妇咧!” 一共七个土豆,她反复数了数,怎么只有六个,还有一个呢? 她蹲在地上,巡视一圈,是不是滚到货架下面去啦?她趴在地上努力地朝货架下面扫描, 真是在那儿,伸出一只手努力地够,怎么滚那么远啊,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她努力地伸长指尖, 一点点,只有一点了,她的脸几乎要贴到地上去了,就要够到了…… 突然,一只手天降神兵后来居上越过她先行一步把土豆拿了出来,那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剪得干净利落,刹那间她闪了一下神, 她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开袋子让袁一帆把土豆丢进来, “不是叫你到我家门口等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啊?”看到她这种灰头土脸不顾形象趴在地上的形象,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好不好? “你菜买好了么?”他很自然地把袋子拿去提着。 “还差一点。”她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只买了点土豆、青椒、鸡翅、牛肉、猪肉,照之前的设想,还差点西红柿或者韭菜,或者洋葱也行啊。 “还要买什么?”他自己也打开袋子看了看,“一个人吃挺多的了啊。” “不止我一个人吃,你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你是想吃西红柿炒蛋呢,还是韭菜炒蛋呢,还是洋葱炒蛋呢?” “说吧,具体什么事儿?”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她,眼睛似笑非笑地弯着。 这……叫我怎么说呢?咱俩这么不熟,万一我现在说了,你当场翻脸多不好, 她咬着手指甲,抬着眼睛看他,哀求道:“我们能等会儿再说么?回家再说吧,好不好?” “回家?……也行啊!”他笑了笑,侧身问边上的摊位:“这个洋葱怎么卖……” 她有点踟蹰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尴尬, 唉,谁让自己这么失败,年纪一大把,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现在后悔了吧?叫你贪恋男神美色,结果连一能挑烧饼担子的武大郎都没有, 她叹口气,摸摸自己的头发,跟在他身后, 袁一帆个头挺高,跟陆朗那种篮球健将站在一起都能势均力敌,而且长得也不难看,行事也很有风度,接触一点还能深度发掘出点叫做魅力的东西,严格说起来,其实有点小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 可惜了,要不是她心属男神,大概还可以收归己用,真是暴殄天物哎…… “喂!梁安遇!” “啊?!”她看着他,才发现自己走神太久了,“再买块豆腐吧,肉末豆腐我挺拿手的,包你一吃难忘。” “哦……”他转身去寻找卖豆腐的摊位,悠着手里的袋子喃喃自语,“请我吃豆腐啊……” 唉,豆腐买到还是别吃了,直接撞死她得了……?</div> 第5章 爪印 正文 第5章 爪印 到家一开门,凌乱的场面很显然的惊了袁一帆一下,“这是怎么了?”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们说你要出国留学是真的啊?” “嗯!”她在厨房安顿好刚买的东西,洗了个手,从衣架上翻出好久没用的围裙穿戴起来,“下周就要走了,今天先跟你告个别吧。” 他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帮她系腰带, “你是为了这些行李吧,无事献殷勤,说要还我外套,外套呢?” 梁安遇突然深深地觉得这个人绝对是个谈情的高手, 跟他在一起,他会很自动地帮你填补应该由男朋友来填补的那些空缺,还自然地让你找不出任何时间和理由来拒绝,仿佛这些事情就是应该他来做一样, 要是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估计早就小鹿乱撞心乱如麻芳心暗许了, 她暗自拍了拍心口,还好我有男神定神, “行李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啦,谢谢你才是重点,”她戴好袖套,把头发扎了一把,回头朝他笑笑,“你坐一会儿,看书看电视都行,无聊就开电脑,我平板放在茶几上呢。” 金黄色的夕阳照在梁安遇的侧影上,像是给她镶上一层金色的轮廓,看上去圣洁无比光芒万丈, 袁一帆被她刚刚的回眸一笑闪了下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自在起来,于是他抛弃了自己在家养成的下厨帮忙的习惯,走到沙发跟前去看电视。 一个可乐鸡翅,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个肉末豆腐,一个土豆炖牛肉,再炒个洋葱炒蛋,烧个青菜豆腐汤,洋洋洒洒摆了一桌,梁安遇满意地巡视一遍,ok啦,“袁一帆同志,来吃饭啦!” 他走进来一看就乐了,“瞧这阵仗,你这糖衣炮弹可够强的啊。” 她得意地笑笑:“没两把刷子,也不敢请你啦,”她拿了个杯子晃晃,“我这没白的,来点啤酒吧?” “灌我?我不上当,要不就一起,不然就算啦。”他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继而睁大了眼睛,“唔,梁安遇,你可以去做厨师了,不行不行,必须的,咱俩得喝一下。” 他越过她伸手从餐边柜里又拿了个杯子:“必须的啊,仅此为敬!” 真是酒向胆边生,自从上次喝了一次之后,梁安遇就一直觉得也许其实自己的酒量还不错,面对喝酒似乎心里有胆,不就两杯啤酒嘛,它奈何不了我! 一个小时后,梁安遇有点后悔了,眼前筷子两个变成了三个,又变成了四个, 她晃晃脑袋,拍着桌子喊:“不行,我得把事儿先说了,袁一帆,咱俩酒也喝了,你得帮我。” “帮!一定帮!你说吧,啥事儿?” 所以说酒能成事吧,几杯黄汤下肚,感觉他们俩像变成了铁杆似的。 “唔,就那些,四个箱子,你先帮我收着,等我那边地址确定了,麻烦你托个快递寄给我,行不?” “该吃的都吃了,我拒绝得了么?”他笑笑,自己又倒了一杯,伸手跟她碰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去临行表白呢?” 临行表白? 她的脸轰的一下热了,大叫:“我才没有!” 低头摆筷子,“陆朗……他……人家都要结婚了,我不干这个……” 继续嘟囔,“憋死也不能说……” “哈哈哈哈……”袁一帆捂着肚子夸张地抽出一只手擦眼泪,“梁安遇,”他伸出一根大拇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你真是个人才!”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捂脸趴在桌上。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招得倒快,”他拿根筷子一边笑一边敲着桌面,“梁安遇,你隐藏地可够深的啊!陆朗知道啊?不知道吧?有你的!” 她抬起脸来看他,看见她满脸的泪花成功地把他的笑给冻住了, “可笑吗?”她含着眼泪问他。 他敛起笑容,说不出话来了。 她站起来,到她准备寄回家的那个箱子里摸啊摸,摸了半天,摸出一本日记,擦擦封面上的灰, “你看,”她坐到他旁边,翻给他看,“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陆朗的时候,” 照片上是曾经青涩的她,清汤挂面地学生头,灿烂地对着镜头笑,单纯地像初生的小鹿, “你看,”她指着照片背景的某处,“陆朗在这里,他在打球,很帅对不对?” “我第一次见到陆朗的时候他就在打球,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打球的男生帅唉,” “后来我就有了这本日记,我特意带了相机去看他打球,叫同学帮我拍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出现在一张照片里了,很幼稚对不对?”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翻到下一页, “这是我给院级篮球联赛做的海报,当时这应该外联部的人做,我抢着做了…… 大家都说我做的比外联的人好,最终就用了我的版本, 当时好开心啊,觉得好像是为他做了点什么……” 再翻几页, “放寒假了,上海到我家3个小时,我妈给我订了武汉到上海的机票,让我再坐车回家,可是我知道陆朗要回南京,我退了机票,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其实我根本没有见到他,可是一想到我跟他在同一列车上就觉得好幸福哎,这是我在火车上拍的……” “这张照片是什么情况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到南京后下大雪绕城高速都封了,我回不了家,又不敢告诉我妈,身上没钱,只好窝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窝了三天,这是在旅馆拍的,后来直到高速恢复了才走,平时只要开5个小时,那次高速排队,开了9个小时才到家,把我吓得…………” 她擦擦眼泪,扭头对他笑笑然后低头继续翻, “这是陆朗参加辩论赛啦,我每一场都去看,每一场都拍了照哦,” “还有这个,是我为他的辩题搜集的资料,整整30多页唉,我熬了两个通宵给缩成两页纸的精华版,怕他知道我是谁,特意跑到汉口的邮局寄给他,后来我在总决赛上听到他有用我的观点哎……还有这个……” 袁一帆“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手按在本子上, 安遇扭头去看他,他也看着安遇, 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突然觉得有的尴尬,可能是酒劲有点上头,居然笑了,“干嘛啦?我不难过!真的,我真的不难过,他现在很幸福,我为他高兴……” 他突然伸手摸了她的脸一把, 她正准备要尖叫一声以示贞节,就听到他抬着一根手指伸到她眼前说:“你不难过?那这是什么?”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看到他的指尖上一颗颤巍巍的水珠为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地晃了晃, 她擦了一下脸说:“咦?哪来的水啊?” 袁一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他什么?你跟他根本没有直接接触过好不好?” 她趴在沙发的扶手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忧郁地说:“我没理由地喜欢一个距离我不近又不远的人, 他够帅够聪明够能干,似乎完美无缺,作为一个初恋和暗恋的对象,他实在无可挑剔, 可能我喜欢的其实我喜欢着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不那么空虚寂寞,感情有所寄托,好像有目标,自己也不那么孤独……” 说着说着,她居然被自己感动到泪流满面。 袁一帆忽然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转身问她:“你的外套呢?” 她呆滞地指了指门口鞋柜,然后才想到问:“干嘛?” 他拿起她的外套,顺手把钥匙丢进口袋,转身一把拉起她开门:“跟我来!” 她被他一整套行云流水帅气无比的动作给惊呆了,直到坐进他的车里才惊醒过来:“去哪儿啊?”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俯身过来,安遇立刻僵硬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的手伸到她的侧边才醒悟过来他是要帮她系安全带,她垂死挣扎地又问了一遍:“去哪儿啊?” 袁一帆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踩了一脚油门,安遇被惯性扔在座椅上,自己想了一下,醒悟过来开始挣扎:“我不去!我不去!袁一帆,你放我下来!……” 但梁安遇这个人吧,看她暗恋多年不敢表白,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由感情支配头脑的人,再怎么激烈反抗她也不敢做去抢方向盘之类的危险动作,袁一帆对她的口头威胁置之不理,她只好开始自我放弃:“去吧去吧,去了我也不会说的!……” 他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她忙不迭地开门下车,看到他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二锅头,出来递给她:“喝了它!” “不喝!”她把嘴巴闭得紧紧地以示决心。 “梁安遇,你想做一个缩头乌龟吗?”他问。 “激将也没有用!”她用手把嘴巴捂住说,“而且我要回家了。”她转身往家走,还好他开得并不远。 “没有钥匙你进得了门么?” 她心里喊了一声苍天啊,然后转身,看到她的钥匙在他手上晃啊晃的, “而且我猜你还没带钱包吧?”他接着说。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讨厌呢?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袁一帆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梁安遇,我们今年多少岁了你还记得吗?一生的疯狂一共会有几次你知道吗?“ 他走到她面前,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的心上,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一个有着魔力的魔法师:“人生的疯狂,你曾经有过吗?” 她看着他,路边的霓虹灯在他身后闪耀,令他背着光的脸变得无比端正权威, 他扶着她的肩膀:“你只是告诉他,你曾经爱过他,这是一件多简单的事,你要走了,你确定你还会回来么?也许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曾经那么深爱的一个人,曾经那么深刻的一段感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放弃了,你甘心吗?你真的不想让他知道吗?” 他顿了一下,又说:“还是你要继续把他当做你的感情寄托?他要结婚了,梁安遇!你醒醒吧,这样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梁安遇突然觉得袁一帆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她突然觉得他说得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听他的, 那天晚上脑子里的小人又跳了出来:“梁安遇,他说得对,这样对你俩都不好!不就是个表白吗?有什么不敢的?跟他说了,结束这段感情,从此你们就没有关系了,他就再也不能牵绊你,你才能天涯海角地去啊!……” 梁安遇的脑子有点昏昏的,有股对未来欢快地期望突然从她心底里冒出来支撑着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过袁一帆手里的二锅头喝了一口,被刺激地泪流满面,“好吧,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div> 第6章 小把戏 正文 第6章 小把戏 可是直到她站在陆朗家门口,她才觉得冷风嗖嗖地刮着她的脸,也许也顺便在刮着她的心, 表这种注定要失败的白远远比想象中困难, 她犹豫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袁一帆, 他靠在车旁,朝她推了推手, 她回过头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陆朗家的门,很顺利地找到了门铃,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这个小东西能不要存在啊…… 可是开门的是校花…… “我……”她回头看看袁一帆,有点犹豫, 江悦也跟着她看看他, 袁一帆颇有风度的朝校花挥挥手,手做了个喇叭喊:“叫陆朗出来!” 梁安遇有点后悔听从这么个不靠谱的人的建议,连忙摆手:“不,没关系,不在家就算了……” “谁叫我?”陆朗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梁安遇?……”他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过来,“找我啊?” 她顿时觉得尴尬无比,现在地上要是有个缝她就早就钻进去了,为掩饰尴尬她只好扭头再去看袁一帆, 他恨铁不成钢地捂了悟脸,选择无视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好厚着脸皮,顶着校花灼热的视线说:“嗯……那个……嗯……你能出来一下么?我有点事儿……”眼角瞄了一眼校花:“想单独跟你说……” 其实校花应该有数吧,看梁安遇这个扭捏的作态,她应该是对她的目的了然于心才对,于是她很适时地出来阻止,“这么晚了,还出……” “行,你等我一下!”陆朗爽快地转身拿了个外套,还对试图插话的校花说,“在家等我!” 梁安遇对陆朗的行动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当她反应过来时,他们俩已经又像上次一样走在同样朦胧的小路上了, 她偷偷拿出手机照了照,两个脸蛋像猴屁股似的通红,二锅头在脑子里发酵, 她环视一周,袁一帆也不见踪影,算他识相, 不过该怎么说呢?要怎样才能把这件不伤大雅的“小事”说得更加婉约呢? 伴着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她一边酝酿着她的表白大计,一边踢着小石头跟在陆朗身后, 就这样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陆朗停下来问啥事儿,她推着他往前走说再等会儿…… 走着走着,后来突然她就觉得,再这样走下去,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说完, 于是她把他拉到路边,在脑子里演了一万种方式,最后变成一句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话 “陆朗,你知道我暗恋你么?”。 她明显地感觉到陆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梁安遇……” 那种最客气最疏离的笑。 她立刻觉得自己有必要引导一下他的思维,于是连忙接话:“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嗯,你先转过去……” 他诧异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转身的意思, 她只好自己走到他的身后去,用手抵住他想要跟着转过来的肩膀,“就这样说,行么?我求你了……” 感觉到他没想再转过来了,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不是她没勇气,实在是太尴尬,要是看着他她真是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她蹲在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姿势,一边拔着路边的野草,一边苦大仇深地开始诉说她的暗恋史。 “你肯定在想,我跟你一点都不熟,也没怎么接触过,怎么就被你喜欢了?而且我都要结婚了,这个时候说这事儿干嘛啊? 其实,我心里也这么觉得,我这是在干嘛呀?真是没事找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纠缠你的, 我就要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了, 就是觉得这么大件事儿,我辛苦了好几年,你一点都不知道,有点不平衡…… 你今天可以干干脆脆地拒绝我,也算是为我这么多年的事业画个句号吧……” “你要走……” 她看他似乎要转过来,连忙站起来抵住他的肩膀,“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只好恢复背对她的站姿,安遇看着他的背影,读书时的她偶然看到他的侧影都会欢欣雀跃,现在这么近距离靠近他,自己居然可以冷静地组织语言,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狂热了?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我是一直喜欢着他还是喜欢着那种感情有所寄托的感觉呢?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背上,想到自己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感觉有点心酸,一阵酒气适时地冲上来,眼眶瞬时就热乎乎的,再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开始带哭腔:“你那么好,那么优秀,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种仰望着你们的感觉?” 她用手捂住眼睛,泪水在指缝间流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在场边看了你每一场球赛,不错过你每一次辩论,为了靠近你,每个周末都去上双学位,每年为你准备生日礼物,放假只要你留校我就不回家,绕远路只为跟你坐同一班车,……我一个人做了这么多,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帮我,我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多么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这些该多好,你是不是会很感动?我是不是有一线希望?…就好像在一堆野草里发现有一朵玫瑰的希望一样………可是,你跟江悦在一起了,你跟别人在一起也就算了,可你选择的人是校花,我知道我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你了,我赶不上她,她那么漂亮,聪明,家世好,你知道那种自惭形秽的难受吗?我觉得自己像是卑微到泥土里的沙子,你们就像是永远闪亮的钻石,可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们来北京?为什么你都死会了,我还要跟着你走?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摆脱你?……” 她捂着脸,狼狈的遮掩着满脸的泪水,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快站不住,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静悄悄的夏夜,没有人经过的小路,除了夏虫的鸣叫,只有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陆朗静静地站着,她全心全意地哭着,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哭不下去了的时候,忽然,她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 他转过身来,拿开她的手,用袖子帮她擦眼泪,:“安遇……” 她哽咽着插话:“别说了……我都知道,你会说,我是一个好女孩儿,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我都知道……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就当让我发泄一下……” 说着她就很想蹲到地上,再埋头哭一下,可是陆朗很适时地扶住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再进一步:“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与他在辩论赛场上的针锋相对截然相反,陆朗是个很温和的男人,他可能觉得对安遇有点说不出的内疚,虽然他跟本不必内疚什么,所以他别无选择地答应了她蹬鼻子上脸的无理要求, 她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很顺理成章地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然后说:“谢谢你,陆朗,我会记得今天的……你以后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我会的…”她听见他轻声说道。?</div> 第7章 五帝钱 正文 第7章 五帝钱 “唔……”一脚踏上伦敦的土地,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此情此景,真是太肉麻了, 她抽了抽鼻子,有气无力地去取行李, 看着她那个有标志性的蓝色箱子走近又走远,她几次想去拿又鼓不起劲来, 自己千里迢迢跑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来之前无比雀跃,现在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切切实实地摆在她眼前,她就有点怯懦, 腐国的乡村风情还没看到,单纯快乐的校园生活也还没看到,只是眼前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机场就叫人有点泄气,跟国内基本没有什么两样嘛…… 梁安遇没精打采地蹲在传送带前,看着她的小蓝一圈一圈转着, 糟了,开始想家了,爸爸妈妈在干嘛呢?是不是也在想我啊?机场大巴不知道要到哪里坐,完全打不起劲来,不是一到这儿就给我打下悲剧的基调吧?…… 估计是前天晚上的那场临行表白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昨天早上一醒过来顿时就觉得丢人无比,说不定整个同学圈子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为了逃避那群八卦之友的电话轰炸,她立即拖着她早就已经收拾好的小行李订了最快飞来伦敦的机票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她这飞奔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太多人的预期,所以目前还没有任何人骚扰她,真是太明智了…… 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拖着她的小蓝坐上直达巴斯的大巴,安遇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人潮涌动, 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梁安遇,加油,你行的! 她振奋地竖了竖拳头,然后拿出旅行枕靠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眼前一片漆黑,妈蛋,谁说腐国终年不见阳光的? 她摸索着坐直身子,撸了几下头发,努力地眨眨眼睛才看清眼前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脸的主人正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以至于她根本不能忽视他, “……ichael?”老天保佑我没有叫错名字。 “梁安遇。”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 “你?……”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我们……怎么……” “我保证我绝不是跟踪你来的,我是来旅游的,” “哦……”她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有那个魅力能叫这样一个帅哥一见钟情尾随而至。 “你来英国干嘛?去巴斯……上学?” 梁安遇木讷地点点头,“你去巴斯旅游?” “你不要跟我说只有女生才喜欢巴斯啊,我也喜欢?</div> 第8章 换命术 正文 第8章 换命术 像是黑暗中传来的圣歌,她如释重负地松懈下来,连忙起身擦擦眼泪,凭着印象摸到车库, 好在腐国空气质量不错,月光还算明亮,应该先找手电,可是车库都被ichael收拾过了,手电放在哪呢? 她胡乱地四处乱翻,一不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腕和膝盖大概破皮了,一阵钻心地疼,她那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翻滚出来, 捧着手腕坐在地上,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好想回国,好想回家,好想爸爸妈妈,同学朋友,想所有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上什么学,读什么书,真的好想放弃…… 她哭得太专注太大声以至于ichael什么时候拿着手电蹲在她旁边她都没发现, 只听到他在耳边闷笑了一声,拿着手电照她的膝盖,她迅速地收声,但抽泣仍然止不住, 借着手电微弱的光亮,安遇看见他嘴角的那么一点弧度,忽然觉得黑暗里他这种要笑不笑的侧面跟陆朗好像, 在这种脆弱的时刻,能看见陆朗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以至于她都没发现自己的眼泪正在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他把手电放在桌上,把她扶到他的床上:“你在这坐着不要动,我去看看电闸。”然后她的泪水“啪嗒”一声滴到他手上,他僵在原地, 呆滞了两秒钟,忽然干巴巴地说:“我很快就回来。” 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把手机塞她手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安遇拿着手机,坐在床上,收住了情绪之后,就开始无聊起来, 忽然想到,他手机都给她了,她怎么打电话给他啊,秀逗了吧? 这时突然“叮铃”一声,一个短信跳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的,ios系统有很多不可爱之处,比如新来的短信就直接跳出来,一点也不带缓冲,也不问问人家想不想看,反正她是被迫看到了, 发件人是“九号”,内容是“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连婚都不结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抛弃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死……” 她慌忙按下待机键,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等平静下来,她才开始反应过来,“九号”?九号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八号”、“七号”、“六号”? 她勾着头朝门口看了看,他好像没有这么快回来,看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忍不住打开他的通讯录,果然顺利地找到了一至十一号, 妈蛋,窥人**的感觉刺激地她手都在发抖, 突然眼前一亮,电来了,哼,她才不感激他,这个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 这时他很适时地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很适时地把手机扔在他脸上,“人渣!禽兽!斯文败类!” 她准备一把推开他冲出车库以显示她绝不与他同流合污的决心,可是脚刚一落地膝盖上那钻心的疼痛刺激地她腿适时地一软,让她很不合适地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这花花公子,虽然胸膛很温暖软硬很适中,她仍努力扭曲地推拒着他:”我才不要做你的第十二号!”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利落的抓住她挥舞的双手,“什么十二号?” 靠在他怀里的姿势导致气势上实在太弱,安遇只好先示弱的叫了一声:”哎呀,好痛!你先放我下来!” 他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放回床上,然后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膝盖, 她跟着看了一眼,哎呀,妈呀,她连忙把头扭过去,真心惨,血淋淋的,怪不得这么疼, 他从包里翻了盒碘伏棉球递给她,“你自己擦擦吧。” 她拿着棉球擦了一下,立刻疼得龇牙咧嘴,手抖啊抖,抖得估计他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去:“还是我来吧!” 三下五除二擦完,“现在天气热,还是不要包扎的好,别碰到水。”她连忙把手也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这里也破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梁安遇听见他说:“水的阀门我关掉了,反正你暂时也不能碰水,估计是水溅到插座里引起短路才会跳闸的,浴室的几个插座都先别用了,明天我去买个水龙头来换,再找个电工来看看线路,” 他把工具都收好,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到她对面,“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吧,什么十二号?嗯?“ 梁安遇自觉窥视人家**不太好,所以也没有什么底气,只好粗声粗气地说:”我看到你的短信,就顺便看了一下通讯录……” 她看到他瞪大了眼睛,连忙加大音量:“你这个花花公子,你都玩弄多少女人了你说,还编号!” 他反应了一下,开始笑,”梁安遇……” 她以为他要辩解,所以竖起耳朵来听,其实她的内心深处并莫名地很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觉得他一定有好的理由, 谁知他说:“梁安遇,你应该很高兴才对,我的通讯录里,除了家人亲戚,只有你一个女生是有名字的。” “嗯?”安遇有点受惊吓。 “你是我唯一一个单纯的异性朋友。”他很真诚地说,“虽然我们认识的原因很不正常,但是从你肯收留我就看出你其实心软又善良,我说找不到房子你也没有赶我去酒店,我其实很感动,也想为你做点事情,你说没有空四处去看看,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你想去的地方,拍了照片回来给你看,我第一次单纯地只是为了朋友做这些事,你是我第一个密切接触了这么久还没有搞上床的女生,我也不想把你变成那种女生,真的,梁安遇,我其实,不太会处理男女关系,我只会……怎么说呢,说难听点,就是只会泡妞,不会交朋友,有些女生确实很好,我也很认真地追了,可是一旦追到手,我就不知道怎么相处了,很快就会闹得不愉快,然后我就只好逃跑,所以我跑了很多地方,其实主要原因就是躲情债,可是我和你相处得很好,没有压力,没有负担,这是我第一次有异性朋友,我很珍惜,所以,我得和你保持好距离,梁安遇,你会因为这样讨厌我么?” 她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睛,有点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爱她们吗?“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少男心灵导师:“你觉得她们好,就去追了,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她们,更别说爱她们,也没把自己放到她们的爱人的位置上,等你以后爱上了一个人,再去追她,等追到手,你就会知道珍惜知道来之不易,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 她试着下地走了走,膝盖还是很疼啊,他似乎伸手想扶她,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她继续接着说:“所以啊,以后别随心所欲地去勾引别人,没爱上人家就别让人家以为你爱她……”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她只好尝试着自己走回房间,走一步就感觉好疼,忍不住用手扶了一下墙,却忘了手腕上也有伤,“啊”,她捧着手腕疼得蹲下来,膝盖也好疼, 她这个人吧,就特别怕疼,吃不了皮肉苦,是个受不了严刑拷打的货…… “啊~~”突然间整个人腾空而起,天旋地转间她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 梁安遇坐在床边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跟江悦……“ 他轻笑了一下:”要不是你我还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你们关系很好?“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一般般吧……” 他依旧很诚恳地说:“我没上过她。” 她对于他这么直接有点无力,托着额头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耸了一下肩膀,摇头晃脑地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其实,真的跟陆朗有点像唉,是她的错觉么? 梁安遇,你够了啊,不是说要忘了他吗?赶紧的,再想起来一次就罚你不准吃饭…… 一个多月的语言课终于快要结束了,梁安遇准备搬到学校的宿舍里去,表姐下周回来,ichael也开始收拾行装, 听说他下一站是巴布亚新几内亚,她听到的时候静默了三秒钟, 虽然她尽量避免跟他多接触,但是毕竟“同居”了这么久,作为一个相识的同乡人,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那是什么地方?“?</div> 第9章 青铜老鼠 正文 第9章 青铜老鼠 梁安遇的送行其实很简单,用着她从国内带来的调味品将就着超市的材料做了几个可乐鸡翅之类的小菜,在天台上摆了一桌, ichael像刚认识她似得围着她看了一圈,“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菜啊!” 他坐下尝了一口,“我认识的女人里你是第一个会做菜的唉……” 自从上次跟袁一帆喝过酒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碰酒了,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开了听啤酒给他:“你妈妈也不做么?” “唔~~”他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我妈估计这辈子都没进过厨房……” “哦!”安遇了然地点点头,一个女强男弱的家庭,果然教育出来的儿子不太正常。 吃饭的乐趣就在于有一个强劲的对手能激起你的竞争欲,但一个有食欲的对手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很幸运地,今天她遇到了一个,在他的风卷残云之下,她也不遑多让地加入战局,两人很快将饭菜席卷一空。 她挺着肚子,一边洗碗,一边快乐地哼着小曲,听见他在她身后说:“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其实你说的很对,我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 她一边抹盘子一边说:“你这个人吧,其实不坏,就是思想有点简单,女人的思维可比你的复杂多了,没把握就少去招惹人家……” “那我招惹到你了么?” 她笑着转身:“那你试……”一转身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她一惊退了一步,腰顶在了水槽边,他反应迅速地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她的头才没有直接敲在搁碗架上。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其实ichael的身形很高大,有185了吧,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的唇离她的如此之近,气息相闻,暧昧的气息如此浓郁,脸上红彤彤的,不是吧,只是一听啤酒而已! 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一只手被他按在了操作台上,正欲用另一只手推开他,就听到他带着薄薄的酒气说:“让我先试试看……”,说完突然就感觉后脑传来一股推力,他的唇背着光压了下来,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整个手都开始发抖, 他的嘴唇柔软温暖,辗转反侧中带着欲说还休的缠绵, 梁安遇之前从不知道接吻是这样的,她早就知道她的初吻早在幼儿园时期就不存在了,可是这个成人的吻和她想象中的实在差太多,被霸道又温柔的男性气息环绕,他的身形跟陆朗是如此相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以为吻她的是陆朗,让人几乎想要沉醉在里面。 好在她的脑海里还残存着一丝不算太坚决的理智,她努力地用一只手抖啊抖地去推他,此时她才发现男女的力量悬殊实在太大,她费尽全力他却纹丝不动, 她只好出了个下策,抬起一条腿狠狠地踢向他的小弟弟,他瞬间就抱着弟弟哀嚎着倒了下去,她立刻尖叫着逃之夭夭, 跑回房间立刻反锁了房门,她的心剧烈地狂跳,耳朵里嗡嗡嗡嗡乱响,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嘴唇,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唇齿间的感觉还残存着,让她惊慌地无所适从, 过了很久,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地上的倒影, 厨房的灯关掉了,车库的灯亮了起来, 她把手按在胸口,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成年后的,第一个吻……这是传说中的法式…… 哎呀,梁安遇,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应该觉得很恶心很讨厌才对啊…… 想着想着,觉得有点冷,她扯了个被子过来盖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只听到手机似乎响了一下, 安遇睡意惺忪地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她在床上摸索她的手机,摸索了很久,才在被窝里找到,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安遇,对不起,我曾说过要把你当成永远的朋友,我错了,昨天我是借酒行凶,我没爱过人,也不知道怎样去爱人,你现在肯定恨透我了,我也没脸见你,我走了,你保重,估计你不会再想见到我了,我们后会无期吧!” 她无语地看着短信五秒钟,继续躺到床上挺尸。 挺了十分钟,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跃而起,走到车库,深深呼吸了一口,用力推开门, 里面空空荡荡,还是以前的样子,他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忽然觉得很伤感,她应该讨厌他的不是么,可现在为什么是这样难过又伤心的心情? 她喜欢他么? 这是不是喜欢? 她知道,她爱了陆朗这么多年,不可能这短短一个月就被全盘推翻,甚至他吻她的那一瞬间她仍然想到了陆朗, 曾经她多么希望,有一天,陆朗能这样吻她,她坐在小床边上,想起了表白的那一夜,想到了陆朗的拥抱,想起了袁一帆的口哨,想起了江悦的神色,想起了自己的逃之夭夭,突然就笑了,真是一样一样的,逃之夭夭,巴布亚新几内亚?!笑着笑着,就笑出泪来…… 吵夜郎?</div> 第10章 利涉大川 正文 第10章 利涉大川 语言课程结束了,表姐也回来了,一番欢聚之后,安遇顺利地搬入了学校提供的宿舍,室友是来自韩国的研究生,大家都是异乡人,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学校在巴斯城外,人也比较少,还赶不上她在国内的大学的一个学院人多,她也结识了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留学生朋友,没课时大家会结伴去巴斯城里或者坐上火车去伦敦度周末,她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宁静安适的校园生活,嬉笑打闹中,日子过得转瞬即逝, 袁一帆也很守信用地寄来了她的包裹,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去问他陆朗的近况,问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伤口上撒盐罢了,表白之后就应该彻底忘了他才对,过好自己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也许现在还放不下,但她一直相信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方法。 英国的硕士课程只有一年,课程紧凑,她的英文属于书本型的,口语和听力一向不太好, 一年的时间,没有修满必须的学分,只好再来一年,她申请了签证延期,在表姐那里分租了一间卧室,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来修不够的学分,这一年课程就很少,时间也大大的宽裕了出来,她得以有大把的时间来观察这个现在生活的国度, 常说腐国人民多欢乐,她也深以为然,经常和一大堆禽类在广场上一坐就是一天,看到各种欢乐的人生百态,遇到各种千奇百怪的人和事,常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开始她还会发些照片到微博里,后来看到满篇充斥的“岛国空气怎么样,我在帝都都快被毒死了”“什么时候去伦敦,帮我买xxxx”之类的留言,她就渐渐地不再往上放了。 到下半学年,她就开始考虑究竟是在这儿先积累点工作经验还是直接回国发展,因为毕业后直接申请的有两年期限的工作签证已经取消了,除非她能在毕业之前找到一份年薪不少于20000磅的职位,并且必须有大公司开具担保函,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留英直接回国时,表姐说她的客户公司在招财务实习生,她的留学签证又可以打工,就叫她先去做实习生试试, 她抱着想看看自己有多大能力的想法投了简历,却很顺利的通过了, 在公司的支持下,她顺利地取得了workperit,看来,天时地利人和,注定她得留在英国啊, 她只好继续和表姐窝在一起,看着她和男友亲亲热热,感叹自己形单影只, 表姐叫她找个男朋友,说是外国人审美异于国人,她这类型的比较好销…… 可她总觉得自己终归是要回国的,要是真有了感情到时候岂不是肝肠寸寸断? 结果这位神人惊讶的说:“那岂不是有两年没有男人碰过?你是石女么?” 她只好哈哈一笑,掩饰尴尬,她估计她要是说自己现在还是处女她说不定会立刻拉她去酒吧找个男人沉默是金啊,寂寞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 请原谅语言匮乏的我用以下一句话来描述梁安遇接下来的生活: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2013年的夏天…… 硕士毕业已经两年了,梁安遇同学今年芳龄27周岁,却没有爱人…… 她远在国内的母上大人怒了,勒令她要么在英国结婚要么回国相亲…… 要不要这么封建啊,她是花样的27岁,不是37岁啊, 表姐也赶她走,因为她准备结婚了,想要退了这个房子的租, 安遇原则上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要她自己去找房子再找人合租,实在是要了她的命,加上公司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她在财务上更清楚,经营状况已经不如前两年乐观,而且华人在一个外国资本的公司基本不能更深入财务深层了,她在这家公司的职业深度基本到顶, 思来想去,她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回国发展。 说到回国,不能不想到陆朗,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她已经可以很自信地拍着胸口说,就算是现在跟他面对面,她也可以面不改色谈笑风生,谁还没有个青葱岁月激情年代啊? 国外四年,估计他们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暗下决心,等着,等我回国拿下个优质帅哥完成终身大事,我就带着他帝都走一遭,也容许我得瑟一回是吧, 回国先回家,家乡小城和她离开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她翘着脚听老妈说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嬉皮笑脸地说:"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真是讨厌,从小到大,反应比我快,成绩比我好,生活费比我少,结婚结得早,你说,我怎么事事不如人家啊,不然妈你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呗!" 老妈白了她一眼:"你就嘴快!" "那也总算是有个优点不是么?"她吭哧吭哧剥着松子,“老爸,你哪里有熟人给我找个工作撒?” “我要是能嘴皮子动动就给你找个工作,那我还送你去留学干什么?”梁老爷一边抖着腿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她扯开嘴角笑一笑,继续低头剥松子,总不能坐吃山空是不是,找个工作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要过上快乐舒心的生活不是吗? 因为她有外资财务工作经验,前个公司开出的介绍信分量也还行,于是很顺利地通过某猎头入职了一家业内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又要离开老爸老妈孤身上路了, 临行前夜,她吃着老妈的饭菜,离开他们这么久,现在又要走了,有点难受, 倒是老妈想得开:“你出国一去四年我们都过来了,现在这么点距离算什么,我和你爸有空就去看你……”说得她差点泪奔, 她立刻就在心里暗下决心,父母在不远游,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这家公司制度比较完善,工作弹性比较大,可以在可选范围内自由选择工作地点, 安遇看着那两个选项犹豫了半分钟,终于还是选择了上海, 相比与帝都,魔都虽然压力也很大,但到底离爸妈近些。 公司承担了很多财务外包业务,所以经常要变换办公地点,经常是这个公司一个月那个公司半个月的,还好分给她的这几块都集中在浦东,分给她的助理叫章沥,去年大学才毕业,刚过试用期,还处于对事业无限热情的阶段,用起来还算顺手,她在崮山路上租了个两居室,基本上过起了舒适安逸的独居生活。 本来生活也就这样平静而单调的过着,似水流年转瞬而逝,但偏偏就有人不想让你过好日子, 二部的安林大小姐在人家公司和人家副总爆发了激烈的嘴仗,激烈到什么程度我们就不得而知,二部的人也讳莫如深,只是看到她回到公司拍桌子摔椅子,声称再去那家公司就辞职, 谁知道梁安遇好同志好巧不巧偏偏那天跑回公司去交账,就撞见了这火星撞地球的一幕,被乔总逮到,要她去补安林的窟窿, 我凭什么去?叫我做备胎?拿我当神马?偏不去!就不去! 什么?有补贴?嗯…… 那也不去!备胎的事儿我不干! 什么?餐补加倍?这…… 交通补助也加倍? 好,成交,这票生意老娘干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娘豁出去了,不就是个季度账么,看我去收了你!?</div> 第11章 续命 正文 第11章 续命 广汇置业(上海)有限公司 “是这儿么?”安遇回头去问小赵, 赵明宇是二部的人,安林的得力助手,因为安林连这家公司的大门看都不愿意看到,根本不可能跟她正常交接,乔总只好把小赵暂时划给她用, 小赵点点头,章沥笑了笑:“梁姐,待会你站我后面,我帮你掩护。” “边去~~~”她把他们俩朝身后拨拉拨拉,“就我这气质光芒,我怕你们遮掩不住……” 拉拉衣领,博安的梁安遇总监意气风发地走进大门,沿途听到一路窃窃私语 “你看,博安的人又来了……” “换了一个唉……” 感觉要不要这么喜感哦? 小赵带着她们俩停在一个挂着“副总经理室”的牌子的办公室门口,朝她挤了一下眼睛, 她朝他点点头:“敲吧。” 赵明宇敲了敲门,里面有个人一路小跑过来开门,门一开,小赵惊异的叫了一声:“周副总?” 她也吃了一惊,不至于这么热情吧,特意过来开门? 周副总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穿着有点狼狈,领带都散拉拉地歪在一边,看到是她,居然满脸的失望,只说了声请进就转身进去了, 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就算我不是你等的人,你也不要这么区别待遇吧? 安遇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办公室光线很好,正对着门一个硕大的落地窗,窗前一套办公桌椅, 她注意到除了周副总站在办公桌前之外,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应该还有一个人, 她扭头看了看赵明宇,他耸了一下肩膀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副总配这么大的办公室,看屋里的陈设布置,这家公司财务状况应该还不错。 看没有人先开口,安遇朝赵明宇使了个眼色, 赵明宇上前一步说:“周副总,这是我们博安九部的梁安遇梁总监,今天正式接手你们广汇的业务。” 她走上前伸出右手:“幸会,以后工作上面还请关照。” 看他跟安林搞成那样,肯定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周义伸出手来握了一下:“那安总监呢?” 她有点意外他竟然还敢问起安林:“安林要回总部述职,暂时不能为贵公司服务了。” “那之前的……” “周副总是不相信我们梁总监的业务能力么?”章沥笑笑说。 “不,我只是……” “哗啦~~“椅子向后推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遇这才发现刚刚坐在沙发里的人站了起来, 但她这个300度近视眼直到他走到近前她才终于认出这个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遇到的人,以至于她直接就shork在原地,震惊到无以复加,谁能告诉她发生了神马事,为什么她最不想见到的陆朗会出现在这里! 四年过去了,陆朗也没想过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再次见到梁安遇, 他似乎应该向她走去,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四年前他们分别时的情景已经遥远地模糊不清,但似乎有有些清晰可寻,那种泪湿的黏腻感忽然袭上陆朗的心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跟四年前的陆朗,跟她以前喜欢过的陆朗已经不一样了。 见到陆朗的一瞬间,她似乎立刻就切换到了四年前的暗恋模式,整个人开始焦躁,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头发乱不乱?早上不应该贪睡懒觉,应该化个妆过来的, 她本能地去看章沥,以前忙起来她都是直接问他“头发乱么”“妆花没?”,基本上她觉得他就是她的镜子, 章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也有点不知所措,勉强镇静了一下,扭过头去朝周义笑了笑:“请问这是?” 说完她就后悔了, 妈蛋,你是多想显示出自己耿耿于怀久久难忘以至于要这么刻意的假装不熟啊, 这个时候应该大笑着上前去拍个肩膀说:“哎呀陆朗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么老婆好吗孩子好吗几岁了上哪个幼儿园几点放学谁去接送……”之类的吧, 这番话听在陆朗耳朵里俨然是一种撇清界限,请你忘记我以前在你面前的种种的意味, 于是陆朗手插在口袋里,黑着脸,听周义为他们介绍:“这是博安事务所的梁总监,这是我们广汇建业的陆总经理……” 她基本没听见周义在说什么,也没勇气看陆朗,只觉得自己头顶快被看出两个洞来了, 等她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他准备拿客套话说一说的时候,陆朗嘴角扯出了多年不见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弧度:“梁总监……” 好吧,装不熟就装不熟吧,陆朗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她,虽然曾经的青葱岁月我对你有过那么一点心动,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别提了,忘了吧忘了吧,好,既然这是她的希望,那就忘了吧 她基本判断不了他这句话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还是只是一个抬头词,等了五秒钟,有点尴尬,只好回了一句:“嗯……” “噗嗤……”章沥笑了,赵明宇和周义也笑了,她也想笑一下,抬头看陆朗脸还黑在那里,只好收敛笑意,狠狠地瞪了章沥一眼,却发现陆朗表情更黑了, 她只好站出来打圆场:“陆总,幸会,我今天第一天到职,手头事情比较多,不打扰你们,我们先走了。” 她转身看了章沥一眼,他会意地转身跟周义握了一下手,“周总不送。” 挡住了周义阻拦的步伐,他们很快走出办公室, 安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要放松一下,忽然听见身后周义说:“今天博安的梁总监第一天到职,晚上陆总请大家吃饭!” 她在两边的夹道欢呼声中僵硬地停下步伐,缓缓转身,看到陆朗插着手站在走道的尽头, 她愤然转身离去,魂淡,看出来她这么尴尬,配合一下会死啊…… 回到财务专属的办公室,安遇“bang”地一声把包扔桌子上, 章沥问:“梁姐,晚上你去啊?” “不去!”她打开电脑,跟赵明宇说,“把之前两个季度的最后一稿都拉给我,还有11年到现在的年度报告也找一份给我。” 赵明宇笑了笑:“梁姐,你认识陆总啊?” “做你的事儿去!”她一把把他推出门,转身指挥章沥,“你去给我打听清楚,之前安林在这犯了什么事儿,详详细细的!越快越好!小赵嘴里一个字都撬不出来!你哪天也对我这么忠心就好了!” “我上哪儿打听去?”章沥倚在书架门边上,妖娆地玩着手指甲。 “得了吧,谁不知道我家小章鱼是八卦之王啊,乖,快去快回,”她连哄带踹把他弄出门,“喏,茶水间在那儿呢,去吧!” 关上门,她一屁股跌坐在办公椅上,妈呀,先冷静一下,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镜子,仔细地看了看,唔,还好,她把镜子捂在胸口,开始回想,我刚刚没有很失态吧…… 晚上究竟去不去呢?不去不是显得很奇怪好吧,还是去吧,要显得心无芥蒂完全不熟的样子, 她摁了摁胸口,不怕,怕啥,你们俩又没什么,不过是尴尬一点罢了,根本不算什么事儿是吧…… 周义回到办公室,灰头土脸地喊了声“陆总……” 陆朗面朝落地窗站着,窗外朝阳初生,马路上车水马龙,一切都熙熙攘攘、生机勃勃, 陆朗摩挲着拇指间的纹路忽然笑了 周义觉得一大颗冷汗就要从自己头上流下来, 梁总监进来之前陆总还在为安林的事在削他,现在居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现在还是九月的天气啊。 陆朗转过身看到周义还在那站着,“之前的事不许再发生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一直到他关门出去,周义才出了一口长气,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年头,给人打工再搭上个心思莫测的上司,赚点钱容易么……?</div> 第12章 四面方壶 正文 第12章 四面方壶 吵夜郎 到了晚上,安遇才发现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陆朗根本就没出现, 据他们公司的人说,一般这种聚会,陆总都不会参加的,最后只要记在他账上就行了, 真是白瞎了她这么高的紧张度, 至于安林,根据章沥今天白天打听到的情报,说是平时就跟人家周义副总处的不好,经常唇枪舌剑地针锋相对,这次终于爆发而已, 可安遇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周义看上去脾气挺好的样子,安林的性子是急了点,但也不至于整天跟人吵吵嚷嚷, 而且根据她以前的经验,业务上,财务跟副总基本没有什么冲突点好不好,难道周义中饱私囊要求安林做假账? 她狐疑地看了看周义,他正豪迈地跟一帮男下属推杯换盏, 她想得头疼,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大家还要去唱歌,她实在奉陪不了,找了个借口先走, 路上就直接电话打给乔总,“你另外调人来吧,这里水深,我怕我会淹死……” 乔大姐很平时很爽气一个人,居然也会扭捏起来:“安遇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安林已经去杭州了,带一个集团的账,十天半个月肯定回不来,临时我哪儿调人去啊,安遇啊,姐平时最疼你了,你也疼疼姐哈,下次肯定给你个好活儿,好不好……” 她挂了电话,仰天长叹一声,时不予我唉…… 到家她迅速的洗洗刷刷钻进被窝,打开微信找袁一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陆朗到上海来了?” 他回答的有力到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你从来也没问过啊!” 她趴在床上捧着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头像连续闪烁了起来:“你遇到他了?说话了?什么情况?” 她又叹了一口气开始打字:“碰到他是我客户……” 袁一帆发了一个戴头盔的表情:“你以前从来都没问过我陆朗怎么样,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放下,所以也没有主动跟你提……其实你走了以后,发生了很多事……陆朗……他变了很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有点不解,打了几个问号过去。 过了很久,那边发来一段话: “我和你去找陆朗第二天,我就接到陆朗电话,说婚礼取消了,他和江悦分手了, 我当时很吃惊,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说跟你没关系, 我打电话给你,你关机,我就去你家找你,看到你留的字条,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那之后,陆朗颓废了很久,整天烟酒不离手,朋友们也不理, 我看不下去,经常跑去劝他,后来慢慢地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陆朗回家之后江悦就跟他坦白自己另有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父母喜欢,现在发现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想要分手, 陆朗也很震惊,但他从来不勉强别人,第二天就正式去江悦家退婚了, 你知道他对江悦用情很深,基本从来没想过江悦不喜欢他这个可能, 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后来勉强恢复了一些,就离开了北京, 他家的公司总部在杭州,他也不想回老家,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上海…… 经过了这件事,他的性情变了很多, 广汇虽然挂在他家集团的名下,其实是他一手创立的,也倾注了很多心血, 你要是在那边,就帮帮他,到底大家同学一场……” 她放下手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江悦啊…… 她想到她第一次遇到ichael的那个晚上,江悦跟她说的话,……“安遇,今天遇到表哥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陆朗啊?”…… 想到ichael说过“说实话,我以前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表妹啊……”…… 想到在巴斯停电的那个晚上,ichael手机里出现的那个短信,“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连婚都不结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抛弃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死……” 所以,江悦说她有喜欢的人,其实就是ichael吧? 她又想起出国前去跟陆朗表白的那个晚上,江悦想要阻止他们单独说话时看着她的那个惊疑的眼神, 她陷入深深的自责感中,是那天她要单独跟陆朗谈话,让江悦胆怯了吧,她本来可能是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的,只可惜被自己撞到,江悦以为她找陆朗要说的是ichael的事,所以干脆把事情摊开了?…… 所以江悦对陆朗,真的是没有什么感情啊…… 怪不得今天见到他,她就觉得,他跟以前相比,有点说不出来的怪, 整个人的气质改变了,以前的阳光热情乐观向上的开朗气息不见了, 现在的他,内敛深沉,眼底没有了曾经的神采,那种熠熠生辉的光芒从他身上消失了, 他似乎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陆朗了…… 还好今天没有问他老婆孩子的事儿,不然多尴尬啊?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梁安遇,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管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过得一日算一日,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再说吧。 陆朗今天刻意没有去聚餐,因为他大概觉得安遇应该不会太想在现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自从明白她想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意思后,他却并没有觉得太失望, 两个一直都在一起的恋人有很多都不能坚持四年之久,何况是她那青涩的少女的暗恋,漫长的时间,遥远的空间,即使她现在说再生疏陌生的话他也可以理解, 平时晚上没事的话陆朗都会去健身房运动一会儿,但是今天他也放弃了,因为他的心里催促着他去做一件他从早上开始就很想做的事情, 他很早就回到家, 吃过饭, 洗过澡, 端了杯热茶,走到书房, 他戴上不太常戴的那副眼镜,打开书桌右角上的抽屉,拿出一本笔记, 那很明显地是一个女生的笔记,薄荷色的封面上画着粉红色的娃娃,圈在粉色的心形里甜蜜地依偎。 翻开,一个清汤挂面学生头的女生照片映入眼底,背景是一群正在比赛的篮球少年,他翻开几页, “大礼堂的讲座讲得真是很枯燥啊,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请这种假道学来讲课,开始才三十分钟人都快走了一半了,在讲台上那么乐此不疲真的好吗?不过我不怕鼓噪的讲座,人少我离他又更近了一些,” 文字的下面贴了三张剪过的照片,前两张都是一个男生的背影,差别在于距离, 第一张拍照的人离男生隔了大概**排的位置,第二张已经来到男生身后第二排,第三张是一个女生和男生背影兴奋地合照,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花,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好怕今晚会睡不着啊……” 陆朗忽然觉得心头有点苦涩,他合上笔记,闭眼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div> 第13章 机缘巧合 正文 第13章 机缘巧合 广汇成立时间不长,除了上海本地的几个郊区的叠加别墅盘外,只有集中于江浙沪地区的几个高层楼盘,每个楼盘都有独立的财务人员,汇总到总公司的现金流量比较整,加上现在手上多了赵明宇,三个人和两个人相比效率明显加快, 广汇的业务梁安遇从完全不熟到完整地理完本季度和今年以来的账目只用了不到两个礼拜,比她想象中的一个月快了一半时间, 她把最后一沓材料整理好,在这里的工作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安遇扭头透过窗户看了看斜对面的总经理室,大门依然紧闭, 这半个月她只见过陆朗一次,还是上个礼拜下午下班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 那天章沥说附近新开了一家法式牛排馆,怂恿赵明宇请客, 听说赵明宇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他们大家都没见过, 赵明宇开着玩笑地搂了一下安遇的肩膀说:“我新交的女朋友不就在这儿呢么,天天跟你朝夕相对,你还想咋地?” 她笑着拍拍他的手说:“付费啊,一次五百。” 赵明宇一听登时受惊吓般看着她,她扭头跟章沥笑说:“赵哥请吃牛排,麻利点儿开车去。” 章沥很顺势地一溜小跑:“好嘞,您二老等着,小的开车去。” 她看着赵明宇那个内伤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刚抬头,就看到陆朗的车从他们右前方的停车位开了出去, 他们从电梯那里步行过来时间也不短,他一直在车里?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他的车屁股, 很快章沥就开了车过来,她也没当回事, 不过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陆朗,起码没见他进过办公室, 现在手里的事情结束了,她觉得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跟主要负责人告个辞,毕竟下次再过来就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她想了想,还是去找周义。 敲了半天门,人不在, 去秘书部找到助理小王,小王说周总不在办公室就肯定是到工地去了,听说富景春江那边工开到一半供货商临时要涨钢筋的价格,可能去处理这个事情去了, 她决定打个电话跟他说算了,谁知连打五个电话这位仁兄都不接,气得她想摔手机, 最后还是章沥说:“可能工地上比较吵听不见吧,我知道富景那个盘在哪里,我们早点下班绕过去说一声就行了。” 广汇的事情上手之后,赵明宇就回安林那里了,毕竟安林也催了他好几天了, 梁安遇也不好意思再霸占着人家的人,所以只有她和章沥两个人奔赴工地。 其实事情搞得这么多,都怪广汇自己, 别人家都是把工程层层转包,这种施工上的事根本就不理, 可是陆朗一直坚持自己的工程要自己把关,一开始还只是监理,后来实在看不下去包工头偷工减料,就直接自己做了, 所有工人都是三层面试直接签到下属的分公司,薪水待遇五险一金年节福利一应俱全,唯一的要求就是工程质量必须是顶级的,这就导致了广汇的工人素质很高,很齐心地为公司着想, 所以广汇的楼盘口碑一直很好,这件事很能反应陆朗的行事风格, 在安遇印象中,他一直就是这种追求完美的个性。 不过如果事先知道要来工地,她就不穿这该死的高跟鞋了, 章沥开车送她过来后笑嘻嘻地说这种主管之间的对话他不参加,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着灰尘满天的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这算不算被下属欺负啊? 她四处张望寻找周义的身影,愤愤的走着, 身为一个副总,办公室不坐,跑工地也就算了,手机还不接,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这人又不善于搭讪,魂淡,没有人看见有一个弱女子孤独无助啊,都没有人问一句来干嘛的,要不要这么被动啊,男人都应该主动没听过咩,我可是…… 啊……!她跌坐在地上,低头看自己的脚,欲哭无泪, 踩进一个坑,崴了一下,脚疼, 神兽啊,人家刚买的裙子…… 供货商合作时间也不算短了,却见财起意,临时要涨钢筋的价格, 一群人围在临时搭建的工地指挥部里吵吵嚷嚷, 周义急着安抚,但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 陆朗头疼地按按太阳穴,走到窗边,指挥部在三楼,工地的进展一目了然, 因为钢筋断供,大部分工事都停在那里,工人三三俩俩地聚成一团说着话,还时不时朝某个方向瞟着, 他顺眼望去,却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穿着连衣裙细高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来,表情有点紧张地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陆朗忽然出声:“大家既然谈不拢,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周义你把之前的货款结一结,我们另找供货商吧。” 此言一出,供应商们顿时又吵成一锅粥, 周义走过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咦,那不是梁总监么……” 忽然她脚一歪,惊叫一声跌坐在泥地上, 周义“哎”地叫了一声,一转身,咦,刚刚还站在这里的陆总呢? 估计除了那场临行表白,梁安遇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灰头土脸地场面了,实在是狼狈不堪, 就在她几乎想干脆先坐在地上哭一哭的时候,一件外套从天而降盖在她的短裙上, 她抬头看到一个此时此刻她最不想看到的人——陆朗…… 要不要这么赶趟子,人家根本不想现在这种形象被你看到好不好,还是这种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时候…… 安遇拿手擦了擦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陆朗犹豫着要不要扶她,毕竟要保持距离的是她不是么? 安遇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扶她,但又放弃了,帮一下怎样啦,她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陆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扶住她, 她干脆踢掉高跟鞋,努力地爬了起来,等站好才觉得脚踝酸溜溜地疼,是扭到筋了,还是只是单纯地疼啊? 她提着一只脚靠着陆朗站着, 陆朗问:“能走吗?”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歪着身子捏捏脚踝,好像有根筋抽在那里,一用力就酸酸地疼, 她沮丧地看着地上的高跟鞋,“这个肯定不能穿了……” 他看了一下,弯腰把鞋子捡起来,递给她:“拿着!” 她乖乖自己拎着鞋子, 他低头皱了一下眉,把外套围在她的腰上,用袖子系了个结。 她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这是要干嘛? 还没想明白,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啊、、、她在心里尖叫了三声,连忙搂紧他的脖子。 陆朗打横抱着她大踏步走向停车场, 安遇搂着他的脖子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明亮地这么不真实, 这是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的场景,那么似曾相识, 她愣愣的仰视着他的侧脸,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那些围观的工人的议论声、工地嘈杂的机械声、搅拌车浑厚的搅拌声……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清晰有力,“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她走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多到很多自己都已经不记得, 再次见到他也波澜不惊, 她真的以为,那一段年少时的爱慕已经彻底地过去了,她已经忘记了那纯净悸动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以为自己能够以一个普通同学的感情来对待他, 而他,却在她最信心满满的这个时刻,来摧毁她的努力, 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轻易地推到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围墙, 推了之后,他可以轻快地抽身离去, 但她,却只能坐在一地的支离破碎中苦苦挣扎…… 梁安遇,清醒点,你不能再陷进去了,好吗? 他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 这是一辆suv,空间异常地宽敞,车里简洁干净,没有烟味也没有酒气,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一看就是一个没有女主人的货,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夺门而逃,忽然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 妈呀,什么时候脸上弄得这么白一道黑一道的,肯定是跌倒后拿手擦脸弄得, 她慌慌张张抽了张纸巾开始擦脸。 陆朗绕到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安遇一边擦脸一边说:“麻烦你了,送我到前面路口打车就行了。” “先去医院。”他开着车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到工地来干什么?” “啊?”安遇回过神来,“我去找周义,班上的事情结束了,我想跟他交代一声,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来了,不过现在跟你说也一样,” 她勉强跟他笑了一下,“陆总,广汇在博安是季度制的,我这次是临时代的安林的班,下个季度说不定会还到安林手上,也有可能是别的会计师接手,我们后会有期吧!” 明天上班就去找乔总,她要是不肯,就你死我活吧! “后会有期?