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军魂》 正文 第一章 加格达奇 50年前,我所在部队的驻地——大兴安岭加格达奇林区。

加格达奇,鄂伦春语:意为有樟子松的地方。

名如其地,加格达奇周围四面环山,山顶终年积雪,山上密密麻麻的落叶松樟子松红松白桦水曲柳,松子榛子猴头榛蘑等山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野猪野鸡獾子梅花鹿数不胜数应有尽有,这地方就两个季节,一个月的不热的夏季,十一个月极其寒冷的冬季,夏季最高温二十度,冬季平平常常也要零下四十度左右,每一个在那里住过的人都知道,冬天早上第一件事不是上厕所,而是烧一壶开水把门烫开,第二件事才是上厕所,因为极寒,门都给冻得像浇铸了铁水般坚固,不把门烫开想出门门都没有。

“大个子快快,赶紧烧水浇门,我憋不住了!“我一边捂着小腹一边跳着脚指挥王大个子烧水。

“憋不住了,自己不会烧水啊“王大个子躺火炕上白了我一眼。

因为气候原因,我们这儿的连队不睡床都睡火炕,一铺大火炕睡着我们一个班10个兄弟。

我们十三团是线路施工团,编制大,人员多,一个团四个营,一个营四个连,一个连四个排,一个排四个班,每班10到15人不等,算上连长指导员,我们一个连大约180人左右。

“快点啊兄弟,你忘了你还有求于我呢!“我一提这茬,王大个子立马跳下火炕,乖乖的提着水壶烧水去了。

21岁的王大个子本名王斌是山东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是个头奇高,光脚量一米九因此得个外号:王大个子,昨晚他求我给他未婚妻写封回信,求了半天我才答应。

提起这茬我还是挺骄傲的,整个连队就我高中毕业,在连队里我帮人读信,替人回信,连英明神武的张连长的家书都是我给念我给回,我还负责教全连的战友学毛选c背诵席诗词语录,战友们都亲切的叫我“准文书”。

“你们班里这是啥味啊?骚不啦几的,养狐狸了?”

我尿完尿刚一进屋,就看见张连长和李指导员查内务来了,正训班长呢,班长刘瑞铁青个脸瞪了滕重阳一眼,“报告连长是滕重阳尿炕了”

整个班的人刷的一下都把目光投给了滕重阳,19岁的新兵滕重阳红着脸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吭,眼里充满了泪水。

“报告连长我的铺让滕重阳的尿给冲了” 睡滕重阳左边的王大个子打了个立正向连长报告。

我一想糟糕我睡滕重阳右边,不会把我的褥子也尿了吧,我跳上大火炕一看,很不幸被我言中了。

“报告连长我的也是”

“你们仨别上早操了,去洗床单!”

“是”

11月的寒冬,大兴安岭滴水成冰,我c滕重阳c王大个子站在炊事班的大水泥池子边洗床单,倒了几壶开水进去就跟没倒一样,池水仍寒彻骨,不一会儿我们的手就红肿刺痛,心里这个气啊,真想把滕重阳给摁进水池里。

操场上,各个连队都在跑操,“一二三四二三四”的口号声雄壮有力此起彼伏,此刻我多想去跑操啊!

“我说老弟你多大了还尿炕,你不会上厕所啊?“

“就是,我打三岁起就没尿过炕,妈蛋的你都十九了还尿炕,你丢不丢人?“

“我们这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干嘛害我们啊,这大冬天的你尿炕我们哥俩洗床单,这有陪吃陪喝的,没听说还有陪尿炕的。”

“我要跟班长申请不挨着你,谁挨着你倒霉。”

“就是我也不挨着你,知道的是你尿炕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尿的呢!”

我和大个子手里忙活着床单嘴里忙活着滕重阳,滕重阳哇的一声哭出来,床单也不洗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哭,像个娘们似的?有能耐你从今天起别尿炕!”我踢了他一脚。

“你以为我想尿炕,你以为我愿意大冬天洗床单,你以为我天生就尿炕?我不都是因为小时候被吓的吗?”

“被吓的?被谁吓的?”

“被我爷爷“

“咋回事,你说说。“

“10年前的一天,我爷对我说他的一位仇人半夜会来寻仇,我爷跟我说无论听见什么响动一定要躺在床上,不可抬头不可睁眼,结果睡至半夜,我忽听院子里阴风阵阵狂风大作,还有兵兵乓乓的打斗声,我实在忍不住就跑出去观看,结果看到我爷爷正用手掐着一具骷髅的脖子,他竟然在跟一具白骨打架!“

“经此一吓,从此以后我就落下了尿炕的毛病。“

“哈哈,编,你就编吧,“

“哈哈,笑死我了,还阴风还白骨”

我和王大个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爷咋知道有仇人要来找他呢?”

“我爷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半仙,他算出来的。”

“哦,你爷没告诉你为啥那白骨要找你爷寻仇啊?”

“我爷说那是因为他从前给一户人家看的阴宅占了这白骨家的祖坟,害的这白骨一家老少被挖出来曝尸荒野,这白骨知道是我爷为那家看的风水,所以特来寻仇。”

对于这一套鬼啊神啊的东西,我和大个子根本不信,但就是看滕重阳这副认真的模样可笑,就接着逗他:“那你爷这么准咋不把这绝学传给你”

“我学了,但我爷说了到了我这代指望这个是吃不上饭了,要想有出息就得当兵”

“说起这个我就更奇怪了,我们能当上兵是因为我们是贫下中农的子弟根正苗红,往上捯三代都历史清白,你说你根也不正苗也不红,你一个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的后代你咋当上的兵呢?”

“那是因为好多年前我爷救过一个当兵的,后来他发达了,辗转找到我爷,要报答我爷,我爷说也不图他报答啥,就把我招到部队当兵就行”

“编,你就编吧,你不当兵改行当编剧了是吧?“

“我没编,是真的!很多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滕重阳急的直跺脚。

“你都看见啥了你说说!”

滕重阳放下手中的床单,把双手往身上擦擦,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小声说“我小的时候跟着我爷爷去给邻村的一户人家看阴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东家给了我爷五块袁大头,我爷满心欢喜把袁大头放到钱搭子里领着我连夜赶回家,结果半路遇到三个庄户人热情相邀,非要跟我爷打几把牌,我爷年轻时没别的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好赌,推脱不过于是四个人就打了一宿牌,天亮众人散去,我爷领着我赶回家,把钱搭子交给奶奶,告诉奶奶赢了很多钱,然后我们爷俩tu一 yi钻进被窝,还没等梦见周公,就被我奶推醒了,奶奶怒气冲冲的对爷爷说你看你赢的啥钱?我和爷爷打开钱搭子一看,全是纸灰!”

“纸灰?”

“纸灰是啥?”

“纸灰就是死人的冥币烧成的灰!”滕重阳解释道。

“那咋回事啊?”

“咋回事?我和我爷也傻眼了,昨晚我们明明看见我们用银元换的纸币,纸币怎么会变成纸灰了呢?于是我和爷爷赶紧穿上衣服原路返回去找那几个人!”

“找到了吗?”

“快说找到了吗?”我和王大个子的床单早就忘在了二门后。

“走到我们昨晚打牌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人家,只见香火缭绕,纸灰遍地,我爷的五块银大洋落成一摞放在三座黄土坟前!”

“你是说你爷昨晚跟三个死人打了一宿牌?”

“对啊,那三个人估计生前也是赌鬼,三缺一一直凑不上人才拦住了我爷,我爷一看此情此景吓得扑通跪地上给那三座新坟磕了三个响头,把钱搭子里的纸灰倒地上,拿起自己的银大洋领着我一溜小跑跑回家!经此一吓,我爷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差点一命呜呼!”

“这是你亲身经历?”我有点半信半疑。

“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绝对真实!”滕重阳拍着胸脯向我们俩打保票。

“就这两件事也不能证明你爷神奇,还有啥稀奇事吗?”王大个子的小眼睛发着亮光,一看就是被激起了浓浓的兴趣。

“有啊,鬼打墙听说过吗?“滕重阳小声问我们。

“没有!“

“我也没有“我和王大个子如实回答。

“我不但听说过,我还经历过。有一年我爷带我去参加村里一个亲戚的葬礼,”

“那个死去的亲戚复活了?”王大个子插话道。

“你别插嘴!”我白了王大个子一眼,王大个子吐了吐舌头冲我翻了个白眼。

“参加完葬礼爷爷带着我回家,那时已是掌灯十分,我们爷俩打着灯笼边走边聊,因为与那个亲戚家是同一个村子,住的又不远,其实不用打灯笼闭着眼睛我也能找到家,但就是这样短短十几分钟的路,我们却走了平时的二倍的时间,爷爷正纳闷哪里出了问题,突然发现脚下出现了一条发着黄光的大路,爷爷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黄光不见了,只见脚下是村外一道十几丈深的黄土坎,坎子下面是一处乱坟岗!灯笼掉落在那道深沟中摔得粉碎,我们爷俩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咋回事?“王大个子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滕重阳。

“听我说啊,我爷坐在地上吓得满头是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拉着我赶紧跑回家,一到家就瘫在地上,对我奶说可了不得了,鬼打墙了!“

“后来呢?快说快说“

“一家人胆战心惊一夜无眠,第二天听说村里有三个参加完葬礼的人当天夜里都摔死在那道黄土梁下,爷爷说那是因为早年间村里有个小孩就是在那里摔死的,并没有好好的安葬,肯定是那小孩子怨念太重,冤魂久久不散在那里作祟,引得众人纷纷在同一地点摔死了。“

“怪不得那路发着黄光,原来是条黄泉路!”我恍然大悟道。

“后来呢?“

“后来,在那里接二连三又掉下去几个人,我爷就带领着全村人把那个小孩的尸体挖出来,敲锣打鼓好好的安葬于村外,并且剪了纸花糊了车马叠了元宝一并烧给那孩子,从此相安无事了。“

新兵训练了三个月,滕重阳的炕断断续续尿了三个月,鬼故事讲了三个月,我和大个子这床单也陪洗了三个月,导致后来全营的人一看见我们三个就叫我们尿炕小分队,也算因祸得福,我们三个从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野狼谷 新兵训练结束后,我所在的三师就被派往东北林区,参与东北林区会战,负责修建东北林区铁路,目的是把社会主义建设必须的木材从大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中源源不断的运送出来。

