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祭流年》 1.第 1 章(修改版) “姐姐,该进药了。” “谢谢你,莲衣,先放在那边吧。”暝夜素手轻摆,清艳无暇的脸上尽显难色。 “姐姐,还是趁热喝了吧。” “可我不想喝。” “姐姐,这怎么行,你如果不喝,病怎么能好,这个家可不能没有你,皓儿和凝儿还小,他们怎么能没有你的照顾,况且庄主为了你的病,整日里焦虑万分,听说他最近还在派人四处寻访神医天龙老人,这正是为了姐姐的病啊,姐姐又怎么忍心辜负他。”莲衣一边说一边拿手帕拭泪。 暝夜看着正伤心的莲衣,想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和恩爱的丈夫,心里仿佛吃了青杏般酸楚,立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阴影里的莲衣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一瞬即逝。 暝夜看着手中还残留着少许药渍的白瓷碗,摇曳的烛火下,透着一股难耐的凉。 “我何曾不想早点好起来,可喝了这些时日的药,总也不见好转,我好怕,好怕自己会好不起来,一想到天霸和孩子,我的胸口便揪疼得难以呼吸。”说着,两行清泪便沿着她白皙的面庞缓缓流下。 八岁的玉凝站在门外的黑影里,听着母亲和莲衣的谈话,眼睛酸酸的,说实话,她不喜欢莲衣,五年前,莲衣晕倒在御剑山庄门口,母亲见她孤苦无依又生的楚楚可人,便留她在身边做伴儿,然而谁曾料想,不到一年,她却对父亲暗生情愫,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刚好是母亲的寿辰,父亲为此大摆宴席,江湖上各大门派也分分前来祝贺,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莲衣却突然哭着跪倒在母亲面前,说有了父亲的孩子,让母亲责罚她,母亲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只是默然的僵立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哭成泪人的莲衣,而父亲的脸更是青筋暴起,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双手紧握成拳,怒视着莲衣。这突来的变故,令众人哗然,父亲在不可抑制的狂怒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了莲衣娇嫩的脖颈,柔弱的莲衣无力的看着父亲,渐渐的失去意识。 “够了,放开她。”母亲飞步到父亲身边,使劲掰开父亲指节泛白的手,颤声道:“你要对她和孩子负责,她们是无辜的。”说罢便颤崴崴的走了出去,仿佛踩了棉絮般。 众人惊怔的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这陡然转下的情况出乎众人的意料,本以为会是一出精彩的夺夫戏,不想,这正宫娘娘如斯大度,不愧生自皇家,见惯了三妻四妾的男人。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夜,美丽的人儿,哭得心都要碎了,洁白的衣袖都搵做重重叠叠的泪,而父亲看着难过的母亲,疯狂的在门外练了整整一夜的剑,握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鲜血淋漓,这一切,玉凝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当时年龄尚小,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害怕的偎在哥哥的怀里哭泣,后来没过多久,她便多了一个二娘,和一个妹妹。 那以后,莲衣顺其自然的成了御剑山庄的二夫人,母亲待她如亲姐妹一样,但山庄内的下人却待她大不如从前,虽面上不敢造次,私下里却议论纷纷,而莲衣对母亲却比以往更加的细心,也更加的毕恭毕敬,但玉凝总觉得她看母亲的眼神很冷,有点吓人。 突然,白瓷玉碗从暝夜手中滑落,“砰”的一声,在地上摔成无数片。 “有毒。”暝夜吃惊的张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邪佞的莲衣。 “为—什—么,告,告—诉我。”暝夜吃力的用手撑着身体,钻心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动,充斥全身。 一滴滴鲜红的液体顺着暝夜美丽的下巴缓缓流下,滴在她洁白无暇的衣裙上,血越流越多,在她层层叠叠的裙裾上聚集、扩散,直至开出多多鲜红欲滴的血花,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脑海急速的闪过什么,然后失神的笑了,仿佛一直飞舞在九重天的哀伤的凤。 玉凝呆呆的站在门外,惊恐的看着屋内的一切,张口却喊不出一个字,双脚也仿佛被钉住了,只觉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啮噬她。 屋里,暝夜死死地按着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在地上,白色衣裙上的血花,在斑驳的烛光下,格外的鲜红刺眼。 莲衣抚弄着暝夜苍白、痛苦的面庞,突然,她愤恨的揪住暝夜额前的发,面色狰狞的逼视着气息微弱的暝夜,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为什么?你说呢,我的暝夜郡主。你不是一向自恃聪明吗,不是总喜欢摆出一副普渡众生的菩萨像吗,告诉你,我恨极了你那副鬼样子,因为你,我本该拥有的一切全都没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嗯?” “我,咳咳,我—从没有—抢—抢—过你的—东西。” “没有,那好,我来告诉你,你践踏了我的尊严,抢了属于我的荣耀和地位,我花了三年时间费尽心思接近蓝天霸,为了得到他,我不惜牺牲一切,眼看就要成功,可是你却出现了,你明明有婚约在身,还不知廉耻的勾搭别的男人,还真是贱呢,你毁了我的一切,让我成了所有人眼中卑贱的小妾,而你竟然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一切是你慈悲的施舍,还厚颜无耻的让我侍候你,你可知道,当你理所当然的接受所有人的膜拜时,我却要受尽所有人的白眼,而你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我要你用命来偿还我,只有让你消失,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存在,天霸也会全心全意的爱我,到那时,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我,再也不敢忽视我欧莲衣,因为我将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主人,哈哈哈——” “我—没有,我—我从来没有—施舍你,更没有看不起你,我是,咳咳,是—是真心的待你,咳咳,却不知,咳咳咳,到头来竟成了,这样的——结果”暝夜虚弱的吐出破碎的句子,她哀戚的凝望着眼前妖媚恶毒的女人,她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丈夫是早有预谋,难怪当初天霸宁愿背负骂名也不肯让她过门,难道是她错了,难道善良也是一种错,也是一种置人于死地的厉器,她又何尝不怨她,她可是抢了她的夫君啊,哎,算了—— 汩汩鲜血涌出唇畔,钻心的疼痛麻木了全身,她已经无力去想这些了,如果有来生,她不要这绝世的容颜和惊世的才情,他只想做个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洗衣烧饭,简单平静的度过每一天,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在无意中却伤害了好多人,大概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她就要解脱了,她笑了,笑得倾国倾城。 莲衣看着她的笑,有一瞬间的失神。 “希望你—好—好—照—顾—他—们。” 玉凝看着慢慢合上眼睛的母亲,巨大的恐惧袭向她,她疯了般冲进屋里,却在靠近母亲时,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久她才艰难的走到母亲身边,默默地趴在她身上,不停地打嗝——莲衣显然没有料到玉凝地出现,竟一时慌了手脚,当她发现只有玉凝时,她的脸上再次勾起残绝的弧度。 玉凝颤颤的将手指伸向母亲的人中,那里冷冷的,没有暖暖的气息进进出出。 她拉了拉母亲的手,母亲一动不动,她又用力拉了一次,她还是不动。她握住母亲的手,很冷、很硬,没有以前的暖暖软软。 心突然间冷了,像母亲的手一样,她不认识死亡,但隐约知道死亡,她掏出手绢,擦去母亲唇边的血迹,然后躺在母亲身边。 “娘,你怎么了,你不是说你的病快好了吗,娘,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凝儿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说不喜欢爹了,我会乖乖的,娘,我好想学琴,你教我好不好,哥哥说我笨,你替凝儿教训他好不好,他最怕娘了“ 她不停说话,一颗颗滑下的泪水叫母亲的衣衫吸了进去。 没有人告诉她,娘死掉的话,她应该怎么做,只能在惊惶恐惧间,逼迫自己适应接受,接受爱她的娘再也不会紧紧、紧紧地抱住她。 莲衣恶狠狠地提起玉凝,将她狠狠的甩出去,小小的她撞在桌脚上,险些晕了过去。 “滚开,死丫头。” 玉凝从地上爬起来,仇视着莲衣,稚嫩的小手紧握成拳,天真无邪的瞳眸里燃烧着恨得火种,她燃烧的眸子,竟让莲衣的心突地一跳,就在莲衣失神间,玉凝拼了命的冲上去,使劲的捶打她。 莲衣任由玉凝打着,她跟本没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在眼里,即便刚才被她的眼神震到了,那也只是偶然,况且她有的是招对付她。 “死丫头,你打够了没有,你倒是使点劲儿,今天没吃饭啊。”莲衣不耐烦的推开玉凝,尽自拍着身上的褶皱。 玉凝听到她的话,浑身猛地一颤,她抬起头,看着莲衣不屑的脸,她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的弱小。 莲衣看着停下来的玉凝,她灵动的眼睛里,愤怒和怨恨泛滥成殇,莲衣的心突地烦躁起来,毫无征兆。 “该死”莲衣低低咒骂,她运起功力,急迫的想要扼住玉凝的喉咙,玉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娘,凝儿来了。” 玉凝本以为自己就要见到母亲了,然而,一股苍劲有力的掌风替她挡下了接下来致命的一击。 “战漠,你——”莲衣怒视着挡在玉凝身前面无表情的战漠,不甘心的收手,她可不想以卵击石。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唯一一个能与蓝天霸的武功不相上下的就是战漠,他与蓝天霸是结拜兄弟,也是御剑山庄的二庄主,他生性冷漠,手段狠厉,战无不胜,江湖上人称“战神”,得罪他的后果只有一个——死。 玉凝看着战漠,心头顿时升起希望,飞快的躲到他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战漠冷冷的看了玉凝一眼,转头对着莲衣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让我杀了他。”说着,便再次运起功力。 “够了。”战漠拉着玉凝避开莲衣的掌风。 “你已经杀了暝夜,还要杀了他女儿,你非要蓝天霸怀疑到你头上不成,我绝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大计。”战漠轻而易举的化解掉莲衣的攻势,冷冷道。 莲衣一怔,眼波转了几转,顿时変怒为笑,一脸媚笑的移向战漠,像藤蔓一般攀在他结实宽大的胸脯上,娇滴滴地说:“漠,谢谢你的提醒,否则我将追悔莫及,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事态的发展,让玉凝有些怔愣迷惑,战漠跟莲衣怎会这么亲密,她可是父亲的二房,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可她分明看到了战漠眼眸里的那丝温柔…… 一丝嘲弄浮上战漠冰冷的唇角。 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这么乖的听从他的安排,除非有事求他,即便有了西儿。 战漠轻轻推开胸前的莲衣,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幽蓝的眼底折射出森森寒意,鼻翼上的蓝宝石发出冰冷的光芒。 他斜睨着一脸惊恐的玉凝,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那就让她永远安静。” 战漠一把提起玉凝,把她按在桌上,玉凝用力的反抗,想要挣脱他的魔掌,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想大声尖叫,可是莲衣捏住了她的嘴,最后,她放弃了挣扎,无力的看着他们给自己灌下一瓶不知明的药,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战漠和莲衣,她要永远记住他们,就算死,也要把他们记在灵魂里,生生世世,两滴泪无声无息的划出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放开了她,她浑身乏力,瘫倒在那里,嗓子里难受之极,灼烧的痛淹没了她,可是她已经无所谓了,随便吧…… 后来她仿佛看见他们离开了,没入了屋外无尽的黑暗中,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这世上的一切,与她,迷离远去…… 战漠轻轻推开胸前的莲衣,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幽蓝的眼底折射出森森寒意,鼻翼上的蓝宝石发出冰冷的光芒。 他斜睨着一脸惊恐的玉凝,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那就让她永远安静。” 战漠一把提起玉凝,把她按在桌上,玉凝用力的反抗,想要挣脱他的魔掌,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想大声尖叫,可是莲衣捏住了她的嘴,最后,她放弃了挣扎,无力的看着他们给自己灌下一瓶不知明的药,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战漠和莲衣,她要永远记住他们,就算死,也要把他们记在灵魂里,生生世世,两滴泪无声无息的划出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放开了她,她浑身乏力,瘫倒在那里,嗓子里难受之极,灼烧的痛淹没了她,可是她已经无所谓了,随便吧…… 后来她仿佛看见他们离开了,没入了屋外无尽的黑暗中,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这世上的一切,与她,迷离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修改版) 一夜之间,御剑山庄变成了白布素裹的灵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皆一片白色,白的彻底,白的冰冷。 早晨醒来,玉凝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来不及穿鞋子,飞快的奔向母亲的卧房,她急切的想要见到母亲,只要母亲没事,她愿意现在就死去,可是,为什么,长廊里、房梁上,就连在寒风中摇摆的光秃秃的树干上,也挂上了白布,恐惧震痛了心脏,她努力不让自己多想,疯了一样的跑向大厅,然而她还是看见了母亲的灵位,这次她真的绝望了,她背靠着门框,头埋得很低,一只手使力的按住胸口,隔着衣服,指甲深深陷进皮肤。 “小姐,夫人她去了。”玉凝的奶娘蒋妈一看见玉凝,便一头扑过来抱着她大哭。 玉凝任由她抱着,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蒋妈越哭越伤心,突然她停了下来…… 原来,这是真的 蒋妈颤抖着抬起玉凝的头,这一看,吓了她一跳,这哪里是人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小小的脸孔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不停地流,嘴唇被她咬得渗出血丝,手死力地抓着胸口。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胸口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蒋妈扒开玉凝的手,这次,她真的呆了,她愣愣的看着她的手,她的指甲缝隙里沾满了血,而她胸前的衣服也已经破了,透着斑斑血迹。 “啊,小姐。”如雪拿着孝服哭哭啼啼的进来,刚巧看到这一幕,吓的手一软,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屋里其他的下人听到叫声,纷纷望向这里,然后,全都呆住了…… 玉凝没有理会他们,她推开蒋妈,捡起地上的孝服,细致的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一件件的穿上,她静静的走到棺木前,出神的看着安然睡去的母亲,她是那么安静,唇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她伸出颤抖的手,最后一次描绘着母亲的轮廓…… 母亲就这样匆忙的走了,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滴在母亲依然美丽如初的脸庞上。 “小姐,请节哀,夫人已经去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你让蒋妈我怎么办啊。”蒋妈勉强缓过神儿来,上去扶着玉凝瘦弱的肩膀,不停地哭道。 “小姐,求求你,不要丢下如雪和奶妈。”如雪蹲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玉凝,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小姐,别哭了,你还有庄主,他可是你的亲爹啊。”蒋妈边哭边说道。 一听到父亲,玉凝顿时仿佛又有了希望呀,对啊,他还有父亲。 她直起身体,睁着模糊的双眼,急切地寻着父亲的身影,她还要告诉他看到的一切,她要莲衣和战漠血债血还。 等,等等,正向这边走来的是他的父亲吗?呼吸骤然停止,一夜之间,他须发皆白,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黯然失色,布满血丝,空洞而痛苦的看着前方母亲的棺木。 泪水仿佛六月的雨,再次决堤。 忽然间,年幼的她明白了什么是恨,垂在腰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紧紧,紧紧的 不知何时,大厅里来了好多人,玉凝跟着蒋妈,跪在母亲灵前,麻木的向前来吊唁的人还礼。 玉凝定定的看着远处的父亲,大大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有涣散的碎影。 大厅里法师正在为母亲坐着法式,手中的法杖不时指向大厅的各个方向,嘴中还不停的叨念着什么 “你这妖女,克死了蓝夫人,还不快快随我回去,等候发落。”突然,那法师将法杖指向了玉凝,凶神恶煞的瞪着她。 众人惊怔的目光随着法杖的方向投向同样惊愕的玉凝。 蓝天霸听到这句话后,硬生生的看向玉凝,他的瞳眸在看到她后瞬间变得复杂。 “啪”的一声,蓝天霸竟击碎了身侧的桌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狂霸杀气震慑了在场众人,诺大的大厅,竟听得到他因愤怒而急速的鼻息声。 他大步走向法师,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拎至半空,狂怒的眼眸逼视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法师被蓝天霸吓破了胆,虽然早有预料 “快说”蓝天霸怒吼。 冷汗浸湿了法师的道袍,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玉凝大声道: “她克死了蓝夫人。” 在场众人哗然,小声的议论着法师的话。 蓝天霸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他如惊怒的雄狮,痛苦的低吼,在众人的惊呼中,将法师狠狠的甩了出去,那法师当场毙命。霎时,惊叫声四起,在场众人各自飞奔而去,生怕殃及自己。 玉凝呆愣的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父亲,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旁的蒋妈见状,赶忙挡在玉凝前面,哭喊道: “庄主,小姐是你和夫人的亲生女儿啊,你可不能听信那法师的胡话啊。” “爹,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那法师胡说的。”一身孝服的蓝子皓生怕盛怒之下的父亲一时失去理智,伤了玉凝,快步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凝儿,乖,不怕,有哥哥在。” 玉凝缩在哥哥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是呀,庄主,蒋妈和子皓说得对,你可不能轻信那江湖术士的话。”莲衣不知何时来到灵堂,此时她正抱着父亲的腿,一副悲痛之极的模样看着父亲。 玉凝看着莲衣,恨意顿时扩散至全身。 “滚”蓝天霸看也不看莲衣,厌恶的将她踢开。 莲衣没有防备,登时被踢倒在地,她吃疼得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极其难看,心里暗暗记下这笔帐,她朝一旁的战漠使了个眼色后,才怏怏的走开。 战漠立时飞身至蓝天霸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大哥,你冷静一点,那妖道的话不足为信,这种骗子江湖上太多了,况且你要是为此伤了凝儿,大嫂泉下有知岂能明目。”战漠苦口婆心道。 “是啊是啊,二庄主说得对,夫人是不会瞑目的,小姐可是夫人冒死生下来的。”蒋妈赶忙接口。 听到这些,蓝天霸的背挺得笔直,但却僵硬得很,额上的青筋仿佛急湍的河流,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的波动。 蒋妈忐忑的看着蓝天霸,年迈的身体始终紧紧的护着玉凝兄妹。 “唉,大哥,今个儿还是凝儿的生辰,唉。”战漠蹙眉道,他故意将“生辰”二字加重了语气。 这话再次硬生生的刺穿蓝天霸的心。 “哇”的一声,一口血自蓝天霸口中猛地吐出。 战漠赶忙搀住蓝天霸,冰蓝的眼底闪过几许莫测高深,这微妙的变化尽数落入玉凝的眼中,立时,闪过不好的预感。 “生辰,生辰”蓝天霸喃喃着这两个字,思绪不禁飘向了八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一晚,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第一次体会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和无能为力。 “啊——啊——啊”产房里暝夜痛苦的□□着,蓝天霸站在门外,来回的踱步,要不是有一干人拦着,他恨不得立时冲进去,把那个折磨暝夜的孩子一掌打死,他不要那个孩子了,他只要她好好的。 “该死的,她为什么会那么疼”蓝天霸烦躁的抓着自个儿的头发,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门外的下人们见此,都尽量离的远远的,心里默默的为他们的女主人也为自己祈祷着。 突然,“不好了,不好了,见红了,见红了。”一个婢女惊恐的大喊。 紧接着是铜盆落地的声音和人们慌张哭泣的声音,还有一连串响亮的啼哭声。 蓝天霸冲进屋内,里面的下人在看到他后,“扑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地流着,一滴,两滴,三滴 蓝天霸僵硬着身体一步步走向躺在床上的人儿,仿佛每走一步就会用尽全身的力气,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下月白色的锦褥早已血红一片,而她旁边正躺着一个漂亮的婴孩。 他颤抖的将手探向妻子的鼻息,竟然,竟然微弱的几近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道,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没了平日的镇定,惶恐的抓住一旁的稳婆,“你不是说她不会有事的吗,啊——”他疯了般摇着稳婆,只盼着她能告诉他,暝夜没事。 “天,天霸”暝夜虚弱的唤着发狂的丈夫,无力的素手竭力的想要抬起去阻止丈夫,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伤及无辜。 蓝天霸听到暝夜虚弱的声音,整个身子一激灵,他欣喜若狂的奔过去握住她的手,可是看着连动动手指头都困难的她,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甚。 “天,天霸,恭,恭喜你,你,你当,当爹了。”暝夜吃力的对蓝天霸说。 “我不要当什么爹,我只要你,暝夜,你听清楚了,我只要你。”蓝天霸握着暝夜的手激动地说。 “咳咳咳~~~”暝夜虚弱地咳着。 “天,天霸,我要,要看看孩子。” 蓝天霸却不为所动,只是使力地看着暝夜,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一样。 暝夜莫可奈何地看着蓝天霸,自知自己已经油尽灯枯,虽心下悲苦不舍,但出于母亲的天性,她极力的想要看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夫人,您快看看吧,这孩子多漂亮啊。”蒋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暝夜面前,声音哽咽。 “她好漂亮啊,凝儿,我的凝儿。”暝夜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孩儿,激动之情难以言语。 蒋妈看着一脸满足却极其虚弱的暝夜,再看看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男人,不忍的转过头偷偷拭泪。 “凝儿,你,你要乖,乖乖的听,听你爹的话,娘,娘亲可,可能不能陪,陪在你身边了,可,可是,娘真,真的好爱你。”暝夜凝视着孩子的脸,泪流满面,孩子仿佛听懂了母亲的话,哭得更大声了。 蓝天霸一听暝夜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应声断裂,理智也悉数散去,他猛地夺过蒋妈手里的孩子,将她高高的举起就要摔下去。 “不~”暝夜惊吼,挣扎着从床上掉下来。 蒋妈上前拼命地拉住蓝天霸,“庄主,那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可别乱来啊,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替她一死吧。”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你醒醒啊。”突然,一旁的侍女大喊。 蓝天霸一看那边暝夜闭了眼睛,立马飞身过去抱住她孱弱的身体。 “暝夜,你要是敢死,我就让这孩子给你陪葬。”蓝天霸声嘶力竭的吼着。 蓝天霸手里的孩子由于受不了父亲残忍的力道,大声哭喊着,短小的四肢用力地四处蹬着。 终于,暝夜醒了,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孩,孩子,死,死了,我,我会,恨,恨你一辈子。”说完,便又没了气息,闭上了眼睛。 蓝天霸凝视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暝夜,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另一只扼住孩子脖颈的手也越收越紧,哭声越来越小。 “那就恨吧,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蓝天霸空洞地盯着前方,幽幽道。 “不~~”霎时,蒋妈及一干婢女痛彻心扉的哭喊响彻整个御剑山庄。 就当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孩子命已休矣时,蓝天霸却停了手,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婴儿,只见那孩子眉间竟幻化出一点泪痣,正在由浅变深,仿佛积蓄了万千能量,竟将他的力量弹了回来…… 蓝天霸幽幽地看着眼前木然的玉凝,深思着,八年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错,她是暝夜冒死产下的孩子,但是,如果不是当年天龙老人的妙手回春,恐怕八年前,暝夜便离开了。想到这儿,蓝天霸好似终于找到了痛苦和愤恨的突破口,他怒瞪着腰间的佩剑,狠狠地拔出剑鞘,走向玉凝。 玉凝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虽然她自懂事起便觉得父亲不甚喜欢她,但是从不曾想过父亲会杀她,她拼命的摇头,眼泪由着摇头的方向四处飞溅,不,不可以,她还不能死,她还要替母亲报仇,莲衣,对,莲衣,这一切都是她策划好的,她要揭穿她,他要告诉父亲,告诉所有人。 她从哥哥的怀中挣出来,冲向莲衣,指着她大喊: “是她,还有战漠,杀死了母亲,他们还要谋害父亲。” 可是为什么,她听到的不是自己歇斯底里的大喊而是一连串沙哑破碎的音节。 突然战漠的声音划过耳际,那就让她永远安静吧,原来当时他们强迫她喝下的是哑药,血液顿时凝固,此时的她,仿佛一只迷途的小鹿,绝望不知所踪,她难过的闭上眼睛,双手无措地捂着疼痛的喉咙,她好疼,疼得无法呼吸,她感觉到父亲的剑离她越来越近,仿佛听见战漠和莲衣肆虐的笑,好像还有蒋妈和哥哥唤她的声音,耳朵里闹哄哄的,可是她已无力分辨了,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这世上的一切,于她,迷离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修改版) “呜~~~~~~”意识只是浅浅的恢复,便觉得全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尤其是喉咙,仿佛有万千火苗在燃烧。 玉凝勉强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满眼繁华,紫檀木雕花床,罩着淡雅却不失华丽的流苏帘幕,佩挂着玲珑玉饰,身上盖着月白色的锦辱,温暖而柔软,房里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仿佛母亲的身上的香气,让人安心而舒服。 “这里是哪儿?自己是活着还是死掉了?”玉凝皱着木头逡巡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疑惑着。 “王爷,她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了玉凝的沉思,她疑惑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相貌堂堂的的男子正伸着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他的掌心温温的,很舒服,玉凝心想。 “还好,不烧了。”男人温和地看着玉凝,眼底尽是疼惜。 玉凝怔怔的看着他,印象里除了母亲和蒋妈,没有人对她露出过如此疼溺的眼神。 “王爷,御医来了。” “御医、王爷?这到底是哪儿?”玉凝心里震惊不已,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自己不是应该被父亲给杀死了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回王爷,她已无大碍了,只是喉咙”花白头发的御医欲言又止的拂着长长的胡须。 “喉咙怎样?”男人皱着眉头问。 “回王爷,她中毒太深又没有及时救治,恐怕难以恢复。”御医为难道。 “我不管是不是中毒太深,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是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我。”男人不悦道,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忤逆。 “可是,王爷” “下去吧。”未待御医说完,男人便不耐的挥手,让他退下。 御医看看玉凝,再看看一脸不悦的男人,莫可奈何的吞下口中的说辞,施礼退下。 男人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地为玉凝拂开额前的碎发。 “凝儿长的可真像你母亲啊!”半晌,他喃喃道。 闻言,玉凝一惊,难道他认识母亲,她开口欲言,可是灼烧般的疼痛使她使劲地呛咳起来,手指颤抖的指向桌上的紫砂茶壶。 “你要喝水。” 他连忙倒了一杯茶水喂她喝下,清凉的水流过灼烫干涸的喉咙,如干涸的田地,迎来连绵润泽的细雨,急切地索求着。 “慢点儿喝,别呛着。”男人关切道。 玉凝顾不得理会他,径自一个劲儿的喝水。 “小姐,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地钻入耳朵里,玉凝霎时愣住了,她僵硬地看着正向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心脏失序般狂跳着。 “呜~~,小姐,如雪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如雪抱住玉凝嚎啕大哭。 半晌,玉凝好不容易自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她激动地看着如雪,虽然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看着昔日的亲人,仍为这劫后重逢欣喜不已。 看来父亲终究还是信任她的,还是认她这个女儿的,想到这儿,她更用力地回抱着如雪,喜极而泣。 “小姐,蒋妈死了,庄主怎么会那么狠心呢。”如雪哭得更厉害了,以至于一口气没上来,卡在那里,拼命地打嗝。 玉凝闻言,心脏霎时急剧收缩,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眼前,难怪,自己明明看见父亲的剑朝她刺来,明明看见了四溅的鲜血,原来,不是父亲手下留情,而是蒋妈舍身救了她。 玉凝死死的揪住胸口,额际不断地冒着冷汗。 “小姐,你轻点儿,你的伤不能乱碰,庄主的那一剑差点儿要了你的命。”如雪紧张的拿开她的手,小心的查看她的伤势。 玉凝茫然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缠了好多布条,上面还有渗出来的血迹,爹,你终是狠了心呐 “凝儿,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勉强自己。”男人适时地安慰道,他修长而温暖的大手将她颤抖的身子搂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好似母亲每次哄她入睡时的动作,温柔疼宠。 玉凝仰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珍视,顿时,酸涩溢满心田,父亲都从来没有这样待过她,她多么希望父亲也能这样温柔的待她,记忆里,她总是躲在哥哥的身后弱弱的唤声爹,父亲大多时候对她只有一个字,嗯,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唤过几次,她曾经问过母亲,父亲是不是不喜欢她,母亲总是不回答,只是将自己搂在怀里默默地流眼泪,从此,她再也没有问过母亲同样的问题。 “凝儿,让我来照顾你可好。”男人温柔的看着玉凝,一个小孩子的心事又岂能瞒过大人的眼睛。 闻言,玉凝心里五味杂陈,瞧着眼前陌生男人温柔的脸,脑海中划过父亲对母亲展露的浅淡笑颜,毕竟那是她的爹啊,她娘最爱的人,她绞着手指,犹疑不定。 “小姐,太好了,我们不用流落街头了。”如雪顾不得擦干眼泪,高兴道。 好一会儿,玉凝才冲着男人怯怯的点了点头。 男人怜惜的看着玉凝,他又岂会不知她心里想的,哎,毕竟是个孩子啊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盛开的樱花,渐渐模糊成了幻影,暝夜,也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表哥,你快来追我呀。”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正在绿色的竹海里兴奋地穿梭,轻盈得好像林间嬉戏的蝴蝶,她不时地张望着身后的男孩儿,银铃般欢快的声音回荡在竹林中。 “表哥,暝儿好看吗,大家都说我越来越像母妃了。”小女孩儿眨着清澈的大眼晴,细白的小手摇着男孩儿的衣袖,一派天真。 男孩儿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虽然只有8岁,但她的美却如含苞待放的牡丹,炫花了他的眼。 “表哥,你怎么了,干吗不说话呀。”女孩嘟着嘴,不高兴地在男孩儿眼前挥了挥手。 男孩儿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明显不悦的小脸儿,羞赧的点了点头。 女孩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从那刻起,小男孩便发誓将来一定要娶她做他的王妃。 只是,怎奈,随着年华的逝去,他虽然还是她依赖的竹马,却已不再是她心头的琼琚。 玉凝疑惑的看着眼前神游的男人,他脸上哀戚的神色愈来愈重,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唤回他的神思。 “王爷,小姑娘再喊您。”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道。 “嗯?”男人尚在回忆中,一时有些怔愣。 一旁的侍女指了指玉凝,他才回过神儿来。 “对不起,凝儿,我只是想起了你母亲。”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一脸温柔。 母亲?玉凝心下一紧,难道他刚才的表情是因为母亲,他刚才就提过母亲,他到底与母亲有何渊源,玉凝更加困惑了。 “耶?你认得我家夫人?”听到自家夫人,泪痕未干的如雪脱口问道。 “嗯。”男人看着眼前两个一脸好奇的女娃儿,微笑着轻应。 如雪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 “报~~~~~~~” “什么事?”男人蹙眉问道。 “回禀王爷,宫里王公公传王上口谕,宣您马上进宫。” “有说何事?” “回禀王爷,王公公没说,只说让您尽快动身。” 男人略一沉思,便挥挥手道: “知道了,吩咐下去,备马,我要进宫。” “是,属下领命。” “凝儿乖,好好在这里休息。”他敛去刚才逼人的气势,一派温和地对玉凝说道。 玉凝听话的点了点头。 “乖孩子,我很快便回来。”然后向她伸出小指,微笑道:“我们来拉勾。” 玉凝看着他的动作,心下大恸,她多么希望和她做这个动作的是父亲啊,她抬眼看着他温柔的眉眼,颤颤地伸出了小指。 男人轻轻的拍拍她的头,然后对屋里的下人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玉凝靠坐在床上,看着入眼的繁华,有些忐忑地揪着身上的被子,她不知道这突来的转机对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她困惑,但更多的是惶恐。 她麻木的摸着自己的喉咙,心下涩然。 “小姐,你喉咙不舒服吗?你怎么都不说话?”一旁服侍的如雪问道。 玉凝摇了摇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做出了肢体反应,哎,这几天下来,她已经放弃开口说话了。 玉凝垂下眼眸,揪着被子的的手又紧了几分。 如雪不疑有他,以为玉凝是太悲痛了,才不愿意说话的。 “对了,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两天你眉心生出了颗痣啊,怎么说呢,有点像水滴,但又不太像。”如雪看着玉凝的眉心皱着眉头道。 玉凝闻言一愣,诧异地扶上眉心,只是乱摸了一通,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哎呦喂,我的小姐,摸哪里摸得出来啊。”说着,便取来镜子。 玉凝急切地接过镜子,果然,眉心生出了一颗痣,浅浅的朱砂色,说不出什么形状,不过倒是有点像水滴。 “小姐,你怎么会突然长痣呢,不过,倒是挺好看的。”如雪在一旁傻呵呵地道。 对啊,自己怎么会突然长了颗痣呢,难道是药的毒性导致的,玉凝心下一阵唏嘘。 “王妃驾到”一道尖细声音由外传来。 紧接着,一行人簇拥着一个华服丽人进入屋内。 玉凝和如雪被这派头着实吓了一跳,待丽人被一干侍女服侍着坐下,才反应过来,遂如雪赶紧搀着玉凝下床请安。 “起身吧,你既是王爷的客人,那些礼节也就免了吧。”丽人不急不缓的道,声音虽婉转,却带着一股子疏冷。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丽人盯着低着头的玉凝,有些个不耐。 玉凝慢慢的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向端坐在太妃椅上的丽人。 只见北城王妃,梳着一丝不苟的牡丹头,上面插着金步摇,婉丽的容颜虽堪比花娇,却透着一股子傲慢和冷漠,而一双盈盈美目中盈盈闪闪,似有什么,尤其是在玉凝抬起头的那一瞬,她猛地站起身,眉头皱蹙。 丽人走到玉凝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芊芊玉指向她伸来,却又在半途收回了手,只是喃喃着: “真像啊。” “王妃,王爷该下朝了。”丽人一旁的老嬷嬷道。 丽人闻言,唇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我知道了,不用你催。”她有些气冲冲地说道,复又转头对着玉凝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让暝夜的女儿再来祸害我的儿子,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玉凝一眼,便提起裙裾,快步走了出去,偌大的屋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她和如雪。 玉凝愣怔在那里,祸害她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根本不认识她的儿子呀,想着北城王妃刚才的话和神情,心里头的不安和疑惑更大了。 祸害他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认识母亲。 丽人自那一日后便没再来过,玉凝和如雪的日子也一如既往的温馨和平静。 这些日子,他自别人口中得知,那个男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北城王,而那日来的丽人便是他的结发妻子北城王妃,也就是当今太后的侄女楼兰郡主。 北城王夫妇有一双儿女,略长玉凝几岁,只是玉凝一直没有见过,而寄人篱下的身份,也让她心里很不踏实,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因为不能说话,无法解决,只是略模觉得与母亲有关,所以,只能谨言慎行,走一步算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修改版) 夜里,玉凝又做恶梦了,梦里母亲浑身都是血,父亲拿着剑要杀她,莲衣和战漠站在一旁阴恻恻地笑,眼看着父亲的剑就要刺向她,她哭喊着救命,谁知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她只得拼了命的向前跑,突然,莲衣和战漠抓住她,狠狠地将她推向父亲的剑。 “小姐,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如雪也在一旁唤着玉凝,惨白的小脸,显然也吓得不轻,她知道小姐一直被噩梦缠身,所以夜里她都不敢睡死,只要小姐一有不对,她立马就叫醒她,可是今儿任凭她怎么叫,小姐就是不醒,还发起了高烧,她看情况不对,唤来守夜的丫头看顾着小姐,便急冲冲的去找北城王,可是半路上却被王妃的人拦下来,说什么都不许她见王爷,王妃身边的那个老嬷嬷还威胁她说,只要她敢乱来,她就派人把她们主仆俩赶出王府去,让她们自生自灭,可是除了王爷她又不知道还能找谁,没有办法,她急的在长廊上大哭。 “大半夜的你哭什么,吵死人了。”此时,一个少年,斜靠在廊柱上,一脸厌烦。 如雪闻声,惊喜的看向他,也不管他是谁,上前拉起他就走。 “放肆,你是哪房里的小丫头,敢动本” 还未等少年说完,如雪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一脸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给你磕头了。”如雪二话不说,就磕起了头。 少年愕然的看着如雪,略一沉思,便提起脚步。 如雪以为他想走掉,急忙抱住他的腿,哽咽着说: “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如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年打断: “要救你家小姐还不快走。”说完,便径自往前走。 床榻前,少年皱着眉头看着沉浸在噩梦中的玉凝,他一边制住玉凝胡乱挥舞的手,一边用力拍打她的脸,凝声道: “醒醒,听见没有,快醒醒。” 梦里,玉凝隐约听到有人唤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恍惚的一切,顷刻,眼泪顺着脸颊如雨倾泻。 少年看着眼神还有些空洞的玉凝,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轻轻地说“ “你已经醒过来了,那不过是梦而已,不要怕,它不会再来了。”他将玉凝抱进怀里,轻拍着她颤抖的背。 “你,拿着它,去找个大夫。”少年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丢给如雪吩咐道。 “这不是王爷的令牌,他们说要王爷的令牌才行。”如雪重复着那些侍卫的话。 “放心,你只管去,我保证它有用。”少年瞥了如雪一眼,耐着性子解释说,虽然这王府里只有北城王和小王爷静轩的令牌才能号令所有的人,但是他这个养在王府里见不得光的皇子的玉佩,偶尔还是有用的,谁让他姓的是夏侯呢。 如雪半信半疑的接过玉佩,片刻也不敢耽误,迅速跑了出去。 玉凝趴在他怀里,小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不停地抽泣。渐渐地,玉凝哭累了,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才突地想起来,眼前的人好像没有见过,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瞧向眼前的人,少年有着极其漂亮的五官,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穿着也很是华贵,尤其是他那一双修长的凤眼,虽慵懒的半眯着,却带着几分凌厉。 少年自懂事起便甚是厌烦别人盯着他看,在皇宫里,那些个名正言顺的皇子总是取笑他的长相,让他受尽了羞辱,他恨透了这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现下,见玉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顿时大为光火,一时忘了她还病着,便嫌恶地将她推开。 玉凝没有防备,头硬生生地磕在床柱上,心里倍感屈辱。 “小姐,磕疼了吧。”如雪带着大夫进屋来,便瞧见自家小姐磕在床柱子上,立马跑过去焦急的察看伤势。 玉凝摇摇头,硬是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小姐。”如雪看玉凝没事,便对一旁的少年开火。 少年闻言,不悦的皱起眉头,一脸鄙夷。 玉凝赶紧拉住如雪,对她比手势。 “小姐,你不要再对我比手势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一直不说话呀,真可怎么得了啊。”如雪说着说着,便掉起了泪珠子。 少年乍见玉凝的动作,也是一惊,想起刚听下人们说的什么,北城王给静轩定了一房哑巴媳妇,心下也约莫知道了她是谁,这两天也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想起刚才自己的粗鲁,不知为什么,很是烦闷。 如雪低着头走向少年,还没等开口,便被他给打住了。 “你还是先让大夫给你家小姐看病吧,刚才是我冒犯了。”少年神色复杂的看向玉凝,还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啊,明明就快哭出来了,竟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这要是明溪,怕早就闹个不停了。 玉凝知道他在看她,只是刚才的委屈还在,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索性便闭上了眼睛。 少年看她别扭的回应,笑了,他走到床前,俯身在她耳边: “小姑娘,记住了,只有变强,你才不会做噩梦,才不会受人欺侮。”说完,不待玉凝回应,便阔步走了出去。 玉凝睁开眼睛,愣怔的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身影,迷惑了。 少年走后不久,北城王便带着御医急匆匆的赶来了,御医给她开了几贴安神助眠的方子,她吃过药,便睡去了,只是少年的话始终徘徊在脑际,久久不去。 这日,如雪见玉凝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便带她到王府的后花园里散步解闷儿。 玉凝坐在廊柱上,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那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花色剔透晶莹,雕刻华美精致,玉的中心还刻着一个“曜”字,她抚摸着那个字,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少年,或许这就是他的名字吧。 