“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其实只是嘴角稍微抬了抬,她怔怔地看着他,耳边似乎听见”噼里啪啦“开花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阵春风从她耳边拂过,她“刷”地一下脸红了,完蛋了,梁安遇,你在干嘛? 她慌忙扭过头去,假装一心一意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镇定镇定,稳住!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梁安遇同志基本不是个矫情的人,而且脚确实有点疼,去医院就去医院呗, 可是,只是扭了一下而已,她以为找个诊所看看就行了呀,要不要直接把她拉到这种大三甲医院还直接导医处借了个轮椅给她啊? 她觉得有点丢脸的把头深深地埋进衣服里, 一进到外科,她就更想干脆把脸丢外面去算了, 慈祥的大妈级医生拿着她的x光片,笑眯眯地说:“伤筋没动骨,我开点药你回去擦擦,休息几天就好了。” 陆朗点点头,说:“谢谢医生!” 安遇把脸低得几乎看不见,只想时间快点过去, 就听到医生一边“沙沙”地写处方一边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你妈妈见过么?” 陆朗一脸茫然地不知所以, 安遇想死的心都有,妈蛋,死就死了, 她扑倒在医生桌上,“二姨……你快开吧……我求你了……” 是滴,眼前这个慈祥的大妈就是她妈妈嫡亲的亲妹妹,上海某三甲医院外科主任医师…… 当陆朗直接把她拉到二姨这个医院的时候,她还心存侥幸地觉得不一定能碰上,谁告诉她主任医师一般不坐门诊的啊? 谁说挂专家号一般见不到专家的啊?什么叫做造化弄人啊……?</div> 第14章 他的命,我算不了 正文 第14章 他的命,我算不了 从医院出来,安遇才想起来章沥还被她扔在工地门口,连忙打了个电话给他:“你回去吧,我已经走了……” 章沥笑得贼贼地:“我早走了,你以为,你那么大一活人,被人抱着走出来是多不显眼的事儿啊?” 她愤愤地挂掉电话,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百口莫辩了我这是, 换做是几年前或许她会很开心, 可现在,她已经27岁了,所以她已经玩不起这种耗时的单恋的游戏了, 她很喜欢孩子,还想在最佳生育年龄前生个可爱的小宝宝, 每个女人都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 她也想啊, 可是现在搞了这一出,她那寻找两情相悦的道路又曲折了一些…… 至于陆朗, 她看着他开车的侧脸,似乎比四年前更加线条明朗, 还是那标志性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在手肘上, 她是曾经很喜欢他,甚至现在她可能仍然有那么点喜欢, 可是,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她一直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做法是快点抽身而退, 她对自己说,今天是意外,以后不能再这样和他接触了,再把自己陷进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也许是弄财务弄太久,做什么事之前都会想一想,对自己的有什么得失,这也许是一个好习惯,也许也是一个坏习惯…… “你家住哪?” 她报了小区的名字,“就在崮山路博山路口。” 他点点头,继续开车。 忽然车停了下来,她不解地看他下车,看着他拎着她的高跟鞋走进街边的一家鞋店, 她瞬间理解了他要干嘛,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陆朗拎了一个鞋盒出来,上车就放她手里,一句话没说继续开车。 她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双平底鞋…… 她红着脸低头把鞋穿好,估计跟猴子屁股一样,真是天生克星…… 晚上,陆朗在跑步机上汗如雨下,眼前耳边,却想起笔记里的某一篇: 今天体检,量了身高,只有161……好难过……为什么要这么矮啊,他有182唉,这样站他身边好不协调啊,我是不是应该尝试穿穿高跟鞋啊…… …今天试了室友的高跟鞋,好难穿,总会摔跤,脚趾也好疼啊, 可是为了我男神,再痛也要忍着,从今天开始,一定要适应高跟,加油,你行的!…… 陆朗走下来,撑在哑铃上,汗水滴在地面上,“啪塔”一声, 不能再想了,陆朗,不能再想了,她已经不是笔记里那个她了, 那个一心围着你转满心满意都是你一个人的她已经不存在了,…… 你已经,错过她了…… 当梁安遇被灿烂地阳光晒醒,才发现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钟了, 糟糕,她约了章沥每天早上八点十分到楼下接她, 她匆匆忙忙洗漱好,顾不得脚疼,拿了件外套就往外冲, 到了楼下,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到章沥开的公司那辆破破的桑塔纳, 旁边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了她一跳, 她扭头一看,陆朗那辆标志性的suv停在她身边, 他头歪了一下:“上车!” 她有点惊疑,但看到后面还跟了两辆车,再不上车就有点堵路的嫌疑,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 到了车上继续左右张望:“章沥呢?” “我叫他先走了。” 安遇“刷”地扭过头去看他, 他却专注开车目不斜视,坦荡的态度让人觉得要是她拒绝似乎就显得太矫情了, 她只好意思意思推辞一下:“其实坐章沥车也挺好的……” 这回他终于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回去继续开车,那种眼神在她眼里就是“坐我的车还说这种话,我是哪里对你不好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意思。 她捂着胸口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她粉红色的“芳心”像是要凸显存在感般蠢蠢欲动, 怎么办怎么办?她低头看着自己捂住胸口的手, 上帝你不是这么戏弄我吧,我在这个人身上已经浪费了五年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昨天才刚下决心要离他远一点的啊,怎么破怎么破?她苦苦思索…… 一直到了班上,梁安遇还处于晃神的状态, 还没进办公大厅,就听见章沥那个喇叭嘴在广播:“……帅的,就这样,就这样,”他比了个公主抱的姿势,“就这么抱出来啊,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八婆一致的捧着脸“啊~~”,花痴样, 安遇听得一肚子来气,正准备进去把他拎出来,就听到他讲:”你们还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啊,就刚刚,二十分钟前,我在梁姐楼下等她,你们猜我碰到谁?“ 三部的秦珊珊捧场地大叫:“是陆总!” “冰果!就是!”章沥眉飞色舞地打了个响指,“我刚到楼下把车停稳就听到……啊……啊……梁姐!唉……梁姐,你轻点,轻点……” 安遇拎着章沥的耳朵把他揪回办公室,“你看你,小小年纪,啊,什么好的不学,尽学的这些长舌头、背叛我的本事……” 他捧着耳朵缩在椅子上,“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认错,你饶了我吧……我还没娶媳妇呢……” 安遇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再有下次,看我不吃了你!……” 她坐椅子上转了几圈,又转回来:“今天早上陆朗跟你说什么啦?” 章沥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狠狠地反瞪回去, 他嗫嚅地说:“也没有什么啦,就说你是工伤,叫我先走,说他送你上班啊……” 她晃着手里的签字笔,无意识地开始在纸上乱画,真的只是因为我工伤么? 哎呀,又乱想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停止啊,打住,就此打住! 不是因为你工伤,还因为什么?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她想了一下,拨了内线给乔大姐:“乔总,你在办公室啊?我去找你一下!“ 一回头章沥哭丧着脸:“梁姐,不至于吧……”只是讲几句八卦,不至于去跟大老板告状吧? 安遇拿笔敲了敲桌子:“你给我待这儿好好反省,我不回来不准出门!” 说完她瞪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乔总!”安遇歪在乔晓的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拍桌子:“广汇你另外找别人吧,我真弄不了啊……” “你都老大不小了,传个绯闻就罢工也太逊了,”乔大姐大清早就一只手夹着烟吞云吐雾,一只手端着酒杯醉生梦死,“广汇的陆朗我见过,标准一表人才,收着用呗!” “说得容易,怎么收啊……你想要就收去用吧,反正我不要,”安遇继续敲桌子,“我不去啦,换人啦,换人啦……” “怎么,你有下家啦?”她贼兮兮地把脸凑过来,“男的女的?” “乔晓!”安遇把她的脸拍开,“熏死人了啦!” “哦~~”乔晓缩回椅子上。 “反正广汇我不会再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div> 第15章 棺材纹 正文 第15章 棺材纹 “安遇啊,广汇这事儿好办,回头我叫珊珊去,咱们说个别的正经的,”乔晓走到门边把门关起来, “你知道你乔大姐我也是白手起家,我们事务所一开始是建宇的财务部,后来建宇分家,财务独立外包,我和傅海出来单干成立了博安,虽说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但说到底,不管是人员还是股份,都有建宇的部分在里面,” 她掐了烟开始正正经经地说话:“我在上海,傅海在杭州,也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但都是为人作嫁,博安目前最大的股份还掌握在建宇手里,你是财务的专业人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不想收回是假的,现在我跟傅海有意将建宇手里的股份赎买回来,这次把安林调去杭州其实也是为了这事儿,现在博安的人里面有三分之一是之前建宇财务部的,跟建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部分人肯定不能用,你和安林是我和傅海亲手带进来的,工作上也最得力,这个事儿我想就交给你和安林去办,你看呢?” 安遇沉思了一下,“那独立之后呢?以前建宇的人怎么办?” “赎买这事儿他们肯定不能参与,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实在是在商场上什么招儿都有,我们不能冒险,不过不管独不独立,这跟他们的工作都没有影响,只要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也绝不会对不起他们,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 安遇点点头,又想了想:“全部赎买?谁买?” 博安只有三方股东,乔晓和傅海都是小头,建宇占了大头,建宇的股份赎买的话,怎么买? “这个我和傅海也有考虑,我和傅海现在各自持有15,是绝对小头,我们打算增持到各40,”乔晓喷了一口烟雾,“建宇要是不愿意全部转让的话,这20是弹性,这个度就由你和安林去把握,如果建宇愿意全部转让,我们打算把这20分给大家,大家一起做合伙人,你看怎么样?” 梁安遇一拍桌子:“仗义!” 她竖了个大拇指给乔晓,“就冲你这句话,这事儿包给我……” 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和安林了!” 接下这档大事儿,按照乔晓的计划,上海耳目众多,要先飞去杭州分部和安林汇合,制定好详细的计划,再回来参与谈判,在上海公司,就说去杭州带个账,没有人会在意。 说走就走,安遇站起来打电话给章沥,”我要去杭州,给我订最近的机票,然后把车开到大门口等我。“ “不用这么急吧?”乔晓仰着头看她。 “宜早不宜迟,赶早不赶晚!”她扔下这句话就走, 哎呀,脚疼,我忍。 临到门口她回头问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嗯……只有一个,”乔晓憋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穿拖鞋上班?”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她基本没有平底鞋,今早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看鞋柜,只有昨天陆朗给她买的那唯一的一双平底鞋, 狠了狠心,就不穿,但又没有其他的平底鞋,只好穿拖鞋出门, “脚扭了,这可是工伤啊,乔姐你可得给我个说法!”她跟乔晓开玩笑。 “行啊,赔你点股份要不要?” “你给我就要啊!”她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推门出去。 其实梁安遇心里很庆幸乔晓的这个安排, 现阶段她确实不适合待在上海,她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了每天两次见到陆朗, 每次见到他她都精神高度紧张,心跳加快到平时两倍,真心吃不消啊…… “你回去也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杭州。”梁安遇跟章沥说, 想了又想,她发了个短信给陆朗:“我出差了,要很久。” 发完躺倒在座位上想事情, 建宇重工原来是煤炭起家后来转型做大型机械, 传统行业这几年发展得都不太好,这些年建宇的摊子铺得很大,很多行业都有涉猎,估计有点试探的意味, 博安发展的势头很好,但这点盈利在建宇这种大集团眼里不过九牛一毛, 怎样说服他们放弃博安呢? 想着想着,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她让章沥别绕进去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四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十点了,叫他吃过午饭来接她, 她拖着拖鞋,一步三拖地走回去, 走到楼下,远远地就看到陆朗靠在车边上, 不可否认,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出了社会,陆朗走到哪里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就算扎在人堆里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像现在,不过是简单随意地靠在车上,却有种模特街拍的感觉,大长腿的优势就是可以把一件普通的风衣穿得像走秀款,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很闲的样子, 她张大了嘴巴,直到他发现了她,走到她面前来,才合上, “脚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她忙不迭地点头,“我没事了,下午我出差了,估计回来就好了。” 他点点头,“几点的飞机?” “四点。” “要我送你么?” “不用,公司车来接我。” “那你保重。” “哦。白白。” 她朝他的背影摆了摆手,看着他的车屁股绝尘而去。 这样……就走了??…… 她垂着头看地,看来真是单纯因为我的“工伤”啊…… ……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了,四年前他没有喜欢你,现在也不可能喜欢的啦……叫你自作多情,活该! 陆朗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安遇, 她还站在原地,有点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回来, 今天公司会来一个重要的客人,关系到一块看中很久的好地的交付, 他却被她一条几个字的短信搅得心神不宁, 脚上伤还没好就出差, 去哪里,去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抛下客人给周义就自己跑出来, 虽然是工伤但说起来并不严重,她也不是小孩子,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可他就是没来由的担心,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是很久都没有那种担心着一个人,犹豫迟疑的感觉,想做点什么,又瞻前顾后,最终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陆朗握紧方向盘,转了个方向,直到看不见她那呆呆地身影……?</div> 第16章 山天大畜 正文 第16章 山天大畜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一下飞机,梁安遇一边等行李一边打了个电话给袁一帆:“猜猜我在哪儿?” 他笑笑说:“该不会是在广州吧?” 她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在广州啊?” “因为我在广州啊。” “神马?”她叫了一声,引得章沥侧目:“你不在杭州?你上个星期不是还在杭州么?” “我是生根的树么?只能呆在一个地方?” 她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得,我还想跟你碰个面呢。” 当年她出国的时候袁一帆的科技公司还是窝在阁楼里的小作坊,现在已经在杭州、广州都有分公司,发展地很快, “你在哪呢?杭州?” “嗯……刚下飞机……” “我大概过些时间才能回杭州,电话联系吧!” “嗯。” 在英国四年,国内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也只有袁一帆了, 或许是那顿酒喝出了革命情谊,彼此有点不离不弃的感觉,有的时候能三四个月不联系,但一个电话通起来,就好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而且袁一帆这个人摸熟了你就知道是典型的的山东男人,爽气又仗义, 跟他相处非常舒服,让人感觉很乐意。 杭州在安遇的印象中似乎充满了浪漫的气息,一出机场就有种细腻温和的感觉扑面而来, 本来萎靡不振的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湿润生机的空气,整个人的所有细胞都活跃起来, 打起精神来,梁安遇,前面迎接你的是挑战,是机遇,是充满未知的未来!…… yy完未来,她拖着拖鞋一步三歪地坐上公司来接他们的车, 到底是山高皇帝远,分公司的车比上海总部的好多了,居然是奔驰商务唉,奢侈!她和章沥相视一下,吐了吐舌头, 直到副驾驶转过头来跟他们打招呼,她才惊讶地叫了一声:“赵明宇?” 赵明宇笑着说:“坐飞机累吧,带你们去吃晚饭,安林他们在等着给你们接风呢。” 驾驶员师傅也跟着笑:“傅总还说要亲自来接呢,结果被事儿缠住了。” 安遇也笑了:“也只有你们认我这个面子了,得,今儿我就风光一回,开路吧。” 一车人嘻嘻哈哈地开到饭店,公司订了包厢,说是要给他们接风, 安遇坐在安林旁边,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空当,她把头凑近拉低声音问安林:“你不问问我广汇的情况啊?” 然后她就看着安林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我,我问什么……跟我没关系……” 看着她无意识地开始绕手里的餐巾,安遇意味深长地笑了, 哼哼,想瞒我?我早就怀疑你们俩了,多大的人了还搞相爱相杀那一套,真是幼稚…… 她悠闲地擦擦嘴,开始唉声叹气:“你都不知道我在广汇受多大欺负啊,我到那第一天,人家就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你看你看,我这脚就是在广汇的工地上弄的,” 她把她包着纱布穿着拖鞋的脚抬起来晃晃,“标准工伤啊工伤,反正以后我不去了,等你回去还还给你啊。” 安林像模像样看了安遇的脚一眼,惊讶地说:“在广汇弄的?”呆了一下,“怎么弄的啊?” 安遇白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那个周义……” 她欲言又止地开始吃菜,“唉,不说了,反正我不去了。” 安林拿着筷子沉痛的说:“放心,回去我给你报仇!”说完狠狠地插了块烤鸭,开始嚼。 梁安遇在心底为烤鸭哀叹了一下,周义,我可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 因为她和安林的工作内容只有少数人知道,也不能在公司办公,傅总直接把他在杭州的别墅腾出来,让他们和安林的团队直接就在别墅办公, 赵明宇和章沥都住一楼,她和安林住二楼。 第二天开始,梁安遇就和安林头碰头地开始做计划, 建宇目前手里有70的股份,折价大概在1400万左右,按照乔总他们的计划,各自增持到40,那他们各自至少要拿出500万,这还只是保守的,难保建宇不会坐地起价, 按傅总的意思,我们应该在第一步开始减少接单量,营造出经营状况下滑的假象,但是又不能真的拒单,有的单一旦拒了就回不来了,不能真的把自己拖垮了,所以要从信赖度较高的企业开始逐个拜访, 这一断至少要半年,傅总想先试一下拜访几个杭州的大户,她们就在杭州耗着时间等结果。 这个别墅坐落在杭州郊区边的一个高级社区内,空间很大,装修的也很漂亮, 安遇尤其喜欢二楼的露台,空旷旷地只放了一桌四椅,别墅靠近灵隐山,绿意环绕,空气很好, 她经常会去露台上待待,看看书,听听音乐,晒晒太阳, 一天安遇坐在露台上看书,忽然随风飘来一条丝巾, 嗯?丝巾? 她抬头四处张望,这个小区**性不算太好,因为户与户之间距离不算太远,而且有上下坡之分, 她仔细地找了一下,是上坡的别墅三楼,一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大妈在天台上晒衣服, 安遇挥舞着丝巾:“阿姨,你丝巾掉啦,你等着,我给你送过去啊。“ 丝巾是大妈的,有点风不小心就吹过来了,安遇给她送回去, 大妈很感谢地非要送她一箱水果,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后来傅总给他们送了几箱车厘子,安遇就挑了一些拿过去送给大妈, 再后来大妈听说他们都是叫外卖,特意端了两个菜过来, 这样,一来二去,竟然搞熟悉起来了, 大妈老公是一个慈祥的大叔,老是在家里写写画画,看到安遇过去也会过来跟她闲聊几句,他年轻的时候也在上海打拼过,现在公司是大儿子在打理,自己过退休的生活。 安遇一边感叹着有钱人的日子真好过,一边问那你小儿子呢?还在念书么? 他笑笑说小儿子能干,自己在上海开了家公司,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安遇做会计师这行,自持对上海小有名气的公司都有所耳闻,就大胆问他是那家公司啊,说不定我听过啊。 他很谦虚的摆摆手,哎呀啊呀,只是小公司,不上台面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搞房地产,叫广汇的…… 梁安遇整个人顿时斯巴达在原地……?</div> 第17章 阴煞附体 正文 第17章 阴煞附体 从此她就尽量避免去打扰陆大爷的生活, 倒是陆大妈见面总是埋怨她最近去得少, 唉,叫人家怎么说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你想躲,偏偏就躲不掉…… 之前陆大妈托安遇在网上帮她订了套锅,这天寄到了她就兴冲冲地去送给她, 一进门她就后悔了,不会作就不会死,谁叫你挑这个时候来, 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陆大妈对面,两人正聊得起劲, 看到安遇来了,陆大妈连忙招手:“安遇啊,安遇,过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梁安遇厚着脸皮走过去,把锅放桌上:“我把锅给您送来了。” 陆大妈热情的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来来来,安遇,这是江悦,唉,差点就是我儿媳妇了,” 又对着江悦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安遇了,你们认识认识。” 说完转身拆锅去了。 梁安遇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悦站起来说:“陆妈妈,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陆大妈连忙留她:“安遇刚来,你们聊聊嘛。” 她笑笑说:“我是真有事,不然就让安遇送送我呗。” 安遇干笑了两声:“我送你吧。” 于是她俩亲热地手挽手出门去了。 出了门,她们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分了手, 安遇踢着路边的花花草草走着,一路残害着小生命。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江悦终于开口说:“我和陆朗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没结成婚,你应该很开心吧?” 安遇想了一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她奇怪地看了安遇一眼,继续说:“你不是喜欢陆朗,还跑去跟他表白的吗?”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梁安遇真想路边捡块石头什么的撞死算了…… 为了维护她基本已经不存在的face,梁安遇同志厚颜无耻地说:“我希望他能幸福……”真酸…… 江悦嘲讽地笑了一下,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江悦的态度叫她很不爽,于是她决定要刺激她一下:“你喜欢的人,是ichael吧?” 江悦没说话,过了两分钟,说:“梁安遇,你知道么,其实我们俩很像……” 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江悦一眼,哪里像了?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比大学时候的清汤挂面能看些了,但也不至于赶上校花你吧,要是有你这外形,她现在估计儿女成群了都。 “我爸爸在他们家公司做事,”江悦自顾自地说,“每年年会,都会带我去玩,可我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能看到他,从我第一次在年会上看到他,我就喜欢他,小时候是想跟他一起玩儿,长大了想嫁给他,我一直偷偷地喜欢他,可是他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江悦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十九岁那年,我上大二,在那年的年会上,我鼓起勇气跟他表白,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他当时女伴拉走了……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人人都说他是花花公子,可我眼里只看到他的好,我相信他总会有安定下来的一天……” 安遇拉她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她并不好奇别人的爱情故事, 只是她经历过那种满腹心事无人诉的痛苦,不介意做一个让别人吐一吐苦水的垃圾桶而已。 “从小我们就被教育,努力就会有回报,可是有些事情,你再努力,还是求之不得……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你……” “表白事件之后,我算是灰心了,我想要振作起来,人人都说,开始一段新恋情是忘掉一段旧恋情最好的方式,于是回学校我就交了男朋友,就是陆朗,陆朗对我很好,我也很想收心给他,可是我总在他身上看到ichael的影子,甚至于我第一次带他回家见我爸的时候,我爸都说像……我这才发现,我根本是照着ichael的样子在找男朋友,陆朗,不过是我对ichael的移情……” “我知道这样对陆朗很不公平,可是我也很舍不得他,他那么好,如果没有ichael,他真的是完美的男朋友,我一再地对自己说,要珍惜眼前人,不能再做那些白日梦了……于是毕业不久,我们就准备结婚,我相信陆朗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他顾家、上进,关键是还很爱我……” “可是,就在我踌躇满志地准备过新生活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我爸的短信,ichael准备回国,要我爸帮他在北京定个酒店,我爸在公司做行政,这是他的工作,可是我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有那么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冒充我爸爸新换的手机号,跟他联系,把他约来我家,我想要最后再试一次,我就要结婚了,嫁给一个照着他的模子找到的人,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却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甘心啊,”江悦说着说着就哭了,安遇连忙从包里翻了包纸巾递给她。 “意料之中的,他拒绝了我,可就在我准备把他送去酒店的时候,”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安遇一眼,“你们回来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跟陆朗坦白?” “那天陆朗跟你出去之后,我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很多,”她抬头看着天:“不管你有没有告诉陆朗,我都再也不要瞒下去了,编个理由其实很容易,但是陆朗……一辈子很长,我没有信心,能假装爱他骗他多久,也没有信心,能骗自己多久……” 安遇不禁也在心底唏嘘了一下, 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晰了,她坦白之后肯定又跟ichael联系了,吓得ichael直接包袱款款飞走了,结果好死不死地跟她一班飞机到伦敦…… 她为陆朗和ichael同时叹了一口气:“真可怜……”摊上这么个矫情的女人…… 她身边的这位大小姐“唰”地一声站起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是想告诉你,你对陆朗死心吧,因为我已经忘记ichael了,陆朗还是我的,我一定可以把他追回来,你,” 她居高临下地用手指指了她一下:“这点小心机是没有用的,陆妈妈早就把我当媳妇一样了,你是不可能撼动我的地位的!” 安遇被她的前后反差震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直到她趾高气昂地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她怎么俨然成了她的情敌了?说得好像她可以把陆朗挖过来似得…… 说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能怪谁呢, 你不爱陆朗还去招惹他,把人家哄得要结婚了再割人家一刀,很好玩吗? 你喜欢ichael,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去跟人家表白,人家拒绝了你,你还拿人家做拒婚的借口,缠着人家,吓得人家直接逃国外去了,到了国外还发短信“我为了你怎样怎样”……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怪谁?难道还能怪我么? 你现在又喜欢陆朗了,转过头来,还是陆朗好,早干什么去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陆朗的感受啊,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复合你就在人家家里登堂入室…… 估计陆家人都不知道当年儿子为什么退婚吧, 不然还让她这样在家里出入? 这事儿也不知道陆朗知不知道……?</div> 第18章 借尸还魂 正文 第18章 借尸还魂 住别墅舒服是不错,就是生活上不太方便,最近的便利店走路都要二十分钟, 安遇脚好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慢慢的晃过去买点日用品, 秋天的傍晚凉风习习,她吃过晚饭一步三晃的走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又选了几本杂志,准备晚上回去消磨时间, 刚结完帐,转身差点撞上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周义! 出现得怎么这么突然,叫她连遮个脸的机会都没有…… “梁总监?……”周义惊喜的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要不要这么高兴啊?她勉强扯了个笑给他:“好巧啊……” 其实一点也不巧,他八成是来找陆朗他爸的。 “来来来,梁总监,可算碰着你了……”他把她拖到吃泡面的小吧台前坐下:“你可得帮我,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安遇被动地被他拖着走,难道是安林跟他发作过了? 坐下后,他端详了一下她的脚:“你这脚怎么样了?” 她连忙晃了晃脚:“没事了,我都能自己走过来呢。” “你住这里啊?……唉,先不说这个,梁总监啊,我最近这日子过得可惨,你可得救我。”周义唉声叹气,看她一脸无知的样子, “是啦,这种事,陆总肯定不会跟你讲的了。上次你不是来工地找我吗?怪我,手机声音开的小,也没开震动,没接到你的电话,后来你的脚摔伤啦,他居然罚我三个月跑遍所有的供货商啊!梁姐啊,梁大姐啊,三个月啊!” 他带着颤音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我到现在都没回过办公室啊,天天跑工地跑渠道,我实在跑不动啦,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供货商吗?以前要分四组人跑半年啊!你说我现在过得是人过的日子吗?” 他唉声叹气地拍大腿,捶胸顿足。 “嗯……”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酸奶低头吸着,听他继续倒苦水。 “梁总监,我知道这事儿赖我,可我也不是有心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在陆总面前替我求求情,你说一句抵得上我说十句,你就当做好事,帮帮我吧” 安遇无语的喝着酸奶,这叫她说什么好呢, 陆朗也不见得就是为了她的脚罚的周义吧? 一个正常的老板会为这种无心的事儿去处罚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么? 不会的,是吧? 说不定是为了其他什么事儿拿她做个借口呢? 她去开口这事儿不是自作多情么? “陆总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出这事儿开始就不太正常,就第二天吧,本来公司要来一个客户,这个人关系到公司在苏州一块好地的兑付,我约了人家大半年才把人家请来,你说这是多重要一事儿,人家客人都到大门口了,可他倒好,接到一个短信,也不说是什么事,居然把人客人丢在办公室自己跑了……” 嗯,短信……嗯?短信?……是,她的短信么? 周义仍在苦苦挣扎着吐苦水,没有发现她听见他刚刚说的话后瞬间呆滞的表情, 她低头抠着酸奶盒, 那天,他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原来是有重要的事啊……陆朗……可能吗?…… “你来这干嘛来了?”她吸溜着吸管打断他。 “我?……我还在跑供货商啊……既然跑来杭州就准备找老爷子求求情嘛……”周义抹着鼻子说。 她点点头,“我最近在杭州出差,等我回上海了一定帮你说。” 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正气凌然地抬起头朝外看看, “哎呀,下雨了唉,”她打个电话给赵明宇,“赵哥,我买了点东西,没带伞,……行,我在门口等你。” 她摆脱了周义,站在门廊下等赵明宇, 毛毛雨下得淅淅沥沥,一边等一边觉得似乎有双眼睛看着她,看的叫她鸡皮疙瘩直竖,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前方的三岔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别克, 她想了想,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思考怎样不露痕迹地观察一下车里的人, 可恨她这三百度的近视,看得模模糊糊的, 走到近前,还没容她定睛一看,忽然车门一开,她被一股大力拉进车里, 她尖叫了一声,一个男人的手掌慌忙捂上她的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 安遇停止挣扎,仔细一看,陆朗?!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转过头去看看便利店方向,周义还在店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在干嘛?跟踪周义?”她无语的看着他…… 他们一起转头去看便利店, 周义拎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 她代入感强烈地飞快把陆朗的脖子勾低,他居然一点也没反抗, 可是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因为车里的空间并不大,两个人都伏低了身子,她的脸几乎就凑在陆朗面前,离得太近,甚至连他有几根睫毛都能看见, 她的脸瞬间烫了起来,说到底毕竟是曾经男神啊,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直起身子,却被陆朗一把拉住:“等一下……” 陆朗被她半压在身下,看着她的脸近在咫尺, 梁安遇并不算是一个标准的美女,脸型有点圆圆的,不过胜在眼睛够大, 陆朗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她,才发现她的眉间有一颗细不可见的小痣,不这么近根本不可能看见,细细小小,点缀在眉前,这么近看上去却觉得妖娆妩媚, 陆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希望时间可以一直停在这一刻,就这样看下去,看到天长地久…… 车里安静地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她不敢看他的脸,只能扭过头去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钟, 2013年10月17日晚上七点四十七分, 她清晰地听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声敲在她残存的理智上,一点一点地把它敲碎,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敬而远之,她的脑子里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能感觉到身边的这个人, 这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 他现在就在她身边, 就这种情况,你指望她还能想些什么, 她能克制住没有想些xx画面就不错了……?</div> 第十八章 无间道 正文 第十八章 无间道 吵夜郎 他从后备箱里拿了把伞, 安遇伸手试了试雨,不大也不小,要是就这么走回去,打湿还是没问题的,她只好寄人篱下地跟在他的伞底下, “你怎么会住这里?” “杭州的分公司安排的宿舍,我们几个出差的住一起。” “哦……” “你不问刚刚周义跟我说什么了么?” 他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还能说什么,说我的坏话呗……” 她一瞬间要被他的笑笑愣了神,有多久没见过他笑了? 她连忙甩甩头镇静一下:“我这事儿真不怪他,你想整他别拿我做借口啊……” 陆朗笑笑没有说话,他一只手拎着她的杂志和零食,一只手举着伞,两人并肩走在毛毛细雨里,虽是秋雨,却并不很冷, “脚怎么样了?” “都好了,”她抬起脚甩了甩,“能跑能跳。” “暂时还是不要做剧烈运动的好,“他说。“那天的医生是你阿姨?” “嗯,我家二姨,” 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一阵沉默蔓延开来。 还是他打破了僵局:“英国怎么样?怎么想到要回来?” “嗯,那边挺好,但我是个外国人,总没有这里方便,”她顿了一下,想到了父母,“而且,国内还有我放不下的人……”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说:“是我爸妈……”说完就在心里骂自己,你欲盖弥彰地干什么呢? 他低头笑了笑,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到他有点僵硬,抬头一看, 赵明宇打着伞站在前方十米远的地方,有点犹豫要不要过来的意思, 章沥不在家,是她叫他来接的, 她正觉得待在男神身边如坐针毡呢,可算来了救兵了, 她连忙抬头跟陆朗笑笑:“你不方便进去,我有人来接了,你快回去吧。” 陆朗点点头,他们一起走过去, 他把零食递给赵明宇,两人握了一下手, 赵明宇笑着说:“陆总好久不见。” 陆朗也笑了笑,看了她一眼,说:“天晚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安遇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孤单的感觉, 想起白天江悦说的话,心里觉得有点难受,赵明宇看看她,又看看陆朗,笑了一下,推推她说:“别看啦,要是舍不得人家我去把他追回来……”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你哪里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杂志,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干脆把杂志扔在一边,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据说广汇之前是有自己的财务部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解散了财务部开始外包, 看今天这个情况,八成是陆老爷子眼线太多,导致公司财务状况不够保密,才会外包, 但为什么身为集团子公司的广汇不想让总公司南塑了解财务状况呢? 难道年终不用向集团交账么? 陆朗说,广汇的主要资金来源是南塑,这个可以理解, 房地产公司一般资金周转都很庞大,有的时候钱能压在一片土地上睡几年,更何况广汇的工程还不外包, 这就决定了他必须要有很强劲的资金来源, 陆朗说来源是南塑她不怀疑, 南塑是国内第一的塑料制品集团,世界市场份额占有比例也高达70,资金力量非常雄厚, 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广汇能在群狼环伺的上海滩蓬勃发展, 当然,陆朗精准的眼光也确实是吃这行饭的, 在上海,就拿别墅,现在独栋别墅不好批了,就做叠加,坚决不碰联排和双拼; 在苏锡常做高层,选用最高品质的电梯,尽量扩大绿地率; 在江浙其他地区做小高层和多层,这也和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 这两祖孙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本来配合的挺好,可为什么要搞得像无间道一样? 陆朗不愿意自己的状况被南塑知道,可是南塑出了钱难道不问回报率么? 还是这祖孙俩之间有什么特殊约定? 她撇了撇嘴,关我什么事呢,我只要保持跟他的距离,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再走当年走过的弯路就行了。 现在离他太近她还是会心乱,一定还是以前的感情没有清理干净, 梁安遇,从明天开始,一定要记得,你在他身上已经浪费了整整五年,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跟江悦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过你的新生活去吧。 第二天,傅总召集安遇和安林开会,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做好准备,我们打算直接跟建宇谈判。” 她和安林面面相觑,安林开口说:“底线呢?” “底线是21,我和小乔现在持股30,最少要达到51,不然就毫无意义,理想的话最好能争取到50,我们控股80,达到绝对大,如果能全部拿下,还像之前说的,我们拿20出来做大家的福利。”他顿了一顿,“你们俩,我们也考虑过了,只要拿到50以上,每人5,从我和小乔的份额里面出。” 从傅总办公室出来,她和安林相视无言, 她拍拍安林:“加油啊,要打硬仗了。” 安林无奈地笑笑,“看来傅总这次约见客户不太顺利啊……” “有谁愿意自己的田荒在那里没人种啊。”安遇搭着她的肩,“走吧,要回上海咯,说起来,我还挺想我家楼下那个包子的……” 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发了个短信给袁一帆:“我走了,你保重。” 很快袁一帆的电话就尾随而至, “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 “在机场啊,还有一个多小时。” “到星巴克来,我在窗口的位置等你。” “嗯?”她把头抬起来,伸长了脖子,寻找星巴克的位置,把行李踢给章沥,“帮我看会儿,我去喝杯咖啡。” 好不容易摸到地方,梁安遇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是……袁一帆? “安遇!”他笑着朝她打了个响指。 安遇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这个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灰色的休闲西装,脸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面前摆着一本杂志,一只手端咖啡,俨然高贵不可侵犯的都市新贵形象, 她有点自惭形秽地看看自己的t恤拖鞋,觉得坐他对面有点有损人家的形象。 他笑着过来拉她:“怎么?认不出我么?怪我,不爱上传个照片什么的。” 安遇点了杯拿铁,拿杂志挡住自己油腻腻的半张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他端起咖啡抿了一下,优雅的姿态刺激地安遇把脸又朝后埋了埋,“上次你就要出国了,我们才开始熟悉,现在,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了,我们好像总是在错过……” “有电话有电脑,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安遇翻了翻手里的杂志,是一本电脑软件的期刊:“你的公司赚钱么?也不看你来请我帮忙。” “那你到北京来?” “北京”两个字好像她脑海里深埋的雷区,不经意地被踩了一脚,炸得她一脑子的泥巴花花,“嗯……江悦怎么到杭州来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她呀,退婚之后就申请转做地勤,到杭州来了,没结婚,据说也没男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那个据说出了国的情郎……” 梁安遇的小心脏被“出了国的情郎”几个字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蹩脚的西子捧心状终于引起了袁一帆的注意。 “你怎么啦?你不是在自责吧?他们俩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听说是江悦从小喜欢人家,可是人家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一厢情愿罢了,只是可惜了陆朗,……”说着,他瞥着她的表情说:“陆朗……你见过了?” 她安抚了一下自己抽动的小心脏,拍拍胸口说:“是啊,我俩相处融洽……” 袁一帆手磨着杯子,犹犹豫豫地说:“安遇啊,有件事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div> 第十九章 初恋笔记 正文 第十九章 初恋笔记 她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你别吓我,坏事儿就别说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这事儿说不准,也不定好事儿坏事儿……” 她觉得自己快被他绕晕了,连忙制止他:“行行,你说吧,我听着。” “你当年出国不是托我帮你善后么?”他说得欲言又止。 “嗯。”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帮你把行李寄走之后,约了房东来收钥匙退押金,你记得不?” “记得啊。” “房东叫我再看一遍你还有没有东西没收拾走,我看了一下,”他抿了一下嘴唇,“安遇,你还记得么,你有一本暗恋日记本……” “噗……”她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那本笔记她本来准备寄回家的,都打包放到箱子里了, 那天喝了酒拿出来翻给袁一帆看,然后就冲出去表白,第二天风风火火地就订机票走了,笔记呢? “哪儿去了?”她抓着他的手激动地问。 袁一帆有点心虚地把手抽回去,喝了口咖啡,壮着胆子说:“你估计忘收回箱子里去,结果落人沙发上了……我想你这个笔记肯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到嘛,肯定得好好保存嘛,对吧?” 她急切地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在她殷切的目光中, 他壮士断腕般的说:“我把它给陆朗了!” 梁安遇整个人傻了, 给陆朗了? 那本日记记录了她青青涩涩十**岁的年纪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一个男生的点点滴滴, 每一次见到他的心情, 感叹的,花痴的,饱含深情的,为他的每一个成就而高兴,为他交了女朋友而伤心,因为看到他和江悦并肩走在校园里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夜,她那些或悲或喜的片段,她一段一段的情感经历…… 这些,都给陆朗了? 她面色难看地看着袁一帆, 他看着她的表情,慌忙解释:“你看你看,那个时候,他刚跟江悦分手,整个人消沉到不行,你也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是不是,这是帮助他走出来的最快的方式了……” 听他说着,她眼前似乎看见当时的情景, 黑暗的斗室里, 昏暗的一线灯光摇摇欲坠地照着这一室的烟雾缭绕,地上散乱着无数的酒瓶,烟灰缸里堆叠了无数的烟蒂, 一坨人影半躺着坐在角落,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也不知道几天没睡了, 他眼睛通红,眼神迷茫,指尖夹着一根半燃的烟尾, 袁一帆走过去,无声地坐下,把他面前的婚纱照“啪挞”一声放倒,塞给他一本东西,“还看着这个做什么?你来看这个。” “来看我笑话?”陆朗喷出一团烟雾。 袁一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蒂,狠狠地在地上掐灭:“没有人觉得你是个笑话,是你自己心里在看不起自己,安遇也跟我说,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可我知道她不是,我只知道听完她的故事我很感动,我看不出她单方面地喜欢你有哪里可笑的地方,可是,他如果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你我才觉得可笑……” 陆朗眼角慢慢垂下来,看着手里的日记本, 粉红色的封面,精心地画了两个娃娃,俨然是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甚至还圈在一个红色的爱心里, 袁一帆继续说:“一个女人不是全世界,陆朗,你曾经那么好……可现在呢?你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毁了你自己么?” 袁一帆站起来,拍拍裤子,打开房门,临走之前停了一下说:“我把这个留给你,你看看现在的你,还是曾经的那个你么?” “啊~~别说啦~~”安遇捂着脸哀叫了一声,引得别桌的人纷纷侧目。 “从现在开始,袁一帆,我郑重地告知你,”她一巴掌拍在桌上,严肃地跟他说:“我不记得有什么日记,笔记什么的,统统跟我没关系,请你忘掉以前所有的事,现在,” 她抓过他的手看了一下表,“我要上飞机了,白白,再见,撒有那拉……” 她抓着他的杂志扇着风风火火地直奔登机口而去,任凭他在身后叫她,就当没听见, 反正广汇的账她已经推掉了,上海那么大,以后会不会见面还说不定呢, 得过且过病开始发作,走一步算一步吧。 吵夜郎?</div> 第二十章 豆腐花的约会 正文 第二十章 豆腐花的约会 回到上海之后就开始忙谈判材料,拿方案, 跟建宇方面主要由安林方面联系, 等安遇拿到谈判人员名单,建宇方面排名第一的赫然是“韩亿”,挂的职务是运营副总经理, 安遇忍不住吐槽:“建宇还真是不怎么重视博安,就安排了一个副总谈判?他有多大权限?” 安林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他权限大着呢,建宇董事局主席韩景来家的小儿子,纨绔子弟一个。” “哦,纨绔子弟啊?”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名字, 韩亿, 名字是个好名字, “干嘛说人家是纨绔子弟?” “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什么都不懂,也不走基层,直接就上手副总,估计这次谈判是他做的第一件大事儿了,” 安林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名单,“对我们说不定是好事儿呢。” 安遇点点头,把名单放在一边,开始吃包子。 安林受不了地拿杂志拍她:“梁安遇,我真是受够你了,要不要每天把办公室熏成肉包子味啊?” 从杭州回来后,她们就搬到一个办公室, 股份谈判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了,但是材料的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所以几乎每天都把门关得紧紧地,排风扇作用也不大,也难怪她要发飙。 “来一个?很好吃的。”安遇谄媚的笑着,无耻地捧着包子讨好她。 她鄙视地拿走一个,“小气……” 安遇无语地看着她秀气地翘着兰花指捏着她的包子,斯文地小口咬着,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上一刻还在自己桌上的包子下一刻就飞走了,真是人心险恶! “唔,这就是你家楼下的包子啊,是挺不错的,”她一边吃一边说。 “是吧是吧,还有人大早上从人民广场跑来买呢。”安遇一边吃一边说,“他们家的豆腐花也很好吃。” “豆腐花?!”安林“刷”地一声转过身来,“我要吃我要吃,我最爱吃豆腐花了。” “那你来呗,明早你开车过来,我们吃过了一起上班,”安遇想了想,“章沥不爱吃,叫他明天不用来接我了,我跟你车走,” “好啊,那我到你家楼下给你电话。” 梁安遇同志一直以来就是个美食家,今天妈妈托人带了几瓶腌菜来,她忍不住就多吃了一点,以至于饭后不得不出门散散步来促进消化, 小区西边不远有个小公园,拿来散步刚刚好,她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艰难地挪动, 忽然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陆朗? 自从知道她的暗恋笔记被他看过,她就觉得有点尴尬, 接呢?还是不接呢? 她犹犹豫豫地, 想和他保持距离,可是直接不接电话似乎不太好,也许是有什么事儿呢? 她最终还是接起来:”喂?“ “方便说话么?” “嗯,”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你说吧,”吞吞吐吐不是他的风格唉。 “你跟安林熟么?” “安林?”她想了一下,秒懂:“周义托你问啥?”她真是太聪明了。 那边沉默了半分钟。 “安林呢,芳龄二八,单身无主,籍贯山东,父母双全,独生子女,还有啥想问的?”她得意洋洋地说。 “她住哪?” 这么直接?她连忙说:“我不知道她住哪,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我信得过你信不过周义,万一他去骚扰人家怎么办?” 安遇听到那边低低的笑了一声,她也笑了,想了想说:“你叫他明天早上七点到我家楼下的包子铺吃豆花呗,很好吃的,” “好。”陆朗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有一种醇酒的味道在里面, 安遇甩甩脑袋,“那明早见。” 挂完电话,她忽然醒悟过来,是帮周义和安林,你跟陆朗说什么明早见啊?秀逗了啊你? 陆朗挂了电话,看看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给周义,把刚刚安遇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顿了顿又说:“明天早上我在新金桥有个会,你来接我一起去。” 周义那边兴奋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三秒钟:“陆总,你该不会是要跟我一起去约会吧?” 安遇回到家,刚洗完澡就接到妈妈的电话,不外乎是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家里最近都好啦, 她心不在焉地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应着, 以她对自己母上大人的了解,重点都在最后压轴, 果然说到最后,她开始步入正题:“你小时候常到咱们家来的的王阿姨你还记得啊?” 安遇老老实实回答:“不记得了。” “唉,你这孩子,那王阿姨家的小哥哥你还记得啊?你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儿的啊?” “妈,”安遇醒悟过来,“你要我去相亲啊?” “什么相亲啊?我姑娘怎么可能要去相亲啦?就是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安遇看了一眼电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长辈们眼中的剩女了唉,28岁,真的很大了么? “唉,妈,我还不至于要被促销啦,人家行情还是不错的啦,”她开始胡说八道,“不是我吹牛,你想要女婿,我明天就能带个回去给你看,只是我看不上他们罢了……” “你二姨说上次陪你去医院那个挺不错的嘛……你二姨眼光那么高,她看得上你怎么看不上啊……” 安遇无语凝噎,妈,你是不是我亲妈啊,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脚扭伤了唉,你都不问我脚伤怎么样了,只关心陪我去医院的男人? 是我的重点不对,还是整个世界的重点不对啊? 第二天早上,安遇跟安林走进包子铺,果然就看见周义傻兮兮地坐在里头, 他凑过来说:“好巧啊,安总监,梁总监,你们也喜欢吃豆腐花啊……” 说话间还朝安遇挤了下眼睛, 她强忍着呕吐感把自己往角落里塞, 挤到角落,赫然看见陆朗正襟危坐拿着一个勺子在玩豆花, 她扭头准备到另一桌坐,被周义一把拉回来推到陆朗身边:“一起坐一起坐嘛。你们想吃什么?米饼油条?豆浆豆花?还是包子烧饼?我去拿。” 安林坐在对面仇恨地瞪着她,她连忙摆手:“不是我啊不是我……” 唉,其实就是我…… 为了化解尴尬,安遇扭过头去问陆朗:“你们怎么跑这来吃早饭啊?” 一边说一边朝他挤眼睛,配合点啊,默契就在这一瞬。 陆朗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说:“不是你昨晚约我来吃豆花的么?” 她差点要直接扑街,什么叫“你昨晚约我来吃豆花”啊? 安林现在不瞪眼了, 她了然地朝安遇挤挤眼,暧昧地低头笑笑。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安遇有苦说不出,郁闷地拿筷子戳包子。 所以说今天不顺呢,戳了半天居然是个汤包! 她一戳,一道金黄色的汁液“咻”地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落在——陆朗的衬衫上……?</div> 第二十一章 火花四溅好刺眼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火花四溅好刺眼 安遇尴尬地保持着举着筷子戳包子的姿势, 死寂地五秒钟过后, 周义干巴巴地开口:“陆总,你今天八点在新金桥有个会……” 安林紧接着报时:“现在七点了……” 陆朗眼神无辜的看着梁安遇…… 安遇缓缓地放下筷子,视死如归地说:“路口有家男装店,我带你去买一件。” 语毕,安林飞来一个“你厉害”的眼神, 她顶着她的目光灰溜溜地拉着陆朗走了出去。 安遇拉着陆朗的袖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真是帮忙帮到家了,彻底地成全了周义了, 她回头恶狠狠地跟陆朗说:“周义必须补偿我,精神名誉损失费一个也不能少。”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有会么?”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低头把领带扯扯松,“那你以为我为什么打领带?” 她这才发现他今天很正经地白衬衫打领带,搞得很隆重, 她心底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他立定远眺,“你说的男装店不是那一家吧?” 安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硕大的招牌下大门紧锁, 她迅速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七点八分,妈蛋,这么晚了还不做生意,想喝西北风啊?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她张嘴说:“去新金桥的路上有男装店啊?” “这个点估计都没开门吧……” 他们站在路口僵持了两分钟, 安遇万念俱灰地说:“我家有,去我家换吧。” 梁安遇坐在沙发上等陆朗,一边等一边在想,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究竟是她成全了周义?还是周义成全了她? 她心不在焉地绞着手指, 直到陆朗扣着袖扣出来她才发现,她爸的老年款式衬衫穿在他身上怎么就这么有味道呢? 狗屁的“人要衣装”,王子就算穿麻袋也是王子好不好? 安遇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 还不错,还算合身, 看到他还在费力地单手扣袖扣, 她叹了口气,抓住他的袖子帮他扣好, 陆朗看着她纤细的十指青葱白嫩,灵巧地扣好扣子,甚至还帮他拉了一下褶皱, “领带呢?”她四下找了一下,在沙发上,陆朗拿起来抓在手上。 “怎么不戴啊?”她莫名其妙,“你不是不会打领带吧?” “都是周义帮我打好,我直接套脖子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待会儿我叫周义帮……” 她没多想地手脚娴熟的绕过他的脖子, 小时候经常帮爸爸打,好久没打了,有点不太顺手了,是这样没错吧, 她仔细地研究打法,陆朗身材高大,打个法式结应该很好看…… 陆朗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任她摆布, 今天她穿了一件元宝领的白色衬衫,搭配了条粉色的高腰伞裙,看上去像是个偷穿妈妈裙子的小女孩,全身都透露出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细腻白嫩的颈项曲线优美的蜿蜒向衬衫里,几缕调皮的发丝贴着脖子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陆朗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几乎是本能的要伸手来制止这一切。 她的手指一抖,双手被他握住,他的手指骨节修长,细腻温润, 他不会是以为我在借口打领带趁机占他便宜吧?梁安遇忽然有点心虚。 她慌慌张张地抬头,却看到他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神里有种叫人心惊肉跳的东西,那是让女人最害怕的能溺毙她的温柔和温暖…… 陆朗想制止某些事情的发生,却发现自己的行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握着她的手却舍不得放开,看着她的脸目光也舍不得移开,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将要做什么, 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脑子一片空白行为完全不由自主的感觉,像是追寻着本能,不能再等,也不能再想别的什么, 不管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有爱人, 这一刻,他只看得见她轻颤的双唇,粉嫩而诱人, 他不受控制地向她们靠近,像是扑火的飞蛾不顾后果, 他只想知道那甜美的双唇品尝起来是不是像看起来那样甜蜜。 安遇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脸颊发烫, 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现在离他这么近,气氛这么好, 他们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她的手就放在他的颈间,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脉搏, 这场景真实又虚幻,像是一场梦…… “究竟爱情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电话声响,梦境结束, 她好像听到稀里哗啦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 陆朗的眼神像是恢复了清醒般闪过神来, 她慌慌张张地跳出陆朗的怀抱,手忙脚乱地接电话:“啊,啊,喂,哦,安林啊,什么?你要走了?等我啊……喂?喂?” 安遇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羞愧的低头, 她还有什么脸转过去啊?她刚刚差点变身女色狼唉…… “安遇?”陆朗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安遇大义凛然地转身迅速开门冲了出去:“我急事先走,你帮我锁门。” 冲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几乎要为自己矫健的身手鼓掌喝彩, 不能再见他了,真的不能再见了, 照这个速度,再见她说不定会又像七年前那样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贴上去, 她已经承受不了再来一场这样默默开花的暗恋了,把持住,梁安遇! 陆朗呆呆地站在客厅,看着自己的双手, 触感犹在,温暖犹在, 可是,斯人已去。 陆朗,你究竟还是失去她了,不是么……?</div> 第二十二章 冤家路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冤家路窄 即使她第一时间冲下楼,也没能赶上安林同志的撤离, 她只好在车流洪洪的路边,打电话给章沥, 结果平时能迟到就迟到的这位同志居然已经到班上了…… 她不死心的又打给乔姐,乔姐居然也到班了,还威胁她说今天是跟建宇的人见面的日子要是迟到就扣她季度奖! 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打电话给赵明宇, 真是可喜可贺,这位优秀的同志还在路上,并愿意冒着迟到的危险来载她, 安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不用挤可怕的隧道六线了, 想着想着,一辆隧道六开了过去,无数张贴着玻璃的脸从我眼前掠过, 她咽了一下口水,心底庆幸了一小下, 这时一辆吉普在她面前停下,她弯腰一看,是陆朗, 他弯腰说:“我送你吧。” 她羞愧地摆手,真没脸坐他的车:“你有会赶紧去吧,我有人来接。” 说着她远远地看见赵明宇的车过来了,连忙跟他招了招手,弯腰说:“我先走了,白白。” 陆朗看着后视镜里欢快地跑过去的她,在驾驶室里笑着帮她开车门的赵明宇, 他闭了闭眼睛,伸手按了几下睛明穴, 陆朗,你这样不是正常的你了, 你喜欢的迷恋的是笔记里那个四年前的她, 可是四年过去了,你现在才回过神来,已经太晚了,她已经有了爱人,她对你的温柔可能只是对过去的难以割舍, 别再产生错觉了,你不能破坏她的幸福, 你能做的只有远远地祝福她, 这已经是你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一上车,她就催他:“赶紧走,迟到要扣奖金。” 赵明宇笑了一下:“也就扣奖金能叫你这么紧张,放心啦,有我在不会迟到的啦。” 可惜滚滚车流让他刚刚说出口的话转眼就得吞进肚子里,他们被塞在路中间动弹不得, 安遇泄气地看了他一眼:“笃定要扣奖金了啦。” 他笑笑:“得了,财迷,你还是赶紧地打电话给乔总,看看我们是不是还是别去公司直接去建宇算了。” 她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机智!” 在被乔晓喷得狗血淋头一通之后,他们比预定时间迟到二十分钟,终于赶到了建宇大厦, 在大门口遇到正急得团团转的章沥,他一看见安遇两眼放光:“梁姐啊梁姐,你可算来了,快来快来,电梯我都帮你按好了……” 电梯里,安遇整理了一下头发:“他们已经开始了吧?” “梁姐,你认识建宇的韩总啊?”章沥问得很奇怪。 “应该……不认识吧?”她迟迟疑疑地回忆,印象里没有这个人吧。 “本来要准时开始的,那个韩亿突然说梁安遇怎么没来啊,乔总赔笑说安林在也是一样的,韩总又说那梁安遇还会来吗,乔总说待会儿就到,不如我们先开始吧,谁知人家说那就等她来了再开始,乔总脸都绿了,就叫我到楼下等你。” 别说乔晓的脸了,她听得脸都快绿了, 神马玩意儿,在玩儿我呢这是,等姐去给你个下马威。 章沥开门清道,小赵殿后,梁总监趾高气昂地走进会议室,国王一样绕场一周藐视群雄显示存在,然后略显低调地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上,竖起文件夹缩到背后, 妈呀,吓死我了,真是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地球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某个人穿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人位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那必定是主人家韩亿韩副总无疑了,建宇董事局主席韩景来家的小儿子,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想必还漏了一个小资料,此人还有个英文名字叫,ichael………… 安遇缩在文件夹背后都感觉到有数道灼热的目光烧在自己身上, 要不要这么煎烤我啊,真是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捱到散会,安遇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听到乔晓说:“那今天就到这里结束,我们回去再重新考虑你们的提议。” 韩亿站起来跟她握了下手:“我希望能在一周之内得到你们的答复,没问题吧?” “好,”乔晓笑笑,“一周吧,我们会尽快。” 大家鱼贯而出,安遇走在最后,看到韩亿站在门口送客似得跟博安的人一个一个握手,她手心出了一手汗, 梁安遇,你心虚什么,当年逃之夭夭的那个人是他唉,应该是他看到你头抬不起来吧?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之前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啊,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就这样跟她过不去吧? 安遇抱着资料朝门口走去,看到韩亿跟赵明宇握完手转身看着她,她这才发现整个会议室除了建宇的人之外,只有自己和章沥还磨蹭在最后, 她一把把章沥扯到前面,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跟韩亿握了一下手就出去了, 安遇缩在章沥后面,准备混过去, 他长腿一迈插到他们中间,伸出手来:“好久不见!” 她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想抽手却抽不动,她瞪着眼警告他。 他非但不松手,还握地更紧:“安遇……” 她有点受惊,肩膀往后缩了缩, 他却紧跟上前一步,唇几乎贴在她耳边, 她僵硬着听他说:“我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 说完他松了手,后退一步,朝她笑了笑。 她几乎要呆在原地不能动弹,脑筋里不太转得过来, 你不是要游历世界疗情伤的么? 你不是要等你那十一号女友都结婚了才能回来的么? 别的不说,你那个痴情的九号江悦小姐就还名花无主啊? 你回来,她知道么?她满脑子都在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问题, 还有,你回不回来走不走,跟我有毛关系? 吵夜郎?</div> 第二十三章 故人重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故人重逢 就在她准备撂包袱走人的时候,韩亿忽然抓起她的手:“我送送你吧。” 于是在半屋子建宇员工的注目礼中,博安的梁会计师被他们家的韩副总拖向电梯,一路上享受了声势浩大的窃窃惊叹声, 鉴于本来就要去电梯,挣脱也没有什么意义,安遇也就意思意思摔了两下手,没甩掉也就算了, 扭捏间进了电梯,他忽然看着她说:“安遇,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眨了下眼睛:“你要我说什么,韩副总?” “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啊……”他叹了口气:“当年一上飞机我就后悔了,但我从来没有做过为了一个女人放过回头箭,我也感觉没脸见你……安遇,”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这几年,我一直在想,我对你念念不忘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总想着一个女人,我有试着交女朋友,但就是觉得她们都比不上你,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爱情?” 安遇无语地看着他,两人默默无言,对视了十秒钟,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个中年男人进来, 他们俩略显尴尬地往里面挪了挪,就听见一个人拍了拍韩亿的肩膀:“小韩,周末再聚聚啊,你怎么认识的那么多美女?” 另一个说:“玩要玩,讲究个适度,开心就行了……” 韩亿手握拳头咳了两声, 安遇感觉自己要憋出内伤来了, 韩亿黑着一张脸,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开始装铁面判官, 两个中年男说得无趣,哈哈干笑了两声,也跟着默不作声起来, 到了一楼,她站在门廊下等章沥开车过来,韩亿站在她身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安遇想了想侧过身跟他说:“韩总,以前的事我们都忘掉吧,好么?以后我会很认真地把你当做工作伙伴,你也就当刚刚认识我,我们重新认识,好么?”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可以忘掉么?可是我忘不掉,怎么办?” 安遇没想到他是这种揪着不放的人,不禁有点慌张:“有,有什么忘不掉的?我们又没有什么……” “既然没有什么,那你希望我忘掉什么?”他开始微微笑。 “算了,当我没说……”安遇忧郁地远眺,望夫石一样等章沥。 “安遇,”他看着远方,表情有些迷茫,“建宇里面派系林立,各方面的势力此起彼伏,爸爸说这是我的公司,可我知道,这里是别人的舞台,争名夺利勾心斗角,我,不过是搭台子的工人罢了,撑着建宇的这个大台子,周旋在每一派之间,小心地维持平衡,真的很累……安遇,”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能过来帮我么?” “第一,目前我还不准备离开博安,第二,我怎么就成你唯一的朋友了?你朋友不要太多好不好?”她有点鄙视的看着他。 “我的朋友很多,但你要相信,你是不同的那个……”他说得很真诚,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回到公司,安遇立刻被乔晓叫去聆训, 俯首帖耳被喷了半个小时,乔晓伸手拿茶杯, 她立刻谄媚地给倒满端过去, 乔晓鼻子里“哼”出一个鼻音,“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你说你,这么大事儿,迟到这事儿就先放一边啊,先说说,你跟韩亿怎么回事儿?” 安遇“啊?”了一声,想了想觉得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他是我一个同学的,嗯,那啥,朋友,我们在英国的时候遇到过,认识而已。” “真的?”乔晓斜了只眼睛看她。 “真的真的。”安遇诚恳的点头如捣蒜。 乔晓抿了口茶:“行,那就先这样吧,明天傅海过来,我们研究一下建宇的提案。” 安遇回到办公室立刻又迎接了安林的一番洗礼:“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我看上陆朗都没舍得下手,你倒是上手快啊。” 安遇吃了一惊,“你看上陆朗了?那周义呢?” “什么周义?跟他有什么关系?……”安林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 安遇不禁有点感叹,平时多厉害的女强人啊,遇到感情的事儿一样跟白痴一样,“你今天早饭吃得怎么样?”她有意无意地问。 安林瞬间得意了起来:“上次我不是说要帮你报仇么,你等着,有你的好事儿呢。” “报仇?不用了吧?”安遇想起来了,上次她的脚在广汇的工地上扭伤,这位同志说要帮她报仇来着,她以为她是说着玩玩呢,不是这么当真吧。 “必须的,你就等着吧。”安林志得意满地笑:“不过话说回来,韩亿怎么回事儿,你们认识啊?” “唉,多大点事儿啊,”安遇把跟乔晓说得又跟她说了一遍:“就这么简单啊,” “哦,“她点点头:“那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说话间,电话铃响,章沥接了一下说:“梁姐,前台有你的快递。” “哦,帮我收一下,我下班走前台拿。” 章沥又抬头说:“前台说放不下。” “放不下?”安遇十分怀疑,前台那么大地方,怎么可能放不下,前台你今天不太乖哦, 她拿起话筒恶狠狠地说:“我的东西放不下啊?那你的位子放不放的下啊?” 在前台小声的反抗声中,安遇挂了电话,章沥朝她竖起大拇指:“够狠!” 她朝他拱拱手:“承让!” 安林朝她挤过来:“老实说啊,你跟陆朗发展到什么地步啦?” “哪有什么地步?”