一听说要横穿大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滕重阳的脸色就不太好,晚饭后他手里拿了两个铜钱,嘴中念念有词,把铜钱晃了晃撒在地上,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下下签,凶多吉少。

班长刘瑞瞪了他一眼,“快把你这些个封建迷信的东西扔掉,我们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无神论战士,你再搞这些个封建hu一 d一ng,我就告诉连长。”

滕重阳叹口气,把两个铜钱装进了贴身的口袋。

一夜无眠,凌晨6点起床号吹起,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和其他的连队坐上大解放浩浩荡荡奔赴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

因为那个时候内蒙和外蒙交界还有一伙数量惊人的土匪和反动势力没有肃清,所以每辆大卡车里安排4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保卫这些军用物资,车箱里装着开山架桥的机械设备和战友们的补给—成吨的压缩饼干蔬菜罐头牛肉罐头铁盒鸡蛋粉,我和滕重阳王大个子还有班长刘瑞一组,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手握钢枪精神紧张神情肃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qi chē一开始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越向北路就越难走,到后来土路都没有了变成了盘山路,我们在车厢里被晃得七上八下苦不堪言,苦胆都快吐光了,嗓子里又苦又干,头上被撞得坑坑包包,硬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也只有十岁的年纪,哪里受过这个苦,心里暗自骂娘脸上却不动声色,风沙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寒风呼啸而过,不知这路何时是个尽头。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哭声,我一瞅滕重阳在那抹眼泪呢,泥土混合着泪水被他这一抹成了大花脸,就像唱大戏里的花脸张飞,我不禁“噗嗤 ”一声笑出声来。

“郭米多你严肃点!“

“是,班长“我一刹闸搂住了笑容,突然很想很想娘。

我的名字郭米多是俺娘给起的,我出生时,俺爹给俺起名叫郭金斗,寓意日进斗金,俺娘说不好,金再好银再好饿了也不能当饭吃,还是锅里米多有饭吃不挨饿才好,于是俺就了个响当当的名字:郭米多!

虽然我家十分清苦,但父母还是口挪肚攒甚至四处借债供我读了高中,那时觉得读书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钱,直到现在离家万里才发现,能够自己写封家书报平安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天渐渐黑了,部队开进一个避风的小山坳,团长命令各营以排为单位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吃完饭后休整十分钟继续赶路。

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夜,狼的嚎叫此起彼伏,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听得人头皮发麻。晚饭是馒头松花蛋和牛肉罐头,这几样东西都是恢复体力的好东西,部队也知道士兵们都是十的小伙子干的又是累活,如果伙食跟不上不出几天就得累趴蛋。

我和王大个子吃着连里发的一罐铁皮牛肉罐头,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滕重阳个子小又瘦弱抢不过我们,只好干嚼着馒头和松花蛋给我们讲故事。

“我爷说这大兴安岭原始森林里豺狼虎豹成群,野狗遍地,而这些猛兽中里最厉害的是黑瞎子,一伸舌头就能把人的半张脸舔没,一屁股就能把人坐死,而且你爬上树也没用,小树它一晃人就掉下来,大树人双手也抱不过来,不一会筋疲力尽就自己掉下来,那黑瞎子就直接咬断人的喉咙喝血吃肉了,还有那野狗专门从人的背后下手,趁人不备一爪子就伸进人的肛门使劲一勾,人的肠子就被掏出来了屎尿流了一地,腥臊无比”

我和王大个子听完,默默的把手里的没吃完的半盒牛肉罐头塞给了滕重阳,我俩一人抱着一棵大树吐了半天,都快把肠子吐出来了。

十分钟的休整时间很快过去,每辆大解放白班司机休息夜班司机顶上,全体官兵又踏上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征程。

“都怪你,讲什么肠子被勾出来屎尿流了一地,害得老子把今天的早饭都给吐出来了“

“谁叫你和大个子想独吞那牛肉!“

“我们哪有那么狠心,我们不过是想一罐牛肉三个人轮着吃,我们先吃,你后吃!哪知道你这么狠,放大招“

“嘿嘿,那不叫大招,那叫智取,我爷说遇事不要硬碰硬,要智取,智取明白?“

“天天你爷你爷,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跟你爷是战友“

“这大半夜的莫乱说,我爷已经仙逝很多年了,小心他缠上你!”“我是饿的眼睛都花了吗,还是你死鬼爷爷真的缠上我,我咋看见车屁股后面还有周围的林子里到处都是绿瓦瓦的玻璃球子啊!“

“那不是绿玻璃球子,那是狼的眼睛,没文化真可怕” 滕重阳白了我一眼。

“我靠,他娘的这得多少只狼啊?满山遍野都是绿球球”王大个子握紧了手中的枪。

“我爷说狼的报复性很强,如果伤了一只,它们就会召集群狼疯狂报复,如果伤了狼王,它们甚至会召集其他狼群一起报复,团结的很!所以遇到狼只能吓唬它赶走它,千万别打死它”

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车队行进速度明显放慢,估计是受到了狼群的攻击。

“郭米多c滕重阳c王斌子弹上膛一级戒备,我们遇上狼群了!”

班长刘瑞话音未落,一阵冷风袭来,我定睛一看,我靠,一只体格健硕的野狼一跃窜上了车厢,正好落在了我的对面,我已经没法开枪了,因为我和它挨得如此近,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对着嘴,它张开的大嘴巴一股子腥臭味熏死个人,我去!我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班长和王大个子的呼唤声唤醒,班长刘瑞正撬开我的嘴,一口一口喂我喝白糖水,王斌托着我的头焦急的看着我,连长指导员也关切的拉着我的手,“小郭,小郭你没事吧?你看看我是谁?”

“张连长,李指导员你们咋来了?狼呢?”

“狼群跑了,你没事吧?”

“没事,咦,滕重阳呢?”我瞅了一圈,大家都在,唯独少了滕重阳。

“他去卫生员那里包扎去了”张连长关切的看着我。

“他被狼咬了?”我扑棱一下坐起来,把班长手里的碗一下子碰掉了。

“小郭你别紧张,他为了救你,把自己帽子点着了”张连长拍拍我的肩膀。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点燃的帽子扔向你面前的狼”

“然后呢”

“然后帽子没扔出去就把自己点着了,然后狼就吓跑了!”

“那只狼是狼王,它跳下去后,整个狼群就都离开了。”

滕重阳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是这样的,头发被燎的跟狗啃的似的,脸上一边有眉毛一边光秃秃,两只手上布满了火泡,我和王大个子看了他这副熊样抱着他就哭了,他也哭了,结果他一开口把我气得抽死他的心都有,他抹抹眼泪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跟我说说你当时到底是咋想的,你为啥要跟狼王亲嘴,你是不是想给狼王使美男计?

全班的战友都被他逗乐了,连长和指导员笑的差点背过气去,一传十十传百,我和狼王的这段跨越物种的“爱恋”一时传为佳话,自此我又多了一个外号:狼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无人区 部队出发前,张连长特意找我去连部给他ài rén写了一封家书,他口述我执笔,张连长业务能力很高,就是文化不高,当时在场的还有李指导员。

“你跟你嫂子说一月十九号的信我收到了,知道家里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再告诉她我要去大兴安岭林区修建嫩林铁路了,那里交通不便如果很长时间收不到我的来信也不要担心,还有告诉她不要有思想包袱,好好工作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

“完了?“

“完了。“

“连长,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您再想想就没啥想跟嫂子说的吗?”

“恩,老夫老妻的就是报个平安,再说了我就是说我想你,有啥用,这么老远想也没用,就说点实际的吧。”

信我是这样写的:

“景新同志:

首先让我们共同敬祝我们伟大的领袖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并祝愿席的亲密战友林副主席永远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1月19号的家信已收到,知道家里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我马上要随部队去大兴安岭林区修建嫩林铁路,大兴安岭林区没有电没有路没有一切的通讯设施,如果几个月没有收到我的来信请不要担心,就像铁道兵的军歌唱的那样‘铁道兵们志在四方,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舍小家为大家,我自豪我是一名铁道兵,我们在零下五十多度的大兴安岭无人区修建铁路实属不易,但你一个女人要担负照顾全家老少的重担更加不易,你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孩子和双方的父母,辛苦了景新同志。“

“张连长嫩林铁路是从哪到哪啊?原始森林里是不是风景如画?”

“指导员,你给小郭介绍介绍嫩林铁路的情况,你主内我主外,我负责干活你负责说话!”张连长搓着手看着指导员脸上堆着笑。

“嫩就是嫩江,林就是大兴安岭林区,那里既不风景如画气候也不宜人,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我们要去的地方除了参天大树就是雪山,最低温达到零下五十六七度,地下二三米常年都是冻土,因为人迹罕至被人称为无人区,伪满洲国时期,ri běn鬼子曾经三进三出大兴安岭,也想要修铁路把那里丰富的物产资源运出来,结果都被那里的极寒给冻跑了,还有许多小鬼子被冻死在了大兴安岭,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指导员你别吓我,无人区,还冻土,还雪山,还野鬼,零下五十多度那咋修铁路啊?要是碰到野人咋整?”

“遇到野人算你xg ,就怕到时候遇到的都不是人,少废话,赶紧接着给嫂子写信”

我接着写到“景新,你放心这点困难难不倒我们,伟大领袖席教导我们说:我们一定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写完后,我念给张连长听,张连长眼睛发着光拍着我的肩膀连说了两个不错,说高中生就是比初中生强,还说比连部文书写的好上一百倍,文书是张连长说啥就写啥,写的信就是流水账,张连长把文书写的信比作玉米面的窝窝头干巴巴的难以下咽,说我写的信就像葱油饼油汪汪的又香又美,还说我自由发挥的不错,这回写的信嫂子肯定满意,他就等着看嫂子来信怎么夸他了,张连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提起嫂子的时候甚至有种娇羞的表情,这是我新兵三个月来从来没看到过的,指导员开玩笑说张连长这叫铁汉柔情。

我们的大解放不眠不休的行驶了十几个小时,每行驶一个小时就要停车几分钟,所有战士要跳下车赶紧原地蹦蹦,否则脚就有冻掉的危险。到新驻地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快成了僵尸,目光涣散反应迟钝,掐一下子不疼,扎一针连血都不流。

我们受到了先到老兵们的热烈欢迎,老兵们拿出他们在山里采榛子松子来招待我们,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平时不舍得吃的,我们感受到了浓浓的战友情。

先到的老兵们告诉我们说,他们最先到这里的时候,连营地都没有,现砍树修的房子,营房都是一个个圆木搭建的,四处都是缝隙,即使屋子里生了一个空煤油桶的炉子,屋里的温度还是只有零下二十多度,但那也比外面强,因为外面是零下五十多度,但在这样的房子里前半夜人勉强能睡着,到了后半夜全都给冻醒了,没办法只能到外面去跑步取暖,即使是出去跑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大头鞋都给冻上了,根本穿不上,即使穿上了也出不去,因为鞋底早就跟地冻成一体了!得用铁镐敲下来。因为极寒无法生存,先头部队一度三进三出大兴安岭!而现在,每一间营房里 都新安了地火龙,营房里温暖如春,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冻醒了!