原来那日少年走后,竟忘了同如雪索回此玉,如雪便将此玉交给了玉凝,玉凝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少年便会来拿回去,便小心的收着,谁知,七天过去了,少年却一直没有来,而她也不知道少年的来历,此事便一直耽搁了下去。 “小姐,你又想起那个人了。”如雪撇撇嘴,其实一看小姐的神情,便猜了个大概,端详着那块玉发呆是小姐这几天必做的事。 玉凝点了点头。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他肯定是不要了,小姐你就别在想了。”如雪无奈的撅着嘴,她是真不明白了,人家都不要了,小姐干嘛还要惦记着还回去呢。 玉凝微皱眉头,手一紧,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 “小姐,你想啊,那个人穿的可都是上等布料做的衣裳,以前在咱们山庄,大少爷穿的都没他的好,而且那么好的玉,他竟然用丢的,所以呀,指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如雪只顾自个儿说了,没有发觉玉凝已经变了脸色。 玉凝一听到御剑山庄,噩梦般的回忆便汹涌而至,她猛地站起身,按着绞痛的胸口,转身便走。 如雪看着玉凝疾走的背影,立时悔的肠子都快出来了,懊恼的使劲打自己嘴巴: “笨蛋,又惹小姐伤心了。”如雪一边骂自己一边快跑着去追玉凝。 这边玉凝满腹心事,只顾低着头走了,没有注意到前边的一行人,硬生生地与一个少女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是谁这么没规矩。”少女恼怒道。 “这是哪房里的丫头,这么没规矩,见到郡主还跑,要是把郡主撞坏了,你十条命也赔不起。”一个老嬷嬷赶紧扶起明溪,教训道。 玉凝此时心里又乱又恐慌,她极力的想撇掉脑子里的画面,压根就没仔细听她们说什么,她只想回房,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也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抬腿就走。 “果然是没人要的野丫头,真是无理。”明溪早就认出了玉凝,此时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要不是怕惹怒父王,她早把她赶出王府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自打她来到王府,父王就围着她转,甚至还要把她指给哥哥,成为这里将来的女主人。 玉凝闻言,硬生生的收住脚步,胸口因为她一句没人要的野孩子而急剧起伏,她握紧双拳,勉强站定。 “哼,一个克死自己母亲的不祥之人也配做我哥哥的王妃,真是痴人说梦。”明溪冷冷地看着玉凝的背影,羞辱道。 她的话再次生猛的刺向玉凝不堪负荷的心脏,玉凝大口的喘着气,她拼命地按住胸口,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她蹲下身子,将头埋进双膝中,瘦弱的肩不停的颤抖。 明溪看她把自己缩的像虾子似的,微皱了眉头。 “郡主,这丫头好像不太舒服,听管家说,王爷把她抱回来的时候,跟死人差不多,后来好不容易救过来了,竟成了哑巴,也怪可怜的。”明溪的奶妈看着蜷成一团的玉凝,心下不忍,毕竟只是个孩子。 明溪听完奶妈的话,再看看玉凝,有些恼怒的埋怨道: “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我们走,免得沾了晦气。” 只是明溪一行人还没走几步,如雪便急刹刹的跑来了。 如雪本来以为玉凝回房了,急匆匆的跑回去却没看到人,料想偌大个王府玉凝指定是走错了,急的赶紧去找,正巧走到花园的时候,看到明溪一行人,莫名的心慌,当下也不管什么礼节了,径直的越过她们往里冲。 果然,预感是对的,看玉凝难受的样子,如雪只觉气血往上冲,她愤愤的瞪向明溪。 明溪也因刚才她的无理而止了脚步,心下更为恼火,她不悦的看了一眼如雪,又看了一眼玉凝,嘲讽道: “哼,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你凭什么侮辱我家小姐,你才没规矩呢。”如雪气得口不择言,忘了明溪的身份。 明溪一听,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奴才,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好,我今天就替你那个没家教的主子好好地教训教训你,春梅冬梅。” “是,郡主,奴婢遵命。”春梅冬梅应道,面无表情地走向如雪。 “啊~~~~~~~我跟你们拼了。”如雪反正也逃不过了,索性豁了出去,大喝一声,卯足了劲儿直奔明溪。 玉凝疼得缩在那里,几欲昏厥,让如雪这么一喊,竟清醒了几分,心中顿感不妙,正欲伸手抓住如雪,不想那丫头动作太快,自己又没有力气,让她跑了出去,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如雪狠狠地把明溪撞倒在地,顷刻,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一干人被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弄得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直到明溪气急败坏的呵斥,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上前拉开两人。 “郡主,您没事吧,瞧这身上弄得,没伤着吧。”明溪的奶妈焦急的检查着她的全身,一脸恐慌。 明溪火大的推开奶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狼狈相,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身新衣磨破了好几处,一只绣鞋正躺在自己的前方,手臂上还有好几处划痕,。 “来人呐,给本郡主把这个臭丫头关到柴房里去,家法伺候。”明溪恶狠狠的吩咐道。 “你这个坏人,我不要去柴房,我还要告诉王爷你欺负我家小姐,让他给我们出气。”如雪的胳膊被两个家丁牢牢地制住,还不忘狠命的朝明溪蹬腿。 “好一个恃宠而骄啊,还想让父王给你们出气,你以为有父王给你们撑腰,你们就能无法无天了吗,好,我倒要看看父王向着谁。”明溪早就对她们的受宠很不满意,此时听她这么说,更是怒火攻心。 玉凝这会儿子真是恨不得拿抹布堵住如雪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溪阴沉着脸走到如雪面前,揪过她的脑袋就要抡她耳刮子,玉凝这时也顾不得疼痛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猛的上前推开了明溪,明溪一时没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玉凝挡在如雪身前,因刚才太过使力,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眼前也开始出现幻影。 明溪愤恨的瞪着玉凝,气冲冲的上前,狠狠的甩了玉凝一巴掌。 玉凝本就撑到了极限,这一巴掌明溪又使足了劲儿,玉凝只觉喉头一股甜腥翻涌,接着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这情况吓呆了众人,一时间忘了反应,明溪也傻在了当场,她盯着自己红红的手掌,觉得麻麻的,还有些刺痛。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大夫。”就在大家怔愣的当口,静轩不知何时站在回廊上,正脸色不郁的看着这一幕。 他刚从学堂下课,路过花园,就看到明溪在打玉凝,而一干子下人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上前拉着,心下便猜了个大概,料定是明溪这丫头对人家不待见,借故找茬。 傻愣的众人一听小王爷的话,立时回过神儿来,赶紧忙活起来。 “等等,此事不许张扬。”静轩看着慌乱的一干下人吩咐道,然后抱起玉凝急匆匆地跑向厢房,后面还跟着哭成泪人儿的如雪。 明溪傻傻的看向哥哥静轩,在接触到他责备的眼神后,心下恐慌无措,略一闪神,便见他已经穿过回廊,吓得她赶紧提腿追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修改版) 玉凝被激烈的争吵声吵醒了,她幽幽的睁开眼睛,看向争吵的两个人。 “哥,我绝不认错,更不会承认这个野丫头是我未来的嫂嫂。”明细坚决地说。 听到她的话,静轩的脸色倏地一凛,她不悦地看着明溪。 “明溪,道不道谦是你的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若不是你的刁蛮任性,玉凝就不会躺在这里,还有,不管你承不承认,她都会是我未来的王妃,这是父王的决定。” “不要拿父王来压我,反正我死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嫂子。”明溪瞪着静轩,愤怒地吼,此刻,什么礼教,什么大家闺秀,尽数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明溪,不要这样,你作为父王的女儿,难道就不能理解他吗?”静轩又岂会不知道妹妹的心思,只是,他也很无奈好不好。 “不理解,当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可以轻易进驻父王的心,就因为她那个不知羞耻的娘,哥哥,难道你忍心看着母妃伤心吗?这对母妃,对我们公平吗?” “”静轩沉默了,大概过不了多久,父王和母妃又要大吵了,他自小便习惯了父母的争吵,其中的隐情父王也从不讳言,只是他的母妃,要怎样才能从执念中解脱,说起来他的父母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呐。 “哥哥还没及冠,父王干吗急着给你定亲,况且又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是个克母的主儿,凭哥哥的条件,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巴结呢,何必要她呢?难道哥哥就没有怨言吗?”明溪不屑的扫向玉凝,一脸鄙夷和厌恶。 “明溪,不许胡说。”静轩闻言,沉声道。 “我没有胡说,是母妃说的,她的亲爹都不要她了,都嫌她不祥”明溪快速的反驳道。 “明溪,还不住口。”静轩打断她的话,生怕她惹来父母的争端端。 要是平日的明溪,早就聪明的闭了嘴,可是现在的她却像只炸了毛的刺猬,完全没了理智。 “明明就是事实,跟她娘一个德行,一脸子狐媚相,专门勾引人,难怪母妃那么讨厌她,母妃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 “明溪,你越来越放肆了,还不住口。”静轩皱着眉头,脸色愈来愈沉。 “我为什么要住口,明明都是事实,以前是她那个狐媚子娘来抢我们的父王,现在她娘死了,就换成她来抢,哥,你说,哪有像她们娘俩儿这么不要脸的,就算是青楼女子也赶不上她们。”明溪恨意哝哝的瞪着玉凝,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你这个坏人,你凭什么骂我家小姐和夫人,你才是青楼里的咧,什么抢不抢的,要是我家庄主在,定饶不了你。”如雪早已听不下去,她冲到明溪面前,用力将明溪推倒在地。 “啊,你这只疯狗。”明溪简直气炸了,她狼狈的爬起来,狠狠瞪了如雪一眼,便越过静轩和如雪,发了狠的扑向玉凝。 静轩和如雪怔愣间,明溪已经揪住玉凝的头发,使劲儿的将她拽下床来。 玉凝皱着眉头,无力的任她揪着,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那些指控仿佛淬了毒的利刃,硬生生的剜着她的心。 静轩一把扯开明溪,将玉凝抱回床上,他看着一脸惨白的玉凝,心下顿时对妹妹的行为恼怒不已。 “哥,难道你也被他勾了魂儿,你怎么也~~~~” 明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静轩“啪”的一巴掌给打的晃了神。 静轩自己也愣了,他从来都没有打过妹妹,甚至连句重话儿都没有对她说过。 明溪抚着红肿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静轩,喃喃道: “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说完,便哭着跑了。 玉凝看着静轩僵直的的背影,心情很复杂,她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打明溪,心里头的感动多过震惊,但是想到他们吵架是因为自己,又自责不已,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静轩转过头看向玉凝,她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袖,另一只手使劲儿的指向门外,惨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凝儿?”他轻轻的唤她,聪明如静轩,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玉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刚好与他的视线相撞。 静轩看着她的眼睛,心下愕然,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在经历了剧恸后,却仍清澈的仿若一泓清泉,带着倔强的伶俐,想着刚刚明溪对她的羞辱,心下忽得有些明白父王的心情了,这样清透的人儿,又有几个人能不心疼呢。 “你不要担心,让她受点儿教训也好,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静轩歉疚地看着玉凝道。 玉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僵在哪里忘了反应。 “凝儿,我是静轩,父王唯一的儿子,刚才的那是我妹妹明溪,她本性不坏,只是被我们宠坏了,难免有些骄纵任性,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希望你要多多体谅。”静轩凝睇着玉凝,磁性的声音带着和煦的味道。温柔而坚定。 玉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未来的王妃呀,嫂嫂的,听的是一头雾水,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些都与她有关。自己又不会说话,心里的疑惑问不出来,心里直急。 “原来小王爷在这里会未来的王妃呀,真是让我好生羡慕啊。” 玉凝循声望去,竟是那个少年。他此时正慵懒的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闲闲的看着他们。 “君曜,你怎么来了?”静轩有些讶异,这家伙是向来懒得走动的,又有些顽症,整日里在房里养着。 “怎么,小王爷不欢迎吗,只许你来看你未过门的王妃,就不许我来走动走动,倘若她真的过了门,好歹我们也是表亲啊。” 玉凝听得一愣一愣的,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他,急的团团转,她真想大声说,她不是王妃。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哥,皇上已经下了旨,将我妹妹明溪指给了你。” 闻言,君曜闲散的表情顿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冷肃。 “静轩,你应该知道,这非我所愿。” 静轩温和的脸庞划过一丝愠怒。 “君曜,我要你收回这句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君曜的话凛冽,骄傲,毫不留情。 屋里陷入了沉默,他二人谁也不曾再开口,就这样倔强的对视着。 玉凝探寻的目光小心的在二人间兜转,不期然地撞进君曜深邃的眸中,好漂亮的一双眼睛,深似黑夜,让人看不清究竟。 君曜勾唇,讥诮的抬了抬眼,掀了袍襟离去。 “凝儿,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静轩起身,却被玉凝拉住了衣角,“怎么了?” 玉凝不知该怎么问他,比划了半天,也不晓得他看不看的懂。 “凝儿,可是想问我婚约的事?”静轩含着笑意问。 玉凝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虽幼稚年少,但也明白婚约代表着什么,自己身上还背着血海深仇,她岂能呆在这里做个安逸的王妃。 “父王已经进宫请旨,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 皇上?赐婚?玉凝急了,她不想在搅乱他们的生活,她有自知之明。 静轩微微一笑,以为她不明白,“就是以后,凝儿会跟我住在一起,就像我们的爹娘一样。” 爹娘?玉凝心里一悸,又开始难过了,是啊,自己的爹娘是多么让人羡慕啊。 静轩自觉失言,“对不起,凝儿。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听到这句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好一会儿,她才止住泪,虽然她很感激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但她并不想接受,她还记得北城王妃和明溪的话,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让母亲泉下难安,遂轻轻地摇了摇头。 静轩见她摇头,微微蹙了眉头,可是看着她隐忍的面容,他便了然了,他伸出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 “不管凝儿认不认我,认不认我们的婚约,我——夏侯静轩都认定了你。”静轩温和的眸子里透着坚毅,字字铿锵地砸在玉凝的心口上。 直到多年后,玉凝仍记得那张年轻俊秀的脸所带给自己的震撼和感动。 夜里,玉凝睡不着,心里还记挂着婚约的事,便趁如雪睡熟,悄悄地走出厢房,小心的避开侍女们的视线,走向北城王住的院落,她要问个清楚,关于所有的事情。 绣鞋很软,步履很轻,却仍有足音轻轻叩响。 她又惊又怕,匆忙脱下绣鞋,提在手上,穿着袜子,左顾右盼,生怕被人撞见,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家。沁凉的寒意窜入脚底,冷得她一个哆嗦,她猛地想起来,诺大的王府,王爷到底住在那里?她傻眼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玉凝惊得转头,原来是他。 月影下,君曜周身都被笼罩在清冷的光辉里,月色朦胧似水雾初起,越发衬得他如仙如謫,此时,他正靠在廊柱上疑惑地看着她。 她看见他,忐忑的心顿时涌上无限希望,她再顾不得什么礼数矜持,上前抓住他干净的衣袖,睁着清澈倔强的双眸,乞怜地看着他。 奇特的是,他竟明白了她无声的请求,他挑挑眉,启唇道: “你要见王叔。”语气不是寻问,而是陈述。 玉凝重重地点了点头,内心涌上无限感动和欣喜,原来还是有人能够懂她的。 “你不后悔?”君曜问。 玉凝再次点了点头。 “好。”君曜拉起玉凝的手,直奔北城王居住的院落——兰沁阁。 一走进院落,玉凝便觉得这格局出奇的熟悉,一抬头,兰沁阁三个秀致的字迹映入眼帘,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自己觉得熟悉,原来这里与母亲的院落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一样。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跟过来。”君曜矮着身子,小心的避开守夜的下人,蹲在窗下的一处阴影里,压低了声音唤她。 玉凝赶紧跟过去,生怕惹恼了他。 屋里的人正在激烈的争吵,玉凝听出来是北城王和王妃。 “夏侯煜,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既然你忘不了暝夜,你当初又何必娶我。”叶秀瑾的声音带着愤怨的歇斯底里。 “秀瑾,这是你向先皇求来的赐婚,所有后果你将独自承担,我曾对你说过,嫁给我你会后悔的,我给不了你要的,我夏侯煜这辈子唯一只爱暝夜,直至死去。”夏侯煜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甚至算得上冷漠。 玉凝听的怔忪,有些东西正在渐渐明白。 “夏侯煜,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搭上了我的一辈子,我真是傻瓜,将一颗心捧在你面前,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残忍的扔在一边,不过,你比我还傻,这么多年,你念念不忘的只有暝夜,我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如,她背叛了你,毁了你们的婚约,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倒好,几经周折打听她的下落,还在御剑山庄安插了眼线,时不时还去偷偷看她,她生个孩子,你比她男人还紧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还给她找了赫赫有名的神医,要不然她早死了,想当初我生明溪时难产,你却在山上给暝夜采药,我派人去催,你却迟迟不归,直到明溪洗三的时候你才出现,夏侯煜,我恨透了你,更恨暝夜,不过老天有眼,让她死了,从此你们阴阳相隔,我看你怎么办。” “秀瑾,我从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早晚会去见暝夜。” 叶秀瑾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她的心真是伤透了。 “夏侯煜,对你我早已不抱希望,暝夜已经毁了我们,我绝不允许她的女儿再来毁我的儿子。”叶秀瑾的声音不自觉又高了几度。 “秀瑾,此事我已决定,奏折已经呈给皇上。” “夏侯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已经把明溪许给了那个身份卑微的病秧子,你还想把个不祥之人嫁给静轩,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红的。”叶秀瑾的声音悲绝愤懑,眼泪汹涌而出。 “秀瑾,我是对不起你,但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至于君曜和玉凝,你不能这样诋毁他们,而我决定的事,更不会改变。” 窗外的玉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君曜,正好撞见他的视线,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匆匆转开。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绝对不能让那个不祥之人祸害静轩,决不允许。”叶秀瑾朝着夏侯煜奋力地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可以呼吸的空气。 玉凝脑子里乱乱的,原来,这就是她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她明白之后又能怎样呢? 君曜起身,打横抱起她,这些不堪的话语,实在太伤人,对于这些,他早已习惯,可是她呢?她还是个小姑娘。突然就后悔带她来了。 玉凝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君曜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走廊上,君曜蹲着仔细地为她穿上绣鞋,玉凝安静的一动不动,瞧着她,君曜蹙了眉头,他自幼受尽欺凌,深知世态炎凉,性子也变得冷淡孤傲,又因为一段往事,对女人深恶痛绝,可今天却不知怎的,却对她生出了几许怜惜,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瞳孔黝黑,一汪秋水般清澈,目光却像被威逼而走投无路的小兽,虽有些仓皇,更多的却是倔强,心想也许是相似的遭遇吧,替她穿好鞋,然后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回厢房。 “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你我。” 君曜纳闷儿,这么瘦小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忍耐力,明明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丝,却仍固执地不肯哭出来。 哎,他叹了口气,将她瘦小的身子纳入怀中,顷刻,玉凝所有的悲伤和屈辱溃不成军,她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什么也不要想,进去好好地睡一觉,等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君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玉凝扬起脸愣愣的瞧着他挺拔的背影,竟有股说不出的无助和寞落。 君曜,君曜,玉凝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将他深深地刻在心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修改版) 十年后 月若蒙纱,高高的悬挂在天际,远处竹林里,一抹白色的身影正不知疲倦的舞动着手中的剑。 “小姐,休息一下吧,你已经练了三个时辰了。”一袭粉色衣裙的如雪坐在一边猛打哈欠。 玉凝收住剑,无奈的瞥了如雪一眼,想当初二人离开北城王府,差点儿冻死在街头,幸亏被师傅所救,至今已经十年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剑,摸索着上面的划痕,心里叹道:原来,这把剑也已经跟了她十年了。 “小姐,话说你的剑法是越来越精湛了,前几天,师傅还夸你呢。”如雪仰着粉嫩的小脸儿,一双澄澈的眼眸里尽是艳羡。 玉凝摇了摇头,绕过如雪,径自坐到溪水旁的石头上,悠悠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如雪见状,起身走至玉凝身畔,无意间瞥见水中玉凝的倒影,心下一诧,虽然跟了玉凝这么久,但还是对她的容貌惊艳不已。 波光中的玉凝,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如画过一般横入鬓里,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如星辰般晶莹的光芒,挺俏的琼鼻下,娇红欲滴的唇仿佛清晨着露水的红花般润泽,白皙的面庞未施粉黛,却如三月桃花般娇艳,浓发堆烟般散在肩上,随风翻飞,洁白的衣裙衬得她的身姿愈加的挺秀。 好一会儿,如雪才问道: “小姐,我们何时下山啊,师傅说你的剑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玉凝闻听此言,茫然的摇了摇头。 十年来,她跟着师傅隐居在听风荡,夜以继日的习武,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替母报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傅他老人家从未开口要她下山 玉凝仰头看月阑,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水面,那波动的水面一如她烦扰的心绪。 “小姐,你”还未待如雪说完,便听到远处有洪亮的声音传来。 “师妹,师妹。”远处,云飞扬正驾着轻功向她们本来。 “小姐,是师兄。”如雪看到云飞扬,立时兴奋地向他跑去。 玉凝看着如雪轻快地身影,笑了。 云飞扬听到师傅的吩咐,便急急的来寻她,老远便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禁有些失神。 柔媚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有着极尽的绝美和凄艳,粉额上堆着松松的云发,勒这一串剔透的冰珠,如雪的白衣和飘带,在月光的泻映下,竟有着无限的玲珑和清透。 “好美啊!”云飞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赶忙捂住嘴,一张脸憋得通红。 玉凝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如雪眼看着二人的窘态,竟想成了眉目传情,一股子醋劲直冲脑门儿。 “你找小姐到底有什么事啊。”如雪没好气的说。 “啊?那个那个”云飞扬本就为刚才的失态恼羞不已,现在又被如雪一搅和,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那个那个,你就会那个,我看啊,你分明就是登徒子。”如雪掐着腰,俨然一副小媳妇质问的口气。 这边云飞扬听如雪骂自己是登徒子,愣是让一口气给气的险些岔了气儿,他恼怒地瞪了如雪一眼,便对着玉凝说: “师妹,刚才的事儿,是我不对,但我绝对不是登徒子,请你相信我。” 玉凝看了看云飞扬憋红的脸,又看了看一旁憋气的如雪,然后对云飞扬摇了摇头,了然的笑了。 云飞扬见玉凝笑了,这才放心,也跟着笑了。 如雪看着他憨实的笑,甚是刺眼,不屑地膘了他一眼,道: “还说不是登徒子,笑的跟二五八似的。” 云飞扬也懒得理她,对着玉凝正色道: “师妹,师傅说有要事找你。” 逍遥居内,满头银发的天龙老人背对着玉凝,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案几上通身剔透的六弦琴。 “凝儿,你也有十八了吧。”天龙老人转过头,慈祥的看着玉凝。 玉凝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在那里。 “凝儿,你随为师在这逍遥居也有十年了吧。” 玉凝抬眸,不明所以的看向天龙老人,心下不解。 “这十年来,为师将毕生所学皆传授于你,你也的确没有让为师失望,当日,为师曾说过,你学成之日便是你下山之时。”天龙老人看着玉凝,不急不缓道。 玉凝听后,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里霎时间闪过万千思绪,她握紧衣袖下的手,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天龙老人看着玉凝故作镇静的样子,叹道: “凝儿,看着你精进的武艺,为师很欣慰,只是,这么多年,仍然未能化解掉你心中的仇恨,是为师此生最大的遗憾。” 玉凝心下涩然,她又岂会不知师傅的用意,这么多年来,师傅总是在试图为她化解心中的仇恨,只是,这仇恨已经成了跗骨之蛆,每时每刻都在噬咬着她,教她如何忘记。 “哎,为师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要你记住,所有的杀戮和争斗都是因为贪念,爱是贪,恨亦是贪,得是贪,失亦是贪。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贪念,若不能克制,不但伤人,而且伤己。杀戮的开始是仇恨,结尾却是死亡。”天龙老人眼里满是悲悯,“凝儿,有些东西是命数。天定的,人,之于九霄,之于命数,是何等渺小,一如大漠中的一把黄沙。注定的一切,我们多半是无可奈何的。” 玉凝低下头,强忍住眼中的泪。 “凝儿,这十年来,为师一直在研制蔓荆子的解药,只是此药的配方来自西域,所以,为了彻底解你身上的毒,为师决定带着飞扬去一趟西域,再走之前,为师还有一些事要跟你交代。” 玉凝闻听此言,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 天龙老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 “你的毒一日不解,你便一日不能说话,为师怎么忍心让你一辈子都无法言语。” 玉凝越听越心酸,孱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凝儿,你此次下山,为师也不知是福是祸,但为师知道,若不让你下山,你会怪我一辈子,而你也将会在仇恨中越陷越深,直至毁灭。” 天龙老人透彻的双眸中满是担忧。 “凝儿,为师要你切记,无论报仇成功与否,都不可伤及无辜,为师不愿见你的手上沾满鲜血,那样你就更难以自苦海中解脱。” 玉凝看着师傅,深深的记着师父的嘱托,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凝儿,你额上的冰珠在为师回来前,切勿擅自取下,这个一定要谨记在心,不得轻慢。”天龙老人看着玉凝,一脸凝重道。 玉凝下意识地扶上额头,前些年,由于眉心那颗形似水滴的痣,她时常头痛,总梦见一个人在低低地唤她,醒来时却不见了,她跟师傅说起,师父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她眉间的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那颗痣,师傅总是一脸深沉肃重,后来,师傅给了她这串冰珠,并要她时刻带着它,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如雪,自幼服侍你,你就带她一起下山吧,遇事也好有个商量。” 天龙老人话音还未落,便听到门外如雪激动的声音。 “云师兄,你听到了吗,我能下山了。” 玉凝听到如雪的声音,便看向门外,果然,那里有两团鬼鬼祟祟的黑影。 “如雪、飞扬,出来吧,不必在躲了。”天龙老人看着门外,说道。 “嘿嘿,师傅。”云飞扬挠着后脑勺,慢慢的探出身子,心虚道。 “如雪呢?”天龙老人觑了一眼门外,看着那团蹑手蹑脚的身影,明知故问道。 “如雪?师傅,您看错了吧,这儿就我一人,如雪那丫头早睡了,呵呵~~~”云飞扬极力的挡着门外的黑影,装模作样的向四周看了看。 “哦,是吗?为师今儿下山买了热乎乎的肉包子,既然她睡了,那就算了。”天龙老人坐在木椅上,一脸可惜道。 “师傅,肉包子在哪儿啊?”如雪一听到有桂花糕,立马冲了进来,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左顾右盼,早忘了刚才被捉包的事儿。 “飞扬,你不是说如雪睡了吗?”天龙老人瞅了一眼如雪,转头问云飞扬。 云飞扬此时真是恨不得掐死如雪,奈何某人还一点儿眼力介儿也没有,看着师傅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头直打鼓。 “飞扬,为师问你呢。”天龙老人沉声道。 “师傅,弟子知错了,请师父责罚。”云飞扬见师傅脸色不郁,连忙跪地请罪。 如雪见云飞扬跪在地上,这才暗叫不妙,偷偷瞄了师傅一眼,悄悄的往玉凝身后躲。 玉凝无奈的瞪了如学一眼。 “飞扬,你暂且起身吧,今天的事为师就不追究了,只是要你们记住,今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光明磊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这是做人的基本。”天龙老人严肃道。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云飞扬敛了神色,凝声道。 玉凝如雪和也相继点了点头。 天龙老人看着他们三人,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刚才为师对凝儿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 如雪和云飞扬看了看彼此,点了点头。 “如雪,此次你伴凝儿一同下山,切记不可鲁莽,江湖上人心险恶,你二人又涉世未深,为师甚不放心,你向来感情用事,不知轻重,此次下山要格外收敛,知道吗?”天龙老人对着如雪叮嘱道。 如雪嘟着嘴,不情愿的答道: “是,如雪知道了。” “还有,为师要你二人牢记,下山后,无论遇到何事,你二人都要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为师这里有三丸杨枝舍利,你们拿着,救命时用吧。” 玉凝和如雪听后,心下大恸,想着离别在即,满眼酸楚,二人双双跪地,对着天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起来吧,该说的为师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天龙老人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修改版) 桃花三月,人间芳菲,京城更是一派繁华。 如雪好奇的四处望着,俏丽的小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小姐,你快看,那边有人在耍大刀。”说着便拉着玉凝挤到了人群里。 才看了一会儿如雪便觉无味,噘着嘴咕哝道:“比师兄差远了。”一双大眼睛不屑的瞥着那个耍刀的人。 玉凝好笑的看着如雪,她那点心思这会儿是全写在脸上了,以前问她还不承认,这丫头啊,就是死鸭子嘴硬…… 如雪知道玉凝早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儿心思,贝齿轻咬着嘴唇,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真是娇憨得紧呢。旁边有几个男人直盯着她猛瞧。 玉凝忍住笑,拉着她挤出人群。 “小姐,你,你怎么不看了啊。”如雪小声道。 玉凝比划着手势:“再不走,我怕有人来把你抢去做压寨夫人。” “小姐,你,你在说什么啊。”如雪娇嗔道。 “我是说,你要是被人抢去了,云师兄岂不是要孤苦终生。”玉凝不急不慢的在继续比着手势。 这回可要羞死如雪了,一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既不好承认又不能解释,只能瞪着她一脸看好戏的主子。 玉凝看着如雪,清澈的双眸中尽是笑意,她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如雪看着玉凝眸中的心意流转,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小姐”语带哽咽的唤道。 玉凝拍拍如雪的肩: “离开之前我已经拜托师傅了,若我此次丢了性命,他日后自会替你做主,了了你的心愿。” 如雪看着她的手势,又是感动又是悲楚,原来,小姐已经帮她按摆好了一切,等等,难不成小姐准备与仇人同归于尽…… 如雪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经不住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 “小姐不会死的,小姐不会死的” 玉凝无奈酸涩的看着如雪,只见她的眼泪啪嗒怕的往下掉,知道某人老毛病又要犯了。 哎,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呢,玉凝悲催的想。 然后赶紧上前阻止她,要不然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被人看到,恐怕不好,刚才已经有人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如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玉凝给拉走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小姐,前面怎么那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吧。”如雪一见有热闹瞧,登时忘了刚才的事儿,不容分说的拉起玉凝就往人群中跑。 玉凝看着两颊还挂着泪痕,却一脸兴奋好奇的如雪,再次无声叹息。 她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便听见“啪”的一声,只见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躺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脸庞,一个男人正揪住女子的衣领,恶狠狠得说道: “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那女子瘦弱身体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但那倔强的眼神表明她显然是不会屈服的。 “呸,燕惊鸿,你杀了我爹,强占了我和妹妹,还想我顺从你,真是痴人说梦,我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剥皮抽骨。”女子愤恨的骂道。 “筱梦竹,你还真是够辣,本少爷就是喜欢你这性子,我告诉你,你生是本少爷的人,死是本少爷的鬼,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吧。” 燕惊鸿说完便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的弹着身上的灰尘,那女子听完他的话,整个人僵在那里,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破旧的衣角,艰难的开口: “好,我跟你回去,从今以后无论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放了我妹妹,他对你是真心的。” 玉凝看着女子空洞的眼神,心咯噔了一下。 “这就对了,本少爷会好好疼你的。”燕惊鸿满脸□□,“来人呢,把她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管,另外,把周围这些贱民的眼珠子都给本少爷挖出来,敢看本少爷的笑话,让他们长长记性。” 立时,周围的人都吓得跪下来哀求他大爷饶命,可燕惊鸿仿佛没听见似的,厌恶的踢开身旁苦苦哀求的人,大步走着。 玉凝虽然气那些围观的人光看热闹,但燕惊鸿的所作所为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她,若不是答应过师傅不能意气用事,她早就出手了,不料如雪已经飞身出去,此时正挡在燕惊鸿的身前。 “你这个混蛋,赶快放了那位姑娘和无辜的乡民,否则本姑娘今儿个就让你见阎王。”如雪指着罪魁祸首呵斥道。 “呵,今儿个是怎么了,这麽多不怕死的。” 玉凝看着燕惊鸿,怕他会对如雪不利,掌心已经暗暗运力,随时准备出手,谁让那丫头的武功那么逊,却不计后果的爱管闲事。 “混蛋,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招。” 燕惊鸿不满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对手下揶揄道: “又来一个投怀送抱的。” 果然,不出几招,如雪的手臂便被燕惊鸿箍住了,如雪狠狠的瞪着他,急道:“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小野猫,怎么了,你不是很能耐吗,是不是也想给本少爷当小妾,啊?”燕惊鸿戏谑道。 如雪这下叫个后悔啊,出门前,师傅还叮嘱她不要惹事生非,她求救的看向玉凝的方向,却没看见玉凝的身影,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突然她发现燕惊鸿的脸色变了,他放开了如雪,如雪顿时瘫倒在地上。 沉默,沉默,四周静得出奇,如雪正伤心的想着玉凝,没有发现周围的变化。 “你是谁?” 燕惊鸿冷冷的看着蒙着面纱的玉凝,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 玉凝懒得理会他,径自走到如雪身边,心疼的给她擦着眼泪。 如雪心有余悸的看着玉凝,不停地抽泣着。 玉凝比起手式: “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雪猛地扑向玉凝,嚎啕大哭。 “小,小姐,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玉凝就知道会是这样,无奈的拍拍如雪,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手帕,示意她到一边去,因为燕惊鸿已经走过来了。 “你们在耍我吗。”燕惊鸿恼怒道。 如雪看到他,立时不哭了,瞪着他跟玉凝说道: “小姐,他欺负我,你要替我狠狠的教训他。” 玉凝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哎,这丫头恢复的还真快…… 燕惊鸿并不理会如雪,只是盯着玉凝,自从练武以来,除了师父,还没有人能让他不知觉的进他身旁,而这女子竟能,竟能办到,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她的来历,否则他绝不罢休。 玉凝知道这次是招惹了麻烦的人,她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武林中人…… 就在三人僵持中,一个男子翩然走至他们面前。 “可否听在下说一句。” 燕惊鸿懊恼的看着那男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警觉降低了,一天之内竟让两个人进到身旁,而自己还无所觉。 那男子从容的笑着,眼睛看着燕惊鸿,那人虽在笑,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鹰隼般的锐利,燕惊鸿一愣。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那男子,玉凝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说实话,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如此英俊蚀骨的男子。除了那个少年,那样出众的容貌,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怀,玉凝不自觉地摸向颈间的玉,想来他现在也应该这般年纪了吧,说不定已经跟明溪成亲了。 “小姐,他好好看啊,比师兄还好看。”如雪禁不住感叹。 暖风中,他长身玉立,衣袂飞扬,阳光下,映射出美的光晕,那种美,是让人恍若错觉的美,精致的五官,冷傲的气质,逼人的英气,笑起来宛若春花,却又明净的仿佛十五的月亮,圣洁而灵动。 他悠然自得的摇着一把折扇,墨玉般的发丝用嵌玉的紫金缎带高高束起,真真正正的风姿隽秀,萧疏軒举,湛然若神。 “你要说什么?”燕惊鸿戒备的看着那男子,虽然他不好男色,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好看。 “放了这三位姑娘还有无辜的乡民。”那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不急不慢道,虽然他仍在笑,但他的言语中却透着不容回绝得威慑。 “要是我说不呢。”燕惊鸿听他的口气,很是不爽道。 “噢,说不,你认为你有说不的资格吗。”那男子依旧微笑着说,微挑的眸里闪着危险的光。 “不怕死的,本少爷今天就让你尝尝燕掌的厉害。”燕惊鸿彻底被那男子的眼神激怒了,大叫着朝那男子击出一掌,直指那男子的心脏,掌风狠厉无比。 只见那男子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畏惧的颜色,这更使得燕惊鸿抓狂。 就在所有人为那男子捏了一把冷汗时,一个黑衣男子挡住了燕惊鸿的攻击,并将他击出去数米,燕惊鸿惊异的看着那黑衣人,他竟挡回了自己苦练多年的燕掌。 “属下来迟了,让主子受惊了。”那黑衣男子恭敬地单膝跪在那男子身前。 “好了,起身吧,江天。” “谢主子。” “你到底是谁?”燕惊鸿怒道,凭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还毫无忌惮,直觉告诉他,这人不简单,非富即贵。 “放肆,竟敢这样对我家主子说话。”一个微胖的年轻男人扯着尖细的嗓子瞪着燕惊鸿道,不知何时那男子身旁又多出了一男一女。 “好了,玄武。” “主子,您没事吧。”其中的女子紧张的询问。 “我没事,紫烟,去看看那位姑娘。” “是,紫烟这就去。”说完,那女子便朝筱梦竹走去。 “玄武,江天,这儿就交给你们了。” “是。”那二人齐声道。 玉凝看眼下是没自己的事了,正欲拉着如雪离开,不料,燕惊鸿却突然飞身过来,情急之下,玉凝将如雪推了出去,与他缠抖在一起。 如雪焦急的看着玉凝,她倒不怕玉凝会输,就怕燕惊鸿看到玉凝的容貌,那可是大大的麻烦,以前,师傅就是担心小姐的容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让她带面纱的,可是现在,燕惊鸿的目标就是小姐的面纱,怎么办啊…… 玉凝和燕惊鸿斗得难解难分,所有的人都看花了眼,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突然,燕惊鸿掌风猛地逆转,直指如雪,玉凝一惊,飞身前去挡,不料却看到燕惊鸿眼底的得意,玉凝下意识的去摸脸,果然…… 燕惊鸿本是无处发泄心中的狂怒,便想找多管闲事的如雪报仇,却没想到玉凝会不顾自己挡在前面,而且武功还不弱,打斗中,他隐约看到面纱下一张年轻的面庞,还有不时传来的少女体香,引起他心中一丝悸动,便决定一定要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一看究尽。 只是燕惊鸿没有想到,面纱下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出奇的清澈,一时间懊恼的脱口骂道: “无聊的丑女人学人家戴什么面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真他妈丧。” 玉凝冷冷的夺过他手中的面纱戴上,也不理会燕惊鸿的无礼,径自拂袖离开。 如雪在旁边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心里面也是一愣一愣的。趁玉凝下来,她赶紧上前小声问道: “小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玉凝瞄了她一眼,便在她手上写了三个字。 如雪这才明白过来,贼兮兮的笑着。 “呼——小姐,好险,你怎么不早说,吓我一跳。”如雪心有余惊道,难怪小姐不着急,原来还有这招啊。 只是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在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时,远处俊美无铸的脸上尽是讶异。 “等等。”玉凝和如雪才走出没几步,便被人叫住,一看竟是筱梦竹。 “你在叫我们?”如雪指着自己和玉凝,不确定的看着筱梦竹。 “是。”筱梦竹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事吗?”如雪问道。 筱梦竹毫无征兆的跪在她们面前,玉凝和如雪一惊,赶忙去扶她,却不想筱梦竹一把抓住了玉凝的衣角,哀求道。 “求姑娘,收留我,我已经无处可去,燕惊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求小姐发发慈悲,收下我,梦竹定当尽心服侍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便在地上重重的磕起头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皆是一愣。 玉凝看着眼前身世可怜的女子,不是她不想收留她,而是没有办法,她不想把无辜的她卷入她不幸的宿命中。 筱梦竹看出了玉凝的犹疑,哭道: “姑娘,梦竹什么都不怕,哪怕死。”她倔强的看着玉凝。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家小姐。”如雪疑惑的问道。 “因为姑娘是好人。”筱梦竹看着玉凝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字的答道。 如雪听了筱梦竹的话,竟感动的抱着筱梦竹哭了起来。 “没错,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梦竹知道,当我看到姑娘奋不顾身的救你,我便下定决心,这辈子跟定姑娘了。” “嗯,嗯,我会劝小姐收留你的,我们一起照顾小姐。” 玉凝看着如雪,心里有点后悔把她给带出来了,尽帮倒忙。 其他的人显然也被那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给感动了,有人还帮着说话。 “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这姑娘也怪可怜的。” 玉凝真是欲哭无泪,进退两难啊。 “姑娘,依在下看,多个人照顾,也不是件坏事。” 玉凝瞥了一眼刚才出手的英俊男子,此时的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微笑着看她,姿容绝伦。 玉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想,你怎么不收留她。 那男子仿佛知道玉凝在想什么,好整以暇道: “我倒是想收留她,只是人家姑娘不肯。” 玉凝一听,眼角抽搐,心下盘算着,算了,先收留她吧,免得把事态闹大,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等日后安顿下来,在给她寻个归宿就是了。 玉凝扶起筱梦竹,朝她点了点头,筱梦竹定定的看着玉凝,眼睛睁得大大的。 如雪知道筱梦竹还没明白过来,冲她笑道: “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 筱梦竹激动坏了,不停地哽咽。 如雪好笑道:“小姐都答应了,你怎么还哭啊。” 玉凝嗔怪的瞪了如雪一眼,如雪知道给玉凝惹了麻烦,冲玉凝吐了吐舌头。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如雪笑道。 筱梦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边男子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道: “江天给我查查她的身份,我要知道她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修改版) “主子,你还是下来吧,奴才知道你武功高强,别说是棵树,就是愣高愣高的山你也不在话下,可奴才是怕那些个不长眼的枝儿鸟儿啊啥的碰着你,这江天不在,要是把你磕疼了,奴才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担不起啊。”玄武紧张的看着树上悠哉的人影,苦口婆心道。 “玄武,你给我闭嘴。”树上的人恼的揪了一颗果子便丢向下面叽里哇啦的人。 “哎呦”玄武闪躲不及,抱着脑袋哀叫。 “呵呵~~活该了吧,我看呐不长眼的不是那些个鸟儿枝儿的,是你,是吧,主子。”紫烟瞥了眼玄武,抬头对着树上的人说道,一脸幸灾乐祸。 “嗯”树上的人心不在焉的道,也不知江天查到了没,虽然长相差的很大,不过也难保女大十八变,但是那双眼睛绝对没有错,他绝对没有记错,那双眼睛扰了他十年,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比另一个人早找到。 此时远处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攫住了他的视线,准确的说是其中那个白色的身影。 “如雪,小姐这是要去哪?”筱梦竹跟在玉凝身后,与如雪耳语道。 “去给夫人上香。”如雪趴在筱梦竹的耳边,小声道。 “那岂不是要去御剑山庄?”筱梦竹一听,提声问道,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怎么得了,这些天,她已经从如雪声泪俱下的描述里大概知道了玉凝的身世,又想到自己的遭遇,顿时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莫名的多了份惺惺相惜。 “嘘~你小声点儿,小姐听到了又要怪我了。”如雪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兮兮道。 玉凝看着如雪那一副样子,真是无语问苍天,她本不愿让筱梦竹知道自己的身世,毕竟她还是要走的,谁知道这些天,如雪一听到筱梦竹提及自己,那张嘴就跟松了的棉裤腰似的勒不住,早将自己的嘱咐抛在脑后,要不是自己打住她,只怕她连最重要的事也说出来了。 “那要是被那个坏女人莲衣知道了怎么办啊。”筱梦竹显然被吓到了。 “哪有那么倒霉,再说了她也未必认得出我们,我就不用说了,小姐的样子变得尤其大,就算夫人还活着,也够呛认得出来,况且,我们只是去后山而已。”如雪不以为然道,眼里却划过一丝窃笑,认出来才见鬼了呢。 筱梦竹想想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儿时的样子跟现在千差万别,变化那么大,怎么会认得出。 “哎,小姐真是太可怜了,堂堂的大房所出,却被二房给赶了出去,真是没有天理啊。”筱梦竹感叹道。 如雪一听,立刻忿忿道:“小老婆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那个莲衣,小姐怎么会被赶出来。 其实以前,莲衣待她和小姐也还过得去,不过她老觉得那个女人阴啦吧唧的,小姐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哑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所以自动自觉地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莲衣,连同她的女儿。 “如雪,夫人是怎么死的啊,该不会是被那个小老婆给害死的吧。”筱梦竹好奇道。 “不知道”如雪幽幽地叹道,小姐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夫人的死,“你想多了,我家夫人是因为得了病,才去世的。” 是呀,那两年夫人一直在喝药,连小姐和少爷都无法照顾。 “哦”筱梦竹见如雪的声音没了先前的轻松,想是惹她伤心了,她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于是便聪明的转了话题,“如雪,你是什么时候跟的小姐。” “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小吧,我是个孤儿,连自己是哪年生的都不知道,连名字都是夫人给我取的,夫人还让我跟小姐一起过生辰” 又是一个可怜人呐,筱梦竹禁不住的心酸,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活泼的姑娘会是孤儿,真是难为她了。 “那年,我住的地方闹饥荒,我便跟着村里的大人们逃难到了京城,只是大人们都自顾不暇,原来还能随便给我点剩饭剩菜,一闹饥荒哪还有心思理会我,我饿了整整七天,连点说话的劲儿都没了,后来是小姐和夫人救了我,还给了我一个家,我才没有死。” 如雪陷入回忆中,那时她饿得实在走不动了,她没有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她学乞丐讨饭,还被几个年龄大点儿的乞丐给打了一顿,她这才知道,她占了他们的底盘,没有办法,她只能吃树皮,草和自个儿的衣服,到最后,衣服也让她吃得差不多了,饥肠辘辘的她重重地倒趴在地上,以为就这样死掉了 “给你吃。”小小的玉凝蹲在如雪面前,递给她一个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干净的小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你饿了吧,快点吃,不够,我带你回家再吃。” 香喷喷的手包子换回了如雪的意识,她一把夺过包子,一口就吞了下去。从那以后,包子就成了如雪的最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娘,她好厉害,她一口就吃掉了整个包子。”小小的玉凝被如雪给镇住了,“娘,我们带她回家好不好,给她吃好多好多的肉包。” “好”。 如雪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刻,小姐带给自己的震撼,就像是濒临死亡时,有人硬生生把你从黑白无常那里给拉了出来,从那以后,有玉凝的地方就有如雪,如雪的世界就是玉凝,就像是个大肉包,将她们满满的包在了一起。 筱梦竹现在彻底的知道了为什么如雪一提到玉凝就满脸的兴奋和骄傲,她快乐,她就快乐,她难过,她就比她更难过。自己是何其幸运,遇到了这样善良的主仆,要是妹妹在就好了,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 “你怎么了,被我和小姐的故事感动的?”如雪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筱梦竹,一脸的笑咪咪。 筱梦竹匆忙的拿绢子擦了擦泪,嗔怪的瞥了她一眼,不过自己确实是挺感动的,就是受不了如雪那丫头的得意样。 “口是心非。”如雪毫不客气的下结论,那副吃不着的模样逗笑了筱梦竹。 玉凝上完香,看着周遭几乎未变的景色,心绪复杂难辨,十年了,这里曾是母亲最爱的地方,记得儿时,母亲常在山花开放的时节,带着她和哥哥来这里抚琴玩耍,为此,父亲还专门在这里为母亲种植了大量的梨花,因为母亲曾说过,她喜欢梨花的纯净和淡雅,只是现在,却已物是人非。 玉凝翩然的跃上树丛,隐没在繁簇的枝桠里,良久的凝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御剑山庄。 “母亲,凝儿回来了。”夜色下,她轻颤的睫毛覆住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如月。 远处树上俊伟的身形,亦一脸深思的看着她,良久,他展颜,清俊的面庞因着那一抹笑而显得更加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修改版) 御剑山庄 “快点,快点,动作麻利点,今天是小姐的及姘礼,你们要是敢出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体态肥硕的王总管站在台阶上,指挥着一干人道。 “阿财,那边的灯笼再高点,冬梅,厨房准备好了吗,要他们赶紧的,客人要来了。” “哎,今天是二小姐及姘的日子,前几天还是玉凝小姐的生辰呢,这都十年了,连点儿音信也没有,但愿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平平安安。”容妈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 “好你个容妈,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就在这找晦气,待我禀告夫人,看夫人怎么处置你。”王总管早就看容妈不顺眼,这些个老妈子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下让他逮了个正着,他非要好好地治治她不可。 容妈愣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待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府里的大忌时,她已经被迫跪在了莲衣面前。 “容妈,你在府里多少年了?”莲衣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冷汗涔涔的容妈。 “二,二十年了。”容妈颤声道。 “哦,这么久了,看来你也算是老嬷嬷了,对府里的规矩应该很清楚吧。”莲衣笑看着容妈,一双美目晦暗如深。 容妈摸不透莲衣话里的意思,只得点了点头。 “啪”莲衣猛地一拍桌子,话锋一转。 “那你还敢犯了府里的大忌,胆子还真是不小,你以为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儿就能无视府里的规矩了,我告诉你,休想,只要我当家一天,你就休想在仗势欺人,我今天就要为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百来号人给你点儿教训,否则,我这主人威严何在,规矩何在。” 容妈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又惊又气,想不到莲衣竟把白的说成黑的,自从夫人死后,莲衣几乎把府里的下人换了个遍,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老爷触景伤情,她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她打的是啥算盘,要不是自己是少爷的奶娘,怕是早被赶出去了,想起少爷她就难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落了悬崖,小姐已经不在了,现在连少爷也蓝家怕是要绝后了,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她跟战漠只手遮天,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容妈知道自己难逃一劫,索性便豁出去了。 “你这个狐狸精,少含血喷人,说我仗势欺人,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勾当没人知道,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早晚要遭报应的。”容妈指着莲衣骂道。 “放肆,真是反了你了,敢对夫人不敬。”一旁的王总管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喝止。 “我呸,你这个狗腿子,夫人在世的时候,待你不薄,要不是夫人,你早饿死在街头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还替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办事,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容妈边说边冲着王总管吐唾沫。 王总管被容妈骂得灰头土脸,气的吹胡子瞪眼,灰溜溜地站到莲衣身后。 旁边的下人早就对王总管那副谄媚的嘴脸很是不屑,私下里都叫他王阿狗,此时见他被骂,都经不住偷笑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莲衣拍案站起,她媚笑着走到王妈面前,纤指描摹着容妈余气未消的脸,眼睛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容妈,看的容妈头皮发麻。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狐狸精呐,只要对我忠心耿耿的就是忘恩负义,那这些年,岂不是委屈了你。”莲衣慢条斯理道,突地,她扼住了容妈的脖子,表情变得狠厉。 其余的人面对这突发的情况也被吓傻了,容妈不停地蹬腿挣扎,却撼动不了分毫。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狐狸精的本事,成全你做个有情有义的人,让你去陪你的主子,你亲爱的暝夜夫人。”莲衣边说边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你——你——你,会——会遭报应的,我就——算——死,也要——做——鬼——来找你——报仇。”容妈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珠子几欲凸出来,脸色酱紫酱紫的。 “好,那我就等着你来找我,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死。”莲衣阴声道。 “娘,娘,你在里面吗?”不期然的,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西儿”莲衣听后,陡然一惊,赶忙放开了奄奄一息的容妈,顺势给了王总管一个眼色。 王总管一接收到莲衣的眼神,赶紧找来旁边的人将容妈抬走,一刻也不敢久留。 “吱呀”一声,一个少女推开了红木雕花门,光线顺势挤了进来。 “娘”蓝西高兴地跑过来,抱住莲衣的胳膊,撒娇的唤着。 “西儿,你怎跑到这来了。”莲衣一脸慈爱,与刚才阴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娘,你还说呢,明明说好了要替人家选衣服的吗,结果却在这黑不隆冬的小屋里,让人家好找。”蓝西偏着嘴,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逡巡着四周,“娘,我怎么不知道府里有这么间屋啊,这里好黑啊,阴森森的,你都不怕吗?”蓝西躲进莲衣怀里问道。 “娘也是不小心走到这来的,这不刚要走,你就来了,娘怎么能忘了跟西儿约定好的事儿呢。”莲衣一边回答一边盘算着过两天将这间屋给封了,她可不能让她的西儿再来这儿。 “对了,娘,我的新衣服好看吗?”蓝西揪着自己的裙摆左右转着。 “好看,我的西儿穿什么都好看。”莲衣宠溺道,“西儿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是站叔叔帮我选的呢。” “西儿喜欢战叔叔吗?”莲衣凝睇着女儿,试探的问道。 “喜欢,战叔叔总是想着我,不像爹”蓝西有些落寞,从小到大,爹就没正眼瞧过她和娘,对她们总是冷冰冰的,尤其是对娘,害得娘的眼睛每次都又红又肿的,不过幸好她还有哥哥和姐姐,那个时候,哥哥带着她跟姐姐在后山能疯玩一天,傍晚回到家,大娘总是给他们煮甜甜的糖莲子,那个真的好好吃,简直要甜到人的心坎儿里去,看着他们吃的不亦乐乎,她就笑得好温柔,大娘对她超好的,有时候比娘还好,她最喜欢大娘了,可是所有的美好都随着大娘的死消散在了时光里,爹还狠心的杀了姐姐,连她都不相信大娘是姐姐害死的,那么聪明的爹竟然信了,自那以后,爹彻底变了,他不分日夜的呆在练功房里练功,如果爹以前对她和娘只是冷淡,那现在就是恨,而且因为姐姐的死跟哥哥的父子关系也跌到了冰点,这许多年里,他甚至没有见他们对彼此说过一句话,说起爹,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了,而她最温柔的哥哥一下子也变了,变得那么陌生,曾经温柔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看看她的眼神里有她说不出的情绪,让她惶恐不安,可是,哥哥现在也不在了,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的面目全非,她好想念他们,这些年,她老是在梦里哭醒,梦里她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大娘,姐姐和哥哥都在的时候, “娘,我好想哥哥和姐姐”不知不觉泪水已滑下面庞,原本飞扬的眸子此时失却了颜色。 莲衣看着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心疼不已,她增试图用多种办法让女儿忘了蓝家人,怎奈何女儿始终忘不掉,这让她又妒又恨,凭什么她的女儿要记得他们,她揽过女儿,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心底暗自发誓: “西儿,再等一阵子,娘会让你彻底忘了那一家子人,娘要你过的比谁都幸福。” 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好了,西儿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娘,爹会不会来?”蓝西问的小心翼翼。 爹?莲衣心里一咯噔,有些烦躁,这个孩子怎么还念着他,她还以为战漠已经取代了蓝天霸,“蓝天霸,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贱男人,你给我看着吧,看我如何将你的心血付之一炬,化为泡影,我欧莲衣发誓,定让你死不瞑目。”莲衣眼底深处燃起恨意,长袖下的手死死地握成拳,愤恨的发誓。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蓝西紧张的问道,怎么一转眼,娘的脸色都变了,都怪自己,又在娘的面前提起爹,真是该死,又惹娘伤心了。 “哦,娘没事,只是这屋子有些湿冷,娘的衣衫穿的单薄了些,我们还是出去吧。”莲衣赶忙换了笑脸,一脸慈祥的笑着。 “娘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连娘染了风寒都忘了。”蓝西嘴瘪瘪的,十分愧疚。 “好了,不是你的错,是娘自己大意了,西儿,今天是你及姘的日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姑娘了,今儿娘特意请了几位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要错过金玉良缘。”莲衣敛了神情,笑睇着女儿道。 “娘~”蓝西娇嗔道,经不住飞红了脸。 “好了,我们走吧,你战叔叔该等急了。”说罢,莲衣便牵着蓝西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修改版)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你慢点儿,我们跟不上。”如雪拉着筱梦竹紧跟在玉凝身后,两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小姐哪来的力气啊,明明都没吃什么东西。”如雪跟筱梦竹小声的抱怨着。 筱梦竹看了看前面的玉凝,又看了看如雪,眼神有些复杂,是啊,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呢。 这几日,她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如雪实在是又累又饿,索性赖在地上不走了。 玉凝正自纳闷儿耳朵清净了不少,谁料想,一转身竟看到如雪那个丫头不管不顾的坐在道路中央,嘟着嘴看她,也不理会周围的好奇目光。 玉凝瞧着她,没来由得一阵心疼,下山不过才月余,如雪原本圆圆的小脸竟露出了尖尖的下巴,还连累了筱梦竹跟着自己吃苦,扬起脸,看了看远处隐约的楼阁,暗暗握紧了双拳,也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小姐,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如雪冲着玉凝道。 “如雪,你先起来了,你不要为难小姐嘛。”筱梦竹上前一边拉如雪一边劝道。 “我不要,小姐都不疼我,都不管我死活了。”如雪甩开筱梦竹的手,气嘟嘟的看着玉凝。 周围好奇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几个人甚至驻足围了上来。 玉凝尴尬不已,低着头躲避旁人探寻的目光,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雪看着玉凝无力的表情,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便软了语气。 “小姐,我们就歇一会儿好不好。” 玉凝看着眼前的这张小脸,心里五味杂陈,上前拉起她走到路边的茶摊给她们要了几个肉包。 “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如雪拉着玉凝的衣袖,一脸撒娇,“呵呵,真好吃,我最喜欢吃肉包了,小竹子,你别抢我的。” “如雪,不要叫我小竹子。”筱梦竹气的大声纠正,自己都不知道说过她几回了,这丫头就是不改,还变本加厉。 看着热乎乎的包子,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这几天真的饿坏了。 “小姐,你也吃一个。”筱梦竹递给玉凝一个,玉凝摇了摇头,“小姐,这几天你都没吃什么。”思及此,筱梦竹的眼睛就禁不住的发酸,这几天,小姐零零落落的吃了两顿饭,她嘴上不说,但自己看得出来,她是想省下来给她们吃。 玉凝朝她笑了笑,做了个不饿的手势。 筱梦竹一酸,说什么不饿,明明就是要让她们多吃点儿,这样的主子,让自己怎么能不死心塌地。 吃呀,玉凝用手势告诉她。 筱梦竹有些哽咽,手中的包子突然变得有千斤重。 玉凝安抚地拍了拍她,视线不经意扫到对面的当铺,她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应该还能值几个钱吧。 “小竹子,小姐要去哪?”如雪吃得很欢实,嘴里因为塞满了包子,声音模糊不清。 筱梦竹没有回答,看着玉凝的身影消失在当铺里,心里涩涩的疼。 想不到自己的玉坠子只值这几个钱,玉凝掂了掂手心里的几枚铜板,有些无奈,不过,这倒是还能让如雪她们多吃几个包子,那也值了。 “小姐,你去哪儿了啊?”如雪边吃包子,边朝着刚落座的玉凝问道。 玉凝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便又招呼伙计要了一盘包子,如雪一看见包子,啥都忘了,吃得津津有味。 “小姐”筱梦竹一口包子哽在喉咙里,眼眶热热的。 玉凝对着她摇了摇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吃饱的滋味真是舒坦,如雪揉了揉揉涨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对了,小姐,你要去哪啊?都走了一上午了。” “是呀,小姐。”经如雪一提醒,筱梦竹也忽的想起来,几米开外可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烟花巷了,那边鱼龙混杂的,姑娘家别说是去了,就算是随便的停留一会儿都会被说成是不守妇道的,不行,小姐离乡背井这么些年,不知道就算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人说不是。 “小姐,那边是烟花之地,鱼龙混杂,我们姑娘家还是离得远一点儿的好。” “啊?那还了得,小姐我们赶紧走。”说着,如雪就要拉起玉凝。 玉凝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顺势给她们指了一处楼阁,如雪和筱梦竹狐疑的看过去,只是这一看,受惊不小,险些晕过去,只见那处楼阁的牌子上隐约写着“风月舫”三个大字。 风月舫,京城最大最红的妓院。茶香。脂香。兰花香。 “姑娘,我们这儿可是不招待女客的。”花妈妈睨了玉凝一眼,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一双媚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玉凝。 玉凝轻轻地点了点头,抬起头默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连官府都要礼让三分的老鸨,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的掌事者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瞧她也不过二十几岁,披一袭璀璨罗衣,只是慵懒的坐在那里,便是一派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难怪,南来北往的过客,亦或呼风唤雨的达官贵人,都是这俗艳门庭的常客。 “既然姑娘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那敢问姑娘来我这风月舫有何贵干?难不成是来揪男人的?”花妈妈轻拢着鬓角,斜眼睨着玉凝,懒懒地道,言语里有些不屑。 玉凝一听这话,顿时红了脸,她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脸皮薄。 花妈妈心下嗤笑,哼唱着戏词,老神在在的盯着玉凝。 “小姐,你到底来这干嘛啊?”如雪上前拉玉凝,一脸焦急,她和筱梦竹拉了小姐一道,怎奈小姐是铁了心,急的她们直跳脚。 玉凝自袖袋中取出早已写好的字递给花妈妈,如雪跟筱梦竹也好奇的探头看过去。 “我来这里,只为求得一日三餐和一处栖身地,希望妈妈收留。”花妈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讥诮,她抬头看向玉凝,眼神里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质疑。 “姑娘,这是害羞吗,进来也不说句话,就扔给我一张纸,我花妈妈倒是头一回见你这样的。”花妈妈笑得不屑,进了青楼,还装什么清高。 玉凝眉头微蹙,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 这回换花妈妈蹙眉头了,她打量了玉凝一会儿,“姑娘,我想你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可不是让你白吃白喝的施粥棚,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只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干的。” 玉凝点了点头,这下可急坏了如雪和筱梦竹。 “那姑娘的意思是?”花妈妈捻着蜜饯,小口地吃着。 “小姐,我们就算饿死街头,也不让你进青楼。”如雪带着哭音,腾地跪倒在地,抱着玉凝的腿不放。 “小姐你要三思啊,梦竹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你作践自己。”筱梦竹也跟着跪下,焦急的劝说。 玉凝扶起她们,安抚的拍了拍她二人的背,对着她们微微一笑,便一派坦然淡定的看向花妈妈。 这倒是让阅人无数的花妈妈一愣,她暗忖道:好一双倔强的眸子,看来她是打定了主意,她自认阅人无数,一眼便能分辨真情假意,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让她迷惑了,难道她是另有目的?瞧她容貌一般,顶多就是清秀,但是气质却很是轻灵脱俗,行为举止也不似一般女儿家惺惺作态,倒别有一番洒脱豪气之风,让人心生好感。 “姑娘恕我直言,我这风月舫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花楼,凡是我这儿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色艺双绝,要是招了尔等蒲柳之姿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花妈妈觑着玉凝,不客气的道,她倒要看看她怎么回答。 这边如雪一听,心头冒火,立刻反唇相讥: “你嫌我们,我们还嫌你呢,那些个青楼女子怎么能跟我家小姐比。” “哦,这倒是,你家小姐确实不能跟我们这的姑娘比”花妈妈一顿,促狭的看着如雪,“差的也太远了。” “你” 如雪气的刚要反驳,却被玉凝给拦下了。 “小姐”如雪埋怨道。 筱梦竹拿眼尾偷偷地瞧花妈妈,见她脸上挂着讥笑,心下一乐,想必如雪的话惹恼了花妈妈,心里倒是很希望如雪再来两句,说不定这样一来,那老鸨就不要小姐了,况且不是她诋毁小姐,小姐的容貌比起那些个花魁啥的确实一般,顶多也就算是清秀,想到此,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玉凝握住如雪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便径直走向旁边放琴的案几,她芊芊十指一挥,一首《霓裳羽衣》便畅快淋漓的倾洒而出。 好一会儿,花妈妈才恍然回神儿,不禁拍案赞道: “好曲子,好琴艺。” 玉凝只是淡淡的报以微笑,便离开座位,走至花妈妈面前,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花妈妈经不住有些激赏,她干这行业有些年头了,她自认还是有些气势的,敢这样和她对视的,这个貌不经传的小丫头倒是头一个,于是对着手下一使眼色,不一会儿,一张卖身契便交到了玉凝手中。 “姑娘,这是规矩,只要你日后有了赎身的钱,这纸契约便作废,我花妈妈说话算数。” 花妈妈不是傻子,她是个商人,这样的摇钱树她怎能轻易放过,不过日后多费些心思留意她罢了。 玉凝没有看卖身契的内容,便利落地签上了两个大字:雪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修改版) 悠悠曲水映着五颜六色的花灯,柳絮飞彻栏杆,纷纷扬扬的舞着,淡白晶莹的月悬在半空中,如一面铜镜,映照着芸芸众生。夜晚时分,正是风月舫里最热闹的时刻。此时此刻,地锦红衣,舞榭歌台,佳人如斯,酒香醇浓,一派醉生梦死。 花妈妈一袭桃红水玉裙,穿梭在大厅里,不时地与客人们寒暄着,眉眼间含着说不尽的狐媚妖娆。 玉凝抱着琴漠然的看着周围的繁华喧闹,心下难免生出几分讥讽,想不到自己也有沦为风尘的一天,这几天如雪一直在跟她置气,连筱梦竹也是一脸的埋怨,三人的处境有些冷沉,她只得将满腹心事,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很难过,可是没有办法,这是她的选择,她没有资格埋怨,只能接受。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们,出身清白的女子有几个会像她这样糟践自己,何况,这也正如她所愿,一个人上路,总归无牵无挂,死也不过是她的事儿,与他人无关,如此一想,便觉得好受了许多,但愿这里能有她想要的东西 “在座的各位大爷儿,今儿我们风月舫新来了位小主儿,那可是弹得一手的好琴呐,今儿带出来给各位助助兴,还请各位爷儿们多多捧场啊。”花妈妈广寒水袖轻轻一摆,示意丝竹乐舞停下,站在歌台上,潋滟的眼神扫过众人,媚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台下便一阵叫嚷。 “十三娘,那还不快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是呀,十三娘,王大人都发话了,你还不快赶紧的。” “十三娘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都等不及了。” 花妈妈含笑看着情绪高涨的男人们,对着玉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来。 玉凝暗暗深吸一口气,提步走了上去。 台下的男人在看到玉凝后脸色变了几遍,由原来的激动变为失望,顿时,不满声此起彼伏,毕竟见惯了风月舫里的各种绝色,普通姿色怎能轻易入得了眼。 “十三娘,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新来的主儿,你骗我们的吧?”台下的王大人开始吹胡子瞪眼。 “哎呦,王大人,十三娘就是跟老天爷借个胆子,也不敢骗你们呐,您这不是折煞我了嘛。”十三娘连忙陪笑脸,然后扭头对着玉凝狠使眼色。 “你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去奏曲,给各位大人压压惊。”然后又转头作揖, “各位大人们息怒,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听完曲子,这丫头虽然长得貌不惊人,但是曲弹得确实不错,要是各位大人们嫌她那张脸碍眼,我叫她遮了便是。” 玉凝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瞧着那一张张猥亵的嘴脸,突地就后悔当时的决定了,怎奈,卖身契都签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既然十三娘开了这个口,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吧,您说是吧,王大人?”同桌的李大人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自然是,不过十三娘,你要怎么谢我们呐。”王大人色迷迷的瞅着十三娘,他觊觎她很久了,怎奈这女人狡猾得很,一直没有机会得手。 十三娘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逡巡着他们,心底冷嗤,对他们的那点儿花花肠子了如指掌,但面上仍旧一副言笑盈盈,她抚着手上的鲜红蔻丹,状似为难的说: “那我今晚就破例一次,让芷罗再舞一曲吧,另外,今儿的喝花酒的钱就算是十三娘孝敬各位爷们的。” 王大人等人一见十三娘撩人的姿态,顿时给给迷得七回八素,也没仔细听她说什么,便满口答应。 “好。” 花妈妈暗自得意,这招果然屡试不爽。 花妈妈唇畔勾起妩媚的笑颜,勾人的眼波一转,便抬手招来芷罗,又叫小厮抬了几坛酒上来,刚要得意地离去,却被一人不满的话语生生截住了脚步。 “看来,风月舫也不过如此,连这种丑不啦叽的货色也有,还敢妄称是京城第一舫。”燕惊鸿轻呷一口暖酒,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玉凝,那副架势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花妈妈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圈,见他瞅着玉凝的眼神很不善,心里便有了数,心里狠狠地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但脸上依旧笑得风情万种。 “哎呦喂,这不是燕少主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烟罗还不快来给少主斟酒。” 立刻,燕惊鸿的周围围上来众莺莺燕燕,让其余客人好生羡慕。 “雪舞,你怎么还愣在这里,还不快去。”花妈妈回头一瞪,玉凝立时会意,赶紧开始奏琴,只是,手指还未沾到琴弦,燕惊鸿又开始发难了。 “她弹的曲,能入耳吗,爷花钱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来找晦气的,你看她那张脸,长得丑就算了,还不会笑,这不是存心和爷过不去吗。” 他这一说不打紧,底下好些人也跟着起哄,口口声声要她下来。 燕惊鸿满眼嘲讽,想起那天他啥都没捞着,还丢了人,就气得不行,既然几天让他碰见了,她就休想这么过去了,臭丫头,爷今儿非要你难堪不可。 玉凝只静静地听着,也不抬眼看他,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向来不放在心上,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她这张脸确实不好看。 花妈妈暗忖,这梁子结的还挺大,正想着如何应对,却见玉凝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不嗔也不怒,丝毫未受影响,素净的脸上,眼睫半垂,留下一弯阴影如月,纤尘不染的衣衫穿在身上,衬着她出尘的气质,竟仿如一树梨花迎风而生,顾影生姿,不知觉,便被引了眼球。 她泰然的坐在歌台上,也不理会台下的喧哗,只宁神静心,叮咚一声勾起琴弦,玲珑剔透的丝乐飘飘洒洒,流泉不止,顷刻,台下变得寂静无声,众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嬉笑,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台上貌不惊人的女子,只觉得她单薄的身体似发出一种光,不容人逼视。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飞泻,滴露轩昂;像高山巍峨高壮,接天遏云;胸中自有千壑万象,若不是亲眼看到,会以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女子。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呼吸也停止了。一阵忙然后,热烈的掌声爆发开来,再看台上的她时,只剩下一道寂静的身影。 花妈妈早已料到此刻的效果,倚柱轻笑,她唤来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然后转头对着一脸愕然的燕惊鸿道: “燕少主,您的手不累吗?” 燕惊鸿一愣,飞快的放下手中的酒盏,尴尬的咳簌了两声,刚才太过惊讶,连酒尚在手中举着都忘了,花妈妈何等精明,他的窘态早就尽收眼底,教训一下就算了,她还要做生意呢,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她又多了一颗摇钱树呢。 燕惊鸿只觉得酒气上涌,脸烧得不行,为了不再丢脸,赶紧撂下银子,拉了属下走为上策。 二楼的包厢里,静轩耐心的听着几位大臣的抱怨,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一言不发,几位大人见自讨没趣,便讪讪的离去。 待他们走后,静轩烦扰地揉了揉太阳穴,无意间听到外面传来曼妙的琴音,不禁被这曲中澎湃激昂的情感所震慑,他推门出去,站在回廊上,向下望去。 仿佛有感应般,玉凝抬眼望去,二人的视线碰到一起,各自一惊,旋旋又转开。 静轩远远的看着白衣胜雪的她,眼神相交的瞬间竟有种莫名的熟悉,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玉凝也静默地打量着他,他约莫二十几岁,羊脂白玉束冠,身量修长,穿一袭华贵的月白色锦袍,挂着佩玉荷包,双目温润如莹玉,丰姿俊秀。 看着他温和的双目,脑海里不自觉的便浮起另一双眼睛,记忆里的那双眼睛一如他的,总是那么温和,好像离家前哥哥宠溺的眼神。 直到一曲终了,静轩才款款走下楼来。 “这位姑娘果然琴技高明,以琴驭意,气势磅礴,巾帼不让须眉,不知姑娘芳名?” 闻听此言,一旁的花妈妈转头望去,脸上一喜: “雪舞还不快给北城王府的靖王爷请安。” 玉凝抬眼看着不知何时走下楼来的静轩,心下一诧,难怪看上去如此熟悉,原来是他,心下禁不住苦笑,命运还真是可笑,十年前,她是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十年后,她是沦落风尘的□□,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狼狈不堪,她恭敬地垂下眼帘,对着他福了福身子。 “好名字,好琴艺。”静轩一脸的激赏。 “雪舞不过微末技艺,哪敢得王爷抬爱。”花妈妈替玉凝答道。 “花妈妈,你规矩甚严呐。”静轩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花妈妈一眼,仍旧笑得一派温和,但明显少了些温度。 花妈妈是何许人也,她又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暗讽,眼前的这位以贤良著称的小王爷不过是将锋芒藏匿于温良的笑容下面,只是看似温厚纯善罢了,皇族最善于的便是伪装了,不禁想起另一个人 “靖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在座的各位谁不知十三娘随性惯了,哪有规矩一说,只是这雪舞小主儿,虽弹的一手好琴,却不曾想天妒红颜,硬生生的夺了她的声音。”花妈妈声音拿捏得极好,谦卑之余,还夹带了些许颤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了声音呢。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只有玉凝仿若未闻,这十年,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不能说话的现实,别人的闲言碎语,她也能坦然接受了,但是她不知道,这句话却搅乱了静轩平静的心湖。 他惊疑的看向玉凝,竟有片刻的失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修改版) “主子,听说风月舫来了个弹琴的姑娘,琴技很是了得,就连北城王府的靖王爷最近都常去给她捧场。”玄武操着尖细的声音说道。 “哦,有意思,连向来洁身自好的静轩小王爷都破例了。”男子摇着折扇,一脸兴味。 “那这姑娘倒是很厉害,您说呢,主子?”紫烟问道。 “嗯”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天,我让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吗?”男子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江天。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江天单膝跪地,一脸严肃道。 “罢了,接着找就是了,你起身吧。”男子挥了挥手。 “谢主子。”江天起身走到一旁。 “主子,江天指定是偷懒了,连个人都找不到。”玄武在一旁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那你去找好了。”紫烟白了眼玄武,很是受不了他的小人作为。 玄武看着江天面无表情的脸,刚想反驳,便被一股人潮给挤到了地上。 紫烟一看玄武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咯咯地笑: “活该。” 江天一直谨慎地护在男子身边,见他家主子皱起眉头,心思了然,赶紧上前拉住一人问道: “讨饶了,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你们是外乡的吧,今天御剑山庄的大小姐要比武招亲,乡民都赶着去看热闹呢。”那人说完便挣开江天,跟着人潮跑了。 “比武招亲?主子,我们要去看看嘛?”紫烟一脸好奇的看向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前方的主子。 男子没有回答,挑了挑眉毛,御剑山庄呐,正好,他正要找它呢,然后折扇一收,便径直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后面的三个人一致的摇了摇头,便赶紧去追他的脚步。 比武台上,蓝西一袭红色劲装,委实的美,细细的眉梢微微上挑,妩媚的大眼睛,嫣红的双颊,如墨长发绾做双髻,左右各垂下一条乌亮的辫子,系着金色的罗娟丝带,一身火辣辣的色彩,宛如一朵怒放的石榴花,娇艳到人的心坎儿里,泼辣到人的心尖儿上。 台下男人们闹哄哄的讨论着,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钉在她身上,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美人儿,爷儿今儿就把你给娶回家洞房。”一个泥腿汉子一脸贼兮兮地跃上台。 蓝西不屑的翘起下巴,灵动的眸子里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挑衅的瞪着那个汉子。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着,便扬起手中的皮鞭,狠厉地朝那汉子甩去。 那汉子闪躲不及,一鞭子抽在脸上,疼得呲牙裂嘴,台下顿时笑成一片,那汉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举起大刀砍向蓝西,蓝西轻蔑地勾唇,轻盈的跃起,朝着那汉子肥硕的脑袋就是一个回旋踢,三个回合下来,那汉子便被抬了下去。 台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蓝西拍拍手,不屑的冷哼,然后朝着坐在主座上的战漠扮了个鬼脸。 战漠看着调皮的蓝西,满眼的宠溺,然后敛了神色看向那个汉子,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接下来几个男人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就是被她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好不狼狈。 只见蓝西一脸傲慢的扫视着台下的男人,直看得他们心里又气又痒。 “主子,这小姐还挺厉害的。”玄武啧啧道。 “花拳绣腿。”说罢便飞身跃上了比武台。 蓝西瞧了一眼,竟瞧得呆住了。这真是一个英俊蚀骨的男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直看得她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乱跳。 “在下,洛擎苍,特来会会姑娘。”他对着蓝西微微一笑。 蓝西呼吸一窒,心口“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禁绯红了双颊,幽幽的低下头去。 人群里,三个俊俏的“公子”正仔细的看着台上的这一幕。 “小,公,公子,这不是那天的那个人吗。”如雪戳了戳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玉凝。 玉凝没有理会如雪,仍旧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战漠,从战漠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她不由的咬紧下唇,苍白的手上青色的血管暴起。 战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擎苍,心下已有了计较,他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瞟到玉凝,哪里来的小丫头,穿着男装到处乱逛,只是她眼中的强烈情绪让他蹙起了眉头,不知为什么,竟让他想起了十年前蓝玉凝瞪着他时的目光,他一惊,难道那个丫头还活着,不可能,他亲眼看见蓝天霸的剑刺进了她的胸膛,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还是招来手下,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玉凝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汹涌而至的恨意,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她猛地转身,却撞进一堵胸膛里。 “公子,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 玉凝抬眼,一张熟悉的笑脸撞进她的眼眸,他温和的笑脸,仿佛晴空里的一抹淡云,虽不浓重,却点缀得整个天空焕发了神采。 周围的人好奇的看着静轩,不明白这样好看的男子怎么会跟个少年一副暧昧不明的样子。 静轩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台上的战漠,然后别有深意地看向玉凝: “公子,可愿拨冗与在下小叙一番。” 玉凝心下一愕,旋即明白了他的初衷,看着他干净温和的笑容,竟不自觉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洛擎苍一上台,便瞧见了女扮男装的玉凝,心里没来由的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眼见静轩就要带走玉凝,心下一阵急躁,手上的动作便少了几分顾忌,三下两下,便化解了蓝西的攻势,引得下面阵阵喝彩。 “蓝姑娘,承让了。”他急切的循着他们的身影,正欲奔去,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公子,哪去?”战漠不知何时来到台前,站在几米之外硬生生地拦住洛擎苍。 洛擎苍看着玉凝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甚是懊恼,语气带了些不耐: “本公子的去向,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你说什么?”战漠一听,立时沉了脸,幽蓝的眼底燃起簇簇火苗,鼻翼的蓝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冰蓝的光。 洛擎苍一怔,这才注意到战漠的脸色,旋即一惊,不愧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好大的杀气,只是往这儿一站,便叫人心生胆怯,心中暗叫不妙,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江天见情势不对,正欲上台护他家主子,却被洛擎苍一个眼神制止,只得在下面暗暗运功,小心的观察着台上的动静。 “你可知今儿比武的规矩。”战漠幽蓝的眸光扫过洛擎苍。 洛擎苍眼波一转,对着战漠一揖,抱拳道: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教。” 战漠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中气十足: “今儿凡是比武胜过西儿的,只要家中无妻室也无婚约在身,品貌端正,即日起便立下一纸婚约,日后便是我御剑山庄的少庄主。” “我想前辈是误会了,晚辈并非是来招亲的,只是见蓝姑娘身手甚好,便禁不住想要上来切磋切磋,晚辈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莽撞的上前比武,坏了规矩,实属晚辈的错,还请前辈大人大量,多多包涵,它日定上府上谢罪。” 洛擎苍说的言辞恳切,身段摆的谦卑有礼,一时之间,战漠也不好计较,但他向来不容人忤逆他,尤其此事又关系到蓝西。 “你既已知错,那我就不追究了,你速速立下这纸婚约便是了。”说罢,便用内力将婚约弹出,稳稳地送至洛擎苍手中。 洛擎苍看着手中的飘然而至的婚约,心下大骇,好厉害的内功,竟能将一张薄薄的纸片毫无破损的弹出,并精确无误的送到他的面前,其武功可见一斑,他暗暗着恼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却又脱不了身,只得敛了心神,打起精神,一边与他斡旋,一边偷偷运起功力。 “蓝姑娘才貌百里挑一,匆忙与晚辈立下婚约,实属委屈了,所以依在下看” 还没等洛擎苍说完,战漠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一脸暗沉: “此约你立也得立,不立也得立。” 洛擎苍闻言,促的皱起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被人欺压,微愠道: “我已有婚约在身,自然不会立。” 台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战漠一听,冷笑一声: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说罢,便一掌劈向洛擎苍。 洛擎苍身子一闪,躲过他的掌势,但仍旧被他掌风伤到,踉跄了几步。 江天一见主子吃亏,赶忙飞身上去,只是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经吃力难抵。 只见战漠掌势一转,直逼洛擎苍,台下的玄武和紫烟吓得大叫,周围看热闹的人却原来越多。 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叫嚷着: “战庄主,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点颜色瞧瞧。” “别委屈了我们蓝美人。” 战漠三下两下便制住洛擎苍,瞋目叱道: “你立还是不立。” 洛擎苍虽处在下风,但骨子里的倨傲是不容他妥协的,况他又十分厌恶战漠的这种威逼行径,一脸的桀骜不驯: “不立。” 话音刚落,便被战漠一掌击出去数米,他勉强直起身子,一股子甜腥涌上喉头,“哇”的一口,尽数吐出,要不是他的内功还不错,恐怕早就当场毙命了。 “主子,你没事吧。”玄武和紫烟顾不得自身安危,赶紧飞奔过去,搀起洛擎苍,紫烟在一旁吓得直哭。 洛擎苍擦了擦唇角的血,心下快速的盘算着,此人是绝对不能惹得,况且他还用得着他,眼下之计只能先稳住他,在日后有机会,他自除掉他,于是赶紧敛去锋芒,状似一脸的惋惜。 “晚辈不才,岂能委屈了蓝姑娘,还请战庄主三思。” 战漠闻言,眯了眼,一步步逼近洛擎苍。 江天顾不上自身的伤势,警觉地护在主子跟前,小心的防备着。 这时,台下的紫烟机灵的就这拥挤的人群,高呼: “御剑山庄大小姐逼婚喽。” 此话一说,立刻得到了看热闹乡民的相应,台下一时间热闹非常。 战漠气的脸色更黑了。 “好了,战叔叔,让他们走吧。”一直站在一旁久未出言的蓝西听着乡民们越来越不堪的话语,羞恼尤甚,提步上前拉住战漠。 “西儿?”战漠一脸惊讶的转头看着蓝西。 “战叔叔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一定要巴着个不情愿的人呢,不娶我,是他的损失,不是我的。”蓝西灵动的大眼睛里雾气氤氲,却仍然故作轻松的强展了笑。 “西儿,不要委屈自己?” “我才不会傻乎乎的委屈自己呢,如果今天跟他立下婚约,才是委屈了我自己呢,我才不要跟这种人成亲呢。”蓝西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给洛擎苍使眼色。 战漠怜惜的看着蓝西,自己看着她长大,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又怎会不知她心中的念想。 “今天看在西儿的面上,我就饶了你,今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战漠对着洛擎苍狠狠道。 洛擎苍一顿,对着蓝西一揖,便被赶上来的玄武等人搀走了。 “主子,你赶紧把这丸药吞下去。” 一回到客栈,紫烟连忙将受伤的主子扶到床上,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处,喂他吃下药,便唤来店小二,给了他些银两,吩咐他去请个大夫。 “这次多亏了那个蓝姑娘,要不然我们可就惨了。”玄武一脸余惊未消。 “还算她识像,没有硬缠着主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紫烟一想到主子是因为她摆的那个劳什子擂台才受得伤,就没好气。 洛擎苍摆了摆手: “江天,我看见她了,跟静轩在一起”话还没说完,便一阵急咳,想起战漠脸色倏地一沉,幸亏他内功还不错,护住了心脉,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紫烟和玄武赶紧给他顺气,一脸忧心道: “主子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姑娘。” “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江天应道。 “等等,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查,先把伤养好了再说。”洛擎苍顺了顺气,“等伤好后,从静轩那里查就行了,如果真的是她,静轩是绝对不会让她跑掉的。” “是,属下遵命。”江天按着伤处,盘腿坐到一边,运功调息。 “主子,你干嘛要找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哪里好了?”紫烟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又问,她着实想不通,向来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主子怎么会对一个貌不惊人的姑娘如此上心,想当初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主子接受她的。 洛擎苍咀嚼着紫烟的话,唇边勾起一抹自嘲: “也许是为了寻回十年前的东西。”其实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找她,他虽然嘴上说是为了找回他的玉佩,其实他根本不在乎那块玉,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正在驱使他,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小丫头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他再去找她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信,还真是倔强呐,这些年,找她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不经意间,脑海里总是映出她那双眼睛,他已经懒得去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即便他是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紫烟他们不解的看着洛擎苍,见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便聪明的不再问下去。 他靠在床上,垂在两侧的手,握在一起,上面的青筋正一根根地浮现,是啊,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丫头,静轩这次绝对会格外的小心,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他这些年迟迟不肯娶妻,还不是为了她,北城王妃几乎快把整个京城的姑娘都给他过目了,他始终都不愿点头,宁愿跟他一起“厮混”,得了个断袖的名号,也不以为意,蓝玉凝,你真是好大的魅力啊,他是不理解静轩的执念,但是更弄不清自己的意图,他瞒着所有人,偷偷的找寻她的下落,到底是为什么,他总是会突然冒出“她是他的”这种念头,下意识里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她,即便是静轩,这个念头,常常把他自己也吓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得而知,他恨透了女人,却独独对她例外,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大业,她对他还有几分用处,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修改版) 静轩引着玉凝进入一处庭院,上面写着:沁竹轩。 门帘微掀,早有侍女侯在那里。 “姑娘,请。”静轩礼貌的微笑。 玉凝一愣,随即还了个礼,对着如雪和筱梦竹一使眼色,示意她们留在外面,便提步走了进去。 悬着一颗心,进入房内,清新袅绕的檀香扑鼻而入,让人身心舒畅,玉凝暗暗地环视了一圈,只见淡雅的白兰绣花屏,精致的紫檀木雕花摆设,墙上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画的竟是儿时的玉凝,用笔细腻,神态颇为神似,连玉凝自个儿看后都很惊讶,感觉就像看到了儿时的自己。玉凝心中大感疑惑,难道是他认出了自己,才带她回来的?不可能,别说是现在易了容,就算是原先的模样他也未必认得出,这里又是哪里?他们刚刚是从侧门进来的,所以她没有看到正门的匾额,只是一路走来,亭台轩榭,垂柳繁花,处处典雅精致,许是封了王爷,另置的别院? 静轩看出她心中的疑惑,温雅的笑容淡淡漾开: “这里不是我的别院,是北城王府。” 这个答案,无疑是在玉凝的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那曾经的点滴,无论是温馨的还是难过的,瞬时,漫上心头,她有点儿后悔跟他来了。 她压下心中的惆怅惊讶,面上一派从容淡定。 静轩凝睇着玉凝,寻着他所预期的蛛丝马迹。 “府里虽然翻新过,但这儿已经十年没有变过了。”精轩环顾四周,面上的表情有些感慨。 玉凝闻言,眉头几不可查的微迭,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静轩看着她静默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这儿曾是我未婚妻子的闺房,她十年前不幸与我们失散,当时她才不过8岁,我与父王很伤心,特命府里的人保留了这间厢房的原貌,借以了却心中的想念。” 玉凝细细咀嚼着“未婚妻子”四个字,记起当年他对她说过的话,心下很是触动,想她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要的孤女,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怎能配得上家世显赫的他呢,当初她狠下心带着如雪离开,也是为了此事,虽然当时她还年幼,但还是明白婚约的意义,尤其听了北城王妃的那一番话后,她觉得年幼的自己,一夜之间,明白了太多的人性,不过她从来没有怨过她,对于入侵者,这不过是她的本能反应罢了,况且母亲与北城王之间似乎还有一段无法忘怀的感情,大概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无法忍耐的怨愤,提及北城王,对于他的救命之恩,她是时刻记在心上的。 “如今我们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活着,只求上天能让我们团聚,如果不幸去了,至少让我们知道她葬在何处,日后也好前去祭拜,了却一桩心愿。” 静轩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玉凝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心下生出一丝不确定,其实他并不十分把握雪舞就是玉凝,单凭一双眼睛确实过于草率,可是那种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得不赌一次。 他的话让她又愧疚又心疼,她何德何能让他们记挂至此,她极力的忍下所有情绪,不想让他看出破绽,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她。 “雪舞姑娘,你可知你有双与我未婚妻子极其相似的眸子。” 玉凝早就知道他已看穿她女扮男装,索性也就少了份被识破的尴尬和紧张,她环顾四周,找来纸和笔,如今他带她来此的用意,她似乎略微有些明白了。 “王爷是为了我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才带我来的嘛?” 静轩语塞,被人戳穿了来意,难免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玉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瞧他有些尴尬,提笔写道: “今天谢谢王爷。” 静轩淡淡的笑开,看来他跟战漠有些宿怨呢,看来他又找到了她们一条相似之处,父王一直在追查暝夜的死因,还有近年来蓝子皓的死和蓝天霸的莫名失踪,所有的某头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战漠。 “雪舞姑娘为何道谢,静轩并未做什么?”静轩装糊涂,悄悄地观察她的神情。 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歪打正着?玉凝纳闷。 “静轩冒昧,花妈妈说你有哑疾,此话当真?”静轩小心翼翼的试探,怕惹她伤心。 玉凝抬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这么些年,她早就习惯了,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 见她点头,他竟然笑了,笑得一派坦然: “雪舞姑娘不要误会,也许这就是缘分,你与她竟相似的如此巧合,叫我怎能不心生惜怜。” 玉凝一顿,旋即,垂下羽睫,隐去眸中溢出的不明情绪。 屋里陷入一阵静默,半晌,静轩才道: “十年了,她离开了整整十年,我们也找了她整整十年,我知道她离开,与我母妃和妹妹有莫大的关联,父王也因此,与我母妃合离,若不是念在我们一双儿女的份上,怕是要以七出之条休了她。” 玉凝闻言,讶异地抬头,这怎么可能,北城王纵使再怜爱她,也不会将自己的结发妻子置于此,再说还要顾及皇族颜面,难道是因为母亲? “怎么可能?”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静轩眉头蹙起,他起身走至门前,猛的打开门,如雪就这样踉跄着爬倒在地。 玉凝乍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知是如雪在偷听,怕静轩怪罪,赶紧上前福身道歉,哎,这毛病,她到底什么事后才能改掉啊。 还未待静轩回应,一骄喝声来,他们齐齐转头。 只见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她着一袭软银轻罗曳地裙,明亮如皓月,清透若溪水,如墨长发散至腰间,白嫩淡粉的秀额上带着一串紫金流苏,因势而舞,流光溢彩,一双妙目顾盼冷然,杨柳秀眉间凝着高贵与傲慢,让人顿生距离感。 玉凝看着来人,心里已猜到她是谁,怕再生事端,她暗暗拉了把如雪和筱梦竹,将她们挡在身后。 “哥,君曜在哪里?”明溪正眼都没有瞧玉凝她们,径直走向静轩,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一听“君曜”这个名字,她下意识地抚上胸口的玉佩,那个少年的影像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眼前,他还好吗?她小心翼翼的想。 “我怎么会知道君曜的行踪,这个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静轩一脸无奈。 “皇后娘娘?”玉凝心下一惊,难道他是皇子? “你不要骗我,君曜明明跟你最好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明溪见静轩不告诉她,生气的一甩衣袖,扭过身子,赌气的撅着嘴。 “我没有骗你,我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他了,我保证,只要见到他,马上告诉你还不行。”静轩对自己妹妹的刁蛮任性很是没辙,只得好声好气的哄她,否则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又哄我,你每次都这样。”明溪不理。 “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哄你。”静轩手指天做发誓状。 “那好吧,我就再信你一回,否则我就告诉皇后娘娘,说你知情不报,看你怎么办。”明溪眉眼上挑,满是得意的威胁。 静轩真是哭笑不得,我的傻妹妹啊,你可知,拉上皇后,只会让他更加的讨厌你啊。 明溪见目的已达成,这才闲闲的眼神一扫,发现了杵在门边的玉凝。 “哥,他是谁?怎么一副男生女相。” “你才是女生男相呢。”如雪自打她进门,就一脸的不待见,想起以前她处处为难她们主仆二人的情景,就一肚子火,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明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好了,明溪,她们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静轩适时插言。 玉凝狠狠瞪了如雪一眼,筱梦竹也赶紧捂住如雪的嘴。 “可是她对我出言不逊。”明溪不服气道,想她堂堂的郡主,金枝玉叶,竟被一个小书童的拙言侮辱,她岂能罢休,尤其这个臭小子的语气还像极了当年那个死丫头。 “好了,明溪,何必跟一个小书童斤斤计较,他不懂规矩,难不成你也不懂了,若是传出去,别人岂不笑我王府没有规矩。”静轩句句在理,堵得明溪哑口无言。 “哼,今天算你走运,否则本郡主打的你满地找牙。”明溪对着如雪恶狠狠道。 玉凝拽了拽如雪的衣袖,满眼警告,如雪这才不情愿的上前跪下。 “小的谢郡主不罚之恩。” “哼,果然男生女相,连声音都这么娘娘腔。”明溪瞥了如雪一眼,一脸不屑。 “你”如雪一听,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这要是平常,如雪指定上前撕烂她的嘴。 “好了,明溪,适可而止,他们是我的客人。”静轩沉声道。 明溪没有理会静轩,目光冷冷的在玉凝身上停留,良久: “哥,不要再来这儿,她已经死了还阴魂不散的拆散父王和母妃,让我们的家不在像个家。”明溪顿了顿,转过身,严肃的看着静轩“所以,请你不要再给我们招惹晦气,做一些徒劳之事,让母妃伤心,父王我管不着,但是你,绝对不行。” 静轩头一次见明溪如此认真严肃,也只道她与母妃对玉凝母女的憎怨颇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玉凝一直在静默的旁观,心下自嘲,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破坏别人幸福的恶人,只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到如今,她都不明白。 明溪看着始终沉默的玉凝,不知怎的,就有一股子无名火: “真是不招人待见。”说完,便甩袖离去。 直到她走远了,筱梦竹才敢松开捂着如雪嘴的手,长舒了口气,对玉凝的身世,她现在是愈来愈糊涂了。 “狗改不了吃屎。”如雪的嘴一获自由,便啐道。 “如雪”筱梦竹莫可奈何,这丫头怎么这么懂规矩,连郡主也敢得罪,这可是大不敬啊。 玉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如雪一扭头,极其不情愿的撇了撇嘴。 “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舍妹并无恶意,她向来心直口快,还望雪舞姑娘见谅。”静轩一揖,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比如她身边丫头见到明溪的表现不似生人的反应,名字好像也叫如雪。 玉凝心里虽然不赞同他对明溪的说法,但出于礼节,她还是恭敬的回礼。 “今天对姑娘说的话,姑娘就当静轩自言自语罢了,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便唤来下人: “雪舞姑娘,天色渐晚,我派人送你回去。” 玉凝本想回绝,但又觉得不妥,便随他去了。 “行云,送三位姑娘回去。” “属下遵命。” 深夜,沁竹轩 “回王爷,风月舫似乎有人刻意隐去了雪舞的入舫前的信息,属下无能,探不到任何消息。”行云禀道。 静轩闻言,蹙了眉头,他摆了摆手,行云便识趣地退下了。 “雪舞,雪舞”他咕哝着这两个字,一脸深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修改版) 鲜花搭就的歌台上,玉凝专注地拨着琴弦,顿时,琴声,蝶语,从弦上缓缓流出,天上宫阙,不知今夕是何年。 “好美的曲子啊。”紫烟禁不住赞叹。 玄武也在一旁可劲儿的点头: “连宫里的乐师也比不过她。” 连向来与玄武不对盘的江天也难得的没有反驳: “玄武,你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粗人就是粗人,连说句话都没有水准。”玄武白他一眼挖苦道。 “我是粗人也比你是妖人好。”江天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某处。 “主子,江天欺负人。”玄武气的气血上涌。 “你们俩个别吵了。”紫烟最烦他俩瞎掰,一边喝住他们,一边对着他们努嘴,示意他们主子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们转头看向洛擎苍,果然,某人正皱着眉头神游太虚呢,难怪今儿的战况不够激烈,这要是放在平时,见他俩拌嘴,洛擎苍指定是煽风点火的主儿,他们三人很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致的摇头叹息,只是那声叹息只能埋在心底,否则以某人嫉恶如仇的个性,那可就惨了 洛擎苍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凝,眉头始终蹙着,他心下思索,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创痛,才让一个处于妙龄的少女,有如此苍凉的心境,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看似平淡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复杂矛盾的心,她虽置身于一片热闹喧嚣里,却显得孑孑独立,她眉间的哀伤,让人恨不得化作春风秋雨,为她拂去,但是眸子里的倔强却不容人置喙,这点倒是很像,雪舞,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玉凝早就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只是懒得去理会,在风月舫这个美人如云的地方,有人肯舍弃看美人的机会来看她,实属不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儿,就像父亲纵是有了美若天仙的母亲,一遇到莲衣,还是抵不住美色的诱惑,最终一失足成千古恨,苦了自己也害了母亲,什么誓言,什么承诺,都是浮云,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念到此,她的曲调也由着她的心境起伏,绵绵不绝。 洛擎苍皱眉细听,直至心惊,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有如此气势,让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都不得不叹服。 “好。”他腾的起身,毫不吝啬的赞美。 紫烟玄武和江天也被他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厅内众人也因着他这一句话,顿时鸦雀无声,各个扭头惊讶的看着他。 玉凝抬眼,一愣,想不到竟是他。 “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别来无恙吧。”洛擎苍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瞅着玉凝。 玉凝不习惯被人这样□□裸的盯着看,有些微赧,她垂下羽睫,淡淡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希望如雪要是跟在身边就好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出色的俊颜,瞧的都呆了。 这可把紫烟他们吓坏了,主子平生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瞧,现在这一大堆人,无论男女,都一副痴样,主子要是生起气来,后果那可是不堪设想啊。 他们小心的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见并无异样,这才长舒了口气。 “姑娘,此曲何名?” “不如由公子来取名,可好?”花妈妈踩着娇娜的莲花步,风情万种的走来,一双媚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洛擎苍。 洛擎苍看了她一眼,对她放肆的眼神,倒也不恼。 “由在下取名,恐怕不妥。” “怎么会,由公子取名,是雪舞的福气,你说是吧,雪舞?” 玉凝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花妈妈话中的含义,于是乖巧得点了点头。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在下之见,姑娘曲中情意虽千丝万缕,却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最后,曲终情聚,姑娘也算是豁然开朗,浴火重生,不如就叫凤凰劫吧。” 玉凝闻言,倏然一愣,他竟能从她的曲中探的她复杂的心绪。她苦笑,“凤凰劫”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浴火重生的机会,到最后,只怕是要灰飞淹灭了吧。 “好一个凤凰劫,公子果然好才气。”花妈妈拍掌道。 “妈妈过奖了。” “敢问,公子贵姓?”花妈妈来了兴致。 “在下,姓洛。” “雪舞,还不快下来谢过洛公子。”花妈妈伸手招呼玉凝下来。 玉凝起身至前,施了一礼。 “姑娘,见外了,在下慕名而来,幸得姑娘不弃,道谢的应该是在下。”洛擎苍伸手上前扶起玉凝。 玉凝下意识的躲开他,动作有些过,待自己反应过来,一时间尴尬难耐。 洛擎苍将玉凝尴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笑得很是得意,面上却仍旧一副谦恭的模样: “姑娘,在下唐突了。” 玉凝偷眼瞄他,见他眼底隐有笑意,甚是懊恼,但碍于众人,又恼不得。 花妈妈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他二人的身上来回逡巡,心想,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眼波一转,心下便有了算计。 “好了,洛公子,您若想再听琴,今儿怕是要得罪了,我们雪舞小主儿一天只弹三曲,这是规矩,您明儿不妨再来,我们风月舫那可是欢迎之至啊。”花妈妈说完,又比了个三的动作。 “哦,是吗,那看来是洛某冒犯了。”洛擎苍直视着花妈妈,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只是玉凝没想到,向来玲珑胆大的花妈妈,竟破了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可以定,当然也可以改,这还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儿,难得公子看得起雪舞,莫说是三首,就是十首,也在所不辞啊。”花妈妈陪着笑,话里存着讨好。 洛擎苍挑了挑眉毛: “这倒不必,在下不过是仰慕雪舞姑娘的琴技,想以琴会友,交这个朋友罢了,既有规矩在先,洛某又岂能强人所难,姑娘请自便,洛某明儿再来。” 说完,便对着玉凝一揖,潇洒的阔步离去。 花妈妈眸中似闪过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懊悔,玉凝只觉眼睛花了,也没再细想,抬眼看着他挺括的背影,有些反应过来。 花妈妈以手扶额,心下暗暗后悔,都怪自己的嘴,完了,这下有排头吃了。 突然,任谁也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洛擎苍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猥琐男人给拉住了,还不客气的对他上下其手。 “美人儿,跟爷回府去,爷绝对不会亏待你,包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样,爷是不是很大方,哈哈哈哈~~~”那男人边说还边摸了一下洛擎苍的脸。 洛擎苍黑着脸,额上的青筋毕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场众人憋着笑,任谁都看得出洛擎苍的怒气,就只那个男人还不知大祸临头,仍旧喋喋不休。 那男人见洛擎苍一直不说话,一时酒气上涌,打了个酒嗝,骂道: “不要脸的小娼妇,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不待洛擎苍有什么动作,花妈妈已经反应极快的唤人把那男人给制住,那男人使劲儿扭着身体,驾着他的人无奈,只得将他四肢缚住,强行将他抬了出去,就算这样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 “美人儿,美人儿,爷一定要娶你当小老婆~~~~~~~~” 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有些人甚至学着刚才那男人的声音瞎起哄。 洛擎苍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渐渐地,便没了笑声,众人心虚的低头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就怕他把气撒在他们身上,那他们可就惨了,那么犀利的眼光,实在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洛擎苍收回目光,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他别有深意的看了花妈妈一眼,便撩起衣袍,走了出去。 走出风月舫,洛擎苍使劲的擦着被那男人碰过的地方,由于用力过猛,帕子掉在地上,他气得猛踩那块帕子,可见气得不轻。 紫烟他们小心的跟在后面,看着主子的模样,他们聪明的选择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洛擎苍也确实气得不轻,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当众被一个男人调戏,让他颜面何存,他狠狠的瞪着那块帕子,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该死的凌红衣,要不是她,那男人绝对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该死!!!” 就在这时,一块干净的丝绢递到他的面前,他恼怒的抬头: “怎么现在才给我”只是话没说完,他便愣住了。 玉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出来,也许是因为感动,感动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懂她,也许是看他被嘲弄,心生恻隐,可不论是什么,看着他孩子气的跟一块手帕发脾气,笑意就不自主地爬上唇角,她将帕子塞到他手上,瞧他呆愣的表情,脸上有些挂不住,匆匆的转身离去,也不管他反应如何。 洛擎苍看了看玉凝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白色丝绢,不知怎的,心中的怒气竟消了大半,握着手中的丝绢,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唇边的笑容多么明净。 仿佛有感应一般,玉凝不经意的转头,与他的视线搅在一起,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倚柱而立的少年,而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提着绣鞋不知所措的小丫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修改版) 晚风柔柔,吹落破碎的花香,化作最酣纯的温柔,轻抚着忧伤的月色。 玉凝倚栏而坐,长久的凝视着天边淡淡的月,任凭大厅里如何把酒欢歌,舞魅声嚣,自与她无关。 来这儿已半年有余,却没有预想中的收获,她原想这烟花之地,必是三教九流,人多嘴杂,即可探得消息,又能掩人耳目,孰曾料想,这些人天天的不过就是些淫词艳语,不堪入耳,偶尔提到御剑山庄,也不过是些奉承之词。 “常恨夜凭倚栏烛影昏,一任晚妆楼上月儿高。”洛擎苍在台下一直关注着玉凝,见她弹完三曲后,便走出大厅,独自在内苑凭栏而望,眼神落寞哀伤,便悄悄跟了过来。 玉凝有些烦厌被人打扰,一转头,就看见洛擎苍放大的笑脸,吓的身子后仰,却不想后面没有依傍,情急之下,便抓住了洛擎苍的前襟,来了个投怀送抱之嫌。 洛擎苍看着投怀送抱的美人,眼里尽是得意之色,嘴角更上挑了。 “原来雪舞小主儿也是个热情的姑娘啊,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玉凝闻言,飞红了脸袋,心下甚恼,她瞪了一眼洛擎苍,使劲儿推开了他,要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早就不客气的用扫堂腿招呼他了,看他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想不到内里竟是个登徒子。 “原来在下这么招姑娘嫌弃啊,我可是仰慕姑娘很久了,这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洛擎苍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桃花眼里尽是促狭。 “”玉凝狠狠地瞪他,他的笑脸着实碍眼,可是某人还是没有自觉,气得她,扭头就要走。 “在下只是跟姑娘开个小玩笑而已,难道姑娘生气了不成?在下还没有谢过姑娘那日的赠帕之举,就惹恼了姑娘,这让在下情何以堪呐。”洛擎苍见玉凝要走,赶紧扯住玉凝的胳膊,敛了笑意,状似无辜的难过道。 玉凝知道他是装的,因为某人虽然不再笑了,可是眸子里的得意更甚,这里虽然是内苑,但是花妈妈从大厅里也是能够瞧见的,只好忍着不发作发作,气闷的抬步欲走。 “姑娘,天色还尚早,何不一起赏月谈天,美人如斯,美景如斯,你我岂能辜负。”洛擎苍见玉凝不为所动,举步上前,整个人挡在她前面,摇着折扇慢条斯理道。 玉凝看了他一眼,见他深邃的眸底,没了先前的促狭,一派坦荡,甚至还有一丝期许,便勉强的坐下。 洛擎苍撩袍,径自坐在玉凝身边。 玉凝微皱了眉头,向后挪了挪。 洛擎苍见此,倒也没在说什么,兀自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的赏月。 良久,他二人就这样彼此静默的仰头赏月,谁也没有说话,朦胧的月笼罩着他们,有着说不出的韵味和谐。 温柔的夜,月光宛转,多情,静静流转。 大厅里,花妈妈依旧翩然的穿梭在各个男人堆里,嬉闹玩笑,一双媚眼不时的来回瞟着各处,目光早就瞟到内苑,只是被一帮男人拽住,一时没脱开身,如今好容易得了空,瞧他二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仿似两尊泥人儿,眸子一转,特意放轻了脚步,悄悄移步过来。 常年习武,玉凝自比一般人敏锐,她警觉地转头,凝眉看向来人,见是花妈妈,赶紧隐了锋芒,起身施礼,倒不是怕她知道自己会武功,只是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玉凝警觉的回头,花妈妈几不可察的脸色一变,她的脚步放的极轻,还刻意隔了数米的距离,她竟能发觉,看来自己猜测的果然不假,她果然深藏不漏,再转眼看向洛擎苍,仍旧半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颓唐表情。 “妈妈,倒是会忙里偷闲呀。”他有些微恼,难得的花前月下,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打扰了。 花妈妈唇角一弯,敢情这厮不乐意了,玉手随意的抚弄着头上的珠钗,身上的罗纱罩衣在风中勾出曼妙的身段,真是醉了夜色也羞了春色。 “哪里,十三娘不过是路过,恰巧看到洛公子与我们的雪舞小主儿在此赏月,便按捺不住,上前凑个热闹,二位可真是好兴致呀,不知今儿的月色如何?” “很美。”洛擎苍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月色别有深意的看向玉凝。 玉凝抬眼,与他深邃的眼神相遇,竟有片刻的失神。 “妈妈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洛擎苍转头看向热闹淫靡的大厅,话锋一转。 “这还不是承蒙各位的抬举,要不是有各位王爷和稳坐武林第一把交椅的御剑山庄的照顾,风月舫怎会有今日。”花妈妈状似无意的闲话家常,语气里是十足十的讨好。 “原来如此。”洛擎苍一双桃花眼微眯,漂亮的脸上嘴角上挑,带着几分邪肆。 玉凝听到御剑山庄,倏地看向花妈妈,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从花妈妈口中听到御剑山庄。 “雪舞小主儿,妈妈说错了吗?”花妈妈觑着玉凝,神情好像很是诧异。 玉凝自知反应过激,赶紧低头垂目,摇了摇头。 花妈妈撩人的眼波别有深意的扫过玉凝,暗暗算计着。 “说起这御剑山庄,那可是了不得,不只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就连王公显贵,都是他的座上宾,尤其这几年在战漠战庄主和莲衣夫人的打理下,名声更是大噪,真是显赫一时啊。” 玉凝虽低着头,但始终凝神听着,在听到御剑山庄由战漠和莲衣打理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有些忐忑,父亲怎会把山庄交与他们管理,那父亲在做什么,哥哥又在做什么。 花妈妈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玉凝,她虽掩饰的很好,但是有些杂乱不匀的呼吸泄露了她此时焦躁的心情,花妈妈心下冷嗤,果然如此。然后意有所指的扫了洛擎苍一眼。 洛擎苍虽接到花妈妈的眼峰,却没有受任何影响,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闲适的晃着手中的折扇。 “这御剑山庄这么厉害呀,那在下倒是该去拜会拜会。” “洛公子递贴了没有?要是没递,可就挤不进去了。”花妈妈揶揄道。 “噢,难不成这御剑山庄比皇宫还难进?”洛擎苍一脸的不相信。 “洛公子,十三娘刚才说过,连王公显贵都是他的座上宾,不是我有意冒犯,一般贫民怕是连他的门槛都跨不过去,不知公子的身份可有他们显贵?” “噢,不知都有哪些王公显贵啊,还请妈妈指教,也好让在下开开眼。” 花妈妈扑哧一笑,眉眼间难掩得意之色,落在玉凝眼里,说不出的世俗。 “说出来怕吓到你,什么淮南王,汝阳王的,还有那个哎呦,太多了,人家都数不过来了。”花妈妈风情万种的对着洛擎苍一甩帕子,撒娇道。 “怕是妈妈唬我的吧,在下虽不是什么显贵,但也是幼承庭训,书香门第,妈妈这样唬我,在下可是很难过啊。”洛擎苍纸扇抵额,一脸受伤。 “哎呦喂,我的洛大公子呦,我哪里敢唬你,要不是淮南王和战庄主现下就在光华苑里饮酒,我哪里敢开这个海口,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花妈妈委屈道。 玉凝一听,暗暗握紧了双拳。 洛擎苍闻言,眼眸愈加深邃,他低低笑了几声。 “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妈妈何必当真,妈妈这儿既有贵客,那在下就不打扰妈妈发财了。” 说完便起身,对着玉凝一揖: “天色渐晚,姑娘也该休息了,今晚有幸跟姑娘共赏月色,实是荣幸,明日在来讨嫌,在下告辞。” 不一会儿,他修长的身影便隐没在了夜色里。 “洛公子,过两天是战庄主的寿辰,你可以去拜寿呢。”花妈妈朝着洛擎苍的背影不急不慢的道。 洛擎苍脚步一顿,装过身来,朝着花妈妈一揖:“在下谢妈妈提点。”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花妈妈打了个哈欠道: “雪舞啊,你也听到了,过几日是战庄主的寿辰,你准备一下,随我前去拜寿。”花妈妈边说边转身离开,也不管玉凝答不答应,便踩着莲步,婀娜地走下回廊,走向大厅。 浓重的夜,徒留玉凝一人,她按捺着胸中翻涌的情绪,瘦弱的双肩止不住的颤抖,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如雪见玉凝奏完曲后,迟迟未归,便来寻她。 玉凝见是如雪,暗自松了口气,她对着她一笑,摇了摇头。 如雪无疑有它,便拉着玉凝离开。 这时,本应离开的花妈妈自一棵树下现身,她紧皱着眉头,脸上神色复杂。 深夜的街角处,空荡,暗黑,隐约见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一个男人面前。 “主上,属下查到,今日来风月舫的不止淮南王和战漠,还有另外一个人,此人身形高大,鼻高眼深,瞧外貌怕不像是我□□人士,他们行事谨慎,所谈内容不过是些淫词俗语,并未透露一丝一毫的大逆之言,但属下怀疑,他们有暗语,还有,属下怀疑,雪舞不简单。” 男人自始至终锁着眉头,他朝着黑衣人人摆了摆手。 “属下告退。”说完,黑衣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溶进了夜色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修改版) 一大清早花妈妈便派人来为玉凝梳洗打扮,把如雪和筱梦竹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如雪趁几个丫头老妈子去张罗别的事儿,赶紧上前问道。 玉凝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让让,让让,这丫头真是没有眼力介,没看正忙着吗。”一个老妈子推开如雪,横了她一眼。 “你”如雪气的结结巴巴,筱梦竹赶紧拉住她,让她不要落说话。 “好了,忍忍吧。” “快点儿,快点儿,时辰就要到了,真是的,这种普通货色,再怎么打扮,山鸡也变不了凤凰。”老妈子打着哈欠,指挥着几个丫鬟,语气很不客气。 玉凝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她看了筱梦竹一眼,筱梦竹立刻会意,递给玉凝一个钱袋,玉凝拿出一锭银子,恭敬的递给那老妈子。 “妈妈辛苦了,我家小姐就仰仗您照料了。”筱梦竹说着场面话。 老妈子一见银子,眉眼间哪里还有刚才的不耐和不屑,一脸的笑呵呵,恨不得把那锭银子给吞下去。 “看我这欠撕的嘴,惹小主儿生气了。”老妈子一边说着一边打自己的嘴,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小主儿真是难得的好才貌呀,人又玲珑,日后肯定是要飞黄腾达的,呵呵。”老妈子把银子拿到嘴边咬了咬,这才满意地揣进袖子里。 “好了好了,还不快去看看小主儿的马车好了没,小主儿身子金贵,经不得磕碰,去,布置的厚实点儿。” “势力。”如雪小声啐她。 筱梦竹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袖,如雪不情愿地撅着嘴,这老妈子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缠贪财的主儿,这要是让她听到,还不定怎么借机发挥,敲诈她们呢,还好那老妈子没听见,真是谢天谢地啊。 “好了,姑娘,我们该走了,花妈妈还等着呢,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老妈子吩咐丫头收拾妥当,便催着玉凝快走。 玉凝起身,随着她们离开。 “小姐,该不会被他们硬拉去接客了吧。”半晌,如雪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跑,筱梦竹一听,也慌了神儿,赶紧跟上去。 只是马车早就载着一行人绝尘而去,哪里还有个影子呀。 “怎么办。”如雪急的直跺脚,泪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 这边筱梦竹也急的什么似的,不过她毕竟经过些风浪,她勉力压住心慌,略一沉思,便拉着如雪向马厩走去。 马车上,花妈妈不时的瞟着玉凝,一脸的不敢恭维。 “雪舞呀,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快,喝杯热茶压压惊,瞧这小脸惨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玉凝这才发现,自己攥着的手心里全是汗。 “好了,你先定定神儿,御剑山庄就快到了。”花妈妈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撩起窗帘,向外看。 玉凝只觉得心脏急剧收缩,眼睛里汹涌的潮水险些碎裂成行。 “哎呀,总算是到了,不愧是御剑山庄,果然气派。”花妈妈拿帕子擦了擦嘴,整了整头发和衣襟,便起身下了马车。 马车外面,早有人在此候着了。 “妈妈,旅车劳顿了,赶快过府去歇歇脚。”王总管一见走下马车的美人,连忙殷勤的客气着。 花妈妈看是御剑山庄的大总管,连忙迎上前去寒暄: “王总管这是那里的话,能为御剑山庄效劳,是我们风月舫的荣幸,岂有劳顿之理。” 王总管笑着看了看周围,不过是几个丫鬟婆子,没有上面说的奏琴的花娘,不解地问道。 “怎么,只有妈妈一人。” 花妈妈一听,转身便走向马车前,二话不说就掀起车帘: “雪舞,你还愣在上面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玉凝深呼吸了几口气,僵硬的步下马车。 “王总管见笑了,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拘束的很,要是有得罪之处,还望贵府莫要怪罪。”花妈妈把玉凝拉到身边笑着说。 王总管附和的笑了两声,便没再说什么,便比了个请的手势: “妈妈、小主儿请。” “王总管请。”花妈妈和他客气着。 说完,一行人便大步走进去。 玉凝僵着步子,走得有些艰难,花妈妈瞧她这样,怕她坏事儿,暗地里丢给她好几个警告的眼神。 玉凝低着头,衣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她心绪复杂的偷眼看着周遭的环境,九曲回廊依然曲折幽深,花园依然假山环绕,繁花锦簇,却已不在是记忆里的摸样,一霎那间,岁月流转,物是人非,她只觉得有一种疼,正在穿透她的心脏,她情不自禁的按住胸口,想要止住这种折磨。 花妈妈暗地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眸中逐渐露出明了的神色。 “王总管。”一声清脆的娇音穿过曲折回廊,倚着一个蓝衣如溪的剔透少女。 “小姐,有什么吩咐。”王总管一看见蓝西,赶忙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 玉凝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蓝西,不愧是莲衣的女儿,长得还真像,一袭蓝色的轻纱罗衣,与天幕中的舒卷纤云交织在一起,如画般美妙,玉凝心绪有些复杂,这个曾经总是躲在廊柱后面偷偷看她和哥哥玩耍,弱弱的唤着他们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是谁?”