安遇翻着手上的资料:“我们俩没戏。” “怎么没戏?”安林似乎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没戏?” “没戏就是没戏啦,好啦,你别研究这个了,”她把安林推向她的桌子:“你这个聪明才智还是想想明天傅总过来怎么为他接风才对,” 安林小声的嘟囔了几句,不甘心地趴到桌子上,开始看资料, 安遇抬头望望天花板,他们俩是真没戏吧…… 中午午休时间刚开始,乔晓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大叫:“梁安遇!” 安遇抖了一下,捧着午饭颤巍巍地站起来:“在!” 没有什么事儿惹到她吧? 乔晓拉起她的手就走:“走,你去看看公司已经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是个事务所啊,这分明是个花店!” 安遇站在漫天花海前目瞪口呆,娇小的前台委委屈屈地被挤在夹缝中无辜地看着她, 安遇垂死挣扎地说:“这不是我的……” 前台伸手扔出来一张卡片,作死的扔到她面前,上面赫然几个硕大的大字“亲爱的安遇”, 面对如此铁证,她羞愧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在跟风而来的安林他们的惊叹声中,乔晓威胁她说:“如果我吃午饭回来的时候,这些花还在,你就准备真的去开花店吧!” 安遇无可奈何地目送她飘远, 再仔细去看那张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安遇,我的感情比你看到花朵更真实。”落款是“ichael”, 她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直接署韩亿,不然估计乔晓会直接暴走把她扫地出门, 她看着这满屋的花,头疼得不行,怎么办啊这事儿, 安林捧着脸飘过来:“哇哦,好浪漫哦,可是,” 她严肃的板起脸来:“陆朗怎么办?你要一脚踏两船吗?” 这都哪跟哪儿啊,安遇揉着额头, 想来想去,照着卡片上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给花店,要求把这些花给弄走, 人家很傲娇地摆手说卖出去的花概不回收, 梁安遇恶狠狠地说:“我这么大的客户你丢失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上哪儿去找动不动就买你几千枝粉玫瑰的人,不做我的生意我就找别家……” 最终达成协议,花店把花搬走,还附送给她脱成干花, 安遇看着他们搬花,大事解决一桩, 但是,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得找韩亿把话说清楚, 可是, 她发现, 她没有韩亿的号码……?</div> 第二十四章 混进建宇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混进建宇 梁安遇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很久, 安林一直是通过建宇的秘书室跟建宇方面联系的,可要是电话打给秘书室,人家平白无故根本不会给你经理号码,她总不能说我是博安的人要跟你家韩总直接联系吧,这事儿要是传回博安,她八成要被乔晓当成建宇的间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怎么样才能拿到他的号码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好吧,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号码没有我就不信找不到你这个大活人, 她翻着建宇行政部的人事资料,只有一位副部长姓江, 江成龙,很显然就是我们的校花江大小姐的父亲大人了, 于是,梁安遇同志带上帽子墨镜口罩,直接杀到建宇大厦,很果然地被安保拦下来,说要来宾登记, 她大喇喇地说:“我爸爸是行政部的江成龙,我来找他有点事儿。” 前台打了个电话之后说:“行政部在十一楼,江部长请你上去。” 她在口罩后面留下一个轻蔑的嘴角弧度,优雅地登上电梯,直奔十六楼运营部, 因为上午从他门前经过,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韩亿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地一阵碎裂声, 她小心肝抖了一下,悄悄扒在门边看了一下, 韩亿外套扔在一边,领带也扯的歪歪斜斜,手里拿着一叠装订好的报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这种小学生做的东西拿给我看,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他对面站着低头顺目的电梯二人组,两人不像之前嘻嘻哈哈,站得抖抖索索的, “我知道大家背后怎么说我,纨绔子弟嘛,我不介意,可是纨绔子弟也并不就是白痴,”韩亿扯了一下领带,拿着报表走到他们面前, “以后再拿这种程度的材料给我,你们就准备领失业保险金吧,我相信你们的位置一定会有其他人喜欢坐的。” 两人拿了报表忙不迭的点头,你推我搡地出来了, 她侧身让他们出来,再看看里面,他余怒未消地捶了一下桌子, 安遇觉得自己来得好像很不是时候,可是如果现在不进去,冒充江悦的烂借口下次也不能用了,要怎么进来呢, 于是她就在门外犹豫不决地徘徊起来, “请问……您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安遇的背立刻僵直了,糟了,被发现了, 她尴尬地转过身去:“嗯……我……我是……” “把你的识别卡给我。”安遇听到身后传来韩亿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小秘书满脸不解地取下识别卡给他,听到他们的韩副总说:“你去行政部再申请一个,这一个不要注销,我有用处。” 小秘书神色怪异地转身离去,安遇则被韩亿拖回办公室。 “你拿着这个,以后来找我直接进来就行了。” 安遇捧着卡片,有点手足无措:“我……我是来……” 他笑得很好看,眉目舒展地精气十足:“我知道。” “啊?”她一时觉得很尴尬, 他给她倒了杯咖啡:“你等我一下。” 再回来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安遇捧着咖啡仰视他, 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帅,简洁的灰色衬衫,袖口松松地卷到手肘,领口随意地敞开着,修身的长裤,清爽干净,给人一种纯洁无暇的错觉,浑身散发着我是高富帅的味道, 也难怪江悦要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人,一旦喜欢上,就很难能被别人取代。 他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了,陪我吃晚饭吧。” 她连忙回神,“不用了,我就两句话,说完就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笑笑,”我给自己先求个缓刑,死刑前也得吃顿饱饭啊。” 安遇看看时间,六点二十,“好吧,那吃什么得我决定。” “直接停门口就行了。” 这家川菜馆特点就是——不像川菜……迎合了梁安遇这种想吃水煮鱼又不想吃太辣的人的口味…… 因为离她家近,隔三差五她都要来这里打打牙祭,不过基本上都是和章沥一起来, 因为她一直觉得一个人上饭馆吃饭看上去特心酸,还要承受服务员异样的眼神,不如拖个人来吃, 反正水煮鱼那么大份她也吃不完啊,章沥也是一个人在上海,无牵无挂的,也乐得蹭饭,所以经常一拍即合。 不过点单的服务员一看就很没有眼力价,看她今天带了另一个帅哥,居然张口就说:“要不要再点个红油田鸡啊,上次那哥挺爱吃的啊。” 小姑娘,你绝对是故意的…… 安遇以眼神杀退她后,尴尬的笑笑:“她说的是小章,章沥爱吃田鸡……” 说完她就在想,解释什么啊解释,秀逗! 韩亿环顾四周说:“你们经常来么……” “还行,隔三差五吧。”她给他们俩倒上白开水。 “章沥没有女朋友么?” “暂时还没有,” “总归是会有的,到时候你怎么办,一个人来吃么?” “再找别人呗。”安遇喝了一口水,怎么还不上菜啊。 “找我吧。” 她一口水喷了一桌子,还好没上菜。 他殷切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安遇,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也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他擦干净桌子,又给她倒满水。 “就像你不想一个人吃饭一样,有很多事,两个人一起做更舒服,”他看着她, “我们都是孤单的现代人,需要人陪伴,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就是这种相互依靠,也许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可靠的人选,其实我可以为了你做一个相对可靠的人,安遇,”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你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我对你,一直都很坦白,我从不否认我喜欢你,究竟是哪种喜欢,我还分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的是,现在,时隔多年,我看见你,依然很想和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没有负担,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至少也不会很讨厌对不对,你现在也是一个人,终究是要找个人结婚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我们一起试一下呢?” 他目光真诚,坦白又纯净,这番话说出来似乎没有一点可以让人反驳的地方, 是啊,他们都单身,没有目标,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说实话,韩亿的确是一个超优质的结婚对象,典型高富帅啊,可是, “你那十一号女友呢……” “安遇,”他轻轻笑着说:“很多年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不会爱人是因为从没把自己放到她们的爱人的位置上,不愿意牺牲自由承担责任,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为了你,愿意付出更多的责任来得到更大的信赖,我会更加约束自己来换取你的依赖,这一次我是真心的想要做好,我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握着她的手:“让我试一下,好不好?” 安遇其实有点心动, 她想起了在巴斯的快乐时光,美好又宁静的乡村生活,想起了每一段看照片的快乐,每一个她背单词他洗照片的夜晚,他为她修水龙头,帮她擦药,畅想未来的生活…… 如果她们俩真的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也不错吧…… 可是,她眼前忽然浮现出陆朗的脸…… 梁安遇,你在想什么啊,她拍了一下脑袋,跟陆朗有什么关系啊,你再对陆朗念念不忘,你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啦! 恰好此时菜被端上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拿起筷子先吃一口,乖乖,今天怎么这么辣,刺激,清醒一下先。 “怎么样怎么样?”韩亿迫切的望着她。 她能承认她有一点心动吗? 不能对不对, 所以她指指水煮鱼说:“你要是能陪我把这个吃完,我就认真考虑一下。”?</div> 第二十五章 灯泡的宵夜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灯泡的宵夜 时间,就在她的“考虑”中缓缓地流淌着, 究竟要不要答应他呢? 她有些苦恼, 她对他,老实说,并没有像当年面对陆朗的那种强烈地心动的感觉, 但诚如他说的,也并不讨厌, 如果终究要找个人结婚生子,除了陆朗之外,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也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对他付出同样的感情,彼此没有压力,在一起说不定会很舒服, 可是,这样能维持地长久么? 或者她应该像他一样坦诚,告诉他她对多年前暗恋对象的感情,让他自己取舍? 可是她干嘛要向他坦白啊,她又不喜欢他……真是苦恼…… 傅总第二天到了上海,他们关起门来商议了两天, 建宇愿意让出经营权,不参与博安的管理活动,但保留控股,最大出让19的股份, 这对博安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争取不到大于21的股份这场仗就算白打了, 按照傅总的说法,博安的利润对建宇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会计师事务所这个行业基本被四大垄断,国产事务所发展得再好,也逆不了太大的天, 好比你手里有一个房子,现在出租,每个月收个2000块的租金,但是卖的话现在能卖一百万,而且它也没有再升值的空间了,你是卖呢还是继续租呢? 以傅总他们的想法,建宇方面卖是要卖的,关键在于能卖多少钱, 留不留控股权对建宇来说没有意义,但就博安来说只能提高溢价, 所以他们重新做了一套方案,安林跟建宇重新约时间,一约竟然约在半个月后, “怎么约半个月后啦,上次不是说一周之内给答复么?我还以为他们很着急呢……”章沥有点奇怪, 其实安遇也有点奇怪,建宇不像是想打持久战的样子,就博安这种小案子,应该会想速战速决才对。 “还是有什么阴谋啊?”傅海摸着下巴,”不会是有别人家竞价吧?”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吓一跳, 别家竞价?不会吧? 乔晓跟傅海对视了一眼,说:“看来得拿拿阴招了。” 安遇和安林看着她和傅总交头接耳鬼鬼祟祟出门打电话的背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那天晚上川菜馆一别后, 今天是第三天了, 每天晚上韩亿都会给她发个短信,问的也就是晚饭吃了什么之类的, 他一直没给她打电话,让她产生一种,谁先打电话就屈服了的感觉, 她不是还在考虑期嘛,矜持是必须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晚上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手机欢快地唱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母上大人, “王阿姨家的小陈啊,这个周末回来看他妈妈,我看到了啊,哎呀,比小时候长得帅多了,又高又白,又有礼貌……” 安遇咬着嘴唇,开始认真地思考跟韩亿交往的可能性, 如果说陆朗是她的梦想,那么韩亿才是比较真实的现在, 起码,就目前看来,韩亿对她还是比较坦诚的, 可是大家都说他是花花公子,还是也许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韩亿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清爽,让人觉得好像一点也不花,还是他其实败絮其中? 安遇有点烦恼地挠挠头,觉得有点烦躁, 这时突然安林给她打电话,她有点疑惑地看看时间,十点多了,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嘛, 她犹犹豫豫地接起来:“喂?” “安遇啊,出来吃宵夜啊?”那边的背景声音嘈杂,安遇很勉强才听见她说什么。 “你在哪呢?还有谁啊?”她是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吃宵夜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你家楼下啊,快出来……” 安遇探头往楼下一看,果然看见一个手机的灯光摇啊摇地朝她招手, 她迅速地巴拉一件外套上身,蹬蹬蹬蹬冲下楼,才看到他们她就后悔了, 只有安林和周义两个人, 她这是凑什么热闹呢?硕大的灯泡可不就说的她么? 可是已经跑下来了再说不去也不好,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起去吃烧烤, 三个人胡天海地地侃大山,吃到一半,周义接到一个电话, “啊,陆总,嗯,那个是小陈经手办的,具体得问他,行,我问一下,再打给你。” 安林有点惊讶:“陆朗?这么晚了他还在加班啊?” 周义点点头:“嗯,现在还在售楼处呢,过两天就要开盘了,样板间还没弄好呢。” “一个人啊?” “应该是吧,他很少叫下面的人加班。” “那我们给他送点宵夜吧,怎么样?”安林眼睛闪闪发光地说。 周义忽然转头看安遇,关她什么事? “你们想送就送呗,反正我吃完就要回家睡觉了。”安遇喝着奶茶说。 “可是没人开车唉,”安林指指周义面前的杯子,“我们都喝了点啤酒嘞。” 她忽然有种被绑架的感觉:“那你们就打车呗。” “那个盘在张江呢,回来就打不到车了。”周义看着她说。 “那就别送啊……” “这么晚一个人加班好辛苦哦,肯定又累又心酸啊……给他点些什么好呢?”安林开始指指点点地研究菜单, “陆总爱吃面,给他打包一份面吧……”周义把头凑过去。 “光吃素的怎么行?看我的,嗯,点份烤猪腰子吧……” …… 于是在这种被半强迫的情形下,她开车往张江方向而去, 一路上安遇都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她终于想通了, 八成是安林以为她喜欢陆朗,借口要周义补偿她的脚伤,来撮合她们俩, 好嘛,撮合就撮合,送宵夜这么烂的桥段,加上还有你们两个电灯泡,能催化多少感情啊? 唉,她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她是喜欢陆朗,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好吗, 表白这种事她都做过了,送宵夜不过是小意思啦, 你们也太低估她脸皮的厚度了。 到了售楼处,只有二楼的办公室亮着灯, 他们悄悄地上去准备给他一个突然袭击, 一推门进去,周义大叫了一声“surprise”, 陆朗显然被他们吓了一跳,有点愣愣的的,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笑着走过来说:“你们怎么来了?” 安林跳过去:“我们和安遇来给你送宵夜,”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这个售楼处装修得挺漂亮啊,花了不少钱吧?” 陆朗笑笑没有说话,低头捧了碗面出来看看。 周义笑说:“你还没看过样板间呢,那才叫漂亮,看过的人没有不想买房子的。” “真的么?”安林显然来了兴趣,“安遇,我们去看看吧,”转头问陆朗:“能去么?” 陆朗拿了串钥匙,“周义你带她们去看看吧。” 周义把宵夜提起来:“一起去呗,东西带着到那儿吃,那有厨房,还能热一下。” “样板间厨房能用啊?”安林说,“我还以为都是假的呢。” “我们家的样板间都是实地的,最后会以精装修卖的……”两个人说着就往外走去。 陆朗拿着钥匙走过来:“走吧,一起去看看。”?</div> 第二十六章 漫天星幕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漫天星幕 这是一个叠加别墅的户型,一共十二层,三层为一户,样板间在四楼那一户, 进去之后时时刻刻都让人觉得很惊叹, 装修地确实很漂亮,法式的浪漫风情, 但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它处处充满了智能感, 温控系统由手机app控制, 地板下埋了重力感应,人走到哪里灯就亮到哪里, 门是红外感应,人走近就自动打开, 门锁是磁力吸合,门后墙面内埋了磁力缓冲,开关无声无息, 诸如此类, 她和安林像个土包子,看得都快傻了。 “这是谁设计的啊?”安林满眼的向往。 “看不出来吧?这是我们陆总的设计!”周义颇有些得意。 “你还没看到三楼的开放式露台,半球封闭,全智能开合,躺在那里就能看星星,那才叫漂亮。” “走走走,看看去,安遇,”安林来拉她:“上去看看。” 他们一起来到三楼, 整个楼是像梯田一样的后倾结构,每一户都有一个超大的露台, 她们进去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陆朗拿起手机调了调,一个半球形的玻璃天幕缓缓闭合,等它完全闭合, 安林忽然惊喜的喊道:“咦,星星好漂亮唉……” 安遇也才发现,星空似乎离她们更近了, 闪烁星光仿佛伸手可及,璀璨的银河玉带环绕,漫天星辰环绕左右,简直有种说不出的浪漫感, “这个玻璃有玄机吧……”她伸手摸了摸,是玻璃没错啊。 “你看那个,”陆朗指给她看,她才发现露台边架着一台硕大的天文望远镜, “这是双层玻璃天幕,这台望远镜的视角会通过信号传输到内层天幕里,再被内层天幕投影在外层上,才能有现在这种效果。” 安遇叹为观止地看了他一眼,”这些都是你的想法?” “我只是提了些设想,专业的技术人员搭建的平台,”他将望远镜调了个角度,安遇很兴奋的凑过去,他笑笑:“你直接看天幕就行了,是一样的。” 果然,随着望远镜的移动,天幕上的星星也在缓慢的移动, 实在太真实,真实地好像可以把星星摘下来一样, 安遇坐在沙发上花痴的抬头看了很久,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安林和周义呢?” 她站起来四处寻找, 不是吧,仙人跳? “安林?”她在三楼叫她,没有人回应, 这是坑姐呢,她愤愤不平地跑到一楼,这才发现,两个人跟本就不在了, “不会吧?”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去看门, 妈蛋,大门果不其然地被锁住了…… 真丢脸,她要怎么去见陆朗啊,他不会以为这是她指使的吧? 他毕竟看过她的笔记,以前对他那么花痴,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她设计的啦…… 她丢脸地都快要哭了。 安遇坐在沙发上发呆,忽然发现她们给陆朗带的宵夜还放在餐桌上原封没动, 她伸手摸了摸,已经凉了, 是了,他们到这就开始折腾人家,他根本没有空吃东西。 安遇试了一下,天然气是通的, 她洗了个锅子和碗,把面条热了一下,拿了筷子捧上三楼。 跨进露台,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她,忽然笑了,指指天空说:“看,射手座!” 安遇一瞬间有点闪神,这种明朗的笑似乎他们相遇后还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 她傻傻地捧着面碗,抬头望天, 天幕上星光闪闪, 再看看陆朗,笑容温暖, 眼前这个是她曾经的男神,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很能让她心乱如麻,就像现在这样, 衬衫仔裤,漫天星光下,眉目舒展笑容明朗,仿佛时光停驻,岁月不改,他们还是五六年前那个大一大二的他们, 这么多年,那么多事,好像没有发生过, 他们还是那个单纯又简单的学生,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和憧憬,从没见过其中的污浊和不堪,满心满意地都是自己心爱的恋人…… 她还在怔神期间, 陆朗走过来:“好香啊……” 安遇连忙把面递给他,“快吃吧,不然又要凉掉了……” 他端了面放到茶几上,席地而坐吃起来。 安遇坐在沙发上,抬头看这漫天的星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射手座啊?” 他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 “嗯,我猜的……” “猜的?”她有点怀疑。 他抿了一下嘴,似乎是犹豫,叹口气说:“你有本,那个,笔记,……” 安遇脑子里“轰”地一声,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笔记!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老天你放个雷劈死我算了…… 她估计自己这张老脸已经没地儿放了,实在没有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要厚就再厚点:“那,你都看过了?” 他一边吃面一边“嗯”了一声。 安遇捂着脸几乎想要咆哮一下,袁一帆,你这个魂淡…… 她垂死挣扎着说:“我哪有写我是什么星座……” “你写了,嗯,‘射手女和狮子男是绝配’之类的……” 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了,反正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可言, 她自暴自弃地跟他报告:“安林和周义锁了门跑掉了,真不知道两个喝酒的人是怎么走的……” “哦,刚刚你下去的时候,周义打电话给我了,”他吸了一口面条:“他们叫了个代驾,叫我们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他们?”安遇气愤地提了八度的音量:“他们就不担心我啊,这,” 她指指陆朗又指指自己:“孤男寡女唉,……” 陆朗嘴角微微地翘起一个弧度:“我不担心……” 子,带我走吧……我已经承受不了再多了…… 安遇看着陆朗吃面,想到一件事, “周义不是你爷爷的间谍么?怎么你好像不介意似得?” 他笑了笑:“我爷爷他,并没有恶意……” 他看她满脸疑惑,耐心地解释道:“我之前待的行业很小,大江南北有数的那么几家公司,都是熟人,发生了那件事后……我一心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想做点自己的事业,也跑了几个城市,尝试了几个行业,结果都不好,这个时候,是我大哥提醒了我,他说没有梦想支撑的事业是不会有灵魂的,不可能让你有动力去奋斗,我反复的想,我的梦想是什么,” 说到这里,陆朗低头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星星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大的梦想,如果非要说梦想,那就是我一直想要个家,” 他看着星星,“温暖的,放心的,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全心全意信赖的一个家庭,我用对待我自己的家的标准来对待我的事业,所以我决定进入房地产这一行,但是这一行门槛资金是很高的,我没有那么大余量的资金,所以,我跟我爷爷有一个协议,南塑为广汇提供启动资金,广汇挂在集团名下,不参与经营,也不上交盈利,只要在十年之内,将从南塑借出的资金归还五倍,” “十年五倍?抢钱啊?”安遇忍不住插了下嘴,“那万一十年后还不了呢?” 他笑了一下,“我就回到南塑,不谈什么事业,也不谈什么梦想,跟大哥一起,为了南塑而存在着。” “所以,他安排周义在你身边是想监控着广汇?”她有点懂了,可是十年五倍很紧唉。 “就算这个任务很艰巨,我也想要试一下,”他说:“人年轻的时候,总要有那么几件事是要去努力一下的,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 她看着他,怪不得人家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现在的他几乎要闪闪发光, “那你爸爸呢?为什么你爸爸可以什么事都不做过退休的生活啊?” “爸爸年轻的时候曾经被要求回去接班,只是很可惜,搞砸了几个案子,就被爷爷放弃了。” “然后你爷爷就把目光放在了你大哥身上。”安遇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端着碗站起来说:“我下去洗碗,你不想一个人待着就到客厅来看电视。“ 安遇乖乖跟着他下楼,楼道里灯还没有装,黑乎乎的,之前她一个人走还有点怕,可现在看着前面的背影,却觉得很安心,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洗碗,心里觉得好温暖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他向往的家的感觉吧…… 这个房子有这么好,是倾注了他对自己的家的梦想和热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年却被伤得那么深, 刚刚他说到“那件事”,她听得都觉得心痛,何况是他自己, 他是那么爱江悦,爱到大家都充满惊讶地看着他们走每一步,最后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袁一帆说起他当年的惨状,失去了所有朋友,放弃了上升期的事业,一个人孤身离开北京,这是受了多么痛的伤才会这样…… 安遇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忽然觉得好难过,有一种酸涩堵住了喉咙, 好想走过去抱着他的肩膀,靠着他,安慰他,抚平他的悲伤…… 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离他只有一臂远的位置,手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肩膀,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来, 他却正好在这个时候转身, 距离是如此之近,他明显地吓了一跳, 她也一惊,反射行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叫了一声”小心”,伸手抱住她换了个方向,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差点退到一个裸露的地插上, 她舒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离得如此之近, 她不是没有抱过他, 四年前表白的那天晚上,她也抱过啊, 可是跟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昏黄的灯光下,他低头注视着她, 一只手环绕在她腰间, 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 眼神有点茫然有点无措, 可是手上却似乎没有丝毫想要放开的意思, 她忽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跳地前所未有的快, 他的唇色清淡,还带着点牙膏的薄荷味, 这么近,似乎下一秒就会吻在她的唇上…… 就在她几乎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他放开了她的手臂, 安遇连滚带爬地跑回沙发,镇定一下她还在狂跳的小心肝, 妈呀,这是什么节奏 他似乎是有点尴尬,抿了抿唇:“嗯,我去看看楼上天幕关没关好……” 安遇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是叫做,落荒而逃?…… 她看着电视,心思却在想, 我对他, 他对我, 我们究竟是彼此的什么角色??</div> 第二十七章 粉墨登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粉墨登场 陆朗关好天幕后,在黑暗里愣了很久, 每次,只要靠近她,自己的行为、思想就会完全不受控制,脑子里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他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心,温软的触感仍在, 陆朗,你爱上她了,是么? 四年,靠着她的笔记他走出那了段最黑暗的日子,每一个受到挫折的时刻,他都是靠着笔记里那份美好的感情来鼓舞着激励着自己,曾经的你,在她的眼里,那么好,那么优秀,光彩夺目,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你,可是,你是不是也通过那本笔记爱上了写着自己心情的她? 四年前,她全心全意喜欢你的时候,你从未注意过她, 四年后,她有了爱人,生活幸福,你却开始在意她,开始喜欢他,想要爱她, 陆朗,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等陆朗从三楼下来,才发现安遇早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还在放着,厨房昏黄的光线照在她沉睡的侧脸上,纤细的睫毛轻轻颤抖,她像个孩子一样微微嘟着嘴巴,可爱又安静, 陆朗低下头,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颈项,弯腰将她轻轻抱起, 也许是他的动作惊扰了她,她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一动也不敢动,看她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伸出一只手抓住他衬衫的衣领,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陆朗抱着她走进卧室,灯光在他身后一路关闭,门无声地打开,又无声地关起, 他把她轻轻放在洁白的床榻上,握住她的手放开他的衣领,看着她无防备的睡脸枕在他的手臂上,微微嘟起的的双唇粉嫩清透, 他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可以离开了,走吧走吧,一边却又舍不得抽出她头下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她,看到夜已经实在深沉…… 太阳暖暖的照在她脸上,安遇伸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陷在洁白的床被里, 啊,对了,这是富景的样板间。 她躺在床上,开始回想, 昨天晚上,她是坐在客厅看电视, 后来,看着看着,看睡着了, 那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美梦,梦里好像漂浮在软绵绵的云端上,被温暖的感觉环绕着,飘了很久, 不真实,可是又那么温暖, 她翻身看了下手机,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妈呀,快十点了, 完蛋了,又要被乔姐骂了, 她迅速地翻身下床,急匆匆地扒上外套,发现大门背后贴了张字条,“车钥匙在茶几上”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对了,这里是张江,回公司公交要倒好几班车,地铁也要换乘, 她犹豫了一下,把钥匙放进包里,急匆匆地出门, 由于还没开盘,基本没有什么人, 她在地下车库找了一下,找到陆朗的suv,她舒了口气,连忙开门坐进去, 刚发动车子在中控上又发现一张字条,“暖箱”, 她四下找了一下,在后排找到一个车载冷暖箱, 打开一看,里面有豆浆、包子和粥,还热气腾腾的, 她看着它们,觉得脸有点发烫, 梁安遇,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人家只是人道主义关怀,人道主义…… 还没到公司,手机就欢快地响起来,安遇拿出来一看,妈呀,乔晓! 她做好被劈头骂一顿的准备,战战噤噤地接起来,谁知却迎接了一场和风细雨:“安遇啊,在哪呢?……啊,在路上啊,别着急别着急,你现在到哪啦?……这样啊,你现在到花店定束花,待会到xx医院门口等我,……看个病人……就那个韩亿嘛,我说怎么约那么晚,人家住院了,听说都住两三天了,……好像是胃炎什么的吧……” 她都不记得这个电话最后是怎么挂的, 他住院住了两三天了?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三天,那岂不是跟我吃完饭之后就住进去了? 胃炎……跟我的水煮鱼没关系吧?…… 她心虚地不行,花店老板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花啊?” 她随手指了指说:“有现成包好的的直接给我就行了,” 老板愣了一下,“什么都行啊?” “随便什么,快点就行。”安遇咬着手指在想,胃炎要住院,那肯定很严重啊,那天的水煮鱼好像也不是很辣吧…… 她刚到医院一楼,就看到乔晓急匆匆地跑过来, 走近了,指着她大叫:“梁安遇,你作死啊,叫你买花,你买个花圈??” 她这才发现,花店老板居然给她一个手捧花圈! 不是吧,说现成的随便给,你也不至于给我个花圈啊,她真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 安遇迅速地把花圈扔掉,“不是这个,怎么能送这个,”她干笑了两声,“我再去买啊,你等我……” 说完就冲出一百米准备去重买,乔晓在后面大喊:“梁安遇,你给我回来!” 安遇又百米冲刺回到她身边,气喘吁吁:“请指示!” 乔晓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唉,叫我说你什么好……我有事来不及等你再去买花了,我们就这么上去吧,那,”她点了她的头一下,“别乱说话!” “我什么时候乱说话来着……”安遇摸着额头嘟嘟囔囔地跟在后面,进了电梯,正要关门,忽然外面有人喊:“等一下……” 等来人冲进电梯,安遇忽然有一种头疼得厉害的感觉, 来人披着大波浪卷发,穿了一身蕾丝连衣裙,踩一双防水台高跟鞋,亮晶晶的项链、手链、脚链闪闪发光,脸上画着得体的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准备浓墨重彩隆重登场的感觉, 安遇把头转向墙壁,额头顶在冰凉的墙上,听着两个人在旁边惊喜的喊:“乔阿姨!”“小悦悦!” 她应该直接在陆朗那儿睡到下午再醒的…… 安遇缩到角落,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鬼鬼祟祟地带上,拿手小遮一下半边脸,一边遮一边想起上次在杭州遇到眼前这位仁姐时,她气势汹汹跟她说的话:“你对陆朗死心吧,因为我已经忘记ichael了,陆朗还是我的,我一定可以把他追回来……” 她不是主攻陆朗了吗,现在来看韩亿……没问题吗? 安遇疑惑地瞟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指着自己对乔晓说:“这位是……一起的啊?” 乔晓看了安遇一眼,安遇捂着脸咳嗽了两声,乔晓不在意地摆摆手:“公司同事。你不是在杭州么,怎么到上海来了?” 肯定是听到韩亿住院,飞奔而来呗,安遇在心里想。 江悦尴尬地笑笑:“我来看个病人……乔阿姨,你也是……?” 乔晓顿时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我知道了,可是怎么都没听你爸说过呀,呀,老东西,口风这么严……” 江悦顿时露出那种无限娇羞欲言又止地扭捏样, 安遇无言地把眼睛扭向另一边,心里在怒吼,魂淡,你又来追韩亿了,那陆朗呢,你信誓旦旦要追到手的陆朗呢?你把人家陆妈妈耍着玩啊,人家拿你当媳妇,你在这边吊凯子?? 妈蛋,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怒吼完,她低眉顺目地跟在她们后面默默地朝病房前进,怎么破怎么破。我就一直带着这个墨镜出场么?韩亿应该认不出来吧?…… 她躲在他们两个人身后缩手缩脚地走进病房, 韩亿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书,病房里还有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子, 安遇听到韩亿跟乔晓寒暄了一下,然后转个方向说:“你怎么来了?” 她惊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江悦说话, 江悦明显的一愣,委委屈屈地说:“我听爸爸说你住院了,就想来看看你……” 哎呦,就差拿块手帕擦眼角了,安遇不屑地在心底哼了一声。 韩亿无奈地看了她一下,跟乔晓说:“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原因会办推迟了,我会让他们尽量提前的。” 乔晓连忙摆手:“身体最要紧,等你好了再说吧,”顿了一下说:“准备什么时候出院啊?” 韩亿转头看看小助理,小助理说:“后天出院。” “嗯,”乔晓点点头,眼睛瞟了安遇一眼,她立刻会意地说:“乔总,你待会还有个会,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韩亿笑了笑:“乔总有事先忙,不耽误你。“ 乔晓笑笑说:”来看你,事先也没准备什么,一点心意,祝你早日康复。“说着拿了一个红包放在床上。 韩亿站起来拖着乔晓的手把她拖到一边,安遇听他低声说:“乔总,你看我这胃炎吧,其实也不是很严重,被我妈摁在这这么多天,还安排了个人看着我,你看你看,”两个人一起看了一下那个小助理,“什么都不让我吃,整天白粥稀饭,唉,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乔晓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不然我让助理给你送点……。“ 韩亿放开声音说:“唉,乔总,看就看,带什么红包嘛,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你赶紧拿回去啊……“ 乔晓配合地把红包拿回来:“这怎么行啊,我难得来看你,这多不好意思……“ 两个人扭扭捏捏地推了半天,乔晓朝安遇使了个眼色,她连忙接上去说:“哎呀,乔总,你开会快来不及啦……“ 等她们俩从病房出来已经是二十分后的事情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长吁了一口气,乔晓对她说:“我是真有事,得走了,哪,”她把红包塞她手里,:“你刚刚也听见了,去买点东西送过来,就说我叫的。” 安遇拿着红包,他一个胃炎到住院的人能吃什么啊??</div> 第二十八章 病房里的战争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病房里的战争 吵夜郎 安遇拎着打包的东西,刚出电梯,就看见他的小助理搓着手站在门外面,她走过去奇怪地问:“怎么站在外面?” 助理回头看了一下门,又看看她,没说话。 病房门上有块玻璃,她八卦地扒在上面往里面看,乖乖,她回来的不是时候,我们的江悦大美女眼里包着一包泪,端了碗什么在努力地想要喂他吃,可是,人家韩大少看着手机傲娇地不理她,两人正在里面拉锯呢, 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正正好好的午饭点, 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进去呢还是走呢?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她一看,短信,韩亿?! “再不回来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她……” 魂淡啊,什么叫我们的事啊?我们有什么事啊?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所以他刚刚就认出来是我了,故意叫我去买东西! 她气愤地一巴掌推开门,义愤填膺地走进去,把东西“梆”一声扔在桌上,低眉顺气地说:“乔总叫我送点东西过来,韩总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啊?” 韩亿笑眯眯地站起来拆包装:“想给我送饭就直说,拿乔晓做什么幌子,你送什么我都……” 她冷笑着看他拆完呆在原地:“韩总你慢慢吃吧,我可没空喂你!” 她转身就准备走,忽然听见身后江悦带着哭腔问:“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其撕心裂肺的程度分分钟就是被情人抛弃的节奏。 她几乎要冷笑一声,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原本阳光灿烂的陆朗毁成那样,昨夜她听着陆朗说着对家庭的向往,心疼地几乎要落泪,那是她曾经多么深爱的人啊,几乎被你毁掉,你凭什么还能顺心快活地跑这儿来追求你的心上人,你对陆朗真的没有一点愧疚吗? 想到这里,她这个本来秉性就不怎么纯良的人,恶向胆边生,一把把墨镜摘了回头朝她笑笑:“你不认得我是谁么?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我叫梁安遇,是陆朗的大学同学,你还记得么?不要说你连陆朗都不记得啦,上个月,我们还在杭州陆妈妈那里见过的嘛……” 她看着江悦瞬间变得刷白的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游离不定的眼神,忽然泛出一丝愧疚来,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谁知这位女士分分钟用行动刷新安遇印象中对无脑作死所知的智商下线,她强撑着拿手指着她说:“我知道你喜欢陆朗对我怀恨在心,但是不要诬陷我,我跟陆家早就没有联系了,……” 敢情她这么慌张是怕她在韩亿面前揭穿她还想跟陆朗复合而讨好人家妈妈的事?我诬陷你?安遇刚刚泛起的那一丝丝愧疚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在脑子里哼了一声,去看了一眼韩亿,他居然拆了包装自己吃了起来,你不是说你不吃粥的吗?你现在捧着我买的粥喝得这么欢是闹哪样? 江悦看她不说话居然开始得寸进尺:“在乔阿姨的手底下做事,就好好听乔阿姨的话,东西送到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赶我走?俨然以该病房的女主人自居?居然拿乔总威胁我? 安遇抬手把韩亿吃得正欢的粥碗按在桌上:“韩总,人家江小姐在问我赖在这里干什么呢?” 韩亿抬头皱着眉头说:“你喜欢陆朗?” 安遇觉得自己再回来绝对是个错误,不是这个点吧,韩总,你有没有在听啊,我们在吵架,在吵架唉! 安遇拾掇拾掇,转身准备走,韩亿一把把她拉住:“开玩笑呢,你怎么能走啊,我求你留下来呢,”转身严肃地跟江悦说:”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就不说你什么了,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江悦用一种心碎地不行的眼神看着韩亿:“你赶我走?我为了你……你赶我走?” 安遇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一巴掌扇她脑门上了,江小姐,你能不能清醒点啊?你总说为了他为了他,人家多无辜啊,人家根本从来没有接受过你,你一厢情愿地喜欢人家,喜欢到踹了自己未婚夫,现在又来怪人家不接受你? “今天安遇在这里,我再最后跟你说一次,江那什么,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名字,我好像见你几次就拒绝过你几次,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你父亲是建宇非常重要的人才,我很重视他,我对你的客气也仅此而已。” 安遇转头看着韩亿,够绝情! 江悦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睛里泪光闪闪:“你,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她……我……” 安遇大概能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概就是这个女人哪里比得上我,论身材论脸蛋,明眼人一看就高下立见。其实她也有点心虚,说实在的,她是比不上江悦漂亮,而且现在,这个场景无论谁进来一看都是她在和校花争男人的节奏,自己什么时候已经魅力散发到能和校花抢男人了啊?不心虚才怪。 韩亿趁乱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我现在正在追求安遇,”他转过头来深情款款地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你不要破坏我做的努力。” 容她强忍一下呕吐感……觉得自己为了刺激江悦也算是蛮拼的…… 江悦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一下,孱弱的光环笼罩着她,她脸色雪白地扶着桌子,正要说什么,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径直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叫你不要吃别的东西,你现在这个胃能喝个粥就不错了……” 等她走近了,发现现在眼前这个状况似乎不太对劲,停下来两边看看,一边是一个泫然欲泣柔弱无比的美丽可人儿,另一边是一个t恤牛仔裤不修边幅的女汉子,忽然拎起手里的爱马仕小包包敲在韩亿头上:“叫你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一个都看不到,居然藏了两个玩劈腿!” 韩亿立刻抱了头窜到安遇身后:”妈,不是啊,你听我解释……” 安遇脸上登时挂下三条黑线,今天真是诸事不宜的大衰日,什么戏码都上演了,下一秒应该是柔弱的女二号飞扑上男主的妈妈,博取同情一起对付女主的情节了吧? 这边厢江小姐梨花带雨地开始哭诉:“阿姨……今天这样跟你见面……真不好意思,……我,我先走了……”说完就拎着小包包蹬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跑出去了。 安遇看着她的背影在想,你把柔弱扮干净了,我岂不是被迫得扮恶人么,有鉴于此,她柔顺的低了个头,:“阿姨,我也先走了……” 出了病房,发现江悦并没有跑远,刚刚的眼泪已经无影无踪,她抱着手臂在电梯面前等她:“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安遇佯装没有看到她,径直按了电梯:“聊什么,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聊你对陆朗的回心转意?” “梁安遇,我知道你在恨什么。”她冷冷静静地说:“你喜欢陆朗,无非是看不得我抛弃他让他伤心罢了,你不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电梯门开了,安遇走进去,她也跟进来继续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现在韩亿回国了,韩总要他接班,逼着他早点成家,所以,现在情况和四年前不一样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现在,机会这么难得,我是不可能放弃的,我一定可以说服他,只要有机会让我跟他相处,他一定可以发现我的好……” 到了地下停车场,一直走到车前,江悦还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念,“韩亿条件那么好,身边的美女不计其数,他就算现在对你好,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 安遇被她念得翻了个白眼,转身冲她说:“喂,江小姐,你够了吧,你想要怎样,想要跟谁在一起,跟我有关系吗?我挡着你了吗?想追自己去啊!” 江悦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立刻接嘴说:”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这些啊,”她上下扫描了安遇两眼:“大家到底同学一场,我只是好心想劝劝你,不要不自量力,我们的世界跟你是不一样的。” 安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有点陌生,忽然想问她一个问题:“你爱过陆朗么?” 江悦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安遇继续问:“你现在一心一意地追求韩亿了,那陆朗呢?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把他追回来的呢?你放弃陆朗了么?”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别处说:“陆朗,终究是赶不上韩亿的……” 安遇上前一步追问她:“赶不上?你就只看见这些么,你的感情呢?江悦,你绝不觉得你很自私?陆朗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江悦似乎是无话可说,顿了几秒钟,终于艰难地说:“我爱不爱也跟你没关系,我不爱他他就会爱你吗?你知道他爱我爱到什么地步吗?我们分手之后他为了挽回我还……”像是卡壳的带子,她突然卡住不说了。 安遇看着她的眼睛,笑笑:“江悦,你知道我以前一直羡慕着你,并不是因为你漂亮或是陆朗有多爱你,”她顿了顿说:“我羡慕你跟陆朗站在一起是那么相配,我以为你们相爱,以为你们眼里只能看得见对方看不见别人,羡慕你们彼此心心相印,可是,现在,”她说:”江悦,我错了,其实你一点也配不上陆朗!” 安遇扭头转身开门上车,一口气开出停车场,后视镜里看到她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加劲踩了一脚油门,脑子里忽然有一个超级疯狂的想法,要是自己真的跟韩亿在一起,江悦是不是就能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地对陆朗呢?之前她以为韩亿不会回国,一心一意地想要挽回陆朗,但是对陆朗,因为她之前那样的伤害过他,所以心里其实充满了不自信,所以连自己这种路人甲都被她当成情敌炮轰,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后来听说韩亿回国了,可能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在韩亿面前,她仍然是对自己的女性魅力相当有自信的,她觉得韩亿玩心重,因为贪玩所以之前才会拒绝他,但现在似乎要在国内安定下来,有点收心的样子,所以连忙抛弃了陆家来抱韩家的大腿, 想到这里,安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要这么墙头草,说到底,你究竟把陆朗当什么啊? 她想得一肚子气,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章沥,:“喂?” “梁姐,你出什么事啦?为什么安姐帮你请假啊,神神秘秘的……” 安遇脑门上挂了三根黑线,:“安林怎么说的?” “就说你有事请假啊,还说什么上午千万别打电话给你,会坏你好事的……”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说:“没有什么,就是出去办点小事情,” “办事怎么不叫我送你啊,你怎么去的?打车啊?还有啊,下午拿建宇的二次方案了,你来吗?” 安遇看了下手机,快一点钟了,她想了一下:“你现在开车到广汇楼下等我。” 她到了广汇楼下,发现居然是赵明宇在门口等她,他说章沥突然肚子疼,只好请他来接她,她把陆朗的车钥匙给他:“其实谁都一样,哪,待会你上去把车钥匙送给陆朗,要是他不在你就放周义那。” 赵明宇拿着钥匙,有点奇怪地看着她,:“梁姐,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安遇歪着头看着广汇大楼,“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再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对吧,复合不复合,抛弃不抛弃,谁对不起谁,说什么都不该是我掺和在里面啊……”?</div> 第二十九章 方案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方案 赵明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拿着钥匙上楼去了, 她站在路边,看车辆来来往往, 快入冬了,但今天并不算是一个标准的深秋天气,空气里没有一丝寒意,太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有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 她伸了伸脖子,舒展筋骨,假装快活地晒了晒,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要怎样就怎样的,有些人,想要和谁在一起,不想和谁在一起,跟她根本没有关系啊,纠结于这些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只能更加深自己心理上的无能为力罢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 等到赵明宇下楼来,安遇觉得心里的低气压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就愉快地问他:“先陪我去吃午饭吧,我午饭还没吃呢,” 他们就在广汇附近找了家简餐厅,点了份饭, 她是真饿了,吃相估计惨不忍睹, 赵明宇一脸不忍看的样子,缩在角落里喝奶茶,喝了一会儿突然说:“你觉得回购的事儿最后能成功么?” 安遇竖起一根勺子朝他挥了挥,“这话,就咱俩人,说说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在乔总和傅总面前说……” 他笑了笑,喝了口茶:“现在是求人家卖啊,不溢价怎么行……” 安遇摇摇头:“就他现在给的份额,折价我还不买呢,溢价也要建立在份额足够的基础上,……唉,不谈这个了,在班上还谈不够啊,”她喝了口汤,“女朋友怎么都不带出来溜溜,圆的还是扁的啊……” 他大笑一声:“我说方的你信不信……” 说笑了一会儿,安遇总觉得背后有道热腾腾的视线在煎烤她, 她扭头四处望望,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点,人并不很多,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人啊,她胡乱吃饱了,站起来:“走吧走吧,回公司还得印资料呢。” 到柜台,收银看了一下桌号:“这桌刚刚有人结过了……” 安遇和赵明宇面面相觑,他问收银:“谁结的?” “好像是对面那个大楼里的,他们经常来……” 安遇看了一眼她说的大楼,除了广汇,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熟悉的人会来帮她结账,于是,她叹了口气,拉拉赵明宇:“先走吧,人情债啊……” 赵明宇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广汇的人情债,听说你准备肉偿啊?” “偿你个头偿……开车去……”安遇一把把他拍出大门,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这么有说有笑,岂不是被结账的那个人都看到了?那个人不会这么巧就是陆朗吧? 想着她就摇摇头,是陆朗又怎么样啊,你还想跟陆朗怎么样不成, 江悦也许不爱陆朗,但陆朗肯定是曾经深爱过江悦的,看江妈妈对江悦的态度就知道,虽然当年分手那么痛苦,但是陆朗肯定没有破坏她在陆家的好形象,要是知道的话江妈妈怎么还能对她有所期冀, 分了手又回头来示好这件事,陆朗应该多少是知道的,或许就是他的默许,陆家父母的乐见,才助长了江悦的信心,让她相信陆朗还对自己有情,但是他对她究竟还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我,人家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能干什么啊,就算他跟江悦没感情也不能说跟我有感情,我还是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听老妈的话回老家相亲才是实际的…… 回到公司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数据分析,开会讨论, 乔晓认为,如果建宇不能提高出售份额,仍坚持只转让19,那至少要拿到最低价,在他提高转让份额的基础上,建议公司适当溢价,溢价幅度根据份额的提高而提高, 安遇和安林做出了一个初步的报价方案,即使不能拿到绝对控股权,至少有多少算多少,从这个方面来讲,她和安林是站在乔晓这边的, 傅总却认为如果建宇仍然坚持转让低于19,那就直接放弃报价,他甚至还出了个主意,就是间接包装一个第三方去参与竞价,简单来说就是降低建宇的心理价位,最后不管是卖给博安还是卖给第三方,到底能拿到控股权,这个方法不能说行不通,只是有点不大光彩,而且这么诚心诚意帮你还不求回报的第三方得多难找啊, 最后终究是多数战胜少数,采取乔晓的想法,她和安林继续完善报价方案,不过对于傅总的想法,合适的第三方也可以顺带留意,这个第三方既要看上去跟博安没有关系,又要在私底下跟博安有非常信任的交谊,好难找…… 工作上的事情一旦忙了起来,就会觉得日子过得飞快,时间像是指缝间的沙子,想留也留不住, 之后安遇再也没有见过陆朗,他们没有见过面,彼此都没有打过电话,没有短信、微信,没有任何消息互通, 作为关系不算太差而且同时混迹于上海滩的同学来说,显得有些刻意地疏远, 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他的想法,他之于她似乎有着某种似乎特别的意义,但她之于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学罢了, 不会特别深刻也不会特别美好,只不过是同学…… 韩亿倒是时不时会打电话给她,照他的说法,是他单身贵族的孤独感作祟,实在是要人陪伴, 她勉为其难地赴了两回约,他倒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人,开朗、明亮,欢快且有活力,最重要的是,对她足够诚恳,有的时候,是能散发出一点叫做魅力的东西的,这种人,应该是不会缺少女人才对, 安遇有的时候会想,要是她妈再叫她回去相亲,她就把他带回去给她相相算了,估计她会满意吧, 回购的方案一直在不停的修改,转眼谈判都已经进行到了第三轮,份额方面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傅总坚持现在只能走第三方的路子,就在他们集中精力寻找第三方的时候,赵明宇引荐了一家公司,这是他姑父开的一家中等规模的贸易公司,愿意充当第三方的角色, 傅总喜出望外,乔晓总的来说比较谨慎,不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事情也在往靠谱的道路上走着, 安遇每天下午都会捧杯奶茶,站在公司的落地走廊前喝完,透过玻璃幕墙,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天际线,一点一点融化在城市的灰暗里,冰冷而无情, 这个时候,她总会想,陆朗在干什么呢? 富景的盘终于开了,因为房源较少而且品质精良户型通透,据说几乎被抢购一空, 安遇忍不住会想,那套天幕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也许是满身金灿灿的一对土豪躺在那里看星星呢,想到这里就想叹口气, 转眼逼近年关,腊八的晚上,安遇自己在家煮了点八宝粥,喝得身子热乎乎的,发现外面开始飘小朵的雪花,她有点惊喜,估计是因为她出生的那天也下雪了的原因,从小到大,她最喜欢下雪,遇到下雪她是一定要出去踩踩雪的, 看到雪越下越大,她迫不及待地拿了外套和围巾出门,刚到楼下,就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今天腊八啊,八宝粥吃了没?”?</div> 第三十章 初雪 正文 第三十章 初雪 “吃啦吃啦,妈,我这下雪啦,下雪咧……”她兴奋地一边打电话一边伸手玩雪花, “你啊,别在外面疯玩,天冷,啊,玩一会儿就回去啊……”老妈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她都没听进去,路边有同样兴奋的小娃娃,“哇哇”地叫着,不知不觉走到路边,马路对面就是小公园,老妈在电话里讲:“手套带了没,围巾围了没,帽子也要带啊,耳朵要保护好,你啊,耳朵最容易生冻疮了……” 她打着电话过马路,顺手摸了一把,咦,手套怎么就剩一只了? 她站在马路中间,回头看,另一只掉在来的路边上, 她把电话夹在耳边,一边说着知道啦一边转身跑回去捡,忽然感觉一阵风吹来,突然间被一股超大的劲道扑向路边,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她尖叫了一声,重重的摔在一个物体上,耳边听到闷闷地一声哼,脑门和鼻子撞得生疼, 她慌忙抬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陆朗?!怎么会是陆朗? 陆朗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仿佛有种尖锐的刺痛在揪着他的心,今天腊八,他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发现天空开始下雪,他忽然就想到笔记里说的:“今天我心情不好,因为今天我生日,可是没有下雪,我出生那天正好是一个雪天,不像陆朗你生在八月,我最喜欢下雪了,可是没有下,我也喜欢过生日,可是没有你陪我……”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哭脸。 陆朗想起笔记里说她到下雪就喜欢出去踩雪,车就不由自主地开到她家楼下,她会不会出来呢, 停下车他就觉得自己快变成傻瓜了,只因为一个可能的遇见就傻傻地守在角落,紧张地等着她出现,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发动车子,正准备离开,却那么正好地看到她蹦蹦跳跳地下楼, 她看上去那么高兴,带着大红色的帽子和绿色的围巾,可能是因为刚从暖气房出来的缘故,小脸蛋红扑扑的, 她一只手打着电话,一只手拢着围巾,手臂间夹着手套,一边笑着一边走, 他看她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觉得有点不放心,下了车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小雪零零落落地下着,他眼看着她走到小三叉路口,却掉了一只手套在路边,正准备走上前去帮她捡起来,却看到一辆面包车从没有路灯的小路上冲出来, 那一刻,陆朗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惊吓了,他想也没想地冲上前去, 那一刻的脑子里的想法疯狂得几乎震惊了他自己:如果来不及,那么,就让我陪她一起…… 安遇张着合不拢的嘴被陆朗从地上扶起来,他紧皱着眉头看她,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安遇回头看到刚刚差点撞到她的那辆面包车迅速地开走了, 她心里生气,差点撞到人也不下来看一下,想追上去记下车牌号,才发现她的手臂一直被陆朗握着, 他握地如此之紧,她才发觉隐隐地疼,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大概是刚刚擦到地面,关节擦破了一大片,看上去血淋淋的, 安遇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耳边听到他说:“是辆黑车,没挂牌照,别追了……” 她指着他的手说:“……我带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感染就不好了。” 她转身在地上找了找,手套找到了,手机……黑屏了,估计摔坏了,算了,她把手机扔进口袋,扶着陆朗去不远处的社区卫生室, 陆朗看着她扶着自己的手,心里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可以走得久一点,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他宁愿一直这样走着,走到地老天荒也好…… 卫生室只有一个值班的小医生,好在只是擦破了皮,简单地消了毒擦了碘伏喷了点云南白药,医生给了他们一卷纱布和胶带叫等药干了自己裹一裹,他自己又出去看电脑去了,换药室里只剩她和陆朗两个人,陆朗坐在输液的床边上,惨白的日光灯照着他们俩, 安遇皱着眉头看着他的伤口,刚刚擦药的时候她看他唇抿得紧紧的,虽然不深但是肯定很疼, 她把他的手捧起来轻轻吹了吹,只觉得他的手抖了一下,她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纠缠了她一路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朗停顿了两秒钟说:“路过。” 安遇也顿了两秒钟:“哦。”又干笑了两声:“好巧啊。” “上次,在你公司对面那家餐厅,是你帮我结的账啊?” “……” “你看见我怎么不叫我啊?” “我怕打扰你们。” 安遇连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只是吃个饭……”说完想打自己脑袋,解释什么啊你,要不要这么刻意啊…… 陆朗看着她,笑笑,没有说话。 安遇看药干得差不多了,拿了纱布帮他裹伤口:“我本来想到小公园散步的……幸亏遇到你,这可是救命之恩唉,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想要什么?”她抬眼认真地看他。 以身相许好不好?他站起来看着她在纱布尽头打上一个蝴蝶结。“我送你回去吧。” 他们走出诊所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絮, 他们肩并肩走在雪地里,安遇扭头看看陆朗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帅得惨绝人寰, 他大概是感觉到她在看他,扭头对上她的视线,微微笑了一下, 安遇忍不在心里住想,这是她曾经幻想过多少次的情景啊,等等,不能这样看着人家了,被人家看出来你花痴就不好了, 她佯装镇静地低下头,一边走一边说:“听说富景卖得不错,恭喜你……” 他笑了一下,过了很久,她听见他说:“把房子卖给富人算不上真正的成功。” 安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抬头继续说:“只有所有需要的人都能买得起,才是健康的行业。房子也是一样,不管是富人穷人,大家都需要有个家,房子只是家庭的载体,只卖给富人的房子卖得好那不能算是企业的成功,那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安遇看着他说:“那你为什么还做这个项目呢?难道是为了劫富济贫么?” “劫富济贫?”他摇摇头说,“我没有那么高尚,但是只有赚到更多富人的钱,才有可能少赚一点穷人的钱。” 他看着远方:“很多人一辈子也就只为一套房子,也有些人年纪轻轻名下几十套,房地产这个行业跟我刚进来的时候相比,越来越不健康,越来越不是一个惠及大众的行业,而且对于我来讲,无力改变现状是件很郁闷的事情。” “你想退出么?”她问他。 “想过,”他说得十分坦诚:“任何一项事业都会有艰难时期,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舍不得,广汇是我的心血,如果我自己都放弃了,还怎么指望别人能好好对待它?” “其实也并不一定是坏事,”她看着他说:“据我所知,南塑没有房地产部门,如果南塑愿意全面接收广汇,依靠南塑庞大的总量,说不定广汇会更有前途。当然,前提是南塑愿意在广汇身上投注心血。” “你是这么想的?”陆朗认真地看着她:“也许你说得对,相比于南塑,我真的做不了什么,既改变不了行业的现状也左右不了广汇的发展,我只能倚靠着歪曲的现实攫取更多利益……”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她家楼下,他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他,听见他说:”你上去吧,我走了。” 安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俩说熟也不算,说不熟也不算,她觉得不太好意思请他上去坐,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 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要走,安遇看看天,又开始飘小雪花, 她忽然跑上前去拉住他,把她的手套套在他受伤的手上:“下雪了,伤口别弄湿了,” 他低头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忽然伸手到她耳边,她小心一抖,却是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她听到他轻声说:“我会小心的。”越过她走了。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伸手摸脸,感觉脸颊发烫,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 她捧着脸往回走,走到楼道下,发现角落里蹲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她心生疑虑,走近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韩亿?”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一件家居外套,抱着手臂蹲在角落里,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抖抖索索地喊:“安遇……” 她连忙把围巾围在他身上,:“你怎么到这儿来啦?怎么就穿这么点?”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出来得急忘记换衣服了……” “唔……”她想起躺在口袋里睡觉的手机,心虚的说:“你等多久啦?怎么不待在车里等?” 他站起来跺跺脚说:“等了一会,车子没油就熄火了。” 她低头一看,他脚上还是一双拖鞋……天气这么冷,还在下雪,虽然感觉不是她的错,但好像毕竟是为了她,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她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说:“你到我家去暖和一下吧,我找件衣服给你穿。” 好在她出去得也匆忙,空调都没关,家里暖烘烘的,他一进门就感叹了一下:“好暖和……” 安遇到房间去找到一件老爸的外套,回到客厅,看到他缩在沙发上,还是呈那种双手抱着肚子的姿势,:“你在干嘛?”练瑜伽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胃疼……” 她这才想起来他的胃不好,之前还因为胃炎住过院,她把外套盖在他身上,进厨房盛了一碗八宝粥出来:“来喝碗粥吧,今天腊八,幸亏多做了一点……” “腊八?”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唔,真舒服……” 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粥,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继续说:“手脚搓一搓,乍冷乍暖,会生冻疮的。” “搓?”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摞在一起搓了两下,“这样啊?”抬头跟她笑了一下,两行大白牙露出来,笑容温暖又明媚,叫人忍不住要跟着他一起微笑, 她看他一只手喝粥,一只手在裤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叹了口气,挤了一块热毛巾,把他的左手抓过来夹在毛巾里轻轻搓着,“我刚刚出去散步,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不过你也不用就这么跑过来啊,至少衣服什么得穿穿好,要是冻出个什么好歹来,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哦……” 他看着手看了两秒钟,然后继续低头喝粥,喝完了抬头粲然一笑说:“安遇你做的粥比我家阿姨做的好吃多了。” 安遇忍不住笑着点了一下他的头:“你看你,哪里像个上市公司副总的样子,” 她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听见韩亿说:“安遇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手头动作停顿了一下,听见他继续说:“刚刚那个男的,你喜欢他吗?” 她把洗好的碗筷收起来,擦着手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想了一下说:“他不喜欢我。” 他听了笑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div> 第三十一章 变数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变数 安遇不知道怎么的,其实心里很信任韩亿,总觉得对他很放心,老实说,她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听他这么问,她就把之前的种种都告诉了他,包括多年前她多么强烈地喜欢他,而他又是多么强烈地喜欢他的未婚妻, 多年后,即使再相遇,他们也没有很热络,一共也只见过几次面,他凭什么喜欢她呢?他跟他的未婚妻那么多年感情,就算没有了,也不会看上她的。 他听着,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问她:“那你呢?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安遇有点茫然:“我,不知道……毕竟喜欢过那么多年,说一点也不喜欢了也不可能,所以我也知道,他曾经爱他未婚妻那么深,现在说完全没感情了也不可能,反正,是不会喜欢我的罢……” “既然你理解的这么透彻了,为什么还钻在这牛角尖里呢?” 安遇不解地看着他,他抿了一下唇说:“你当年喜欢他一定是有理由的,那么他身上一定是有吸引你的地方,你现在这样跟他接触,很难说不会再陷入到跟当年一样的境地里面去,你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才拒绝我的么?” 她连忙反驳:“这跟他才没有关系,我是因为……是因为……”她有点语塞,是啊,韩亿这么好的对象,她为什么一直不答应他,难道真的因为她对陆朗还怀有什么期待么? “安遇,”韩亿面对着她,认真地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能考虑到的只有我自己和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你,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越来越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暂时还不喜欢我,所以我很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找你,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能每天都见到你,也很希望你能同样的喜欢我,所以,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把过去都放下,看看眼前的我,好吗?” 他坐在她对面,温和的灯光打在身上,温暖而又多情,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她面前,说着喜欢她,目光真诚,触手可及, 他跟陆朗不一样,在安遇的感情世界里,陆朗一直就没有真实的存在过,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陆朗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个需要仰望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干净醇和,温情脉脉,伸手就能触摸到,他就坐在她面前,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等等,等一下,她又在偏题了:“你的那些花花草草除干净没?” “啊……”他“啊”了一声不出声了,她就知道,“江悦还缠着你啊?” “就她呀,她爸爸在公司,她说来找她爸爸的,我又不能叫警卫不让她进来,”韩亿撇撇嘴,“估计我一天没有女朋友她一天都不会死心,你又要她死心了才做我女朋友,这不是个悖论嘛……” “她其实也不是多坏的人,对你这么痴情,你可以考虑一下啊。”