所谓的地火龙,就是在房屋内围绕房屋一周挖一条深沟,用砖砌成管道的形状,一头引出室外砌上烟囱,另一头连接在屋内的炉子上,在这个管道上搭上火炕,人睡在上面温暖而舒适,因为管道的形状蜿蜒盘旋似,因此得名地火龙,据说发明地火龙的是铁道兵的一名普通战士,因此还荣立了二等功,有了地火龙,铁道兵们的生活环境大大改善,有了地火龙,铁道兵们才有了扎根大兴安岭这个高寒禁区的底气。

在新营地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半夜,我是没被冻醒,但我被头顶一阵诡异的响声惊醒了,我摸起枕头底下的手电朝声响的方向照去,只见一个长满白毛的怪物正瞪着眼睛看我,我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有鬼!

只这一嗓子,一个班的人都被惊醒了,大家点灯一看,我靠,原来是一只毛色雪白的野兔!

我就奇怪了,野兔怎么会跑到营房里来呢?后来张连长跟我们说,估计是外面实在太冷了,野兔才挖个洞跑进来取暖的!

我靠,这可真是莫道军营皆寂寞,营房处处有惊喜啊!

第二天起床号一响,我们刚一出营房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只见营房前支起一排大黑锅,给水团的战友们正从麻袋里搬出一块块大冰块子放到锅里煮!炊事班的战友们,穿着白色的反穿衣两人一组拿着锯木头的钢锯子在锯冻猪肉c锯冻豆腐c锯大头菜c锯萝卜c锯土豆!

张连长看到我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珠子还大,轻描淡写的一句:看什么看,这地方没水,水是给水团用麻袋从十七八里地外的冰河砸的冰疙瘩肩挑背扛背回来的,来之不易省着点用,别浪费!你们吃的每一样菜都冻的比菜刀还硬,不用锯子锯咋整?这算啥子稀奇,以后稀奇的事多了,这地方当年小ri běn也来过,来了三四回都给冻跑了,只有我们这样的钢铁之师才能留下来并且生存下去!“

说实话大老粗张连长就今天这番话说的还像个连长,张连长说这话还没超过三分钟,眼睛鼻子眉毛已经挂满了白霜,不到三十岁的人,此刻看上去像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回头看见我和滕重阳还有王大个子一眼,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又加了一句话:让李指导员给各班班长开个会,告诉各班战士们这地方极寒,不能乱开玩笑,尤其不能随便拧别人的耳朵!“

“连长,为啥?极寒跟拧耳朵也没啥关系啊!“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在别的地方你拧人家耳朵也许只是疼,在这地方你随意动人家耳朵有可能他的耳朵就掉了!还有自己也不能随便动自己的耳朵。“

“啊!“我们面面相觑着实是吓了一跳。

挑水用麻袋c切菜用钢锯c开门全靠踹,我没想到这是一个比老柳的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还恐怖一万倍的地方。

这里真是太艰苦了,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老兵们开玩笑说大兴安岭的铁道兵有很多种死法,冻死,累死,被树砸死,被炸药炸死,被野兽咬死,被蚊虫叮死,被野人打死,被僵尸吓死等等,即使你侥幸的躲过了所有这些灾难,但是最后一种你还是逃不过,那就是寂寞死!

是的,这里方圆千里荒无人烟,没有广播电视没有报纸杂志,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系的通讯设施和娱乐hu一 d一ng,与家人的联系只能靠写信,一个月两封信是我们唯一的心灵慰藉,但是因为交通不便,数个月收不到信成了常态,白天兵看兵,夜里兵看星,极端的寂寞比艰苦的环境还要折磨人的意志!

午后,我手握钢枪站在高高的大兴安岭上,遥望着这一望无垠的林海雪原,心中无限感慨,如果说那些雪兔是我们营地的不速之客,那么我们就是这茫茫林海的不速之客,就像我们并不欢迎那些意外降临的兔子,那这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又是否会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呢?

一天深夜,一声凄厉的枪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大家赶紧穿上衣服拿起枪跑到室外,发现站岗的哨兵小高躺在了血泊里!他的头部中了一枪!

蹊跷的是中弹的小高没穿鞋袜,为什么残忍的杀了他还要脱掉他的鞋和袜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死亡之地 站岗的哨兵小高不明不白的牺牲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军营,一种恐慌情绪在铁道兵指战员中漫延,这件事越穿越神,越穿越离谱,大家都传说原始森林里有一个专吃人脚的shā rén恶魔。

这件事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结论很快出来了,小高属于自杀!

原因有三,一是经检验小高头部的子弹是自己的枪射出的;二小高脱掉了鞋袜是为了方便用脚趾勾动步枪扳机射击自己的头部!三在小高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就五个字:这里太苦了!

小高因为无法忍受大兴安岭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辛苦又危险的工作自杀了!亲眼所见的这件血淋淋的事件在我们的心中引起极大的震撼,我们一方面为死去的战友悲伤,一方面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一种失落恐惧绝望的情绪在铁道兵指战员中漫延。

小高因为是自杀,没有资格申请抚恤金,也没有资格进入铁道兵烈士陵园,他的家人也因为他是自杀的而以他为耻,没有一个家人来整理他的遗物和遗体,他家人写信告诉部队领导,“惊悉我儿不幸身亡,万分悲痛,但是获悉我儿是自杀,深感惭愧,他怎有颜面面对家乡父老,后事请部队首长自行处理,十分感谢!“寥寥数语写尽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死亡的悲伤和失望,但是不来看儿子最后一面,难免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但这个时代,死是分轻重的,因公殉职就是重于泰山,畏苦自杀就是轻于鸿毛。

小高被匆匆葬在了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里,小小的墓碑上写着七个字铁道兵战士:高丽宏,后面是他的死亡日期1969年2月14日。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铁道兵召开了号召全体官兵继承和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优良传统的誓师大会,在会上号召全体指战员知难而进c迎难而上,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敌人都要有勇气战胜他们!

不得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各种英雄事迹的鼓舞下,铁道兵指战员们坚定信心满血复活,又精神抖擞的奋战在了为祖国修建铁路的第一线!

我们铁道兵主要以施工干活为主,枪械设备并不是最精良的,68年以前,士兵用的还是打一枪上一颗子弹的普通步枪,班长是旧式冲锋枪,指导员连长干部们用的是式sh一u qiāng,但到了我入伍三个月后的69年,因为中苏关系破裂,在东北边界冲突不断,尤其是珍宝岛之战后,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种国际形势下上级决定为所有边防战士配发可以连发十颗子弹的半自动步枪,班长和副班长换上了威力更大的新型冲锋枪,以适应日益恶化的国际形势。

一听到要发新枪了,而且新枪还是可以连发的,兄弟们别提多高兴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比娶媳妇还兴奋,晚饭学过语录后,就进入自由hu一 d一ng时间,每天这个时间大家都是洗衣服或擦枪,今天没人洗衣服更没人擦枪,仨一群俩一伙都在兴奋的议论啥时候可以见到新枪,王大个子甚至和滕重阳在营房演绎了一场正义的解放军战士用新枪击毙苏联侵略者的戏码,只见滕重阳用手比做枪指着王大个子嘴里发出一阵“哒哒哒”,王大个子扮演的敌人伴随着枪响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那夸张的表情那逼真的动作引得众人笑的前仰后合,正在这时张连长和李指导员推门而入,大家马上收住了笑容。

“笑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李指导员说。

“报告指导员,我们正在讨论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新枪!”班长刘瑞打了个立正。

“噢?那咱们可是心有灵犀啊,我和张连长这次来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指导员啥事啊?”

“上级要给大家配发新枪这事大伙都知道了,现在我们连要派一名战士去学习新枪的使用,我和张连长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人从你们班选。”

“指导员,您快说选谁?”

李指导员和张连长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最后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决定派你们班的郭米多去!”

“啊,是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郭同志有文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我们俩觉得他是我们连最好的人选,以前一直是他教大家学毛选背语录,这次让他去学枪,回来再教我们打枪,你们同意吗?”

“同意!”大家哗哗的鼓起掌来,大家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之情。

滕重阳用胳膊肘推推我小声说,“指导员一说从咱班选我就猜到是你了”

李指导员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明早七点你坐qi chē连向山下运木头的车走,到铁道兵阿里河驻地的后勤部战勤科报道,学习时间为半天,学完枪到阿里河林场与qi chē连的车队汇合,给这是你的证明。”

“是,指导员!“我打了个立正双手取回了那张薄薄的却无比珍贵的小纸片。

第二天早上七点,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坐上了qi chē连的大解放,车队由十辆大解放组成,每一辆车上满载着红松樟子松,每辆大卡有两个司机,我坐的车的两个司机一个名叫是魏争春辽宁海城人,一个是杜拉肯本地老兵。

qi chē在原始森林狭窄颠簸的山路中穿行,车轮碾压过的小石子不时的蹦起砸到车体上,发出砰砰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老兵杜拉肯神情紧张表情肃穆,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连他的狗西腾也警觉地竖着耳朵,看着他那紧张的表情,我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也许是为了缓解我的紧张的情绪,也许是为了让我们这段旅途不那么单调,车行了一段路后,杜拉肯主动与我攀谈起来: “小郭你看外面那座高山像不像一个人的鼻子?“

“恩,像“我向车外望去,密林深处一座雪山高耸入云。

“那叫阎王鼻子山,山下的这一片林子我们鄂伦春的老人叫它西里尼。”

“老兵你是鄂伦春人?”