蓝西指着玉凝问道,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回小姐,她是风月舫的雪舞小主儿,今儿是来为府里助兴的。”王总管谦恭道。 “小姐,我们还是回房吧,要是让夫人知道你偷偷的来看个窑姐儿,我又要遭殃了。”蓝西的丫头雪雁伏在她的耳边紧张道。 雪雁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玉凝和花妈妈听后,均沉了脸。 玉凝冷冷地扫了她们主仆一眼,眼神冷傲而犀利,看得蓝西二人一个激灵。 “雪雁,还不快伺候小姐回房,当心回头我家法伺候。”王总管瞧花妈妈他们变了脸色,心里暗暗着急,这花妈妈虽是个老鸨,但后台硬得很,连官府都不敢碰,这节骨眼上,她要是耍起脾气一走了之,他怎么跟庄主交代,都怪雪雁这个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哼,这小丫头真是没有眼力介,明明看到我们一帮子窑姐在这边招摇过市,还带着主子过来搭讪,看来御剑山庄的下人也不过如此,我们风月舫别的不敢比,要说这点儿,啧啧,不是我自夸,你们绝对差的老远。”花妈妈操着一副软侬的嗓音,比着兰花指,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只听得在场的几个男人骨头都酥了。 “妈妈说的是,这丫头不懂事,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王总管哪里见过这种风情,舔着脸陪笑道,“雪雁,还不快伺候小姐回房,傻站在那里作甚。” “王总管说笑了,我们是怎样的身份,自己个儿心里清楚,何须旁人说三道四,况且我们可是战庄主亲自请来的,这已经是给我们长脸了,我们又怎能蹬鼻子上脸,这点儿眼力介儿我花妈妈还是有的。”花妈妈依旧笑得颠倒众生,只是那双凤目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王总管脸上始终陪着笑,心想,风月舫的老鸨花十三娘,果然不是好惹的主儿,要不是碍于小姐的面子,他肯定狠狠的罚雪雁,哎,他心里气得直叫苦啊。 “妈妈,也该累了,还是先到前面喝口茶吧。”王总管笑着道。 花妈妈美目微眯,打了个哈欠,对于王总管想的是什么,她可是心知肚明,也就顺势给了他个台阶儿下。 “那就有劳王总管了,雪舞,我们走。”花妈妈故意擦着蓝西的肩走,走过时,淡淡地飘了一句: “随时欢迎蓝小姐来我们风月舫做客。” 这话着实把在场的人砸了一下子,连玉凝都不解得看向她,她只是回头无辜的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蓝西听后,虽有些愣怔,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看着玉凝的背影出神,神色有些不明所以的恍惚。 御剑山庄的大厅里,战漠和莲衣坐在主座上,其门下各堂堂主和众宾客已陆续入座,各种碟盏珍馐具已上妥,席间,觥筹交错,寒暄遛马,好生欢快。 玉凝坐在帘后,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身躯里如同冰川一样寒冷而坚硬的愤恨和咬牙切齿的憎恶在他们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迅速钻出,疯狂滋长。 花妈妈戳了戳玉凝,眼含嘲弄,低声道: “要不要给你颗清心丸。” 玉凝冷冷的觑着她,忽的扯唇一笑,同时,纤指一抚琴弦,顿时铮铮琴音喷薄而出。 花妈妈被玉凝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笑,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回过神儿来,待回过神来后,一双眸子闪着狡黠。 “雪舞,我对你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漾着笑意。 玉凝看着她,但笑不语。 “各位,今儿是战庄主的好日子,我代表我们太湖帮众弟兄祝战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战漠谢过苗帮主。”战漠举杯起身,一饮而尽。 “战庄主果然豪气,不愧是名震武林的‘战神’。”苗帮主咧嘴奉承着,“我们武林能有今天,多亏了战庄主了。” 席间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相继附合,纷纷上前敬酒,战漠见此,心下欢喜得意,他虽生性冷漠,但是自大狂妄,这一番说辞又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遂来者不拒,皆仰头饮尽。 玉凝冷眼旁观,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心里纳罕,这样的场合,怎没有父亲和哥哥的身影。 “战庄主不愧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果然不同凡响。” 玉凝诧异地看着正端着酒杯向战漠走来的洛擎苍。 蓝西也同样惊讶的看着他,席间众人看着他不凡的样貌,各自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着。 “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战漠冷着脸,幽蓝的眼底闪着火光。 众人也察觉到了他二人间的诡异,暗暗地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洛擎苍扬唇一笑,抱拳作揖: “上次实是晚辈的错,委屈了蓝小姐,晚辈回去后已经深深的反省过了,一直为此感到后悔,又苦于没有机会上门谢罪,这几日自乡民口中得知庄主的好日子,甚是激动,特借此机会,上门拜访,负荆请罪。”洛擎苍一番话说的得体有礼,句句诚恳,姿态放的又低,战漠本就自负,见此也就没在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倒是莲衣一直在旁暗暗打量着洛擎苍,她瞧他凤章仙姿,气质非凡,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甚是满意,心里立刻便有了打算。 她给了战漠一个眼色,战漠会意,虽仍是冷冰冰的,却没了刚才的锐利和排斥。 洛擎苍的眼神始终悄悄地在他二人间流转,他自幼看人脸色,遂成年后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的炉火纯青,莲衣和战漠间的眼神交流虽几不可查,但仍未逃出他的眼睛,他见此,机灵的赶紧趁热打铁。 “夫人,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当真仙姿丽容,风华绝代,今儿有幸得见,真是晚辈的造化。” “呵呵,公子说笑了。”这话真是说到了莲衣心坎儿上,立时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好记几分。 “庄主,夫人,晚辈略备了些薄礼,还望笑纳。”说完,便对着玄武一招手。 玄武将礼盒打开,众人瞬时睁大了眼睛,连向来冷冷的战漠,都眯了眼。 “这是家父自西域得来的一串红玛瑙和天然海水珍珠,希望夫人和蓝小姐喜欢。”洛擎苍再次作揖,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席间的蓝西。 蓝西立时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没事人似的喝茶,莲衣将一切看在眼底,她端着笑,上前扶起洛擎苍。 “公子,是哪里人士?姓谁名何?” “哦,是晚辈疏忽了,晚辈洛擎苍,上京人士。” “好一个上京人士,公子快入席吧。”莲衣笑着将洛擎苍引入席,安排在蓝西身边。 “蓝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洛擎苍笑的一脸春风,本就漂亮的脸,更显妖孽,看的在座的几位姑娘,都禁不住红了脸。 蓝西羞赧的低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埋头吃菜。 帘后的玉凝一脸深思的看着洛擎苍和蓝西,又看了看不时笑着观察他们的莲衣,一个念头油然而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修改版) “小姐,你可回来了。”如雪带着哭音扑进玉凝怀里,连筱梦竹也在一旁抽抽啼啼,原来她二人见玉凝走后,便跑到马厩问管事儿的,谁知道那些人告诉她们一天有十几辆马车负责送各位小主儿去各处,根本查不到玉凝的去处,急的一整天就守在门口一时一刻也不敢离开。 玉凝刚下马车见到的便是这幅情景,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推开如雪少许,用手势问她: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就是小姐你欺负我。”如雪哭的更凶了。 花妈妈见此情景,头疼的以手扶额,她们幸亏是在后院,这要是在正门,让往来的恩客们瞅见,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那她风月舫的脸面可就丢到家了。 “好了,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风月舫治丧呢。” “你,你,你,你才治丧呢,你这个坏女人,竟敢逼我家小姐去接客,我跟你拼了。”如雪拉开架势,恨不得把花妈妈给生吞活剥了。 “花拳绣腿。”花妈妈不屑的看着如雪,不躲也不闪。 玉凝这回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原来是她们误以为自己被拉去接客了,在御剑山庄压抑了一整天,这时她才感到了些许笑意和关心,她连忙伸出手将如雪给拉了回来。 “小姐,你干嘛呀。”如雪本就积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时玉凝拦下她,她二话不说朝着玉凝就喊。 “哼,真是没规矩。”花妈妈不咸不淡的飘了这么一句,如雪的小宇宙立刻就爆炸了。 “你这个黑心的女人,小心生孩子没□□儿。” “你说什么?”花妈妈也黑了脸,脸色阴沉难看,大有风雨将至的征兆。 “我说你黑心,马桶头、老鼠眼、鹰钩鼻、八字眉,葵扇耳、棋子鼻、茶壶口、长短手,鸡胸狗肚饭桶腰。”如雪指着花妈妈一口气骂完,玉凝和筱梦竹拦都拦不住。 花妈妈听后不怒反笑,笑的弯着腰拍手道: “骂得好,骂的真好。” 这下子倒把如雪弄懵了,她张着嘴,忘了接下来的说辞。 玉凝也闹不明白花妈妈的这一出是为什么,只得防备的拉了如雪在身后,俯身道歉,静观其变。 果然,花妈妈一见玉凝的反应,瞬的止了笑,满脸讥诮: “你倒是会做好人。” 玉凝一听,知道花妈妈是真的动气了,为了避免如雪吃苦头,她暗自点了如雪的穴道,聪明的端出一副低眉顺目的乖巧样子。 花妈妈瞧着玉凝的样子,对于她心中所想和刚才点穴的手法,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意外的是她用的竟是兰花拂穴手,这手法她很熟悉,因为那个人经常用,心中又多了几分疑惑。 “现在才藏起锋芒会不会太晚了。”花妈妈伏在玉凝耳边一边呵气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皱了眉头,才满意地抽身。 玉凝不确定的抬眼看向花妈妈,见她正双手环胸,风情万种的斜倚在树干上,一双媚眼闪着狡黠的光,玉凝心下生出几分慌张,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刻意的隐瞒会武功,况且当日惹上燕惊鸿,早就现了身手,她心想这不过是花妈妈在试探自己,然后暗自调息,平复心中的慌乱。 花妈妈暗自观察了半晌,见她虽慌张,但却临危不乱的极快恢复了镇定,单薄的身子透着一股子坚毅和冷傲,心里在怀疑她的身份之余,禁不住多了几分激赏。 “来人呐,把如雪拉到暗房里去,罚她跪在那里一天不能吃饭。”花妈妈无视玉凝的求情,径自招来风月舫的壮汉将一脸恐惧的如雪拉走。 玉凝挡在如雪前面,那几个壮汉连看都不看她,就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开,扛起如雪就走。玉凝瞅着不停挣扎的如雪,暗自后悔给她点了穴道,心里正着急,恰巧瞥见自己衣服上的暗扣,偷偷地将其拽下,两指运功弹向如雪,这边如雪的穴道一被解开,立刻哇哇大叫。 花妈妈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上前按住玉凝,吓得筱梦竹大叫。 “你果然好本事,不过放这样一个没规矩的人在身边,早晚是要自食恶果的。”花妈妈一脸精明,她别有深意的看着玉凝,字字珠玑。 玉凝闻言,暗自心惊,没想到自己私下的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可见此人深藏不漏,可是奇怪的是,这次没有被看穿后的惊慌,看着她的双眸,竟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良久,玉凝展颜,清澈的双眸明亮若星辰,坚定如磐石。 见此,花妈妈也笑了,笑的坦荡无风情,仿似行走江湖的女侠。 自那日后,花妈妈和玉凝之间,仿佛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玉凝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花妈妈的言语间少了些平日的嘲弄和锋利,反而多了几分护短。 这日,静轩邀玉凝出门散心,这可把如雪给乐坏了,拉着筱梦竹在街上东看看西瞧瞧,俨然一个刚进城不久的小村姑,连向来沉稳的筱梦竹也难掩激动,跟着如雪跑上跑下,但体力实在是跟不上猴窜的如雪,累的叫苦不迭。 “雪舞,怎么了,有心事?”静轩见玉凝始终蹙着眉头,关切的问道。 玉凝闻言,猛地回神儿,这才发觉自己想事想得太过入神了,冷落了静轩,她赧然的摇了摇头,无声的表示自己没事。 静轩只是温和的一笑,便不再细问。 热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玉凝一时有些恍惚,自己有多少年没在街市上走过了,切身的感受着熙攘的人群,听着熟悉而陌生的乡音,胸臆间有些酸涩和感动。 “小姐,你看,冰糖葫芦。”如雪拿着串糖葫芦献宝似的地跑过来,筱梦竹也拎着串糖葫芦跟在后面,二人都是满脸的笑意和期待。 玉凝接过如雪递来的糖葫芦,笑睇着她和筱梦竹因为兴奋而涨红的笑脸,心里很欣慰。 “幼稚。”筱梦竹见玉凝只是接过了如雪手中的糖葫芦,心里有点失落,她不服气的泼如雪冷水。 玉凝难得见筱梦竹别扭任性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她正欲伸手接过筱梦竹手中的糖葫芦,却被静轩抢先了: “我好生伤心,都没有人送我糖葫芦。”精轩假装一脸受伤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连他的侍卫行云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直咳嗽,静轩转身,在他脑门敲了一记: “敢取笑本王,皮痒痒了。” 行云憋着笑: “属下不敢,属下的皮太厚,王爷挠不动。” “谁说本王要挠了,本王是要好好的‘鞭策鞭策’你。” “啊?王爷,您什么时候跟三皇子似的了。”行云一脸的苦瓜相。 “小心让三皇子听到你在背后嚼他的舌根,那他就不只是‘鞭策鞭策’你了,行云?”静轩意有所指的看着行云。 这下子,一想到三皇子拿着皮鞭的妖孽样,行云连死的心都有了。 “王爷,属下再也不敢了。” “让你在笑本王。”静轩又敲了他脑门一记,才罢休。 “谢王爷。”瞧着他家王爷难得的活泼样,行云心想,他家王爷真是给那个妖孽三皇子给带坏了。 这边行云正暗自慨叹,就听到如雪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太逗了。” 行云一瞅,原来不只如雪,连玉凝和筱梦竹也在掩口低笑,瞬时红了脸,想他一个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大老爷们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真是难为他了。后来连静轩都不厚道的笑了,这让他哪里还有脸去见人呐。 玉凝觉得再这样取笑他们实在不厚道,速速瞪了如雪那个疯丫头一眼,才勉强让她止住了笑。 筱梦竹也赶紧机灵的将糖葫芦递给静轩,虽然有点害羞和忐忑。 “看我,都忘了,谢谢。”静轩接过糖葫芦,眉眼间尽是温和的笑意。 看的筱梦竹羞赧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躲到玉凝身后。 如雪一见筱梦竹如此,哪里肯放过这个逗弄她的好机会,哼道: “是谁刚才说幼稚来着。” “喂”筱梦竹懊恼的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如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转身,自在地哼起歌谣来。 “风车转一转,福来我家” “风车,什么风车?”如雪一听,立刻上去把着筱梦竹撒娇,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着,“好姐姐,告诉我好不好,我知道姐姐最好了。” 筱梦竹忍着笑,白了她一眼: “就不告诉你。” 如雪哪里是一句“就不告诉你”就能打发掉的,最后筱梦竹觉得也差不多了,也实在是经不住如雪的软磨硬泡了,便拉着她去买了两个风车,两个人在街上玩得不亦乐乎。 “雪舞,我们先到那边喝茶等她们吧,也让她们好好玩玩。”静轩指着一旁的茶摊道。 玉凝循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很是惊讶,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的王爷也会去这种简陋的地方,有点不敢相信。 静轩一看她惊讶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低笑着说: “我也是拿薪俸过活的,也要勤俭节约呀。” 玉凝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挑了个干净的位置。 “雪舞,在风月舫,可还习惯?” 玉凝点了点头。 “那就好,如果遇到难事,随时来找我,我定当尽力而为。”静轩看着玉凝,温润如玉的笑容透着真诚坚定。 玉凝定定的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她多么想用力的点头应允,可是,她总是给他带去麻烦,十年前是,十年后恐怕还是,自己要走的路有太多的不确定,她怎么能自私的将他拉下水。半晌,她摇了摇头,一双眸子盛着微茫苍凉。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她速速低下头,浓密的额发挡住了她的表情,也遮盖了他忧伤的眼神。 谢谢你,静轩,但是我不能。 “凝儿”静轩看着她,在心底深深地唤着。 “小姐,小姐,那家店里有好多好看的布料哦,你快去看看呀。”如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剌剌的她并没有发现玉凝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上前拉起玉凝就跑,也不管一旁的静轩,静轩无奈的叹了口气,付了银两,便跟了上去。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也许正因为有她在,凝儿这十年才不会太寂寞吧,至少没有完全封闭自己。 玉凝就这样被她半拖半拽的拉进一间布店。 “小姐你看,这个给你做衣裳肯定好看。”如雪拿着一匹月白色的绸缎在玉凝身上比划着。 “嗯,对,小姐穿这个指定好看。”筱梦竹歪着头在一旁上下打量着。 “掌柜的,这匹布我要了。”静轩一进来就看到玉凝一脸莫可奈何的站在那里任由如雪和筱梦竹捯饬,有点忍俊不禁。 “好,我这就给王爷包起来,送到府上。”掌柜的笑呵呵的道。 “不用了,送到风月舫就行。” “好嘞,小的这就给您送去。” 玉凝哪里好意思要,赶紧拦住掌柜的,对着静轩摇头。 “没关系,就当我谢谢姑娘今儿陪我出门散心。”静轩含笑道。 玉凝一时也不好辩驳,她本就没法子说话,这下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静轩付钱。玉凝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上去夺了静轩手中的银票,对着掌柜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没等掌柜的反应过来,那匹布便被一小丫头给抢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快看,就是这匹布。”雪雁朝着蓝西兴奋的招手。 “哦,我看看,嗯,是不错,掌柜的,这匹布我要了,送到御剑山庄去。”蓝西说完,便丢下一个钱袋,转身就走。 “是,小的这就让伙计去办。”掌柜的点头哈腰道。 “哎,你等等,那匹布是我家小姐的,你怎么可以卖给别人呢。”如雪也不甘示弱,一把夺过店伙计手里的布匹。 “这位姑娘,不是我硬要卖给别人,是你家小姐自己不要的。”掌柜的反驳道。 “谁说我家小姐不要的。”如雪气结。 “那你先付钱。”掌柜的有些不耐。 听到争吵声,蓝西主仆二人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们。 玉凝早就认出了蓝西,她面上一派平和,脑子却飞快的运转着,倒是蓝西不经意瞥见玉凝,一愣,心下奇道: “怎么是她?” “掌柜的,本王记得刚才已经付过钱了。”静轩不咸不淡的道。 掌柜的一听,立马软了语气。 “王爷恕罪,小的以为这位姑娘不要了,所以” 掌柜的还没说完,静轩便打断了他: “这布是本王买来送给这位姑娘的,所以即便得不到这位姑娘的首肯,本王也不会少你一分钱。” “是,是,是。”那掌柜的进退两难,哪边也不敢得罪,急得直冒冷汗。 “可是,我家小姐也付了银子呀。”雪雁不服气道。 “切,你没听说过先来后到嘛,真是没规矩。”如雪白了她一眼,对此嗤之以鼻。 “你”雪雁反驳不得。 “那掌柜的你说怎么办吧。”一直沉默的蓝西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 “这”这掌柜的那里知道啊,他一边陪着笑,一边猛给伙计使眼色。 “几位都是贵客,小的哪边也得罪不起,还请劳烦各位稍等片刻,待我们大当家的过来,一定给各位满意的答复。” 不一会儿,一男子自后院掀帘而至。 “各位,小店招呼不周,怠慢了。”洛擎苍一进门,便对着众人抱拳含笑。 “怎么是你。”蓝西抑不住惊讶,脱口而出。 “蓝小姐,别来无恙。”洛擎苍客气道。 蓝西羞赧的点了点头。 玉凝心里暗暗自嘲,缘分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洛擎苍也看见了玉凝,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 “雪舞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呐。” 玉凝只是淡淡的一笑,便不再看他,他那双桃花眼实在是招架不住。 “这是吹的什么风,连靖王爷都光临本店,真是令本店蓬荜生辉啊。”洛擎舱一脸玩味的看着静轩,行云偷眼瞄了一眼自家王爷,又瞄了一眼笑的不怀好意的洛擎苍,在一旁极力的憋着笑,憋得差点儿破功。 静轩但笑不语,只微一颌首,便指了指那匹布,道: “洛大掌柜,准备如何,本王还等着呢。” 洛擎苍唇角上挑,邪邪的一笑: “当然包王爷和各位姑娘满意。”说完便对着刘掌柜一招手。 “请大掌柜的吩咐。” “去分号再取一匹同样的料子,把今年最好的花样拿出来,让几位姑娘挑选,三日后做成成衣送到府上去,就当是我孝敬几位小姐的。”洛擎苍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是。”刘掌柜谦恭的应着。 “慢着,你们只需将蓝小姐的送到御剑山庄即可,至于雪舞姑娘的”他一笑,一双桃花眼别有深意的看向玉凝“我自会亲自送货上门。” 玉凝一愣,本欲拒绝,可是看到蓝西失望的表情,便作罢了。 洛擎苍话锋一转,转向静轩: “不知靖王爷对此可否满意。” 静轩一笑,拱手道: “不愧是洛大掌柜,果然会做人情,本王佩服,事情即已得到合理解决,本王也不便在讨饶,告辞。”说完,便执起玉凝的手,向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他冷不丁的丢出一句:“我想洛大掌柜的应该亲自送蓝小姐回府,以示诚意。”说完便大步踏出门外,玉凝的手就这样一直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脑子里嗡嗡的。 洛擎苍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心里有些别扭,他看了一眼蓝西,星眉一挑: “蓝小姐,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修改版) “皇叔何时班师回朝?” 富丽的睿王府里,夏侯君曜敞着衣衫,闲散的懒在红木镂金椅上。 “这要看朝廷何时下诏宣我父王回来。”静轩瞥了一眼他放荡的姿势,一脸的不敢苟同。 “边陲地区,乃我朝苦寒之地,食粮短缺,还时有蛮夷来犯,皇叔真是为了我们夏侯家,鞠躬尽瘁啊。” 精轩白了他一眼: “这当然比不得某些闲散王爷,吃得好,住得好,玩的也好,还不用劳心劳肺。” 君曜听后,邪邪的一笑,轻佻的勾起静轩的下巴: “怎么,向来勤于政务的靖王爷羡慕了,要不本殿下传授你几招,反正外界早已经传开,听说版本还挺多。” 静轩狠狠地拍掉他的手,惹来他一阵大笑。 “先别说我父王,倒是身为三皇子的你,打算何时回宫,皇后娘娘可是很挂念你呐。”静轩淡淡道。 “哦,那我倒是受宠若惊了。”君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一双妖异的桃花眼里闪着不明的寓意。 静轩微笑,拿起桌上的茶,惬意的品着。 “看来三皇子果然如传言中所说,放荡不羁,冷酷无情,连孝道都不进,可怜皇上龙体欠安,还日日在病榻前念着吾儿,可怜皇后娘娘整日里以泪洗面,还时时记着吾儿。” “不是有太子大哥不辞辛劳的日夜守在父皇榻前嘛,那又何必本殿下再去多此一举呢,何况我这也是体恤他们,好让他们宽心。”君曜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琉璃盏,漂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哦,是吗,要是让宫里知道,向来不务正业的三皇子在玩乐之余,还置了不少捞金的产业,不知道,还会不会放宽心呢,你说是不是,洛大掌柜。” 君曜仍旧一副懒洋洋的颓唐表情: “恐怕激动地连夜里做梦都要念着我。” “做梦会不会念着你我是不知道,不过你想再当个无人问津的闲散皇族怕是不可能了。”静轩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君曜,喝了口茶道“好茶,不愧是三皇子的府上,吃穿用度皆是上品。” “我要是不用的好点儿,那就太对不起宫里宫外给我的败家王爷这个名号了。” 静轩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然后正色道。 “你最近的头痛可有在发作?” 君曜放下手中的琉璃盏,扯唇一笑: “放心,还死不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倒是巴不得三皇子赶紧离我远去,也好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静轩叹息着,温和的眸中却是盛满笑意。 君曜眉毛一扬,薄唇上挑,邪气的勾住静轩的脖颈,戏虐道: “这么温柔貌美的靖王爷,本殿下岂能忍心舍你一人在这尘世孤苦无依直至老去。” 静轩从容的拍开君曜的手,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传言果然非虚,看来三殿下真的有短袖之嫌。” “传言非虚,但也并非属实,本殿下只不过是有一颗博爱兼怜香惜玉的心而已,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上天让我遇到倾城色,我又何必再推辞呢,要不你就从了我得了,反正外面早就传开了。”君曜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那你撒的网是不是太广了。”静轩斜眼睨着他,挖苦道。 “涉猎如若不广,那还能是放荡不羁的三皇子吗,况且,要不是本殿下多情,靖王爷的府上怕是早就被媒婆给踏平了。”君曜仍笑着,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却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 静轩听后,静默了一会儿。 “给,皇后娘娘命我给你的药,吃与不吃你自己看着办吧。”静轩自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没好气的扔给君曜。 君曜接过锦盒,取出一颗药丸在手中细细的端详着,唇边戏谑的笑意愈来愈深,只是脸色越来越黯沉。 “又是药啊,都没有点儿新花样,本殿下都腻了。” “娘娘命你这盒药吃完后回宫,让太医给你把把脉,由我监督。” “哦,这次换你了,她还真会找人,看来我不得不从了。” 静轩看着他故作无所谓的神情,想起他每次头痛的样子,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哽住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我先走了,宫里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小心。”说完,便摇了摇头,无奈的起身离去。 静轩走后,君曜长时间的看着手中的药丸,看着看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愤怒,像痢疾般传遍全身,他狠狠的将手中的药丸尽数捏碎,原本漂亮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突兀而冷凝。 “主子,红衣来了。”江天看着他家主子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道。 “让她进来。”君曜面无表情道。 凌红衣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他家主子正散发着强烈的杀气,一双媚眼不动声色的瞟着可疑物什儿,在看到地上的不明粉状物体时,心下“哦”了一声。 “哎,果然”凌红衣心下哀叹。 “红衣,探的如何?”君曜抬眼,已然恢复了刚才懒散颓唐的样子。 “回主上,依属下所见,恐怕此次参与私藏军火的不止淮阳王和汝阳王,恐怕其后另有主谋。”红衣单膝跪地,恭敬地呈报。 “哦,看来不怕死的还不少。” 君曜闻言,眉头微皱,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脑袋高速的运转着。 江天和凌红衣知道这是主子思考时的习惯,暗暗交换了个眼神儿,便谦恭地低头垂目,静静的候在一边,等着主子吩咐。 良久,君曜才道: “再探,一有消息,立刻来回我,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属下遵命。” 红衣有些犹豫地起身,欲言又止。君曜瞥了她一眼,唇角一扬: “说吧。” “是,主上,据青冥探得的消息称,蓝天霸根本没有在闭关中,御剑山庄的人三年来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连武林中一年一度的例行会议都没有出现过,还有他的长子蓝子皓也在去年回府的途中被仇家追杀,跌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依属下看,这其中恐怕没那么简单,御剑山庄最早与淮阳王接触的是欧莲衣,现在御剑山庄掌事儿的也是欧莲衣,这几年,御剑山庄攀着淮阳王没少捞好处。” 君曜闲闲的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薄唇轻哂,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欧莲衣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凌红衣抬眸看了看他的脸色,不知道他有没有放在心上,干脆牙一咬。 “主上,属下怀疑雪舞就是蓝天霸失踪十年的女儿——蓝玉凝。” 果然,这次君曜有了反应,他倏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凌红衣,看的她如芒在背,好生难受。 “哼,果然是她”君曜勾唇喃喃着,难怪那双眸子那么熟悉,不过容貌变得有点儿大啊。 红衣没听清主子的话,疑惑地看着他,试探道: “主上,您说什么?” 君曜一笑,起身,负手站在窗前: “红衣,给我彻底的查清楚雪舞的身份,我给你三天时间,记住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红衣一听主子正经严肃的口吻,立刻严谨道: “是,属下遵命。”说完,便和江天恭敬的退下了。 他们走后,君曜想着那些个破事儿,越想越气闷,索性施展轻功飞出窗外,隐入了夜色里。 君曜百无聊赖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片林子里,隐约间听到细碎的哭声,他凝神细听: “哼,原来我还有伴儿,不过最好是个人。”他邪邪的一笑,隐了气息,循着哭声走去。 林子里,玉凝一身夜行衣,几乎与暗沉的夜融成了一体,她无力的靠在树干上,身体贴着树干慢慢滑落,任衣衫被粗糙的树皮磨得噼里啪啦作响,她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里,哭的撕心裂肺。 君曜隐在一棵树后,看着玉凝,眉头长久的纠结在一起。 玉凝自从那日从御剑山庄回来后,便一直挂念着父亲和哥哥的去向,今夜好容易找到机会,便悄悄的潜进御剑山庄打探消息,不料竟得到了父兄的噩耗,一时间仿佛失去了生存的力量,身躯如同冰川一样寒冷,胸膛里绞痛的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尽数粉碎。想起莲衣和战漠,坚硬的愤恨和咬牙切齿的憎恶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整个人颤抖的厉害,体内好像有股不受控制的冷寒正在四处蔓延,最后集中在额头,又疼又冷,这头疼的毛病她已经好久没犯了,此时来得汹涌,疼的她不管不顾地胡乱抓着地上的土石,划出道道血痕。 君曜的心一紧,大步走上前,抱住玉凝颤抖的身体,顿时被她冰冷的身体吓了一跳。 “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 玉凝费力地推开他,充满戒备的看着他,心里惊诧: “怎么会是他?” 君曜被推开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冷的一把抓过玉凝,逼视着她盛满泪水和痛苦的眼睛道: “我劝你在没有能力反抗时,最好乖乖的听我的,否则最后受折磨的是你自己。” 玉凝抬眼,望进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良久,无力地软了身体。她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那双眼睛,因为那里面太深,深的让人找不到方向,一不小心便失了心魄。 “洛擎苍,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在心底喟叹。 君曜看着她不再挣扎,墨色琉璃般的眼睛里晕出了些许笑意。 “现在告诉我,哪里疼?” 玉凝强忍着疼痛,死皱着眉头,艰难的欲抬起胳膊。 细密如君曜,从她细微的动作便知晓她疼痛的根源,他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拨开她额上的云发和冰珠,在看到她眉间的那颗形似冰凌的痣后,心里竟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好像瞬间要被吸进去一样,眼前也急速的闪过什么,只觉得恍恍惚惚的,他甩开那种恼人的感觉,专注的按揉着她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一触碰到她的额头,便少了好些疼痛,他暖暖的指尖仿佛带了魔力,有着治愈她身体寒冷的温度,她只觉得上一刻还如同置身冰窖的身体,此刻竟有了温温的暖意。 君曜看着她慢慢舒展的眉头,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看着她逐渐恢复红润的脸,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之前烦心的事也不在那么让人头痛了。 玉凝睁开眼正好对上君曜的目光,两个人均是一愣,玉凝尴尬地别开脸,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一不小心挣断了颈间玉佩的系绳,光滑润泽的羊脂白玉滚落到地上,发着柔和的光,玉凝赶紧伸手去捡,却被君曜抢先捡了起来,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玉佩,借着月光细细的看着,那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花色剔透晶莹,雕刻华美精致,玉的中心还刻着一个“曜”字,月光下,他勾唇,星光一样的眸子里,闪着妖异惑人的光。 小丫头,果然是你,这次,你休想再逃开 “真是块好玉呀,雪舞小主儿可要收好了,免得再丢了。”君曜一边说着一边将玉递给玉凝,眼神耐人寻味。 玉凝接过玉佩,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污尘。 君曜一直凝视着玉凝,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里有股暖流划过,他抚上胸口,有些诧异他此时的温度,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热度了,曾经一度,他还以为,他的心已经被冰封了。 没来由的,他突地倾身,伏在玉凝耳畔,玉凝下意识的向后躲,却被他牢牢地环在胸前: “记住了,只有变强,你才有能力守护自己,守住你想要的一切。” 玉凝猛的抬头,看向眼前这张漂亮的脸,竟渐渐地与十年前那张少年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她惊愕的捂住嘴,眼泪顺着脸颊如雨倾泻。 君曜此刻万分确定雪舞就是玉凝,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只是他还不想这么快亮明身份,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保护她,而她也还有未完的使命,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记住了,我是洛擎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修改版) 玉凝托着腮坐在窗前,想着那夜自御剑山庄得来的关于父兄的消息,心脏就仿佛被巨石碾过一样,疼得她喘不过起来,她绝不相信父亲和哥哥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在她不在的这几年里,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他还记得母亲死的那一晚,战漠对莲衣说的什么大计,这肯定跟父亲和哥哥的事有关,十有八九又是他们的阴谋,他们这对狗男女早就狼狈为奸,明栈暗道,暗度陈仓了,他们不止害死了她的母亲,还要害死她的父兄,她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想,千万不能被这些没有证据的留流言干扰,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得逞,十年后的她,已足够坚强。她不自觉的摸向颈间的玉,猛的想起洛擎苍,那夜她竟然把他当成了那个少年,就那样在他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真是有够丢人的。 自己真是多想了,如果这块玉是他的,他岂有不认得之理,况且玉上也写着名字呢,“曜”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吧。他记得静轩喊他君曜,她专注的摸着玉上的“曜”字,经不住自嘲。 “小姐,你怎么又发呆了。”如雪伸出五指在玉凝面前晃了晃,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摇着脑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吃起了点心。 玉凝回神,看了看周遭,突然就觉得悲从中来,瞬时红了眼眶,她匆匆起身,快步到门前,推门走了出去。 筱梦竹本欲拉住她,手都伸出去了,却又收了回来,她锁着眉头,忧心冲冲的看着玉凝单薄的背影,这几天,她能感觉到玉凝的悲伤,虽然在她们面前她一直在强忍着,但是她的眼睛却遮不住她的痛苦,她是过来人,她能感受到她的痛,她一把扯过还在没心没肺的吃着点心的如雪。 “如雪,你不觉得小姐这两天很奇怪吗,好像有什么心事儿,眼睛也一直是肿的,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对着那块玉发呆,那块玉是不是很重要呀?难道是夫人的遗物?” “那才不是夫人的遗物呢。”如雪被她这么一扯,一口点心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急的她使劲儿的捶胸口。 筱梦竹被她那滑稽样惹得忍不住扑哧一笑,如雪气的一边捶胸口一边死瞪她,筱梦竹见她那难受样,也就不笑她了,随即倒了杯茶,递给她。 “你能不这么冒失嘛,我不过随口一问,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你说你真要因了我一句话,噎个半死,你叫我怎么跟小姐交代,我要是为了你这冒失鬼再进了官府,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筱梦竹轻拍着她的背,嗔道。 “咳咳,你,你瞎说什么呢。”如雪本来就让那块点心噎的难受,正忙着用茶水往下冲,这会子一听她的话,愣是将那口茶给喷了出来,可怜的筱梦竹,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 “看来这招果然有效。”筱梦竹自认倒霉的擦着身上的茶水和某人的口水,一脸哀怨。 如雪在一旁直接笑的没了形象,在椅子上没个消停。 “活该活该,让你欺负人。” “好了,不噎了?”筱梦竹抚着额,无可奈何的看着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儿的如雪。 “啊?”如雪一愣,旋即坐起身,摸着嗓子咽了口吐沫,“咦,真的不噎了。” “那我先回房换衣服,小姐刚刚出去了,你多留点儿心。” “啊?留什么心?小姐不是好好的嘛。”如雪不明所以的看着筱梦竹,她不觉得小姐有什么奇怪啊,小姐本来就喜欢发呆啊。 筱梦竹看着如雪那一脸茫然样,真是无语问苍天呐,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总之,你听我的留心就是了。”说完,便摇着头进了内室。 如雪探头看了看门外的玉凝,突地想起来,今天是夫人的忌日,她懊恼的猛拍自己的脑袋。 “你怎么这么笨呐。” 骂完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玉凝身后,正思索着怎么安慰她,不料玉凝却早她一步转过身,比着手势道: “如雪,陪我去庙里上香吧。” 如雪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好。” 如雪见玉凝上完香后,心情略有好转,自己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恰见着前面糖葫芦的,便吵着要吃糖葫芦,玉凝打发筱梦竹陪她去买,自己在原地等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们回来,玉凝有些犯困,便不知不觉的眯上了眼睛,恍惚间,竟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域里,奇怪的是她穿着单薄的春衫,却没有感觉到冷,玉凝看着晶莹洁白的雪花,心下大奇,外面明明是阳春三月,这里却漫天飞雪,她疑惑地四下里看,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杳渺的琴声,她下意识的转身,目光顿时凝住了。 远处一棵冰盈盈的树下坐着一个抚琴的雪衣男子,他陶醉的拨着琴弦,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惊艳,如果说洛擎苍是妖异的美,那他就是仙风道骨的美,同样的绝色,却给人两种极端的感受,晶莹璀璨的雪花在雪衣男子身旁,旋转着,飞舞着,似有生命般,幸福的跳跃在他的周围,玉凝定定的看着那把琴,那是一尾通体白色的琴,轻盈剔透的好似飞舞着的雪花,没有一丝瑕疵,她心下惊疑。 “这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带着疑惑,探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雪衣男子看向玉凝,漂亮的双目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丝毫不见陌生,从容闲适的姿态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相识已久的老友,而非贸然冲入的过客。 玉凝屏息惊奇的看着他,近处的他有种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不觉间,被他所魅惑,更令玉凝惊讶的是,他的眉间竟有一颗同她一样的形似冰凌的痣,她不自觉的摸上额头,竟然发现额间的冰珠不见了,心里顿时慌了,师父吩咐过她,不能摘下来的。 “你是在找它吗?” 玉凝猛的抬头,只见自己的冰珠正躺在那雪衣男子的手上,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拿去的,她刚要接过来,却见他轻轻地扬手,划出一弯弧度,那串冰珠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域里。 玉凝气结,恼的连自己不能说话都忘了,上前找他理论: “你干嘛扔我的东西。” “因为我不喜欢,它让我找不到你。”雪衣男子说的理所当然。 “你”突地,玉凝怔住了,刚刚,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她震惊的不知所以,她颤抖的摸向自己的喉咙,又试着发了几个音,这次她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诧异的抬头,望着一脸笑容的雪衣男子,顷刻,泪如雨倾泻。 那雪衣男子依旧笑着,他对着漫天的雪花扬了扬手,瞬时,晶莹的雪花便仿佛有感应般萦绕到玉凝身边,柔柔依恋。 玉凝刚要问是怎么回事,远处竟传来如雪和筱梦竹的叫唤,雪衣男子笑了笑: “她们寻你来了。”他低头,温柔的塞给玉凝三粒晶莹剔透的雪丸,“你会有用的。”说完便转过身,朝着雪域深处走去。 “你是谁?”玉凝在他身后急急的喊。 “我是雪衣,你的良人。”雪衣男子回头,唇边带着致命的温柔,让人恨不得也化作他身旁的一片雪花,与他柔柔依恋。 玉凝因他那一句话彻底呆住了,直到耳边响起如雪和筱梦竹清晰的声音,才如梦初醒。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们都叫你好半天了。”如雪撅着嘴问。 玉凝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她惊愕的看着四周热闹来往的人群,这才发现,早没有了雪衣男子的身影,连带着那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域也不见了,她又回到了最初,刚才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梦,此刻,梦已醒,所有的都化作了尘埃,她闭上眼睛,笑自己白日做梦。 “咦,小姐,你额上的冰珠呢,怎么不见了?”如雪两眼盯着玉凝的额头,一脸好奇的问。 玉凝一听,慌不迭的摸向额头,果然,额上光秃秃的,这回她是真的傻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她已经分不清了,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对了,那男子走时给了自己三粒丸药,如果真的有,那就说明这不是梦,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紧张的张开手,上面赫然躺着三粒晶莹剔透的药丸。 “小姐,你没事吧?”筱梦竹看着玉凝,一脸的忧心。 玉凝一把抓住筱梦竹,把筱梦竹吓了一跳。 “小姐” 玉凝直直的看着筱梦竹,想着梦境里自己是会说话的,手下的力便越来越大,心跳也越来越快,终于,她颤抖的开口,发出一个破碎生涩的音节。 这回换如雪和筱梦竹呆成木头人了。半晌,二人才缓过神儿来,激动地喜极而泣。 “小姐,太好了,你能说话了。”如雪抱着玉凝,哭的淅沥哗啦,筱梦竹也紧紧地抓着玉凝的衣袖,哭得泪人儿一样。 玉凝也激动的拼命点头,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三个人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庙宇门口旁若无人的相拥而泣,引得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姐,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她们避开热闹的街市,绕到山后,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如雪不时的看着玉凝,实在是压不住心底的疑问。 “是呀,小姐,这简直就是奇迹嘛,难道是神仙显灵?”筱梦竹接言道。 玉凝仍然有些恍惚,自己也觉得震惊,难道那个男人是神仙?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但又真实的可怕。” 玉凝停下脚步,出神的摸着自己莫名其妙痊愈的喉咙,回想刚才不可思议的经历,心脏到现在还砰,砰,砰,跳个不停。 “小姐的声音好好听,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小姐的声音了,现在好了,感谢神仙显灵。”如雪双手合十,抽抽嗒嗒的说。 筱梦竹擦了擦眼泪,安抚的拍了拍如雪的肩。 “小姐,我们不要再想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你好了就行,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玉凝咀嚼着筱梦竹的话,心下抽疼,冥冥中的安排,这样的安排,太沉重了 筱梦竹本想再劝劝她们,却见玉凝忽然一言不发地丢下她们,一个人直直朝左前方跑了过去,神态有些焦急。 “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如雪和筱梦竹面面相觑。 只见前方,一男一女正跟七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由于寡不敌众,渐渐处于下风,玉凝细瞧之下才看清,原来正被围劫的二人是蓝西和洛擎苍,她心下一凛,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如雪和筱梦竹也尾随过来。 “靠,以少欺多,真不仗义。”如雪一见是七比二的阵势,骨子里的女侠风范顿时爆发,也不知会玉凝一声,胡乱的擦了把眼泪,大喝一声,便冲上前去行侠仗义了。 “小姐,如雪不愧是响当当的江湖儿女,想当初她也是这样帮我的。”筱梦竹瞅着如雪,老神在在的感慨。 玉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真不知道那丫头还能撑多久。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会儿,如雪就处于下风了,还害得蓝西差一点儿被敌人击中,眼看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向如雪。 “你待在这儿别动。” 玉凝对身后的筱梦竹叮嘱了两句后,倏地飞身上前,自袖中甩出一条软剑,缠住黑衣人的剑在空中几个翻转,黑衣人的剑顿时变成了两节。 黑衣人一惊,迅速端出架势,招招狠厉,数十个回合下来,黑衣人已力不从心,这时,江天也已赶来,黑衣人见情势对他们不利,立时收身,速速离去。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江天单膝跪地,一脸自责。 “你起来吧,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洛擎苍猛的按住胳膊,不一会儿,鲜血便顺着指缝流了下来,疼得他皱了眉头。 “洛公子,你受伤了。”蓝西吓得惊叫。 “主子,你受伤了。”江天虽然也担心,但跟蓝西比起来镇定多了。 洛擎苍苍白着脸,虚弱的摆了摆手。 “小伤而已,不碍事。” “那些人的兵器上淬了毒。”一直沉默的玉凝骤然出声,惊得在场众人呆若木鸡。她也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径自走到洛擎苍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小姐,你怎么知道?”如雪跑过去蹲在玉凝身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却被后来的筱梦竹给来开。 “你乖乖的,不要打扰小姐。”说着,朝着玉凝和洛擎苍怒了努嘴,还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能说话了?”洛擎苍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诧异,他盯着玉凝好一会儿,忽而一笑,“恭喜你。”他唇边诚挚灿烂的笑容眩花了玉凝的眼。 玉凝心里一热,望着他,自己好像遇到他后,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哭呢。她赶紧甩开脑子里的杂念,静神专注的查看他的伤口。 蓝西看着洛擎苍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意,心里划过阵阵失落。 “雪舞姑娘,我家主子的伤势如何,要紧吗?”江天紧张的问。 玉凝脸色微凝,迅速的点了洛擎苍几处穴位,淡淡的说: “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仇家,要置你们于死地。” 此话一出,蓝西蓦地哭出声: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玉凝询问的眼神投向蓝西。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洛公子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蓝西满眼愧疚的看着洛擎苍,脸上挂满了泪水。 洛擎苍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只是在心里狠狠的咒骂那帮人,这红衣到底是从哪里找的人,竟敢在兵器上淬毒。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技不如人。” “雪舞姑娘,你可知是什么毒?”江天焦急的问道,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洛公子中的是三日毒,如果三日内找不到解药的话,便会毒发身亡。” “我这就去找解药。”江天促的转身,驾起轻功就要去找解药。 “回来。”洛擎苍适时喊住他,“你知道解药在哪,你就去找。”真是沉不住气,三日毒,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蛊毒厉害。 “主子”江天单漆跪在那里,一脸的欲言又止,抬头瞧他家主子那一脸的无所谓,急的额上直冒汗。 玉凝凝眉,刚刚蓝西说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没有可能啊,是谁敢不要命的动御剑山庄的大小姐,父亲和哥哥都已经没了音讯,难道是莲衣和战漠的仇家,还是连哥哥和父亲的事也是他们所为。 “雪舞,你怎么了?”洛擎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又知道玉凝的底细,自然明白她此时所想,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玉凝回神儿,见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有些尴尬,她自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取出一粒杨枝舍利递给洛擎苍,“给,把它吃了,然后运功调息,毒自然会解。” 洛擎苍看着她手中的丸药,眸色一黯,心下怀疑,她怎么会有此药。 “这个没有毒,你不用担心。”玉凝以为他误解了,虽然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自己现下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如雪见玉凝竟然掏出了杨枝舍利,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拿来。”玉凝沉了脸色,洛擎苍倒还是一脸无辜,不过其他人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小姐,这是师父给你救命用的,就这么三颗,他又不是快死了,干嘛给他。”如雪将杨枝舍利护在胸前,说什么也不给,筱梦竹看着她俩,有些搞不清状况,故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师父?洛擎苍心底更加的疑惑,据他所知,杨枝舍利是独创的,不可能外传的 玉凝叹了口气,自瓶中又取出一粒递给洛擎苍,洛擎苍迟疑地看向玉凝,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乱的他着恼。玉凝见他脸色都开始发青了也不接,怕他毒性蔓延,又怕如雪在来捣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药喂进了他的嘴里,洛擎苍冷不丁的咽下去,呛得直咳。 “主子,你没事吧。”江天赶紧上前给他家主子顺气儿,洛擎苍给了他个眼色,江天迅速明白过来,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自个儿多虑了。 玉凝见没事了,转身欲走,却被蓝西拉住了一角,她诧异的回头。 “谢谢你。”蓝西笑得一派坦诚天真,就跟儿时她不过给她一颗糖,她便笑的如此,全然的信赖和高兴,玉凝心里一扯,匆忙的转过身去,丢出生涩的几个字: “不谢。” 玉凝刚走没几步,就被迎面跑来的雪雁给撞了个满怀,雪雁哭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蓝西。 “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 “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蓝西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呜,呜,呜~~~~~~~”雪雁头埋在蓝西怀里使劲儿的哭着,她是真的吓坏了,眼看小姐为了保护她而不顾危险的引开敌人,她却无能为力,真是恨不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小姐,你以后就听夫人的不要再来上香了好不好”,雪雁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蓝西。 蓝西帮她撩开凌乱的头发,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怎么行,姐姐和哥哥都已经不在了,爹爹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娘会寂寞的。” 玉凝听到她的那一声大娘,身子一颤,呼吸都开始乱了,心里刺刺麻麻的,急匆匆的提腿就就,任身后的如雪和筱梦竹怎么喊,也不停。 蓝西看着玉凝慌张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天上前扶起受伤的主子,洛擎苍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江天略一颔首,便恭敬地退到了他的身后。 “蓝小姐,天色渐晚,这里不安全,在下还是送你回去吧。” 蓝西回神儿,眸子里划过一丝欣喜。 “公子的伤不碍事儿吗?” “不碍事,还是蓝小姐的安全重要。”洛擎苍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那就麻烦公子了,如果公子不嫌弃,正好让府里的大夫给公子瞧瞧。”蓝西羞涩的低下头,弱弱地说。 洛擎苍见此,唇边几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容,在夕阳的余晖里,妖异的诡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修改版) 蓝西小心的搀着洛擎苍来到御剑山庄,一路上愧疚的神色泛滥,洛擎苍看在眼里,挑了挑眉毛,一脸的莫测高深。 莲衣打他们一进门,就瞧见了洛擎苍受伤的手臂和女儿哭肿的双眼,刚要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见女儿的眼泪噼里哗啦的往下直掉,哽着说是为了她才受得伤,语气里的心疼和自责让莲衣一惊,心里暗自叹道,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擎苍,其实对他,她还是很满意的,这年轻人不论是相貌还是处世都是无可挑剔的人选,尤其是相貌,恐怕连女人都要自惭形秽,难怪西儿会动心,虽然对他的身份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谱,遂二话没说,立刻派人请来了京城有名的林太医。 “林大夫,洛公子的伤势如何?”莲衣问着床前正在把脉的老大夫。 林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拖着长音: “已无大碍,请夫人小姐放心。” “那就好。”莲衣点了点头。 “等等,洛公子是被淬了毒的利器所伤,怎么会没事儿了呢?”蓝西情急之下,忘了礼数,脱口而出。 这话多少引来了林大夫的不满,想他从医一生,名号响彻京城,难不成还分不清病人的伤势是好是坏,遂冷着老脸,不悦道: “洛公子的伤口确实有被毒浸过的痕迹,不过幸好处理的及时,所以才没有大碍,但仍需要仔细调理,才可彻底清除毒素。” 莲衣看出了林大夫的不悦,连忙打圆场: “林大夫不愧是京城的神医,什么症状都瞒不过您的法眼,那就请您开个方子,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林大夫听了莲衣的话舒服多了,立时挥挥洒洒的写了方子,递于莲衣: “洛公子吃完这贴药,自然会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那就辛苦林大夫了。”说完,莲衣对着管家一使眼色,管家立刻拿出了一定金子递给林大夫。 “请林大夫笑纳。”莲衣笑的恭敬而得体,林大夫捋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管家,送林大夫回府。” “是,林大夫请。”管家弯腰对着林大夫比了个请,便紧随其后走出了厢房。 洛擎苍自始至终都舒服的躺在御剑山庄厢房的床上,沉默的看着众人为他忙前忙后,心里面的算盘霹雳啪啦的作响,看来这御剑山庄还真是了不得,连京城的神医也请得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林神医应该是淮阳王府上的舍人。 莲衣笑吟吟的走向床边,洛擎苍见状,赶忙直起身子,由于起的太猛,拉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呲牙裂嘴。 “洛公子,没事儿吧,你瞧瞧都是我的不是,西儿,快扶洛公子躺下。”莲衣媚眼一转,便将蓝西推到床边。 蓝西红着脸,慢吞吞的伸手将洛擎苍的身子扶正,体贴的在他后背放了一个软垫,好让他靠着舒服。 “洛公子,这样行吗?”蓝西低着头,弱弱的问。 “很好,谢谢蓝小姐。”洛擎苍噙着笑意,直直的看着蓝西,蓝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洛擎苍见此,接着道,“蓝小姐如若不嫌,就喊我擎苍吧。” 蓝西一听,讶异地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羞得猛的站起来,头硬生生的磕在洛擎苍的下巴上,洛擎苍“哎呦”了一声。 “对不起,洛公子你还好吧?”蓝西急的手忙脚乱。 “我没事,倒是没把蓝小姐磕疼了吧。”洛擎苍自然地摸上蓝西的额头,“瞧,都红了。” “我,我,我没事儿。”蓝西愣愣的任他摸着,被他温柔眩惑的眼神迷了心神,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整话。 “那就好。”洛擎苍微笑,笑容洁净如十五的月亮,在蓝西的心头洒满一室光华。 莲衣始终沉默的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看到他们二人间的情意转拨,尤其是蓝西的心思,她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难得女儿动了心,她一定要帮她弄到手才行。 “咳,咳。”莲衣假意咳了两声,“好了,洛公子也该休息了,西儿你随娘先出去吧,一会儿晩膳备好了,你再来照顾洛公子。” “谢谢夫人,夫人还是喊我擎苍吧,家母一直这样唤我。”洛擎苍一脸谦逊,看的江天在一旁冷汗直掉,向来沉默少话的他第一次有了腹诽主子的念头,他家主子不愧是妖孽,果然会演戏,洛擎苍从他的神情里便知他心中所想,暗地里丢给他一个锐利的眼锋,江天接收到主子警告,却反而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哎,这才是他家主子吗,温文尔雅的调调实在不合适他呀。 “好,那擎苍你好好休息,你们好生照看着。”莲衣笑的端庄温和,她扯了扯蓝西的衣袖,蓝西抬头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她,莲衣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扫向洛擎苍,蓝西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澄澈的大眼看向洛擎苍,年轻娇媚的脸上挂着明快的笑容,只是羞赧的红晕都开爬到耳根了。 “擎苍,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便急忙跟着莲衣走出了厢房,好像房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洛擎苍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犹疑。 直到她们走远后,江天才以主子要休息为由,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小心翼翼的上前确定洛擎苍的伤势,看着主子狰狞的伤口,粗黑的眉拧在了一起,这帮人他敢断定不是红衣找来的人,只是,他们到底是谁?在先前交手的过程中,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料想以主子的身手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所以那一剑,主子完全可以避开的,只是作为下属,他不敢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思,保证主子安妥才是他的职责。 “主子,您真的没事儿吗,我查看过,那些黑衣人的兵器上确实淬了毒,出手也极其狠辣,属下断定,他们不是我们事先要的那些人。” 洛擎苍斜斜的勾起唇角: “我已经吃了杨枝舍利,还能有什么事儿。”想起玉凝喂自己吃的是杨枝舍利,眉毛便不自觉地蹙起,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武功,但却没想到她还识毒,她还真是给了他个不小的惊讶,她就像一个谜,总在不经意间勾起他的兴趣。 “江天,去给我查查雪舞,不,是蓝玉凝,她哪里来的杨枝舍利,她到底师承何派。”洛擎苍压低声音吩咐着。 江天一听蓝玉凝这个名字,顿时明白过来,格外仔细地听着主子的吩咐,其实他也很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对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这么感兴趣,主子向来厌恶女人,虽然因为另一个身份而花名在外,但是他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掩人耳目罢了。 “属下遵命。” “等等,让红衣来一趟。” “是。” 御剑山庄的另一边,战漠皱眉看着莲衣。 “我听管家说,今儿西儿带了个小子回来,好死不死的又是那个不识好歹的洛擎苍。” 莲衣一听,知他还在介怀那日比武的事儿,遂莲步姗姗地走过去,亲昵的挽住战漠,媚笑着说: “是洛擎苍没错,不过他上回不是当众赔礼道歉了吗,我们做长辈的岂能得理不饶人。” “看来这小子脸挺大,连你都替他说话了。”战漠甩开莲衣的手,冷着一张脸,鼻翼上的蓝宝石闪着冷光,原本就冷厉的脸部线条此时更加生硬了。 “瞧你说的,我替他说话,还不是因为咱们宝贝女儿中意他,况且今天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受伤的就是西儿了。”莲衣见他如此,心里虽然恼怒,但面上依旧言笑晏晏,她状似不在意的捶了他一下,娇嗔道。 “什么叫受伤的是西儿?”战漠一听,倏地沉了脸色。 “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西儿在城外的林子里遇袭,恐怕又是红袖楼所为。”说到这件事儿,莲衣也敛了脸色。 “你确定是红袖楼?” “我只是猜测,不过我思来想去,有胆子挑衅御剑山庄的也只有这个红袖楼了,况且这两年他们处处跟我们对着干,坏了我们不少好事儿,这次要不是我们先下手为强,怕是连汝阳王和淮阳王这笔大买卖也要被他们抢去了。”莲衣说的咬牙切齿。 战漠静默了一会儿,才应道: “嗯,这红袖楼却是不可小觑,我派人查过多次,竟然一无所获。”想起每次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属下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割舌挖眼,他心中的怒火就控制不住,蹭蹭蹭的往上直冒,想他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名号,竟被一群不知底细的江湖混混给摆了一道,叫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红袖楼会不会是冲着蓝天霸来的。” “不可能,知道蓝天霸消息的人不多,何况蓝天霸已多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当年跟着他闯荡的人也没剩几个,蓝子皓又死了,就更加不可能了。”战漠毫不犹豫的否掉莲衣的猜测。 莲衣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不管是谁,我都不能允许有人伤害西儿,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查出来,永绝后患。”莲衣握着双拳,眼神狠厉骇人。 “那个洛擎苍可不可靠?”战漠冷着脸,转眼问莲衣。 “我已经派人查过他的底细,确实是上京人士,也未曾婚配。” “你确定,他上次可是说已经有了婚约。”战漠不信,怀疑的看着莲衣。 “我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否则也不会让西儿跟他来往,再说了,即便他有了婚约,只要没成亲,一样可以毁约,岂能委屈了我们西儿。”莲衣说的自信满满的,“还有他上次派人给西儿送来的布匹衣服全是出自金字号,我派管家去打听了打听,你猜怎么着?”莲衣看着战漠,莫测高深的卖着关子。 战漠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口气冰冷: “说。” 莲衣眯了一双媚眼,压下心中的不快,冷笑着吐出四个字: “洛大掌柜。” 战漠闻言,陡然一惊,他虽是草莽江湖,但是对于这个赫赫有名的洛大掌柜还是知道的,话说这个洛大掌柜极其神秘,据说除了他的亲信没人见过他,连跟他有生意往来的商人也不知其容貌和姓名,全都尊称他为“洛大掌柜”,而这个人也确实有手段,不仅掌控着整个商旅,恐怕连整个夏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这个洛大掌柜不是很神秘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战漠不信。 “是金字号那个掌柜的说的,他一开始不肯说,是管家把他给灌醉了才说漏了的,他说他也是无意间听到靖王爷这样喊他的,何况上次来给西儿送衣服的伙计也说是她们掌柜的吩咐的,我问过西儿,西儿也说那些人喊他掌柜的,我查过,那件绸缎庄也是洛大掌柜的置业,而且他上次送我们的红玛瑙和天然海水珍珠皆是极品,就连一般的富贾之家,怕也拿不出来呢,而这个洛擎苍也姓洛,举止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王者风范,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我猜他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洛大掌柜。” 战漠一言不发的听着,鼻翼的蓝宝石扑闪扑闪的发着光。 莲衣看了看他的神色,语重心长的说: “如若他真的是洛大掌柜,即便日后汝阳王和淮阳王东窗事发,我们凭着他,不但可以躲过一死,最重要的是能保西儿平安。” 战漠闻言,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冰冷的神色有了些许松动,良久,他抬眼看着莲衣: “欧莲衣,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西儿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杀了你。”说完,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莲衣怨毒的看着他绝情的背影,死命的咬着握成拳的手,强忍着眼中的风雨,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修改版) 这几天,莲衣借口洛擎苍是为蓝西而受的伤,始终留他在御剑山庄养伤,至于他的饮食起居也皆由她这个庄主夫人亲自打理,洛擎苍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莲衣的“良苦用心”,而这也正如他所愿,他虽面上表现的很为难,不停的以这样的那样的理由搪塞,但在莲衣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便渐渐软了下来,多了些模棱两可,就这样在莲衣的特意安排和坚持下,过去了十日有余,洛擎苍不仅没走,连伤势也痊愈了,其实这种小伤对武功修为甚高的他来说本就不值一提,又生猛的养了这么多天,此时的他正如当初大夫所言,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而这些天御剑山庄的下人们也将夫人小姐的态度看在了眼里,更记在了心里,私下里早就议论纷纷,个个都摩拳擦掌,殷勤的伺候着,俨然将洛擎苍看成了御剑山庄的准女婿。 “擎苍,今天阳光好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蓝西像只快乐的小鸟,大剌剌的跑进洛擎苍住的厢房,脚还没踏进屋里,便听到了她爽朗愉悦的声音。 洛擎苍放下手中的书,顺着挤进门缝里来的光线,逆着光慢慢抬眼,旋即,端出明净温柔的笑容,他本就生了一张绝色容颜,此时的笑容温雅润泽,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直直地撞进蓝西的胸口,当下,娇嫩如桃花的脸,红云飞起。 “好。”洛擎苍深邃的桃花眼里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他随即起身,自然地牵起蓝西的手,不动声色的丢给江天一个眼色,便出了屋。 “擎苍,你看,那是小时候哥哥给我栽的桃花树,现在都长成大树了,哥哥说希望我长大后也能像桃花一样生长在春天里,快快乐乐的。”蓝西兴冲冲的拉着洛擎苍来到花园里,一脸幸福的看着开得正好的春色。 洛擎苍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牵住一朵娇艳的桃花,缓缓地凑到鼻端,阳光下,他出色的容颜夹在簇新簇新的桃花里,竟比花还要眩惑人的眼。 “果然是人面桃花,看来西儿的哥哥很有预见呢。”洛擎苍微笑,狭长深幽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蓝西羞赧的身影。 蓝西已经分不清是他美还是桃花美了,傻愣愣的呆在那里,盯着他的脸,忘了呼吸。 江天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看着成呆鹅状的蓝西,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家主子的那张妖孽脸,果然是没几个人能挺得住的。 洛擎苍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蓝西,看她痴迷的眼神,心里划过一丝厌恶,他自小到大,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盯着他这张脸看,儿时不愉快的回忆让他厌恶透了遗传自母亲的这张漂亮的脸,他心下冷嗤,女人果然肤浅。 “擎苍,有没有人说过你好美,美得好像天上的神仙。”蓝西傻乎乎的脱口而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诚心的赞美却成了洛擎苍深恶痛绝的根源,别看她平时威风凛凛,泼辣娇蛮,其实没什么城府,又加上天生的爽直性子,别说是察言观色了,连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洛擎苍按捺住内心上窜的火苗,依旧保持着漂亮似神仙的笑容,优雅道: “哦,是吗,能够这样对我说的,西儿是第一个。”此话却是真真的,洛擎苍自记事儿以来,夸他漂亮的数不胜数,但是说完之后还能站在他面前的,蓝西确实是第一个。 “真的吗?”蓝西不信,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夸呢。 洛擎苍挑了挑眉毛,俯身挎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千真万确。” 蓝西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手足无措,俏脸比那桃花还红。 洛擎苍将她无措害羞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动作微乎其微,他假意咳了一下,顺手指向角落里一棵梨花树。 “西儿,那棵树也有故事吗?” 他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搅乱了蓝西记忆深处所剩不多的零星片段。 蓝西静默了一会儿,原本飞扬的神采,此刻却浮上了暗沉,她垂下眼帘,长长微卷的睫毛覆住灵动的大眼: “那是哥哥在姐姐满8岁时,栽下的梨花树,哥哥说希望姐姐像梨花一样清雅脱俗,不落凡尘,只是时过境迁,树还在,人却都不在了。” 洛擎苍闻言,难得的一愣,他当然知道蓝西口中的姐姐是谁,只是没想到,蓝西竟然还挂念着她,他看向那棵树,又一次由衷的佩服蓝子皓的预见力,确实那个丫头跟梨花一样,清冷素淡,静雅脱俗,倔强的待在那里生根发芽,哪怕为此遗世而独立,不知怎的,心里骤生出一些无法明辨的情绪,他恼的调转开头,只是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映出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正似撩非撩的搅着他深沉的心湖。 “擎苍,帮我个忙好吗?”蓝西猛的抬眼,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洛擎苍。 洛擎苍但笑不语,静候下文。 “我要你带我去风月舫。” “风月舫?你确定?”洛擎苍出声询问。 “我只是想去风月舫谢谢雪舞姑娘,那日毕竟是她帮了我们,我如果自己偷溜出去一定会被拆穿,如果是你,他们就肯定不会怀疑,况且,我看你们好像还挺熟的。”蓝西绞着手指,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等待着长辈的训斥。 洛擎苍听着她弱弱的语气,有些好笑,其实他的话里透着一股子酸味儿,不过想到那日要不是那个倔强的丫头给了自己杨枝舍利,恐怕毒性也没那么好解,自己也确实该去道声谢,随即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风月舫里,依旧是酒榭杯盏,舞魅歌甜,莺莺燕燕,快乐似神仙。 一袭男装的蓝西跟在洛擎苍修长的身形后,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逡巡着。 洛擎苍瞧她那一副模样,哪里还有女孩子家的羞涩,投在花娘身上的视线比男人家还大胆,不禁打趣她: “我说,蓝少爷,你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蓝西一听,脸一红,收回四处乱窜的目光,对着他扮了一个鬼脸。 “哎呦,这不是洛公子吗,今儿吹的是什么风,都把您这位贵人给吹来了。”花妈妈老远就瞧见他们了,甩着帕子,媚态横生的走过来。 “好媚啊?”蓝西经不住赞道。 “花妈妈,雪舞小主儿可在?”洛擎苍问道。 “那可不巧,雪舞小主儿这会子正服侍靖王爷听琴呢。”花妈妈睨着洛擎苍,兰花指拿着帕子随意地向楼上一指,故意将话说的暧昧不明。 洛擎苍闻言,深邃的桃花眼里闪着细碎暗沉的光。 花妈妈见此,这才调转视线看向蓝西,媚射的眼光在蓝西身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假装笑道: “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呀,长得可真俊呢,看得我心直痒痒呐。” 花妈妈直白的言语让蓝西脸红的跟煮过的虾子似的,整个人尴尬的无处躲藏,站在那里羞赧的紧。 洛擎苍一个眼刀丢过去,花妈妈心里禁不住腹诽,赶紧转身远离这位危险地主儿,临走还不忘撂下一句: “雪舞在二楼紫竹轩,靖王爷的雅阁。” 洛擎苍听后,真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 紫竹轩里,静轩正欲跟玉凝摊牌,据他的可靠消息,已经证实了雪舞就是蓝玉凝,他激动之下来到风月舫,好不容易铺陈了半晌,终于等到机会坦诚相对,却被半路杀出的洛擎苍给煞了风景。 “真巧,靖王爷也在,失敬失敬。”洛擎苍含笑看着静轩。 此时此景,洛擎苍的笑落在静轩眼里格外讨嫌。 “是呀,真是想不到这种巧合还能发生在本王的雅阁里,真不知道十三娘是忙忘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记在心里。”静轩瞅着洛擎苍,话里有话。 洛擎苍听后,扯唇一笑,径自走到静轩面前落座,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那只能说是我们的缘分了。” 静轩在心底哀戚的一叹,这个遭天杀的妖孽,小心别被我抓到把柄。静轩恼的暗地里死瞪了他一眼,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以眼神“暧昧”交流,落在玉凝和蓝西眼里自然就有了另一番解读。 静轩不着痕迹的拉开与洛擎苍的距离。 “不知,洛公子带着朋友闯入我的雅阁,应该不是为了与本王叙缘吧。”静轩瞄了一眼蓝西,温和道。 蓝西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眼神,一愣,他的眼神好温润,仿佛春日的阳光,暖暖的,融融的。 洛擎苍修长的手指一点,笑睇着指向端坐在琴旁的玉凝。 “为她。” 玉凝疑惑的看向他,瞬时落入他幽深无涯的目光里。 “雪舞小主儿,洛某今日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洛擎苍起身,慵懒的走到玉凝面前,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着琴弦,清脆悦耳的琴声自他指间起落处缓缓流出,自在的盘旋在雅致的空间里。 “雪舞姑娘,我也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那日帮了我也帮了擎苍。”蓝西也赶紧上前,诚挚地说。 玉凝愣愣的看着蓝西,复杂的心情盘亘在心里,久久不去。 蓝西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认为自己没有诚意。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包,也不管玉凝要不要,硬是塞到玉凝手里,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勺。 “我听擎苍说你年长我几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买了糖莲子,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最爱吃糖莲子,只要姐姐淘气,哥哥就给她买糖莲子,你尝尝,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蓝西自顾自地说着,却不知这在玉凝心底激起了多么汹涌的巨浪,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糖莲子,儿时的记忆仿佛昨日的光景,近在眼前,那些被她极力埋藏在深处的东西,毫无预兆的暴露出来,她猛地按住胸口,再也顾不得其它,难受的转身逃遁,留下那三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修改版) “擎苍,我是不是不该送糖莲子?雪舞姑娘好像不喜欢。”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的蓝西沮丧的看着洛擎苍,小嘴儿扁扁的,一副委屈失落的模样。 洛擎苍沉默不语,对玉凝过大的反应也感到很困惑,在他印象中,玉凝的隐忍力极强,又生来一副倔强的性子,恐怕大多数时候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虽然不清楚这姊妹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想也不外乎是上一代遗留下来又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恩怨情仇,人,就是这样一种反复循环的劣根性动物,不过这倒是越来越挑起他的兴趣了。他勾起一边唇角,正欲开口,却被静轩抢先了一步。 “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原因,我猜雪舞只是太高兴了。”静轩温和的笑对着一脸难过的蓝西,从刚才凝儿的反应和蓝西的话中所透漏出的讯息来看,不难猜出她们儿时曾有过的温馨,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最初。 蓝西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靖王爷会跟自己搭话,一时发懵,忘了自己已到嘴边的话,她定定的看着静轩唇边温柔的笑颜,温润如玉,仿佛儿时哥哥包容宠溺的面容,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一时忘了反应,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儿来。自从大娘和姐姐相继离世,哥哥便再也没有笑过,曾经总是挂着微笑的少年瞬间褪去圆润平和,变得犀利冷酷,看她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令她心惊的恨意。 洛擎苍玩味的瞅了一眼正陷入回忆漩涡的蓝西,她明亮的大眼里,有隐隐的雾气弥漫,随即戏虐的瞟向静轩。 静轩第一次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裸的盯着看,尤其还穿着男装,总觉得怪怪的,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一声。 蓝西被他的咳声拉回了现实,才意识到自己竟盯着一个男人瞧了半天,俏脸刷的红云飞起 待过了好一会儿,蓝西才强自淡定下来,想起了自己先前想问的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不讨厌我送的糖莲子?”蓝西小心翼翼的问静轩。 “我保证。”静轩淡淡的笑着,这是个敏感的小丫头,不过比凝儿多了几分率真,也许是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吧。 “那她为什么还跑掉?”蓝西不信,语气里有些许埋怨。 静轩始终温和的微笑,面对撅着嘴的蓝西,没有丝毫不耐,他托着挺秀的下巴,清隽的眉目微皱: “她大概是等不及吃糖莲子了吧。”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蓝西一愣,旋即,展开爽朗的笑颜,一扫之前的阴霾。 静轩看蓝西笑的眉目舒展,想必已经不再介怀玉凝的失态,叹道,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然后,也跟着笑了,只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玉凝,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该不会又想起往事了吧。 “看来,靖王爷很了解雪舞吗?”洛擎苍在一旁沉着脸插言道,虽心下明白静轩是为了调和玉凝和蓝西之间的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开口,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语气里正在发酵的醋味。 精轩一听,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阴腔怪调是为的哪般,猛然想到什么,心底陡然一惊,温和的眸子深处,是抑不住的诧异和慌乱。 洛擎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咒骂一句,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什么也没发生,无所谓的挑挑眉毛,他绕过静轩,直接忽略掉他眼中的探询,上前拉起蓝西便走。 蓝西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手,心里甜甜的,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没有跟静轩道别,急急的挣开那只大手,也没注意到洛擎苍不悦的脸色,径自折回去,对着静轩抱拳道: “靖王爷,后会有期。”灿若桃花的面庞娇嫩却不做作,灵动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大气和清爽,玲珑的身形一揖,一派江湖儿女的洒脱和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静轩发怔的看着蓝西明朗的笑容,那是一种不同于玉凝的明快,是另外一种生命的颜色,仿佛阳光下的葵花,自在满足。想起玉凝孤独忧郁的身影,心里的情绪翻腾难愈。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蓝西不时偷瞟着洛擎苍好看的侧脸,只是此时的俊脸上莫名的罩着一层寒霜,狭长的桃花眼里是她看不懂得情绪,看的她心里直打鼓。 洛擎苍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些个小动作,只是现在他被自己对玉凝烦扰难明的心思弄得十分倦怠,没有功夫搭理她,但是她频繁的动作又着实惹恼了他,遂趁她再偷瞧他的时候,一转头,将她逮了个正着。 “对,对不起。”蓝西迅速的低下头,灵动的大眼睛心虚的四处乱瞟。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向来自诩不拘小节,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只要一对上洛擎苍,就一副小女人家家的害羞摸样,真是丢死人了。 洛擎苍见她一副恨不得撞墙的表情,又加上自己兴致缺缺,也就懒得在搭腔,手指懒懒的一指,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们到了。” 蓝西一怔,因他语气中与以往不同的疏冷不耐,委屈和颓丧油然而生,她抬头,果然,御剑山庄近在眼前,她刚想开口说要走后门儿,却见洛擎苍已经阔步朝大门走去,心里暗暗着急,拔腿追了上去。 二人各怀心思的走着,而前面,战漠也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站庄主。”洛擎苍瞧见战漠,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平静的仿佛只是平日里的请安,对于现在的状况,洛擎苍其实早就料到了,以战漠对蓝西的紧张程度来说,怕是连小至饮食起居的芝麻绿豆小事儿,也瞒不住他,不过以他和蓝天霸水火难容的关系来说,他对蓝西好的都让人怀疑,他才不信他是出于良心不安,才无微不至的照顾昔日兄弟的遗孤,况且他与莲衣之间的暧昧,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看来,这御剑山庄还藏着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蓝西一直低着头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洛擎苍,才让他没了平时的风趣和亲切,没注意到洛擎苍已经停了下来,更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冷不丁的撞在洛擎苍结实的后背上。 “哎呦,你怎么”她后面的“突然停下来了”还没说出口,就瞧见了端坐在主位上,正一脸冷厉的看着他们的战漠,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她赶紧捂住嘴,小脑袋瓜里迅速运作起来,想着应对之策。 “西儿,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语气冰冷的与平时毫无二致,听不出其中是怒是责。 “呵呵,也没去哪儿。”蓝西心虚的打哈哈,心里暗暗叫苦。 “也没去哪儿,是去了哪儿,还有,你穿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呵呵,那个,好玩儿。”蓝西依旧打着太极。 蓝西话音刚落,战漠便“啪”的一拍桌子,吓得蓝西一个激灵儿,洛擎苍倒是还好,漂亮的脸孔除了谦逊看不出其他表情。 战漠面色一凛,看向洛擎苍,见他毫无惧色,本就冰冷的脸上更加冷若寒颤。 “洛公子,你倒是说说,你今儿将西儿打扮成这样,是去哪儿了。” 洛擎苍闻言,心里冷笑,还真是护短儿,一句话就把责任都推给了他,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面上任旧云淡风轻,私下里早就不动声色的运起功力小心的防备着他突然出招。 蓝西也听出了战漠话中的指向,怕自己连累无辜的洛擎苍,抢着答道: “我们去城外骑马了。” 战漠转头看了一眼蓝西,见她急着为洛擎苍开脱,可见满眼满心都是洛擎苍,心里的火更大了,语气也愈加的沉怒: “去骑马,那你们的马呢。” 蓝西一听,恨不得立时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还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洛擎苍在一旁听得也很是无语,估计今儿自己是难逃罪过了,而他的耐心也所剩无几了,听着战漠的质问,只觉心烦,何况听他的话是认定了蓝西今儿出门儿是由自己唆使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而且他也想看看他对“某人”的反应。 蓝西见他将事实说了出来,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又瞧了瞧战漠冷沉的脸色,心急如焚。 “好,好,真好,这就是我御剑山庄尽心照料的客人,竟然带着小主人去逛窑子。”战漠怒极反笑。 “这不是擎苍的错,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死皮赖脸的拜托他的。”蓝西挡在洛擎苍前面,心急的辩解。 “西儿。”战漠斥道。 “战叔叔,西儿没有骗你,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去谢谢雪舞姑娘,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否则天打雷劈。”蓝西边说边对着战漠发誓 “洛擎苍,你说,让女人挡在你面前,算什么男人。”战漠气的对着洛擎苍大喝。 “正如蓝小姐所言,我们是去道谢的,别无其他。”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御剑山庄的大小姐竟然去跟一个窑姐儿道谢。”战漠冷沉着脸,鼻翼间的蓝宝石发着冰冷的光。 “战叔叔,是你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的。”蓝西扁着嘴,绞着手指弱弱地说道。 这话堵得战漠哑口无言,洛擎苍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好一个知恩图报,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过了一会儿,战漠强压下怒气,才道: “西儿,你是怎么知道当日帮你们的就是风月舫的人,而不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人。” 战漠这话虽是对着蓝西说,实则还是怀疑洛擎苍,摆明了认为洛擎苍就是始作俑者。 洛擎苍自是明白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提防着。 “因为雪舞来过我们山庄。”蓝西委屈道。 战漠拧眉,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就是上次你寿辰,风月舫来奏琴的姑娘。” 战漠闻言,倏地一愣,终于记起了这号人物,他虽记不清她的长相,但记得她的琴音,流转中有一股压不住的腾腾杀气,他当时没甚在意,此时,猛地想到什么,心里便有了计较,脸色一沉,鼻翼上的蓝宝石也暗沉的冰冷残绝,他状似和蔼可亲的拍向洛擎苍的肩膀,对于他的这一举动,洛擎苍心下大怒,只要战漠稍稍用力,他的这只胳膊就废掉了,该死的,真是防不胜防,他按捺住心里的惊怒,面上陪着笑,小心翼翼的与他斡旋。 “洛公子,你可知当日你们遇袭,是谁所为?”战漠意有所指的开口。 洛擎苍在心里暗骂一句,随即端起谦恭无辜的笑容: “晚辈这几日一直在贵庄养伤,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过几日定给战庄主和蓝小姐一个交代,只是晚辈向来不插手江湖中事,可能需要多耽搁些时日,还望庄主见谅。”洛擎苍不慌不忙的为自己撇清。 “哦,洛公子可听说过红袖楼。”战漠再三试探。 “红袖楼?这是哪家新开的酒楼,晚辈怎么不曾听说过。”洛擎苍接着装傻。 战漠一听,心想,好小子,还真是不好对付,迂回战术用的不漏痕迹,临危不乱,处事不惊,倒是很有大家风范,随即没事人似的松开了他 “哈哈,红袖楼的确是新开张的酒楼,不如改日我们去聚聚。”战漠别有深意的笑了两声。 “那改日晚辈派人去订上一席,再来请庄主夫人小姐。”洛擎苍装作不明白他的深意,弯腰陪笑,深邃的桃花眼里堆满了受宠若惊。 战漠略微颔了颔首。 “那晚辈先行告辞,这几日承蒙贵庄照顾,不胜感激,改日再来拜谢。”说完,恭敬地一揖,转身,阔步离去。 事态的发展让蓝西有些瞠目结舌,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洛擎苍一走出御剑山庄,深邃的桃花眼里立时精光四现,原本恭敬谦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邪魅嗜血的嗤笑。 远处树林里,凌红衣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走来,迅速单膝下跪。 “红衣见过主上。” “给,这是御剑山庄的地形图,发动所有的暗卫,给我彻查私藏军火的窝点儿,还有我怀疑,蓝天霸就在御剑山庄。”洛擎苍将一张纸丢给凌红衣,不耐烦的说道。 “属下遵命。”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隐入了树林间。 而另一边御剑山庄,暗黑的密室里,战漠招来心腹手下,脸上冷厉肃杀。 “去给我查两个人,风月舫的雪舞和洛擎苍,还有接着找蓝子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修改版) 掌灯时分。风月舫。 烟花巷一带十里欢场,巷子深处亦有灯红酒绿,而这风月舫更是个中翘楚。院中一干红粉,丹唇外朗,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让一干男人笙歌醉梦中。 飘渺纯白的偎帐之后,玉凝素白的身影与层叠的夜色相交融,略带神秘而朦胧的美感,倍显空灵而悠扬的琴身,未奏起,便引来无数恩客的称赞。。 素手一拨弄,琴声便萦绕在大厅里,流水般的弦乐低低如诉,那幽婉的乐声仿佛冰花,在这烦嚣的夜里绽放,一丁点一丁点的回响。弹奏间,她的眸光穿越层层人海,远远去看洛擎苍。 洛擎苍在那头,对她妥帖一笑,神情竟有几许牵肠挂肚。。 玉凝茫然一顿,心头不觉微微一动,想起莲衣母女,尤是蓝西,心间触动一丝柔软,对心中的计划,再次陷入犹豫不决。 自那天玉凝匆匆离去后,这些天,洛擎苍日日过来,只是隔着歌台遥遥看她抚琴,漂亮的桃花眼里深如寒潭,杯盏里茶烟缕缕。。 花妈妈妩媚的声音飘过来: “洛公子!又来看我们雪舞姑娘吗?何不楼上去,叫姑娘陪一陪?姑娘不仅琴弹得好,现如今,得老天垂怜,又重开得口,可是绝好的红颜知己啊?”。 洛擎苍不言语,依旧默默地望她,眼神微微闪烁,似在确定什么,又似在回避什么,一曲终了,他掀了袍襟,转身离开。 花妈妈笑眯眯的送他出门,瞳色变幻莫测,而后捏着帕子上楼,对她说: “雪舞果然不一样!我没有看走眼。” 玉凝不懂,抬头看她,她已踩着莲步,笑呵呵的婀娜离去,与一众恩客嬉笑怒骂。 夜暮。清寒。睿王府。 王府门深,极尽繁华,就连回廊深处亦有灯红烛亮,惟独府内尽头一处不起眼的天衣阁,飘着几盏素白壁灯,有一些来回穿堂的风,难得的肃静朴素。 君曜倚身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长身玉立,长发如聚墨散在他华贵的白缎衣上,清风徐过,带下片片杏花。他姿容绝伦的精致容颜,到了晚分,卸去了伪善的笑容和神态,此时,现出最初冷峭纯白的神采,愈加的活色生香。 只是他好看的眉目却纠结在一起,漂亮的桃花眼里噬着一层恼意。。091d584fced301 “该死的蓝玉凝,我不过是要拿回我的东西,你得意什么。”他懊恼的拍着栏杆,双手挥舞,想要用力的拂去眼前那抹笑的清尘的身影,只是到最后,他越是想要将之挥开,那抹身影仿佛偏要与他作对,竟愈加的清晰鲜明。君曜阖上眼,平息心中的烦躁,不得不背起了《三字经》。  。 “夏侯君曜,你给我振作点儿,难道你忘了女人带给你的痛苦了吗。”想至此,他俊丽深黑的眼眸中瞬时掠过一丝隐忍而疼痛的震怒。。06997f04a7db92466a2baa6ebc8b872d 一直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察他家主子的紫烟和玄武见他这样,心疼不已,他们跟随主子已有十多年,对主子一路走来所受的艰辛和折磨是看在心里,疼在心里,只叹,宁做穷人子,不入帝王家。 紫烟拿起一件外衣,轻轻的走过去。 “主子,披件外衣吧,夜里,天凉。”。 君曜没有说话,任由紫烟为他披上外衣,只是,再厚的衣裳,也温暖不了他心中的冰凌。 紫烟在心底喟叹,对着玄武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回去。  。08d 少顷,江天推门进来。 紫烟对他一使眼色,江天略微颔首,便走上前去。 “主子,靖王爷来了。” 君曜闻言,一边唇角勾起,声音低的近似呢喃: “来的还真快呀。” 然后摆了摆手,起身向屋里走去。 “你们先下去吧。” “是。”话甫毕,江天等便齐齐侯在了门外。 “给靖王爷请安。” “免了,行云你也留在外面吧。”门外,静轩温和的声音响起。 静轩甫一进屋,就瞧见君曜这个妖孽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静轩横了他一眼,径自走过来,撩袍坐下。 “啧啧,我说靖王爷,深夜造访本殿下,莫不是相思作祟,难耐寂寞了吧。” 静轩啐了他一口,狠狠接口: “那要让睿王殿下失望了,静轩此来,并非自愿,实属皇命不可违呀。”说完,便拿出一卷明黄圣旨,没好气的丢给君曜,颀长的身形靠坐在椅背上,笑睇着君曜。。 君曜蹙眉展开圣旨,寥寥数字,却冰凉冰凉的,想荒原上刮过的风。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君曜,皇上龙体欠安,由太子监国,国舅爷辅国,这圣旨是谁的意思,我们都心知肚明,况皇后娘娘与太子又把这差事儿交与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这次怕是搪塞不过去了。” 静轩皱着温润的眉心,一语中的。 君曜沉吟许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从他阴沉惨惮的表情里,静轩已经读懂了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君曜指间把玩的白玉扳指无缘无故的砰然落地,断为两截。二人倏地一惊,面面相觑。 又半晌,静轩才道: “君曜,彻查军火一事,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君曜依旧沉默,对静轩的弦外之音,自是明了,他在脑中不停地过着事情的始末,通过近来探的的消息,矛头纷纷指向太子,可是就算□□有所察觉,也想不到他头上,何况他一直以洛擎苍的身份行走在外,且他的长相除了皇家少数几人见过,其余人可能都不知道父皇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他这几年又一直苦心经营一个寡淡名利,奢侈无度,流连花丛,体弱多病的“败家王爷”形象,就算是漏了马脚,那些自诩是皇家正统的人也“不屑”怀疑他。所以,应该是父皇漏了什么口风,看来,他的计划要加速行进了。 “静轩,皇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父皇的病如何?” “皇上的病榻前始终由皇后娘娘和太子看顾,其余人等,除了林太医和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没有皇上允许,不得近前。昨儿,就连我父王和秦将军前去探看,都以“怕惊扰圣驾”给挡了回来,不过我父王私下里问过王太医,王太医说,皇上的病,从把脉到煎药皆有林太医掌管,他们只被传召过一次,但就皇上的气色来看,恐怕不妙,还有,据我的人来说,太子已经召集了国舅爷的所有人马,而三天前,淮阳王和汝阳王曾在太子府待至深夜,才离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马已经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外。”静轩语气严肃,还透着一丝愤懑。 “皇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君曜问道,语气里有些许惊讶。 “前日回来的。” “以现在的情势,朝廷怎会召皇叔回朝,莫非太子和皇后想要拉拢皇叔。” 静轩淡笑,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白了他一眼,才不急不缓道: “太子和皇后娘娘确有此意,近日来,总是特别“关注”我们王府,不过,就算他们想要拉拢我父王,也要看我父王愿不愿意点这个头。” 君曜“哦”了一声,俊眉微蹙,疑问凝在眉梢。 静轩瞧他的样子,知他心里必是好奇得很,又兼自尊心极强,不过是死撑着罢了,掩嘴轻咳了一声,便不再掉他胃口,缓缓道来。 “其实,对于皇后娘娘和太子的用意,我父王早就洞悉,只是他作为夏侯家的一员,又岂能忍心看着祖宗拼死创下的伟业毁于一旦,况且,在我父王前去边疆时,皇上曾给我父王一道密旨和一把御赐宝剑,想来皇上已经做好了打算,我父王定当忠心追随。至于密旨的内容,我父王只说时候未到,叫你做好准备,小心行事。” 君曜听后,表情凝重沉痛,静轩亦是一脸肃穆,良久,他展颜,漂亮的眸子里精光乍现,透着自信与坚定。 “静轩替我谢过皇叔,君曜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他和父皇的期望。” 静轩闻言,温柔的唇边勾起欣慰的笑花,温良的眸中是多年来的默契和信赖。 临别前,静轩看着君曜,几次欲说什么,犹豫再三,终是没说。 君曜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聪明如他,又兼多年的默契和了解,岂会看不出静轩的欲言又止,只是现下他自己也理不清头绪的事儿又如何说与他人听,甚至给与保证。何况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又对静轩,甚至是皇叔,有着特别的意义,教他怎能轻易断定此中纠葛。 翌日。夜色浓稠。 御剑山庄只有回廊上的白烛还在幽幽燃着,就连守夜的人也困得哈欠连连,眼皮直打架,最终抵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堆满片瓦的屋顶上,一抹几乎已经融入夜色的黑影正迅速小心的移动着。 玉凝一袭夜行衣,轻足跃下屋檐,迅速潜入一间屋内,她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寻找着蛛丝马迹。猛的,她在书架的隔断里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在她要上前一探究竟时,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要不是她习武多年,怕是要被他蒙混过去了,玉凝迅速藏到桌子下面,隐了气息,不发一声,小心观察。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接着挤进来一个人,玉凝借着微弱的光,细细的打量着,依他颀长的身形,应是个男人,半边脸被一块银质面具遮去,看不清容貌。 他熟门熟路的走至书架旁,手伸向刚刚玉凝发现的隔断,玉凝一愣,旋即,伸长了脖子,凝神细看。 只见他不知转动了什么,原来整个的书架竟渐渐地自中间分开,里面现出一个上了多层锁的大铁门。 可就在那人运功欲震碎那把锁时,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嗖嗖嗖的射出箭来,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抓刺客”的声音。 那人低咒一声,赶忙收起机关,迅速破窗而出。玉凝见行迹败露,不敢再多呆,随即机警的,悄然跟上。 外面火把通明,战漠和莲衣带着侍卫一脸警戒沉肃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战漠怒喝。 玉凝不答,那黑衣人亦不答,显然他们已将他二人看成是一伙的了。 战漠怒不可遏,挥掌向他们劈来,掌风狠厉,不留一丝余地。 几十个回合下来,玉凝渐处下风,战漠瞅准时机,逼近玉凝,招招致命 玉凝闪躲不及,被他至狠的掌风扫到,踉跄着向后退去,恍惚间,面纱被他夺取 战漠在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瞠大了双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面纱也在他的惊怔间,变成了粉尘,飘散在夜里。 玉凝暗恼,趁他呆愣之际,赶紧抽身离去,那黑衣人也趁机扔下□□,脱身而去,只是在玉凝容貌乍现的那一刻,暗夜里,他的眼眸骤然间呈现光彩,带着一丝希冀和失而复得后的狂喜,就连冰冷的银质面具也有了一丝柔软。 良久,战漠才对着玉凝离去的方向,喃喃着: “暝夜——” 远处的莲衣,亦如遭了雷击一般,瞪圆了杏眼,僵立不动。 见没人追上来,玉凝抚着伤处,靠在一棵树上运功调息。 “噗通,噗通,噗通。” 玉凝倏地一惊,警戒的四处探看。 沉闷的声音,由远而近,只见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在月光笼罩的枝桠前晃了一下,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溅的尘土飞扬。一声微弱的□□传来,借着月光,只见血一直从他掉落的地方蜿蜒而来,竟湿了玉凝的鞋。玉凝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底深处的噩梦正在松动,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正探上她的喉,心底的恐惧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簌簌发抖。 那人弱弱的咳着,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玉凝克制着心里的恐惧,慢慢的向他靠近。 玉凝小心的试探他的鼻息,手刚欲收回,就被他死死抓住了衣袖,玉凝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力,挣脱开来,还没走几步,就听那人微弱的向她求救 “救救我——”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见伤得很重。 玉凝心一软,转过身去,细心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隐约听见远处枝桠晃动的声音,眉心一蹙,也不知是追缴谁的人,便赶紧扶起那人隐身在树丛后,待那些人过去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扶到林子深处的一处茅屋里。 玉凝将那人放躺在茅草上,打起火折,察看他的伤势,他一身血污,伤得很重,玉凝凝眉将他的外衣脱下,血红带着湮灭的腥气将他原本纯白的中衣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身上有多处刀伤的痕迹,干涸的血迹将布料与血肉紧紧相连,稍一动,便撕扯的血肉模糊。玉凝狠下心肠,将他的中衣整个除去,黑暗里,布料与血肉“嘶,嘶”的声音格外分明,那人虽不吭一声,但他的肌肉在抽搐颤动 终于,他的整个伤处暴露在她的眼前,玉凝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原来,他的身上不只有刀伤,还有箭伤,甚至还有灼伤,有一处还染了剧毒,伤口因为刚刚除中衣被拉扯到,此刻全部渗出新的血迹。 “有,有药。”那人无力的指着他的外衣。 玉凝赶紧自他的外衣里找出药,借着火光一看是金创药,只是这药虽好,却只能治外伤,不能解毒,可他的毒要赶紧解,否则一旦进入经脉,就算是师傅也无力回天,来不及思索,她取出杨枝舍利,速速喂他吃下。 黑暗里,那人染血的眸子一瞠,借着微弱的光,奋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最后,却是徒劳。 玉凝找来一截树枝塞到他的嘴里。 “会很疼,忍着点儿。”说完,便动作利落的将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处,撕下衣襟为他包扎,那人疼的闷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去,玉凝长舒了口气,疲惫的瘫在地上,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儿,自亲眼目睹母亲死后,她便对大面积的血腥有了抵触和恐惧。休息了一会儿,她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那么烧了,她一边打着火折,一边用衣袍为他擦脸,好让他舒服一些,血污渐渐除去,微光下,那张脸越来越清晰。。8d7d8ee069cb0cbbf816bb “怎么会是他!”玉凝惊赫,她不信,这会是那个丰姿俊采的洛擎苍,她举着火折,又凑近了看。 斑驳的火光下,他的面容惨白,因为疼痛,眉头皱得很深,那双深邃邪俊的桃花眼紧紧的闭着,只是他睡的并不安稳,额间冷汗涔涔,不时的发出呓语。 玉凝伏在他耳边,细听下才明白,原来他喊的是: “娘,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他沙哑的声音如云端受伤的孤鸿,痛苦凄厉的哀鸣。 玉凝心下大恸,温热的泪水砸到他布满伤痕的手掌上,溅起寡淡的水花。 突地,他不顾身上的伤,猛地坐起身,双手使劲的抱住头,五指深深地陷入浓发里,他仿佛一只发了狂的兽,拼命的用头撞地面,甚至随手抓起一旁的石头猛力的拍打自己的头,原本漂亮的面孔,夹杂着汩汩直流的鲜血,变的狰狞而扭曲。 玉凝被惊得僵在原地忘了反应。 头痛侵蚀了洛擎苍的每一根神经,他满目血丝,身上的伤再次开裂,血渗透出来,此时此刻,那些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脑袋里仿似有万千小虫在啮咬他的血脉和神经,疼的他几欲爆炸开来,恨不得一头撞死,早死早超生。他恨十五,每个月的十五,他的头痛都会发作,而今天刚好十五,他不得不再受折磨,生不如死。 玉凝再也看不下去,她上去抱住他血流满面的头,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按在怀里。洛擎苍哪里肯从,不停地拿脑袋撞玉凝,玉凝忍着剧痛,他越是挣扎,玉凝抱的越是紧。最后,洛擎苍发狠,不管不顾的一口咬在玉凝的肩膀上,顿时,腥气蔓延开来,玉凝疼得闷哼,洛擎苍不松口,玉凝也不动,渐渐地,温凉的血抚平了洛擎苍躁狂的心性,他竟睡了过去,安慰的,一觉至天明。 凌晨。天还未放亮。清寒。 玉凝幽幽醒来,他先摸了摸洛擎苍的额头,察看了他的伤势,瞧着他婴儿般的睡容,轻轻的笑了。 “水,水,水——”睡梦中,洛擎苍长着干涸的嘴唇,不停地梦呓。 玉凝蹙眉,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没有水,教她如何是好,她思考间,洛擎苍的头痛又要发作开来,他不停的挣扎,玉凝以为他是想喝水,怕他再将伤口挣裂,干脆一咬牙,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白皙纤细的腕间一划,她忍着疼,将胳膊凑到洛擎苍唇边,那温凉的血液甫入口中,仿若清透的泉水流过燥热干涸的土地,与他灼烫的血液相交融,出奇的舒服适合,瞬时,调和了他心中难抑的狂躁。 “主上,主上——”屋外,传来焦急的声音。 玉凝听声音知是来寻洛擎苍的,想他应该安全了,只是这声音分外的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没来得及细想,便快快的离去,匆忙间,竟遗落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修改版) 蛊毒和外伤引起体内一阵又一阵的高热,君曜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扔到了烈焰肆虐的火炉里,很快就要灰飞烟灭。 他仍在睡梦中挣扎,杂糅着幻象和动荡,各种光色交相融合,混淆成一抹猩红,泛溢犹如蒸腾的沼泽。想挣扎,浑身不得动弹,想呼喊,又似有硬物死塞喉咙。恍惚中有液体渡至唇边,带着腥甜和沁凉,很快,凉凉的舒适感觉渐渐扩散至全身,让他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梦里,他极力的想要更多,贪婪的吸吮,偏偏乍醒,一时间惊愣甫定。 睁开眼,他还有些怔忪,直到熟悉的身影渐渐的映入眼帘,而那股腥甜仍留在口中,他咂了咂嘴,猛的发现,那竟是血。 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他连救他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该死的□□,算准了十五他必会毒发,毒发,毒发,该死的毒发,你们给我等着。 “主上,你终于醒了。”凌红衣一双媚眼里泛着血丝,雾蒙蒙的,一见君曜醒来,激动难抑。 “主子”此时此刻,瞧着虚弱的君曜,紫烟的万语千言生生哽在了喉间,哭的哼哧哼哧的。 玄武也激动不已,二话没说,腾地跪在地上,噔噔噔的磕起头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多谢菩萨哦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昨儿主子进宫,他们就觉得不对劲儿,明明通常一个时辰就回来的事儿,到了晚上他们都没见到人影,他们赶紧去北城王府找靖王爷,寻思着探探消息,不料北城王府周围围了好几圈禁卫军,他们顿时大感不妙,悄悄地沿途找寻主子,终于凌晨的时候,在林子里的茅屋里找到了残喘一息的主子,紫烟当时就晕了过去,玄武也没好到哪去,杵在那里,没了知觉,就连随后而来的江天和凌红衣,乍见到主子,凛是他们在暗卫磨砺了那么多年,连身家性命都豁了出去,见惯了血腥和杀戮,可瞧见他满身大大小小恐怖惨绝的伤痕时,凛是傻在当地,双双红了眼眶。 那是怎样的场景,像是刚刚从地狱爬回来,就差没大卸八块,那一刻,他们脑袋一片空白,差一点儿认不出主子,他们无法想象他们不在的那一天里,主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拼杀,最后,还是江天比较镇定,他颤巍巍的上前,将主子背来了此地。 “君曜,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天龙老人的声音适时想起,他绕过众人,递给君曜一碗药,忧心冲冲的问道。 乍一看到天龙老人,君曜还以为自己烧糊涂了。 “师父?” “为师刚回来,便瞧见你成了这副样子。”天龙老人喟叹,“幸亏你小子福大命大,遇贵人相助,否则,就算是神仙也难保你性命。” 君曜低头瞧了一眼身上渗着血迹的绷带,唇边习惯性的勾起嘲讽的弧度,真的是福大命大吗?这样的福大命大何时才是个头? 天龙老人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这个孩子受的苦他怎么会不知道,生在皇室本就不幸,偏偏又是皇室最不齿的存在,小小的年纪,因为懦弱自私的母亲,无能为力的父亲,被迫服下了蛊毒,为了生存,他受尽了侮辱白眼,庆幸的是,他挺过来了 “君曜,为师问你,救你的人,可是给你喝了血。”天龙老人的语气不似询问,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喝血?”紫烟惊呼,其余的人也一惊,他们找到主子时,他已经浑身是血,怎么可能还喝了别人的血。 凌红衣眉头紧蹙,想起了那把遗落在茅草屋里的匕首,那上面的血迹未干,还带着些许温度,一看便知那些是刚刚留下的,当时她还以为是主上的血迹,未疑有它,现在经天龙老人一说,再想想当时匆匆闪过的黑影,说不定,真的是那人的血。 血?君曜茫然,他不自觉摸向唇角,猛然忆起睡梦中那股沁凉腥甜的液体,心倏地一沉,原来那是真的 “看来这真的是上天的安排,旁人无能为力啊。”天龙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摇了摇头。 “师父?”君曜不懂,师父说的这是哪一出? “君曜,你命里该有此劫啊,不过你也是因祸得福,你可知,你喝得那血正是至阴至寒之血。”天龙老人洞悉一切的眸子里透着笑意,还有些许莫可奈何,不过须臾,便全数散去。 这话在君曜的脑子里兜了几转,他方明白其中的意思,明白的同时便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他颤抖的抓着天龙老人的衣袖,嘴唇一张一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好看的桃花眼里凝了一层雾气,他身上的伤本就严重,让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一折腾,复有渗出了血,吓得紫烟他们赶忙上前搀他,只是他此时此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些,满脑子里只剩了那句“至阴至寒之血”,任紫烟他们怎么劝说都不肯动分毫。 凌红衣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甚至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今天这是怎么了?至阴至寒之血又是什么?不过主子的性子他清楚,他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哎,罢了,上前伸手拉开紫烟和玄武,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才不甘心的退后一步,担心的盯着主子,她不经意的一瞥,恰瞅到江天正一脸深忧的立在那里,这个闷葫芦,只要扯上主子,他就淡定不了了。 “师父,你再说一遍。”好一会儿,君曜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颤的不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气度。 天龙老人却不答,笑的意味深长,也许这就是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是人所不可抗力的命运,罢了,既然命运之轮已经启动,他也只有默默地为他们祈求了。 “君曜,这是你的宿命。”天龙老人答非所问,扔给他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君曜懵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找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这么碰巧,活了二十几年,他的命就没这么好过,这一想,一下子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开始摇晃,一时间,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没有一处不疼的,疼得他恨不得撕了自己,老天爷啊,不如你就发发慈悲,收了这副残破的躯体吧,我受够了 君曜一个不稳,向后一张,生生磕在床框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倏地吐出一口血。 “主子” “君曜” 众人惊呼,赶紧扶他上床,一时间屋里又是哭声又是盆子摔到地上的咣咣声。 过了大概有半刻钟,君曜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死气沉沉的,不复原有的生机。 天龙老人花白的眉毛深深地皱在一起,这么些年,为了保全他们,他费尽心思的找寻解药,去深山,踏泥沼,还差点儿死在西域,只是到头来,仍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君曜啊,你可知为师的苦啊 “君曜,为师已经尽力了,这是救你那人留下的,顺着它去找,你自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说着,天龙老人自袖内取出一把匕首递与他。 君曜倏地睁眼,眼神里有着绝地重生的希望和茫然。 随后,只见他慢慢转身难掩苦涩的走出屋外,朝湖中央走去。君曜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北之湖的湖畔,三年前,他亲为师父建的居处,这里烟雾缭绕,清幽寂静,是难得的隐居地。只是,师父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这许多年,他都不知道师父住在哪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徒儿,师父每一年都会有一个月呆在皇宫里,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师父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然后教我武功,帮我抑制体内的蛊毒,期限一到,便会离开。 屋外,天龙老人目光悠远的望着天际,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十年前的占卜就要应验了,究竟是吉是凶,是险是夷,他已无从知晓,他低头看了看掌间的生命线,捋了捋胡须,儿孙自有儿孙福,只只盼他二人能的天佑,堪破其中奥义,自破劫数。 “主上,那把匕首是在找到你的地方找到的,属下以为那是主上的,便将它拿了回来,只是,神医乍见到这把匕首时,有些什么,属下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怪怪的。”凌红衣单膝下跪,即便此时,她也忘不了规矩。 君曜凝眉,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还不赖,可以说是上品,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枉论凭它来找人了,他烦躁的瞪着它,恨不得把它瞪出个洞来。 “主子,您先把药给喝了吧。”适时,紫烟端着一碗药凑上前来,一边吹着一边往他嘴里送。 君曜索性放下匕首,喝起药来,算了不想了,先把伤养好再说,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呢 趁君曜喝药的时候,凌红衣仔细的端详起那把匕首,怪了,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红衣,红衣,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凌红衣猛的回神,赶紧单膝下跪。 “属下该死,主上责罚。” “罢了,你起来吧。”君曜气喘的咳了两声,“我刚刚问你,最近蓝玉凝有什么动作?” 蓝玉凝?凌红衣一愣,倏地记起那把匕首她曾在蓝玉凝的枕头下面见过,难怪那么眼熟,原来如此,唇角习惯性的扯出妩媚的笑花。 “主上,这把匕首让属下想到一个人。” 君曜的眼神瞬的变的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谁。” “蓝玉凝。”凌红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整个气氛变得安静异常,众人皆是一愣,君曜盯着凌红衣,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蛛丝马迹,凌红衣亦大胆的直视着他,君曜沉默不语,他再次拿起那把匕首审视,惊讶的发现,那把匕首的刀鞘上竟用梵文刻着一个“凝”字。 此时此刻,君曜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想到是她救了自己,内心有种无法言说的激动,十年前,自己为了救她,丢了父皇给的玉佩,十年后她为了救自己,拔了匕首割了血管,这里面的机缘巧合让他兴奋莫名,潜意识里,很喜欢和她的这种牵连,只是兴奋激动之余,又格外的烦躁,她的血是至阴至寒之血,也就是治愈他蛊毒的解药,可是想要解他的毒,必须要换血,那就意味着她要死,不行,她不能死,即便最后死的是自己,也不能是她,这突来的想法,着实让君曜一愣,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比自己更重要了 凌红衣纳闷的看着他多变的神情,不明所以。 江天自始至终皱着某头,神医说的至阴至寒之血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把匕首又跟蓝玉凝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匕首是蓝玉凝的,很显然蓝玉凝就是主上的救命恩人,那给主上喂血的应该就是她,他模模糊糊知道主上中了蛊毒,而且危及性命,可是主上要那血干什么,难道用来解毒,他上回不经意听到靖王爷问过主上药引子的事儿,难道说至阴至寒之血就是。 “主上,我这就把蓝玉凝带来。”江天二话不说就要行动,既然找到了药引子,就要赶紧解毒。 “慢。”君曜急忙唤住他,“江天,此事与她无关,你不要去打扰她。” “可是主上,你的” “我说了,与她无关。”江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君曜打住了。 江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凌红衣也没好到哪去,这不像主上的风格,以她对主上的了解,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别说是不择手段,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决不会让步,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得出来蓝玉凝身上有他迫切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又为什么放弃 “红衣,这些天你不在风月舫,可有事发生。”君曜问道。 “回主上,一切安好,夏时来报,这几日,御剑山庄的蓝西时常来找蓝玉凝,二人相投甚欢,还拜了把子,义结金兰。”说完,凌红衣便安静的立在那里,静候下文。 君曜眉毛一扬,唇角一晒,小丫头,还真是会找敌人的软肋,不过,蓝西跑去风月舫,是偷偷地,还是光明正大的呢,亦或是有人指使的呢? “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君曜不自觉地沉了音调,脸色也变得严肃。 凌红衣一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沉吓了一跳,旋即了然,利落的呈报。 “回主上,蓝玉凝白天跟往常无恙,只在夜间行动,属下曾跟踪过她,她每次去的都是御剑山庄,而且落脚的地方正是主上怀疑的密室所处的位置,另外,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时常出没御剑山庄,看情形似乎对御剑山庄极其熟悉,可以称得上是熟门熟路,碰巧的是他也对密室很感兴趣。” 江天一直在旁边认真的听,待听到面具时,一个激灵,连忙上前禀道: “主上,此人的武功不低,属下昨晚在找你时与他交过手,以他的招式来看,应该和上次偷袭蓝小姐的那一伙人出自同一门派。” “你怎么会和他交手?”君曜皱眉,刺杀他的那一伙人里可没有戴面具的。 “回主上,属下也不知,那人见着我,便和我打了起来,口口声声要我回去给战漠传话,说他的死期到了,直到后来,我说不是战漠的人,他才道歉离去。”江天回忆着那晚的情景,那人的招式极快,招招直中要害,要是真跟他缠上了,那就有的苦战了,那天太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得到那人银质的面具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君曜抿了唇,锁着眉头,不再说话。 半晌 “红衣,时刻注意蓝玉凝和御剑山庄,记住,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遵命。” “江天,传我的话,让暗卫迅速待命,三天后,我要将□□一网打尽,夺回我的江山。”君曜冷峻的神色犹如冬夜里的寒星,冰冷沉绝。“另外,捎信给靖王,让他按计划行事。” “得令。”江天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带着难掩的激动,终于等到了 君曜包着纱布的手用力的握着那把匕首,微微颤抖,漂亮的眸子深处划过过往,那不堪的耻辱渗入神经,疼入骨血,十五年了,我忍辱偷生了十五年,该是时候讨回来了 凌红衣他们来时,玉凝其实并未离开,她隐了气息躲在茅屋后面,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确认了洛擎苍安全后,她才安心离开。 玉凝蹑手蹑脚的走进后院,见四下里无人,料想这时候舫里的人还没醒,便迅速的钻入了自己的房里,背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碰到花妈妈,否则可就惨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浑身一个激灵,脑子清晰地映出昨晚洛擎苍头痛的样子,自己也有头疼这个毛病,但从未像他那样过,他那种疼法简直是生不如死,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应该回家了吧 怎么又在想他,玉凝有些懊恼,甩了甩脑袋,试图将他的影子甩掉,时候不早了,如雪那丫头快来了,还是先换了衣服再说吧,忍着疼,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夜行衣,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横着两条粘着血的刀痕,有些狰狞,她皱着眉头,撒上金疮药,白色的粉末散在伤口上,立刻灼烫了娇嫩的肌肤,空气里甚至能看到丝丝白烟,只是对于她来说,这不算什么,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疼的过她的心。 这时,如雪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杀的玉凝措手不及,暗叫遭了,眼看着面前的一摊子触目惊心的东西,这要是让如雪看见了,岂不麻烦了,干脆一跺脚,全部塞到了床底下,自己也赶紧钻进了被窝,闭着眼睛假寐。 “小姐,你起了没?”如雪大咧咧的推门而入,直冲内室,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雀跃,“咦,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如雪撩开床幔,讶异的看着还在“熟睡”的玉凝,表情很是个夸张,如雪心想,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姐也懒床了,这个时候,小姐不是应该坐在窗边看书的嘛,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会吧。 “怎怎么有股药味儿?”如雪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 假寐的玉凝懊恼的咬了咬唇,第一次如此痛恨如雪的嗅觉,怪了,怎么就那么灵呢。 如雪使劲儿在床周围嗅了嗅,又找了找四周,也没瞧见什么可疑物什,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声嘀咕:“怪了,这味儿到底是哪里飘来的,我明明就闻到了呀,一会找云师兄给我分析分析,云师兄,遭了,云师兄还在外面等着呢,我这个猪脑袋。”如雪气恼的直拍自己的脑门,声音也不自觉地长了一调。 师兄,玉凝一听,眼睛猛的睁开,吓得如雪不轻。 “小姐,你吓死我了。”如雪手按在胸前,一副受惊状。 “如雪,你刚刚说云师兄还在外面等着是什么意思?”玉凝坐起身,紧张的看着如雪。 “小姐,师兄回来了,现在在外面呢。”如雪扬起大大的笑容,一双大眼睛闪着欣喜,还有一丝小女儿家家的羞涩。 “真的吗?”玉凝不相信,怎么可能,前几天还在西域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姐,我不跟你罗嗦了,总之你快点儿,别让云师兄等久了,我,我先出去了。”说完,也不管玉凝有什么反应,扭头就窜了出去。 瞅着她旋风一般的速度,玉凝不自觉的笑出声,这丫头,还真是急性子。真是让人羡慕,活得那么真实和勇敢,不自觉地摸向颈间的玉,只觉满嘴苦涩在唇齿间游弋,自己何时才能了了肩上的担子 “师兄。”玉凝掀帘出来,乍看到云飞扬,清澈的眸子里,顿时积满了水雾,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是她的兄长,如今一别就是一年,再见到时,自是相顾两茫茫。 “师妹,你刚刚唤我什么?”云飞扬掏了掏耳朵,满脸的难以置信,“你真的能说话了。”原本不相信如雪说的什么得了神仙相助,毕竟,这种事太过邪乎,如今亲耳听到玉凝唤他,他才不得不相信真的有神仙相助,要不然连师父都治不了的病,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好了呢。 “师兄。”玉凝抿唇一笑,软糯的嗓音仿若滴在荷叶上的露水。 “太好了,太好了,师父要是知道了,一定要高兴坏了。”云飞扬这次是真的相信了,朗俊的眉目喜逐颜开,他是真的替她高兴,他一直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么美好的人,上天是不会残忍的对待她的。 “对了,师兄,师父呢,他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玉凝四下里看了看,却不见天龙老人的身影。 “哎,别提了,本来是一道的,谁知道三天前,我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只留了张字条让我来找你,说到时候自会来与我们汇合。”云飞扬搔着后脑勺,对师父的不告而别,颇为无奈。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玉凝有些担心。 云飞扬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这不太可能,一路上我与师父几乎形影不离,也没见他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我拜托你们不要想那么多行不行,凭那个老头的武功,有谁制的了他,再说了,以前在逍遥居,那老头不也经常对我们一丢就是一个月,一个人快活去。”其实如雪恨不得天龙老人天天玩失踪,那样就没人逼她练功了。 二人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暂且放了心。 “师妹,这一年你可好,你的信里向来报喜不报忧,没想到你来了这里。”云飞扬有些欲言又止,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他本就嘴拙,要是无心伤了师妹的心,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玉凝淡淡的笑了,十年的相处,她又怎会不了解师兄,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最后只剩了这一句“我很好。” “师妹,无论多难,你都有我们。”云飞扬笑了,没有什么比师妹毫发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更能让他宽心的了。 那真挚的话语一点一滴穿透她的心脏,霎时暖了她的全身,低头,两行清泪顺着玉颊,滴落在她纱质的衣衫上,晕染开泪花绵绵。 “小姐,该用早膳了。”这时,筱梦竹端着餐盘,推门而入,乍瞧见屋里的三人,她柔婉的眉目凝起讶异,她不过出去备了个早膳,小姐的房里怎就进了男人,她们虽身在烟花之地,但也是清白之身,这要是传出去,恐有损清白,暗地里朝着如雪丢过去一个眼刀,这死丫头,真是没规矩,连男人都让进屋。 如雪被丢的莫名其妙,心下愤愤,什么吗,一大早的就给人脸色看,突然她瞟到小姐的脸,心想,筱梦竹,让你给我脸色看,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想着,便贼贼的笑出了声。 “如雪,既然来了客人,你也不去唤小姐来。”筱梦竹说着,便要掀帘进内室。 “谁说我没唤小姐,小姐明明就在这里。”如雪理直气壮的说。 “小姐在哪?”筱梦竹狐疑的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玉凝刚才一直低着头,又有刘海遮着,也难怪筱梦竹没瞧见她。 “梦竹,辛苦你了。”如雪心里的小九九,玉凝是一清二楚,要不是就那天早上一派混乱,她忘了易容,也不至于现在让如雪那丫头拿她涮筱梦竹了。 筱梦竹惊讶的望向玉凝,顿时惊讶变成了惊艳,怎么可能,这是仙女吗,怎么会这么美。 玉凝被她瞧得有些尴尬,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梦竹,我们用膳吧啊。” “如雪,是我听错了吗,那个长得跟仙女似的怎么跟咱家小姐的声音一模一样。”筱梦竹一把拽过如雪,难以置信的指着玉凝。 如雪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扑哧,笑出声来。 筱梦竹呆呆的站在那里,瞅着玉凝,眼睛一眨不眨。 玉凝有些心疼,她走上前,执起筱梦竹的手,愧疚的说: “梦竹,我是玉凝,原谅我没有告诉你我易了容,我有我的苦衷。” 筱梦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终是没有开口,她品了品,原来是苦涩,苦的她失了言语,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小姐,竟是这样的美,难怪如雪总说小姐是仙女,原来如此,只是,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对不起,梦竹,我一会告诉你原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请你谅解。”玉凝为难的说,她不想伤害她,更不想连累她。 直到泪水盛满了眼眶,筱梦竹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只是后来,这却成了她心上的软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蓝西小心的搀着洛擎苍来到御剑山庄,一路上愧疚的神色泛滥,洛擎苍看在眼里,挑了挑眉毛,一脸的莫测高深。 莲衣打他们一进门,就瞧见了洛擎苍受伤的手臂和女儿哭肿的双眼,刚要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见女儿的眼泪噼里哗啦的往下直掉,哽着说是为了她才受得伤,语气里的心疼和自责让莲衣一惊,心里暗自叹道,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擎苍,其实对他,她还是很满意的,这年轻人不论是相貌还是处世都是无可挑剔的人选,尤其是相貌,恐怕连女人都要自惭形秽,难怪西儿会动心,虽然对他的身份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谱,遂二话没说,立刻请来了京城有名的大夫。 “林大夫,洛公子的伤势如何?”莲衣问着床前正在把脉的老大夫。 林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拖着长音: “已无大碍,请夫人小姐放心。” “那就好。”莲衣点了点头。 “等等,洛公子是被淬了毒的利器所伤,怎么会没事儿了呢?”蓝西情急之下,忘了礼数,脱口而出。 这话多少引来了林大夫的不满,想他从医一生,名号响彻京城,难不成还分不清病人的伤势是好是坏,遂冷着老脸,不悦道: “洛公子的伤口确实有被毒浸过的痕迹,不过幸好处理的及时,所以才没有大碍,但仍需要仔细调理,才可彻底清除毒素。” 莲衣看出了林大夫的不悦,连忙打圆场: “林大夫不愧是京城的神医,什么症状都瞒不过您的法眼,那就请您开个方子,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林大夫听了莲衣的话舒服多了,立时挥挥洒洒的写了方子,递于莲衣: “洛公子吃完这贴药,自然会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那就辛苦林大夫了。”说完,莲衣对着管家一使眼色,管家立刻拿出了一定金子递给林大夫。 “请林大夫笑纳。”莲衣笑的恭敬而得体,林大夫捋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管家,送林大夫回府。” “是,林大夫请。”管家弯腰对着林大夫比了个请,便紧随其后走出了厢房。 洛擎苍自始至终都舒服的躺在御剑山庄厢房的床上,沉默的看着众人为他忙前忙后,心里面的算盘霹雳啪啦的作响。 莲衣笑吟吟的走向床边,洛擎苍见状,赶忙直起身子,由于起的太猛,拉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呲牙裂嘴。 “洛公子,没事儿吧,你瞧瞧都是我的不是,西儿,快扶洛公子躺下。”莲衣媚眼一转,便将蓝西推到床边。 蓝西红着脸,慢吞吞的伸手将洛擎苍的身子扶正,体贴的在他后背放了一个软垫,好让他靠着舒服。 “洛公子,这样行吗?”蓝西低着头,弱弱的问。 “很好,谢谢蓝小姐。”洛擎苍噙着笑意,直直的看着蓝西,蓝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洛擎苍见此,接着道,“蓝小姐如若不嫌,就喊我擎苍吧。” 蓝西一听,讶异地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羞得猛的站起来,头硬生生的磕在洛擎苍的下巴上,洛擎苍“哎呦”了一声。 “对不起,洛公子你还好吧?”蓝西急的手忙脚乱。 “我没事,倒是没把蓝小姐磕疼了吧。”洛擎苍自然地摸上蓝西的额头,“瞧,都红了。” “我,我,我没事儿。”蓝西愣愣的任他摸着,被他温柔眩惑的眼神迷了心神,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整话。 “那就好。”洛擎苍微笑,笑容洁净如十五的月亮,在蓝西的心头洒满一室光华。 莲衣始终沉默的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看到他们二人间的情意转拨,尤其是蓝西的心思,她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难得女儿动了心,遂更加决定了心里的想法。 “咳,咳。”莲衣假意咳了两声,“好了,洛公子也该休息了,西儿你随娘先出去吧,一会儿晩膳备好了,你再来照顾洛公子。” “谢谢夫人,夫人还是喊我擎苍吧,家母一直这样唤我。”洛擎苍一脸谦逊,看的江天在一旁冷汗直掉,向来沉默少话的他第一次有了腹诽主子的念头,他家主子不愧是妖孽,果然会演戏,洛擎苍从他的神情里便知他心中所想,暗地里丢给他一个锐利的眼锋,江天接收到主子警告,却反而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哎,这才是他家主子吗,温文尔雅的调调实在不合适他呀。 “好,那擎苍你好好休息,你们好生照看着。”莲衣笑的端庄温和,她扯了扯蓝西的衣袖,蓝西抬头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她,莲衣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扫向洛擎苍,蓝西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澄澈的大眼看向洛擎苍,年轻娇媚的脸上挂着明快的笑容。 “擎苍,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便急忙跟着莲衣走出了厢房,好像房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洛擎苍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犹疑。 