安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要是有一天,她真的跟韩亿在一起了,江悦会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陆朗呢? 陆朗,对她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单身一个人,难道不是对江悦旧情难忘么, 腊八之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上班了,有业务的人都在外面,没有具体事情的人,譬如梁安遇,譬如安林,就整天混在公司打秋风, 现在比较关键的是第三方跟建宇的接触,这件事主要是傅总和赵明宇在操作,她看没有什么事情,干脆跟乔晓请了假,提前回家过年, 老爸老妈看到她自然是无比地惊喜,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 大家欢欣鼓舞地度过了最初的几天之后,她开始后悔这么快回来了, 她的日程在老妈的操纵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场场相亲车轮战,她每天被老妈拎着在各个饭店之间疲于奔命,奔到她想暴走, 可每次她想发飙的时候,老妈一句话就能把她噎死:“你一个大龄剩女还有什么好挑挑拣拣的?” 是啊,86年的老虎,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大龄剩女, 回来同学聚会,女同学们基本都是携家带口了,她真算是鹤立鸡群,在父母面前就仿佛抬不起头来,估计她现在立刻抱一外孙给他们才高兴, 她愤愤不平,凭什么啊,不是还没到三十呢嘛,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啊,说不定哪天我说结婚就结婚,你们叫我慢点我还不听呢!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给老妈听,她也不敢惹她, 年假一结束,她立刻收拾打包灰溜溜地滚回魔都, 腊八过后,陆朗再也没有见过安遇,博安早就换了一个会计师来顶替她, 陆朗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那个叫赵明宇的,虽然好像还不是安遇的爱人,但是他看过他们相处,相互熟悉,快乐自在,安遇一直都是开心的, 反观自己,能给她什么,即使是那本笔记里,也有很多的伤心与难过,他现在看着,也会为那时的她心疼, 她那么美好,善良,值得最好的对待,而不应该是他给予过她的那些无助与无望, 他决定放自己一段空,广汇暂时可以交给周义,他早早地收拾了行李,回了杭州。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南塑总部, 回家之前,他要先去见一个人,关于广汇的未来,他需要他的意见…… 春天的日子就是好过,烟花三月,春意盎然, 紧赶慢赶,第三方方元外经取得了建宇的信任,开始争取份额,表示愿意接手30,但报价只有博安报价的80, 博安之前表示愿意以630万接手21的股份,方元则表示愿意出720万接手30,建宇仍然希望能掌握控股权,转让给方元的话可以在更多套现的基础上仍然控股,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建宇明显地进入犹豫期,跟博安的接触也不积极了, 傅总为避人耳目,把第三方直接委托给赵明宇负责,他们在公司基本不能见到他,但听说形势很不错,只要方元拿到30,依据博安和方元的协议,就等于博安拿到了30,事情似乎有很大希望, 安遇和安林没事做,乔总也不让她们出去做项目,只好一直跟着干耗着,就这样一直耗到了六月, 这天,是建宇和方元签约的日子,最终达成的协议是建宇以790万的价格向方元转让博安30的股份,一切似乎皆大欢喜, 可是偏偏天气阴沉沉的,要下不下的雨总也下不下来,低气压盘旋在头顶上,叫人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和乔晓在公司等消息,乔晓心急如焚,大家也很着急, 直到傅总黑着脸和赵明宇一起回来,终于觉得事情不妙, 乔晓第一个走上前焦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没签成?” 傅总没说话,赵明宇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最后拿到协议书,发现建宇临时提出要求,要求股份不可二次转让,这就是为了防止方元把股份转让给博安。” “不可转让?不可转让还有什么意义?”乔晓失声叫了起来,“建宇发现了博安和方元的关系了?他们怎么会知道?” 傅总黑着一张脸,走过来说:“安遇,你是不是跟建宇的韩亿在来往?” “啊?”安遇看着所有人都把脸转向她,每个人脸上都是同一副表情,惊讶,疑惑,不可置信, 她忽然开始明白现在的情况,傅总是说,是她出卖了博安? 吵夜郎?</div> 第三十二章 不白之冤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不白之冤 “我是认识韩亿不错,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回购案的事,”她冷静地开始解释,“是我做的,我会承认,而且这件事做了对于我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对建宇有好处,建宇处心积虑想要留下控股权……”赵明宇说了两句就不说了, 她看着他,又看看傅总、乔总,心里懂了, 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解释,大家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解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需要有人对他负责, 这个人,只能是她…… 她挺直了腰,看着傅总和乔总说:“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公司,我会申请离职,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公司如果坚持可以通过法院提起诉讼。” 她转身走出专案室,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会计师从业也有几年了,这个行业有着巨大的诱惑,但基本的职业操守她一直谨守着,从来不敢逾越一步, 可是,忽然之间,一个巨大的屎盆子从天上扣下来,泼了她一身脏水,再待在这里她就真成傻瓜了,那个真正的内奸大概在哪个角落里偷笑呢吧,你就笑吧,看你能笑多久…… 她把自己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安林匆匆跑来,握着她的手说:“安遇,我相信你,你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她跟她抱了一下说:“你自己也小心,真正的内奸还在呢。” 章沥眼泪汪汪地也来抱了她一下:“梁姐……” 她摸摸他的头发:“别哭,小孩子样的。” 抱着箱子,独自一人走出博安大门,她抬头看看天,一片乌云笼罩在头顶上,噼里啪啦几声闷雷,雨点终于落了下来,真是衰啊,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几乎都是正面的,除了路边的乞丐几乎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阴暗面,她从来没有想过被人陷害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头顶上,一旦遇到了,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坏掉了, 原来人心险恶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她拿真心去对待别人,却不知人家在背后算计着她, 她想不到会是谁,也不想去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有竞争就有阴谋,有阴谋就有牺牲,你不能强大到让别人服从你的利益,就只能服从于别人的利益, 她坐在路边树下的花台上,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整个心里都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上海其实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城市,她还是应该待在干净单纯的世界里,当一个缩头乌龟,听不见外面的喧嚣嘈杂,看不见尘世的纷纷扰扰……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抚慰她的心情,也有爸爸妈妈了,她抽抽鼻子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可是刚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就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一只手捂住眼睛,哽咽着说,妈,我想回家…… 也到了给自己放一个长假的时候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只知道走到楼下的时候,身上几乎都已经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湿哒哒的,看上去应该是非常失魂落魄吧,不然为什么等在她家楼下的韩亿一看见她就一副心疼到不行的表情, 他冲进雨里一把抱住她,拿外套帮她挡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她牵到门廊下,捧起她的脸看看她的表情, 她想朝他笑一下,估计笑得很不成功, 他闭了闭眼睛,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轻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实在没有力气推开他,现在的她也实在很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靠在他的胸口,隔着衬衫听着他的心跳声,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等事情结束,我会让一切回归正轨……” 安遇挣扎了一下,他放开了她,她看着他说:“你知道是谁对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想骗你,安遇。” 她还记得第一天在建宇跟他见面的时候,他在一楼门廊前跟她说的话,他看着远方的楼宇,说着他的身上挑着建宇的大架子,半分钟也卸不下来,可是不管他再喜欢她,再维护她,她也不可能重过建宇,这就是责任的力量, 她抿了一下嘴唇,转身去按电梯:“你回去吧,” 他握住她的手喊了一声:“安遇……” 安遇对他艰难地笑了一下:“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这些,我懂,我也不会怪你,你的立场是对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只是现在,” 她看了一眼电梯,已经下到了二楼,“我有点累了,你把事情处理好再来找我罢,我想休息一下。”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也好,趁这个机会你好好休息一下,想想想去哪里散散心,我来帮你安排。” 电梯到了,关上门的一瞬间,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惜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安遇看着电梯一层层向上爬,有气无力地走回家, 终于,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哗啦啦倾泻而下,热气很快蒸腾起来, 她一件件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站在花洒下,任凭热水从头冲到脚,感受到那一股股暖意流过脸颊,流过肩背,流过手臂,冰凉的身体终于渐渐开始暖和起来, 她抱着手臂慢慢地蹲到地上,终于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泪水和着热水流过手背,流过膝盖,流过脚背,最终流进了下水道………… 洗完澡出来,鼓舞了一下自己,振奋了一下精神,她准备开始收拾东西,却听到手机响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陆朗 现在已经是六月,自从去年腊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像是一个城市里的两个陌生人,没有任何交集,怎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她闭了闭眼睛,肯定是安林说的,她告诉周义,周义告诉陆朗,要不要搞得这么天下皆知啊, 这个事情虽说不怪她,但还是挺丢人的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安遇?” 电话里,陆朗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温暖醇厚,她甚至能听见他均匀沉静的呼吸,让人的情绪不知不觉跟着平缓下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点探询和不确定,她听出了他在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担心她这件事让她的心情莫名地感到很舒服。 她靠在沙发背上,听着电话里他的呼吸,“我没事。” 电话那头的陆朗顿了两秒钟,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在外地出差,”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这边有点事,回头我再打给你……” 安遇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情感觉超级不好,这是闹哪样,你究竟是不是想安慰我的啊?你确定不是特意打来给我添堵的呀? 她的心情又开始郁闷起来,连收拾东西都提不起劲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收拾了半天,总算凑齐了一个旅行箱, 她把箱子放在门口,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想想,她午饭都还没吃呢,有点饿了…… 她实在不想出去面对形形色色的各色嘴脸,还是在家吃吧, 她打开冰箱,要回家一阵子,得把冰箱里的东西清清干净,有剩饭和鸡蛋,炒个蛋炒饭吧,还有一盘冰冻虾仁,切个青椒炒一下,过年从家里带来的羊肉冻还没吃完,拿出来加点大白菜一锅炖了,老妈腌的蟹钳也还有一点,晚饭可以解决了, 安遇穿着围裙袖套,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虾仁,忽然听到外面门铃响,不是吧,这个时候谁来啊, 她关了小火,匆匆地跑去开门,门一开,她就愣住了, 陆朗? 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在六月的天气还穿着防风的外套,明显是从工地还是哪里直接过来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安遇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形象,洗了澡之后只穿了老妈给她买的那件kitty猫的睡衣,头发胡乱地抓了一把起来,身上罩着红格子的围裙,左手一把调羹右手一把铲子, 他们相对无言, 她忽然想起:”哎呀,我的虾仁!“ 她匆匆的跑回厨房,还好已经关了小火,但是虾仁已经有点不太脆了,炒菜的要诀就是大火爆炒才会香,她连忙调回大火,赶紧地翻炒了两下,听到油又兹拉兹拉地响起来才觉得好一些了, 她想着外面的陆朗,心猿意马地好不容易把虾仁炒完,拿了个盘子装起来端出去。 陆朗已经进来,安遇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看了眼外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得这么大,还好他的外套防水,衬衫没怎么湿, 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鞋柜上,她拿了条大毛巾给他,:“你不是出差了?” 陆朗擦着头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她的心情又开始好起来:“你是为了我特意赶回来的?”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把毛巾放在椅背上,说:“你在做饭?” 她笑了笑:”你来得巧,一起吃吧,今天家里菜多……”因为要把冰箱清空啊。 他解开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上:“要我帮忙么?” “不用不用,你等着吃就行了……”她一把把他推出去,她能说他卷袖子的动作在她眼里性感到死么,她感觉她鼻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安遇在厨房里乱糟糟地忙着,陆朗就抱着胸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怎么破怎么破,她脑子里一片浆糊,现在要干什么来着,哦,打鸡蛋打鸡蛋, 她手忙脚乱的打鸡蛋,听见陆朗说:“一帆说你厨艺很好。” “啊?没有啦……”她虚假地笑了一下,要死的袁一帆,你不能说点我别的优点啊。 “看起来是不像……”陆朗歪着嘴角要笑不笑地说,她回过头白了他一眼,忽然心里一动,转身看他,现在的这个他,跟四年前春风得意的陆朗,好像啊……歪歪的嘴角,要笑不笑的神情,整个人似乎是重新有了光彩。 他有点莫名,伸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她继续打她的蛋,一边打一边笑,心情好到不能再好。 等她把一桌菜弄好,出来一看,陆朗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安静的睡脸,半干的头发盖在眼角,让他看上去显得羞涩而温柔, 他一定很累了吧,她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来吃饭,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不吃饭就这样睡对胃不好吧? 她正犹豫着,他自己悠悠的醒过来, 她连忙蹲开一点小声说:“起来吃饭啦,” 他揉了一下眼睛,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忽然问:“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下墙上的钟:“快六点了。” 他按了一下额头,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得走了。” “嗯?”她瞪大了眼睛,出差刚回来就这么忙?”吃口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吧,多少吃一点再走啊,”她说。 他拿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还得赶回去,时间来不及了,到地方都快十点了……”走到门口,他转身说:“你吃吧,别送我了。” 他还要赶回出差的城市去?算算,得有4个小时的车程,所以他是中午挂了电话就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赶回来,只待了一个小时,现在还要开四个小时赶回去? 安遇忍不住说:”那你回来干嘛?” 他听到她这么说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回来干嘛……” 忽然伸手摸了她的头发一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一股电流噼里啪啦沿着发梢一直打到她脑子里,她的脸”腾”的一下热了起来,她双手捧着脸,呆呆地看着他转身去按电梯,直到他消失在电梯里,秀逗停摆的脑筋才慢慢地恢复正常……?</div> 第三十三章 海边小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海边小城 第二天一早,她很早就起了床,拉开阳台的窗帘, 安遇看着心底里那个蜷缩着的自己,远处上海灰蒙蒙的天际线在高层建筑的夹缝中艰难地蜿蜒…… 她拖着她的小箱子登上了回家的旅程,她的家乡射阳,是标准的海滨小城,没有大城市的热闹喧嚣,安静而舒缓,阳光温柔地洒在城市的角角落落,时间在这里慢慢地流淌,慢得仿佛可以在手心抓住, 六月的射阳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依靠着海上吹来的暖湿气流,加上全省第一的空气质量,每天都生活在风和日丽神清气爽中,她把身体里面残留的大城市的污浊排得干干净净,全面开启了休闲养生模式。 到家的第三天,她去了射阳河口,看那清浊分明的河海分界线,站在桥上等着听开闸的声音, 射阳河闸是全国第一的内河挡潮闸,小时候每次听到都会觉得害怕,敬畏着这强大的自然的力量,但是心里却又激情澎湃想再听一次,现在却只觉得人力的可贵,这潮起潮落尽在掌握之中; 她站在码头上吹海风,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出海的情景,那正是立夏的时候,她把妈妈煮的鸡蛋小心地放在妈妈编的网兜里,挂在脖子上,妈妈叫她到船舱里去,她非要跟他们一起站在船头看风景,往时往景仿佛历历在目…… 清爽的海风帮她解开了脑子里的很多结,她有爱她的父母,有一群信任她的朋友,身体健康,有一技之长,可以赖以谋生,其实已经比太多人强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放下不好的东西才能重新获得好的东西,抛弃了过去,她可以重新开始, 晚上安遇趁爸妈睡着了,从餐柜里找出老爸珍藏好多年的花露酒, 这种酒是民国的时候张謇引来的,1932年开始在射阳酿造,用上等精白糯米兑定量的粮食白酒,封缸发酵120天酿成,入口甘甜,像饮料一样,她小时候经常偷偷喝,等爸妈发现的时候她通常已经脸色潮红嘿嘿傻笑,等后来她长大了,可以喝的时候这种酒已经停产,基本买不到了,好在老爸有之前收藏的几箱,喝到现在也只剩下这几瓶而已, 她拍开两瓶,拎着上了天台,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喝酒,想以后的打算, 这里有太多太多她的回忆,待得越久越舍不得离开,她并不是那种事业心特别强的新时代女性,没有那种励精图治奋发向上要出人头地的伟大志向,在这里可以照顾爸妈,环境、空气质量、生活水平都很好,何必还到那浑浊拥挤的大城市去呢? 她有会计师的执照,反正饿不死,而且工作这么多年多少有点积蓄,实在不行,就开个店吧,她一直想要开个书店,也算是她从小的梦想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喝,不知不觉把两瓶都喝完了,她看了看空空的酒瓶,感觉心情舒畅多了,只是有点微醺,头晕晕的,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韩亿,她懒洋洋地接起来, 他问她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安遇借着酒意定下决心跟他说:“我不准备回上海了,我父母朋友都在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家……上海不适合我,太冰冷,太无情,我不想回去……”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过了好久才说:“安遇……上海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么?” 安遇顿了顿,开动她十分迟钝的脑筋想了两分钟,觉得好费精神:“唉,我刚下定决心,现在想这个会让我左右为难的……不然你在说你啊,哈,” 她鼻子里喷了一口气,觉得有点冷,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你放心,我肯定会舍不得你的,嗯,以后你在上海好好的,有空来找我玩啊……” 她到了房间,径直倒到她的床上去,唉,还是自己家的床舒服啊:“我会好好招待你哒。” “安遇,”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明白我的……” “嗯?”她拉好被子,调整了下枕头的姿势,“明白什么?” “安遇,你还记得,我们在巴斯的时候…………”她渐渐地陷入沉睡,所以说酒能解千愁呢,真是好催眠啊…… 第二天,她被太阳晒醒,眼一睁,已经大中午了,她懒懒地坐起来,老妈也不叫她吃早饭, 她在枕头下面找到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她昨天干嘛的啊,好像昨天中午才充的电啊, 她把手机插上电源,开机,最近的通话记录,一看吓一跳,昨晚跟韩亿电话通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连忙打电话给他:“我昨天喝了点酒,我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他“嗯?”了一声,“你喝酒了?” 她也奇怪:”你没听出来吗?我都不知道我昨天自己说过什么胡话,你居然没听出来我喝了酒?哎呀,算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算啦,醉话不算真的啦!” 他低声说:”你没说什么,是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你不记得就算了……” 她“噢”了一声,听到他在那边说:“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记得告诉我,我等你回来……” 她不知道要接下去说什么,事情是可以过去,可是她有心理阴影啊,她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一声,收了线。 走到客厅才想起来,昨天爸妈就说今天要去市里出个人情,叫她一个人看家来的, 她看了看冷锅冷灶的厨房,又看了看外面灿烂地阳光,决定去超市逛一逛,买点菜回来,从今天开始要认认真真的开始生活才行。 她站在超市的货架前咬着指甲思考,是吃西兰花呢?还是吃卷心菜呢?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梁安遇!” 她头一扭,就被一股怪力抱紧,耳朵被轰炸地“嗡嗡”响:“真的是你?安遇!安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她挣扎着看了她一眼,艰难地说:“嗯……你是……苏也?……” 苏也兴奋地又抱了她一下:“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我昨天还碰到黄老师了,哦,不,”她吐了一下舌头,“是唐老师才对,哈哈,都是你,说人家牙黄,给人家起了个外号叫‘大黄鸭’,害我老是喊错,嘿嘿……” 她眼前这个开朗地不行的姑娘是她嫡亲的高中同学,高中三年同班三年,说也奇怪,高中分了三次班都没把他们分开,真是嫡嫡亲亲的,老实说,很多同学她已经都失去联系了,现在遇到一个这么熟悉的她也很高兴,开心也是可以传染的吧:“我不知道你在射阳啊,我都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安遇想了下说:“走走走,今天遇到你正好,没事陪我吃午饭啊,” 苏也拉着安遇的手往回走:“哪里能把你溜了,高中还有几个同学在射阳的,中午把他们叫出来大家一起聚一聚,哎,你还不知道吧,”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在海边经营一家小店,现在是大家聚会的一个小据点,不是我说,大城市哪里比得上这里啊,回去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农场,吃的用的都是自己家的……” 安遇被她拉着走,完全地被动,没有还手能力,她笑着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觉得人生真是场奇妙的旅行,在哪里会遇到什么人,好像半个月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回射阳,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苏也,际遇神奇地完全不受控制。 海边的小店?她来海边很多次了,第一次发现这里有这样一家餐厅,就建在滩涂边上,旁边是密集的沿海防风林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滩涂和延伸的海平面,远处能看到随着海风摇曳的成片芦苇,再远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保护区的影子,“现在这个季节没有什么野鹤,到了冬天就多了,你说吧,这个鹤的叫声也不多好听,可就有人喜欢,成天成天地坐在这里听……”苏也在吧台里洗洗刷刷,安遇站在门廊外的露台上,感受着清新的海风带着咸味打在她脸上,卷起屋檐下的贝壳风铃清脆作响,转身说:“你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怎么会想到要在这里开店啊?” 苏也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个受不了拘束的人,城市里朝九晚五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好在家里也支持我,我本来想去丽江啊哪里开个旅社的,后来感觉爸妈身体不是很好,想来想去还是回来开吧,不过射阳也很好,这里有湿地保护区,还有中心渔港,前面的森林公园、生态农庄也有很多人会来,说起来生意也还可以……” 安遇接过她特调的果汁喝了一口:“嗯,可以啊,手艺不错唉……” “这我可是特意拜师学过的,”苏也从吧台后面钻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我去厨房叫师傅加几个菜,中午咱们好好聚聚,等我啊……” 她看着苏也走进厨房,转身去看那清脆作响的风铃,是啊,不能抗争这强风,就不如顺其自然,随风摇曳,轻飘自在,身处风外,心在风中…… 事实上是,苏也同学硬是把所谓的同学小聚演变成了庞大的包场活动,安遇知道自己算是个剩女了,可也不止于让她直面这么惨淡的事实吧,基本上每个同学都拖家带口,夸张地能一家四口集体出现,大的都能叫她阿姨了,她忍受着这凄惨的现实被大家围观,啊,这就是朋友的味道……她忧郁地摆了个造型,事事不随我,我可随事去, 安遇实在是喜欢苏也那块宝地,反正回来这段时间也没有事,她每天下午都会去她那里坐上半天,吹着海风,听海浪澎湃的声音,风向好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远处息心禅寺静谧的钟声,有时她也会去禅寺里走走,寺里住着几位居士,会跟她讲讲佛爱的道理…… 这天,爸妈又出去有事了,她很难得地上午就去了苏也那里,坐在廊前,看着电脑,苏也给她端了一份午餐,“你呀,喜欢我这里干脆来入个股吧,我正缺钱想把栏杆修一修呢。” “行啊,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我反悔什么啊,有人送钱给我花唉!” 安遇笑着说:“那我入股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这店名给改了,什么听风渔港啊,俗气死啦……” “那叫什么?”苏也佯装思索了一下,“那叫鹤鸣轩?” 她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她们的高中曾经在学校里堆了个小土堆号称“观潮台”,上面立了个亭子叫“鹤鸣轩”,她们读书的时候没少开它们的玩笑,她正笑着忽然看见远处滩涂上有几个人在忙碌地竖立着什么东西,还有人拿着相机哗啦啦的拍照,“那些是什么人?” 苏也直起腰来看了看说:“哦,他们啊,说是在搞什么风力试验。” “风力试验?”安遇看着他们在那里忙忙碌碌。 “嗯,听说要搞什么风电场啊,”苏也说,“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的,还有些人是搞测绘的吧,他们就住在生态农庄那边,我听农庄的人说的。”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风力磨坊,白色的塔身伫立在风中,巨大的红色风车叶正在缓慢地转着,安遇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忽然有一个身影从磨坊边走出来,她的手一抖,筷子几乎要掉在地上,那是……?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陆朗?看着那个身影走到那帮测绘的人旁边,几个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什么时候走出廊台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忍不住朝那个身影走去,身后苏也叫她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她向他走去,就像一直以来,她向他靠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一直在不停地走向他,可是看起来近在眼前,走起来却好像远在天边,到后来她几乎是一路奔跑,直到她跑地喘不过气来,才忍不住弯下腰来大口喘气,眼前是围堤,再往前就是大片的滩涂,走一脚要陷进去半条腿,她叉着腰站在围堤上大喘气,半条命都快喘掉了,这时一个人的腿出现在她眼前,她听见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小姐,你没事吧……”?</div> 第三十四章 怎样息心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怎样息心 安遇的心狂跳着,几乎要喷涌而出,抬头却看见一张风格不同的脸:“小姐?……” 安遇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失望,就好像一颗滚烫通红的心“扑通”一声掉在冰冷的海水里, 不是他, 不是陆朗, 尽管他们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甚至容貌也有**分相似, 可是,他不是陆朗,眼前的这个人年纪应该比陆朗更大一些,眉宇间更成熟端正…… 苏也追上了她,抱着她的肩膀大喘气:“安遇……呼……你没事吧……” 安遇喘匀了气,直起腰惨淡地笑笑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转身往回走,海风在后面推她,连风都要她远离他,她又做了一件傻事了,只因为看到跟他相似的身影就这么不淡定,你说好的放弃呢,你给自己的警告呢, 她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告诫过自己,不要再陷进去,不要离他太近……还是,他其实是她的克星?只要还在她身边,她就会被他吸引? 好像大号吸铁石和不由自主的螺丝钉, 苏也目光怜悯地看着她,轻声说:“是你喜欢的人吧?” 安遇苦笑了一下:“这么明显?”是啊,承认了吧,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梁安遇啊,你就是喜欢他,你这辈子是逃不出他的魔掌了,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得不到的爱人,再好,也是别人的…… 安遇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土:“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苏也把她送到车边:“那你路上小心。“ 她点点头,发动车子往回走,心不在焉地看着路面, 她在想她是怎样才会沦落成这样, 她是怎样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如斯田地, 一个不爱她的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眷恋他, 是他抱着她穿过工地, 是他握住她打领带的手, 是他在天幕上找到射手座的位置, 是他在车上给她留了温暖的早餐, 还是他为了救她弄伤了手指, 或者是他来回七八个小时只为见她一面?…… 经过禅寺的时候,正巧一阵钟声传来,“咚~~”,一声巨响,她整个人被震到回魂,发现车都快要撞到路边的树上了,她慌忙扳正方向盘,尖锐的刹车声后好不容易在路边把车停下来, 她惊魂未定地趴在方向盘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路, “咚~~”,又一声钟声传来, 她扭头去看禅寺的黄墙红顶,清空万里,香烟袅袅,余韵仍在, 她把车停到山门外,跨过那半人高的门槛走进禅寺, 巨大的香炉伫立在宝殿前静候风烟, 她站在炉前感受着香烟的熏陶, 炉壁上红底的大字像是烙在人的心上, “息心”, 什么叫做“息心”,怎样才能做到“息心”, 她伸手抚摸着那两个字,心一点一点地沉到谷底,佛祖,是你在叫醒我是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留在射阳,放弃的就不仅仅是另一座城市,而是一群人、一些事甚至一段感情,你抛弃了过去的糟粕,同时也遗弃了曾经的美好,是你自己丢弃了他们…… 她坐在宝殿后门的台阶上,靠着门框说:“居士,你抛弃了尘世那么久,你后悔过么?” 陈居士曾经是市里一所高校的教授,退休之后就一个人住到了寺里,清修静居,眉目也被这禅寺的香烟熏染地分外慈善,他笑眯眯地翻着膝盖上的书:“这话你说的不对,我可从来没有抛弃过什么。”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家里人不担心么?你不想你的妻子儿女么?” “他们一直都在我心里。” “那你不想见到他们,不想摸一摸儿子的头亲亲孙子的脸么?” 他抬起头来看她:“莲花生大师有句非常著名的话,我从未离弃信仰我的人,或甚至不信我的人,虽然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孩子们,将会永远永远受到我慈悲心的护卫。我的家人长在我心中,我想到他们平安健康快乐生活感到很幸福,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静修得偿所愿也很幸福,我们大家都幸福和乐,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默然,很久,一颗泪划过脸颊:“那如果,我有些话,想要说给他听,怎么办?” “既然已经不执着于见他,又何必执着于说给他听呢?就算是说给佛祖听,该他知道的,他终究会知道。你又怎么知道其实他不知道呢?” 安遇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觉得整个人都湿冷湿冷的,自从决定留在射阳之后,从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好像从此就不会再幸福了一样……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去海边,苏也打了几个电话,她只说有点感冒了, 爸爸妈妈看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老妈觉得她是在家待得太闲了,于是硬拉她出去逛街烫发做按摩,搞得她疲惫不堪, 这天美其名曰地说要介绍个朋友给她认识认识,她一眼识破其实就是个相亲呗,她也懒得去戳破老妈的良苦用心,相就相呗,她正好可以挣脱她的魔爪,再这么下去,她绝对会被她整瘫掉, 她想着正好今天要去看看苏也,就干脆把男方约在在苏也那里。 到了海边,吹了海风,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可是安遇好不容易放晴的心情很快就被眼前这个“眼镜男”给搞坏了, 此人衣冠楚楚,架一副深度眼镜,刚一坐下,就先凑过来近距离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地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就差没借个放大镜给他。 安遇不自在地坐下,此男就开始了个人表演:“梁小姐你的外形还是可以的,就是衣服没穿好,比如说这个裙子就有点短了,希望你下次注意。当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随意一些,因为我这个人其实是很随和的。” 安遇瞄了一眼他的白袜子配黑皮鞋,干笑了一声:“呵呵,李先生真会说话。” “认识我的人对我的谈吐基本上还是比较肯定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读书是提升个人谈吐修养的最好手段,不知道梁小姐平时喜欢看些什么书,我觉得升华感情修养培养文学赏析水平最好的莫过于《知音》了!” 安遇喝了口茶,面不改色地说:“恩,是本好杂志,我感觉他们的文章非常地写实……” “对吧,我就知道我们一看就有共同语言,”他靠到椅背上,摊开双手:“我就喜欢这种实在的书,那些无病呻吟的青年文学我从来不看。” 安遇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那什么,都是小意思啦, “梁小姐,”他凑上前来,伸手要握她的手:“我可以叫你安遇么?” 安遇抢先一步把手收回来:“我其实也是个很随和的人,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梁小姐。” 他不以为意地坐直了身体,又推了推眼镜说:“其实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今天的目的应该也很明确,梁小姐你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其实我很满意,你这个年纪遇到我这样的应该也知足了,我会告诉中间人……” 一道阴影站在他们的桌边,遮住了上午不算毒辣的太阳,也挡住了吹来的海风,她的头发落在了肩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安遇抬起头,看到逆光的他俯视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她慢慢地站起来,对面的人说着什么她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他,就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踩在了云端,才会感觉到如此的不真实,就好象是做梦一样,就算是梦也一定是一个美梦,她可不可以不要醒来? “安遇……”他轻声说, 安遇看着眼前的人,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陆朗~~”?</div> 第三十五章 风电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风电 美好的气氛肯定是会有人来破坏的嘛,对面的李先生不满于冷落了他:“喂,梁小姐……” 安遇忽然扭头对他灿烂地笑了:“李先生,你错了,我其实一点也不贤妻良母,我这么大年纪估计也配不上您这位王老五,您请自便吧,这顿记我账上,” 安遇觉得其实作为一个女生,自己应该要矜持一点,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可是她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快乐, 她可不可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黑夜里放烟花,噼里啪啦地绚烂无比, 她雀跃着拉着陆朗走进店里,跟苏也介绍他:“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高中同学苏也和大学同学陆朗。” 苏也悄悄地揶揄她:“你现在心情好了没?” 安遇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是啊,爱情本来就会让人理智全失,更何况是一个人的爱情…… “我们计划在射阳的滩涂上建设陆上风电,建成后,将成为全国最大的陆上风电场,清洁的能源将是未来社会发展的主流,这也与南塑的未来发展方向相符合,所以提案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大哥的支持,他自己也会过来看现场。” “为什么会选择射阳啊?”苏也问。 “作为风电项目来讲,海上风电是效率最高的,风速大风力强,可是在海里建风场造价太高,所以近海陆地是风电项目的最好选择,但是可耕地或是沿海沙滩也并不适合风电项目的选址,滩涂是最好的选择,盐城海岸线有将近600公里,占全省海岸线长度的60以上,沿海滩涂有400多公里,是中国沿海地区面积最大的滩涂、湿地,主要就集中在射阳,而且射阳近海有丹顶鹤的保护区,出于国家保护政策,基本没有限制类禁止类工业项目,污染非常少,p25的空气悬浮颗粒也较少,对风力的影响非常少,你看,” 陆朗抬手指着远处摇曳的海岸防风林带,“海岸的防风林的前沿完全可以由风电场取代,不仅不浪费资源,还能提高防风效率,出产清洁能源。” “你什么时候到射阳来的啊?”安遇佯装不在意地问。 “大概三个月前吧,”陆朗看着远处的滩涂,“我打算把广汇并入南塑。” “什么?”她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拿了纸巾帮她擦掉嘴角的水渍:“南塑是广汇最好的归宿,依靠大集团更利于它的发展。” 安遇全身僵硬,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移动,她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那,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他微笑着看向大海:“至少十年之内,我是离不开这片海边了,我找到了可以更好地回馈社会的事业,也许这才是真正实现我人生价值的地方……” 安遇心如擂鼓,满心欢喜却不敢表露,别扭地坐在椅子里,也不知道应该看他还是干点别的,却听到他说:“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 她这个时候说她不回上海了是不是显得很露骨啊? 她犹豫着要怎么回答他,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个粗犷的声音夹着一阵海风吹进来:“我们在外面风吹日晒,陆总在这里谈情说爱啊?” 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一阵风一样飘过来:“别的不说,我刚刚差点被风吹跑啊,陆总你得给我配个安全带!” 安遇连忙站起来,看到陆朗跟他们笑着吵闹在一块儿, 这是海边测绘试验的那群人,明显跟陆朗混得很熟了,粗犷的那位叫李昶,人称六哥,大概是排行第六吧,瘦的那个叫曹中,人称猴子,还有鬼王孙放,据说此人就喜欢晚上给人讲鬼故事,不听还不行, 还有几个她到后来也没理清叫什么,她只知道她好久都没有看到陆朗这么开朗的笑容了,让她想起了大学的时候,看他在院队打球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还朝气蓬勃,不知疾苦…… 自从知道了陆朗在这里,安遇顿时就觉得整个社会都眉清目秀起来,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整天唉声叹气真是辜负这美好的时光啊。 每天下午她都会去海边看着陆朗他们忙忙碌碌,觉得自己也忙碌欢快起来, 自从确认了她这个关系户之后,他们的午饭和晚饭基本都在苏也这里解决,吃过晚饭还要打牌吹牛, 本来清净的小店因为他们的到来顿时热闹起来,谈得上是夜夜笙歌了吧, 安遇站在柜台后面帮苏也洗杯子,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在他们中间的陆朗散发着在上海时不曾有过的神采, 她低头笑了一下,如果这样对他是好的,她也为他高兴, 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她自己的问题,人不能总是坐吃山空,她应该考虑找点事情来做,帮企业做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做账的话不必要固定办公,时间地点都比较自由, 她想在苏也这里入个股,也算是投资吧, 她相信陆朗的能力,风电场一定能建起来,到时候海边人气肯定会更旺,海边餐厅的生意应该好做才对, 安遇洗完杯子,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跟苏也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 陆朗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吧,我顺便要到城里买点东西。” 夏天的傍晚,即使已经七点了,天还是很亮,安遇坐到副驾驶上,陆朗跟着进来,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她有点奇怪,打开一看,是桂圆红枣茶,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他顿了一下,“以后这种时候不要来海边吹风。” 她顿时觉得一股血气冲到脸上,要不要这么体贴啊,又不是我男朋友…… 他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凑过来闻了一下,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我请苏也煮的啊……” 安遇顿时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脸近在眼前,被海风吹成古铜色的肩颈延伸进衬衫, 她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闻到他那熟悉的带着薄荷味的气息,干净而诱惑的味道, 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心跳的快速而激烈,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啊,捂脸…… 到了她家楼下,她犹豫了一下,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半:“时间还早,不然我陪你去买东西吧,我地方比你熟,省得你绕路。” 他说:“我去超市就行了,认得路的。” “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啊,那就去逛逛超市呗。” 他们俩走在超市的货架前,她问他:“你要买什么?” 他看看四周说:“嗯,买点啤酒吧。”啤酒在促销,一扎四瓶才九块九…… “你上来不会就是为了买啤酒吧?”要喝啤酒的话,苏也那里有啊,还有他们住的农庄里应该也有啊。 “那再买点花生好了。”花生也在促销,一大包五块九…… 安遇深深地扶了一下额头,无力地抬头说:“你其实根本没有想要买东西对吧?” 陆朗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拿了几包瓜子放到购物车里:“给你们晚上吹牛的时候嗑一嗑吧。”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要送我回家而已…… 她捂脸靠在购物车上,按捺了一下稍稍激动得心情,心情超靓哒。 可是, 俗话说得好,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真是灵验,这温馨煽情感动她的画面很快被一对不速之客打破, “安遇?!” 眼前这对中年夫妇十分诧异地看着安遇,因为她之前跟他们说晚上会晚一点回来,所以不想参与他们的晚间购物活动,现在被当场抓包的感觉,真刺激,有种跟男朋友宾馆开房正衣衫不整酣畅淋漓的时刻被父母破门而入拿着相机围观的错觉, 要是干了点什么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啥也没干啊, 换算成眼前的场景就是她旁边这位要真是她亲爱的男朋友也就算了,可惜他不是啊! 射阳那么多超市,怎么就被抓包呢,安遇觉得自己需要咆哮一下, 她扭头去看陆朗,他居然笑了一下,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严刑拷打?……?</div> 第三十六章 严刑拷问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严刑拷问 场景瞬间就转移到超市旁边的茶座, 安遇如坐针毡地看着小火炉“咕噜咕噜”地煮着水,眼角偷偷地瞄着老爸冷峻的神色, 她之前被老妈搞去相了那么多次亲也从来没见关心过一下下,现在这么严肃做什么啦? 陆朗淡定地在环伺之下给她爸妈倒上茶水,然后跟她说:“你这个时候不能喝红茶,就喝白开水吧。” 她立刻拿眼去瞟老爸,果然脸又黑了三分, 她闭了一下眼,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去用眼神跟老妈求助, 老妈瘪了下嘴巴,看着陆朗说:“陆先生,” 陆朗点了下头,坐直了身子,她看着都开始替他紧张, “陆先生是哪里人啊,今年几岁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安遇顿时觉得不行,人家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拷问人家啦?于是她抢答道:“妈,不是啦,我们不……” “我是杭州人,” 她扭头去看陆朗,你在干嘛啦? 他看着她妈妈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安遇是大学同学,家里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哥哥。” 老妈瞪了她一眼,继续问:“那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怎么会到射阳来啊?” “妈~~”安遇忍不住叫了一声,又换来一个大白眼。 “我名下有一家小的建筑公司,到射阳是为了前期勘察一个新的项目,”陆朗顿了一下,“我知道伯父伯母在担心什么,” 他忽然扭头看着她说:“我会好好照顾安遇的。” 安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满满的不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板爸粗声粗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说说你要怎么照顾她?” “安遇,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女生,”陆朗看着她说,“她性格温柔,一般不会生气,但是如果生气了,就会想吃葡萄味的大杯果冻,这样很快就会消气了…… 她喜欢喝柠檬茶,但是要加很多糖,因为她喜欢柠檬的味道又很怕酸,很典型的叶公好龙…… 她出生那天下大雪,所以她最喜欢下雪天,要是下了雪,就一定要出去踩踩雪,但是一定要帮她带帽子,因为她从小耳朵上就容易长冻疮…… 她其实很幼稚,喜欢研究星座,身边有很多星座图案,手机链也一定是星座的…… 她基本上不太挑食,可是就是不爱吃芹菜,喜欢吃纯粹的东西,白粥清鸡汤什么的最喜欢了,水果里面不爱吃芒果,因为每次吃都会上火……” 陆朗细细地说着,大家静静地听着,安遇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眼前的热水缓缓地冒着热气,茶座里的音乐轻缓悠扬,一字一句像是扔进水里的石子,溅起层层浪花,一圈一圈涟漪悠荡开来,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不行,再不制止他她估计就要泪洒当场了,现在哭出来会很丢脸唉, 她“刷”地一声站起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好吧,下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基本忘记了自己的状况了, 第二天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她这是怎么了? 老妈走进来没好气地说:“叫你多吃点桂圆什么的,流点血就昏倒,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啊?” 她捧着脸说:“亲妈,你确定我只是昏倒而已吗?你确定我没有得什么女主角该得的病啊?” 老妈一只抱枕砸过来:“你确定你没有男朋友吗?你确定需要我劳心劳力地帮你安排相亲啊?耍我玩儿哪?” 她连忙缩到被子里:“妈~~” 老妈不离不弃地站在她床边数落她:“你知道我因为你嫁不出去这件事多少心吗?我一想到我女儿有可能嫁不出去就担心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你呢?你呢?你在干嘛?你居然藏了一个起来玩儿我啊?” 安遇露出一双眼睛出来求饶:“妈,我不是故意的啊……” “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爸妈也老了,管不住你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放了杯热牛奶在床头,“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嫁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点礼数也不能少,这是我们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 她无语地看着她,嫁什么嫁啦,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 忽然她听到老妈说:“……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做什么?安遇捧着牛奶,很不确定地说:“做生意的,吧……” “做生意?”老妈想了一下,“家里有工厂那种?” “应该有吧……”她想了想。 “产什么啊?” 产什么?南塑产什么?她看了看角落的塑料垃圾桶,努了努嘴:“那,就那个。” 老妈终于转身出去了,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垃圾桶?……” 在老妈的强制要求下安遇在家被休息了两天,手机因为那天摔倒摔碎了屏幕一个角,被老爸送去修了,所以她基本是与世隔绝地度过了两天, 一想到那天陆朗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像蚂蚁爬的一样,杂乱而纷扰, 她知道他能说出那些了解的话是因为看了她那本笔记的缘故,可是紧张与不安仍然萦绕在她心头, 你看就看了,记得那么熟做什么…… 她都不知道现在她们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她之于他,他之于她,他难道不是很爱江悦的吗?他难道不是因为江悦才神采尽失落寞多年么?他难道不是旧情难忘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吗? 他何必对她爸妈说那些话啊? 那天陆朗开她的车送她回来,本来准备打个车回去的,后来被她爸妈拷问耽误了时间,后来又送她去医院接着又送回家什么的,一直折腾到将近12点, 她妈妈就叫他把她的车开回去,说不放心他一个人这么晚打车,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老爸的态度就十分的不友好了,但是对陆朗这个人他还是比较认可的,安遇就十分不解,后来还是老妈道破天机,女儿没交男朋友的时候怕她找不到一个好人,可是等真正找到一个好人了,这个人真的要把女儿从他身边带走了,他又十分舍不得,潜意识地抗拒即将发生的事,这就是父爱啊。 安遇表示自己很感动,然后心想,我这次要是嫁不成陆朗他会不会自责是他对陆朗太坏的原因呢?到时候说不定会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她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算了还是别去想了。 手机拿回来,她开机一看,有陆朗和苏也的未接来电, 她打给陆朗,说手机送去修了两天。 “身体好点没?” “嗯,好多了,”她说,“我下午准备去看看苏也。”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坐公车,六路可以做到息心寺,然后我下来走一会儿就到了。” “那我到息心寺接你。” “……好吧……” 她收了线,把手机放到胸口, “扑通”,“扑通”, 她的心紧张地跳着, 她从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这么明确地知道,她有多么喜欢陆朗, 她一直喜欢着他,从青葱到成熟,从未更改,就像本来在等一朵花开,精心浇灌,耐心培育,后来花有了主人,就放弃了,听之任之,却出人意表地开出更妖艳的花朵……?</div> 第三十七章 表白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表白 吵夜郎 坐了六路车到息心禅寺门口,安遇站在山门前,看着那巨大的“息心”,鲜红隽永, 她走进去,中午的时候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去午休了吧, 她沿着红廊静静地走着,想着她和陆朗的曾经, 她曾经深刻地爱过他,也曾经满怀绝望地离去, 回来之后,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欢喜又抗拒的心情, 她能做的只能是紧紧地攥紧自己的感情,小心地谨守着朋友的界限, 一直以来,她都这样辛苦地掩埋着自己,可是,他呢?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击败她做的所有努力,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要远离他,可是他一次次拉近他们的距离,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吗? 她站在拱门下,门外是茂盛的杉树林,石板铺成的小道横贯其中,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在那里等她, 还是她喜欢的白衬衫,淡灰色的休闲裤,袖子松松垮垮地卷到手肘,干净清爽,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专心地看着林中石碑上的字,整个人明亮地叫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安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这个男人站在这里,不是有别的什么事,也不是在等其他什么人, 他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也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随时要为自己的感情命运大笑或者大哭一场,就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不管顺遂还是挫折,她都不能阻止它发生,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一步步向陆朗走去,风吹过她的脸颊,足尖好像人鱼的舞蹈,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他转过身,看到了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她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不过估计他更不会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来问他:“陆朗,你喜欢我么?” 他的唇微微张开,带着一点点可爱的慌张,可惜她不能慢慢欣赏这难得的时刻,因为她已经等不到他回答决定要孤注一掷,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伸手抓住他的衣领,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就算你不爱我,就算我得不到你,起码此时此刻,你心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一颗泪珠沿着眼角滑落,“啪挞”一声,滴在她的心上, 她颤抖着睁开眼睛,看到他不确定的眼神, 四目相对,她慢慢离开他的唇,一切都结束了……那是不属于她的地方…… 她松开抓紧他衣领的手,垂下眼眸,林中传来飞鸟扑闪翅膀的声音,结束了…… 忽然腰上传来一股力量,她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托上她的后脑,她慌张地抬头,满眼枝叶的天空,鸟儿“扑棱棱”惊飞,陆朗的唇带着她喜欢的薄荷味压了过来, 她慌忙闭上双眼,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 他的唇看似清冷却带着如火般的魔力,唇舌纠缠,辗转反侧,热烈而激情,温软又强硬, 欢喜一点一点在她心里泛滥开来,慢慢的漫过了整个心,游走向四肢百骸, 她几乎使不出一点力量,不得不攀附着他的肩膀, 他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力量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她勉强鼓起自己仅剩的勇气,生涩地去回应他,却像是鼓舞了他一般,攻城略地,大肆屠戮, 她此时第一次感受到男女力量的差异,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在他强大的攻势面前,她像只孱弱的兔子,嵌合在他的怀抱里,只能在他离开之后,靠在他的肩膀轻声喘息。 他仍然紧紧地抱着她,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叹息:“傻瓜……这种事应该交给我来做……”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颈,本应该大笑一场却变成嚎啕大哭,像是要发泄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她内心的强烈的情感,她止不住地哭着,一边忍不住要打他,:“……你干嘛……不早说啦?……” 他吻着她的头发,轻轻地闷笑了一声:“是啊,我们两个,都傻……” 他们没有去苏也那里,陆朗带她去了海边防风林, 林里有一个护林人的木屋,在门廊下有木制的长椅,他们相互依偎着坐在长椅上并肩看着不远处的大海, 她靠在陆朗的肩膀上,时不时地抬头看他,控制不住地笑, 他温柔的抱着她,宠溺地亲吻她的头发, 他们互相依靠,十指纠缠, 她细细的看着他的掌纹,一边看一边笑, 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笑什么?“ “这里,还有这里,”她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臂,“这里,”肩膀,“这里”,唇,“这里”,……“所有的你,”她画了个大圈,把他圈在里面,“都是我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着说:“是你的,就行了嘛。” 她抬头去看他,拿他的手指头戳戳他的胸口:“那,老实说,你这里是什么时候有我的?” 他把头偏过去大笑了一声,无奈地说:“让我想想……嗯……大概是背熟了你的笔记的时候?”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连忙把脸埋到他的怀里:“好啦好啦,别说了啦……” 她忽然想起来:“你知道我那么多事,你看,你知道我下雪天要出去玩雪啊,所以腊八那天,你其实不是碰巧路过吧?”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笑:“我只想远远的看看你就好……” “干嘛只能远看啊,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为什么喜欢我却不告白啊?人家都告白了两次了……”她嘟嘟囔囔地撅着嘴说。 “过了这么多年,”他把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我觉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你身边也不缺少护花使者,你看第一次在广汇见面,你对我也特别不友好……” “哪有……” “我一直看着你的笔记,看着我被你记录下来的那些点点滴滴,很多我自己都记不得的细节,可是在你眼中却那么好, 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好,但是从笔记里,我却越来越看出了你的好, 你的细心,你的温柔,你的乐观和开朗,对事情的态度和想法,小情怀, 安遇,我并不知道我可以通过一本笔记就爱上什么人,我只是一遍一遍不自觉地看着,遇到不顺心的时候会忍不住拿出来翻一翻,它可以给我很大的力量, 可是,直到你回来了,而且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开始不由自主的追寻你,担心你,想见你,想要保护你,想要把你抱在我怀里…… 安遇,你知道认清自己的感情对我是一件多么艰难地事情,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走出多年前的那段感情,可是你一出现,一切都变了,原来,我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在样板间那个晚上不是你把我抱到床上去的么?你肯定占我便宜了!” “我是那种人吗,”他大笑了一声,“不过我承认,我很想吻你……特别是你睡得那么香,一点也不防备我……”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也不来找我,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确定你的心意,也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性,我觉得你也不愿意接近我,我请你吃饭,你看上去不太愿意去;你脚受伤了我想照顾你,你却跑去出差;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却问我是不是要帮周义追安林……安遇,压抑对一个人的感情比说出来更痛苦……“ 她调整了一下在他怀里的姿势,风吹过远处的海面,也吹过他们的心田,这是只属于她的陆朗,只属于她的时间……?</div> 第三十八章 南塑陆俊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南塑陆俊 晚上,他们一起去了苏也那里, 陆朗没有说什么,安遇知道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宣布的,她也不着急点破, 只是苏也一直很担心她这两天怎么了,她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喜悦,悄悄告诉了她, 苏也立刻了然地奸笑了,“我就说嘛,我之前还跟曹中他们打赌说陆朗肯定喜欢你,他们还不信,哼哼,明天我就去加大赌注,等你们公布的时候赚一笔……” 安遇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门上:“你做生意都做成精了,我的事也拿来打赌……那,赢到的要分我一半!” 她们对视了一下,忍不住都笑了, 这时陆朗走过来拿杯子,苏也立刻不怀好意地咳嗽了两声,陆朗立刻尴尬地逃走了,只有她和苏也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陆朗其实是个看不出来的腼腆的人,不跟他在一起,你不可能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另一面, 他其实不太跟女生接触,据他自己说,不知道要跟人家聊些什么; 他煮面很好吃,软糯弹牙,火候劲道都刚刚好,汤头兑得鲜香爽口,基本上吃了就很难忘记; 他喜欢吃面食,饺子包得很好看,像半朵盛开的向日葵,摆在一起超级壮观; 他对钱财看得很淡,出去买东西经常不知道还价,所以会被人宰,可是如果你说他不食人间疾苦,他能说出一个工薪阶层买房要不吃不喝多少年; 他其实对猫毛过敏,在大学时她看过他拿着东西喂流浪猫,都是把东西放下,自己走得远远的看着,她只知道他喜欢小动物,却不知道他其实不能和它们接触…… 越了解他,她就越爱他,沉浸在爱情中的她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全身心的投入和信赖, 他们相互依偎,拥抱,亲吻,欢笑,耳鬓厮磨, 她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恨不得变成他的钥匙扣挂在他身上, 他也总是宠溺纵容着她的任性,温柔地看着她围绕在他身边, 有人说,爱情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越开越绚烂,越开越温暖,最后在夏季来临的时候,温柔地凋谢,却在夏天和秋天结成果实,此时的她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的爱情是否有结出果实的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无忧无虑…… 这天安遇来到海边,赫然发现多了一个人,眉目间跟陆朗有几分相似,却比陆朗更成熟端正,正被李昶他们一群人围着讨论着什么, 陆朗笑着帮他们介绍,这是他的哥哥陆俊,乍一看跟陆朗很相像,但她知道他们各有不同, 陆俊更加成熟稳重,一看就是肩担重任的那种企业精英,虽然看上去落寞而孤单,但应该是所有女人都会梦想的那种白马王子,英俊多金,想也知道,他肩负着南塑继承人和守业者的责任多年,所处的环境和周遭的人性构cd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严峻。 陆俊朝她点了一下头,跟陆朗说:“你回头抽个时间给我。” 陆朗笑了笑:“今天就别走了,我带你去看看试建带。” 陆俊笑着拍了一下陆朗的背,两人搭着肩膀走到吧台,各自拿了一听啤酒,说着什么, 安遇微微笑了一下,在大企业集团的家族里,亲兄弟能这么融洽的真的很少见, 她帮苏也收拾着东西,苏也笑眯眯地说:“我看你今天心情很好嘛,该不会是收了人家的聘礼,被人家给订了吧?”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啦?”安遇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眼角瞟着陆朗他们, 陆俊不知道跟他说着些什么,陆朗的神色越来越紧绷,忽然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慌忙垂下眼帘,手里忙碌地擦擦,他们说什么呢,跟我有关? 苏也凑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别说我没告诉你啊,给你个预警,”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小声说:“李昶跟陆朗一个房间,昨晚无意中发现陆朗的枕头下面藏着枚戒指……” “嗯?”安遇瞪大了眼睛,戒指? “唉,超大一颗哎,你说是给谁的?”她搞笑地挤眉弄眼。 戒指?她看看陆朗,他似乎跟陆俊有了点分歧,眉头皱成一团,手指无意地在桌上敲着,不会是要——求婚吧?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别瞎猜了,可是忍不住还是微微带笑,心情超好。 下午,陆朗他们一起去看了试建带,之后陆俊就要回杭州,陆朗把他送到高速口, 安遇目送着他们的车影走远,心里忽然觉得非常不踏实,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遇坐立不安地抱着手机,想打给他又怕他在开车反而分了他的神,只好时不时地走到窗边,看窗外蜿蜒的路口,苏也笑话她:“不是这么依依不舍吧?这才分开多久啊?”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睛还是看着窗外, 两个小时过去了,当陆朗的车终于出现在路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几乎虚脱,只剩一口气的感觉, 她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向他走去, 他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她鼓起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向他跑去,撞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摸索着她的头发:“怎么了?”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心安,他还是她的, 她闭了闭眼睛,把头埋到他的肩颈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傻瓜……”他收紧抱着她的臂膀,海风吹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和煦……?</div> 第三十九章 离别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离别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夏天很快过去了,试验的布杆基本已经结束,剩下工作就是在室内监测每天的数据,而且数据的监测分析得在上海完成,李昶他们已经在打包行李,准备撤退了, 安遇帮他们收拾东西,忙前忙后,看上去很正常心里却很难受,布杆结束意味着陆朗要离开射阳一段时间,实验数据要在上海分析,广汇也有些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而之前她在射阳的经济开发区接了几个公司的会计工作,暂时不能离开射阳,这就意味着她和陆朗暂时必须得分开,这个事实叫她痛苦万分,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异地恋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她想的满脑子都是坑,只好暂时不去想它,能过一时是一时吧。 下午,她带上自己做的饼干小蛋糕,偷了老爸几瓶酒,想了想又拿了瓶二锅头,放在篮子里跑去找陆朗:“今天陪我去海边吧,我给你送行。” 护林人的木屋伫立在林间,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到门廊下,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坐在台阶上喘气,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地上,也洒在他们的脸上,安遇晃着脚,豪气的拍开一瓶酒,递给陆朗:“那,我爸的珍藏……” “什么这是?”他看了一下瓶子,瓶身上的字迹早就斑驳不见,他仰着脖子喝了一口:“饮料?” “你就当它是饮料吧,”安遇自己也拍开一瓶,“今天我就是给你毒药你不喝也得喝了。” “这么毒辣?”他失笑,摇摇头喝了一口。 “我还有更毒辣的告诉你,”她喝了一口大着舌头说:“那,回上海之后,给你立几条规矩,免得你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他笑着干掉一瓶,又拿了一瓶。 安遇掰着指头说:“一,不准乱看别人家小姑娘,包括公司里的,包括大马路上的,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统统不行;” 他笑了一声:“你这么不信任我?” “不行不行,你得说,好的,宝贝……” “好的,宝贝……”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二,有小姑娘勾引你你得把持住,包括请你吃饭啦、单独相处啦、抛媚眼啦……” “好的,宝贝……”他喝光了面前几个瓶子,歪歪地靠在她肩上,亲吻她的耳朵, “三、……” 她碎碎叨叨地说着,感觉自己真是没完没了,总感觉不放心,哪里没有说到,陆朗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微笑着听她念叨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老话,忽然轻笑说:“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顿时卡壳了,嗫嚅着说:“我当时脑子不好使就接了那几个工作了,就算现在辞了也得等人家找到继任的会计,人呢,总是要有点职业操守……”说话间她突然感觉一件冰凉坚硬的东西滑进她的指间,低头一看,手里赫然是一枚戒指,却是男士款,在手心轻颤。 “安遇,我知道对于我们相恋这件事,你一直缺少安全感,这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患得患失,”他捧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相信我,此时此刻,我爱你一定比你爱我更深,我会比伤害自己更舍不得伤害你,所以,”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紧紧地握着那枚戒指:“你放心地把你的感情交给我,安心地在这里等我回来,这是我给你的承诺,这枚戒指将是我陆朗今生唯一的结婚戒指,你要帮我好好保存,等我回来,等我们结婚那一天,你亲手帮我戴上。” 安遇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她埋进他的怀里,流着泪说:“我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回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又笑了:“傻瓜……我也舍不得让自己等太久啊……”他勾起她的小指,“我每个月都可以回来看你,等你这边的工作结束了,也可以去看我,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杭州,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爸妈……” 他们坐在悬空的台阶边紧紧拥抱,时间空间,什么都不能把他们的心分开,这就足够了,安遇想,这是我此生唯一的,也是最深刻的爱恋,而他也如此深刻的爱恋着我,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短暂的离别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的感情会战胜一切! 终于到了临别这天,安遇把他们送到高速口,陆朗摩挲着她的头发,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她私心地想,时间要是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可是再不走天色就晚了,李昶他们扒在车窗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安遇推推他:“走吧。” 他往车那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她,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她呼吸停滞,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放开她,她才能听见远处李昶他们嘻嘻哈哈的口哨声,安遇顿时不好意思了,他平时这么内敛一人……她连忙说:“好啦,我知道了,我会想你的,快走吧。” 他说:“国庆我回来看你。” 她连忙“嗯”了一声,把他推上车。 车子发动了,她转过身去,听着越开越远的声音,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她伸手擦掉眼泪,隔着衬衫摸着颈间的戒指,这短暂的离别不算什么,我等你回来……?</div> 第四十章 定婚 正文 第四十章 定婚 吵夜郎 陆朗离开后,安遇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一定要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比以前更好的自己, 她开始关心老妈的瑜伽课程,陪妈妈一起去做美容,缠着苏也一起去学游泳,周末拉上朋友同学四处游玩,今年秋天洋马百药园的菊花开得特别好看,她站在漫无边际的金黄色花海中想象着与他的重逢,陪着爸爸去看黄海开渔,兴奋地第一个跳上船去挑鱼……日子过得紧实紧实的,像流水一样从她手心流过,快得没有一点空闲去想他…… 随着国庆的日渐临近,她越来越紧张,整天要拉着苏也去逛街,缠着表姐教她化妆,一门心思研究怎样把自己塑造得更好一些,陆朗走之前,他们约定好不通电话,因为她知道通电话只会让她们彼此更想念而已,还不如给彼此一些空间,等他回来,他们再慢慢地讲述分离的这些日子发生的故事。 三十号晚上,她忍不住发了条微信给他:“明天我在海边的木屋等你。” 很久之后,陆朗的头像闪烁了一下:“好。” 她捧着这条一个字的短信傻笑了半天,决定去挑一下明天穿的衣服,是穿裤子好还是穿裙子好啊?…… 一大早起床,她前前后后地围绕着厨房转来转去,像只忙碌地小蜜蜂,好不容易,材料都下了烤箱,她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赶紧匆忙的巴拉了几口饭,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忙忙朝海边赶去。 到了木屋,她拿出准备好的桌布,铺在简陋的小木桌上,摆上家里带来的花,杯子里倒上红酒,蛋糕小心地拼成心形,摆在平盘上,在蛋糕上小心地插上蜡烛,她站起来左右审视了一下,完美, 安遇看看时间,一点半了,跑到门外朝小路的尽头看看,看不到人影,一阵风吹来,好冷,她连忙缩了缩肩膀进屋去,秋天的海风还是比较冷的,还好她带了外套, 她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机准备上会儿网,发现没有信号,是啊,防护林这边基本不会有人来,信号好才怪,那她现在干什么呢,她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把脖子上的戒指拉出来摩挲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哪,她居然等到睡着了,昨晚太兴奋基本都没有怎么睡,她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一下子跳起来,什么?已经五点多了? 她看看四周,还是她来时的样子,蛋糕、蜡烛、红酒,她心里开始很不安,她想打电话给陆朗,可是还是没有信号,她坐在椅子上愣神,她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呢? 呆坐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踩踏木枝的轻微声响,她心头一颤,撩起裙摆冲出屋外,站在小屋的门口,望向来时的小路,傍晚灰蒙蒙的天色下,两旁苍翠的树木间,那个白色衬衫的挺拔身影款款行来…… 越走越近,可是,却越来越不像他。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逐渐清晰的身影居然是韩亿!她听见他说:“下个月,他就要跟江悦订婚了!” 她的脑子几乎一时反应不过来,江悦?订婚?“不可能!”她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韩亿拿出一张鲜红的请柬,硕大的烫金字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 韩亿忽然扶着她的肩膀:“安遇……安遇,你别这样……” 我怎样?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一手的水渍,原来她哭了啊,她哭了,是啊,应该哭一下的,她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嘛,值得真真正正的哭一场…… 韩亿被她吓坏了,她眼睛通红,不停地流泪,却拉着他进屋去,硬是把准备的点心水果都吃完了,还喝掉半瓶红酒,他看着她的眼泪滴在杯子里,和着鲜红的酒一口一口喝下去,顺着杯脚流下来的酒渍,滴在白色的裙子上,绽开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朵,触目惊心,不忍睹卒…… 后来,她在韩亿的车里睡着了,也许是酒劲上头,她连自己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三天,那天下午的海风把她吹得发烧发到将近40度,她只记得醒来时妈妈红红的眼眶和老爸隐忍的侧脸,她虚弱地朝他们扯开一个笑问韩亿在哪里,她想跟他谈谈,她还记得爸爸出去之前说的话:“把事情弄清楚,有问题要跟我们说。” 她张了下唇,下意识地想为陆朗辩解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看着他们出去,心里无限地悲伤…… 韩亿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前,眼神里满满地担忧,她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却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用担心,我受得了……” “安遇……” “你跟陆朗……你们应该不认识才对……” 韩亿按了下太阳穴,他满脸疲惫,这几天,他每天都来她家,听妈妈说经常在她床前一坐就是一下午,只是看着她发呆,妈妈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她跟他不是很熟,老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也不再解释什么,这种事情说得再多也是越描越黑。 韩亿拿下眼镜,握着她的手:“安遇,他叫我把一件东西带给你,他说,你看了,就会知道他的意思。” 安遇看着他起身出去,一会之后拿了一本什么书进来,她擦擦眼泪仔细一看,却又泪如泉涌,韩亿带来的,正是她当年苦苦暗恋的见证,那本载满她满腹心事的笔记…… “他是直接发了快递到建宇,公司的人转给我……”“安遇,事情这么简单明了,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你以为陆朗对你是真心的,这不过是所有恋爱中的的女人都会有的错觉,”“安遇,我不想再伤害你,可是我希望长痛不如短痛,你能认清现实……陆朗对你根本只是暂时的移情而已,江悦跟他低下身段要求复合,他还是重新选择了江悦,你明白吗?” 一大颗眼泪滑落,跌碎在被子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痕:“可是……为什么分手这种事,他不自己来跟我说…………” 安遇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向拉着窗帘的窗子,窗帘的缝隙间透出外面灰蓝的天色,东方刚刚蒙蒙发亮,床头的闹钟刚刚指向四点的位置,她看着天花板,听着分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如此的安静,好像昨晚在这个房间的歇斯底里并不曾发生一样。 她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衣服,充电器,洗漱用品,一件一件塞进行李箱,她带着它们回来,现在再带着它们离开。 她把要交的账整理好放在书桌上,看向爸妈的房间,拿起笔写了张字条:“我去一趟上海,过两天就回来。” 拖着箱子,她再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家,狠狠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晨五点的大街上,空空荡荡,道路蜿蜒向那未知的尽头,前后望去,都是神秘莫测的灰色,她站在路边发呆,不知道该走向哪里,这么早,怎么走呢? 忽然一束车灯远远地照过来,她挡着眼睛看了看,白色的别克,韩亿? 他下了车,伸手拎起她的箱子,放到车里,“邦”一声关上后备箱,看她还站在原地,:“上车啊!” 安遇呆呆地问:“上哪儿?”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声音从她头顶飘来:“安遇,这次,我会陪你,以后,我也会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真真正正的得到幸福为止……所以,请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要再像上次和这次这样一个人悄悄地走,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我并不是奢想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快乐……” 安遇靠在他怀里,又想起陆朗,为什么我要在别人那里得到我希望在你那里得到的温暖?秋天的早晨,真冷啊,应该多穿件外套的…… 重回上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安遇看着鳞次栉比的林立高楼,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已经快十一点了,韩亿拉着她去吃饭,她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满脑子都在想陆朗和江悦,陆朗要跟她分手却告诉韩亿这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从江悦那里知道韩亿喜欢我的事情,所以很放心地想把我塞给别人吧??我一点都不用你操心是吧?? 越想越来气,她“刷”地一下站起来:“我要去医院,话不说清楚我什么都吃不下。” 韩亿一口肉塞嘴里,又喝了口汤,站起来转身拿外套:“走吧。” 她看着他,忽然很来气:“你干嘛不拦着我?我要是去吵架呢?” 他正朝门外走,扭头看了她一眼:“我会帮你的。”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像只跟着母鸡的小鸡,默默地走着……?</div> 第四十一章 面对残酷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面对残酷 站在江悦的病房门外,她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心里却有点退缩,她该不该来,究竟是对是错? 她抬头看向韩亿,他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来握住了她开门的手, 转动,开门,门开了,一片亮光射来, 安遇转过头去,满眼亮晃晃的白色, 韩亿握着她的手,像是给她力量般拉着她,走到江悦床边,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干净、整洁,却充斥着叫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安遇木然地站在江悦的床边, 她睡着了,纤细的瓜子脸又瘦了一圈,面色苍白,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枕边,看上去楚楚可怜,平静而且美丽,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每次看到江悦她都会自惭形秽,她跟陆朗站在一起是不是会比自己更般配…… 忽然,她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 安遇受惊般后退了一步, 韩亿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对视了一下, 她转头去看江悦, 江悦悠悠地醒过来,眨了眨眼睛,似乎看了他们很久才反应过来,嘴唇抖了几抖吐出两个字:“阿亿……” 安遇忽然一股气冲上心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 韩亿看着她,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尽量克制的……” 她看着韩亿出去,房门关上后,转身对江悦说:“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江悦坐直了身子,靠到身后的靠垫上,“说什么?说你得到了韩亿来跟我炫耀吗?” 安遇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她是病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错,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陆朗,可是不喜欢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她坐直了身子,貌似虚弱地靠在床头,“我喜欢韩亿,大家都知道,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总得找个人和我在一起吧,我再也不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了,我也想要有人陪伴,也想要有人喜欢我啊……” 她说着说着掩面痛哭起来,“谁不想两情相悦,谁不想跟爱的人在一起,可是,韩亿不喜欢我啊……” 安遇眼眶发红,强忍着怒火说:“那为什么是陆朗?你告诉我,为什么,是陆朗?” 江悦猛一下抬起头来,满脸倔强地说:“因为他爱我,”她说得毫不犹豫:“他爱我,他那么有责任心,只要接受了我就不会再离开,我需要他……” “你凭什么说他爱你……” “就凭他为我自杀过!” “轰”地一声,像一颗炮弹扔过来,安遇完全被打击地动弹不得,陆朗为了江悦,自杀过…… “就凭他为了我赶到医院,就凭我为了他连孩子都不能生了,就凭他答应了我爸爸以后会照顾我,就凭他已经把你让给了韩亿!”江悦咬牙切齿地说完,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安遇呆若木鸡地站着,“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好像远得从天边传来,细得像蚊子哼:“你再说一遍?” “你很奇怪,陆朗为什么会去找韩亿吧?”她手抱着胸,“是我告诉他,告诉他韩亿一直喜欢你,……” 安遇忽然觉得她再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陆朗为了江悦自杀过,他知道韩亿喜欢她还让韩亿来找她,做得这么明显她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所以,陆朗,其实一直还爱着江悦是么? 所以对他来说,她只是空闲时的补缺, 所以当江悦回过头来时,她已经变成他的累赘了,是么? 安遇垂下眼眸,洁白的床单边角在她眼前轻晃,耳边江悦还在说着什么,可她的脑子里已经“嗡嗡”一团乱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眼前床脚逐渐线条模糊起来,她禁不住晃了一下,无意识地伸手一扶,却撑在一只温暖的手臂上, 她回过头去,人生最大的落差也许就在此刻,这么长时间以来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 她爱的陆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病房,站在她身后, 他还是像当初那样高度,还是当初那样的气息,还是当初那样的脸庞,却没有了当初看她的眼神,没有了全身吸引着她的融融的暖意…… 眼前的这个陆朗,冰凉而冷漠, 他淡然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她,放开她的手,走到江悦的床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眼神宠溺:“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安遇指尖颤抖,看着他们充满感情的对视,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听见自己勉强发声说:“陆朗……” 声音抖得像是垂危的病人。 他直起身来,双手插进口袋里,看着她的目光几乎没有温度:“你来了?……我正好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不知道你放不方便?” 安遇看着靠在他腰间的江悦,估计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苍白:“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她转身想要走出去,却听见他在她身后说:“不用出去了,就在这里吧,我没有什么话江悦不能听的。” 安遇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气实在太冷,越来越后悔干嘛不穿外套,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转身:“你说,我听着。” “安遇,”陆朗慢慢地走过来,挡住了窗来的光线,带来一片阴影:“我跟江悦的事情,你都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江悦已经不爱我了,所以选择跟你在一起,但经过现在这件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悦,“我终于明白我其实还是爱着江悦,而她也还爱着我,我们现在和以后都不能再失去彼此了,所以,安遇,”他看着她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怎么样我都可以,只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安遇呆呆地站在他的阴影里,忽然想她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干嘛,现在站在这里的她自己已经是一个可笑得不能再可笑得笑话了, 眼前这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俨然都把她当成来破坏他们幸福生活的坏人,别有用心的想要霸占或者说是抢夺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陆朗,她看着他的眼睛,他已经不是她心里的那个陆朗, 那个曾经爱着她、呵护着她、陪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畅想未来的陆朗,不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里面,不一样了………… 安遇感觉到有眼泪滑出眼眶,流下来,“啪塔”一声,跌落在地上,碎得像四散的烟花,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爱过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安遇以为她在他眼里看见了不忍,可是又仿佛是自己眼花,因为接下来的是一句冷冰冰的:“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记闷棍打在她心上,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好,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我不打扰你们……” 转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来,从颈间拉出项链,取下戒指,走回去递给他:“还你……” 戒指在她手心轻晃,他看着戒指,忽然把头扭过去:“你留着吧,这种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笑着收回来:“好,我先留着,等你们结婚送给你们做贺礼。” 她潇洒地转身离开,也许世上没有比她更大方的前女友了吧,她开门走出去,发现韩亿靠在门边看着她,她朝他笑笑,他却把脸别过去,她无趣地撇了撇嘴,“走啦……” 他追上来:“安遇……” “嗯?” “你没事么?” “你希望我有事么?” “……” 坐到车上,四下安静无比,她看着韩亿无比奇怪:“怎么不开车?” 他握着方向盘,沉默了半响,忽然说:“安遇……” 她看着他,他看着方向盘:“其实,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地那么坚强,哭,也是可以的,……” 安遇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鼻子忽然就酸了,眼睛忽然就红了,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她在他怀里发泄着心底的委屈和难受,肆无忌惮地痛哭, 他伸手轻拍她的背,车外忽然下起雨来…… 医院的病房,陆朗削了一个苹果给江悦,她接过来看着苹果忽然说:“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陆朗……” 陆朗拿起水果刀擦拭,眼神却看向窗外:“彼此彼此……” “我以为你们会难舍难分,……”江悦微笑:“你倒是够无情……” “你要是再谈论这个话题的话,你就会发现我还可以更无情……”陆朗转过身看着她,面无表情。 江悦恨恨的咬了一口苹果,陆朗,就算我们会是一对怨偶,我也不会放开你,凭什么她梁安遇可以得到所有,我绝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div> 第四十二章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安遇不知道怎么回的酒店,只是感觉被闷热压抑的低气压笼罩着,昏昏沉沉地躺了很久,黑暗中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点昏黄的光源,偶尔会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安遇……” 她梦见她生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陆朗来到她床边,她伸手想抓住他,却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陆朗,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我?……你是不是还是会心疼我?……你,是不是还爱我?……陆朗…… 曾经的过往那么甜蜜,曾经的回忆那么美好,你叫我怎么舍得抛弃,我就算抛弃了自己,也舍不得抛弃的那些曾经,大学暗恋时的青涩,出国读书时的苦涩,工作重逢时的忐忑,海边定情时的狂喜,真的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么?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还是我们都错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 苏也站在地铁口,翻看着手里的地图,因为有件事情需要她去上海,所以一大早她就去安遇家跟她告别,却看到梁爸梁妈急的团团转, 原来安遇昨天早上留了张字条说去上海人就消失了,下午的时候那个叫韩亿的年轻人打过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了上海请他们别担心,可是之后他们再打安遇的手机就再也没打通过,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就是关机,韩亿的手机也是关机,梁爸梁妈正着急准备去上海找人, 听说是陆朗要跟安遇分手,安遇可能找他谈判去了,梁爸梁妈担心,怕他们谈得不好安遇做傻事,正急的团团转。 她连忙安抚他们,失去联系还不到24个小时,她正好要去上海,就自告奋勇说她先去找找看,一找到立刻就给他们打电话, 可是到了上海,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陆朗的联系方式,之前有留李昶的号码,打过去却已经停机了,估计是回上海换号码了吧 苏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之前安遇说过陆朗在上海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在人民广场附近,她就坐地铁来到人民广场,可是跑了几个商务楼都没有房地产公司, 她有点泄气地站在商店的廊檐下,看着手里的小地图,陆朗怎么会移情别恋呢?在射阳的时候,她看陆朗看安遇那完全是泥足深陷的感觉啊,这才分开多久,怎么说分手就要分手呢? 一滴水滴滴在地图上,接着又是一滴,苏也抬头看看天,下雨了? 不是吧,说下雨就下雨啊, 她紧了紧身上的毛衣,不然还是先找家旅店住下来吧,在上海还要办其他事情,先有个落脚点比较要紧 苏也正准备打开背包找把伞,忽然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喂,梁妈啊……哦,我刚到啦,路上有点堵……你放心吧,一有消息我立刻给你电话……” 苏也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下着雨,大家都行色匆匆,路边的人行道上基本没有什么逗留的人, 她无意识地看着路边的行人,却忽然看见有一个身影,撑着伞站在路边,她微微侧过头去,180的个头,西装长裤,袖扣精致整洁,侧脸看着眼熟……陆朗? 她有点激动,立刻说:“梁妈,我好像看见陆朗了,我先挂,待会再打给你。” 她看看天,雨还在下着,那个人撑着伞站在路边,似乎在看着手里什么东西,她抿了抿唇,冲吧,她抱着小包包,低头小跑冲到那人伞下,抬头喊:“陆……” 她喊不下去了,不是陆朗,但是很像,也很面熟,这是……? 陆俊站在路边等司机,作为南塑年轻的掌权者,他向来独来独往,不苟言笑,全身都散发出集权统治者冰凉的气息,他刚刚拜访完几个商场上的朋友,手里拿着刚刚得到的材料,这次的并购计划并不算顺利,但是没关系,至少试探出对方的紧张度远比他们想象的高,也表示他们确实有不少漏洞要防止外泄, 他想得出神,却不防一个小小的身影闯进他的伞下,齐耳的短发,清爽的刘海,一张兴奋的笑脸,喊了一个“陆”字就愣住了,满脸的愕然, 作为一个教养良好的绅士,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把伞往她那里移了过去,把她包在自己的遮挡下, 和风细雨,轻轻地下着,悉悉索索地打在伞上, “你……”苏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迟迟疑疑地问,“你认不认识陆朗啊?” 陆俊常年浸淫商海,早就练出了一项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他就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他在射阳见过,当时应该是跟陆朗他们在一起,想必是把他认成陆朗了, 苏也忽然拍手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到射阳去过……你是陆朗的哥哥是不是?” 陆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时司机把车开过来,停在路边,她看了一下有点着急了:“你知道你是陆朗的哥哥,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有要紧的事一定要找到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 陆俊知道陆朗最近又和江悦在一起了,眼前这个女孩曾出现在射阳,很明显应该是陆朗之前的女朋友梁小姐的朋友,几秒之间,他的脑子里转过几百种可能的情形, 他不确定陆朗是否同意告诉她自己的电话,只能换一种折中的办法,“我现在正要过去陆朗那边,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这种事情,陆朗应该解决地干脆点,面对面谈一谈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 苏也没想到他会邀自己一起去,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直接找到陆朗当面问他当然更好,只是…… 她迟疑地看了看停在路边的车,……就这样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好么? 陆俊把伞放到她手里,她条件反射地拿着,看到他走进雨里,到另一边上了车,好吧,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为了安遇,豁出去了,苏也给自己鼓了把劲,打开车门,收了伞坐进去。 坐进车里,她才发现这辆车的豪华程度超出自己的想象,车内明显经过改造,座位下滑,头部空间超大,座椅的包裹性也很好,车窗换了**玻璃,虽然降低了透光度,但是车顶装了led灯,照的整个车厢通透明亮,“我习惯在车上看文件,希望你不会觉得光线刺眼。” 苏也转头看陆俊手里捧着一叠材料看着,头也没抬,忽然意识到他刚刚是在对自己说话:“啊……哦,没关系的,你请随意,是我打扰你了才对……” 静默在车厢里弥漫着,苏也有点尴尬地绞着手指,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在路边停下,苏也看着陆俊下了车,又看着他转到她这边帮她开了车门,她这才意识到到地方了,连忙下车,站在路边举目四望,这是,医院? 她跟着陆俊往前走,穿过公共区域,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家医院还有这样的私人区域,**度极好,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没有人带着估计走不进来, 一个护士模样的女生过来招呼:“陆先生是来为老太太拿药的吧,跟我来就行了。” “你朝前走,前面左转有个天井,陆朗这个时候会在那里。” “……哦。谢谢你。”苏也感激的朝他笑笑。 陆俊跟着护士走了,苏也按他说的找到天井,说是天井,其实并不小,是u字形的楼环绕下形成的空间,顶上装了玻璃天棚,无风无雨,但声声入耳,里面铺了细细的草坪,间或种了些矮花,两边的楼壁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看上去环境实在美得不行。 苏也仔细找了一下,才看见小路边放着一张长椅,陆朗侧对着她坐在那里,手里虽然捧着书,却好像并没有认真在看,仿佛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也想起曾经在海边的陆朗,跟眼前这个心思沉郁的人,就像看到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截然不同。 她走过去问:“介意我打扰你一下么?” 陆朗抬眼一看,居然是苏也,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苏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安遇出了什么事了?他的心忽然有点慌张。 “你昨天见过安遇是么?”苏也问他。 他合起书本,抿了下唇。 “我知道你们好像分手了,其实我不应该来打扰你,可是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梁爸梁妈……大家都很着急……安遇的电话也打不通,我怕安遇会遇到什么意外,或是有哪里想不开……”苏也看着陆朗握着书的手紧张地发白,忽然有点不确定,“你知道安遇见了你之后,去了哪里了么?” 陆朗看着苏也,他想起昨天安遇离开时那苍白的脸,摇摇欲坠的泪,他的心像是被人揪紧般疼痛,“电话打不通……多久了?”他问。 “昨天到现在,或是安遇是跟谁一起来的,你认得那个人么?”苏也其实是想问他认不认识韩亿,看这样子,估计陆朗也不知道安遇在哪里,苏也心里也有点慌了。 陆朗低眉想了一下,转身往回走,苏也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连忙跟在他身后,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病房,推门进去,苏也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美人低垂着眼帘坐在梳妆台前,轻声咳嗽着,一声一声,红唇黑发,娥眉轻蹙,哀怨而婉约,这样的美人却面带病容,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陆朗径直走到她床前,“啪”一声把手里的书扔在她面前:“告诉我韩亿的电话。” 美人抬起头来,面带讥讽:“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也看着眼前的形势,知道这个美人知道韩亿的电话,也顾不得细想就插嘴说:“这位小姐,你知道就告诉我吧,他知道我一个朋友的下落,我实在很着急找到他。” 江悦脑子里转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轻笑:“梁安遇不见了?……哈哈哈……虽然我有点幸灾乐祸,不过我还是想说,谁让你昨天那么绝情,她就是想不开,我也不会意外……要是韩亿这么对我,我早就……,啊!放手!陆朗!……” 陆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最好希望她没事,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么?”他甩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苏也看看情势,也跟着陆朗离开病房。 江悦恨恨地揉着被他甩开的手腕,对着他的背影喊:“陆朗,你这个魔鬼,……”她看着自己的手腕,忽然落下泪来,低声喃喃道:“我们都会下地狱的……”?</div> 第四十三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苏也跟在陆朗身后,陆朗忽然停下来转身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也跟不上他的转速,“啊?”了一声,“哦,我正好遇上你哥哥,是他带我进来的……” 陆朗忽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苏也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除了跟着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好选择了。 陆朗推开一间医生办公室的门,却只有一个医生:“我大哥呢?” 那个医生一脸茫然地说:“陆先生啊?……刚刚走……” 陆家的老太太常年吃这一种国外产的稀有药,目前国内也只有这家医院的院长可以通过之前在海外读书的导师拿到,所以陆俊定期会到这里来给奶奶拿药,顺便拜访南塑的客户。 陆朗立刻转身朝门口跑去,他跑得很快,以至于苏也很费劲才能跟上他,跑到停车场的出口,看见陆俊的车远远地开过来,陆朗居然直接就站在路中间拦车,还好因为是坡道,车速并不快,车险险地擦着他的小腿肚停了下来。 苏也吓出一身冷汗,妈呀,太险了,司机估计也吓得不轻,趴在方向盘上久久才敢抬头。 陆俊走下车,长期处于高位的关系,他平时并不太喜怒形于色,对人接物总是比较冷淡,此刻也忍不住出声呵斥:“你在干什么?胡闹!” 陆朗毫无悔意地喘着气说:“哥……哥,帮我……” 陆俊很少看到陆朗像现在这种狼狈,却听到他说:“南塑跟建宇……是不是有来往?” 建宇重工?“你想知道什么?” “建宇的一个副总,电话,能打听到么?”陆朗缓了缓气息说。 “韩亿?”陆俊皱了皱眉头。 “你也知道这个人?” “建宇新起的新秀,最近几个案子做得很出彩,议论度很高……”陆俊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他的助理立刻拿起电话开始联系,“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我……” “叮铃铃”,苏也的电话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梁妈,估计是刚刚电话挂断等她的消息等得心急了,她连忙接起来:“喂,梁妈啊……嗯,我见到陆朗了……现在,咦?”手里的电话忽然被抽走,苏也茫然无措地看着陆朗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地按了关机, “你干什么啊?”苏也有点气恼,莫名其妙。 这时助理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陆朗接过来,对陆俊说:“哥,我麻烦你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苏也,她还在试着开机,“帮我看着她,最好别让她打电话,我很快会去找你。” 陆俊皱了皱眉,这算是什么? 陆朗迅速地找到自己的车开走了,陆俊站在路边,苏也发现陆朗离开了:“他去哪儿了?不去找安遇么?”她茫然地看着陆朗的车背影,又看看陆俊,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xxxxxxxxxxxxxxxxx 陆朗把车停在建宇楼下,照着纸条上的数字开始打电话,却是关机,他吸了口气,他实在不应该再理这件事的,至少不应该是自己出面,可是他又实在放不下安遇,她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 他打了电话给另一个号码,那是韩亿的秘书,只说韩亿约了他现在来见面,秘书抱歉地告诉他韩副总国庆之后就没有来上过班,请他另约时间。 陆朗挂了电话,打电话给周义,“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你排查一下建宇旗下的酒店,最近顶级套房的入住情况,我要找个人。” 周义没有多问,答应下来就挂了,陆朗知道不应该动用老爷子的力量,可是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不找到她,自己就快要疯了,老爷子知道就知道吧,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让安遇的心受到了伤害,他不能看到她再受到任何损伤。 xxxxxxxxxxxxxxx 苏也被陆俊带到了公司,南塑在上海的办事处位于陆家嘴的某高档写字楼,虽然是办事处,但豪气地租下了7层楼的使用权,俨然是南塑运转高速的一个地区大脑。 苏也坐在陆俊200多平的办公室里,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到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外面天都快黑了,她看看陆俊,他办公桌前站了两个管理级的人物,正讨论着什么,她的手机被陆俊的助理收走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个笼子里,这算是限制人身自由么?可是她也不能轻易离开,她还要等陆朗给自己消息,安遇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梁妈现在连自己的电话都打不通,肯定急坏了, 她不满地又看了一眼陆俊,这兄弟俩都这么没人性……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行李,坐车,到了上海又马不停蹄的找人,真的好累, 她忍不住悄悄地朝沙发扶手上歪了歪,好累……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等陆俊完成了手头的事情,他忍不住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每三个月来上海一趟,每次都跟打仗一样,时间紧事情多,他总是忙到什么都忘了,这次看来得在上海多待一阵子,还是叫人把奶奶的药先送回去。 助理小王走进来说:“陆总,先吃饭吧,你低血糖,要按时吃饭的。” 陆俊点点头,站起身来,小王在他身后问:“那这……这位小姐怎么办啊?” 陆俊回头,看到苏也歪在沙发里,抱着一个抱枕,睡得香甜,他几乎要忘记了手里还有这块烫手的山芋, 他慢慢踱到苏也面前,站着打量她,苏也感觉有股视线盯在自己身上,她懵然无知地醒过来,睡眼惺忪,脑子浑浑噩噩,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她揉了揉眼睛,哦,是陆朗的哥哥,恩,“安遇有消息了?”她恍恍惚惚地问。 陆俊摇摇头:“还没有,你是不是累了想休息?” 苏也点点头,好累,还想睡,又趴在抱枕上不想动了。 陆俊站起来,想了下说:“你把苏小姐送景轩去休息。” 景轩是南塑旗下的酒店连锁,走的是高端精致的度假路线,陆俊来上海基本都住那里,当时租现在这个写字楼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靠近景轩浦东店,可以方便公务接待,浦东店选址建造的时候也考虑到这方面的用处,在最深处特意为陆家人留了几个套间适合每个人的使用习惯,陆俊和陆朗的套间相邻,中间甚至有一扇门,打开就能连为一体,这也是因为两兄弟感情好的原因,不过后来陆朗来上海成立了广汇,自己在公司留了住处,很少来景轩住。 于是苏也就被安排在陆朗的房间,她满足地在宽大柔软的大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纾解了全身的困倦,精神奕奕地坐起来一看,才早晨6点,这么早?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昨天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到了房间倒头就睡,现在打量起来,才看出房间布置地精致,这种房间一定很贵吧?她在心底吐吐舌头,下床找到自己的小包包,昨天都没有洗澡,现在抓紧时间洗漱一下。 苏也正在浴室里刷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咚咚咚地敲门,难道是陆朗有安遇的消息了?她迅速地吐掉漱口水,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却是陆俊的助理小王:“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只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别着急,慢慢说……” “昨天陆总一直工作到一点多,走的时候还叫我把明天的行程发到他手机上,可是我发过去他就一直没有回复,以前他都是会回复我的,我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在意,他早上6点要出门,因为8点要见个客户,可是我电话他都没接,敲门也没反应,房门又反锁了……” “陆总有低血糖的毛病,昨天晚饭吃得迟了,他没有胃口又吃的很少,我怕他……你这个房间有个门可以通到他的房间,你看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苏也总算听明白了,“那你进去吧……” 小王拉着她的袖子哀求道:“小姐,我是下属,要是他没事,我这么闯进去估计饭碗要保不住啊……” 苏也这下彻底懂了,是要她进去看看的意思, 她犹豫起来,她跟陆俊毕竟不熟,就这么进去,其实也挺尴尬的,“小姐,你帮帮忙吧,万一出什么事就糟了啊……” 苏也同情地看看小王,犹豫了一下:“那你在这等着,我偷偷进去看一下。” 小王千恩万谢地推她到门前,苏也看着门把手,回头看看小王,他连连作揖,拜托拜托,苏也咬了咬牙,推开门, 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只昏黄的台灯亮着, 苏也慢慢走过去,是床头的台灯,国王规格的美式大床上,陆俊静静地睡着,苏也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轻轻的喊:“陆总……”苏也这时才能仔细看清陆俊的模样,他面庞线条坚毅,眉眼清爽,干净的短发现在有点凌乱, 这时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陆俊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并不小,吓了苏也一跳,可是陆俊并没有任何反应,苏也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走过去,电话还在响着,她轻轻推了推陆俊,“陆总……” 陆俊没有任何反应,苏也有点慌了,她加大音量:“陆总……” “来人哪,……”苏也趴在床边上大声叫小王, 小王匆匆跑进来,一看这情形,迅速地从床头柜里找出一个环形的东西套在他手上,按下一个开关,手环“哔啦”几声慢慢收紧,内圈转动了几下,苏也就看到它的颜色消失,变成了透明的,像是存在里面的液体被注入体内, 小王塞给她一颗糖说:“你把他头放低,把这个塞他嘴里。”然后急忙跑开去叫人。 苏也别无选择,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跪到床边,艰难地抱起他的头,抽掉下面的枕头,把被子团一团垫高脖子,她剥了糖纸,想放到他的嘴里,可是昏迷的人却力气很大,牙关紧闭, 苏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勺子什么的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可以撬开牙齿的东西,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男主角喂昏迷的女主角吃药……她甩了一下头,哎呀你在想什么啊,她低头看看陆俊,这么帅,反正自己不吃亏,就当是人工呼吸了,她深吸一口气,含着糖俯下身去…… 陆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苏也闭着的眼睛,她双手靠在自己胸前,睫毛像小鹿般轻颤,短发的发梢扎在他颈间,有微微的刺痒,他能感受到她温润的唇感,她生涩地引导,他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她张开嘴,一颗甜蜜的糖果滚了进来, 她满意地嘴角微翘,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啊……你……我……”苏也惊慌失措地朝后滚去,胡乱地摆着手:“我……不是……” 他看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地女孩,她的脸涨地通红,紧张地解释着,满脸的羞惭,他却觉得心底某根柔软的心弦被触动了,好像很多年前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他想出声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甚至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估计现在能运转的也只有眼睛和大脑了 陆俊看看手上的平衡仪,这个作用还是挺明显的,该谢谢“她”吗??</div> 第四十四章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小王带了几个人回来,都是酒店的驻店医生,听说是老板,所以格外的紧张,三四个人把床前围了起来, 苏也默默地退后,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啊~你是脑筋秀逗了,刚刚做出那种举动,以后大概没脸见人了……苏也哭丧着脸,还是一有安遇的消息,就把手机拿回来,赶紧走吧…… 几个医生对陆俊手上的平衡仪赞不绝口:“这种平衡仪我在国外的学术刊物上看到过,瞬时的效果确实非常好,不过只是瞬时的,陆总低血糖昏迷,还是要静脉注射才是最有效的。” 陆俊点点头,小王跟着医生去拿药,他半靠在床上,看着苏也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退了出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的,他看着她的背影,没发现自己嘴角的弧度,也没发现自己那不会笑的心也有了微笑的痕迹…… 吊上葡萄糖后明显感觉舒服了很多,陆俊拿起手机来发现陆朗早上有打电话过来,他反拨回去:“找我?” …… 陆俊挂了电话,思索了一下,叫小王把苏也叫来。 她其实很不想现在见到陆俊,但小王说好像是安遇有了消息,她别无选择,只好过去,陆俊躺在床上,手上打着吊针,她连他的脸都不敢看,远远地站在他的床脚:“是不是安遇有消息了啊?” “长宁路附近有家私人会所,是建宇重工的旗下产业,梁小姐被建宇的韩副总安排在那里,”陆俊顿了一下,“那里是私人会所,没有许可一般人不让进去,我可以和韩主席打个招呼,让小王送你过去,我想你们应该见一面。” “……应该?”苏也不太理解他的措辞。 “据我所知,梁小姐应该是病了,因为韩家的家庭医生前天被叫了过去,现在目前还没有出来……这大概也是她没能接电话的原因。” “病了?”苏也有点着急,她想到梁家爸妈,“你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么?” “陆朗希望你在见到梁小姐确定她的状况之前,最好不要跟梁家父母通电话。”他对小王说:“我今天不用车,你开我的车送苏小姐过去,” 他转头对苏也说:“我希望你能跟小王一起回来。” 苏也几乎要愣住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自己怎么俨然成了他手中的木偶?他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来去? 可是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安遇,她病了,不知道怎么样了,什么病拖了这么久还不去医院呢?那个家庭医生靠不靠谱啊? 她没空再细想为什么陆家兄弟要这样支配自己,匆匆地跑回去拿了包包就跟着小王出去了,在路上她就在想,安遇病了,估计手机没电了,所以就一直关机,那个韩亿,她没见过,但梁爸梁妈说他应该不是坏人,她看着窗外,景色飞驰,树影流逝,心里不由得越发焦急。 ………………………………………… 因为是私人会所,并不对外营业,所以没有招牌,也没有任何标识, 大概是陆俊之前打过招呼的原因,他们还算畅通无阻,直到大厅,一个男人出来见她,他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却并不让人感觉流气,反而会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衬衫长裤,衣饰简单,却有十足的贵气,他身上有着一种跟陆俊很相似的味道,他们像是同一类人,因为拥有高段的权利,掌握着别人的命运,所以更加谨慎和防备。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他却忽然像是换了个风格般平易近人起来,他带她到安遇的卧室,介绍她的病情,安慰她的担心,像个和蔼的大哥,关怀着安遇,苏也看着他的眼神,明白了,这个人,喜欢安遇啊…… 韩亿知道陆朗花了很大的心思来挖掘安遇的住处,却并不知道是为了送安遇的朋友过来,这并不是陆朗个人的力量,从陆俊的反应来看,南塑集团默许了这种行为,动用集团资源,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陆家的老爷子现在居然可以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还是有什么已经慢慢地改变了……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陆俊刚进入南塑核心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他在公司的年会上听人议论过,那时候陆家的老爷子行事可不像现在这样温和,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女人已经远嫁国外了吧…… 他看了看安遇,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会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 安遇已经病了整整两天,她浑浑噩噩地醒来又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只知道自己床前人来人去,有时候会有人喂自己吃药,后来头上被放了水枕,冰凉沁骨,可是浑身难受,之后被打上了吊瓶,她能听到有人在她床前交谈: 怎么烧了这么久? 梁小姐各项检查都正常,只是有点病毒感染,消过炎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怎么还不醒? 有时候高烧不退是因为病人意志力薄弱 意志薄弱? …… 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床边,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安遇,你恨不恨我?……可是,我很恨他,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会不会怪我?……” 恨不恨陆朗? 不,她不恨他,是她自己陷得太深,她深深暗恋了他多年,感情一朝释放出来就像火山喷发般不可收拾,是她自作自受,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之前她百般抗拒,就是怕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现在却一语成谶,能怪谁? 意志力薄弱? 也对,她要是意念坚定,早就离陆朗远远的,现在的痛苦,又何苦来哉? 也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安遇感觉好受了一些,她勉强睁开眼睛,刺眼的亮光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却听到一声欢呼:“她醒了,医生,她醒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勉强地睁眼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果然看到苏也那张熟悉的脸,“安遇,你吓死我了,就是发个热,怎么……” 她还活着……真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看着安遇苍白的脸色,苏也觉得自己现在实在不能抛下这么虚弱的安遇回去,所以她对韩亿说:“能不能麻烦你告诉一下在外面等我的司机,就说我今天不能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陪安遇,她现在这么虚弱,我不能离开她。” 韩亿点点头出去了,外面的车是南塑的三号车,一般是总经理专用,也就是陆俊的专车,陆朗并不算是南塑的人,怎么会有能力动用陆俊的专车? 苏也握着安遇的手,“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啊,你爸爸妈妈可担心了……” ………………………………………… 陆朗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下,一会来回走动,坐在办公桌前的陆俊被他晃得眼疼,“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笔:“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陆朗却问他:“你确定有叫她回来么?” 陆俊决定不再理他,继续看自己的报表。 周义并没有打听出安遇究竟得了什么病,只说家庭医生出来取过几次药,虽然都是常规的退热药,但是怎么会有人发热这么长时间的?陆朗希望苏也能带回来安遇的情况,以至于等得焦灼不安,搞得陆俊也很烦躁,表也看不下去,他把笔一扔:“你现在究竟什么情况?你究竟是跟江悦还是和梁安遇?” 陆朗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陆俊看他这样,忍不住想踹他,却听他说:“大哥,你当年和有清姐是怎么分手的?” 陆俊迟疑了一会:“我跟你现在不一样……” “所以是因为爷爷是么?” 陆俊看着他说:“你知道,我答应他进入南塑,苦心经营多年,为的是什么?” “……” “为的的能获得不再被左右的能力!我进入南塑已经快8年了……8年会发生很多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继续走上我的路,”他顿了顿, “大哥……” “我们兄弟俩总有一个要为家族做出牺牲,既然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不能重蹈覆辙……梁安遇是个很好的女孩,你如果真的喜欢,就不用理会爷爷和江家。”陆俊说着这些,眼神深邃,飘向远方,“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大哥,”陆朗欲言又止,“这次我让周义找安遇的下落,发现其实南塑里面一直有人在注意安遇,我……” 陆俊起身拿过平板,打开一个文件夹,递给陆朗,陆朗一看,里面赫然详细罗列着安遇从在英国以来一系列详细信息,读书成绩、录取信、工作考评、机票信息……什么都有,陆朗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跟江悦分手之后,爷爷曾经调查过原因,他发现你们分手前一天梁小姐曾经去找你,第二天你们就分手了,而梁小姐就去了英国,他怀疑过,所以进行了调查,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坚持了一年多就结束了,而我是有一次去广州看你,在你那无意中看到梁小姐的笔记,所以开始对她留意,英国的赛维那公司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鉴于她希望留英工作,我给她安排了工作机会,后来,她辞职想要回国发展,我也通过博安将她揽入旗下……” “大哥?!”陆朗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周密详尽的罗网一直束缚着安遇,她竟浑然不觉,一般人大概都没办法察觉吧, “我相信如果我不早作准备,等以后你们最终相遇,爷爷的手段会比我更加严厉……或者,你们根本就没有相遇的可能,这对你来说,不是太可惜了么,毕竟,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 “所以博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对博安,我早有计划,南塑和建宇有竞争上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家表面上关系正常,私下小动作都很多,去年南塑在黄海的油气田项目就跟建宇有过摩擦,博安虽然跟建宇关系千丝万缕,但是因为想要独立,私下一直跟南塑有着联系,它想脱离建宇的控制也是从长远来想,不过就南塑和建宇而言,都不希望它单飞,”陆俊点了根烟继续说:“就建宇而言,博安掌握了他太多的信息和机密,对南塑而言,他独立了我们就不能再获取到建宇的相对机密的信息,得不偿失。” “所以你安排了赵明宇,导致博安的赎买失败?” 陆俊吐出一口烟圈:“赵明宇不是我安排的,因为即使失败了,博安也不会再得到建宇的信任,博安对南塑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过据我猜想,方元外经的出现,跟韩亿大概脱不了关系。” “所以,安遇其实是南塑和建宇争斗的牺牲品……”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陆朗,”陆俊掐灭了烟,在烟灰缸里摁了摁,“现在的南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的情形跟我不同,你有能力去喜欢任何你喜欢的人,所以,不要妥协,知道么?” “爷爷的能力让我不敢冒险,我是真的害怕,我不能让安遇成为南塑的牺牲品!” “牺牲品?”陆俊微微笑了一下,“南塑的牺牲品,有我一个,就够了……” ………………………………………… 休息了两天之后,安遇总算有所好转,苏也的到来也振奋了她的精神, 她手机充了电给爸妈报了平安,妈妈听说她病了急的就要过来,她花了半天,又要苏也的背书,好不容易才安抚住, 没人时,她问苏也:“你到上海来就是为了找我啊?” 苏也摇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在海边那块地是商服用地,其实是租的别人的,这个地的主人姓周,就住在上海,在射阳有个代理人处理一些事情,上个星期,代理人突然来说周先生急着用钱,想要把地块转让,我的店也开了几年了,现在越来越好,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实在不能失去它,所以就来上海准备找到周先生,跟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卖给我。” “那你找到周先生了么?” 苏也摇摇头:“还没找呢,等你好点了我再去。”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这个事比较急,不然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上海,还是回射阳?” 安遇垂着眼睫,留在上海还有什么意义呢,陆朗……她想到陆朗,就觉得难受地呼吸不畅,满满的心痛,这种痛要多久才能复原? “大概会回射阳吧……” 苏也想了一下,小心地问:“你跟陆朗……真的分了么?” “……”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其实并不想跟你分手呢?”?</div> 第四十五章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安遇神思有点恍惚,现在的她算不算是一个失败者?她爱的人,抛弃了她,她却连为自己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窝在角落里自怨自艾,还能不能再窝囊一点?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忽然又想流泪,呼吸倾吐在手臂上,一点一点,一热一凉,心就像漂浮在海里,起伏游荡,无所依靠…… 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袅袅热气蒸腾,这几天一直都是韩亿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看着他脸都瘦了一圈,她不知道他是欠了自己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给予他和陆朗一样的感情,觉得对他很内疚,但他现在的态度叫她连拒绝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她接过茶,擦擦眼泪,暖着手, 韩亿在她对面坐下:“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把脸放在杯子上蒸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知道不能要求你一下子就解脱出来,失恋的痛苦,”他看了她一眼,“虽然我没经历过,不过,安遇,“他抿了抿唇,”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情,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你的人生正是精彩的时候,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让你的生活变成灰色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看着他,“你是想要转行做心理疏导么?” 韩亿白了她一眼:“你应该找些事情做,不然整天闲着会胡思乱想!” 安遇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眸:“你看我现在这个精神状态,现在去工作,指不定会出什么大纰漏……” “你不想知道博安后来怎么样了么?” “……”她在博安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说完全割舍没有感情了肯定是假的,而且她在它那里也算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这冤和建宇八成也脱不了干系。 “博安现在30的股份在傅海和乔晓手里,40在建宇,30在方元外贸,但是方元已经破产,股份被拍卖了。” “拍卖?卖给谁了?” “建宇!” 安遇抬头去望着他,这算什么? “我知道你很疑惑,其实这只能怪傅海判断失误,所托非人,方元外经,其实是赵明宇控制的一家空壳公司,专门找这种股份转让的缝隙谋利,这件事,傅海和乔晓一直都不知道,但是,建宇养着可以说是全国最精英的商业情报团队,一家陌生的企业突然冒出来要求接手博安股份,你觉得我可能白白就卖给他么?”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她忽然醒悟过来。 “当我了解了赵明宇的意图之后,再判断了他之前在方元做得几单股份转让,我基本可以判断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或者说是对合作伙伴坚守承诺的人,只要我能给出合适的利益,他完全可以出卖博安。” 他走到窗前:“我并不想放博安走,建宇还需要它,这样不起眼的事务所,会比大的事务所更容易收集到经济数据和交易信息,而且博安也掌握了建宇足够多的机密,但是我也知道,只要傅海和乔晓手里有足够的资源,他们就肯定会想要脱离建宇的控制,所以我要的不仅仅是控制博安,我还要它以后再也没有自己独立出去的能力。” 安遇看着他的侧影,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还是简单的衬衫西裤,却让他挺拔得像是一颗压不弯的树, 她一直和他以朋友的模式相处,却忘记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商业战士,斩钉截铁当断则断其实才是他的做事风格,看似漫不经心,在乔晓他们面前就像是长辈面前顽皮的男孩,可是该出手时冷面无情,坚毅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碍于情面, 她想起了在巴斯的那些夜晚,那个吻了她之后逃之夭夭的男孩,是她眼前这个冷静沉着到有点陌生的男人么?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她又想到了陆朗,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们,不管是陆朗,还是韩亿,他们都有太多她不认识的面, 她一直没看到陆朗内心里那个爱着江悦的陆朗,自然也看不到眼前这个从来不在她面前展现残酷面的男人。 所以说,她其实是个真正的失败者,一直以来都没有看人的能力,也从来没有走进什么人的内心。 “为了买股份,傅海他们付出了将近万,方元得到股份之后,宣布破产,傅海慌了,他根据与方元之前签订的委托购买协议宣布是方元的债权人,要求偿债,但是破产程序必须先由法院进行资产拍卖,之后先偿付职员薪资才考虑债权人,傅海已经没有能力参与拍卖,建宇以万拍得方元持有的博安30的股份,你知道,方元其实就是赵明宇控制下的空壳公司,之前就有他的一些亲戚朋友挂靠在方元交养老保险之类的,他以这些人为公司职员做了两年的未支付的薪资表,总额达到450万,之后傅海作为债权人只能拿到剩下的350万,也就是说傅海他们白白损失了450万,被赵明宇套走了,而建宇,没有任何损失。” 她知道万对傅总和乔总来说已经是倾尽所有,经此一役,必定是元气大伤:”所以建宇要求股份不可转让,是为了防止股份从方元流向博安……” “傅海不想放弃谈判成果,想用控股方元的方式来达到掌握股份,但没想到方元一夜之间宣布破产。” 韩亿看着她的脸色,忽然说:“我知道你肯定会为你的傅总乔总难受,但是,安遇,这就是商场,成王败寇,……” 安遇摇摇头:“我并不是怪你,其实在这件事里,我已经没有任何立场了,是非成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你对博安还是有感情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博安交给你,” 她看着他,交给她?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她?什么意思? “傅海中风了……博安只有乔晓一个人主持,你不去帮她么?……” 中风?? 安遇猛地一下抬头,这怎么可能?傅总才四十多岁…… “安遇,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但是生活总是在进行的,我希望你能尽快地站起来,哪怕是一片废墟,也要试着重建,现在的博安,和现在的你,很相似,也许你们能相互扶持作为彼此的依靠……”韩亿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我认识的梁安遇一直以来都认真独立地生活,不是攀附着什么人的存在,” 他拉起她的手,认真的说:“我一直在等着,等着你重新站起来,到我的身边来。”?</div> 第四十六章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吵夜郎 苏也回到景轩,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陆俊不在,但陆朗却在那里,看见她就问:“安遇现在怎么样了?” 苏也有些犹豫,按说他和安遇已经分手了,据说分得还挺绝情,安遇基本也是因为他才生了这么场大病,可现在他这种态度叫人感觉一头雾水, “恩,基本没有什么事了……我是来拿我的手机的。” 陆朗把手机还给她,苏也犹豫了一下:“你不用担心,韩亿把她照顾的很好。” 她走之前回头看了一下,陆朗还在门前发愣,她叹了口气,都是痴人。 …………………… 苏也按照代理人给的地址找到了周先生的厂,在张江的高新技术园区里面,她走了很久才找到, 周先生年纪不大,四十上下,看得出他大概比较需要钱,偌大的厂房里没有几个工人,机械设备也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像是大型机械已经被拆走的样子,但是他人倒还好说话,现在厂子不好经营,他打算把在国内的产业都结束掉去国外投资移民,苏也尝试着问了一下他的心理价位,却被吓了一跳,低于四百万不卖? 4,000,000…… 苏也在心底数了一下有几个零,哀叹了一声:“周先生,我真的是很有诚意,能不能便宜一点啦?” “你知道我的那块地靠近保护区,其实我希望它能更好地为保护区提供社会商业服务,保护区是为了向群众展示濒危动物并保护他们帮助他们繁殖的平台,可以更好地提升公众对动物保护的热情,所以我倾向于构造更加多元、完善的商服设施,以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动物保护……你的店我知道,规模特色都没有,其实并没有多少竞争力,也达不到我的目的,无损无益,400万已经是底线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要是走拍卖程序的话,可能还不止这个数目。” 土地竞拍的话估计会更贵吧,苏也苦着脸,走出厂区,太阳暖和和地照在她脸上,心里却一片灰暗, 不过按照周先生的语意,他似乎是对保护区很在意,他这样的企业家,这样在意动物保护事业,不禁让苏也肃然起敬,没关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天天过来磨,相信他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诚意! …………………… 安遇约了安林,去医院看望了傅海,傅总躺在床上,人意识倒还清醒,只是半边身子不能动, 看到她,他勉强伸手,安遇连忙握住,傅总的眼神,歉疚而无奈,安遇知道他想说什么,抿着唇,轻拍他的手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却忍不住想流下泪来…… 春天的时候还意气风发,满怀期冀,不过几个月,就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 “大集团夹缝下的小公司,能苟延残喘就不错了,根本就不能有自己的意识。”乔晓喝着茶,“博安的人本来就大部分出自建宇,这些人一直都希望能重回建宇,现在也算得偿所愿。” “乔总……” “你以为我会一蹶不振?”乔晓苦笑着摇摇头,“经过这件事,我发现现在这个商场已经不再是我们那个时候、我们这代人的舞台了,年轻人做事有这样的果敢决断,我也不得不佩服。” “你是说韩亿?” “他最近的几桩案子都做得很漂亮,叫人眼前一亮,判断精准,眼光独到,自从南塑的陆俊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后辈了。” “陆俊?广汇陆朗的哥哥吧?”安林对这种八卦显得好奇。 “当年陆俊刚进入南塑董事局的时候才26岁,机制改革大刀阔斧,驱亲立贤,搞得一阵风风雨雨,唉,那时候啊,一大群遗老遗少都去找陆家老爷子哭诉,”乔晓想着忍不住笑起来:“老爷子也苦恼啊,最后陆俊玩儿的一手好手段,趁着这个机会,套出了那群老八股手里的家族股份,一脚把他们彻底踢出董事局……”她忍不住大笑:“我当时就肃然起敬,这小子厉害,南塑未来有希望,我回去立刻就大把买进南塑的股票,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没让我失望,只不过我辛苦从南塑股票里赚到的钱,又还给他……” 安遇有点糊涂,乔大姐似乎跟南塑很熟悉,对陆家也很熟悉。 “安遇,”她忽然握着她的手说,“其实我对不起你,有些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怕知道了对你也没有益处,不过你现在离开了博安,我总觉得不吐不快,今天我就说了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大咧惯了……” “你也听出来了,我也不瞒你,这么多年背后支撑着博安的力量其实是南塑,我们围绕建宇,信息互换,各取所需,其实当初让你进博安是南塑的意思,这你不怪我吧?” 安遇虽然有点心理准备,这样直接揭露出来,还是吃了一惊,安林反应更大:“啊?为什么?我没看出来安遇和南塑有什么关系啊?” “这你就要问安遇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只能说,这个命令是陆俊的助理直接传达的,……其实我也很好奇,安遇,”乔晓把头转过来,“你跟陆家有什么关系吧?” 陆家? 安遇就是想破头也想不通,自己的事怎么就扯到了陆家,那个时候,自己根本还没有跟陆朗重逢啊? “该不会那个时候,周义是故意整天跟我作对,好把我气走,然后让安遇去广汇的吧?” 安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来这个结,带她亲自去解一下才行……?</div> 第四十七章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苏也垂头丧气地走出厂区,已经连续三天了,她每天大早来天黑走,不断地企图说服周先生改变主意,她的店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到底也开了多年,也有些老客,每年到了丹顶鹤的观测季都会来找她,保护区的人也混得很熟了,她也可以努力提升店的形象,塑造特色,她会更加努力,让小店越来越好…… 可是,她扭头看看身后的厂区,周先生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她无奈地沿着路边走,真的好烦躁。 