“对啊,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十个指南针不如一个鄂伦春’”杜拉肯回头看着我嫣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有点小颧骨有点高皮肤有点黑,但是配上那身绿军装,还是很顺眼滴。

“老兵,西里尼是啥意思?“我感觉我这人啥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

“西里尼鄂伦春语的意思就是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

“一百多年前沙俄的一伙强盗死在了这里,二十多年前小ri běn的部队好几千人三进三出大兴安岭,第四次进了这林子竟然神秘的消失了,几百年了,我们鄂伦春从不踏入这西里尼半步。”

“老兵照你这么说,这林子里岂不是白骨累累尸横遍野啊!”

“兄弟你想多了,这林子太大了,死个千八百人就跟死窝蚂蚁似的,那些死人,你想找是找不到滴,你不想找他们才出现呢。”

“这地方闹鬼吗?”

杜拉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反问道:这里叫死亡之地,你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鬼兵疑云 “修我们现在走的这条盘山公路一定挺不容易的吧!“我凑到杜拉肯跟前小声的说。

“那还用说,修这条路时,正是夏天,为了抢进度,人们干活三班倒,这原始森林里的蚊虫也三班倒叮人,谁也没闲着。也不知道原始森林里的蚊子是吃啥长大的,奶奶的,一个蚊子能装满一个火柴盒,被这蚊子叮过得地方能起拳头大的包。还有一种恐怖的吸血蝇,长得跟普通苍蝇一样,却以吸血为生,趴在人露出的皮肤把口器钻进人的血管,不一会就把人的血吸干了,人就剩下一张皮包着一副骨头,看上去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修完这条公路,建了座烈士陵园,你说这得死多少人吧。”一直默默无语聚精会神开车的魏争春忍不住也插了一句。

“小魏,你好好开车。”杜拉肯叮嘱了一句。

“没事,咱是老司机了,叫我老魏。”魏争春嘿嘿笑着。

“咱们对这吸血蝇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小郭你听我说啊,后来,我们发现,这吸血蝇不能打,只能用烟头烧,一烧它屁股,它就钻出来了,战士们就强忍疼痛把它们一个个烧掉后再狠狠踩上几脚,奶奶的地上全是血啊!”魏争春一边说一边摇头。

“蚊虫都不算什么,小郭我给你讲个搭帐篷的事,”

“老司机你好好开车,这段我替你说。”老魏的话被杜拉肯生生的打断了。

“好吧,你说你说“魏争春无奈的摇摇头。

“小郭你也知道,我们的路修到哪里帐篷就搭到哪里,”杜拉肯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点点头。

“有一天早上,大家在头一天搭好的新帐篷里洗漱整理内务,我发现地上底朝上倒立着一只脏乎乎破破烂烂的鞋,我就问是谁的,问一圈没人承认,我气的使劲踢了那只鞋一脚,结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没踢动”

“冻上了?”

“胡说,那是夏天。”

“难不成那鞋还长到地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卯足了劲又踢了一脚,结果你猜怎么了?”

“这回鞋飞了?“

“还是没猜对,那鞋纹丝不动!”

“啊?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我们也想知道啊,我们心想小样的,你个臭鞋你还生根了咋地,一个班的人轮番刨啊刨,结果顺着这只鞋最后刨出一具黑乎乎的尸体!”

“啊?”我张大了嘴。

“你们是不是都被吓跑了?“

“没跑!”杜拉肯拍着胸脯说。

“是没跑,都吓尿了,哈哈”魏争春抢白道。

“别瞎说,谁吓尿了。”

“没吓尿,你为啥换裤子,你说说?”魏争春依依不饶。

“去去去,我不跟你说话,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老兵,给你喝点水再接着说!”我把军用水壶递给杜拉肯,杜拉肯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带着呢!”说着拧开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魏争春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小郭你别让老杜用你的水壶,他的嘴臭,他跟女尸亲过嘴!”

“去去去,别瞎说,你才跟女尸亲过嘴呢!”杜拉肯争辩着脸都红了。

“老兵快说说,怎么亲的?”我把身体向前倾,头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拉肯。

“你别听他胡说,你听我说,有一次我和几个战友到涵洞里推石头,结果刚进涵洞突然哗啦一声头顶掉下来一个东西狠狠的砸到我的头上,我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大家告诉我涵洞塌方了,别人都是被碎石砸倒的,而我是被一具银丝网包裹的女尸砸晕的!他们就瞎说我被那女尸亲了,这简直是对我人格最大的污蔑!以后谁要是再提这茬看我不亲死他!“杜拉肯愤愤的看了一眼魏争春,魏争春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银丝网女尸?”

“恩,塌方的涵洞里发现了一座古墓,墓主没有头,墓里的两个女的全被砍断了脖子,为了避免身首异处尸体用银丝笼络着,只有那涂着鲜红的指甲的手还能证明这两个都曾经是绝色ěi nu。”

“为啥墓主没有头呢?”

“不知道,北京的考古学家实地考察后,拍了zhà一 piàn还专门为这墓写了一篇文章,叫《埋藏地下千年的无头案》,文章对墓主的身份和死因做了各种猜想,说墓主是谋反被杀或兵败被杀还有战死沙场等等。”

“老兵你觉得他是咋死的?”

“那我哪知道啊,不过文章里提到一个传说,我觉得可信度挺高的,说南宋时期草原上有个由游牧民族建立的大名鼎鼎的金国,金国有个王爷后人称之为达摩王,此人生性残暴shā rén如麻,毫无人性丧尽天良杀死做皇帝的哥哥,霸占了嫂子做了皇帝,还杀了众多侄儿,荒淫无耻到把自己的姑姑嫂子外甥女和侄女全部纳入后宫为妃,但是因其作恶多端毫无人性并没有得到善终,在其死后他另一个哥哥的儿子做了皇帝,撤了他皇帝的封号,改封达摩王,因其生前大逆不道太过残忍暴戾,据说为了防止其后人东山再起,新皇帝便派人挖开他的坟墓拿走了他的头颅,拿走了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礼器印章,断了他的龙脉!”

“怪不得这地方戾气这么重,原来是葬着shā rén如麻的达摩王!”我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

“就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些个沙俄鬼子和小ri běn鬼子咋还一趟趟往这跑呢?他们图啥啊,我咋就不明白呢?“

“也许他们认为这山林里埋藏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吧!“

“那这林子底下到底有没有宝贝呢?”

“有啊,达摩王那个墓一打开,一阵白雾弥漫,等烟雾散去,战友们的手电四处一照,全都傻了,你猜我们看到了啥?金盆金碗金鞍金马金饼,腐烂的棺木里,墓主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金甲,那甲的两个肩膀上各趴着一只金蛤蟆,墓主虽然没有头,但是在头的位置摆了一顶金盔,专家们管这副盔甲叫飞毛金蛤蟆盔,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盔甲,可惜这么精美的盔甲却不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是谁。”

这一路的信息量太大听得我心惊肉跳,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运输队把我送到了阿里河的后勤部。

在战勤科人员的讲解和演示下,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学会了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点射连射等操作和简单的维修和保养知识,放下新枪,我马不停蹄的赶往阿里河林场,等到了林场,我一看表快六点了,坏了,这要按来时的速度回去,还不得晚上十点到家啊,半夜三更打西里尼路过,想想头皮都发麻,不会qi chē的远光灯一照,一群ri běn僵尸兵歪歪斜斜从树林里爬出来,打着姨妈旗追着我们要搭顺风车吧!

回去的路,司机换成了杜拉肯,西腾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蜷在副驾驶魏争春的脚下,坐在摇摇晃晃的大解放上,车轮蹦起的小石子敲打着qi chē,发出讨厌的砰砰声。刚才我拿着车上的锤子去敲车门上那块翘起的铁皮,摇摇晃晃中不小心砸到了手,一松手锤子掉下来又砸了我的脚,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离那座像鼻子一样的山越来越近了,天也越来越黑,还不到八点此刻天已完全黑下来,漫天的飞雪不期而至,让原本就复杂多变的路况变得更加崎岖难行。

月亮在阴云中若隐若现,寂静的密林中偶尔传来狼的嚎叫,突然西腾跳上了小魏的膝盖狂吠不止,搞的一车人都吓得一激灵,狗是最灵敏的,莫非它发现了什么?我们透过车窗向四外观看,只看见若隐若现的群山和向后飞奔的密林,剩下就是无边无际的黑夜,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一路上西腾不时地狂吠,每次当大家精神紧张的向外张望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搞到最后,大家都疲惫不堪,再听到西腾的叫声都觉得像是催眠曲了,除了司机杜拉肯,不一会儿车里的人就都昏昏欲睡,一天的时间往返几百公里,不但身体累,精神更累。

我梦见连里给我们准备的晚餐是肉包子鸡蛋汤,我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包子还嚷嚷没吃饱,杜拉肯一边吃包子嘴里还发出“汪汪汪”声,我正奇怪他学狗叫咋学得这么像,就听见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头上一阵剧痛,我惊醒了,发现自己的头撞到了玻璃窗上,不知什么原因车停了。

我们是头车,我们一停,后面的几辆大解放也都紧急停了下来,战友们全都跳下车围过来,这时魏争春也惊醒了,我们俩忙问杜拉肯为什么要突然停车。

这时有眼尖的战友看着前方失声惊叫,我们朝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几十米外的公路上一群衣衫褴褛的黑影正步履蹒跚的穿过公路进入西里尼!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如果不是人,难道是鬼?我突然想起杜拉肯说的那支在西里尼神秘消失的小ri běn的部队,难道我们这是遇到了鬼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老金沟 战友们七手八脚赶紧关掉了自己车辆的远光灯,一个个躲在车里都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引起那些黑影的注意。

那支队伍行进速度很慢,每一个rén iàn色憔悴衣衫不整,破败的棉衣上落着厚厚的尘土,仿佛每走一步都会掉落很多的灰尘。

漆黑的夜里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我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牙齿打架的声音,脑海里全是野鬼吃人的画面。小魏紧紧抱着西腾的头生怕它发出一丝的声响,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瞎他们瞎它们瞎

眼看着最后一只黑影消失在公路的尽头,杜拉肯发动qi chē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但是由于坡陡路滑,qi chē像匹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控制,杜拉肯大喊:危险,快跳车“

”要死一起死“老魏大喊。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骰子在车厢里来回的翻滚,qi chē撞击着山崖发出恐怖的砰砰声,眼看着我们就要冲出路面跌落悬崖,我命休矣!我紧紧闭上了双眼。危急时刻杜拉肯急中生智,不知使了什么法宝,最后qi chē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我们三个惊魂未定下车查看,发现车后轮离百米深的悬崖仅仅一尺宽!