直到她们走远后,江天才以主子要休息为由,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小心翼翼的上前确定洛擎苍的伤势,其实他一直很纳闷儿,以主子的身手,那一剑明明可以躲开的,怎么会受伤呢,只是作为下属,他不敢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思,保证主子安妥才是他的职责。 “主子,您真的没事儿吗,我查看过,那些黑衣人的兵器上确实淬了毒,出手也极其狠辣。” 洛擎苍斜斜的勾起唇角: “我已经吃了杨枝舍利,还能有什么事儿。”想起玉凝喂自己吃的是杨枝舍利,眉毛便不自觉地蹙起,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武功,但却没想到她还识毒,她还真是给了他个不小的惊讶,她就像一个谜,总在不经意间勾起他的兴趣。 “江天,去给我查查雪舞,不,是蓝玉凝,为什么会有杨枝舍利,她到底师承何派。”洛擎苍压低声音吩咐着。 江天一听蓝玉凝这个名字,顿时明白过来,格外仔细地听着主子的吩咐,其实他也很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对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这么感兴趣,主子向来厌恶女人,虽然因为另一个身份而花名在外,但是他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掩人耳目罢了。 “属下遵命。” 御剑山庄的另一边,战漠皱眉看着莲衣。 “我听管家说,今儿西儿带了个小子回来,好死不死的又是那个不识好歹的洛擎苍。” 莲衣一听,知他还在介怀那日比武的事儿,遂莲步姗姗地走过去,亲昵的挽住战漠,媚笑着说: “是洛擎苍没错,不过他上回不是当众赔礼道歉了吗,我们做长辈的岂能得理不饶人。” “看来这小子脸挺大,连你都替他说话了。”战漠甩开莲衣的手,冷着一张脸,鼻翼上的蓝宝石闪着冷光,原本就冷厉的脸部线条此时更加生硬了。 “瞧你说的,我替他说话,还不是因为咱那宝贝女儿中意他,况且今天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受伤的就是西儿了。”莲衣见他如此,心里虽然恼怒,但面上依旧言笑晏晏,她状似不在意的捶了他一下,娇嗔道。 “什么叫受伤的是西儿?”战漠一听,倏地沉了脸色。 “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西儿在城外的林子里遇袭,恐怕又是红袖楼所为。”说到这件事儿,莲衣也敛了脸色。 “你确定是红袖楼?” “我只是猜测,不过我思来想去,有胆子挑衅御剑山庄的也只有新崛起的红袖楼了,况且这两年他们处处跟我们对着干,坏了我们不少好事儿,这次要不是我们先下手为强,怕是连汝阳王和淮阳王这笔大买卖也要被他们抢去了。”莲衣说的咬牙切齿。 战漠静默了一会儿,才应道: “嗯,这红袖楼却是不可小觑,我派人查过多次,竟然一无所获。”想起每次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属下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割舌挖眼,他心中的怒火就控制不住,蹭蹭蹭的往上直冒,想他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名号,竟被一群不知底细的江湖混混给摆了一道,叫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红袖楼会不会是冲着蓝天霸来的。” “不可能,知道蓝天霸消息的人不多,何况蓝天霸已多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当年跟着他闯荡的人也没剩几个,蓝子皓又死了,就更加不可能了。”战漠毫不犹豫的否掉莲衣的猜测。 莲衣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不管是谁,我都不能允许有人伤害西儿,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查出来,永绝后患。”莲衣握着双拳,眼神狠厉骇人。 “那个洛擎苍可不可靠?”战漠冷着脸,转眼问莲衣。 “我已经派人查过他的底细,确实是上京人士,而且我上次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他自商馆里走出来,我派管家去打听了打听,你猜怎么着?”莲衣看着战漠,莫测高深的卖着关子。 战漠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口气冰冷: “说。” 莲衣眯了一双媚眼,压下心中的不快,冷笑着吐出四个字: “洛大掌柜。” 战漠闻言,陡然一惊,他虽是草莽江湖,但是对于这个赫赫有名的洛大掌柜还是知道的,话说这个洛大掌柜极其神秘,据说除了他的亲信没人见过他,连跟他有生意往来的商人也不知其容貌和姓名,全都尊称他为“洛大掌柜”,而这个人也确实有手段,不仅掌控着整个商旅,恐怕连整个夏侯王朝的命脉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这个洛大掌柜不是很神秘吗,你是怎么晓得的?”战漠不信。 “我找人买通了那个商馆的刘掌柜,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也是无意间听到靖王爷这样喊他的,况且他曾以绸缎庄的掌柜身份送过西儿一身衣服,我查过,那件绸缎庄也是洛大掌柜的置业,而且他上次送我们的红玛瑙和天然海水珍珠皆是极品,就连一般的富贾之家,怕也拿不出来呢,而这个洛擎苍也姓洛,举止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王者风范,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我猜他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洛大掌柜。” 战漠一言不发的听着,鼻翼的蓝宝石扑闪扑闪的发着光。 莲衣看了看他的神色,语重心长的说: “如若他真的是洛大掌柜,即便日后汝阳王和淮阳王东窗事发,我们凭着他,不但可以躲过一死,最重要的是能保西儿平安。” 战漠闻言,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冰冷的神色有了些许松动,良久,他抬眼看着莲衣: “欧莲衣,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西儿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杀了你。”说完,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莲衣怨毒的看着他绝情的背影,死命的咬着握成拳的手,强忍着眼中的风雨,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这几天,莲衣借口洛擎苍是为蓝西而受的伤,始终留他在御剑山庄养伤,至于他的饮食起居也皆由她这个庄主夫人亲自打理,洛擎苍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莲衣的“良苦用心”,而这也正如他所愿,他虽面上貌似很为难,不停的以这样的那样的理由搪塞,但在莲衣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便渐渐处于下风,少了令人信服的力度,就这样在莲衣的特意安排和坚持下,过去了十日有余,洛擎苍不仅没走,连伤势也痊愈了,其实这种小伤对武功修为甚高的他来说本就不值一提,又生猛的养了这么多天,此时的他正如当初大夫所言,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而这些天御剑山庄的下人们也将夫人小姐的态度看在了眼里,更记在了心里,私下里早就议论纷纷,个个都摩拳擦掌,殷勤的伺候着,俨然将洛擎苍看成了御剑山庄的准女婿。 “擎苍,今天阳光好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蓝西像只快乐的小鸟,大剌剌的跑进洛擎苍住的厢房,脚还没踏进屋里,便听到了她爽朗愉悦的声音。 洛擎苍放下手中的书,顺着挤进门缝里来的光线,逆着光慢慢抬眼,旋即,端出明净温柔的笑容,他本就生了一张绝色容颜,此时的笑容温雅润泽,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直直地撞进蓝西的胸口,当下,娇嫩如桃花的脸,红云飞起。 “好。”洛擎苍深邃的桃花眼里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他随即起身,自然地牵起蓝西的手,不动声色的丢给江天一个眼色,便出了屋。 “擎苍,你看,那是小时候站叔叔为我栽的桃花树,现在都长成大树了,站叔叔说希望我长大后也能像桃花一样生长在春天里,灿烂无忧。”蓝西兴冲冲的拉着洛擎苍来到花园里,一脸幸福的看着开得正好的春色。 洛擎苍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牵住一朵娇艳的桃花,缓缓地凑到鼻端,阳光下,他出色的容颜夹在簇新簇新的桃花里,竟比花还要眩惑人的眼。 “是呀,桃色夭夭,灼灼其华。”洛擎苍微笑,狭长深幽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蓝西羞赧的身影。 蓝西已经分不清是他美还是桃花美了,傻愣愣的呆在那里,盯着他的脸,忘了呼吸。 江天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看着成呆鹅状的蓝西,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家主子的那张妖孽脸,果然是没几个人能挺得住的。 洛擎苍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蓝西,看她痴迷的眼神,心里划过一丝厌恶,他自小到大,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盯着他这张脸看,儿时不愉快的回忆让他厌恶透了遗传自母亲的这张漂亮的脸,他心下冷嗤,女人果然肤浅。 “擎苍,有没有人说过你好美,美得好像天上的神仙。”蓝西傻乎乎的脱口而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诚心的赞美却成了洛擎苍深恶痛绝的根源,别看她平时威风凛凛,泼辣娇蛮,其实没什么城府,又加上天生的爽直性子,别说是察言观色了,连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洛擎苍按捺住内心上窜的火苗,依旧保持着漂亮似神仙的笑容,优雅道: “哦,是吗,能够这样对我说的,西儿是第一个。”此话却是真真的,洛擎苍自记事儿以来,夸他漂亮的数不胜数,但是说完之后还能站在他面前的,蓝西确实是第一个。 “真的吗?”蓝西不信,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夸呢。 洛擎苍挑了挑眉毛,俯身挎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千真万确。” 蓝西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手足无措,俏脸比那桃花还红。 洛擎苍将她无措害羞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动作微乎其微,他假意咳了一下,顺手指向角落里一棵梨花树。 “西儿,那棵树也有故事吗?” 他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搅乱了蓝西记忆深处所剩不多的零星片段。 蓝西静默了一会儿,原本飞扬的神采,此刻却浮上了暗沉,她垂下眼帘,长长微卷的睫毛覆住灵动的大眼: “那是哥哥在玉凝姐姐满8岁时,栽下的梨花树,哥哥说希望姐姐像梨花一样清雅脱俗,不落凡尘,只是时过境迁,树还在,人却都不在了。” 洛擎苍闻言,难得的一愣,他当然知道蓝西口中的姐姐是谁,只是没想到,蓝西竟然还挂念着她,他看向那棵树,果然,她跟梨花一样,清冷素淡,静雅脱俗,倔强的待在那里生根发芽,哪怕为此遗世而独立,不知怎的,心里骤生出一些无法明辨的情绪,他恼的调转开头,只是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映出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正似撩非撩的搅着他深沉的心湖。 “擎苍,帮我个忙好吗?”蓝西猛的抬眼,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洛擎苍。 洛擎苍但笑不语,静候下文。 “我只是想去风月舫谢谢雪舞姑娘,那日毕竟是她帮了我们,我如果自己偷溜出去一定会被拆穿,如果是你,他们就肯定不会怀疑。”蓝西绞着手指,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等待着长辈的训斥。 洛擎苍听着她弱弱的语气,有些好笑,想到那日要不是那个倔强的人儿给了自己杨枝舍利,恐怕毒性也没那么好解,随即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风月舫里,依旧是酒榭杯盏,舞魅歌甜,莺莺燕燕,快乐似神仙。 一袭男装的蓝西跟在洛擎苍修长的身形后,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逡巡着。 洛擎苍瞧她那一副模样,哪里还有女孩子家的羞涩,投在花娘身上的视线比男人家还大胆,不禁打趣她: “我说,蓝公子,你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蓝西一听,脸一红,收回四处乱窜的目光,对着他扮了一个鬼脸。 “哎呦,这不是洛公子吗,今儿吹的是什么风,都把您这位贵人给吹来了。”花妈妈老远就瞧见他们了,甩着帕子,媚态横生的走过来。 “好媚啊?”蓝西经不住赞道。 “花妈妈,雪舞小主儿可在?”洛擎苍问道。 “那可不巧,雪舞小主儿这会子正服侍靖王爷听琴呢。”花妈妈睨着洛擎苍,兰花指拿着帕子随意地向楼上一指,故意将话说的暧昧不明。 洛擎苍闻言,深邃的桃花眼里闪着细碎暗沉的光。 花妈妈见此,这才调转视线看向蓝西,媚射的眼光在蓝西身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笑道: “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呀,长得可真俊呢,看得我心直痒痒呐。” 花妈妈直白的言语让蓝西脸红的跟煮过的虾子似的,不停的给洛擎苍使眼色求救。 洛擎苍一个眼刀丢过去,花妈妈心里禁不住腹诽,赶紧转身远离这位危险地主儿,临走还不忘撂下一句: “雪舞在二楼紫竹轩,靖王爷的雅阁。” 洛擎苍听后,真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 紫竹轩里,静轩正欲跟玉凝摊牌,据他的可靠消息,已经证实了雪舞就是蓝玉凝,他激动之下来到风月舫,好不容易铺陈了半晌,终于等到机会坦诚相对,却被半路杀出的洛擎苍给煞了风景。 “真巧,靖王爷也在,失敬失敬。”洛擎苍含笑看着静轩。 此时此景,洛擎苍的笑落在静轩眼里格外讨嫌。 “是呀,真是想不到这种巧合还能发生在本王的雅阁里,真不知道十三娘是忙忘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记在心里。”静轩瞅着洛擎苍,话里有话。 洛擎苍听后,扯唇一笑,径自走到静轩面前落座,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那只能说是我们的缘分了。” 静轩在心底哀戚的一叹,这个遭天杀的妖孽,小心别被我抓到把柄。静轩恼的暗地里死瞪了他一眼,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以眼神“暧昧”交流,落在玉凝和蓝西眼里自然就有了另一番解读。 静轩不着痕迹的拉开与洛擎苍的距离。 “不知,洛公子带着朋友闯入我的雅阁,应该不是为了与本王叙缘吧。”静轩瞄了一眼蓝西,温和道。 蓝西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眼神,一愣,他的眼神好温润,仿佛春日的阳光,暖暖的,融融的。 洛擎苍修长的手指一点,笑睇着指向端坐在琴旁的玉凝。 “为她。” 玉凝疑惑的看向他,瞬时落入他幽深无涯的目光里。 “雪舞,擎苍今日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洛擎苍起身,慵懒的走到玉凝面前,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着琴弦,清脆悦耳的琴声自他指间起落处缓缓流出,自在的盘旋在雅致的空间里。 “雪舞姑娘,我也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那日帮了我也帮了擎苍。”蓝西也赶紧上前,诚挚地说。 玉凝愣愣的看着蓝西,复杂的心情盘亘在心里,久久不去。 蓝西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认为自己没有诚意。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包,也不管玉凝要不要,硬是塞到玉凝手里,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勺。 “我听擎苍说你年长我几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买了糖莲子,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最爱吃糖莲子,只要姐姐淘气,哥哥就给她买糖莲子,你尝尝,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蓝西自顾自地说着,却不知这在玉凝心底激起了多么汹涌的巨浪,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糖莲子,儿时的记忆仿佛昨日的光景,近在眼前,她猛地按住胸口,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逃遁,留下那三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擎苍,我是不是不该送糖莲子?雪舞姑娘好像不喜欢。”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的蓝西沮丧的看着洛擎苍,小嘴儿扁扁的,一副委屈失落的模样。 洛擎苍沉默不语,对玉凝过大的反应也感到很困惑,在他印象中,玉凝的隐忍力极强,又生来一副倔强的性子,恐怕大多数时候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虽然不清楚这姊妹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想也不外乎是上一代遗留下来又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恩怨情仇,人,就是这样一种反复循环的劣根性动物,不过这倒是越来越挑起他的兴趣了。他勾起一边唇角,正欲开口,却被静轩抢先了一步。 “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原因,我猜雪舞只是太高兴了。”静轩温和的笑对着一脸难过的蓝西,从刚才凝儿的反应和蓝西的话中所透漏出的讯息来看,不难猜出她们儿时曾有过的温馨,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最初。 蓝西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靖王爷会跟自己搭话,一时发懵,忘了自己已到嘴边的话,她定定的看着静轩唇边温柔的笑颜,温润如玉,仿佛儿时哥哥包容宠溺的面容,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一时忘了反应,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儿来。自从大娘和姐姐相继离世,哥哥便再也没有笑过,曾经总是挂着微笑的少年瞬间褪去圆润平和,变得犀利冷酷,看她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令她心惊的恨意。 洛擎苍玩味的瞅了一眼正陷入回忆漩涡的蓝西,她明亮的大眼里,有隐隐的雾气弥漫,随即戏虐的瞟向静轩。 静轩第一次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裸的盯着看,尤其还穿着男装,总觉得怪怪的,不好意思的假咳了一声。 蓝西被他的咳声拉回了现实,才意识到自己竟盯着一个男人瞧了半天,俏脸刷的红云飞起。 待过了好一会儿,蓝西才强自淡定下来,想起了自己先前想问的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不讨厌我送的糖莲子?”蓝西小心翼翼的问静轩。 “我保证。”静轩淡淡的笑着,心里叹道,果然,跟凝儿一样,心思剔透敏感。 “那她为什么还跑掉?”蓝西不信,语气里有些许埋怨。 静轩始终温和的微笑,面对撅着嘴的蓝西,没有丝毫不耐,他托着挺秀的下巴,清隽的眉目微皱: “她大概是等不及吃糖莲子了吧。”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蓝西一愣,旋即,展开爽朗的笑颜,一扫之前的阴霾。 静轩看蓝西笑的眉目舒展,想必已经不再介怀玉凝的失态,叹道,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然后,也跟着笑了,只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玉凝。 “看来,靖王爷很了解雪舞吗?”洛擎苍在一旁沉着脸插言道,虽心下明白静轩是为了调和玉凝和蓝西之间的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开口,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语气里正在发酵的醋味。 精轩一听,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阴腔怪调是为的哪般,猛然想到什么,心底陡然一惊,温和的眸子深处,是抑不住的诧异和慌乱。 洛擎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里咒骂一句,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什么也没发生,无所谓的挑挑眉毛,他绕过静轩,直接忽略掉他眼中的探询,上前拉起蓝西便走。 蓝西看着握着自己的大手,心里甜甜的,走到门口,她才想起没有跟静轩道别,急急的挣开那只大手,也没注意到洛擎苍不悦的脸色,径自折回去,对着静轩抱拳道: “靖王爷,后会有期。”灿若桃花的面庞娇嫩却不做作,灵动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大气和清爽,玲珑的身形一揖,一派江湖儿女的洒脱和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静轩发怔的看着蓝西明朗的笑容,那是一种不同于玉凝的明快,是另外一种生命的颜色,仿佛阳光下的葵花,自在满足。想起玉凝孤独忧郁的身影,心里的情绪翻腾难愈。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蓝西不时偷瞟着洛擎苍好看的侧脸,只是此时的俊脸上莫名的罩着一层寒霜,狭长的桃花眼里是她看不懂得情绪,看的她心里直打鼓。 洛擎苍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些个小动作,只是现在他被自己对玉凝烦扰难明的心思弄得十分倦怠,没有功夫搭理她,但是她频繁的动作又着实惹恼了他,遂趁她再偷瞧他的时候,一转头,将她逮了个正着。 “对,对不起。”蓝西迅速的低下头,灵动的大眼睛心虚的四处乱瞟。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向来自诩不拘小节,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只要一对上洛擎苍,就一副小女人家家的害羞摸样,真是丢死人了。 洛擎苍见她一副恨不得撞墙的表情,又加上自己兴致缺缺,也就懒得在打腔,手指懒懒的一指,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们到了。” 蓝西一怔,因他语气中与以往不同的疏冷不耐,委屈和颓丧油然而生,她抬头,果然,御剑山庄近在眼前,她刚想开口说要走后门儿,却见洛擎苍已经阔步朝大门走去,心里暗暗着急,拔腿追了上去。 二人各怀心思的走着,而前面,战漠也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站庄主。”洛擎苍瞧见战漠,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平静的仿佛只是平日里的请安,对于现在的状况,洛擎苍其实早就料到了,以战漠对蓝西的紧张程度来说,怕是连小至饮食起居的芝麻绿豆小事儿,也瞒不住他,不过以他和蓝天霸水火难容的关系来说,他对蓝西好的都让人怀疑,他才不信他是出于良心不安,才无微不至的照顾昔日兄弟的遗孤,况且他与莲衣之间的暧昧,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看来,这御剑山庄还藏着其他见不得人的秘密。 蓝西一直低着头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洛擎苍,才让他没了平时的风趣和亲切,没注意到洛擎苍已经停了下来,更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冷不丁的撞在洛擎苍结实的后背上。 “哎呦,你怎么”她后面的“突然停下来了”还没说出口,就瞧见了端坐在主位上,正一脸冷厉的看着他们的战漠,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她赶紧捂住嘴,小脑袋瓜里迅速运作起来,想着应对之策。 “西儿,你这是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语气冰冷的与平时毫无二致,听不出其中是怒是责。 “呵呵,也没去哪儿。”蓝西心虚的打哈哈,心里暗暗叫苦。 “也没去哪儿,是去了哪儿,还有,你穿成这副样子做什么。” “呵呵,那个,好玩儿。”蓝西依旧打着太极。 蓝西话音刚落,战漠便“啪”的一拍桌子,吓得蓝西一个激灵儿,洛擎苍倒是还好,漂亮的脸孔除了谦逊看不出其他表情。 战漠面色一凛,看向洛擎苍,见他毫无惧色,本就冰冷的脸上更加冷若寒颤。 “洛公子,你倒是说说,你今儿将西儿打扮成这样,是去哪儿了。” 洛擎苍闻言,心里冷笑,还真是护短儿,一句话就把责任都推给了他,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面上任旧云淡风轻,私下里早就不动声色的运起功力小心的防备着他突然出招。 蓝西也听出了战漠话中的指向,怕自己连累无辜的洛擎苍,抢着答道: “我们去城外骑马了。” 战漠转头看了一眼蓝西,见她急着为洛擎苍开脱,可见满眼满心都是洛擎苍,心里的火更大了,语气也愈加的沉怒: “去骑马,那你们的马呢。” 蓝西一听,恨不得立时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还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洛擎苍在一旁听得也很是无语,估计今儿自己是难逃罪过了,而他的耐心也所剩无几了,听着战漠的质问,只觉心烦,何况听他的话是认定了蓝西今儿出门儿是由自己唆使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而且他也想看看他对“某人”的反应。 蓝西见他将事实说了出来,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又瞧了瞧战漠冷沉的脸色,心急如焚。 “好,好,真好,这就是我御剑山庄的座上宾,竟然带着西儿去逛窑子。”战漠怒极反笑。 “这不是擎苍的错,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死皮赖脸的拜托他的。”蓝西挡在洛擎苍前面,心急的辩解。 “西儿。”战漠斥道。 “战叔叔,西儿没有骗你,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去谢谢雪舞姑娘,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否则天打雷劈。”蓝西边说边对着战漠发誓。 “洛擎苍,你说,让女人挡在你面前,算什么男人。”战漠气的对着洛擎苍大喝。 “正如蓝小姐所言,我们是去道谢的。”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御剑山庄的大小姐竟然去跟一个窑姐儿道谢。”战漠冷沉着脸,鼻翼间的蓝宝石发着冰冷的光。 “战叔叔,是你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的。”蓝西扁着嘴,绞着手指弱弱地说道。 这话堵得战漠哑口无言,洛擎苍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好一个知恩图报,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过了一会儿,战漠强压下怒气,才道: “西儿,你是怎么知道当日帮你们的是风月舫的雪舞,而不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人。” 战漠这话虽是对着蓝西说,实则还是怀疑洛擎苍,摆明了认为洛擎苍就是始作俑者。 洛擎苍自是明白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提防着。 “因为雪舞来过我们山庄。”蓝西委屈道。 战漠拧眉,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就是上次你寿辰,风月舫来奏琴的姑娘。” 战漠闻言,倏地一愣,终于记起了这号人物,他虽记不清她的长相,但记得她的琴音,流转中有一股压不住的腾腾杀气,他当时没甚在意,此时,猛地想到什么,心里便有了计较,脸色一沉,鼻翼上的蓝宝石也暗沉的冰冷残绝,他状似和蔼可亲的拍向洛擎苍的肩膀,对于他的这一举动,洛擎苍心下大怒,只要战漠稍稍用力,他的这只胳膊就废掉了,该死的,真是防不胜防,他按捺住心里的惊怒,面上陪着笑,小心翼翼的与他斡旋。 “洛公子,你可知当日你们遇袭,是谁所为?”战漠意有所指的开口。 洛擎苍在心里暗骂一句,随即端起谦恭无辜的笑容: “晚辈这几日一直在贵庄养伤,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过几日定给战庄主和蓝小姐一个交代,只是晚辈向来不插手江湖中事,可能需要多耽搁些时日,还望庄主见谅。”洛擎苍不慌不忙的为自己撇清。 “哦,洛公子可听说过红袖楼。”战漠再三试探。 “红袖楼?这是哪家新开的酒楼,晚辈怎么不曾听说过。”洛擎苍接着装傻。 战漠一听,心想,好小子,还真是不好对付,迂回战术用的不漏痕迹,临危不乱,处事不惊,倒是很有大家风范,随即没事人似的松开了他。 “哈哈,红袖楼的确是新开张的酒楼,不如改日我们去聚聚。”战漠别有深意的笑了两声。 “那改日晚辈派人去订上一席,再来请庄主夫人小姐。”洛擎苍装作不明白他的深意,弯腰陪笑,深邃的桃花眼里堆满了受宠若惊。 战漠略微颔了颔首。 “那晚辈先行告辞,这几日承蒙贵庄照顾,不胜感激,改日再来拜谢。”说完,恭敬地一揖,转身,阔步离去。 事态的发展让蓝西有些瞠目结舌,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洛擎苍一走出御剑山庄,深邃的桃花眼里立时精光四现,原本恭敬谦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邪魅嗜血的嗤笑。 远处树林里,凌红衣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走来,迅速单膝下跪。 “红衣见过主上。” “给,这是御剑山庄的地形图,发动所有的暗卫,给我彻查私藏军火的窝点儿,还有我怀疑,蓝天霸就在御剑山庄。”洛擎苍将一张纸丢给凌红衣,不耐烦的说道。 “属下遵命。”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隐入了树林间。 而另一边御剑山庄,暗黑的密室里,战漠招来心腹手下,脸上冷厉肃杀。 “去给我查两个人,风月舫的雪舞和洛擎苍,还有接着找蓝子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掌灯时分。风月舫。 烟花巷一带十里欢场,巷子深处亦有灯红酒绿,而这风月舫更是个中翘楚。院中一干红粉,丹唇外朗,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让一干男人笙歌醉梦中。 飘渺纯白的偎帐之后,玉凝素白的身影与层叠的夜色相交融,略带神秘而朦胧的美感,倍显空灵而悠扬的琴身,未奏起,便引来无数恩客的称赞。 素手一拨弄,琴声便萦绕在大厅里,流水般的弦乐低低如诉,那幽婉的乐声仿佛冰花,在这烦嚣的夜里绽放,一丁点一丁点的回响。弹奏间,她的眸光穿越层层人海,远远去看洛擎苍。 洛擎苍在那头,对她妥帖一笑,神情竟有几许牵肠挂肚。 玉凝茫然一愣,心头不觉微微一动,想起莲衣母女,尤是蓝西,心间触动一丝柔软,对心中的计划,再次陷入犹豫不决。 自那天玉凝匆匆离去后,这些天,洛擎苍日日过来,只是隔着歌台遥遥看她抚琴,漂亮的桃花眼里深如寒潭,杯盏里茶烟缕缕。 花妈妈妩媚的声音飘过来: “洛公子!又来看我们雪舞姑娘吗?何不楼上去,叫姑娘陪一陪?姑娘不仅琴弹得好,现如今,得老天垂怜,又重开得口,可是绝好的红颜知己啊?” 洛擎苍不言声,依旧默默地望她,眼神微微闪烁,似在确定什么,又似在回避什么,一曲终了,他掀了袍襟,转身离开。 花妈妈笑眯眯的送他出门,瞳色变幻莫测,而后捏着帕子上楼,对她说: “雪舞果然不一样!我没有看走眼。” 玉凝不懂,抬头看她,她已踩着莲步,笑呵呵的婀娜离去,与一众恩客嬉笑怒骂。 夜暮。清寒。睿王府。 王府门深,极尽繁华,就连回廊深处亦有灯红烛亮,惟独府内尽头一处不起眼的天一阁,飘着几盏素白壁灯,有一些来回穿堂的风,难得的肃静朴素。 君曜倚身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长身玉立,长发如聚墨散在他华贵的白缎衣上,清风徐过,带下片片杏花。他姿容绝伦的精致容颜,到了晚分,卸去了伪善的笑容和神态,此时,现出最初冷峭纯白的神采,愈加的活色生香。 只是他好看的眉目却纠结在一起,漂亮的桃花眼里噬着一层恼意。 “该死的蓝玉凝,我不过是要拿回我的东西,你得意什么。”他懊恼的拍着栏杆,双手挥舞,想要用力的拂去眼前那抹笑的清尘的身影,只是到最后,他越是想要将之挥开,那抹身影仿佛偏要与他作对,竟愈加的清晰鲜明。君曜阖上眼,平息心中的烦躁。 “夏侯君曜,你给我振作点儿,难道你不忘了女人带给你的痛苦了吗。”想至此,他俊丽深黑的眼眸中瞬时掠过一丝隐忍而疼痛的震怒。 一直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察他家主子的紫烟和玄武见他这样,心疼不已,他们跟随主子已有十多年,对主子一路走来所受的艰辛和折磨是看在心里,疼在心里,只叹,宁做穷人子,不入帝王家。 紫烟拿起一件外衣,轻轻的走过去。 “主子,披件外衣吧,夜里,天凉。” 君曜没有说话,任由紫烟为他披上外衣,只是,再厚的衣裳,也温暖不了他心中的冰凌。 紫烟在心底喟叹,对着玄武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回去。 少顷,江天推门进来。 紫烟对他一使眼色,江天略微颔首,便走上前去。 “主子,靖王爷来了。” 君曜闻言,一边唇角勾起,声音低的近似呢喃: “来的还真快呀。” 然后摆了摆手,起身向屋里走去。 “你们先下去吧。” “是。”话甫毕,江天等便齐齐侯在了门外。 “给靖王爷请安。” “免了,行云你也留在外面吧。”门外,静轩温和的声音响起。 静轩甫一进屋,就瞧见君曜这个妖孽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静轩横了他一眼,径自走过来,撩袍坐下。 “啧啧,我说靖王爷,深夜造访本殿下,莫不是相思作祟,难耐寂寞了吧。” 静轩啐了他一口,狠狠接口: “那要让睿王殿下失望了,静轩此来,并非自愿,实属皇命不可违呀。”说完,便拿出一卷明黄圣旨,没好气的丢给君曜,颀长的身形靠坐在椅背上,笑睇着君曜。 君曜蹙眉展开圣旨,寥寥数字,却冰凉冰凉的,想荒原上刮过的风。 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君曜,皇上龙体欠安,由太子监国,国舅爷辅国,这圣旨是谁的意思,我们都心知肚明,况皇后娘与太子又把这差事儿交与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这次怕是搪塞不过去了。” 静轩皱着温润的眉心,一语中的。 君曜沉吟许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从他阴沉惨惮的表情里,静轩已经读懂了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君曜指间把玩的白玉扳指无缘无故的砰然落地,断为两截。二人倏地一惊,面面相觑。 又半晌,静轩才道: “君曜,彻查军火一事,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君曜依旧沉默,对静轩的弦外之音,自是明了,他在脑中不停地过着事情的始末,通过近来探的的消息,矛头纷纷指向太子,可是就算□□有所察觉,也想不到他头上,何况他一直以洛擎苍的身份行走在外,且他的长相除了皇家少数几人见过,其余人可能都不知道父皇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他这几年又一直苦心经营一个寡淡名利,奢侈无度,流连花丛,体弱多病的“败家王爷”形象,就算是漏了马脚,那些自诩是皇家正统的人也“不屑”怀疑他。所以,应该是父皇漏了什么口风,看来,他的计划要加速行进了。 “静轩,皇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父皇的病如何?” “皇上的病榻前始终由皇后娘娘和太子看顾,其余人等,除了林太医和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没有皇上允许,不得近前。昨儿,就连我父王和秦将军前去探看,都以“怕惊扰圣驾”给挡了回来,不过我父王私下里问过王太医,王太医说,皇上的病,从把脉到煎药皆有林太医掌管,他们只被传召过一次,但就皇上的气色来看,恐怕不妙,还有,据我的人来说,太子已经召集了国舅爷的所有人马,而三天前,淮阳王和汝阳王曾在太子府待至深夜,才离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马已经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外。”静轩语气严肃,还透着一丝愤懑。 “皇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君曜问道,语气里有些许惊讶。 “前日回来的。” “以现在的情势,朝廷怎会召皇叔回朝,莫非太子和皇后想要拉拢皇叔。” 静轩淡笑,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白了他一眼,才不急不缓道: “太子和皇后娘娘确有此意,近日来,总是特别“关注”北城王府,不过,就算他们想要拉拢我 父王,也要看我父王愿不愿意点这个头。” 君曜“哦”了一声,俊眉微蹙,疑问凝在眉梢。 静轩瞧他的样子,知他心里必是好奇得很,又兼自尊心极强,不过是死撑着罢了,掩嘴轻咳了一声,便不再掉他胃口,缓缓道来。 “其实,对于皇后娘娘和太子的用意,我父王早就洞悉,只是他作为夏侯家的一员,又岂能忍心看着祖宗拼死创下的伟业毁于一旦,况且,在我父王前去边疆时,皇上曾给我父王一道密旨和一把御赐宝剑,想来皇上已经做好了打算,我父王定当忠心追随。至于密旨的内容,我父王只说时候未到,叫你做好准备,小心行事。” 君曜听后,表情凝重沉痛,静轩亦是一脸肃穆,良久,他展颜,漂亮的眸子里精光乍现,透着自信与坚定。 “静轩替我谢过皇叔,君曜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他和父皇的期望。” 静轩闻言,温柔的唇边勾起欣慰的笑花,温良的眸中是多年来的默契和信赖。 临别前,静轩看着君曜,几次欲说什么,犹豫再三,终是没说。 君曜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聪明如他,又兼多年的默契和了解,岂会看不出静轩的欲言又止,只是 现下他自己也理不清头绪的事儿又如何说与他人听,甚至给与保证。何况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又对静轩,甚至是皇叔,有着特别的意义,教他怎能轻易断定此中纠葛。 翌日。夜色浓稠。 御剑山庄只有回廊上的白烛还在幽幽燃着,就连守夜的人也困得哈欠连连,眼皮直打架,最终抵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堆满片瓦的屋顶上,一抹几乎已经融入夜色的黑影正迅速小心的移动着。 玉凝一袭夜行衣,轻足跃下屋檐,迅速潜入一间屋内,她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寻找着蛛丝马迹。猛的,她在书架的隔断里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在她要上前一探究竟时,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要不是她习武多年,怕是要被他蒙混过去了,玉凝迅速藏到桌子下面,隐了气息,不发一声,小心洞察。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接着挤进来一个人,玉凝借着微弱的光,细细的打量着,依他颀长的身形,应是个男人,半边脸被一块银质面具遮去,看不清容貌。 他熟门熟路的走至书架旁,手伸向刚刚玉凝发现的隔断,玉凝一愣,旋即,伸长了脖子,凝神细看。 只见他不知转动了什么,原来整个的书架竟渐渐地自中间分开,里面现出一个上了多层锁的大铁门。 可就在那人运功欲震碎那把锁时,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嗖嗖嗖的射出箭来,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抓刺客”的声音。 那人低咒一声,赶忙收起机关,迅速破窗而出。玉凝见行迹败露,不敢再多呆,随即机警的,悄然跟上。 外面火把通明,战漠和莲衣带着侍卫一脸警戒沉肃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战漠怒喝。 玉凝不答,那黑衣人亦不答。 战漠怒不可遏,挥掌向他们劈来,掌风狠厉,不留一丝余地。 几十个回合下来,玉凝渐处下风,战漠瞅准时机,逼近玉凝,招招致命。 玉凝闪躲不及,被他至狠的掌风扫到,踉跄着向后退去,恍惚间,面纱被他夺取。 战漠在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瞠大了双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面纱也在他的惊怔间,变成了粉尘,飘散在夜里。 玉凝暗恼,趁他呆愣之际,赶紧抽身离去,那黑衣人也趁机扔下□□,脱身而去,只是在玉凝容貌乍现的那一刻,暗夜里,他的眼眸骤然间呈现光彩,带着一丝希冀和失而复得后的狂喜,就连冰冷的银质面具也有了一丝柔软。 良久,战漠才对着玉凝离去的方向,喃喃着: “暝夜——” 远处的莲衣,亦如遭了雷击一般,瞪圆了杏眼,僵立不动。 见没人追上来,玉凝抚着伤处,靠在一棵树上运功调息。 “噗通,噗通,噗通。” 玉凝倏地一惊,警戒的四处探看。 沉闷的声音,由远而近,只见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在月光笼罩的枝桠前晃了一下,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溅的尘土飞扬。一声微弱的□□传来,借着月光,只见血一直从他掉落的地方蜿蜒而来,竟湿了玉凝的鞋。玉凝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底深处的噩梦正在松动,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正探上她的喉,心底的恐惧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簌簌发抖。 那人弱弱的咳着,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玉凝克制着心里的恐惧,慢慢的向他靠近。 玉凝小心的试探他的鼻息,手刚欲收回,就被他死死抓住了衣袖,玉凝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力,挣脱开来,还没走几步,就听那人微弱的向她求救: “救救我——”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见伤得很重。 玉凝心一软,转过身去,细心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隐约听见远处枝桠晃动的声音,眉心一蹙,也不知是追缴谁的人,便赶紧扶起那人隐身在树丛后,待那些人过去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扶到林子深处的一处茅屋里。 玉凝将那人放躺在茅草上,打起火折,察看他的伤势,他一身血污,伤得很重,玉凝凝眉将他的外衣脱下,血红带着湮灭的腥气将他原本纯白的中衣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身上有多处刀伤的痕迹,干涸的血迹将布料与血肉紧紧相连,稍一动,便撕扯的血肉模糊。玉凝狠下心肠,将他的中衣整个除去,黑暗里,布料与血肉“嘶,嘶”的声音格外分明,那人虽不吭一声,但他的肌肉在抽搐颤动。 终于,他的整个伤处暴露在她的眼前,玉凝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原来,他的身上不只有刀伤,还有箭伤,甚至还有灼伤,有一处还染了剧毒,伤口因为刚刚除中衣被拉扯到,此刻全部渗出新的血迹。 “有,又药。”那人无力的指着他的外衣。 玉凝赶紧自他的外衣里找出药,借着火光一看是金创药,只是这药虽好,却只能治外伤,不能解毒,可他的毒要赶紧解,否则一旦进入经脉,就算是师傅也无力回天,来不及思索,她取出杨枝舍利,速速喂他吃下。 黑暗里,那人染血的眸子一瞠,借着微弱的光,奋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最后,却是徒劳。 玉凝找来一截树枝塞到他的嘴里。 “会很疼,忍着点儿。”说完,便动作利落的将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处,撕下衣襟为他包扎,那人疼的闷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去,玉凝长舒了口气,疲惫的瘫在地上,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儿,自亲眼目睹母亲死后,她便对大面积的血腥有了抵触和恐惧。休息了一会儿,她起身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那么烧了,她一边打着火折,一边用衣袍为他擦脸,好让他舒服一些,血污渐渐除去,微光下,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怎么会是他!”玉凝惊赫,她不信,这回是那个丰姿俊采的洛擎苍,她举着火折,又凑近了看。 斑驳的火光下,他的面容惨白,因为疼痛,眉头皱得很深,那双深邃邪俊的桃花眼紧紧的闭着,只是他睡的并不安稳,额间冷汗涔涔,不时的发出呓语。 玉凝伏在他耳边,细听下才明白,原来他喊的是: “娘,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他沙哑的声音如云端受伤的孤鸿,痛苦凄厉的哀鸣。 玉凝心下大恸,温热的泪水砸到他布满伤痕的手掌上,溅起寡淡的水花。 突地,他不顾身上的伤,猛地坐起身,双手使劲的抱住头,五指深深地陷入浓发里,他仿佛一只发了狂的兽,拼命的用头撞地面,甚至随手抓起一旁的石头猛力的拍打自己的头,原本漂亮的面孔,夹杂着汩汩直流的鲜血,变的狰狞而扭曲。 玉凝被惊得僵在原地忘了反应。 头痛侵蚀了洛擎苍的每一根神经,他满目血丝,身上的伤再次开裂,血渗透出来,此时此刻,那些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脑袋里仿似有万千小虫在啮咬他的血脉和神经,疼的他几欲爆炸开来,恨不得一头撞死,早死早超生。他恨十五,每个月的十五,他的头痛都会发作,而今天刚好十五,他不得不再受折磨,生不如死。 玉凝再也看不下去,她上去抱住他血流满面的头,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按在怀里。洛擎苍哪里肯从,不停地拿脑袋撞玉凝,玉凝忍着剧痛,他越是挣扎,玉凝抱的越是紧。最后,洛擎苍发狠,不管不顾的一口咬在玉凝的肩膀上,顿时,腥气蔓延开来,玉凝疼得闷哼,洛擎苍不松口,玉凝也不动,渐渐地,温凉的血抚平了洛擎苍躁狂的心性,他竟睡了过去,安慰的,一觉至天明。 凌晨。天还未放亮。清寒。 玉凝幽幽醒来,他先摸了摸洛擎苍的额头,察看了他的伤势,瞧着他婴儿般的睡容,轻轻的笑了。 “水,水,水——”睡梦中,洛擎苍长着干涸的嘴唇,不停地梦呓。 玉凝蹙眉,这附近方圆十里都没有水,教她如何是好,她思考间,洛擎苍的头痛又要发作开来,他不停的挣扎,玉凝以为他是想喝水,怕他再将伤口挣裂,干脆一咬牙,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白皙纤细的腕间一划,她忍着疼,将胳膊凑到洛擎苍唇边,那温凉的血液甫入口中,仿若清透的泉水流过燥热干涸的土地,与他灼烫的血液相交融,出奇的舒服适合,瞬时,调和了他心中难抑的狂躁。 “主上,主上——”屋外,传来焦急的声音。 玉凝听声音知是来寻洛擎苍的,像他应该安全了,只是这声音分外的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没来得及细想,便快快的离去,匆忙间,竟遗落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