南塑旗下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塑料粒子挤出生产线在张江,陆俊视察完工厂的生产,指出了几个问题,和管理层讨论过后敲定了下一步的改进计划,现在几个工厂的产能都处于满能负载的程度,他在考虑是在张江还是江苏那边再扩两条生产线,各有各的优势,很难抉择,他无意识地看向车外,园区道路宽阔,不是交班时间,所以路上人很少, 别人都说,一次偶遇是缘分,那两次偶遇是什么? 他叫司机开慢点,刘海短发,背着那个咖啡色的小包包,慢吞吞地沿着路牙走着,还真的是她啊…… 陆俊看了下天色,快入冬了,天黑的早,才六点多,已经华灯初上,她一个女生单独走在这种厂区的路上……陆俊犹豫了一下,他一般都不会管这种闲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狠不下心离开, 他示意司机把车靠边,自己摇了下头,走下车来。 苏也心灰意冷地走着,却感觉后面有车靠过来,她转身往回看,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后面不远停下来,走下来的赫然是南塑那位位高权重的总经理,她其实看到他还觉得有点尴尬,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陆俊走过来很直接地说:“我陪你走一段。” 没有建议,没有征询,好像理所应当,她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什么叫陪我走一段? 两个人并肩走着,昏黄的路灯照在他们头顶,把影子拉得很长,一时间沉默得很,忽然,陆俊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苏也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哦,我有点事情找这里面一个老板……” 他们也没有别的话题好说,她就把自己现在围绕那块地的情况说了,她忽然灵光一现:“像你这种大老板,见多识广,你帮我分析一下,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把地卖给我啊?” “他说的那些理由你相信么?” “?” “一个字也别信。”陆俊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个准备举家移民国外的人,你认为他有多大的爱国热诚来关注在意国内动物保护事业的发展?” 苏也想了一下,豁然想通,对哦,“那他为什么不卖给我?” “很简单,因为钱。” “钱?” “你这几天在他的厂区有看到有人来看房子么?” 苏也回忆了一下:“……没有……” “我了解过射阳风电场那边的地价,我估计他那块地最多也就250万上下,他急于出清手里的资产,不过有点可惜,似乎无人问津,现在有你这个买家送上门,他肯定会磨磨你,我估计会等你磨到没有耐心和底线的时候,他会适当地降低一点,降到350万左右卖给你。” “你怎么知道他会这样?” “厂子已经不生产了,机器已经不在了,又没有人来看厂房,他天天待在这里干什么?你看过有哪个老板会自己天天住在厂里等你来找他的么?” 苏也几乎要开始崇拜他,不愧是大集团的老板,分析得头头是道,转念一下,又垂头丧气起来:“就是350万也很贵啊……” “你很在意那块地?” 苏也踢着脚边的石子,“我从南京回来就一直经营那家店,虽然很小,但是是我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路,前面就是地铁口,陆俊的车也停在前面等他,苏也感激的朝他笑笑:“谢谢你陪我,多亏了你,我好像开窍了很多,下次来射阳,让我招待你吧,”顿了一下,“如果我的店还在,欢迎你来玩。” 说完她跟他挥挥手,蹦蹦跳跳地向地铁口走去。 陆俊看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她走下地铁口,完全看不见了,才向自己的车走去。 一个放弃了城市的生活在海边开一家小饭店的女孩……他的生活里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女孩了?他已经记不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边就一直围绕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接触的不是名媛贵妇人就是拜金虚荣女,他坐在车上翻着刚刚拿到的工厂资料,勤奋生活的人应该得到更好的回报,不是么? ………………………… 安遇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除了陆朗,她不认识陆家的任何人,所以,乔晓说来自南塑的指令期望她能加入博安,这根由必定是陆朗,所以,是他安排她进了博安,那么后来的重逢乃至种种,实际上都是他安排好的? 她想到了自己的辞职、海边的偶遇乃至和她父母的初次相见,现在的她满心都充满了怀疑,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亦或是根本就没有真实? 那些在她面前的陆朗,究竟哪些可以相信? 她不敢细想,想了会觉得害怕,曾经她那么地信任他,全心全意,无所保留,她摸着颈间的指环,所以,这个也是假的,是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难道是对四年前她害他们没能结婚的报复?他竟深爱江悦至此? 她的眼睛酸得快睁不开了,不行她得休息一下,想得好累……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希望和正能量?她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小腿,蜷缩成一团,有点冷,这个时候,要是有条毯子就好了…… 她正想着,一条毯子就兜头盖了下来:“冷就不要这样缩在沙发上……” 韩亿今天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居然梳了个大背头:“你干嘛这造型?” “有个记者会。”他简短地说完,“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安遇在心里撇了下嘴, 韩亿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放心:“哪儿都不许去,听到了么?” “哦。”安遇有气无力地回答。 等韩亿走了,她又继续开始想现在的问题,且不论她和陆朗之间谁对不起谁的问题,就他编这么个圈套给她钻,她就有点不平,其实更多的是难受,原来我一直没有走近你,只是你在做游戏罢了…… …………………… 陆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知道大哥这样做是好意,要是没有他的保护,他根本不可能再遇见安遇,也不可能保护她免于爷爷的干扰,可是……安遇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他有点不确定…… 眼前的电视停在新闻频道上,正在直播的财经消息正在关注建宇重工即将发布的重大利好消息,大批的股民翘首以待,董事局主席韩景来在众人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走出证交所大厅,面对蜂拥而至的大批媒体记者面带微笑,却将话筒推向身后的副总,俨然是广而告之今后继承人的举动,陆朗看着韩亿面对这样的场面临危不乱,条理清晰,不卑不亢,讲话振奋人心,想必建宇的股价今天要涨停了, 陆朗并没有直接跟韩亿接触过,但这个人却是他挥之不去的症结所在,从以前的江悦,到现在的安遇,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间接地跟这个姓韩的男人纠缠不清,这也算是缘分? “建宇今年会有新领域的开拓计划,今天也不妨跟大家透露一下,下一步的目标会是清洁能源海上风电,现在已经组建了新的能源部门,总领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发展,相信很快会有详细的计划书面世。” “韩总能不再透露地具体一点呢?“ “具体不便多说,一切以发展计划书的规划为准,不过我能告诉大家的是目前项目的选址已经初步敲定,会在江苏盐城海域,希望大家继续关注……“ 陆朗猛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江苏盐城海域?他有点不确定,立刻拿起电话打给陆俊,却没有人接,他拿起外套就冲了出去,盐城占了江苏一半多的海岸线,射阳占了将近五分之一,他直觉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等陆朗到了陆俊的办公室他才发现乔晓也在,他有点意外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乔晓,按说博安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以陆俊的风格,应该会是断得干净的, 乔晓跟陆朗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陆朗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愣愣的,陆俊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看新闻了?” 陆朗点点头:“你能了解到他们的具体选址么?” “黄海并不适合海上风电,那边是黄河入海口,有大量的泥沙冲积,在海边形成滩涂,海水东退,大陆架变浅,滩涂的面积会越来越大,海底岩层疏松,海上风电造价大使用年限短,所以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对了压制南塑在盐城海域的陆上风电项目,挡在我们的前面,拦截太平洋上吹来的暖湿气流……” “南塑和建宇有这么深的矛盾?这种做法代价太大了啊……” 陆俊摇头,“说说又不犯法,现在的建宇需要这样的利好消息,但只能忽悠普通股民,这样大规模得不偿失的投资,建宇的董事会是不会同意的。” 陆俊点起一根烟,看着窗外:“我不是个争一时之气的人,他不过是口头上快活,真正实施的话,损失的是建宇。” “所以,射阳的陆上风电还是会继续实施是么?” “当然,难道你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么?”陆俊灭了烟,坐回到办公桌后,“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过两天绿城集团的周年庆之后我就回杭州,你考虑一下,是跟我一起回杭州还是有其他打算。” 吵夜郎?</div> 第四十八章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吵夜郎 江悦坐在景轩大堂,周义说陆朗这几天都住在这边,她安之若素地喝着茶等他,夺爱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却觉得历历在目,那些伤口上的疮疤,一层又一层,结成了坚固的壁垒,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怕, 面子、形象……这些都是虚无的,她都可以抛弃,唯一不能抛弃的是被爱,可是她却不能拥有,她深爱韩亿,却得不到他的爱,但至少陆朗曾经深爱过她,只要没有梁安遇,他们一定可以回到从前,那些被爱的时光,她喝了口茶,柚子的清香在鼻尖缠绕,他们在一起将近三年,梁安遇留学回来才多久?她甚至还记的当年他们在一起时谈论到同学时陆朗评论梁安遇的话:梁安遇?戴帽子那个?还是扎马尾那个?我不记得了。 她在心底笑了一下,除了韩亿,还有人会抗拒自己么? 韩亿…… 就像住在她心底的一个刺猬,看上去温馨可爱,让她心生柔软,可是一旦真实地接近,就是满心满意地疼痛,把她柔软的感情扎地千疮百孔。 两个月前她鼓起勇气去找他,他竟然应约来到建宇的顶楼,这让她喜出望外,谁知等来的却是最无情的回绝,“我目前感情很稳定,而且与你无关,希望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 他甚至连“我们”这种字眼都不肯用,她痛苦绝望地几乎想要从建宇的天台上跳下去,他冰冷的话语字字砸在她心上:“这里是建宇的地方,任何一个建宇的员工都要对它负责,包括你的父亲,我希望你有任何处置自己的行动前能稍微用下脑子想想你的亲人……” 她记得他临走时的那句话:“你要相信,我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 她表面安逸,内心痛苦,即使回到陆朗身边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双方长辈达成的协议会让爸爸在建宇如履薄冰,地位尴尬不受信任,却还要尽力维持,一旦他跌下现在的位置,那么她在陆老爷子眼里也就没有了价值,她必须在爸爸支撑不住前嫁进陆家, 江悦抬头,却看见陆俊走了进来,她与陆俊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八年前他强力整顿南塑的时候爸爸曾经评价过他,说他这个人“令人生畏”,但陆朗的这个哥哥现在是南塑的实权派人物,她想要进陆家还是得得到他的首肯,搞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于是她牵起一抹甜美的笑,伸手喊道:“大哥!” 陆俊正要进去的脚步顿了一下,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在卡座里跟他打招呼,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是江成龙的女儿,爷爷点头的陆朗的女朋友, 陆俊想了一下,走过去,江悦没想到陆俊竟然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有点受宠若惊:“大……大哥……”这是肯定自己位置的意思么? 陆俊打量了她一下,精致的大波浪,得体的淡妆,恰到好处的微笑,再加上有助益的家世背景,确实是爷爷会满意的儿媳妇样子,“听说你前一阵子住院,我一直没有空去看看你,是我失礼了。” “不不,大哥你事忙,当然是公事优先。” “不过,女人总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折腾,于人于己都无益。” 江悦脸上的笑僵硬地冻在脸上,她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她, 她为了挽回陆朗割脉进了医院,再加上爸爸和陆老爷子的施压,所以陆朗才被迫留在她身边,她知道陆朗的责任心很重,甚至编造了一个故事来使他不得不跟梁安遇分手,这种事,陆俊都知道么? 陆俊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脑筋简单,惊慌都显在脸上,真正的花瓶,相比这个江悦,,他更倾向于陆朗能够选择梁安遇,他相信陆朗的内心也是这样选择的,只不过阻碍的因素太多,他说过,会支持陆朗的任何决定,但是做决定之前,得先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这也是他经营南塑多年以期获得的能力,为了获得不被束缚的能力,他已经辛苦了太久,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你父亲现在身体怎么样?” 江悦僵硬地笑笑:“还好,年纪大了,难免有点老人病……” “他的血压已经达到中高度的临界值了,你要注意别让他太操心,”陆俊给自己倒了一杯功夫茶,“他现在吃的那种降压药并不适合他,我建议他换一种……” 江悦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心底,爸爸的血压一直是轻度的,只有上个月,他去北京替她打通关节伪造病历文件的时候顺便查了下血压,发现到了15,将近高度,这件事本不该有很多人知道,陆俊,他怎么会……? 江悦强装镇定地笑说:“他血压一直很稳定,谢谢大哥关心,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陆朗喝了口茶,“毕竟伪造医疗文件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过我想,总要有点心理承受能力的。” 江悦脸色难看,她听出来陆俊对自己怀有敌意,但是为什么?她又没有招惹过他。 “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什么伪造医疗文件?我爸爸绝不会做那种事的。” “好吧,那我就当你拿出来的那份没有生育能力的病历是真的,”陆俊笑笑,却让江悦毛骨悚然,“既然你们不会有下一代,那么我想对放弃集团资产继承权这件事,你们应该不会有任何异议了。” “什……什么?放弃……继承权?” “我以为你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时候,就应该会有这种觉悟了。”陆俊站起来,整了一下外套,“我会让秘书草拟文件,我相信这件事爷爷应该也不会反对。” …………………… 陆朗回到景轩的时候正好遇到陆俊要外出,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房,却被陆俊拦住:“别回去了,跟我出去喝一杯。”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喝酒。” “偶尔,” “借酒浇愁?” 陆俊笑着摇摇头:“开心,抒发一下。” 陆朗忽然觉得自己对大哥的关心太少,他隐忍蛰伏,韬光养晦,养精蓄锐,苦心经营,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自己,为自己抵抗着来自爷爷的压力,让他可以游离在南塑之外,能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自己真正是不问世事,毕业了不进家族企业,一毕业就要结婚,没结成又悔婚,大江南北游荡了那么久,想创业就创业……种种轨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大哥的庇护,却没有关心过大哥的心情…… “哥……”酒吧里,陆朗跟陆俊碰了下杯,“广汇我已经基本安排好了,以后我会尽力帮你,别再那么辛苦,也别再想着有清姐了,……忘了吧,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幸福,真的!” 陆俊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他的弟弟,他比陆朗大五岁,看着他从一个小婴孩长成现在这个青年,话说得像个大人,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啊,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啊。” 两人一饮而尽,陆朗才想起来问:“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嗯,”陆俊点点头,“我有一个小小的计划,需要你帮忙。” “关于什么?” “关于南塑。” “南塑?” 陆俊点点头:“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江悦和梁安遇,你究竟会选择谁?” 陆朗怔了怔,看着手里的酒杯,波光摇曳,虚幻却又真实:“大哥,我看过当年你和有清姐的痛苦……我真的不希望安遇因为我受到那样的伤害……与其两个人痛苦,还不如我来做个绝情的人……” 陆俊笑了笑,拿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你的意思我懂了。” “大哥?” “你知道我为什么顺从爷爷的意思进入南塑么?” “?” “要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得获得能保障自己意愿能够实行的能力,”陆俊喝了一口酒,“8年前,我就下定决心,要获得这样的能力,不光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陆朗:“8年前我空降进入董事会,爷爷只给了我资格,没有给我任何授权,我要从董事会里分清剔除爷爷的势力,费了很大的功夫,像外科手术一样,抽丝剥茧,层层寻觅,有的时候,还不得不选择与某些人合作与姑息,利用一部分人去削弱另一部分人,由于当年达成的协议,现在的董事会虽然已经干净了许多,但有些人仍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我想借由这次你回南塑的机会,重新整合董事会结构,调整人事。” 陆朗打开信封,赫然是一份名单:“这些人是……” “任何一个大的企业集团,里面都会有派系,现在的董事会,有一部分老旧的势力,也是爷爷在南塑最后的力量,这部分人年纪比较大,是经验派,当年我靠着这部分人与另一些人的矛盾,不断激化利用,才能在董事局站稳脚跟,还有一部分是我这些年慢慢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这部分人里大部分是我当年在华尔街结交的,一般有海外名校背景,有一定的实战阅历,看问题也比较客观有见地,另外还有一部分人,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经受了我多年的打磨辛辛苦苦从基层爬上来的,这部分人,没有名校背景,单靠工作业绩和公司的股权奖励机制,打拼多年,才能站到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你现在手上这份名单。” “你的意思是?” “8年前的动荡肃清了一部分,现在我想利用你回到南塑的这个机会,把最后一部分爷爷的势力清除出去,重新建立新的股权机制,你手里这份名单是你可以拉拢利用的人,这些人辛苦工作撑起整个南塑的大梁,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受到经验派和海外派的排挤,一直没有一个可以直接在最高层为他们撑腰的关键人物,这个位置我一直留意着,为你保留,你之前一直在广汇做房地产,有一定的基层经验背景,我会叫人着重渲染,这次你回到南塑,这些人会成为你的臂膀,” 陆朗看着手里的名单:“大哥你为了这个准备了多久?” “一直以来我就有这样的设想,我尽我的能力最大化地摸清底细,在加上你的配合,最好能成功吧。”陆俊又喝了一口酒:“不成功,便成仁了。” 陆朗收起名单:“不管怎么样,大哥你支撑了这么多年,以后有我在,我们兄弟一起,再难的事也能过去的。” 陆俊摇摇头:“不,不是我们,”他指了一下陆朗,“是你。” “??” “当年为了站稳脚跟,我跟现在的经验派之间达成过利益协定,海外派也视我为首脑,只要我还在,你就不能施展拳脚,所以,你得到基层派的支持之后就应该立刻要求召开董事会提议罢免总经理。” “罢免总经理?”陆朗皱了皱眉,“有三分之一的票选确实可以提起罢免议案,可是这也得过半数董事同意才能通过啊?” “还有一种情况,可以不经罢免,直接改选……” 陆朗想了想:“我想不到。” 陆俊笑了笑:“那就是现任总经理死亡或失踪超过一个月……” “大哥!” 陆俊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没有那么傻,不过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是真的,你就按我失踪来处理,我知道你可以处理好的。要知道,我们都是爷爷的孙子啊……” 陆朗看着手里的名单,觉得分量很重:“大哥,我……” “至于梁安遇,虽然博安现在隶属于建宇集团,但我在之前已经抹掉了她在博安的工作痕迹,而且韩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博安在他的保护之下,爷爷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安遇的将来,你和安遇能不能在一起,就在此一役,”陆俊喝完最后一口酒,“别重蹈我和有清的覆辙,这就是我对你们对好的祝福了……”?</div> 第四十九章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回到景轩的住处,陆朗就一直在想今天晚上大哥说的话,回到南塑他面临的将是那样严峻的形势,但是也可想而知当年大哥孤立无援地进入董事会时面临地多么更加艰难的局面,他能远离南塑逍遥这么多年,是建立在大哥的坚守之上,现在也到了他来为大哥顶风抗雨的时候……至于安遇…… 陆朗看着屋顶,樱桃木的屋梁纵横交错,现在有韩亿照顾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那么单纯美好,他闭起眼睛眼前就是当初在海边的日子,每一段相依偎的瞬间,每一个甜蜜的亲吻,那些幸福甜蜜的片段,那会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时光, 他想起曾经的有清姐,那时的他还在读书,只记得大哥的痛苦与隐忍,曾经他不懂,现在他懂了,他不敢想象安遇在他面前出任何意外,光是想象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想起爷爷说的话,“你现在没有能力做选择,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她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感情不过是生活的点缀,婚姻也不过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你可以去问问阿俊,现在的他还会选择跟徐有清在一起么?……孩子,这是我对你们的期望,快点长大!如果你不肯长大,那就我来帮助你们长大。” 今晚,他问大哥,你后来有去找过有清姐么?你还想跟她在一起么? 大哥笑了,他却觉得笑容里充满了落寞,大哥说他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并不是不爱,而是时间到了,就好像天会黑也会亮,爱情时间久了,就会变成亲情,变成云淡风轻。 时间久了,安遇是不是就会忘了他,重新开始她本该快乐的生活?自己是不是也能把爱情变成亲情,像大哥那样在心底里维系? 或许,她跟韩亿在一起,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想起曾经在漫天星幕下她的笑脸,那套天幕的房子,他还留着,也许会留一辈子,他曾经以为,那会是他爱情的归宿,现在的的他也只能把他夭折的爱情埋葬在那里…… ……………………………… 安遇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韩亿这里远离尘嚣,空气安静地像要滴出水来,在这里她可以安静地思索自己的未来, 她爱陆朗,可是陆朗选择了江悦,他说他没有爱过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开始接受这个现实,很多年前,她就在心底里接受着这样的现实, 相比于江悦那样耀眼的光彩,她们俩就像是皇帝的宫殿和乡郊的木屋,陆朗选择宫殿,她默然接受了,再伤心再难过,也被她内心深处那一直以来的自卑给合理化了, 韩亿是个好人,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好,可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江悦喜欢他,连陆朗都知道江悦与她之间孰优孰劣,韩亿为什么喜欢她?凭什么喜欢她?就算是现在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她想到傍晚和妈妈通的电话,妈妈叫她去听一首老歌,叫《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说是她们那个时候最流行的歌了,她听了几遍几乎有点停不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最难过的关卡,为上一段感情筋疲力尽,对以后的感情无力支撑,好想就这么算了,就这样,别再想什么爱情,什么坚持,什么背叛,什么自伤,放逐自己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过最简单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是敲在她耳膜上, 她睁眼抬头望去,房间的尽头,是一扇硕大的玻璃落地门,门外是挖得很不规则的池塘,水面上烟波缭绕,池塘另一边,精致的小路上,雾气蒸腾,熏黄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拨开傍晚昏暗的迷雾,逐渐清晰,英俊挺拔,风衣的衣角划过灌木,路边的花草轻颤, 安遇慢慢地站了起来, 来人的面目渐渐清晰,不是陆朗,是韩亿, 她冷静下来,她一直都知道韩亿和陆朗有些相似,所以江悦才会陆朗来代替他,难道自己现在也要像当年的江悦一样,用韩亿来代替陆朗么? 不,不行,这样不行,梁安遇,你一定要冷静,你现在需要空间,需要时间,你需要自己平静地来处理这个问题,这个时候,如果你选择韩亿,你就会变成你以前不齿的江悦的那种行为,对韩亿是多么不公平,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依赖韩亿,不能平白地依赖别人, 你得要自己振作起来,失恋不过是人生的小事,时间会解决一切,这个世界,除了陆朗,除了韩亿,除了这些年的纠纠葛葛,还有很多其他人其他事,不是么, …………………… 阳光明媚的下午,苏也坐在餐厅靠窗的座子上,有点心神不定,这两天她一直在旅馆和厂区之间奔波,自从被陆总点拨过之后,豁然开朗是开朗了不少,可是认清周先生只要钱这件事还是让她一筹莫展,即使如陆总说的,周先生果然松了一点点口,也不过是降到380万,她算算自己的所有财产,即使把爸妈留给自己结婚的房子卖掉,也凑不够380万,能有150万就很了不起了, 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上午她又去了厂区,周先生却破天荒没在,她就坐在园区外面的餐厅里发呆,阳光暖暖地洒在她身上,以后要怎么办呢? 陆俊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扎着短马尾的女孩托着下巴靠在窗台边,外套毛茸茸地捧着她的脸,阳光把她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色,连睫毛也铺上了一层浅金,窗边开得灿烂的彩叶草结出淡蓝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想起以前有清说:“你知道彩叶草的花语是什么么?” “绝望的爱……”她遗憾地看着它,“为什么会有这种花语……” 为什么会有这种花语? 既然是爱,又怎么会绝望? 不能让人充满希望与期冀的,又怎么能叫**? 陆俊走到她对面坐下,苏也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他们不算熟,现在这样频繁的见面次数实在有点奇怪,一次偶遇两次偶遇也就算了,今天也要算偶遇? “我特意来找你,”陆俊点了杯茶,“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 苏也回过神来,点点头,以他的能力找到她并不难,不过有什么事要跟她商量呢?她有点不解。 陆俊把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苏也拿起来翻了翻,土地转让合同?是她的那块地!总价款是……“200万??怎么可能?” “南塑打算在这里扩能,新上两条生产线,买下了周先生在这里的厂房。“ “所以他就把射阳的地便宜给你?”苏也立刻做小伏低,“陆先生,我知道你这种大企业家是不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的,这种小小的地块与你也没有用处,你不如卖给我啊?” 陆俊摇头:“不,这块地对我有用处,我不打算卖掉它。” “有什么用处?”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是一份空白合同:“我打算把它作为资产入股你的旅店,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 “好,我答应你。” 陆俊挑挑眉,“你不问我是什么事么?” 苏也看着合同说:“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你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除了你,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陆俊忽然觉得心里有根弦被她这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触动,他微微失神,接着说:“我的要求很简单,都写在合同里了,你如果没有异议可以签好送给小王。” 苏也翻开合同看了看条款,前面一切正常,只是附加条款有点奇怪:……本项目作为甲方的私人投资,由甲方匿名入股,乙方不得将其信息对外公布……乙方负责项目的具体经营管理,甲方作为较大出资方,对本项目经营方向保留决策权…… 不能说……也不能做…… 私人投资,说明跟南塑集团无关,按理说,他这样的大老板想投资的话,会有大把的好项目可供选择,怎么也不会钱多到花不出去硬要塞在她这里吧?她这家旅店即使最好的时候也只是能收支平衡而已,以他的商人本性,又怎么会做不赚钱的买卖?可是这份合同又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奇怪。 “你……为什么帮我?”苏也很犹豫。 “苏小姐,”陆俊双手交握,靠在沙发上,却不显得慵懒,“你也知道我不会投资没有前景的事业,那块地的地理位置我看过,还算可以,不会远离保护区,也靠近南塑的风电场,滩涂风电本来就可以成为很好的观光项目,原本的风力设施,譬如说磨坊等等,我们都会保留,我相信南塑的能力,风电场建成以后那里的人气必定会比现在更旺,所以你的旅店有一定的前景,如果经营得好,我还打算把它作为南塑员工户外拓展的选择之一。” “有这么好?”苏也被他说的美好未来震撼住了,这不俨然是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更主要的是,因为明年开始我会直接主管能源部门,因为风电场的原因,我可能会经常过去,我希望你能安排布置好我的住处,可以随时使用。” 啊,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苏也在心底做了个鬼脸,说到底,就是给自己买了个房子还兼打扫女佣,哦,这个女佣还得负责这个房子不亏钱……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有一种自己赚了的感觉? 她捏着那两张纸,觉得分量有点重,要是签了,她的小店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不急,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苏小姐,”陆俊看了一眼窗脚的彩叶草,“我知道你和梁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她和我弟弟陆朗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 陆俊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说:“八年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 苏也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说这个做什么? “我爷爷并不满意这个女孩,老人家比较强势,也独断惯了,用了些手段,那时的我在医院工作,只是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没有能力和爷爷抗衡,最终导致了一些不好的后果……” “不好的……后果?”苏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陆朗跟安遇分手是因为……你爷爷?” “建宇重工这些年和南塑一直有业务上的重叠,双方有些竞争,江悦的父亲在建宇有一定的势力,因此爷爷属意江悦能成为陆朗的妻子,双方可能达成了某些协议。” “那陆朗怎么就同意了呢?” “陆朗有一方面是担心当年我女朋友的事情在梁小姐身上重演,另一方面……”陆俊摇了摇头,“江悦以自杀和这个来要挟他,”他拿出一张病历, 苏也接过来一看,是江悦在北京的病历,时间是2008年,诊断结果上赫然写着“因人工流产引起的输卵管广泛性损伤……”,她指着这个:“这,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再怀孕的意思。” “不孕?”苏也又看了看病历,“因为陆朗?” “据说是因为陆朗。” 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么复杂的情况…… “你不必太在意,因为这份病历是假的。” “假的?” “我曾经是医生,也执业过一段时间,我联系了在北京这家医院的朋友,确认了真伪,这份病历应该是江悦的父亲托人伪造的,按照她这个时间节点,在该医院的电子信息库上根本没有她流产以及不孕的诊断信息。” “那陆朗怎么还会跟她在一起?” “陆朗并不知道这个是假的。” “什么?”苏也有点惊讶:“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只会更加痛苦罢了,以我的能力,现在说他们以后一定能在一起之类的话为时尚早,我也不能给与陆朗和梁小姐不切实际的承诺,”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年我被迫和女友分开,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争取着有一天能够有能力保护她,可以让爷爷接受她,但是,”陆俊看了眼窗外,“或许是我们的感情不够坚固,她并没有等我,我们分开不久她就结婚了……” “……”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是人家的疮疤,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内心一定很痛苦吧,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陆俊喝了口茶,“我知道陆朗其实并不想跟梁小姐分手,如果梁小姐也还放不下陆朗的话,我希望你作为梁小姐的朋友,能够适当地给予她坚持下去的力量,以后如果有一天,陆朗能不再受爷爷的限制,能够自主地选择自己的妻子,我也希望你能把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事实告诉梁小姐。” “那万一这中间安遇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要是她不再爱陆朗了,那就一切结束,这些话就只有你我知道,告诉她们只不过徒增遗憾……这世上有遗憾的感情有太多了,也是我们无力阻止的……”?</div> 第五十章 正文 第五十章 “真的?”安遇有点不能相信:“你是说有个老板愿意投资你,所以买了地来入股?” “嗯。”苏也吃着冰淇淋点着头。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安遇有点担心,“你不会被人骗吧?” “骗我?”苏也想想陆俊那张脸,“不会的啦,人家是大老板,而且我又没有什么好骗的,没财也没色的……” 安遇还是有点不放心,却被苏也截住话头:“放心啦,我这肯定没问题的,倒是你啊……” “我?” “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明天就准备回去了,你呢?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你要留在上海么?不是我说啊,你爸妈可担心你了,要是你不跟我一起回去的话,他们估计会来看你的。” 安遇挖了一口冰淇淋,现在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可是射阳……? 在射阳的那段日子是她这些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没有利益追逐,没有心计算计,家人、朋友、爱人,亲情、友情、爱情,温暖而美好……可是现在的自己,自己都觉得自己自带冷气场,萧瑟又凄凉…… “我暂时不想回去,”安遇想了一下,“大概也不会留在这里,反正现在也没有工作,我想出去散散心。” 苏也点点头:“也对,去散散心也好,或许能有艳遇也说不定。” “说什么呢你?”安遇笑着敲了她一下。 “那你准备去哪?” “还没想好,可能想回学校看看,……” “要回学校就去英国啊,金发小帅哥唉,优质的……”苏也挤眉弄眼地笑。 两个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冰淇淋,说着笑着,外面寒风瑟瑟,屋内暖气洋洋,角落里鲜艳的红玫瑰开得正好…… …………………… 安遇把苏也送上了回射阳的大巴,“过年前我会回去的。” “那你要记得每天按时给你爸妈打电话啊。” “知道了啦,比我妈还啰嗦。” 苏也坐在车里,看着安遇转身下车,朝她挥挥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事了吧,可是陆朗……她昨天去南塑的办事处把合同交给小王,在大厅里遇到了陆朗,他看上去并不太好,憔悴了很多, 被分手的这个人振作看开了,劈腿分手的那个人却一蹶不振,虽然了解了其中的缘由,却又为他们那不确定的将来担心,万一陆俊不能成功,万一陆朗就不能回到安遇身边,万一……还有陆俊,她没看出来他那什么事都云淡风轻的外表下也曾经有那样痛苦的爱情……爱而不相得,爱而不相守……这就是豪门世界的悲哀? 苏也从包里拿出昨天小王交给她的文件,是一份旅店的详细规划,专业而详尽,合同已经签掉了,从今以后,她就有了个合伙人了,不知该悲该喜,但是不管怎样,店总算是保住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绿城集团二十周年晚宴,衣香鬓影,政商云集,作为上海本土的大型私营企业,趁着周年庆之际聚集交汇各界人士共襄盛举,是件颇有脸面的事情,这次不仅仅是上海的知名企业,甚至像南塑这样的国际大型集团都有人出席,实在是长脸。 南塑的陆家兄弟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尤其是陆家老二,基本不参与这些交际应酬,这次一起出现俨然是宣布以后进入南塑掌事的感觉,和身边的未婚妻站在一起真正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自从陆家兄弟现身后现场媒体的镁光灯就基本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过,一举一动都被无限地放大,江悦有点心不在焉地瞄了瞄一边的陆俊,他正在和别人说着什么,自从那天在景轩谈过继承权的问题,她就一直心里惶惶的,心虚地很,很显然陆俊知道自己的病历是假的,但是他并没有告诉陆朗,他究竟是真的想假戏真做逼她放弃继承权呢,还是只是为了激她放开陆朗?她一时想不到答案,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韩总来了!” 记者像潮水一般涌向红毯,闪光灯“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安遇不安地提着裙子下车,韩亿只是说有个小小的宴会,还说她明天就走了,带她出来散心当是告别,她没料到他口中“小小的宴会”会是这个样子的阵仗,她提着裙边,面对突如其来的关注有点手足无措。 韩亿适时地来到她身边,笑着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她觉得这种社交礼仪真是虚假啊,但还是很配合地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在媒体的闪光灯海中款款行来, 红毯的尽头赫然是陆家兄弟和江悦,韩亿笑着伸手和陆俊握手:“陆总好久不见。” 陆俊握着他的手:“前段时间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接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爷爷交代。” 韩亿笑了一下:“哪里,保护自己的东西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握手笑着,在外人看来,这幕场景真是其乐融融,和谐万分,却不知里面的刀光剑影凶险万分,陆朗却只能注意到安遇挽着韩亿的手,她瘦了好多…… 安遇看到陆朗和江悦,耳边响起那天在医院他说过的话, 你,爱过我么? 没有…… 她最珍贵美好的回忆对他来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禅林里的吻,海边的拥抱,夜晚许下的承诺,海风中的呼唤……都是场笑话……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她转头看向韩亿,他正在跟一个老者说着话,她抚了下头意思不太舒服,韩亿点头示意她到边上去坐一坐, 安遇慢慢踱到一边,晚风吹在身上有点凉,一个服务生体贴地拿来披肩,她温婉地感谢, 这里是块人造的高地,能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她在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拢了拢披肩,还没有安静一小会儿,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撇开大家一个人在这吹风,这样真的好么?” 她扭头一看,忍不住笑了,是乔晓,她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来,乔大姐给她带来一块蛋糕,她感激地笑笑,尝尝居然还是热过的, 乔晓看着安遇,心里不禁唏嘘,“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安静……” “总是要成长的,经历地越多,就越不喜欢说话了,”安遇吃了一口蛋糕,“你现在怎么样,博安还好么?” “还是那个样子,建宇是不准备再给博安任何自主权了,博安现在的事务我已经没有了决定权,准备提前退休养老吧,”乔晓啜饮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凭良心说,韩亿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他叫你来的?” 乔晓摇摇头:“我大概知道你和陆朗的事,当初南塑的指令明确要求你去广汇,我就大概能猜到八成和陆朗有关系,只是没想到韩亿也有这个心思……话说回来,虽然我是栽在他手上,但也不得不服,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无商不奸,你是变相说他天诈吧?” 两个人相视,忍不住大笑。 乔晓看着安遇的侧脸,甜中带苦,陆朗和韩亿,孰胜孰败,一目了然,感情的世界里,本就没有赢家,三个人都是痴儿,就算是江悦,又好到哪里去?都是何苦……她又想起自己和傅海,都是何苦…… 陆朗听着大哥和别人的谈话,却心不在焉,她瘦了那么多,大病初愈怎么穿这么少出来吹风? 他看着她离开韩亿走向场边,大概是想休息一下,他叫服务生送去披肩,看着她对服务生浅笑, 曾几何时,这样的笑是留自己的,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既然说过那样绝情的话,就不能再回头,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她的伤害才能是最小的。 陆朗紧握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液体波光荡漾,过了今晚,就再也不见了…… 再见……安遇…… 江悦挽着陆朗的手臂,知道他根本心不在焉,曾经他也为自己送过披肩,那时自己只觉得多余,现在却是求而不得,她看向韩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为了今晚的见面,她精心装扮,笑颜如花,却得不到他正眼相待,冷风吹在她身上,瑟瑟地刺骨,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失败者,留不住自己爱的人,却强留着自己不爱的人, 她看向场边的梁安遇,她正和乔晓谈笑,看上去这场争斗是自己赢了,但实际上赢的人却是她,江悦握紧了陆朗的手臂,不管怎样,至少,不能让我一个人痛苦,要痛苦,就大家一起…… …………………… 安遇收拾了东西,就去找韩亿告别,这次来上海,不尽愉快,但是对韩亿,她除了抱歉真的不能再多说什么, 陆朗不再去想,韩亿暂时也不想去想,她现在只想尽快过恢复单身的生活,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世界,她的心,暂时没有再接纳一个人的能力。 “如果和陆朗在一起能让你快乐,我会帮你,但是,不要逃避,安遇……” 安遇握紧了手心里的戒指,“不是逃避,我早就接受了现实,现实是陆朗他不爱我,为了让我也能早一点不爱他,我才想要离开,我会尽力让自己快乐,你也要这样,我们这样约定,好么?” “安遇……” “我不会再强求跟陆朗在一起,就像很多年前,我偷偷地暗恋他一样,根本我就不应该跟他在一起的……不是我的,终究会离开我……”安遇抬头朝他笑笑,“如果你是我的,终究还会是我的,又何必强求现在,不是么?这个世界有很多好女孩,只是你没有认真地去了解,如果你尝试过了,还是觉得喜欢我,而我又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陆朗,我们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不是么?” 韩亿看着她的笑脸,干净又真诚,“我可以相信你么安遇?” “当然啊。” “那好,我会向自己证明,也向你证明,不过这是有期限的,”他想了一下,“两年,我们定下两年的约定,给我一个结果,好不好?” 两年之约,不见不散。 …………………… 既然决定好好散下心,就破釜沉舟,安遇算了算自己的积蓄,穷游吧,反正就这么多钱,花光为止, 她给自己列了个长串的计划,先回武汉,大学四年,她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武汉,还有她最美好的情感,去武汉是必须的,还有好多同学在那呢, 她兴冲冲地买了动车票,她上学那会儿还没有动车,都是绿皮车睡卧铺的,这次也体验一把高科技,武汉的同学很自觉地聚起来抱团,让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组织, 多年不见,大家大哭大笑,聚散虽说常有,但时光不再,笑的是曾经的欢乐,哭的是未见的委屈,我结婚你怎没来,那我生孩子你也联系不上,听着这样的话,心里都是暖的, 再次踏足在东湖边上,心境已经和上学时大相径庭,那时的她,虽然想的也是触不到的恋人,却总是心生温暖,想到陆朗就满满地充满力量,可现在,虽然还是会想起他,却满心痛楚,你已经变了,梁安遇,她对自己说,你纯粹的感情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让人痛苦的又怎么能算是美好的爱情? 安遇在武汉蹉跎了几个月,终于临到年关,她每天和妈妈通电话,妈妈已经在催她回去过年了,她也是说走就走的行动派,想家了就拖了小行李一路奔驰回去,呆腻了又拖着小行李四处撒欢, 苏也的店规模扩大了,还是原来的小旅馆,但是又拓下十几间客房,围了院子,挖了池塘,改了名字叫小小农庄,她精心地照顾着自己的旅店,连门前台阶上的花草都长势喜人, 安遇抱着一杯热茶,靠在吧台前,看苏也忙忙碌碌地把红薯搬进地窖:“怎么不用冰箱?地窖好像我爷爷那辈的人会用的呀。”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啦,”苏也笑着拍拍手,关上地窖的门:“红薯这种淀粉类的食物放地窖里最好了,接地气才会越放越甜。” 安遇也笑了:“你最近生活地很滋润嘛。” “现在有一种安定的感觉了,以前害怕地被收走所以不敢弄的东西现在也可以弄了,放手之后,自然就会心情舒畅了嘛。”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投资的你啊?你在上海不是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么?” 苏也迟疑了一下:“就……就……一个认识的朋友介绍的……对了,”她赶紧地转移话题,“你妈妈不是说要你去相亲?” 安遇有一茬没一茬地搅着杯子:“过两天吧……” “你以前不是很排斥相亲?” “那是我以前心有所属好不好……”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安遇,你真的……放下了么?”苏也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不放下又能怎样……”沉默了一会,安遇抬起头来笑笑:“相亲你得陪我去啊,我可不想自己去。” “我陪你去干什么?天寒地冻的,我在家吹暖气多好。”苏也挤眉弄眼地揶揄她。 两个人笑笑闹闹,直到来了客人才消停下来。 安遇捧着杯子看向远处的磨坊,巨大的风叶停驻不动,像是堂吉诃德眼中的怪物,衬得那些风电的布杆弱不禁风……?</div> 第五十一章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冬天是丹顶鹤观测的黄金期,越冬的鹤群在这里避开严寒,等着来年开春再回北方, 因为临近年关,虽然客人很多,但大都是本地人,很少有留宿,苏也也因此少了很多工作,也得以脱出身来真的陪安遇去相亲, 对方是医院的医生,看上去倒是斯文,只是有点过于严肃,看得出来有点腼腆的紧张, 安遇却只能注意到这是当年陆朗和爸妈第一次见面的茶座,还是当时的布置,还是当时的服务员,当时他对爸妈说的话还言犹在耳,短短几个月,已经物是人非。 她的心像是揪紧起来般疼痛,过了这么久,她在外欢歌笑语寻欢作乐,原来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那段无稽的感情, 陆朗,终是她心头最敏感的一根刺。 小医生又给她们续了杯茶,苏也看他紧张地绞得红红的双手有点不忍心,站起来说:“我不喝了,你们聊吧,我有点事先走。”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安遇也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因为有第三者在场,自己走了应该会好一点。 安遇拉着她的手:“我陪你啊?” “不用不用,你们继续,不用理我……”苏也一边挥手一边走出茶座,门外的寒气冻得她哆嗦了一下, 今年爸妈带着爷爷去海南过年,她放心不下店里,决定不跟他们一起去,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不如趁现在多买点食物准备着,不然一个人住店里终归是不太方便。 她紧了紧围巾,对面就是超市,去逛逛超市吧。 安遇终于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医生,他晃着菜单说:“饿不饿,不然叫点东西吃吧?” 安遇瞄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半,这个时候,吃东西? “其实,我有点事情没有跟你说,介绍人大概也不会说这个,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 “你说,我听着。” “其实我跟前男友分手才几个月,”安遇看着他,他却没有意外神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我分手不久,还不能从上一段恋情里完全走出来,所以对相亲这种事情绪不高,暂时也不想再有一个恋人,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是我不好意思,今天让我买单吧,想吃什么尽管点。” 他却忽然像是放松下来,笑了一下,解了颗领扣笑说:“其实我还是喜欢这种开诚布公的谈话方式,既然你这么坦白,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 “刚刚你那个小姐妹的电话你能给我么?” 梁安遇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走下去, 两个人相视无言,忽然一起笑起来,眼前桌上的果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气氛顿时融洽得不行。 医生名叫宋兆元,是个黑龙江人,谈开以后才发现这个人实在是高段的很,听说女生喜欢腼腆害羞的男生,他艰难地伪装成之前紧张羞涩的样子,其实却是个自来熟的人,话一多,就开始夹杂着东北口音,浓厚的铁岭风味,妙语连珠,叫人忍俊不禁,一转眼,医院打来电话询问病人情况,他瞬间就换了一副专业嘴脸,正经严肃,不苟言笑, 安遇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想想的话,这两个人在一起,倒也般配, 安遇忍不住笑了,缘分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求之不得,却在不经意之间来到你身边。 只是到自己身上,就当局者迷,不辨南北,只要想起陆朗,心就疼地不行,既然如此,又何必给她那段短暂的甜蜜,就让她一直像大学时那样暗恋,然后淡忘,然后交个普通的男朋友,谈段简单的恋爱,然后理所当然地结婚生子度过一生,不好么,? 陆朗,我是真的后悔了,我不应该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最终你离我而去,只剩我满心伤痕,也是我咎由自取…… …………………… …………………… …………………… 苏也从超市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城市华灯初上,超市里还是温暖如春,外面却已是大雪纷飞, 因为很多人回家乡过年,街上人流熙攘,还没有积什么雪, 苏也担心回去的路上积雪路不好走,也顾不得没吃晚饭,急急忙忙把东西塞进车里,发动朝海边开去。 越往海边人越稀少,宽阔的公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辆,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往海边去,路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苏也心里忽然有点不安,再往前一段连路灯也没有了,黑漆漆的路上,只有她一辆车的车灯昏黄地照射着,两边是无边的旷野,寒风卷着雪花在空中肆虐地飞舞,雨刮一下一下地刮着玻璃,也许是人处于这种绝境都会觉得有点孤独,苏也禁不住有点情绪低落,视线所及,都是白色的路面和黑色的天空,以及灰扑扑的树影,这辆车还是为了方便进货买的二手小货车,没什么高级的防滑设置,怕车轮打滑,只能慢之又慢, 好不容易开回小院,她艰难地下车,冒着大雪关好院门,再跋涉回车边,把超市里买的东西提下来,走到门廊下,准备开门,却忽然发现门缝里透出光来, 她和安遇中午一起出去,是不可能把灯开着离开的,两个服务员也被她打发回家过年了,她瞬间警觉起来,不是吧,这里这么荒凉也会有小偷? 她忽然有点害怕,这里四下无人,万一小偷身强力壮,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啊,她把东西放下,抄过门柱下一个拖把,悄悄地绕到窗边,抬头朝里瞄,一个人影站在吧台里,随手拿了一瓶东西在看,这么嚣张?她思索着,怎么办怎么办?报警?这个时候报警,还这么远,等警察过来,茶都凉了……还是我先走掉明天找两个男同志再过来?不行,这个旅店是我的心血,怎么能就这么让盗贼洗劫一空?怎么办怎么办? 苏也绕到屋后,厨房那里有个后门,她悄悄地开门进去,看来对方只有一个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厨房里武器倒是很多,她把拖把丢掉,拿起一把菜刀,不行,也不能搞出人命吧,还是……嗯,平底锅好了, 她蹲下来柜子里找了一下,抄起一个平底锅,试了试,分量刚好,ok,来吧,她猛地站起来转身,却冷不防身后站了个人,“啊~”她吓得魂飞魄散,厨房地面又有水渍,脚底一滑,朝后倒去,好在腰间传来一把拉力,平底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陆俊? 她被他揽在怀中,鼻尖相距不过几厘米,他的睫毛很长,肤色很白,几缕发丝落在眼前,真是英俊得不行, 这个时候陆俊怎么会在这里?苏也心里充满了惊魂未定。 陆俊放开她:“不好意思,没跟你打招呼就来了,我以为你会回家过年,以为店里没人。” “啊?哦,”苏也觉得有点尴尬,她喘喘匀:“我家里人去海南过年了,我一个人待在哪里都一样。” 等她缓过神来,连忙跟在陆俊身后走出厨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陆俊挑了挑眉毛:“我不能来?” 苏也慌忙艰难地摆手:“不,不是……” “如果没有不方便的话,我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陆俊走出厨房,“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不会……”苏也低头跟在他身后,忽然觉得自己很笨拙,“那你是要在这里过年?” 他不置可否,站在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苏也看着他倒水,觉得眼前的陆俊跟以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以前她每次见到他都是西装革履,神情严肃,说话做事锋芒尖锐,让别人会忍不住心生紧张,可现在的他眉宇间似乎放松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紧绷,就像是卸下防备的战士,终于有了一点人性的柔软。 但是过年不应该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过么?虽然好像他和他爷爷关系不太好,可是他不是会去他奶奶拿药么?跟他奶奶应该感情还不错吧?以前听安遇说陆朗父母都在杭州,他为什么不去杭州过年呢? 苏也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心不在焉地套着被子,这个房间一开始就是为了他准备的,毕竟他才是农庄的大老板,不过到底长时间没住,还是需要打扫,她铺好床,把枕头放好,抱歉地对倚在房间门口喝茶的陆俊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将就着住吧,我明天再帮你好好打扫一下。” 陆俊看着她点了点头,忽然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 “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牙膏?” “嗯?” “味道不错。” 苏也呆愣的脑回路转了一下,脸“刷”的一下红了,除了在景轩那个“意外”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情况下能被人夸自己牙膏味道不错,那天她是刚刷完牙还没来得及仔细漱口,这样都能注意到…… “哦……那个,是我自己做的牙粉,你要是喜欢,我拿点过来……” 陆俊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端着茶坐到床沿, 曾经有清最喜欢那种类似玫瑰夹杂着百合的味道,甜蜜又清爽,他对这些气味本来不敏感,只因为有清喜欢,所以经常闻到,才会熟悉,有清离开之后,这种香味,已经成了他心中隐藏的痛处,苏也怎么会知道,在她眼中普通的意外却怎样深深地刺激了他的感情,半昏迷状态中的他感官逐渐苏醒的时候,感觉到曾经那么熟悉的香味围绕着自己,失去的恋人,想要忘记的气味,那段感情的痛苦与甜蜜,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脑子,他维持了八年的冷静与理智,却在那一瞬间,被一抹香气击溃,即使在收到有清从美国寄来的平衡仪的时候,他都没有那样感觉自己快要崩溃,集团、爷爷、陆朗……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他喝了口茶,静静地躺在床上,希望陆朗这次能一举成功,爷爷,你自己种下的果实,还是要你自己去收获, 这几年来他每个月都会去参加飞行培训,考取小型直升机驾驶执照,定期试飞,一有新机型必定会去看,从不错过大型航展,一直在培养着一种自己喜欢飞机的错觉,爷爷也已经习惯了他会定期去参加飞行活动,却不知道,自从有清在美国直升机失事后他曾经到了看见直升机就会强烈反胃的地步,这次他借着试飞新机型毫无预兆地消失,除了陆朗和助理小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计划,接下来就要看陆朗怎么运作了,南塑的公关部他一直有心安插着自己的人,应该很快会有报道出来才对。 这一次,如果不能成功要怎么办?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成功,今后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南塑,如果失败,八年砥砺,功亏一篑,最坏也不过是像爸爸那样被流放,可爸爸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因为他有妈妈陪伴,那自己呢? 陆俊看着天花板蜿蜒的吊灯,因为有清,跟爷爷斗了这么多年,心里郁结终不能解,究竟值不值得?八年来,他从不敢去细想这件事,爷爷的做法向来都是野蛮粗暴直切主题,在有清的事情上甚至已经算是委婉,从车祸,到失火,再到直升机事故,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的警告,让他不敢再越红线一步,保持距离是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 现在她应该过得很好吧,疼爱她的丈夫,一双儿女,乡村木屋,这些曾经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实现了,都是他答应过她却没能给她的东西…… 窗外还在悉悉索索下着雪,侧耳细听,甚至能听见远处海浪撞击的声响,他闭上眼睛,以后可以安稳地睡觉了吧……?</div> 第五十二章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雪后的阳光显得格外清冷,苏也一大早起床,今天是除夕了,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过年什么都无所谓了,可是现在大老板来了,总得有点过年的意思, 她把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做了早餐,按了他房间的起床铃,就穿戴整齐准备到院子里去铲雪, 陆俊下楼就看到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造型, “啊,老板,我,我去铲雪,早餐在桌上,你先吃吧。” 陆俊看见桌子上摆了一碗粥,配了辣豆腐、炒萝卜干和荷包蛋,还有两个圆圆的“球”,“这是什么?” “啊?”苏也艰难地回头,“麻团啊。” “……” 苏也忍不住要在心里吐个舌头,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老板,居然没见过麻团,真不知道有钱人早餐要吃什么,难道每天咖啡配土司? 陆俊拿起来咬了一口,软的,甜的,女生喜欢的口感,还不错。 苏也看他坐下去喝粥,就安心地出去扫雪, …………………… …………………… 安遇走进院子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穿成一个球的苏也在奋力的铲雪,陆俊隔着玻璃门坐在餐厅里暖洋洋地吃早餐, “你……他……”安遇不知道陆俊怎么会和苏也联系在一起,这是个什么情况? “安遇?……”苏也撑着铁铲气喘嘘嘘,“你怎么来了?” “啊?哦,”安遇回过神来,“我爸写了好多对联,叫我送一点给你。” “快进去吧,外面冷……” 安遇走进去跟陆俊点了下头,就把苏也拉进厨房:“什么情况啊这是?” “嗯……”陆俊之前说不能告诉别人他在这里有股份的事,现在怎么说啊?苏也一边拆着围巾一边想。 “你知道新闻上都播了一夜了啊?昨天晚上我到家看电视就看到了,外面都翻天了,怎么在你这儿啊?……” “啊??”苏也不知道安遇在说什么,“什么情况?” “哎呀,猪脑袋……”安遇摸出手机搜了一下给她看,南塑陆俊的搜索结果都是“南塑集团年轻掌门人遭遇空难下落不明”“南塑总经理飞机失事或已罹难”……, 空难?苏也扭头去看坐在外面吃早餐的人,嘴巴就快合不上,不是吧,这什么情况,可他没看出来遭遇空难的样子啊,昨天也没听他说啊,不过没有行李倒是真的。 “不会是什么谋杀吧?”这种大集团内部明枪暗箭的事情很难讲啊。 安遇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本来上次离开上海后,她就决定再也不和陆家再扯上什么关系,看见陆俊她就想到陆朗,就还是觉得心痛,谋杀?争权夺利?陆家就两兄弟,难不成还是陆朗谋害他哥?头疼得更厉害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地好,于是她对苏也说:“不管怎样,你保护好自己,多加珍重,我对联送到,前面那个人我就当没看到,我先走,你保重。” “唉……安遇!”苏也看着安遇迅速从厨房的后门溜走了,很快又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肯定是不想再看到陆家兄弟,心里还是会难过吧? 苏也摘掉帽子,叹了口气,为陆朗那可怜的爱情,外面那个也不是什么善茬,精明厉害地要死,说起来是飞机失事,她怎么总有一种都是他计划之中的感觉。 她走出去,坐在陆俊对面,陆俊看看她,咬了一口麻团,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新闻频道,电视里正在现场连线,一群记者围在杭州南塑集团的大门口,集团的公关人员还在说着通稿:“……目前还在积极地搜寻救援之中,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新闻里说的“搜寻、救援”的对象坐在苏也对面,看着电视,端起碗来喝了口粥,像是在看别人家的事情,好像跟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陆总,大老板,”苏也皱着眉头,“你这是玩哪一出啊?” 陆俊喝了一口粥:“我在这里要保密。” 新闻里又开始说:“……股市休盘,年初八复盘之后南塑的指数走向预计将会有大幅波动……” 苏也指着电视说:“这样也可以么?会有很大的损失吧?” “但是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市值不是么,”陆俊又喝了口粥。 苏也忽然很怀疑:“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故意在休盘的时候搞失踪,这样会把影响降到最小……这样说明你其实还是很在意集团利益,其实你还有后续动作对不对?” 陆俊忽然问:“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苏也意识到他在转移视线:“别岔开话题啦,你得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就报警说人在我这里,你们这样弄会有很多小股民损失惨重的,你知不知道?” 陆俊放下碗,现在是意外状况,他没想过这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意识,是他轻忽了,真是小阴沟里易翻船, “南塑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董事会里龙蛇混杂,特别是爷爷之前的残旧势力一直是集团发展的阻力,我离开南塑是为了让陆朗能够有空间重新整顿董事会,因为爷爷是董事长,没有他的同意不能撤换总经理,只要有我在,也不可能通过董事会的三分之二投票罢免,所以只有现在这个办法,如果我不搞这一出,股民以后损失会更重。” “而且股市上总会有高低起伏,这种事情无法完全避免,不过我相信,只要等陆朗那边稳定住董事会结构,仍然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 “我之前在董事会维持着三权鼎立的局面,希望陆朗能把他变成两方均衡的局面,这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落地窗前是一片漂亮的水仙,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地美着,苏也看着那片水仙,想了想说:“如果陆朗成功了,那他跟安遇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至少,陆朗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苏也点点头,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这样了,“那你待在这里,我会帮你,也请你帮帮他们,我想你也体会过有情人不能眷属的痛苦,安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她难过。”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地走,有希望才能走得下去。 …………………… …………………… 安遇回到家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给苏也打了个电话:“虽然我知道陆俊应该不是坏人,但是你到底一个女生,跟他单独住一起总会不太好,不然你来我家住吧?” 苏也咬着唇,她是可以走,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外面的新闻铺天盖地,就差全国通缉了,哪里也不能去,让他一个人住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倒霉的还是她的小农场啊, “没事的,我把他当客人就行了,大过年的,住你家也不好,而且你们过年不是要出门走亲戚什么的么,也不方便,…………你放心好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拜年啊。” 收了线,安遇心里总有些不安定,陆俊的突然出现让她很不安,她担心陆朗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可是,梁安遇,你还记得分手的时候他跟你说的话么?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还在为他担心什么?难道你又要像当年那样暗恋? 她的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忍不住叹口气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啊~~”大叫了一声,妈妈推门进来:“鬼叫什么?” 安遇坐起来:“妈,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妈妈慈祥地说:“我的女儿怎么会丑呢?” “那我是不是性格很讨厌?” “那也不会啊。” “那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傻孩子……”妈妈慈祥地说,“下午陪妈妈去庙里烧香吧。” 梁安遇同志快要抓狂:“不去不去不去,我不要去啦……”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好不好,她一点也不想去旧地重游啊!! 妈妈无奈地耸耸肩膀出去了,所以没人爱是因为没有去求神拜佛是吗?老妈,你还可以再靠谱一点的。 …………………… …………………… 闲适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年假时间结束后,进入了丹顶鹤观测的黄金期,农庄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也有一些短期的住客,两个服务员都是只上白班,晚上农场里只有苏也一个人照应,每天忙得团团转,陆俊虽然住在这里,但独进独出,每天独自晨练,搬把椅子坐在露台上看书,或是到后院池塘那边去钓鱼,悠闲舒适地很,苏也把他当成普通客人,两个人基本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基本没有生活交集。 正如陆俊所预料的,初八开盘后,南塑就发布了由陆朗暂代总经理职位的消息,所以南塑的股价并没有跌得太难看, 陆朗上手之后,就开始了一系列排查异己的动作,一批占据集团资源却不能创造利益的产能过剩的生产线和闲置资产被处理,员工被重新归并,没有裁员却局面一新,他还大力充实南塑的新能源部门,引进了之前在国际上已经享有盛誉的几位科研专家,成立研发中心,明眼人都看出南塑即将会重布产业格局,而且会很重视新能源产业方面,一时间业内充满了对南塑这位新任掌门人的赞叹和期许,就连久未露面的陆家老太爷都得意地在人前说自己家的子孙都是经商的材料, 至于之前那位同样能力超群却飞机失事人间蒸发的前总经理,大家也是不胜唏嘘, 总之往前看才是对的,南塑的未来还是充满光明前景的,慢慢地股市振奋了信心,集团的股价又慢慢地回复了。 春天的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海冰也慢慢融化,冬天冻得结实的滩涂也渐渐变得柔软,陆俊坐在露台上,翻过最后一页书,看完后合上,风吹过他的面庞,已经很久没有时间能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的读一本书了, 陆朗做得很好,他很欣慰,至少暂时还没有让爷爷觉察到他最终的目的指向,远处巨大的磨坊风车缓缓地转着,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心气平和,内心充实,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体验生活了! 苏也在小花盆里栽好新鲜花苗,培好土,上好肥,把它们抱到露台上,再把之前枯败的花草换下来, 陆俊看着她像只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很快鼻尖上就沁满了汗珠,忽然又想起有清, 曾经有清也这样在家里的阳台上种花,可惜她技术不好,总是弄得歪歪倒倒,他下班回家,就看见她沮丧的脸,“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花都养不好……”“不会的,你不是把我养得很好么?”“那是你好养活啊……哈哈哈哈……”两个人笑着抱成一团…… 只是可惜, 那样的时光, 再也回不去了……?</div> 第五十三章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陆俊的突然出现一直让安遇感到非常不安, 过年的时候,袁一帆在网上跟她拜年,她知道他跟陆朗一直有联系,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他的现状, 袁一帆说他大哥出事他肯定很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以后还要支撑家里企业的局面,估计很忙,最近他们的联系也不多。 安遇心神不定地,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说到底,陆家两兄弟究竟怎么样根本轮不到她操心不是么?她跟苏也通过电话,知道陆俊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就像是寻常度假一样,她再好奇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是啊,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别人,陆朗再怎么样也跟她无关了不是么? 