到营地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我感觉我的腿都软了。

qi chē连遭遇不明生物这事被迅速上报给了营里,侯营长很重视这个情况,连夜给我们这惊魂未定的二十一位同志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大家最关心的遇到的不明生物是什么的问题,会上候营长提出三点猜测:第一可能是狼群,候营长说老话说深山老林出精怪,这大兴安岭的狼啊熊啊都老成精了,大家很有可能把偶尔直立行走的狼看成了人;第二可能是搞破坏和刺探军情的苏联特务,毕竟我们这里离苏联边境只有几百公里,上个月塔河发生了qi chē爆炸事件,炸死我军民六人,疑似苏修分子埋的炸弹搞的破坏;第三,候营长顿了顿,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说可能是传说中小ri běn的六百死士。

此话一出,震惊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屋子里一下子像死一样的沉静,我们长大了嘴巴看着候营长,不知道什么是死士,难道是鬼兵?

候营长像看透了我们的心思似的说:ri běn投降后,ri běn军大部分人都撤出了大兴安岭,但是很多媒体披露其实在大兴安岭密林深处还有一支人数达六百多人的ri běn部队,他们自愿躲在原始森林的地下要塞中,守护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反攻的那一天,据说他们抱着誓死的决心决不接受投降!日媒把他们叫做六百死士!他们虽生尤死,在ri běn的神社里供奉着他们的牌位,家人也就当他们是死了。

据说这六百人奉命守护的天大的秘密即使在ri běn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而且战后处决了一批ri běn战犯,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候营长顿了顿又说:“不过不用害怕,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即使有那六百死士也早就冻死饿死了,毕竟大兴安岭的环境极其恶劣,想要在这个荒山野岭生存实属不易。“

这时有同志大声说:“营长,我们看到的黑影是穿着衣服拿着刀枪的,万一就是这六百死士呢?二十年过去了当初二十多岁的鬼子,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岁。“

候营长铁青着脸说了句:“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liè qiāng!“,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还是有可能的。

会议结束前,候营长告诉大家其实上级在决策进军大兴安岭林区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顾虑,担心遇到一些残余的反动势力的对抗,所以委派了专门的部门正在进行这方面的调查,希望大家暂时保守这个秘密以免扰乱军心影响工作,部队会彻查此事,最后候营长还郑重其事的让我们每个人在一份保zhèng shu上按了手印。

自从营长跟我说了六百死士这个事,就此我就落下了后遗症,我经常会在睡梦中被噩梦惊醒,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我梦见在漆黑的夜里有一群人拿着刀枪在后面追我,我无论逃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最后我总是在大喊大叫中惊醒。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很快就运到营地,全营四个连我们连是最先装备上新枪的,这枪优点太多了,ci dā一雪亮,拿在手里不轻不沉重量正好,最重要的是一次可以连发十发子弹像个小机关枪,而且点射准,好操作,不到一个星期大伙就熟悉了这个新家伙,背上这个新家伙往人群里一站别提多威风了,大个子说背上这个枪还真找到了点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感觉!

可惜,对于我们铁道兵来说最常用的不是枪,而是铁锨铁镐铁锤子,我们连长经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拿起枪能打仗,放下枪能修路“

69年的4月,我们团接到任务修建老金沟铁路,我们连的任务是打通胭脂山隧道,让火车从山里穿过。

老金沟名如其地,其实是一座荒废了几十年的老金矿,解放前沙俄和小ri běn都曾来到这里掠夺黄金,据说这里的金矿脉就像藏在这山沟中绵延数百里,据说在老金沟最繁华的时候,淘金的矿工成千上万,每天都有数量可观的黄灿灿的金矿石从老金沟的山沟沟里挖出来,随着这些淘金者腰包渐鼓,酒肆客栈烟馆赌场和妓院这些产物应运而生,淘金者们白天进山拿命淘金,夜里拿用命换来的金钱在赌场和妓院里挥金如土,每日里醉生梦死纸醉金迷,一时间老金沟成了大兴安岭淘金者的天堂,这样的繁荣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几十年前的一天,几乎是一夜之间老金沟的淘金者们全部神秘的消失了,连同淘金者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客栈酒馆及成百上千的妓,他们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是死于矿难还是被人集体屠戮?他们那数量惊人的黄金宝藏藏在了哪儿这都成了迷。

老金沟的山很多,最出名的要数胭脂山,这山的得名据说是因为每年山里一下雨,山上就会莫名的流下来颜色鲜红的泥沙,红的就像女人脸上的胭脂而得名,胭脂山的得名据说也跟老金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地人都说胭脂山之所以一下雨就流出红色的泥沙,可能跟老金沟妓院里神秘消失的妓有关,那些神秘消失的妓很有可能被活埋在了这胭脂山,那成百上千的妓虽然死了,但是脸上的胭脂还在,所以才会在下雨的时候被冲刷出来,这些传说不管是真是假,我听到了之后,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到了我们铁道兵这里就成了”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铁路修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接到新的任务,我们也要跟旧营地说再见了,各班打点行囊,拆掉帐篷,把锅碗瓢盆装在qi chē连的大解放上,奔向新的营地!

“背上了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你要问我们哪里去呀,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一路上军歌嘹亮,大解放向密林深处延伸,公路的尽头,连长大手一挥“停车“,我们钻出大解放一看,我 的 娘!

超出想象的荒凉,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树就是山,说好的酒馆呢?说好的客栈呢?说好的大兴安岭的天堂呢?原来传说都是骗人的,看到此情此景大家的心都凉透了,一个个杵在车厢里默默无语,我心想怪不得最先给我们连配新枪,敢情这是发配边疆的节奏啊。

连长仿佛看穿了大家的心思,一挥手说:“奶奶个球,都给我下车,你们刚才不是还唱到‘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什么叫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老金沟就祖国最需要我们去的地方,下车!“

战友们一个个跳下车,垂头丧气。

这时李指导员发话了:同志们,这里就是老金沟,我们的目的地。我的左手边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就是胭脂山,我的右手边那条沉睡的冰河就是呼玛尔河。老金沟自古就有黑水镶边,黄金铺地之说,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为了争夺这里丰富的黄金资源,沙俄和小ri běn都曾侵略过这里,他们都妄想修铁路把这里的黄金抢走,但是都失败了,今天我们这支最善于啃硬骨头的钢铁之师来到这里,不为国家修好铁路绝不走!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密林中响起雄壮的口号声。

“我们不但要打通胭脂山隧道,我们还要在呼玛尔河上建座铁路桥,让火车在呼玛尔河上空呼啸而过,你们同不同意?”

“同意”这次的声音更响亮,惊走了林间的很多飞鸟。

这时下面有人问李指导员:指导员呼玛尔是啥意思?

李指导员敲敲车窗,大声对坐在车里的杜拉肯说:呼玛尔啥意思?

杜拉肯跳下车对连长说:报告连长c指导员,呼玛尔河是大兴安岭腹地最宽的一条大河,呼玛尔鄂伦春语,高山峡谷不见日光的激流!

我心想奶奶的,还高山峡谷不见日光的激流,这破河名字起的挺凶险!

杜拉肯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临走前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兄弟你别看老金沟的名字好听,但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狼精(1) 彼时张连长已经指挥各排排长开始选址建营,各项工作在张连长的指导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滕重阳小心翼翼的问张连长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建营,被张连长粗暴的拒绝了。

我偷偷问滕重阳为啥要换地方,滕重阳摇摇头说“宅前有水后有丘”犯了风水的大忌了,主破财伤身祸事不断!

张连长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大嗓门,平心而论,张连长是个好人而且业务能力非常强,就是文化不高脾气大,李指导员给张连长起个外号叫“张飞”,张连长虽然脾气坏但心肠好,“有困难找连长”是他的口头禅,相比张连长的火爆脾气,李指导员就冷静的多,说话有水平,一针见血,战士们谁思想上要是开个小差犯个小错,让李指导员一说,不超过十分钟,准能让你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李指导员的能耐就是狠狠的教训完让你心服口服佩服的五体投地,过后你还不记仇更加爱戴他。

放下行囊,开始建营,砍树,平整场地,四月的大兴安岭地上是雪,地下是冰,地下两三米全都是冻土,铁锹和镐头用坏了好几把,双手都磨出了血泡树根也刨不断,没办法最后用炸药炸,终于在傍晚时分支起了一顶顶帐篷,铺好床板,生起地火龙,然后全连一起修了个食堂和厕所,就算暂时安定下来。

为了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营里送了我们一头毛驴和一盘石磨,一想到以后有豆腐吃了,大家心里安慰了很多。

平时我们一日三餐吃的大部分都是高粱米和玉米,菜大部分是干菜或冻菜,因为常年吃不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很多同志都得了夜盲症,晚上天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就因为这个晚上集训时还发生过战士撞树走错班认错人事件,后来各连队为了给大家增加营养都采取靠山吃山靠河吃河的办法,上山采蘑菇木耳猴头榛子,挖山野菜,打山鸡飞龙狍子,附近有河的大家就钓鱼吃,许多连队还开始了开荒种菜,养猪养驴多种方式相结合的方式改善生活。

也许是考虑到大家搬家很辛苦,新营地的第一顿饭是大伙期待已久的大米饭,说实话,从听说今晚是大米饭开始,所有人的眼睛就几乎没离开过炊事班,那香醇的大米饭味一传出食堂,每个人的心都醉了!终于打到了心爱的大米饭,我提着饭桶三步并作两步走,刚一进班,战友们嗡的一声冲过来,等我拿来碗筷去盛饭时,发现饭桶已经空空如也!

大家都低着头吃的津津有味,我默默的拿着空碗退到了角落,这时老兵夏廷才走过来,拿过我的碗放到桌子上往我碗里拨了半碗大米饭,滕重阳走过来也拨了半碗,王大个子和其他战友们见状一个个走过来纷纷把自己碗里的饭倒在我的碗里,不一会儿我的碗就成了一座小山,在那个连吃饱都是一种奢望的年代,我的战友们给我建了一座大米饭的小山!