倒是袁一帆,听说她辞了工作四处闲逛,就极力地邀请她回武汉,今年开始,他准备把业务范围拓展到华中地区,要成立地区中心首先得有一套可靠的班底,如果把北京或者杭州的班底带过去,说不定会釜底抽薪,显然地,安遇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大学同学,知根知底,彼此熟悉,关系不错,对武汉的情况也很熟悉,而且最重要的是,安遇在财务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安遇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摆脱感情上的困扰,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就答应了袁一帆,开始着手收拾行李,父母虽然舍不得,但到底还是在国内,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遇打电话告诉苏也这个消息,苏也连忙跑过来看她,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收着收着忽然苏也举起一本书:“安遇,这个也要带么?” 安遇从衣服堆里抬头一看,是她那本阴魂不散的暗恋笔记,她接过来用指尖摩挲着不太光滑的封面:“不带了,说了要重新开始,还带着过去做什么呢?” 她把笔记放到书架上,最上面,最边上,把他们之间的曾经束之高阁,陆朗,我们真的再见了…… …………………… …………………… 武汉的生活平缓而和顺,一切都是崭新的,袁一帆的公司主攻创新科技产品和系统定制,包括智能系统和个性化科技定制,作为远帆科技在华中地区的总部,公司在武汉繁华的商业中心租下一层楼的办公区,繁忙的规划、装修在年前就已经完成,安遇对这种科技数码的东西并不太感冒,只专心在财务这块,技术上的东西她向来不问,技术队伍由袁一帆在上海招募带过来,安遇要做的就是组建华中总部的行政和销售团队,整个一副百废待兴的感觉。 安遇在一江之隔的武昌租了间两居室,花了两天把它布置得温馨可爱, 每天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不远处烟波浩渺的长江,江面上鸣笛驶过的渡轮缓缓行来,长江大桥上一列火车“呼啦啦”奔驰而去,安遇顿时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崭新的自己,自己给自己鼓鼓劲, 加油,梁安遇,摆脱过去,重新开始,她重新办了手机卡,准备开始过新生活。 …………………… …………………… 春天的海边寒风料峭,好在干净清爽,农庄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除了外地来的观光客,还有几个摄影师几乎固定每天都会来,架起相机等着拍鹤群飞过, 苏也每天忙忙碌碌,地窖里的红薯都用完了,萝卜什么都得去补货,她像只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 年前陪安遇去相亲认识的宋医生时不时会过来帮忙,医生的上班时间大抵自由些,因为要值大夜班,所以上三天就能休息一天,年后他的休息日基本都耗在了苏也这里,再愚钝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意思,可偏就苏也活得懵懵懂懂,只当他是无聊来消磨时间,还开玩笑要开工资给他,看得店里两个保洁大妈要急的冒火,偏又知道苏也脸皮薄,不能多说什么, 陆俊早起晨练,顶着料峭的春风绕着海边跑上两个小时,回来冲个澡,拿本书坐到角落里窗边的位置, 苏也看他回来,就下厨做了早饭,大厨要到中午才会来,早饭一般都是她自己准备, 这么长时间,她渐渐也摸清了陆俊的饮食习惯,早上不吃荤腥,清粥小菜,喜欢麻团、糯米包油条之类的中式小点,超级不喜欢吃面包、蛋糕之类的西点,到中午就随便了,荤素搭配就可以了,只是不吃内脏,基本不算挑食,晚上要多准备点甜汤或者水果,因为他有点低血糖,要补充糖分, 苏也觉得自己对老板的喜好摸得这么清楚,也算是拍马屁的一种体现吧?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狗腿…… 她叫王阿姨把早餐端给陆俊就忙着去接爷爷,她姑姑一直单身,这几年眼睛不太好,明天是周末,爸爸妈妈准备带她去南京检查一下,她的奶奶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只有爷爷跟姑姑住在一起,算是相互照顾,从小爷爷就最疼自己,他们感情很好,所以她就自告奋勇接爷爷过来住两天, 到姑姑家已经快中午了,爷爷看到她笑得合不拢嘴,但是最担心的还是她的感情问题,问得她简直无言以对,虽说大龄剩女不可怕,但是在这么关心自己的长辈面前真是有点抬不起头来, 中午她就在姑姑家吃了午饭,趁爷爷睡午觉的时候和姑姑一起替爷爷收拾了些东西,姑姑单身这么多年,对婚姻感情有着她的一套价值观,倒是劝她不要太着急,不能因为要结婚而结婚,没有感情的婚姻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其实有点理解姑姑,也许苏家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宁缺毋滥的觉悟,可是,那些理想中的真挚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她说不清,姑姑也说不清,但是如果能像爷爷这样,奶奶去世了十几年还能被念念不忘,应该就是了吧? 等爷爷午觉睡醒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们跟姑姑告别就去了农庄,一路上爷爷高兴坏了,说是好多年没有出这么远的门了,好多年没有去海边了,上次去海边还是她奶奶在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港口和码头,电厂也刚开始建,两个人在海边还捡到了通体透明的海虾,真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只是时间转瞬即逝,已经太多年了过去了…… 苏也微笑着听爷爷唏嘘当年往事,恍如沧海桑田,白驹过隙, “爷爷,明天要是天气好的话,我再带你去电厂看看吧,想不想去?” “好哇,我是看着电厂建起来的,现在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也看了一眼爷爷笑眯眯的脸,也牵起嘴角,有些事情就要趁还能做就赶紧做,人生真是不能耽误,也耽误不起。 …………………… 到了农庄已经是晚餐时间,大家都热情地和爷爷打了招呼,叫爷爷先坐下来吃饭,因为之前知道爷爷会来,知道爷爷喜欢吃西点,大厨特意做了含糖量不高的蛋糕,爷爷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个平时姑姑可不会让他吃,这次总算是有了机会, 苏也笑着看他乐呵呵地咬了一口,开心地像个孩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扭头看向角落,果然,为了以示对大老板的尊敬,大厨也送了一份蛋糕给陆俊,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它,像是看着一只爬上他餐桌的老鼠, 苏也吐了一下舌头,去厨房端了一盘炒米饼,走过去很自然把蛋糕换走,陆俊看了她一眼,终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苏也觉得蛋糕端哪里都不合适,端回厨房大厨肯定不高兴,端去爷爷那桌爷爷肯定还想吃,可不能让他吃多,怎么办?她想了一下,干脆在陆俊对面坐下来,自己开始吃,是吧,在角落里吃完再说, 陆俊一边吃饭一边看书,所以吃得很慢,苏也蛋糕吃了一大半,他还没吃几口饭,苏也忍不住说:“你平时会胃疼么?” 陆俊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样吃饭啊,”苏也比划了一下他一边看书一边吃饭的状态,“胃不坏才怪。” 陆俊从善如流地合上书,咬了一口米饼。 苏也吃完蛋糕,朝他笑了一下,端着空盘子走了, 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她:“小也啊,那个人是谁啊?‘ 苏也知道他说的是陆俊,犹豫了一下:“嗯,客人。“ “哦,”爷爷笑笑,“是客人啊。” 苏也觉得爷爷笑得奇怪,只得催他:“快吃吧,汤都要凉了啦。” …………………… 晚上,苏也把爷爷安排在陆俊的房间旁边,因为陆俊这边是全农庄最僻静的角落,不太会受到早晨第一波客人的打扰。 第二天果然天从人愿地是个大晴天,老年人醒得早,加上要出去玩,爷爷兴奋地好早就醒了, 苏也哭笑不得地陪他吃了早饭,交代了王阿姨她们几句,就带着爷爷出去玩了, 爷爷想去息心禅寺看看,奶奶生前会定期去参拜,爷爷身体不好后就不怎么出门了,现在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说是当年系在功德树上的许愿丝带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苏也心知这么多年,风吹日晒,肯定不会在的了,可还是陪爷爷去了,这是老人的心愿,当然要陪他完成,即使不在了,还可以再挂嘛, 陆俊洗完澡坐到他固定的窗边的座位上,王阿姨端来早餐, 他吃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看看厨房的方向, 对了,昨天她的爷爷来了,今天肯定顾不得做早餐了, 他翻开书用书架架好,端起粥喝了一口,忽然又放下,把书合上,继续吃早餐。 …………………… 整整一天,禅寺之后去了电厂,在电厂的老朋友那里吃了午饭,多年不见的老友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耳朵不太行了,交流起来有点吃力,下午去了新港,一路上,不胜唏嘘,真正是岁月如梭,时光不再,苏也陪着爷爷跑了一天,连她都觉得有点累了,爷爷却精神奕奕,意犹未尽,好在明天姑姑他们就回来了,果然风不是能随便放的…… 晚上把爷爷安顿下来,看着他上床休息了,苏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今天压力挺大,爷爷这么大年纪,带他出去要耗费的精力更多些,要是出一点什么事别说是爸妈姑姑,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回到自己房间,脱了外套,解散头发,长长地出了口气,打开热水洗澡,把一整天的疲惫都洗去,洗完澡她擦着头发穿着睡衣正在刷牙,忽然听到“咚”一声闷响,她心里一惊,好像是隔壁爷爷房间传来的,她打开房门,去敲爷爷的房门, “爷爷?”她不确定地拍着门叫。 拍了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回音,倒是隔壁陆俊的房门打开了,现在才九点多,陆俊好像还没睡,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她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爷爷没有回应,她索性直接开门进去,陆俊转身准备回房,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他迟疑了一下冲进苏老爷子的房间,只见爷爷歪着靠在床边,人事不省,嘴角歪向一边,整个人都在痉挛抽动, 苏也满脸惊惶,扶着爷爷的头晃着:“爷爷,爷爷……” “别晃他!”陆俊一个箭步冲到跟前,“这个时候不能动他,血管破裂就完了!” 他蹲下来轻轻把爷爷的头扶正,掐着老人的人中头也没抬跟苏也说:“去找根针来,能扎破人的那种,越粗越好。”言语间没有一刻迟疑。 苏也眼下六神无主,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陆俊的指示像根救命稻草般,她立刻跳起来翻箱倒柜找了根缝衣针来, 陆俊让老人靠在床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打着火把针烫了烫,抓起老人的手,拉平手指,对着拇指指心就准备扎下去,苏也慌忙拦着他:“你干什么?” 陆俊抬头看着苏也,苏也被他的眼神震慑住,那种身处绝地别无选择才会有的悲壮, 她听到他说:“相信我么?” 苏也不由自主地松开抓着爷爷的手, 在这一刻,除了相信他,她别无选择。 陆俊看她松开了手,立刻低下头去,快、狠、准地扎破指心,一针见血,挤出几滴之后立刻换下一根手指,很快,十指指心根根见血,他双手捏住老人双耳,耳垂很快充血,他又拿起针扎破耳垂, 苏也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精准娴熟,像是在心中演练过千百次般,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好像真的开始全身心地信任他, 一定不会有事的,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放了血之后,陆俊盯着老人的脸色,几分钟之后,老人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慢慢地眼神也开始有了反应,苏也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轻声呼唤:“爷爷,爷爷,你听得到么?” 爷爷缓缓地把眼睛转向苏也的方向,微微地闭了闭眼, 苏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 她看向陆俊,他呆呆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像是还没有从自己刚刚的行为中缓过劲来, 苏也看见他的手似乎有些轻微地颤抖,她再看看爷爷,爷爷的嘴也渐渐恢复了,手也能抬一点起来, 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泪眼婆娑地看向陆俊, 陆俊抿了一下唇,手指握紧了拳头,忽然松开说:“还是得去医院,我背他下去,你把车开过来。” 苏也连忙跑出去开车,手脚却忍不住地颤抖,发动了几次都没发动好, 陆俊已经把爷爷背过来,放在了后座上,打开驾驶室的门:“我来开。” 苏也感激地连忙跳下来,坐到后座上陪爷爷,看着陆俊打火,开车,缓缓地驶出农场,心里渐渐安定了下来, 爷爷的手握上去温暖柔软,应该没事了吧, 苏也看向前面陆俊开车的背影,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急诊值班医生问病情,苏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陆俊说:“中风。” “中风?”苏也吓了一跳,爷爷中风? 急诊连忙电话请内科的值班医生来会诊,偏巧今晚内科值班的是宋兆元,他问明了情况,就进了急诊室, 苏也愣愣地站在急诊室外,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回头去看陆俊, 他正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陆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还对那些记忆那样深刻,也许这些已经成为他骨血中的一部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甚至还能记得这双手曾经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样子,拿着手术刀的样子,切开腹腔的样子…… 他闭上眼,当年同时失去爱人、失去理想的锥心的疼痛似乎又袭上心头…… 忽然,一双手覆在他的手上,他抬头,是那个专心开着她的小旅店的小姑娘,那个认真生活却被牵扯进他的隐藏计划的无辜路人,那个明明一无所知却选择相信他的病人家属, 她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别想了,我相信你,真的。” 我知道你以前是医生, 你肯定是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只知道, 你救了我爷爷, 我相信你, 真的。 ………… 一阵风吹过,时间静静流逝, 滴答滴答, 一声一声, 敲在他的心上。 忽然急诊室的门开了,宋兆元走了出来,苏也慌忙跑过去,“我爷爷怎么样了?” 陆俊看着她的背影,空落的手指轻轻握住。 “幸亏及时做了放血减压,缓解地很好,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我很好奇,”宋兆元说:“谁给他放的血?” 陆俊站起来走过去:“是我。” 他看着走过来的陆俊说:“你以前也是医生?” 陆俊点了下头:“外科。” “难怪,果然是同行,”宋兆元跟他握了一下手,“我看那针扎得准头就不是一般人扎地出来的,原来是位主刀手。”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盛产穿堂风,俗称阵阵阴风, 苏也忽然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陆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听宋兆元跟苏也说:“老人家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打个点滴观察一夜,明天我安排做个ct看下有没有血栓,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苏也感激地笑笑,“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么?” “进去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给我电话。” 苏也走进急诊室,看到爷爷吊着点滴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护士收拾着器具:“病人要转到病房,家属跟我去办一下手续。” 陆俊看了眼苏也,“你在这陪他,我去就行了。” 苏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身份证什么的递给他:“麻烦你了。” 陆俊跟护士去办住院手续,苏也跟护工一起把爷爷送回到病房, 爷爷点滴打完了,可苏也一刻也不敢合眼, 她实在太害怕了, 中风有什么后果她太清楚了,奶奶去世前曾经中风,瘫痪在床将近两年,能认识人却不能表达,眼神麻木神情呆滞,全身不能动弹, 那时她还小,只知道爸妈和姑姑照顾地很辛苦,爷爷每天都很难受,每个人都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但最终还是失去了奶奶,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爷爷也会变成那样, 昨天还好好的爷爷,还有好多计划的爷爷,怎么能承受变成那样? 苏也坐在床边,握着爷爷的手,心里自责,会不会是白天去了太多地方累着了,还是玩得太兴奋太激动,怎么会引发中风呢? 幸好有陆俊在,不然后果她真是不敢想象。 她趴在床边,把头枕在爷爷的手上,听着爷爷的脉搏,心下才渐渐安定下来, 幸好没事,幸好…… 陆俊办完手续走进病房,看见只开了一盏台灯,苏也趴在床边睡着了,房间里空调开着,加湿器无声地喷着细细的水雾,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走着,静谧安详, 他走过去,看着她的睡脸,一缕碎发落在额头上,盖住轻皱的眉心,这样睡当然不会舒服,他看了一下,这是间双人病房,另一张床没有人,但是被褥什么是齐全的, 他弯下腰,轻轻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双手绕过她的后背和双膝,打横抱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平时忙里忙外似乎精力无穷的小女生比他想象中轻了很多,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在他怀里轻轻地拱了拱,抓住他的衬衫衣襟,把脸埋进去继续睡着,昏黄的灯光侧打过来,在她的脸颊上形成一片阴影,让她看上去柔弱娇小,像是只兔子柔顺而乖巧, 陆俊俯身把她放在隔壁的床上,把她的手从他的衣襟上拿下来,盖好被子,看了眼钟,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他坐到沙发上,打开房间的小电视,调成静音,医院的电视只能收到几个中央台,新闻频道里,正播报着财经新闻, 陆俊看着滚动的字幕, “……南塑集团去年的年度财报成绩显著,继2014年度之后再次以行业龙头企业姿态问鼎2015年最值得投资企业榜首……” “……没有受到前任总经理飞机失事的突发事件影响,今年年初对几大新兴领域的投资计划稳步推进,……” “……近日将召开董事会,估计又将有重大利好消息发布……” 陆朗是个很有天赋的商业选手,没有老师的情况下做得很好, 如果他没有猜错,即将召开的董事会应该会有关系到股权关系的再分配,这将是开局之战, 此役之后,陆朗就将会和爷爷公开决裂,世人都会知道这对祖孙的分裂, 现在拿捏不准的是外界的态度,爷爷的威望在业界根深蒂固,但陆朗算是后起之秀,会吸引部分业界新贵的支持, 孰胜孰败,还是未知之数。…… 吵夜郎?</div> 第五十四章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爷爷恢复地很好,早晨醒来之后精神已经不错,宋兆元安排了ct检查,但排位要等到下午, 苏也感觉特别不好意思,说起来,陆俊是老板也是客人,却累他跟着她们爷孙奔波, 昨天要是没有他,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结果她却睡得像头猪一样,害的人家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她主动要求去帮大家买早饭, 她出门之后,爷爷拍拍床示意陆俊坐到他边上来, 陆俊过去后,爷爷拍着他的手说:“昨晚,太谢谢你了。” 陆俊摇摇头,真是算不上感谢,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本能反应吓了一跳,放弃了医生的理想之后,他一直在南塑进行商业扩张,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紧急的急救场面,突然遇到了,虽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爷爷说得很慢,似乎还有点中风的轻微后遗症:“我听店里人说,你和小也是合伙人,”他点点头笑得很慈祥,“我只有小也这么一个孙女,她的名字还是我取得,” “我以前一直不放心她一个人……现在看到有你,我也就放心了。”他说说就停下来缓一缓,“要不是为了我们这些人,她又怎么会从南京回来?又怎么会跟男朋友分手?……是我们耽误了她……” “以后有你帮她,我也放心,店经营得好不好是其次,生活经营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陆俊心知老人家是误会了什么,但他却并不急于反驳, 他知道这个世上有像他们家那种祖孙关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有像苏也家这种祖孙关系,甜蜜融洽其乐融融, 说得不错,像她们家,生活幸福最重要,他有什么理由在此刻剥夺老人的幸福,澄不澄清与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 苏也回来之后面临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苏也眼中的陆俊一直是绷着一张脸、不太容易亲近的形象,可现在他们俩手拉手谈心是怎么回事? 苏也把买来的早饭一样一样摆到小桌上,爷爷喜欢炒面皮和南瓜粥,她特意买了带回来, 爷爷说:“怎么就买了两份?” 苏也从另外的袋子里拿了一份出来:“他不喜欢吃甜的粥,我买了绿豆粥给他。” 又拿了蒸饺放在爷爷面前,麻团放在陆俊面前, “爷爷你消化不好能吃麻团,老板不喜欢吃素的蒸饺,你们各吃各的。” 爷爷吃得开心,笑得更开心,陆俊端起碗来,绿豆的清香叫人心情舒畅。 …………………… …………………… 下午苏也父母和姑姑都到家了,听说了昨晚的事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 爸爸看他们很累的样子就叫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到了农庄,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外停了两辆黑色的路虎, 陆俊看着车牌号“浙axxxx”, 本来宁静的精神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喧嚣起来, 终于来了…… 他抬头看看天, 年前到眼下,三个多月,由冬入春,好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苏也看到那两辆车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她犹犹豫豫地看向陆俊:“你……” 陆俊微微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 苏也在柜台后面擦着杯子,看着那兄弟两个坐在窗前,一人要了一杯香片。 “下个月就要开董事会了,你不回来么?”三个月的时间,陆朗变了很多,眉目间褪去了初时的惶惑与忐忑,填满的是沉稳与自如, 陆俊敲着杯子:“谁跟你一起来的?” “我只带了祖安和立毅,来看风电的布杆结果。” 陆俊点点头,周祖安是他在中学时的同学,他离开之前安排他做了陆朗的特助,王立毅从他刚进南塑开始就跟着他,这两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之前交代你联络的人情况怎么样?” “九成的人赞成这次股权结构重组的提案,这次的董事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复了,只是沈自如那群人?”沈自如作为董事会里海外派的代表向来是紧紧追随陆俊的,这次的搜救行动持续了三个多月虽然没有结果但却一直没有停止也全拜他在公司力挺,“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 陆俊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就这脾气……” 他想了一下说:“我电话丢了,你让立毅把手机留给我,我会找机会跟他通个电话,” “那你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等到你重构结束,重新召开新董事会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陆俊顿了顿:“这次的董事会提案准备地怎么样了?” 陆朗往后一摊:“准备什么?大家撕破脸皮,破罐子破摔吧。” 陆俊笑了一下:“爷爷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你要小心点。” 陆俊看向落地窗外面,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院子里,开始料理上个星期进到家的那堆果木,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果木烤出来的肉最为鲜美,就忙不迭地进了一堆果木,准备让大厨来搞实验,现在却站在木头面前发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角落里找了一把锯子,好像是想把木头锯碎? 陆俊看着她抿着唇费力地锯木头,时不时还要跳起来避一避飞溅的碎屑,很快头上就聚集了一片汗珠, 陆朗顺着陆俊的目光看过去,又看了看他大哥,忽然说:“你不去帮她?” 风吹过海岸,远处传来海浪的轰鸣,她的短发轻轻扬起,拂过脸颊,拂过心头,这样的画面, “你不觉得很美好?” “?” 陆俊看着窗外,窗外的苏也直起身来擦了擦汗,把果木扔到一边又去摆弄她的花花草草 “因为美好……所以不想打扰……” 这样简单的美好,不应该被拖进他们那个复杂丑陋的世界, 这样的美好,远远地看着,就很好了…… …………………… …………………… 陆朗并不能待太久,晚上吃了晚饭还要连夜赶回上海,临出发前他忽然跟苏也说:“能不能帮我调一杯crazy lion?” 苏也不声不响调酒,陆朗坐在吧台前看她,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最后苏也实在忍不住了:“你想问什么就说吧?你没憋死我都快憋死了。” 陆朗看着她,忽然低头苦笑:“我还有什么资格问?” 苏也从陆俊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对他也恨不起来,只觉得他和安遇真正是悲惨,明明相爱,却要天各一方,这是造化弄人还是恶人作祟,怪人还是怪己,自己作为局外人又能批判什么? 她叹口气,把酒推给他:“安遇去了武汉,估计她再也不想见你了。” 陆朗仰头一口喝下,辛辣苦楚从喉咙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不就是你想达到的效果么?如你所愿,她再也不想见你了。 他站起来:“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门外的车发动了起来,陆朗坐上车,陆俊站在车外跟他握了一下手:“你自己小心。” “知道了,”陆朗笑笑看了一眼远处的苏也,忽然趴到车窗上,“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为什么选择这里? 因为要躲过爷爷的眼线和追踪,火车飞机什么的需要身份证都不能坐,汽车有监控和收费站也不能坐,自己的车也不能开,小型直升机的抵达范围也不能太大,依靠跳伞和徒步,靠搭过路车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当他知道苏也在寻找土地的解决办法的时候,就想到了这里,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作为不算热门的旅店,有地方住而人流量也不会太大,突然出现陌生人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而且只要利用梁安遇的借口,苏也就不会出卖自己,他利用立毅的瑞士账户和周先生做了交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真正是做得天衣无缝。 陆朗朝苏也努努嘴:“她,现在算是,嗯,自己人么?” 陆俊拍了一下他的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快走吧,”。 …………………… …………………… …………………… 周末的早晨,安遇难得地想睡个懒觉,却被门铃声吵醒, 要不要这样啊?她可是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人都招好了,业务上了正轨,也轮到她放个周末了吧,谁来吵她啦? 她满脸怨气地开门,门外是袁一帆那张无辜的脸, “大老板,你周末又没发我工资。” 袁一帆费力地从门缝里挤进来:“咱们老同学,还讲究个什么周末非周末,哎,我说,我记得你那个肉末豆腐很好吃,我后来尝了很多家都没有你那个味儿,……” 安遇站在他身后,超无语地看着他, 谁能想到,这个人前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老板,下了班到她这里会变成这幅嘴脸,要是班上那几个新招的小花痴看到还不脱粉? 袁一帆给她把豆浆倒上,早餐摆好:“哪,别说我对你不好,快吃,吃完了去买菜。” 安遇恨得牙痒痒地,“不吃,我要去户部巷吃豆皮。” “好哇好哇,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走走走,一起去。”袁一帆迅速穿起刚刚脱下来的外套,“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快去快去,我好饿。” 他把安遇一把推进房间,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安遇对着关上的门瞪了五秒钟,终于被这个吃货打败去洗漱换衣服。 周末的户部巷人真是分外地多,两个人很费劲才在人潮里抢到两份豆皮, 安遇小心地保护着盘中餐,一转身,就看到公司刚招的前台小姑娘惊诧地看着她,“梁……梁姐……” 不是吧,想什么来什么? 安遇向袁一帆看去,他眼珠一转,脸上刚刚抢到食物志得意满的奸笑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忽然捧着豆皮对安遇说:“慢慢吃,别着急,有两份呢啊。” 安遇脑壳一炸,脑子里响了一声:“袁一帆你这个魂淡。” 她果然看见小姑娘眼中的惊诧瞬间变成了羡慕,眼神里满满的是“原来你们是一对,哇啊,大八卦,好羡慕……” 安遇闭了闭眼,尴尬地笑:“哈哈,小……呃……” “徐。”小姑娘提醒。 “啊,小徐,哈,小徐,”安遇继续,“呃,你也来过早啊?” 武汉人把吃早餐叫过早,公司里甚至挂了一条标语叫“禁止上班时间过早”…… “梁姐袁总,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小徐显然是个很有眼力的小姑娘,不愧是前台。 安遇尴尬地想要解释一下,袁一帆板着脸装腔作势地说:“嗯,周一见。“ 小姑娘被袁总的风采忽悠了,晕乎乎地转身走了。 安遇立刻愤怒地踢了一下他的膝盖:“你个败坏我名誉的败类!” 这时一波人潮挤来,安遇被一个大妈的背包搡了一下,袁一帆立刻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不得不说,袁一帆这样高大英俊的形象还是很能蛊惑人心的,安遇从他的肩膀处抬眼,看到走远的小徐也被人潮挤得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脸上整一副“哇,果然是一对啊果然是一对”的八卦感。 安遇无力地闭上眼睛,心里哀嚎,你们这个看脸的社会…… 吃过早餐,在袁一帆的坚持下,两个人晃到附近的菜场去买菜, 周末的菜场人潮熙熙攘攘,热闹地不行, 安遇挑了几个土豆准备回去炒土豆丝,袁一帆掏出钱包来付钱,忽然袋子破了,几个小土豆“咕噜咕噜”四散在地上滚,安遇蹲下来捡,但有一个滚到了货柜下面,袁一帆付完钱,蹲下来伸手帮她把最后一个捡回来, 安遇看着他的手越过自己捡回最后一个土豆,忽然感觉如此熟悉,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夏天, 昏黄的夕阳,四散的土豆,吵吵闹闹的晚餐,风风火火的表白,在路边喝掉的二锅头,被豪迈地扔到一边,晚风下带着眼泪的拥抱,草丛里的虫鸣………… 似乎从那时候起, 她的爱情,就已经不由自主, 一步一步, 走向不归的方向。 她忽然感觉有泪水涌出眼眶,她内心最深处那道刻骨的伤疤,似乎又有鲜血汨汨地流淌,心痛得像是被揪紧, 医院的诀别,冷漠的眼神,他说过的不爱,…… 她蹲下来抱紧袋子,眼泪流过脸颊,滴在地上,像是四散的烟花,支离破碎。?</div> 第五十五章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苏也蒸了热乎乎的汤包,筷子一戳汤汁直流,自己尝了一个,嗯,不咸不淡不甜不腻,达到生平最高水准,给大厨尝了一个,大厨交口称赞, 她笑眯眯地抽了一笼,用小蒸锅热着放到一边,又拿了长柄勺搅了搅粥锅,清淡的杂粮粥加了薏米杏仁和小核桃,闻起来都是喷喷香, 王阿姨从外面走进来:“老板回来了。” 苏也笑笑,开了大火,把去年冬天腌下的白萝卜切成丁,混着辣椒碎下锅和香菜一起炒了一遍,香的连大厨都跑来看她在做什么,装盘之后滴了两滴香油,撒了些熟芝麻,又盛了一碗粥叫阿姨一起送出去,自己带了隔热手套,看了一下小包子金莹剔透的样子,笑眯眯地端出去。 大厨和李阿姨在她身后面面相觑,看这样子,是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陆俊坐在惯常坐的桌子前,对面的苏也,此刻正笑得灿烂:“我早上刚蒸的包子,你尝尝,不是很甜的。” 陆俊看了看包子,确实卖相不错,只是……他抬眼看了她一眼。 苏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扰到他:“啊,哈哈,你吃你吃,我走了。” 吃完饭,陆俊捧了本书坐在露台上看, 苏也忙不迭地泡了柠檬茶送过去:“你是喜欢柠檬么?我看平时就柠檬茶喝得多些。” 陆俊看着她忽然说:“我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做所有事,想喝茶我会叫服务员,你不用像这样理会我。” 苏也呆呆地立着,“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陆俊合上书站起来,180的身高遮住了她眼前的阳光,让她瞬间感到了压迫感:“我并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医生,甚至严格起来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好人,我并不需要感谢,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 他转身走回屋子,苏也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能算是一个好人?有人会这样说自己的么?陆俊…… 她扭头去看他的背影, 虽然高大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孤独,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做所有事,这样的生活,不觉得冷么? …………………… …………………… 三月的晚上,风还是很萧索, 袁一帆哆哆嗦嗦地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前,冷眼看着对面这个胡吃海喝的人, 安遇满足地一边吃一边说:“啊……还是学校这边的烧烤最好吃啊,真是回忆的味道。” 袁一帆喝了一口热茶大喊:“老板,你不能把门帘放下来啊?” 老板忙不迭地一连串应着去放门帘, 袁一帆看着安遇好像吃得很爽的样子,忍不住说:“好吃啊?” “嗯。”她应着咬下一口猪腰子,忽然又想起和安林、周义在一起吃烧烤的夜晚, 喝着奶茶的她和啃着烤猪腰子的安林,三个人一起去看荒郊野外的陆朗, 漫天的星幕下,陆朗回眸的笑容, 他笑着对她说,看,射手座。 她的心一慌,一滴泪几乎同时涌出眼眶, 像是条件反射般,还没有伤心的过程,只是想到陆朗,就会想要流泪, 她连忙伸手擦干,塞了一串给袁一帆:“给你哈,这个补肾。” 袁一帆看着手里的猪腰子,脸色难看:“我觉得我不用补。” “哎,小姐叫你吃,你就吃吧,用不用补女人最有发言权。”排挡的老板嘻嘻哈哈地说。 袁一帆觉得自己要暴走了,谁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好差事啊? 他愤愤地一口咬掉一块:“这些吃完就回去,不准再叫了。” 安遇胡乱地应着,其实根本没理他, 他无语的看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我出去抽根烟,你吃完了叫我。” 他刚走出帐篷,安遇忽然听到有手机响, 她四下找了找,是袁一帆的手机丢在对面的桌上没有带出去,她觉得不好帮他接就叫了一声:“一帆!电话!” 她低头瞄了一眼,却看到硕大两个字“陆朗”, 她卡在嗓子眼的猪腰子顿时不上不下,味如嚼蜡, 袁一帆跑进来就看到安遇看着他在响的手机眼睛通红, 他拿起来一看,又看了眼安遇,接了起来:“喂?” “在武汉,……吃宵夜……有啊,对面有个美女……去去去……你要来武汉?下周?……哦,行啊,接风呗,……我知道了,……得了吧你,等你来了再说。” 他收线挂了电话,掐灭手里的烟蒂,“行了,别老悲春伤秋的,下周陆朗要来武汉,你看看你现在那个样子,别让人笑话。” 安遇张着嘴,嘴里是还没咽下去的猪腰子,样子真是傻得不行。 “你和陆朗不就那点事儿,”袁一帆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不就分手了嘛,多大事儿啊,还能老死不相往来啊?” 安遇垂下眼眸,嚼嚼嚼,怎么变难吃了? “你离开江苏是为了重新开始新生活,是为了过得更好,是不是?那就让他看看,没有他你过得很好嘛,气气他也好啊。” 安遇把腰子咽下去,喝了口茶,理顺了一下肠胃,说:“别急啊,我们先把事情捋一捋,你怎么知道我跟陆朗交往过?” “这世上还有不透风的墙啊?”袁一帆啃了口猪腰子,“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当年可是我怂恿你去表白的,你那本笔记还是我给他的呢。”他顿了顿,“我听说江悦又跟他在一起了啊。” “他知道我在你这么?” “我没说过。” 安遇吃完最后一串腰子:“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辞职。” “在武汉的同学谁不知道你在武汉?他随便见个谁就知道了啊。” “别人我管不着,就管你了。”她站起来整整衣服,“我走了,你结账。” 袁一帆在身后叫了几声,无奈地掏出钱包结账,自己真是欠了她的,谁叫他当年多管闲事呢。 …………………… …………………… 春天早晨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苏也坐在露台上算账, 冬天算是每年的旺季,眼看着就快过去了,她把几个月的账捋一捋,盈利肯定是有的,要是能快一点存到钱能从陆俊手里把地买过来就好了, 人终究是要独立的,她不可能依赖别人的帮助过一辈子,陆俊就算是现在无所谓把资产压在这里,但是也难保有一天他突然脑子转弯不想再投资了,她还是要做好准备,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陆俊吃过早饭,拿了本书过来看, 两个人各占据着露台的一角,安闲的打发时光, 李阿姨的猫咪“喵呜”一声走过来,乖顺地趴在陆俊脚下,把头枕在他的脚上,晒着太阳打盹。 苏也对这只猫也是无语地很,每天喂它的人可是她哎,可它偏要去贴那个冰山的冷屁股,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那座冰山居然对它还不错,没一脚把它踢走,真是物以类聚。 陆俊看书看了一会儿,眼睛有点累,抬起头远眺, 农庄前五百米开外是海边的滩涂,滩涂边有稀疏的树木和零星的农家小屋, 他拿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再戴上,忽然树木间有一丝奇怪的亮光闪烁,他眉头皱了一下, 忽然李阿姨在楼下喊:“花花,花花……” 李阿姨在找她的猫,苏也抬起头看,花花此刻窝在陆俊脚边丝毫没有想要理会它的主人的意思, 苏也无语地鄙视了它一下,起身向他走去:“花花,过来,你妈叫你了……” 她走到陆俊桌边,弯腰想把花花抱起来,这位仁姐却突然灵敏地一跃,跳到了陆俊的桌上, 她正准备再去抱它,冷不防陆俊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的背朝外面, 他一手抱起花花,一手揽着苏也立刻就往屋里走,苏也不明就里只觉得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俊头也不回地说:“有人偷拍。” “偷拍?” “前面的小林子旁边,有闪光灯。” 苏也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现在是飞机失事下落不明的状态,要是在这里被拍到照片,不谈对公司和陆朗的影响,就是放到网络或者新闻上,也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两个人走回屋里,苏也关上玻璃门,想了想,又拉上窗帘,转身看到陆俊似乎是想要打电话,可是刚拿起固定电话拨了两个键又忽然放下,能找到这个地方,肯定摸清了情况,固话恐怕不能用,监听个固定电话实在太简单,现在得先和立毅取得联系,他和苏也说:“把你的电脑借给我用一下。” 苏也忙不迭地把电脑拿给他,看他下了一个奇怪的app,打开居然可以呼叫用户手机, 李阿姨一边叫着“花花”一边走上楼来:“苏也,你看见我家花花没有啊?” 苏也怕李阿姨打扰到他,连忙抱起花花跟她一起下楼:“花花在这呢,该吃饭了吧,我去给它拿点鱼干……” 陆俊等了两分钟,那头小王出现:“刚刚有人偷拍,你去查一下是什么底细。”想了想又说:“还有什么人可能知道这个消息。” 王立毅答应了一声就下线了, 陆俊靠在椅子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树林间的反光已经不见了,很显然已经发现自己暴露了,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敌暗我明,感觉很不好。 他上网搜索了一下,南塑的董事会下个月15号召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个时候,会是谁?爷爷?还是竞争对手? 这次的董事会目的就在于架空董事长的权力,所以必然会威胁到爷爷在集团内部的权威地位,他躲在这里也并不是完全无懈可击,只是这个时候陆朗已经在集团站稳了脚跟,即使把他挖出来,对爷爷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还是另有其人? 他忽然想到建宇在黄海的海上风电项目,韩亿? 他立刻打了行字给立毅:“你看看建宇的公关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媒体记者,不方便的话就叫祖安去。” 周祖安之前在南塑一直负责营销外联,媒体这一块尤其是新媒体这一块是他的保留地,这件事立毅出面就有点明显,毕竟立毅现在是陆朗的人,难免会引起猜测。 他静静地思考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看来是老天不让他过好日子了,顺其自然吧,如果到了结束的时候,就得结束了。 午餐时,苏也看陆俊并没有什么神色异常,心里有些安定下来,也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吧, 她本来很担心要是陆俊暴露了,那陆朗即将召开的董事会是不是会功亏一篑,如果陆朗失败了,那他和安遇……她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花花跳到她的腿上,像是安慰她的心一样, 她磨着花花的毛,忐忑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和陆家兄弟共同紧张这件事了,?</div> 第五十六章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在陆朗的办公室,“啪”一声,一叠材料被重重扔在陆朗桌面上,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目眦尽裂大声吵嚷:“……陆朗,你做事这么绝,是不想给自己留退路了吗?你知道重工这块老爷子倾注了多少心血吗?……你这个不肖子孙……耻辱……” 几个保安架起老人把他拖出去,他还在犹自挣扎,只是因激动显得有些口齿不清:“……后果……你一定会后悔……” 陆朗站在窗前,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袖扣, 周祖安走进来,看着被拖出去的赵董的背影,把一份文件交给陆朗。 “董事会的出席名单已经确认,老爷子已经回话说不会出席,但是几位老董事都会来。” 陆朗翻开看看,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在名单上划了一笔:“现在又少了一个。” 南塑的重工虽然受到爷爷的重视,投注了很多财力人力,但始终没有大起色,对集团基本没有什么贡献,甚至不好的年份还要亏损, 相对于南塑的其他产业陆续上市的情况,重工一直没能上市,占有的集团贡献份额虽然逐年在减少,但占有的固定资产比例却只增不减,纯粹的拖累, 本来重工就不是南塑的传统项目,在和建宇那种重型工业起家的传统工业集团相比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他自接手以来就看出这其中的奥妙,重工这块是在爷爷的老部下力主坚持下才一直维持到现在,当年大哥也是承诺不会取缔重工的集团份额才能坐稳位置, 不过现在形势已经改变,因为大哥几年来的磨砺,爷爷的势力已经大幅度缩减,根基不再稳固,现在大哥又突然失踪,没留下任何承诺指示,所以他可以不再顾及大哥与老顽固们达成的协议,也不走什么裁减的步骤,直接大刀阔斧取缔重工部门,人员分流,迅速填入急缺人手的物流和日化部门,董事会里的基层派和海外派也基本都认可了陆朗的这个决策。 周祖安拿回名单看了一下:“有这样绝对多数的支持,新的董事局章程一定可以通过,只要能削减董事长的权力,以后事情就好做了。” 陆朗忽然转头问他:“昨天有人在射阳那边偷拍?” 周祖安点点头:“我已经在接触对方,是xx周刊的两个记者,在那里已经蹲了三天,据说是得到了内部的消息。” 陆朗眉头紧皱,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应该不会走漏才对,知道的都是自己人,而且也没有理由,董事会召开在即,海外派和基层派应该都不会希望陆俊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是爷爷? “陆总说叫我留意一下建宇那边的动静。” 建宇? 陆朗忽然想到:“建宇的海上风电是不是就要发布计划书了?” 如果是韩亿,事情就明朗了, 韩亿一定会选在南塑的董事会召开时同时发布消息,公众的视线会立刻被转移,同时南塑内部也会陷入混乱。 陆朗想了一下:“你去联系一下建宇的江成龙,他应该会有第一手消息。” “你准岳父?”周祖安忽然挑了挑眉。 陆朗看了他一眼, 祖安连忙摆摆手:“开玩笑哈。” 陆朗看着周祖安出去,看向窗外阴晴不定的天色, 他一直在推拒爷爷的安排,却也开始利用他为自己铺下的管道,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变得和爷爷一样了? …………………… …………………… 苏也晚上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苏小姐么?” 苏也迟迟疑疑地瞄了眼电话:“我是。” “我是南塑的周祖安,上次我去过你那里。” 陆朗和小王之外是还有一个人,“恩。” “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不过我能不能跟我们家陆总通个电话呢?他没有手机,我在app上叫他他都不理我……” 苏也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怨男形象,忍不住笑了一下:“哦,那你等一下。” 她拿着电话去敲陆俊的房门,敲完才觉得三更半夜自己一个女生穿个睡衣去敲一个男客的房门似乎有点不太妥当,特别是陆俊面无表情地开门之后她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 “有人找你……” 陆俊拿过电话一边听一边向房里电脑边走去:“喂?……祖安,……恩……” 苏也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手机还在他手里,她应该等他用完拿回来吧,可是一直站在他门口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她犹犹豫豫地踟蹰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进他的房间,找到小沙发坐下来等。 陆俊打着电话,按照祖安说的开了电脑,接收了文件,打开一看,是几篇新闻通稿,标题赫然在目:“南塑前总经理诈死藏匿或与管理层矛盾激化南塑经营陷入困局”“陆俊情陷香闺足不出户日夜缠绵”……配图是各个角度的偷拍,有白天有晚上,甚至有分别拍的他和苏也再ps在一起的牵手照等等,陆俊“啪”一声敲了一下键盘,骂了一声“”。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第一手材料,那头的指示要在南塑董事会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发布。”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作为这种爆点新闻,最有效地方法就是直接釜底抽薪,在他发布之前我们抢先爆掉新闻点,我刚刚跟陆朗也谈过这个问题,不过不知道行不行。” “具体怎么做?” “这个新闻的焦点在于一是你飞机失事后没有出事却没有对外公布,另一个是你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所以我的设想是,我们直接跟媒体发布消息,说你其实早就已经被找到了,只是因为受伤严重所以在进行身体疗养和精神复健,因为身体原因才没有对外公布,至于苏也,你之前一直对外公布就是有未婚妻的,就让苏也来顶替你未婚妻的名分,这样至少能把这个新闻的影响降到最小,而且也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陆俊转头去看坐在一边的苏也,她蜷缩在小沙发上,头靠着肩膀昏昏欲睡,耳边祖安还在说着, “……不过这件事必须得得到苏小姐的同意,我需要你们一起出席几个公开场合,等到事情过去,事态平淡下来,你们再宣布分手就行了,不过这种事苏小姐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说到底,人家是个女孩子……” 陆俊沉默着挂了电话,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摩挲, 时钟“滴答滴答”地一秒一秒走着,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祖安做宣传媒体这么多年,这已经是最折中稳妥的办法,董事会召开在即,什么情况都不能功亏一篑。可是……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穿着粉红色的卡通睡衣,缩手缩脚地蜷缩在沙发上, 初见她时还齐肩的碎发现在已经长长过肩颈,柔软地散落在臂弯,睫毛轻颤,困得不行的样子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这样的女孩,实在不适合进入到他们那个浑浊不堪的世界…… 苏也的头“啪塔”一声嗑在茶几上,连忙揉揉脸清醒一下, 看到陆俊站在她眼前,她浑浑噩噩地问:“打完了啊?” 陆俊在她对面坐下来,拇指摩挲着掌心:“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会把这块地留给你,作为你的报酬。” 这块地?200万? 苏也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什么忙?” 陆俊把电脑上的新闻稿给她看:“上次的偷拍者已经找到了,是南塑的竞争对手指使的,我们现在只能抢在他们发表之前发布消息,我需要你扮演我的未婚妻,你只需要陪我一起出席几个公开活动,等事情过去,再宣布分手。” 苏也看了看那些新闻稿,看得实在很气愤:“他们怎么能乱写呢?只是几张照片就这样胡乱揣测,还要发表出来,这样不是太过分了么?” “这是竞争对手旗下的周刊,对这种新闻当然会宁可夸大。” 苏也想了想,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之前救过我爷爷一命,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现在这个机会,就当我是报恩了吧,不过地我是不会要的,如果你能保留这块地,以后优先考虑卖给我就好了。” 陆俊看着她目光澄澈,眼神清明,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不太地道的事, “我说过会给你,就不会食言,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谈,这件事如果你答应的话,明天会有人来接我们,我们要先去杭州,在董事会召开之前露个面。” “明天?这么快?”苏也被吓了一跳,“哦,那我得把店里交代一下,要去多久?一个星期能回来么?” …………………… …………………… …………………… 第二天,苏也很早就起了床, 她把店里前后的事情都交代给李阿姨,又打了个电话给爸爸,只说要去杭州几天, 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万一老爸老妈看电视新闻看到自己怎么办,顿时立刻觉得十分不自在,匆匆挂了电话,老爸并没有每天看新闻的习惯,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陆俊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两手空空, 周祖安把车停在门外按了按喇叭, 苏也拖起自己的小箱子,正要出门,忽然被陆俊伸手拉住。 陆俊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踌躇:“你要考虑好,出了这个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媒体那么简单……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作为他的女人,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和危险,她这样简单的女孩又怎么能想象地到? 苏也被他眼神里的认真震慑住了,一时有点愣神, 她垂下眼眸复又抬起,还是那样的光彩和清澈, “陆总,我其实一直很感谢你,除了爷爷的事,还有这个农庄,如果当时不是你买下这块地,农庄可能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老天安排的恩赐,我不能一味地索取,我想要回报你,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是值得的……” 说着说着她就笑了。 陆俊掌心轻握,为她打开大门, “走吧。” 但愿我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 不管怎样, 无论发生任何事, 我会保护你。?</div> 第19章 青龙穴 正文 第19章 青龙穴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局势忽然发生改变。 连儿子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何明远喊道,“快去帮忙!” 他自己则从背包里抽出一柄木剑来。 木剑约一尺多长,颜色发黑,边缘处有些焦糊,看材质,应该是雷击枣木的。 在剑身两侧,都刻着金色符文。 何家果然有些好东西,这柄木剑的价值还在金钱剑之上。 僵尸面目狰狞,浅红色煞气在身体周围弥漫着。 跟何明远同来的,虽然有几名实力不错的风水师。 可他们平时不过是做些驱驱鬼,破破煞的小把戏而已。 从来没正面面对过这么可怕的东西。 大伙都大眼瞪小眼的,这可是玩命的事情。 谁会拿小命去开玩笑?他们只得把看家的宝贝拿出来。 有人手里捏符篆,有的则拉着拴着铜铃的红绳。 符篆轻飘飘的向着僵尸飞去,同时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两根挂着铜铃的红绳也向着僵尸缠绕过去。 红绳上面的铃铛叫镇魂铃,辟邪作用也很强。 可这种接近厉鬼级别的阴煞,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符篆还没碰到僵尸身体,便化成灰烬,一点作用都没有。 两根红绳倒是缠到刘可身上,黑烟随之冒了出来。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腐臭味。 “管用了!”那两名风水师互相看了一眼。 一起拉动红绳,把僵尸向他们跟前拉过来。 僵尸双臂挥舞,嘴里发出一种渗人的尖叫声。 大伙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望着这个情景,胡海山眉头紧皱。 他们像在拔河似的,僵尸被拉着,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过去。 其中一个刘姓风水师朝着何明远喊道,“何先生,快动手!” 何明远咬着牙,枣木剑向僵尸刺去。 只是木剑还没刺到僵尸身上,它忽的向前冲去。 这下,那两名风水师都有些傻了眼。 他们刚才还倾尽全力,想要把它给拉过去。 结果这下僵尸主动向他们冲来。 其中一个人见机很快,急忙松手,撤身退到一边。 刘姓风水师反应慢了半拍。眨眼间,僵尸已经冲到他跟前。 裂开的大嘴,忽的向他脖子上咬来。 闻着迎面而来的腥臭味,刘姓风水师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还没等躲避,那张嘴巴已经咬住他脖子。 血液喷涌而出,刘姓风水师身体剧烈颤抖着。 僵尸脑袋一甩,他的身体远远飞了出去。 落地时,脖子上的血洞仍在喷血,眼看是不能活了。 望着这一幕,连何明远也是脸色煞白。 僵尸煞有介事的舔了舔嘴边的血迹。 “味道还不错,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味道如何。” 他转身向着何枫跟前走去。 何枫木立在原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眼看着那双血红色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 忽的,浅黄色液体顺着裤腿流出来。 他被吓尿了! 何明远眉头紧皱,暗骂自己儿子不成器。 他一个健步冲到何枫面前,枣木剑斜着护在身前。 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何家祖传的雷击枣木,共斩杀阴煞一百零七个,你就是第一百零八个!” “不过是些小咋碎而已,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灭了我!” 僵尸嘿嘿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来。 “先解决老的,再解决小的!” 何明远当然不像他儿子那么不中用。 手指在木剑上一滑,一丝丝银白色长蛇状光芒,从枣木剑周围浮现出来。 何家修炼的是《镇龙经》,出来的是龙形灵气。 可惜何明远实力不够,那些灵气根本就不像龙,反倒更像蛇。 蛇形灵气互相缠绕着,随着枣木剑一起向着僵尸劈落。 僵尸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乌黑的爪子向着枣木剑抓去。 爪子抓到枣木剑上,立刻冒出一股黑烟来。 僵尸赶紧松手。加持过龙气的枣木剑辟邪作用很强。 虽然何明远火候不到,却也不像其他几个风水师那么好对付。 僵尸倒是学了乖,只是围着何明远转圈,不敢跟枣木剑接触。 何明远像个陀螺似的,只得随着它不停转动身体。 跟阴煞比速度,他当然慢了很多。 不过几分钟时间,肩膀就被抓出几道血痕来。 枣木剑威力虽大,却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何明远满头大汗,情况非常危急。 他带来的手下根本不管用,忽的看到了我和胡海山。 急忙喊道,“二位,快来帮忙!我们要是出了事,你们也别想好!” 他说的倒是实话。 胡海山跟我商量着,“洛少,阴煞本身并不太强,可一旦上了身,实力就会突飞猛进。我们得把它从刘可尸体里逼出来才行。” “你说该怎么办?”对于这种事,胡海山鬼点子比我多。 胡海山说道,“我负责把阴煞逼出来,不过你得拖住他!” “行,都听你的!” 我答应着。 就在这时,何明远被僵尸从后面踢了一脚。 飞出去一丈多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枣木剑脱手而出。 阴煞跟何枫较上了劲,一转身又向他扑去。 何枫彻底认了怂,满脸绝望的神色。 阴煞张开嘴巴,打算朝着他吸气。 他忽的停下来,微微仰着脸,像在嗅空气中的味道。 “好熟悉的气息,是青龙穴的味道。你们谁去过镇龙殿?” 他的目光从大伙脸上滑过,没人敢跟他目光相对。 大伙都面如土色的靠在墙上。 何枫终于支持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连何明远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大伙。 众人之所以要破解铜壶的秘密,就是想找到镇龙殿的确切位置。 怎么会有人进过镇龙殿? 刘可目光落在我脸上,血红眼睛里,忽的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来。 “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我给问懵了。 他不再理会何枫,而是向我冲来。 距离还远,我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青龙穴? 国内一共有五大龙脉,每个龙脉都会结穴,也就是所说的龙穴。 青龙穴应该是其中之一。 我只是最近才听说镇龙殿的事,根本就没去过。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身边带着那片鳞片,难道它感受到了鳞片的气息? 僵尸已经冲到我面前。 却没动手,而是站在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被他盯着,我头皮有些发麻。 这个家伙出手如电,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胡海山跟我并肩站在一起。 我要缠住僵尸,他才有机会,把阴煞驱离刘可身体。 他怕灰仙伤到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把鳞片拿出来,问道,“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青龙鳞?你果然进过镇龙殿!” 听他所说,我更加纳闷。 据我所知,这不过是片蛟鳞而已,怎么会是龙鳞? “不对!”阴煞忽的摇摇头,“气息并不是它的!” 这个家伙的性情令人难以捉摸,得赶紧动手才行。 我朝着胡海山使了个眼色。 它的注意力集中到鳞片上,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div> 第20章 翡翠镯子 正文 第20章 翡翠镯子 我手臂一震,三枚铜钱脱手而出。 红色光芒在铜钱周围闪烁而出。 在光影映衬下,铜钱变得足有碗口大小,呈品字形,倏然轰到僵尸面前。 我自小就跟爷爷修炼洛家祖传的金钱术法。 金钱术法是记载在一个没有封皮,用某种动物皮做成的小册子上的。 那个小册子,我只见爷爷拿出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就连爷爷去世之后,我也不知道他把小册子藏到哪里去了。 从我小时候开始,那个小册子就充满了神秘色彩。 驱动铜钱需要灵气,爷爷教我的术法,就是有关吸收和使用灵气的。 跟着爷爷练了将近二十年,我只能使用三才镇法,四象还不是很熟练。 阴煞根本就没躲避,三枚铜钱直接轰在它身上。 它身体猛的一震。 胡海山就在等这个机会,手指在翡翠镯子上一抹。 嘴里念道,“脚踩地,头顶天,有事不明请狐仙。”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在唱歌似的。 话音刚落,淡红色光芒从镯子周围闪烁而出。 红芒形成一只小兽模样。 上次跟张测动手时,我没看清楚它的样子。 这次胡海山倾尽全力,它的轮廓越发清晰,那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我听爷爷说过,有种人对卦术一窍不通,却能给人算卦。 并且和风水师一样,也能看阴阳宅。 因为他们都是供奉仙家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仙家代劳。 仙家看风水和我们不同。 他们直接就知道,哪个地方适合做阴宅,哪个地方适合做阳宅。 具体原因,他们也说不出来,靠的是一种本能。 他们效率很高,就算找到的不是最好位置,也是千里挑一。 看来胡海山就是供狐仙的。 他的狐仙,被他安置在手镯里面。 难怪他就算再穷困潦倒,也不舍得把手镯卖掉。 火狐狸像一阵风似的,向着灰仙冲去。 随着轰的一声响,三股力量撞击到一起。 整个房间,都跟着剧烈震颤一下。 被三才镇直接命中,僵尸身体被压制住,暂时无法动弹。 眼看着青色灰仙灵体,正被火狐狸从僵尸体内拉扯出来。 它似乎并不想出来,拼命挣扎着,想要缩回去。 火狐狸受过伤,感到非常吃力。 看着它们在那拔河,胡海山有力气使不上,急得满头大汗。 双方僵持了将近一炷香时间。 终于,灰仙灵体大部分被拉出来,只剩下一小部分,仍旧留在僵尸体内。 一个绝望的声音从僵尸肚子里传出来,“我记住你们了,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眼看着浅红色光芒从灵体上面闪烁出来。 这个家伙要玩命了! “小九挺住!”胡海山喊道。 陡然间,仿佛一个炸弹在房间中央炸开,气浪向着周围扩散开去。 大伙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昏暗。 等视野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无论是灰仙灵体,还是火狐狸都消失不见了。 刘可尸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成功了!”何明远惊呼道,“二位果然很了不起!” 我们联手解决掉僵尸,他宝贝儿子的命保住了。 何明远当然非常高兴。 胡海山却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翡翠镯子,拉长着苦瓜脸,差点哭出来。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怎么了?”我急忙过去问道。 这才发现,原本晶莹剔透镯子上,浮现出一道裂痕来。 裂痕很长,差点把镯子给一分为二。 “镯子碎了,狐仙就会跟着消失的。” “洛少,你不是说利涉大川,不会有事吗?”胡海山满脸绝望的问我。 虽然灭掉灰仙灵体,可狐仙也伤得很重。 我安慰着他,“我的卦不会出错的。” 我把镯子接过来,上面虽然有一道裂痕,却没完全断开。 “胡兄,你先别急着伤心。只要它没碎,我们就有机会。” “真的?”胡海山一下子站了起来。 关心则乱,果然像我所说,并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他小心翼翼的把镯子包好,不敢再戴手腕上,而是像宝贝似的,很小心的放在贴身口袋里面。 何明远一瘸一拐的走到何枫跟前。 何枫身体哆嗦成一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望着他的倒霉模样,何明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侥幸毫发无伤的几名阴阳师,也是胆战心惊的。 大伙一起向着铜壶跟前走去。 他们仍旧心有余悸,不敢触碰它。 胡海山虽然心里有些沮丧,可嘴仍旧不闲着。 “大事都我们解决了!你们倒是赶紧看看,铜壶上有什么线索吧!” 何明远这才壮着胆子,把铜壶拿起来。 铜壶非常沉重,在壶底,刻着一个纂体的“镇”字。 当看到銅鼠被掰下来时,留下的那道痕迹。 何明远摇摇头说道,“可惜上面的銅鼠不见了,铜壶成了残次品。就算找到它,也是无济于事!” 因为铜壶,他手下死了两个,还有几个重伤。结果却一无所获,他不停摇头叹气。 我这才把銅鼠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何明远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一把将銅鼠拿到手里,满脸惊喜的说道,“原来在你手里!洛先生,你果然很不简单!” 就算在韩家打赌时,他也没用这么敬佩的语气跟我说话。 这只銅鼠,确实起了决定作用。 我凑过去,打算看个究竟。 在銅鼠和壶身连接的地方,有个突起。 把銅鼠摁上去,它们就严丝合缝的连到一起。 何明远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果然找对了!铜壶是从镇龙殿里带出来的!” 他指着銅鼠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说道。 “你们看,这里有个‘龙’字,跟下面的“镇”字连在一起,刚好是“镇龙”两个字。这是镇龙殿的标志。” 胡海山满脸惊喜的神色。都说镇龙殿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狐仙原本就受了伤,刚才那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找到镇龙殿,或许还有救活它的机会。 胡海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镇龙殿上面。 见他父亲这么高兴,何枫才从地上爬起来。 整条裤子都湿透了,大伙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他红着脸问道,“爸,我们能找到镇龙殿了?” 皱着眉头望着儿子,何明远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这只能证明,它来自镇龙殿。可镇龙殿的具体位置,还得寻找其它线索。” 他特意拿出一个放大镜来,把铜壶外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甚至把铜锈都刮掉,仍旧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把台灯打开,然后把铜壶放到台灯下面去。 台灯光线很足,铜壶内外,每一块铜锈,都照射得清清楚楚的。 他忽的一拍桌子,兴奋的说道,“被我找到了!” 壶口很小,他的脑袋遮挡住大伙的视线。 谁也不知道,他在壶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胡海山有些不耐烦的换了好几个角度,结果看到的都是他脑袋。 “老何,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大伙!” 何明远眉头忽的皱了起来,“好像还差点什么!”?</div> 第21章 镇龙殿 正文 第21章 镇龙殿 他把铜壶递给我,然后拿过纸笔来,把看到的东西,写在一张纸上。 我按照他的办法,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内壁。 果然,在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字很小,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一块铜锈。 那是一行繁体字,跟壶身上的纂字不同。 一看,就不是一个时期刻上去的。 我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青龙岭下”四个字。 何明远在纸上写下的,也是这几个字。 胡海山沉着脸,说道,“青龙岭源自昆仑山,绵延数千里,最后直通青龙江边,是国内五大龙脉之一。如果镇龙殿在青龙岭下,范围很广,还不如洛少算得具体。” “是啊,”何明远说道,“费了这么大劲,结果才得到这点线索,真是得不偿失啊。” 他的手有些不安的,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当当声响。 如果对方故意留下线索,肯定不会如此含糊。 难道还有我们没找到的地方? 我忽的想到个地方,就是銅鼠和壶身相连的那一条! 我再次把銅鼠掰下来,然后用放大镜仔细搜寻。 在两者相接处,挂着一层铜锈。 就算把铜锈刮掉,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我灵机一动,目光落在銅鼠那一侧。 果然,在接口处,隐隐约约看到一行小字。 那行字更小,就算用放大镜,看起来都有些吃力。 难怪我一直也没发现它们。 胡海山低声念道,“青龙江边!” 他朝着我伸出大拇指来,“洛少,你果然神了,算到的位置,居然跟铜壶上的线索不谋而合!” 青龙岭和青龙江重合的地方,大约数百里远,搜寻范围缩小很多。 虽然何明远花八百万,把铜壶买下来,其实他对铜壶本身并不感兴趣。 他想要的,只是有关镇龙殿的线索。 何明远铁青着脸,吩咐手下,“召集所有人手,在那一线搜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镇龙殿!” 那几个手下答应着,出去办事了。 何家影响力很大,人手充足,如果镇龙殿真在那个地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何明远强颜做笑的说道,“洛少,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啊!有什么好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们。” 这个老家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他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 我懒得跟他废话,只是点了点头。 跟胡海山说道,“胡兄,我们去接袁思凝放学。” 胡海山也很反感何明远,既然铜壶的秘密已经揭开,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我们赶紧走吧。” 我最担心的还是袁思凝。 对方一计不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在酝酿着更可怕的阴谋。 一天不把他目的弄清楚,我心里就不会踏实。 听我们说,要去接袁思凝,何明远朝着何枫使了个眼色。 然后陪着笑说道,“二位,打车去医科大学有些不方便,还是让枫儿送着你们去吧。” 连胡海山也是微微一愣。 什么时候,何明远变得这么热情了? 居然主动让他大公子给我们当司机。 我倒是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何明远怕我们隐瞒了什么没告诉他,才让何枫跟着,透透我们口风。 我扭头看了看何枫那条湿透的裤子,“何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何少这幅模样,也有点太惨了吧?” 何枫彻底没了脾气,陪着笑脸,“二位稍等,我去换下裤子!” “好吧!” 胡海山朝着我眨眨眼睛,他也明白了,何家父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枫和一名阴阳师换了裤子,然后忙不迭的跟着我们出了房间。 韩占峰已经领着人来处理后事了。 我简单的把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听说出了好几条人命,韩占峰面如土色,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幸好,铜壶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剩下的就交给他和何明远了。 作为镇江城的地头蛇,这点事情当然难不住他们。 到了大厦外面,何枫拉开车门,让我和胡海山上了车。 堂堂的何家大公子,头一次给人当司机。 虽然满脸怨气,却又不敢得罪我们。 他开着那辆豪车,一直向着医科大学方向而去. 在路上,他陪着笑脸问道,“洛少,镇龙殿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建筑吧?如果在青龙岭和青龙江交界的地方,应该很好找。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告诉他,“虽然它名字叫镇龙殿,可具体是什么模样,很少有人知道。虽然袁家祖先进去过,可惜留下的线索很有限。”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的。 何枫还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洛少,你的卦术真令人佩服。能不能算一下具体位置?” 胡海山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毫不客气的说道,“何少,我们洛少性格正直,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不会藏着掖着的。我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那只子母凶吧!” 一提到子母凶,何枫就脸色煞白。 苦着脸说道,“就是因为她们,我才一定要找到镇龙殿。” 见何枫心惊胆战的样子,胡海山非常开心。 笑着跟我说,“洛少,子母凶非常凶厉,绝对不会放过她憎恨的人。死在子母凶爪下的人,都奇惨无比,除了被开膛破肚之外,连眼珠子都要被扣出来!” 何枫一连干呕好几下,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颤抖不已的,汽车差点撞在马路牙子上。 “胡兄,我服了你。你别再提这个茬了,好吗?” “我不提也可以,不过你们有了关于镇龙殿的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我们。大家要坦诚相对。” “那是当然!”何枫连声答应着。 从我们嘴里,他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问出来。 还差点被吓个半死,干脆闭上嘴,专心致志的开车。 随着嘎的一声刹车声响起,汽车已经在医科大学门口停住。 现在刚好是放学时间,学生三三两两的从学校里出来。 