从此以后,我们班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吃大米饭,第一碗一定要留给打饭的同志!

老兵夏廷才二十二岁,老家是辽宁朝阳的,瘦高个,篮球打得好,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很精神,大家都叫他老夏,老夏已婚,老婆赵艳丽是大队会计,看zhà一 piàn人长得很娟秀,虽然远隔万里但两人之间鸿雁传书很是恩爱。

老夏和老婆都是初中毕业,在这个很多人连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的年代,都算是文化人,两人之间的书信也就写得格外缠绵悱恻感人至深,在大兴安岭这个荒凉闭塞的地方,十天半月收不到家信成了家常便饭,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军营里一群寂寞的空虚的极度想家而又无法回家的单身汉们滋生出一个极为变态的行为,那就是以看别人的书信为乐,而这些书信中,老夏两口子的书信是我们的最爱。

每次老夏媳妇一来信,我们班就像过节似的,兴高采烈的围在桌子前听我念信,听到关键性的词汇和字眼一个班的人还兴奋的直鼓掌,一开始我们只看嫂子来的信,后来我们得寸进尺的还要看老夏的回信,还硬性规定不给我们看就不许发走,如果我们发现老夏的信写的不够热烈太过于含蓄,还要批评他叫他重写,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人群中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书信成了我们与外界沟通的唯一联系,书信在我们的眼中成了除生命外最重要的东西,老夏也不例外,他把媳妇的来信一封封叠好装在一个小木头盒里,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很多信封和信纸都被磨破了,他就小心翼翼的用浆糊粘好,这些信的下面还有一张他老婆的zhà一 piàn,老夏更是宝贝的不行,放出话来谁想看那得先洗手沐浴更衣。

原始森林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一转眼的功夫太阳急匆匆的溜走了,剩下的就是无边的黑暗,林间野狼的嚎叫此起彼伏,听得人胆战心惊,好不容易看到几只鸟,仔细一看竟然是乌鸦和猫头鹰。

晚饭后进入自由hu一 d一ng时间,对于我们班的战友们来说,打发寂寞最好的方式就是围坐在一起听滕重阳讲故事。

“说村里有个秃丫头,头发梳的光溜溜,苍蝇上去站不住,蚊子上去打出溜,大胆的瞎蜢不怕死,只听得咔嚓一声,摔断了胯骨轴!要问这姑娘的头发为啥这么滑,因为抹了二斤桂花油!”滕重阳的开场白逗得大伙轰的一声笑开了花,一天的劳累仿佛顷刻之间全都烟消云散。

滕重阳说这不叫开场白这叫这压座词,一是引起听故事人的兴趣让人别走,二是告诉人们故事就要开始了不要说话,因为滕重阳的压座词从来就没变过,说的次数多了,很多时候,他坐在炕上还没说话,围坐在地下的战友们就异口同声的喊道:“秃——丫——头——”

“话说二十多年前,天下大旱地里颗粒无收,瘟疫流行饿殍遍野,走投无路的我爷一咬牙带着我爹一头钻进了长白山当起了采参人。这人参可不是好采的,精得很,会遁地,所以民间都把人参叫地精,采参人看见人参后要喊山,告诉同伴自己发现人参了,但是又不能直接喊人参,而是要喊棒槌,也许是怕人参听到后跑掉吧,同伴听到暗语后就问‘什么货色’,看到的人精确的数好叶数后回答是三品五品还是六品,这时把头一边喊‘把住,把住’一边马上用根栓了铜钱的红绳把人参的叶子拴上,这叫拴宝。“

“因为这深山老林十分凶险,进山采参都是拉帮结伙一起去的,很少有单枪匹马独自进山的,拉帮结伙的人数也有讲究,那就是只能单不能双,意思单去双回,人参也算一个人头。把头,由采参人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人担当,我爷他们那一帮的老把头姓杜,人称杜六,我爷他们都尊称他为六爷,德高望重的六爷在长白山里摸爬滚打三十多年,经他手采过的人参不计其数。这年农历六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六爷带着我爷c我爹还有两个跟我爹年纪相仿的年轻后生小满和小罗子一共是五个人,背上两袋小米袋咸菜和一口小铁锅就上路了,路上众人发现六爷身上还背了一个神秘的蛇皮袋子,大伙问他背的是啥,六爷笑而不谈,大伙也不好再问,一行人信心满满的上了山,谁知道噩梦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话说进了林子的第一天,六爷找到以前赶山时住过的窝棚,这山里打猎的采参的人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窝棚到处都有,山里的规矩是窝棚是大家的谁先来谁住,先来的只要在门口拴条红绳,后来的就知道这个窝棚有主了,再去寻找别的住处,如果半夜找不到住处想要借宿一晚也很容易,只要在窝棚外洪亮的喊一声‘有亮子吗?’屋里的人喊一声‘房上瓦,台烘着’,就意味着受到邀请了。我爷他们一行五人走了一天的山路人困马乏,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五个人在窝棚里各自沉沉的睡去,睡至半夜,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众人惊醒忙问是谁,但这个投宿的人好生奇怪,一直敲门却一言不发。“

全班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滕重阳,都想赶快知道这深更半夜深山老林里到底是谁在敲门,滕重阳拿起缸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继续讲道:

“敲门声时断时续,敲门的人始终不肯离开,几个人禁不住好奇披上衣服趴在窗缝向外查看,只见月光下的草地上投射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阴影,门缝下站着一双细细的脚!向上一看,我的妈呀,门口趴着一只白毛老狼!六爷大惊说不好,遇上狼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狼精(2) “狼精!”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都为故事中的主人公们捏了一把冷汗。

“我爷我爹和其余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山,没有经验,吓得面如死灰不知所措,忙问六爷咋办,六爷说这会敲门的狼精年岁一定很大,精得很,如果拿liè qiāng打它,万一打不死它它一定会报复,万一打死它更麻烦,一群狼嗅着味道就知道仇人是谁,想活着走出这林子门都没有!“

“那咋办啊?“人们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六爷示意大伙别出声,他悉悉索索的从自己的蛇皮袋子里摸出一样东西,说了句有了,大伙一看竟然是一挂鞭炮,六爷点燃鞭炮从窗口扔了出去,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过,狼精落荒而逃!“

“原来六爷的神秘口袋里装的是鞭炮“战友们脸上露出了微笑,纷纷伸出大拇指!

“谁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滕重阳面色凝重,战友们一听立刻竖起耳朵。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爷他们收拾收拾赶紧搬家,想着换个新的窝棚,狼精就找不到他们了吧,谁知刚一进新窝棚,小罗子嗷的一声就跑出来了,背上的小米都扔地上了,你们猜他看到了啥?”

“快说,看到啥了!”战友们急的直跺脚。

“小罗子看到窝棚里有三个死人!三个人脖子被咬断了,肚子被咬开,内脏全都不见了!三个人全都大张着眼睛和嘴巴,表情极其诡异和恐怖!”

“啊,这是咋回事?”大家在底下议论纷纷。

“六爷仔细看了看几个人的伤口对大伙说,这是被狼咬死的,尸体还没完全僵硬,门是从里面打开的,估计是昨晚的那个狼精干的好事!这三个人是做了咱们的替死鬼了。”

“六爷还叹口气说人参很金贵,但采参人的性命连草都不如。”

“看到这血淋淋的事实,又听了六爷的话,小满和小罗子就退缩了,他们俩要退伙,不干了,任凭六爷和我爷我爹一再挽留他俩就是不为所动,没办法六爷只得分给他俩一部分盘缠和小米,又把他俩送到路口,双方这才洒泪而别。”

“后来呢?”

“后来可是太曲折了。“滕重阳不住的摇头。

“在山上的第七天,我爷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棵老参,老少爷们赶紧跪地上给山神老爷磕了仨响头,感谢山神老爷的恩赐,然后六爷在人参周围一米见方的的地方画个方框,把人参框在里面,并且用木棍插在方框四角,这叫‘固宝’,做完这一切,我爷和我爹就开始点艾草熏蚊子,六爷就开始全神贯注的用鹿骨做的钎子一根一根的挖人参须子,这是个精细活,没有经验的人万万上不得手,挖断一根须子,人参就不那么值钱了,结果六爷刚挖出三根须子,几个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周围一股子腥臭味呢?仔细一寻找,我的天啊!人参旁的乱草之中有一具腐尸!”

“啊?”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叹。

“六爷说想必这个人生前也是发现了这棵老参,还没来得及挖就遇害了,到底是谁杀死了这个采参人呢?这时我爹大喊蛇蛇,有蛇!”

“六爷一抬头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从尸体上蜿蜒爬出,这蛇黄黑相间的皮色和周围的颜色十分协调,如果它不动人根本就看不到它,眼看着这蛇就要爬到六爷脚下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六爷从怀里掏出一把撸子砰砰两枪打在了蛇头上,那蛇一阵痉挛最后不动了,六爷用脚踢踢它,发现它真的死了,就把蛇头挂在小树叉上,拿bi sh一u在蛇头上割了个小口,然后把刀子叼在嘴里,双手一用力蛇皮就脱下来,六爷用刀在蛇身上挖出一个红色的肉球递给爷爷,说‘蛇胆’好东西,爷爷吓得脸都白了摆摆手,六爷就把那肉球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真他妈的苦!”

“六爷说,也不是毒蛇要守护着人参,只是人参的果实红艳艳的,许多动物尤其是鸟儿都喜欢吃,毒蛇发现了这个规律就守在人参旁,等待鸟儿的到来,鸟儿吃参果,蛇吃鸟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人参金贵,参苗可是血浇灌的,一根参十根白骨,唉采参人的命贱啊,六爷摇摇头,几个人把死尸抬到了较远处草草掩埋,并且在周围的树干上做了个标记。”

“渴了喝口泉水,饿了就在旁边垒个石头灶煮碗粥,困了就守在人参旁睡一觉,天亮了继续挖,根本不敢离开,那株老参老爷子挖了一天一夜,挖出来老爷子用手一掂量,嘿足有八两多!”

“后来呢?”

“后来我爷他们又挖到几只参,但是都没有这株大,六爷就把这株最大的用桦树皮包着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粮食快吃光了,人也折磨的不成样子,我爷他们就收拾收拾东西下山了,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十多个鬼子!”

“天啊!”战友们发出了哀叹。

“鬼子把我爷他们当成了抗日联军的,把这仨人绑在马后准备拖回去审问,结果走到半路遇到了一伙土匪,这伙土匪看上了鬼子的装备,设下了埋伏跟鬼子火拼,他们两伙交战,我爷他们趁乱就逃了回来!”

“后来那棵大参卖了两根大黄鱼,六爷分了我爷俩一根,跟我爷说明年再一起搭伙去抬参,采参人对人参尊敬的很,他们把采参叫抬参,我爷吓得面如土灰说再也不去了,后来我爷就自学了风水易经以给人看风水为生。”

“咋很少听你说起你爹呢?”

“我爹在我三岁的时候出去给人看阴宅就再也没回来,我爷猜他可能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了,后来我娘也改嫁了,我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爷爷去年也不在了,就剩奶奶一人在家,看着你们爹娘都在,我真羡慕,特别是你们家里来信的时候,我就更难过了,我特别想家想奶奶想爷爷”滕重阳说着眼圈一红眼泪掉下来,他这一哭,大家也哭了,都想家啊,我们也是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背井离乡远离亲人,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白天兵看兵,夜里兵看星,那些难以言说的寂寞和孤独谁人能懂?

“我爷说如果你夜里在深山赶路感觉有人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你千万别回头,那是狼精,那狼精学人用两条腿走路,专门在夜里跟着人把两只爪子搭在人的肩上,这个时候千万别回头,人要是一回头,狼精就会借势一口咬断人的脖子,扒开人的腹部把人的心肝脾肺全吃了!”滕重阳擦擦眼泪说。

“还有啊,我爷说要是有人敲门,你一定要问清楚,如果没人说话千万别开门,万一是狼精就糟了!”

“那万一是狐狸精呢?”王大个子一句话逗得大家破涕而笑。

正在这时,班长推门而入告诉了我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冻尸 班长说:“今晚轮到我们班站岗!”

大伙一听这话,差点昏过去。

新营地,荒山野岭,野兽遍地,恐怖的传说,一人一岗一子弹,这就是铁道兵站岗的全部关键词。

班长看大伙都不言语,就开始宣布站岗的顺序,我和滕重阳是第一岗,王大个子和夏廷才第二岗黄玉杰和高占魁第三岗赵宏瑞罗红利第四岗班长和崔福泉第五岗,班长宣布完站岗顺序,又嘱咐了我们这些新兵一些站岗的注意事项,熄灯前班长到连部领了口令和一颗子弹交给我,口令都是一问一答的形式,由连队下传,只传给站岗和巡逻的哨兵,其余人是不知道的,站岗时哨兵发现有人要先提问:“口令“,对方要马上回答,回答出口令的上句后要再问一句”口令“,哨兵要回答出口令的下句。

熄灯后我和滕重阳就开始了新营地第一次站岗。

铁道兵站岗跟别的兵种不一样,因为极寒铁道兵的哨兵都是一小时一换岗,哨位不固定,而且是两人一组,一人拿枪站岗一人不拿枪负责给全连的帐篷加柴。

那个在脑海中浮现了无数次的画面,雄赳赳气昂昂手握钢枪为祖国站岗放哨的画面今天终于成为了现实,我努力寻找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但脑海里狼精的画面就是挥之不去,我小声的对滕重阳说:都怪你,讲什么狼精,害得我现在满脑袋都是狼吃人的画面!看哪里都觉得有狼的影子。

滕重阳说:怪我啊,我也是看大家到了新营地情绪不高,就想爆个猛料,为了娱乐大家我连都不顾了,我容易吗?谁知道今天轮到咱班站岗,你以为我不害怕,我更害怕,你才听过几个鬼故事,你听过的鬼故事还不及我肚子里的十分之一,你知足吧,你还有枪,你看我除了木头还有啥?遇到狼你还能开枪,我呢?我只能扔柴禾,说完抱着柴禾走了。

有枪?他咋不说说我就一颗子弹呢!他这一走,我就更害怕了,大兴安岭原本就冷,到了半夜还刮起了白毛旋风,呜咽的北风吹过就像无数个大嘴巴抽在人的脸上,刀割般疼痛,风吹雪落到处都是晃动的黑影,我感觉树林里草地上有很多绿球球在晃动,莫非这附近有狼群?

最恐怖的是北风吹过,我总感觉听见的不是风声,而是呜呜咽咽的女人的哭声,我突然想起不久前滕重阳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旧社会有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媳妇,大媳妇为人刁钻刻薄,家里人怕她却不爱她,小媳妇眉清目秀善良聪慧,深得丈夫和公婆的喜爱c下人的爱戴,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伙土匪盯上了这家,这家人赶紧收拾细软匆匆逃亡,慌乱之中大媳妇趁人不备把这家的小媳妇一把抱住,头朝下扔进井里淹死了,土匪被赶走后,一家人回到家中,那害死人的大媳妇每日里胆战心惊寝食不安,每到半夜十分总是听见女子嘤嘤啼哭的声音,原来这女子被人害死后怨念极深,口中憋着一口怨气不愿投胎,化作厉鬼夜夜啼哭缠着这大媳妇。

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有什么冤魂野鬼在游荡吧?

正这样想着,树林里传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向我走来,我大喊:口令!那个黑影不说话继续靠近我,我又喊:口令!那个黑影还是没说话,“再不回答我开枪了!”我喊道,那个黑影从树林里跑出来,月光下我看到一匹大的异乎寻常的野狼!大大的耳朵,长长的嘴,一人多高,体重足有五匹狼那么重,我去,原始森林里的狼也太大了,莫非是成精了?我被吓得大喊:狼,快来人有狼!

这时正在添柴的滕重阳迅速的向我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郭米多,快开枪!“我这才想起我还有一颗子弹呢,于是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刚要开枪,身后又传来滕重阳的声音:”等等,别开枪!“

滕重阳跑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大口喘着气说:别开枪!驴!驴!

什么?驴?我揉揉眼睛拿起手电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一头驴!

是营里送给我们的那头驴偷跑出来了!

第二天,我差点把连队的驴当狼打死这事就传遍了整个连队,搞得我我每次吃那头驴磨得豆腐都很不好意思,觉得很对不起人家。

炊事班做饭用的水大部分是给水营用车拉来的,但各班洗衣服洗脸和日常用水得自己解决,早饭后我们班的人拿着扁担麻袋和镐头钎子到林边的呼玛尔河去砸冰。

去呼玛尔河的路上经过一个桦树搭建的尖顶的小木头房子,密林中的这神秘的小木屋引起了我们浓厚的兴趣,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有人类hu一 d一ng的依据,它是谁建的?它是做什么用的?它里面有没有宝藏?大家禁不住好奇都想看看那里面有什么,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近那个小木屋,推开桦树皮做的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杂乱无章的小木屋的墙角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伸出一双干枯的手!

我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好几分钟过后,胆大的夏廷才走过去用脚踢踢扒在洞口的那双手,没动,老夏小声说:是个死人!

我们几个拖着麻袋迅速回到班里,从连队走到小木屋用了半个多小时,从小木屋走回连队连十分钟都没用上,看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如果屁股后面有只大狼是不是人人都能攀上珠穆朗玛峰呢?我们把小木屋里看到的一幕报给班长,班长一刻也没敢耽误赶紧报告给了张连长和李指导员,李指导员说;“这地方冻死个人很正常,正常来讲铁道兵在原始森林里修铁路遇到冻死饿死被野兽咬死的人很多,我们是不会管的,也没时间和精力管,除非是我们挖地基或打山洞挖出来的人,根据情况我们或报请上级派考古专家实地考察,或根据情况就地掩埋,但是死人出现在营地附近就不得不处理了”

李指导员话还没说完,张连长已经戴好皮帽子皮手套把sh一u qiāng别在腰里走出去了十多米,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奶奶个球,我看看这是何方妖孽。“

各个班的战友们一听说小木屋发现死尸了,纷纷跑来看热闹,七八十人把个十多平米的小屋围得水泄不通,人挨人人挤人,一个个伸着脖子踮着脚,完全忘了这看的是尸体不是姑娘,我们这个地方缺水缺电缺姑娘,唯一不缺看热闹的,我把这归结为空虚寂寞冷的典型症状。

那个死人被战友们拉上来,连长让人把他抬到雪地上,他身穿狍皮衣裤头戴狍皮帽,双腿前伸,眼睛微睁,还保持着生前向上攀登的姿势,如果不是他的衣服上落满了灰尘c帽子上结满了蜘蛛网c脸上c睫毛和胡子上全是冰晶,我们还真以为他还活着。

张连长和李指导员看完这个死人,猜测这可能是一个被冻死的当地的老猎人,但是他身下的那个嘶嘶冒着凉气幽深黑暗的地洞又是咋回事呢?这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冬长夏短,好多地方地下两三米终年是冻土,想要挖个坑都难,是谁要大费周章的挖这么深个地洞呢?

“你们说这洞里会不会有金子啊?我听说小鬼子在老金沟抢了很多金子还没来得及运走,挖了个坑都埋起来了。“

“哼,那你听没听说小鬼子在老金沟还杀了很多人,这些死尸也都挖了个坑埋起来了没运走啊?“周围的几个小战士小声的议论着。

“二排长你带几个战士下去看看。”张连长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掐腰皱皱眉冲着史大权喊道。

“是,连长!”排长史大权打了个立正。

“六班跟我来!”

“是”

我们班的战友们拿着手电身背钢枪一个接着一个顺着绳子溜下那个黑漆漆冒着寒气的洞口,王大个子磨磨蹭蹭,最后是班长给他绑上绳子一脚给踢下来的。

下落了十多米深脚终于探到底了,我们一个个解开身上的绳子,打开手电向四处看,电光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蜘蛛网和白色的霜花,空气中似乎隐隐的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几秒钟后,等我的眼睛能够适应这样的黑暗环境后,扑扑飞舞的灰尘中,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地上两只颜色鲜艳的绣花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呼玛尔河下的秘密 这两只绣花鞋的位置正对着洞口,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难道是有人从这里爬出去不小心遗失了鞋子?

除了这双鞋子,地上还零星的散落着一些镜子梳子梳妆匣子和脂粉盒等女性用品,地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粉末,应该是洒落的胭脂和水粉,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滕重阳发出了一声惊叫,大家赶紧凑上前,十几只手电昏黄的光亮下我们看到,涵洞里横七竖八的塞满了卷成一捆的棉被,这些棉被上中下都捆着麻绳,很多麻绳和棉被都已腐烂,松散的棉被下一缕缕青丝诡异的飘荡!