不一会,袁思凝和陈菲儿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中。 袁思凝板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天发生的事,确实令她心惊胆战的。 她原本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 现在才知道,我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假的。 跟她的郁郁寡欢不同,陈菲儿倒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拉着袁思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袁思凝终于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我站在车旁,陈菲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三两步跑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 然后满脸喜色的说道,“思凝,魔术师来接你了,你真幸福!” 袁思凝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喜欢的话,以后让他来接你也可以!” 当看到我身后那辆车时,袁思凝微微一愣。 一般来说,都是老刘和我一起来接她。 她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坐了那样一辆车来。 陈菲儿把手机拿出来,拉着我跟她拍照。 并把照片发到朋友圈上去,写着,“镇江城最伟大的魔术师。” 在她眼里,我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卦师,不过是个会变魔术的家伙而已。 那天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事,好多人都亲眼目睹。 有了陈菲儿的先例,他们都来跟我合照,现场非常热闹。 陈菲儿低声说道,“魔术师,你那招很好使。方子华再也不敢来纠缠思凝。” “是吗?”我笑着问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陈菲儿神秘的一笑,“能帮大魔术师一个忙,我很高兴!你要小心一些,方子华的一个小喽啰,倒是扬言说要教训你!”?</div> 第22章 铜钱落地,头破血流 正文 第22章 铜钱落地,头破血流 “方子华的小喽啰?” 连方子华我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小喽啰,更不值一提! 见外面很热闹,好多美女围着我拍照。 胡海山有些寂寞难耐,从车里出来。 笑着喊道,“我也会变魔术,要不我给你们变个看看!” 陈菲儿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哼,来了个拾人牙慧的家伙!洛洋才是真正的魔术师,你是骗人的!” 大伙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胡海山。 胡海山脸皮很厚,被那么多双妙目盯着,反倒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寻思着,该怎么露一手,也让这些美女,把他当成崇拜对象。 这个时候,袁思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风头出够了吧?走吧!” 陈菲儿嘻嘻笑着,说道,“魔术师,有人吃醋了!” 我警惕的向着周围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才跟陈菲儿说道,“再见了!” 陈菲儿神秘一笑,“你放心,我会帮你护着思凝的!” 我感激的朝着她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得罪方哥的就是这个家伙吗?赶紧夹着尾巴滚吧,还敢在这炫耀!” 陈菲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低声说道,“”魔术师,你快走吧。方子华的小喽啰来了!” 在场的人都很忌惮这个人,人群轰的一声向着两边分开。 一群十几个年轻人,已经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那人头上留着一缕黄毛,身材干瘦,额头突出,下颌却很窄,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虽然是学生,可无论穿着还是说话,都看不出一点学生样子来。 他就是陈菲儿所说的许森了。 因为跟在方子华屁股后面混,在学校里没人敢惹他。 见他们过来,大伙都躲得远远的。 许森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看了看我。 冷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方哥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我就替方哥收拾收拾你!” 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望着这个自不量力家伙。 正在想着怎么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以后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 忽然,随着叮的一声响,一枚硬币飞来,不偏不斜的落在许森头上。 许森下意识的晃晃头,想把硬币甩掉。 骂道,“哪个王八蛋,敢往老子头上扔东西!” 他话音刚落,胡海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子,硬币落地,头破血流。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吧!” 许森满脸不屑。因为不知道胡海山是什么意思,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并没把头上的硬币弄掉。 胡海山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笑着问我,“洛少,这个小子脸色有些发黑,似乎要走霉运啊。” 胡海山人高马大,站在那简直像堵墙似的,震慑力很强。 虽然身体不敢动,许森嘴巴倒是很硬。 “老子才不吃你们这一套!” 胡海山问我,“洛少,要不你吃点亏,给他相相面?”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看。 在他额头上,有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印记。 许森虽然嘴上说不吃这一套,可那天发生在方子华身上的事,他也是亲眼目睹。 听胡海山说他要走霉运,心里当然很不舒服。 被我盯着,他脸色稍微有些发白。 我跟他说,“好多人求我相面,我都懒得给他看,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你额头发青,最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尽量别走夜路,免得撞客。否则轻者大病一场,重者丢掉小命!” 仗着方子华的名号,许森在学校里混得很开,却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而已。 我这两句话,就吓唬住了他。 可他嘴巴仍旧很硬,怒道,“你别在这胡说八道!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他眼珠咕噜噜转动着,其实有些胆怯了。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要证据吗?” “是!你能说得出来,我就放过你。不然的话,就让人抬着你们走吧!” 他朝着身后的人喊道,“把他们给我围住,一个都别想走!” 他那些狐朋狗友倒是很听话,把我和胡海山给围在当中。 胡海山背着手,冷笑着说道,“想打断我双腿的人倒是不少,可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尽管表面上对我很冷淡,可见我遇到了麻烦,袁思凝还是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许森虽然咋呼得很欢,却不敢真动手,她也就没说什么。 我跟许森说,“你摸摸左手中指,第二节手指,两侧是不是在轻轻跳动?” 许森赶紧按照我说的做,头上立刻就冒汗了。 可仍旧色厉内荏的吼道,“跳又能代表什么?其他人的还不是一样在跳?” “不信的话,你就试试别人的!” 我懒得跟他废话,之所以告诉他这些,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因为他和袁思凝在同一个学校,我不可能一直护在袁思凝身边,不想给袁思凝惹麻烦。 许森急忙让那些狐朋狗友挨个试,甚至亲自捏了一个人的手指。 结果还真只有他自己手指有那种状况。 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知道,他已经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胡海山笑眯眯的站在我身边,对付这种小喽啰,办法多得是。 许森脸色煞白,本来想在大伙面前发发威风,结果被我给反将了一军。 他哭丧着脸,站在我跟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胡海山不失时机的说道,“赶紧求洛少啊!只有洛少能救你的命。拖得久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到时候那种死法……” 胡海山煞有介事的伸出舌头,并翻着白眼,装出一副被掐死的模样来。 许森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哭丧着脸,哀求着,“洛少,都怪我有有眼无珠。求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啊?” 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心里暗笑不已,可仍旧板着脸。 “你们是不是经常去一个地方玩强者荣耀?那个地方很邪门,以后不要再去了!” 许森瞪大眼睛看着我,简直像见鬼了似的。 他们一放学,就一起玩游戏。因为怕别人打扰,所以特意选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居然被我一眼给看了出来。 连他那些狐朋狗友,也是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有人问道,“他怎么知道这件事?难道见过我们?” 我继续说道,“你们去的应该是栋废弃的楼房吧?那里死过人,所以你才沾染了阴气!” 这下许森更是一点都不敢怀疑,直接跪在我面前。 哀求着,“洛少,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胡海山嘿嘿笑着说道,“你的情况很严重啊!这种东西会传染,经常跟你在一起的人,很快就会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他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心惊肉跳的,这下更是轰的一声,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跟着他吃了瓜捞。 只有许森孤零零一个人跪在我面前,咧着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div> 第23章 冤家路窄 正文 第23章 冤家路窄 火候已经差不多,经过这件事,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找我麻烦。 袁思凝也就更加安全一些。 我接着说道,“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其实胡先生已经帮过你,那枚硬币,就能帮你驱邪。只要你一直顶着它,明天早上就不会有事了。不过,你以后再也不许去那个地方!” “真的?”许森满脸惊喜,赶紧伸手摁住硬币,生怕它掉下来。 “那我睡觉时怎么办?”许森苦着脸问我。 胡海山不耐烦的说道,“为了活命,只能站着睡了!洛少帮了你这么大忙,以后你要帮他多照顾袁小姐。记住了吗?” “那是当然!”许森满口答应着。 见他狼狈的模样,袁思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她没想到,这个学校里的小霸王,居然被我几句话,就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伙伴们都躲得远远的,许森灰头土脸的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一大排汽车,已经向这边开了过来。 看到它们,袁思凝脸色就是一变。 低声跟我说,“洛洋,见好就收吧,方子华又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连陈菲儿也劝我快点离开。 上次的事情,让方子华很丢脸,这次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被人家堵在这里,我肯定不会夹着尾巴逃走。 因为我以后会经常来接袁思凝,我们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不能一直躲着他。 所以我并没走,而是仍旧站在原地。 见方子华的车队开来,许森急忙迎过去。 胡海山握着拳头,说道,“听说方子华是镇江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哥。这个家伙很不好惹,可既然找上门来,我们也不会怕了他!” 人群轰的一声向着远处退去,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只有胡海山,袁思凝,陈菲儿站在我身边。我们四个被大伙给孤立了。 许森一溜小跑的,到了方子华汽车跟前。 他弓着身子,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摁着头上的硬币。 随着车门被拉开,方子华不紧不慢的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嘴里叼着一根雪茄。 斜着眼睛看了看许森,特别是注意到,他那只手一直摁在头顶上。 冷着脸问道,“喂,你在搞什么鬼?” 许森结结巴巴的说,“我头上的东西不能掉,否则会死的!” 看着他的倒霉模样,方子华忍不住笑了笑。 他好奇心很重,打算把许森手掀开看个究竟。 许森像杀猪似的哀嚎着,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是洛先生放在我头上的一枚硬币,他说硬币能帮我驱邪!” 方子华这才不再难为他,目光向这边望来。 他把手里的雪茄扔掉,然后迈步走来。 与此同时,十几名手下也从车上下来,跟在他身后。 有人拎着一个皮包,看着像是很沉重的样子。 “还真奔着我们来了!”胡海山低声说道,“我们就给他点厉害瞧瞧!” 许森等人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 方子华径直走到我跟前,阴沉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洛先生,听说你在这,我特意赶了来。你那天告诉我的事,果然很准!上次都怪我,冒犯了阁下。” 围观的人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谁也没想到,方子华居然是来道歉的! 他道歉的场面,大了一些。 我板着脸看了看他,“不用客气,一点小事而已!” 方子华朝着手下一招手,吩咐道,“把我给洛先生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还有礼物? 袁思凝嘴巴微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子华。 方少出了名的阴狠,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结果他不仅不计前嫌,还送了礼物来。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大伙都伸长脖子,很想看看,方子华送我的是什么礼物。 方子华扭头看了许森一眼,吩咐道。 “喂,你过来!” 许森一句废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走过来。 “方哥,您有何吩咐?” “趴下!”方子华毫不客气的说道。 许森苦着脸,一只手摁着头顶上的硬币,一只手拄着地面,弓着身子伏在地上,像张桌子似的。 方子华继续说道,“把东西放在他背上!” 那名手下把皮包放在许森背上。 许森汗水淋漓而下,一声不敢吭。这次脸可真丢大了,都怪他惹错了人,以后肯定要收敛很多了。 随着皮包上的拉锁被拉开,大伙目光都落在皮包里面。 这才发现,皮包里装着大半下已经捆好的钞票,至少有三四十万。 胡海山眼睛就是一亮。 方少出手倒是很大方,居然一下子就送了这么多钱。 我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个家伙哪根弦不对。 问道,“方少,你这是……” 方子华陪着笑脸,说道,“洛先生,这是给你的酬劳。你保住了我一条手臂,当然值三十万!” 我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既然他主动送来,那我也不用客气,反正我相当于帮他算了一卦。 一条手臂要三十万,稍微少了点。 “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方子华笑着说道,“洛少,你的话可真准。那天晚上,何枫那个王八蛋,居然想要伏击我。幸亏我有准备,带了很多人过去。何枫被我砸两棍子,然后逃掉了!” “何枫?”听他提到这个名字,我和胡海山互相看了一眼。 胡海山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原来算计方子华的人是何枫! 其实可这也很正常。 在镇江城,他们两个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之间有些摩擦在所难免。 方子华拿那么多钱来,肯定不仅仅感谢我那么简单。 我问道,“方少,你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方子华伸出大拇指来,称赞道,“洛先生果然不简单,一下子就知道我还有所求。我和何枫势不两立。我想让洛少帮我算算,他会在哪出现。既然他想要我一条手臂,那我就来个以牙还牙!我也要他一条腿!” “哈哈……”胡海山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我也差点笑出声来,可仍旧板着脸,装作很严肃的说,“想知道何枫在哪里,这个很简单,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方子华满脸欣喜的神色。 “我这就去找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扭头看了看身后那辆车,我直接告诉他,“何枫就在车里!” “什么?” 方子华感到非常意外,满脸狐疑的看着那辆车。 车窗上的是深色玻璃,他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情况。 他一连后退好几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才问道,“洛先生,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摇摇头,跟他说,“我没必要跟你开玩笑,他真在车上!” “他带了多少人来!” 听说何枫在车上,连方子华的手下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行十几个人护在方子华身后。他们以为又被何枫给算计了。 我朝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告诉他,“只有他一个!” 方子华用见鬼了的眼神看着我。 何少出门,一向都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 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div> 第24章 另一个人 正文 第24章 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方子华才凶巴巴的吼道,“大伙过去,把车给我围住!让这个王八蛋爬着回去!” 何枫真够倒霉的,原打算跟我套套话,结果先被胡海山给吓了个半死,然后又遇上了这个老对头。 他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真是不宜出行啊! 好歹何枫也是开车送我们来的,我当然不能让方子华动他。 朝着方子华摆摆手,“方少,何少是我司机,请你别为难他?” 方子华更是一头雾水。一向说一不二的何枫,居然甘心给我当司机? 他轻轻拍了拍脑袋,问我,“是真的?” “当然。”我朝着车上招招手,“何少,下来吧!” 何枫一直在车里,肯定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原本打算躲着不出来。 可听我喊他,又不敢不下来,只得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方子华手下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把他给围在当中。 何枫满头大汗,落到方子华手里,下场肯定会很惨。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问道,“方少,原来你也认识洛先生?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要不看在洛先生份上,我们就不计前嫌了吧!” 方子华脸上满是杀气。可听他提到我名字,就知道,如果他动何枫,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方子华也是个滑头,眼珠转了转,吐了口唾沫,来了个见好就收。 “那就看在洛先生份上,先放你一马。我们之间的帐,以后慢慢算!” 何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走过来,“洛少,事情办得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吧?” 被方子华盯着,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许森更惨,手轻轻颤抖着,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方子华不发话,他又不敢站起来。 “好吧!”我看了看方子华,“既然方少一片好心,那么礼物我收了!” “洛先生,不用客气!”方子华赶紧回应,“以后有事您尽管说话。你帮过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他的话,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镇龙殿对我们非常重要。 不仅胡海山需要它来救治火狐狸,跟袁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家派出那么多人手去,如果有什么发现,肯定不会告诉我们。 我们这边有些被动。 方家实力并不比何家差,如果他们肯帮忙,那就容易多了。 “方少,我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 方子华满脸惊喜,我让他帮忙,似乎是一种荣幸。 他也有自己小算盘。 他觉得何枫给我开车,我们之间关系匪浅,以后他的处境肯定更加困难。 可如果我这个卦师能帮他,以后就不用再怕何枫算计他了。 “洛少,有话您请讲!” “方少,我想让你帮我,在青龙岭和青龙江一线,寻找一座名叫镇龙殿的建筑。如果能帮我找到,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没问题!”方子华拍着胸脯,“我马上把何家所有人脉都发动起来,帮你找这个地方。” “那我先谢谢你了!” 我伸手把皮包捡起来,跟袁思凝他们说,“我们走吧!” 袁思凝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我。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到这个城市,不过才几天时间,居然成了香饽饽。 不仅何家,连目中无人的方少,也抢着帮我办事。 何枫赶紧扭头向着汽车跟前走去。 嘴里说道,“洛先生,我这就去开车!” 他像逃命似的,把汽车发动起来。 我们跟陈菲儿告辞,一起上了车。 汽车发动起来,方子华仍旧在朝着我摆手。 许森很小心的从地上站起来,那只手始终也没离开过头上那枚硬币。 在车上,袁思凝问我,“镇龙殿的事,有眉目了?” “是啊,”我告诉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到时候,你的事情,也能圆满解决了!” 袁思凝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这段时间的事情,弄得她心惊肉跳的。 把我们送到袁家大门口,何枫才开着车回去。 袁野已经在等着我们,并陪着我们一起进屋。 我这才发现,那只青铜方壶正放在桌子上。 原来何明远把它给送了回来。 既然是袁家祖上留下的东西,还是由袁家保存好一些。 袁野也没想到,铜壶转了一圈,又回到他们手上。 袁野破例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拿出来,给我们沏茶。 连茶叶也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母树大红袍。 袁思凝心情似乎也很不错,亲自给我们沏茶。 望着那只青铜方壶,袁野轻轻叹了口气。 经过这些事情,他彻底相信了我们,有些事情也不再隐瞒。 “当初我爷爷,也就是袁家祖上袁天河,带回来的除了这只铜壶之外,还有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我和胡海山几乎同时问道。 随着有关镇龙殿的线索越来越多,我也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因为袁家祖先袁天河亲自进去过,所以袁家人最有发言权。 袁野知道的,肯定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少。 “那个时候,我刚刚一两岁,还没记事。后来父亲告诉我,除了方壶之外,还有一只青花瓷的坛子。” 袁野伸手比量了一下。看尺寸,倒是跟骨灰坛子大小差不多少。 见我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说下去。 袁野苦笑着摇摇头,“父亲说,坛子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青气。最奇怪的是,原本快要枯死的君子兰,在瓷坛跟前放一宿之后,居然又活了过来。”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胡海山听得眼睛直放光。“后来放到哪里去了?” “后来听父亲说,祖先袁天河把它给埋到袁家坟地里去了。” “真的?”胡海山跃跃欲试的,似乎想要把这只神奇的坛子,给挖出来看个究竟。 我朝着他眨眨眼,胡海山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 装作很严肃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袁野。 似乎看出了胡海山的想法,袁野笑着说道,“我做的买卖和古董有关系,我知道那样的东西肯定价格不菲,我也动了坏心思。” “我这么做,可能对不起袁家祖宗,可那样的好东西埋在坟地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虽然袁野是袁家后代,可袁家风水术和卦术他学得并不多。 对于那只坛子的作用,他肯定不太清楚。 袁天河把瓷坛埋在祖坟里面,肯定是想用它来改变袁家风水格局,给后人谋福荫。 袁野继续说道,“可惜我找了一段时间,也没找到,就放弃了。” 听他这么说,袁思凝也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父亲。 父亲真是想发财想疯了!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袁野是个生意人,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 胡海山轻轻叹了口气,连袁野都找不到那只坛子,那么他就更没指望了。 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袁家祖先进过镇龙殿,那么好东西岂不是被他给拿光了?” 袁野摇摇头。 “父亲跟我说过,镇龙殿非常复杂。爷爷带出来的,绝对只是九牛一毛。当时还有个人,跟他一起进了镇龙殿。”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两个人进过镇龙殿。 “另一个人是谁?” 吵夜郎?</div> 第25章 青乌经 正文 第25章 青乌经 袁野笑着说道,“因为我没接父亲的班,这种事他很少跟我提起。只是有一次喝多了就,才告诉我,那人比祖父年轻得多。从镇龙殿里出来后便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镇龙殿,连位置都那么难确定,想要进去,肯定更加困难。 “袁叔,袁天河老先生的风水术肯定非常厉害吧?否则怎么能不仅全身而退,还带东西出来?” 袁野端起茶杯来,轻轻品了一口茶。 “哪有那么简单!回来后,爷爷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可能受了内伤。就是因为如此,我父亲才很少提这件事。” “父亲告诉我,做他那行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结果还真被老爷子给说中了!” 袁野脸上满是伤感的神色,他想到了袁自道的死。 想到爷爷替我死的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胡海山兴致倒是很高,一口把杯里的茶水喝掉。 袁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母树大红袍,一般客人,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今天破例给我们两个喝。 结果胡海山根本就不懂品茶,简直像牛饮一样。 真是浪费了这样的好东西! 胡海山才懒得管那么多。 “袁先生,听说镇龙殿是风水界,五大派系中的青乌派留下的。青乌派风水术独步国内,其它四大派系都没法和他们比。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百多年前青乌派突然消失了。” 我也听爷爷说过青乌派的事,他们卦术风水术神秘莫测,有通天测地的能力。 一提到青乌派,爷爷就叹息不已,感到非常惋惜。 真想不到,镇龙殿居然是他们留下的。 袁思凝坐在一边,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 “爸,那只青花瓷坛子,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可惜再也找不到了。在镇龙殿里,这样的好东西多得是。” 听到“好东西”三个字,胡海山兴致更浓。 “听说青乌派好多宝贝,都收藏在镇龙殿里。甚至包括被他们视为经典的奇书《青乌经》,那可是风水界的至宝啊!如果能把它弄到手,我们真要发达了!” 胡海山越说越兴奋。 袁思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真是个乐天派。那么多人要进去,估计还轮不到你吧!” 被袁思凝给泼了一头冷水。 胡海山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这种事情,不试试谁知道呢?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小九痊愈。” 提到小九,胡海山明显有些失落。 他一直管那只狐仙叫小九。 听他说,他爷爷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农民。 一天夜里,忽然梦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跟他说,可以帮他给人算命,看风水,并让他把那只手镯带在身边。 他爷爷睡醒之后,发现枕头边真放着一只手镯。 从那时开始,胡家就开始给人算卦看风水,一直都非常灵验。 狐仙小九到胡家之前就受了伤,一直也没好。 她告诉胡家人,只有镇龙殿能治好它的伤。 所以胡家人边给人算卦看风水,边寻找镇龙殿。 对胡海山来说,三代人的夙愿终于要完成了,他当然非常高兴。 因为喝了些茶水,大伙都没有睡意,一直聊到很晚,才回房去休息。 镇龙殿的事,很快就在镇江城传开。 各个风水派系的人,都想找到这个神奇的地方。 青龙江那一线,变得异常热闹。 可惜连找一个多星期,仍旧一点收获也没有。 何家当然不肯罢休,除了发动所有人手去寻找之外,还悬赏二十万,谁找到镇龙殿,那些钱就是他的! 方子华也很卖力,何家出二十万,他们直接出三十万! 这下镇江城里的人更像疯了似的,都到青龙江边去碰运气。 那里整天都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这场闹剧一连持续将近半个月。 可镇龙殿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谁也没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连胡海山也有些半信半疑的。难道铜壶上面的记载有误? 可既然铜壶是袁家祖先从镇龙殿里拿出来的。上面的字,应该是袁天河亲手刻上去的。 怎么会有问题? 真是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在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很正常,我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 我和胡海山不能一直住在袁家。 我们商量着,把从赵浩轩手里赢来的门脸收拾一下,开个风水门面。 爷爷名声很响,我当然不能给爷爷丢脸。一定要把洛家的金钱卦术发扬光大。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韩占峰的电话,他非常兴奋。 “洛先生,你的卦真是太灵了!那天,你告诉我过一段时间再开工,或许有意外的惊喜,结果我们刚一开工,就挖到了镇龙殿!” “真龙殿?挖出来的?”他的话令我感到非常意外。 韩占峰笑着说道,“是两扇青铜大门!门上的字写得清清楚楚!” “青龙殿怎么会在地下?”我非常纳闷。 韩占峰急三火四的说,“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现场来了好多人,我不会让他们随便进去的!” “我们立刻就去!” 胡海山因为兴奋,脸有些发红。 “韩占峰的工地就在青龙岭附近!这个家伙,简直走了狗屎运!” 我们直接去袁家,把这件事跟袁野说了。 袁野胆子有些小,袁天河又是因为镇龙殿死掉的。 他把镇龙殿看成了不祥之所,当然不想去犯险。 我跟他说,“发生在思凝身上的事,可能和镇龙殿有关系。在背后算计思凝的那个人,肯定也会去。这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袁野挠挠头,没有说话。 袁思凝不像她父亲那样胆小怕事。 跟袁野商量着,“爸,我跟他们去一趟。我很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害我。我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袁野皱着眉头,只好答应,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胡海山拍着胸脯,“有我和洛少在,绝对不会有事的!” 袁野这才把车钥匙给胡海山。 镇江城离青龙岭有一百多里距离。 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公路从山岭中穿过,一条大河出现在视野当中。 那就是镇江最有名气的青龙江了。 水面向另一侧凹进去,形成弯弓状,是个弓背煞。 这边刚好处在弓弦位置。韩占峰的工地在江另一侧。 在河面上,有一座很古老的石拱桥。 因为年代久远,车辆没法开过。我们把车停在江这边。 在离桥不远的空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停着很多车辆。 “你们竞争对手很多啊!”袁思凝无奈的说道。 他们消息倒是很灵通。 车辆仍旧不停开来,人流三三两两的从石拱桥上走过。 原本很荒凉的地方,简直成了个旅游景点。 胡海山一溜小跑的向石拱桥跟前而去。 刚刚到桥边,袁思凝就恭恭敬敬的,朝着拱桥鞠了三个躬。?</div> 第26章 斩龙剑 正文 第26章 斩龙剑 胡海山连忙停住脚步,问我,“洛少,这个丫头在搞什么鬼?” 我也满脸不解看着袁思凝。 鞠完躬,袁思凝才轻轻走到石拱桥上面来。 见我们都疑惑的盯着她。 她才轻轻笑了笑,说道,“这座桥是我太爷领着人修建的,我当然要鞠躬了!” 原来如此。 在以前,无论建桥还是修路,都要找风水师看风水的。 如果连这座桥都是袁天河修建的,那就更加不难解释,他去过镇龙殿的事了。 因为镇龙殿就在附近,它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神秘联系。 见我们两个好像很感兴趣。 袁思凝说道,“我父亲说,修建这座桥时,换过好几个风水师,结果都是桥修一半就塌,还出了好几条人命。当时太爷很有名气,就有人找到太爷。结果在爷爷的手里,桥修成了。屹立上百年,仍旧一点问题也没有!” 说到这里时,她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这么看来,袁天河肯定有些过人的本事。 我们从桥一侧走到另一侧,胡海山不停的在桥栏杆上搜寻着什么。 我则蹲在桥的一边,仔细向着桥下看了看。 这座桥能屹立上百年,袁天河肯定做过什么特殊的处理。 果然,在石拱桥正中央,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我们管它叫斩龙剑。 一般来说,在大江大河里,难免会有年头较多,并且有了灵气的灵物。 比如蛟类,甚至是年头较多的大鲤鱼。 它们会在下大雨的夜里,顺着河流而下。 它们力道很足,遇到的桥梁甚至会被它们给撞翻。 而那条斩龙剑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 这个时候,胡海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朝着我喊道,“洛少,你快来看!” 不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我和袁思凝都向他跟前走去。 胡海山正蹲在一个桥墩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这座桥果然是袁天河修建的,上面有他留下的记号!” 向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小小的袁字。 虽然过去将近百年,风吹日晒的,那个字仍旧依稀可辨。 在风水界有个规矩,如果这座桥是袁天河负责修建的。 就会把他的姓氏刻在桥身上,也算是一个记号。 袁思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胡海山一直都没怎么相信她的话,特意在找证据。 她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我还会骗你吗?” 自己那点小心思被袁思凝给看穿,胡海山嘿嘿笑着,没有说话。 我站在那个袁字跟前仔细看了看。 作为一名卦师,当然对测字很有研究。 所谓字如其人,测字非常在意字体,字形等方面。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袁”字跟铜壶上那几个字,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原来铜壶上面的字,果然是袁天河留下的。 因为怕给家人惹来麻烦,他并没明告诉他们,镇龙殿的具体位置。 而是在铜壶上留下了一些线索。 在离石拱桥不远的地方,围着一大圈围墙。按照韩占峰告诉我的位置,镇龙殿应该就在里面。 我跟他们两个说,“我们过去看个究竟!” 胡海山早就心急火燎要过去了。 他迫不及待的往那边走,可刚刚迈出去两步,就看到方子华在一帮手下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仍旧穿着一身高档休闲服,戴着墨镜,一名手下帮他拿着雪茄烟。 看样子他是奔着这边来的。 胡海山嘟囔着,“这个家伙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居然比我们先到了!” 走到我们跟前,方子华把墨镜摘下来,笑着说道,“洛先生,我就知道能在这遇到你。” 尽管没能找到镇龙殿,方子华倒是很替我办事。 我也笑着说道,“方少你也来了!” “是啊,”方子华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来,“韩占峰这个王八蛋运气真好!我们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的镇龙殿,居然被他的挖掘机给挖了出来!”?</div> 第27章 龙气 正文 第27章 龙气 算卦最讲究的就是机缘,就是因为韩占峰和镇龙殿之间机缘很深,他才能毫不费力的找到镇龙殿。 我有些不明白,韩占峰什么地方得罪了方子华。他为什么这样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方子华继续说道,“韩占峰简直钱迷了心窍,竟然卖起了门票。他的门票很贵,想要去看镇龙殿,得先交十万块门票钱!” “洛先生,你说这个家伙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听到他的话,我们三个都啼笑皆非的。 镇龙殿的事,在镇江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 韩占峰是个生意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方子华倒不在意那十万块,他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笑着问,“方少,你打算回去了吗?” “看看情况再说!”他站在桥边,望着远处。 憋了一肚子气,他打算到桥边来散散心。 忽的指着不远处,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喊道,“洛先生,你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我看到有无数条鲤鱼正在波浪中翻滚着。 它们都大约一尺多长,全身鲜红,像被血给染红的。 更多的红鲤鱼正从四面八方,向那边汇聚过来。 不过几分钟时间,那一片水面,都变成了红色。 附近的人跑过来,不一会,桥边就围满了人。 大伙伸长脖子,望着这个奇观。 那一大团由鲤鱼组成的红色,正在逆流而上,向着桥边漂来。 众人惊呼不已,好多人拿出手机来拍照。 方子华挠了挠后脑勺,问我,“许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轻轻捏了捏手指,打算算一下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鲤鱼对龙气非常敏感,它们感受到龙气,才汇聚到这里来!” 张测正沉着脸,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脸色枯瘦,发黑的皮肤贴到面颊上面。虽然十几天没见,明显苍老了很多。 在他身边站着个人,那人身上罩着一块黑布。 黑布从他头顶,一直垂到膝盖处,看不到具体模样。 看到他,袁思凝下意思的向着我身边靠了靠。 张测板着脸,“思凝,你放心,我不会再为难你。至于这两个小子,我不会放过他们!” 他指的是我和胡海山。 胡海山才不会怕了他,漫不经心的看了张测一眼。 不屑的说道,“我们等着,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见面,我们之间火药味就很浓。 张测沉着脸,不再说话,看着鱼群继续向这边游来。 如果真像张测所说,它们是感受到龙气的气息才过来的。 难道散发龙气的东西在人群当中? 胡海山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疑惑的向着周围看了看。 在桥边已经聚集将近百人,黑压压一大片。 都是听说找到了镇龙殿,才来看热闹的。 看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现象。 有人在旁边说道,“老张,你的话不一定对。有时候煞气过重,也能把鲤鱼逼到江面上来。” 说话的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子,他面色白皙,双手背在身后,态度很温和。 看到他,张测先是一愣,然后沉着脸脸,说道,“想不到,连镇龙派曹奉九主管也来了。看来对镇龙殿感兴趣的人真不少啊!” “是啊,”曹奉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镇龙殿的大名,磨得我耳朵都起了茧子,才来凑凑热闹。” 他扭头看了看,站在张测身边,盖着黑布的人。 “老张,黑布下面盖着的,就是贵公子吧?你这个人太执着了,既然他已经离去,就让他入土为安吧!”?</div> 第28章 改命 正文 第28章 改命 吵夜郎 原来张测仍旧不死心,把他孙子给带了来,他打算借用镇龙殿的力量,让他儿子起死回生。 他在儿子身上施了一种类似赶尸的术法,让他像活人一样,跟在自己身边。 张浩轩的死,简直成了张测的一块心病。 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不行,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让他活过来!” 他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曹奉九叹了口气,问道,“听说有人给你孙子算了一卦,他就去世了?难道那人的卦能改命?这样的卦师,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张测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怒道,“就是他给浩轩算命,害死了他!” 曹奉九目光落在我身上,仔细打量我一番。 “真想不到,算命界又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哼,害死我孙子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张测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他孙子。 我懒得跟他解释,反正我们之间过结很深,随便他怎样好了! 曹奉九板着脸,问我,“你也是奔着镇龙殿来的吧?镇龙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进去很难,想要活着出来更难!”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想要让我知难而退。 他虽然看着很年轻,说话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更像个长辈在警告不懂事的晚辈。 我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 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个究竟吧!”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曹先生,你就别再劝他了!”张测黑着脸说道。 我知道,镇龙殿内,就是我们解决恩怨的地方。 不管能否救活他孙子,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我才不会怕了他,针锋相对的说道,“姓张的,要不我们现在就动手?” 张测哼了一声,当然知道,根本不是我和胡海山的对手。 老脸有些发红,讪讪的说道,“还没到时候!” 老家伙阴险得很,明的不是我们对手,只能暗下毒手,我得处处提防着他。 望着我们剑拔弩张的模样,曹奉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 没有说话,盯着逆流而上的鱼群。 在离石拱桥不远的地方,有个坡度将近一米的陡坡,水流形成一个小型瀑布。 鱼群正争先恐后的从瀑布下面跳上来。 整个水面上,都是跳起来的红鲤鱼。 成功的继续游过来,失败的,仍旧在跳个不停。 很快就能知道,曹奉九和张测谁说得对。 大伙都盯着飞快游来的鱼群。 “曹主管,您什么时候到的镇江?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才对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何明远来了。 镇龙殿已经出世,何明远当然不会落后。 他们父子二人,在手下簇拥下,分开人群,走到曹奉九跟前。 何明远很热情的伸出手去和曹奉九握手。 曹奉九微微笑了笑。 “何先生,知道你很忙,就没去打扰你!” “您太客气了!” 在风水界镇龙派系当中,曹奉九还是有些地位的,最起码比何明远高了几个级别。 所以何明远才不遗余力的拍着他马屁。 何枫则一言不发的跟在何明远身后。 特别是看到我们时,连招呼都没打。 何明远才看到那些正在游过来的鱼群。 惊讶的说道,“曹主管的镇龙经修炼得很有长进啊!龙气把鱼群都给吸引了来。” 风水术的修炼,都是吸收灵气,并把灵气融合到体内,为己所用。 灵气浓重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形成龙气。 镇龙派的经典《镇龙经》,也是这个原理。 何明远说话声音很大,大伙目光都落在曹奉九身上。 对于何明远的恭维,曹奉九似乎很受用。 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得意神色来。 随着更多鲤鱼汇聚过来,河面上简直像笼罩着一片红云似的。 何明远的话似乎真说对了,鱼群正是奔着这边来的。?</div> 第29章 六指 正文 第29章 六指 曹奉九背着手,微微仰着头。 我扭头看了何明远一眼,我们两个的目光刚好碰到一起。 他那张刚刚还陪着笑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这个家伙的脸,变得比夏天天气还快。 因为已经找到镇龙殿,我对他没有用。 凭着他的实力,还没把握能进到镇龙殿里去。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是跟这位顶头上司打好关系。 他仍旧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 鱼群越来越近,何明远笑着说道,“曹主管,我没说错吧,是您把它们给吸引来的。您的修为,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哈哈,”曹奉九终于忍不住,“老何,你放心,镇龙殿里有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主管!”何明远就在等着他这句话。 最先游到桥栏杆跟前的几条鲤鱼,忽的一起跳起。 它们跳起来一米多高,力尽后,再次落进水里,溅起一个个涟漪来。 可它们跳起来的位置,离曹奉九还有一丈多远。 很明显,它们并不是冲着曹奉九来的! 曹奉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继而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 难道把鲤鱼吸引来的不是他?那会是什么人? 鱼群离我们更近,那几条跳起来的鲤鱼,刚好在袁思凝下方。 它们是奔着袁思凝去的! “咦,”方子华吃惊的张大嘴巴,“都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袁小姐很漂亮,鲤鱼应该躲着她才对,怎么都跑到她跟前来了?” 虽然方子华在开玩笑,可这件事确实有些不正常。 如果说鲤鱼是被龙气吸引来的,倒还解释得通。 可袁思凝对风水术一知半解,根本就没有什么龙气。 要真像曹奉九说的,鲤鱼是被煞气逼出来的。 就更不可能在袁思凝面前跳起了。 它们更像被袁思凝身上的某种东西引来,并要尽量靠近她。 连何明远脸上,也满是惊疑的神色。 袁思凝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天夜里,张测把袁思凝劫走,多少应该知道些有关她的秘密。 我扭头看了张测一眼。 刚开始时,他也有些惊讶,很快就像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 更多的鲤鱼游到袁思凝下方的水面上。 千万条鲤鱼一起跳跃而起,整个河面上,都是活蹦乱跳的鲤鱼。 更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鲤鱼雨。 袁思凝脸色有些发白,被这个场面给震撼了。 问我,“洛洋,这是怎么回事?它们怎么都奔着我来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 曹奉九这才注意到袁思凝,斜着脸,仔细打量着她。 他也看不明白,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袁思凝跟我商量着,“洛洋,我们走吧,这些东西太可怕了!” 鱼群像疯了似的,似乎不跳到袁思凝身边,就不会罢休。 河里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 在场所有人,都满脸好奇的看着袁思凝。 从泄露天机开始,我就知道,袁思凝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今天到在场的人当中,不乏风水界的高手。 这一幕,太惹人注意了,说不定会给袁思凝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我们走吧!”我拉着她,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有人说道,“能驱动鱼群的,除了龙气和煞气之外,还有一种东西!”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 他面颊干瘦,跟张测倒是有一比。 虽然嘴里在说话,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麻木得像个僵尸。 最显眼的是,左手手掌上长着六根手指。 吵夜郎?</div> 第30章 四煞抬棺 正文 第30章 四煞抬棺 大伙打量着他,却没人跟他说话,应该都不认识他。 他没管那么多,直接挤到人群前面来。 我把袁思凝护在身后。 那人盯着不停跳动的鱼群,自言自语着。 “那种气息比龙气更有用,能让受伤的鲤鱼痊愈,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袁思凝。 我问道,“您说的是生气?” “不错!”六指干笑两声,“洛家后代果然有些本事。万物化生,靠的都是生气,可一个人身上,有这么浓重的生气,倒是闻所未闻!” 在场有很多风水大师级别的人物,经过他的提醒,立刻就明白过来。 六指盯着袁思凝,问道,“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被他盯着,袁思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低声说道,“学医的!” “那就难怪了!你肯定救过很多人吧?” “是啊,”袁思凝看了看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实习时,好多别人治不好的病,都被我治好了!” 六指点点头,阴恻恻盯着袁思凝看了一会。 曹奉九摇摇头。 “今天真的很奇怪,先是遇到一个能算死人的年轻人,又遇到一个生气浓重,能救人的女孩。他们还在一起!” 虽然我不觉得我的卦能算死人,可他所说的话,也没完全错。 袁思凝满脸疑惑的神色。 作为风水世家的后代,她当然明白,生气是什么。 六指目光向着远处望去。 在青龙江下游,河水异常湍急,形成一个巨大旋涡。 旋涡飞快旋转着,发出隆隆声响。 “这个女孩生气很重,恐怕除了鱼群之外,还会吸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遇到一个明白人,我并没急着离开。 六指伸出左手来,用大拇指轻轻点着其它五根手指。 他用的是一种掐算的手法。这种手法很常见,也是一种算卦方法。 一般来说,谁家丢了东西,可以用这种办法找到。 看模样,六指是个掐算高手。 众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掐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把手放下。 “今年已经死掉四个人,那个东西该出现了!” “什么东西?”方子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 这个家伙故作神秘,着实令人讨厌。 六指连看都没看方子华一眼,直愣愣的盯着旋涡方向。 “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难道你说的是那件事?” 听他提到个“四”字,张测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旋涡很邪门,每年都有四个人到这里来。甚至是从几百里外赶来的。他们到这来,只有一个目的。” 张测和六指一唱一和的,说得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袁思凝忽闪着大眼睛,不解看着张测。 六指看了看张测,“张先生还是有些见识的,那些人是来投河自杀的!” “怎么可能?”方子华的杠精脾气又犯了。 “他们大老远跑到这来,就是为了自杀?” “不错,”六指满脸神秘的说道,“并且每年只有四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张测表情非常凝重,“这都是真的,他们是被旋涡里的东西,给召唤来的!” “就是旋涡里的东西,在守护着镇龙殿!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能进去!” 六指咧着嘴,煞有介事的嘿嘿一笑,“你们还敢进去吗?” 方子华没被他给吓唬住,“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跟何枫相比,方子华倒是硬气很多。 自从到了这之后,何枫就像个闷葫芦似的,站在他父亲身后一声不吭。 “你不信吗?”六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盯着方子华。 方子华怒道,“再跟我危言耸听,老子把你扔进河里去喂鱼!” 方大少才不管那么多,说得出做得到。 “哈哈,信不信由你!”六指嘿嘿笑了笑。 他好像真怕方子华一生气,把他给扔到桥下去。 桥下挤挤压压的都是鲤鱼,一旦落下去,很快就会被鱼群给淹没。 方子华哼了一声,看来关键时候,还是拳头管用。 六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旋涡,又把那只长着六根手指的手伸出来。 一根一根数着,“一,二,三……” 虽然不知道他在数什么,可我知道,肯定跟他所说的,旋涡里的东西有关系。 大伙都和他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黝黑得跟地狱一样的旋涡。 就在他数到“四”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里伸出来。 虽然距离有些远,可还是能够看清楚,那是一颗人头! 与此同时,在其它方向,也有人头探出水面来。 虽然是在汹涌的旋涡当中,可他们似乎根本就没受到影响。 刚才还凶巴巴的方子华,也有些傻了眼,原来六指并没说谎。 胡海山朝着我使了个眼色,让我提防着六指一些。 我点点头,之后把袁思凝护在身后。 在场的人都被镇住了。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活人,而是六指所说的,守护着镇龙殿的东西。 在旋涡中央,水花翻滚着,一口巨大的棺椁随之浮出。 棺椁是青铜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棺椁被那四道身影扛在肩膀上。 他们似乎正要从漩涡里挣脱出来,并向这边而来。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声,胆小的立刻逃得没了影子。 “四煞抬棺!” 四煞是指那四具尸体,而更可怕的是棺材里的东西。 有它们护着,就算能进去,也很难活着出来! 胡海山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低声说道,“洛少,事情真有些麻烦。” 我咬着牙根说道,“既然来了,不管多么凶险,我们都不能半途而废!” “对!”胡海山赞许的拍了拍我肩膀,“我们一起进去。” 六指阴恻恻的看着周围的人,问道,“你们还要进镇龙殿吗?” 这下方子华彻底没了脾气。 他以为,镇龙殿里一定是藏着很多财宝,进去就能发大财。 如今看来,这是个玩命的买卖。 他一甩手臂,怒道,“哼,老子才不会拿命去赌,你们谁爱去谁去吧!” 跟我说道,“洛先生,你多保重,我要回去了!” “以后我们再合作!”我回应道。 张测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想再合作?有命出来再说吧!” 胡海山彻底怒了,“你早上出来时,没刷牙吗?嘴巴怎么这么臭?” 我也忍无可忍,和胡海山一左一右,把他给夹在当中。 “那些鱼肯定很饿了,要不把你扔下去喂它们?” 胡海山在一边插了一嘴,“把那具尸体扔下去也行,反正也是个累赘!” 张测老奸巨猾,当然知道,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 “这笔账,我们到镇龙殿里去算!” 扔下一句狠话,向着人群外面走去。 头上罩着黑布的张浩轩,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铜棺由四具尸煞抬着,一直浮在旋涡中央。 一道水浪以它为中央,飞快向这边涌来。 原本活蹦乱跳的鲤鱼,像见到了天敌似的,纷纷潜进水底。 好重的煞气,居然能形成水浪!?</div> 第31章 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正文 第31章 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眨眼间,水浪已经涌到桥边。 一排排鲤鱼翻着肚皮,漂到水面上来。 很快,河面上挤挤压压的都是死鱼。 仅仅煞气,就能杀死那么多鲤鱼,棺材里的东西,肯定更加恐怖。 六指扭头看着袁思凝,冷笑着说道,“你们还是快走吧,否则四煞真要把棺材抬到这里来了!” 看六指的模样,似乎对镇龙殿非常了解。 我问道,“铜棺里装着什么?为什么要守护着镇龙殿?” 六指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来。 “如果你们选择进镇龙殿,很快就能知道。不过见过棺材里东西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胡海山愣眉愣眼的看着六指,他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你想把别人吓跑,然后自己去捞好处!我们才不会上当!” “嘿嘿,不怕死,你们就去试试吧!” 听到他的话,袁思凝身体明显颤抖一下。 铜棺至少有千斤重,却被四具尸体抬着,稳稳的浮在旋涡当中。 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她低声说道,“洛洋,我们走吧,我觉得有些发冷!” 我不想让袁思凝引来更多人注意,我们三个离开拱桥,向围墙那边走去。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都被六指的话给吓了个够呛,纷纷选择离开。 桥边的汽车一下子少了大半。 他们只是来凑凑热闹,当然不想拿小命去冒险。 曹奉九在何明远等人陪同下,也向这边走来。 他一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或许之前,他并不知道铜棺的事。 那口诡异的铜棺,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早就在打镇龙殿的主意,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在围墙入口处,摆着一张八仙桌子,韩占峰正挺直腰板,坐在桌子后面。 在他身后,站着六名大汉,虎视眈眈的望着附近的人群。 围墙足有一丈多高,呈四方形。每一道墙都有两百多米长,上面拉着电网。 方子华没说错,韩占峰把镇龙殿当成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因为镇龙殿的事,早就在镇江城传开,好多人都想来看个究竟。 韩占峰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门票价格确实有点高,居然要十万,好多人都望而却步。 大伙都满脸愤怒,议论纷纷的。 韩占峰才不管那么多,交钱的随时可以进去,否则只有在外面等着的份。 胡海山说道,“韩老板这个财迷,真是无孔不入啊!” 我笑着点点头,难怪韩家实力那么雄厚。 我们没急着到跟前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何明远等人簇拥着曹奉九,径直走了过去。 他和韩占峰一向面和心不和。在韩占峰面前,他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来。 板着脸说道,“老韩,虽然镇龙殿是你发现的,可你这个价,开得有点高了吧?” 韩占峰脸上,仍旧带着招牌性的笑容。 “何兄,你不知道啊,为了这个工程,我们韩家费了很大力气。因为镇龙殿的事,连工期都耽误了,总得收点损失费吧!” 他在何明远跟前哭穷,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何明远冷着脸,望着这个家伙。 好歹在镇江城,他也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 况且还在曹奉九这个顶头上司跟前,他觉得很丢脸。 只得低声跟韩占峰商量着,“老韩,要不这笔账先记着。过后我再把门票钱给你。” 韩占峰仍旧陪着笑,“何先生,已经有人进去了。我不能因为您坏了规矩。您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何明远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明摆着,韩占峰不给他面子! 他铁青着脸,“好吧,老韩,我一分不少的把钱给你,我们何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div> 第32章 别有洞天 正文 第32章 别有洞天 他话里威胁的味道很浓。 韩占峰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故意提高声音,吩咐道,“收钱!” 一个手下答应着,把手伸到何明远面前。 何枫哼了一声,拿出一沓钞票来,砸到对方手里。 “几位请慢走!”韩占峰笑眯眯的说道。 在曹奉九面前,何明远老脸丢尽。 一行人黑着脸,向围墙大门那边走去。 “我们也进去吧,”胡海山有些着了急,“免得被他们给捷足先登。” 我答应一声,我们三个也到了韩占峰桌子跟前。 他倒还算讲理,只要是一起来的,不管几个人,都是十万块的门票。 我拿出十万块来,放在桌子上。 韩占峰立刻站起身来,边跟我打招呼,边问道,“洛先生,你怎么才来?这边事情刚刚处理完毕,就给你打了电话。” 我笑着说道,“有点小事耽误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洛先生,您客气了!能找到镇龙殿,都是您的功劳,那卦真是太准了!” 韩占峰直接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钱,塞回我手里。 “洛先生,别人的钱都可以收,你的绝对不可以!” 他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来。 何明远他们刚刚走出去不远,当然听到了韩占峰的话。 他肚子气得鼓鼓的。 何家倒是不在乎这十万块钱,最主要的是,这个脸他丢不起! 韩占峰居然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 他愤怒的哼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 既然他执意不收,我也就不跟他客气。 围墙上有两扇铁门,铁门关得很严实,看不到里面情况。 我们紧跟在何明远他们身后。 大伙把铁门推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大片空地。 走进去几丈远之后,地面忽的陷了下去。 原来镇龙殿在地下,难怪没人找到它。 韩占峰倒是花了些心思,特意修建一个台阶,一直通到下面那层空间里面。 沿着台阶下去,下面空间距离地面将近两三丈,更像是一座被封闭的古墓。 韩占峰在下层空间周围,装了很多LED灯,到处都被照得亮如白昼的。 袁思凝满脸疑惑的打量着这个空间。 问我,“洛洋,既然韩占峰先发现了这里,他自己怎么不进去看个究竟?” 我跟她解释着,“听说镇龙殿里机关重重,就连那两扇门,也不是谁都能打开的。韩占峰是个生意人,并不想冒险,还是在外面收点门票钱更保险。” 等我们下来时,已经有数十个人比我们先到了。 他们都仰着头,望着最里面那两扇巨大青铜门。 青铜大门周围都是用大块青石砌成的,不要说徒手,就算用挖掘机也没法把它弄开。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镇龙殿里,收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野蛮施工的话,估计人还没进去,里面的东西就要毁于一旦了。 听到脚步声,曹奉九等人扭头看了我们一眼。 他们满脸怒气,在韩占峰面前吃了瘪,把我们当成了撒气桶。 到这里来的人都是竞争对手。 如果在镇龙殿里找到什么好东西,随时拼命都是有可能的。 我低声跟袁思凝说道,“进去后紧跟着我,记住了吗?” 袁思凝脸色有些发白,可她并不像她父亲那么胆小怕事。 “我知道了!” 我们走到人群里面,抬头向着铜门上看了一眼。 在铜门顶部的匾额上,写着“镇龙殿”三个纂字。 虽然有些锈迹斑斑的,却有一种无形气势散发出来。 胡海山微微皱着眉头,“真够奇怪的,如果有人进来过。总该有些痕迹才对。难道袁家人在说谎?”?</div> 第33章 混水摸鱼 正文 第33章 混水摸鱼 听到他的话,袁思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你也亲眼看到了四面铜壶,我太爷爷肯定到这里来过。” 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里确实没有任何痕迹,只能说明一件事,除了这个入口之外,镇龙殿还有别的入口。 袁天河就是从另一个地方进来的。 镇龙殿背靠元宝山,面朝青龙江,另一个入口,很可能就在青龙江里。 袁天河就是通到河道进来的。难怪那么多人,用了半个月时间,也没找到这座神秘的镇龙殿。 袁思凝轻轻拉了拉我衣角,低声说道,“张测他们也在!” 向着袁思凝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张测正站在人群前面。 他儿子张浩轩,仍旧盖着那块黑布,静静的站在他身边。 大伙始终跟那两扇大门保持着一定距离。 谁都知道,镇龙殿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所以谁也不想做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六指背着手,站在张测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那种笑容看着有些阴森。 跟张测说道,“张先生,既然急着救活你孙子,那就过去试试吧!” 张测哼了一声,当然明白这个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确实有些急不可耐的,扭头看了看在场的人。 连曹奉九和何明远等人,也都冷眼看着他。 何明远冷笑着说道,“老张,先到先得,有好东西,当然都是你的!” 张测才不傻。 他沉着脸,跟在场的人说道,“我先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要等我进去半个小时后,你们才可以进去!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都想捡个现成的!” 他目光从曹奉九和六指等人脸上滑过。 他觉得,这几个人才有些分量,至于我和胡海山,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没必要跟我们商量。 曹奉九和六指等人互相看了一眼。 曹奉九板着脸,“就这么定了!如果老张打不开,我们再去试。不管是哪个打开的,其他人都要遵守这个约定。” 在场的人一起回应着。 张测这才迈步,走到铜门跟前,并让他孙子留在原地。 就算有什么危险,也危及不到张浩轩。 尽管孙子已经是一具僵尸,可张测仍旧处处护着他。 张测表情很凝重,试探着走到铜门跟前,伸手推了一下。 铜门异常厚重,他简直像蚍蜉撼大树似的。 铜门居然纹丝未动! 张测使出九牛二虎力气来,直到累得满头大汗的,结果还是徒劳而已。 见没有危险,大伙才纷纷走到铜门跟前。 “铜门里面有机关,靠蛮力是没法把它推开的!” 曹奉九仔细看了好一会,说道。 张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大伙瞪大眼睛,望着门上的门钉。 门钉足有碗口大小,秘密似乎就藏在铜钉里面。 作为阴阳师,在场的人多数精通奇门八卦,九宫河图之类的东西。 大伙都歪着头,研究着由门钉组成的图案。 门上一共有五十颗门钉,暗含大衍之数。 每扇门上,有二十五颗门钉。 除了最中央最上方多一颗门钉之外。 其它四十九颗门钉刚好排成七排七列。 张测看得眼睛有些发酸,轻轻揉了揉眼睛。 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退到一边去了。 看来他是彻底没辙了。 看得久了,那些门钉像会动似的。 众人都头晕眼花的,纷纷离开表示放弃。 只得等高手开门,他们跟着进去混水摸鱼了。 六指似乎看出些门道来,说道,“我去试试看。” 给我的感觉,六指似乎很不简单,处处透着一种神秘感,没人知道他来历。 他对镇龙殿还是有些研究的,或许真能把铜门打开。?</div> 第34章 乌木罗盘 正文 第34章 乌木罗盘 胡海山很紧张,火狐狸小九能否痊愈,全指望这座镇龙殿了。 他难得的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同样,袁思凝也和镇龙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按照六指所说,她身上生气很重。 我总觉得,袁思凝身上的生气,和袁天河进过镇龙殿有很大关系。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只能进去一探究竟了。 我更想通过镇龙殿,找到暗中算计袁思凝的人。 他或许就藏着人群当中。 想到这里,我特意向着周围看了看。 其他人都眉头微皱,研究着两扇高大的铜门。 似乎没人注意到,我在打量着他们。 六指已经走到铜门跟前。 他仍旧用掐算的手法。 用大拇指依次点着其它五根手指。 嘴里轻轻念叨着,“甲震乙离丙辛坤,壬癸可在艮上寻。” 这是寻物时,念的口诀。 “今天是辛酉日,应该在震位。” 他目光落在左边那扇门,最左边的位置。 那里从上到下一共有七颗门钉。 “七颗门钉,取中央三枚!” 六指忙不迭走到那个位置。 只是铜门很多高,他根本就够不到那几个门钉。 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哪位过来帮个忙,如果能把铜门打开,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这个条件倒是很吸引人。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张测第一个走过去。 “张先生,踩着我肩膀上去。” “好!” 六指答应着,他刚才和张测聊过天,原来他也姓张。 他们两个来了个叠罗汉。 六指手指刚好摁在那三颗门钉上面。 大伙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可六指一连摁了好几下,铜门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办法不管用! 六指无奈的从张测肩膀上跳下。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个僵尸似的,背着手站在一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明远陪着笑脸,说道,“曹先生对九宫八卦颇有研究,看来这个难题,只能曹先生解决了!” 他先给曹奉九带了个高帽子。 曹奉九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有些困难,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罗盘来。 罗盘颜色黑红,闪烁着光泽,应该是颇有些年头的物件。 何明远连忙称赞道,“曹大师的罗盘很了不起,据说这种乌木材质的罗盘,整个国内也不超过五个。” “是啊,”曹奉九把罗盘托在掌心,满脸欣赏的神色。“这是师父送给我的!” “尊师可是镇龙派堂主孙远鹏?” “不错!”一提到师父,曹奉九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我早就想见孙先生一面,可惜一直也没缘分!” 何明远佩服得简直要五体投地了! 胡海山很看不上他这一点。 不屑的说道,“那天他也是这么恭维我们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那天他求我们驱除灰仙阴灵时,差点给我们跪下了。 如今搭上曹奉九这个高枝,直接忽略了我们。 胡海山声音不大,可还是被何明远给听到了。 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怒道,“姓胡的,有本事再把那句话重复一下!” 胡海山故意拉着长音说道,“我说某些人有奶便是娘!” 不用解释,大伙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何明远脸上有些挂不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过来和胡海山拼命。 曹奉九伸手拉住他,“不要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有什么恩怨,我们到里面去解决!” “哼,我才不会怕了你!” 我低声说道,“胡兄,先不要计较这些事,把大门打开再说!” 胡海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洛少,这些家伙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根本就没那个本事,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曹奉九脸上黑气滚动一下,他倒是颇有城府,没搭理胡海山。 双手托着罗盘,一步一步的向着铜门跟前走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