木房子被拆了,洞口出现的那具冻尸也被浅浅埋在了林中,一起被掩埋的还有那具冻尸的死亡之谜,他究竟是谁究竟是怎么死的再也无从知晓。

在挖坑埋那具冻尸的时候,杜拉肯在场,他仔细看了看那个死人的衣着和双手,摇摇头说了四句话,一这个人不是猎人,二这个人也不是冻死的,冻死的人脸上都带着苦笑,这个人惊恐的表情一看就是吓死的,三听我们的描述,他感觉这里应该是老金沟乱葬岗子中的一个。

熄灯后,都一个小时了,大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以往的这个时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就见到周公了,“谁还没睡呢?”班长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我”

“我”

“我”

大伙一个接着一个回答,原来都没睡,“你们咋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

“我睡不着,杜拉肯说死在洞口的那个人不是猎人,那他是谁?还有杜拉肯说这死人不是冻死的是吓死的,这荒山野岭的谁把他吓死的?难道见鬼了?”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别瞎琢磨,越琢磨越吓人!”夏廷才的声音。

“我是不想琢磨,但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死尸,我睡不着啊!不说出来心里难受。”

“要我说,洞口那死人就是个盗墓的,只不过他盗的不是金银。”滕重阳的声音。

“开玩笑,盗墓的不盗金银盗啥?”

“尸体”滕重阳说完这句话,好半天没人敢说话,过了好久班长才说话:“你疯了吗,尸体有啥用?”

“冥婚听说过吗?鬼新郎鬼新娘听说过吗?我爷说过去有些人家的xiǎ一 jiě少爷还未来得及嫁娶就身亡了,家人就会觉得如果不替这些早夭的子女成婚,他们就会化作鬼怪祸患家人,而且很多讲求风水运势的豪门富贾和大户人家也觉得风水极佳的祖坟里冒出一座孤男寡女的孤坟不吉利,会影响后世子孙的运势,一定要给他们举行一个冥婚的仪式,把这些未婚男女的尸骨合葬在一起,以免他们孤苦伶仃成为孤魂野鬼。冥婚一般在半夜举行,也放鞭炮,也有八抬大轿,只不过花轿里抬的不是人是鬼新娘的zhà一 piàn或牌位,彩礼一般一半是真金白银一半是纸糊的四季的衣服裙子和首饰,一半给新娘家人一半烧给鬼新娘,冥婚婚礼举行后,两家找风水先生挑个黄道吉日就把他们的尸骨合葬在一起了。”

“说得容易,到哪里找那么合适的死人配成一对!”不知道谁插了一句。

“旧时专门给死人保媒的叫鬼媒人,由他们出面寻找,但也有直接找风水先生的,因为风水先生到处给人看阴宅,消息比较灵通。虽然是阴婚,但是彩礼金银首饰什么的一文不少,在这样巨大的经济利诱下,旧社会就衍生出了一个行当,盗尸人和赶尸人,一般都是盗女尸,因为有巨额的彩礼可收。”

“就算你猜的都对,这个人就是盗尸贼,那他盗的的尸体呢?”

“这就是重点了,我爷说那些盗尸人都是把尸体用棉被包裹之后,用绳子绑在后背,爬出墓道,我估计这个贼快要爬出洞口时,那死人苏醒了挣扎着自己爬出洞口,挣扎中不小心遗失了鞋子,这盗墓的贼就吓死了!”

“有道理,有道理。“

“有道理个球啊,没听说死后多时还能复活的!“

“哎,你可别不信,我爷说他就经历过这事,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媳妇过年吃年糕噎死了,我爷给她看了时辰,三天后埋,这家因为家境殷实随葬了很多金银首饰,结果引起了当地一伙盗墓贼的垂涎,当天夜里去盗墓,结果盗墓的刚打开棺材盖,一只雪白的手就伸了出来,那家的少奶奶一骨碌坐起来,说了一句可憋死我了,把那几个盗墓的吓得屁滚尿流。“

“跟你们说个事,连长说明早让咱们班把乱坟岗子上的那个洞垫上。”班长说。

“什么?”

“为啥又是咱班!”

“指导员说这是你们班发现的,谁发现谁善后,这叫有始有终善始善终!连长说了这叫谁拉的屎谁擦屁股!“

班长说完,全班哗然。

睡至半夜,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坐在门口低头垂泪,我以为是哪位战友的家属忙问她为何如此伤心是不是迷路了?这女子指指自己赤着的小脚说不是迷路了是鞋丢了,我说你从哪里来的沿原路找回去肯定能找到你的鞋,这女子突然不哭了,厉声说道,我回不去了,明早你就要把我的家封死了!

言毕突然凶相毕露,上前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大惊失色大喊你是谁?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发现东方泛白我的战友们还在酣睡,这竟然是一个梦。

第二天一早,大伙匆匆吃过早饭跟着连长来到那个乱坟岗子,那个洞口结着厚厚的冰,冰下隐约可见成百上千的虫子,连长指挥大家把冰铲掉,又让大家把水泥和沙子按照一比三的比例和成水泥砂浆,因为天气寒冷刚和好的水泥沙浆总是迅速冻成冰块子,连长想了想让我们拿来几口大铁锅,用铁锅把水泥砂浆炒热再趁热掉进洞里。

这个方法虽好,但是极其费工,首先要烧水搅拌水泥沙子,搅拌好的水泥沙子要赶紧放到铁锅里翻炒至滚热,然后快速倾倒到手推车里捂上棉被一路小跑跑到洞口,跑慢了水泥砂浆就又冻上了,我们就跟运动会接力赛似的,一车还没到地方另一车已经出发,就这样一车车滚热的砂浆被倒入那个幽深的大洞。

早春四月,祖国大地早已是一派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春姑娘的脚步遍布大江南北却唯独忘记了大兴安岭,我们到达老金沟的第三天,老金沟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将进出老金沟的公路死死封住,一个星期后我们断粮了!

连长和指导员看着炊事班日益见底的粮仓,急的团团转,营养不良加上着急上火张连长的嘴上布满了火泡, 张连长一天给候营长打好几个diàn huà催粮,营长也急的不行说粮食装了好几车,运输连的战友二十四小时待命就是大雪封山出不去!

清晨,吃完最后一个土豆,张连长骂道“奶奶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连的人饿死,爱咋咋地。“一咬牙一跺脚带一个班的战士上山打猎去了。部队里有规定任何人不许以任何理由进山打猎,发现私自上山打猎者以军法处置,张连长比谁都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去年几个战士因营养不良晕倒,张连长偷着上山打了两只飞龙给这几个战士补身体,结果被侯营长狠狠的骂了一顿,还写了三千字的检查(连部文书写的)。

连长走后班长带着我们去了呼玛尔河!这次我们不是去凿冰取水,我们是去凿冰取鱼!

呼玛尔河是大兴安岭腹地最宽最深最长的一条大河,河水绵延数百公里,两岸密密麻麻的樟子松落叶松和白桦树,高山峡谷密布,地形十分复杂,隆冬时节,呼玛尔河上层是洁白如玉的冰,冰下是清澈见底的流水,流水中隐约可见各种肥美的冷水鱼,我们穿着大棉袄大棉裤大头鞋带着大皮帽子拿着镐头和手弹站在冰冻的呼玛尔河上,我们要把这条冰河炸开一个洞,我们要在这个洞里把那些肥美的冷水鱼钓上来。

战友们首先把冰面上的积雪扫到岸边,夏廷才趴在透明的冰面上仔细看着河水,发现河中心的鱼群最多,于是他在河中心的冰面上敲开一个小坑,我们把训练剩下的三颗手弹拉开拉环一颗一颗扔进那个坑,三声巨响后,手弹把冰面炸开一个洞,刚把河面炸开一个洞,一条小鱼就蹦上了冰面,可能是在水下缺氧太久,众多的鱼儿争先恐后的簇拥在这个洞口张着大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面对如此众多的鱼儿,我们拿着钓鱼杆竟一时不知所措,夏廷才大喊快用盆捞!大伙这才清醒过来,扔掉精心制作的鱼钩鱼竿,拿起脸盆开始捞鱼。

不一会儿手套里进水了,手和手套冻成一体,手套和洗脸盆冻成一体,手指针扎般刺痛,我们满脑子都是鱼的美味完全顾不上自己的手,为了节约时间我们把捞到的鱼和水直接泼到冰面上,瞬间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就冻成了冰雕,捞了几盆鱼后洞口结上了一层浮冰,我们就拿镐头把浮冰砸碎接着捞,就这样捞一会儿砸一会儿,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一数,冰面上大鱼小鱼一共捞上来二十七条!我们高兴的用已经红肿麻木的手去捡鱼,这时才发现坏了,鱼都冻在冰面上拿不下来了!

于是夏廷才就拿镐头把那些冻在冰面上鱼挨个敲下来,这时我发现有一团黑色的阴影从河底升起顺水慢慢流向我们炸开的那个洞口,我小声对滕重阳说,等着哥给你捕上一条大鱼来!

我手里拿着洗脸盆眼睛一眨不眨的守在洞口,那团黑云终于游过来了,我立刻把脸盆伸到水下,我感觉脸盆沉甸甸的向下坠,我赶紧用力提起,在脸盆就要浮出水面那一刻,那团黑云竟然滑出了脸盆,我赶紧扔掉脸盆手伸去抓,那柔柔顺顺的感觉不像是鱼皮而像是人的头发,我吓得双手一撒哎呦一声跌坐在冰面上,洗脸盆也被我一脚踢进了河里,我大喊:头发头发,有头发!

“哪呢,哪呢?正在捡鱼的战友们围过来,我用手指着随着水流向下流去的那团黑云,战友们追了好远也没追上,看我吓成那样都来安慰我,别怕也许是水草,我说水草下也不能长着一张人脸啊,大家又说了你肯定是饿的眼花了,水草下当然不可能长脸,大家伙都说我看错了,我也疑惑了,难道我是饿的眼花了?

匆匆的回到连队,连长还没回来,我们把洗脸盆里的大马哈鱼开膛破肚用河水洗干净撒上盐巴放到地火龙上,不一会儿大马哈鱼被烤的滋滋冒油,烤熟了的大马哈鱼香飘飘的味道传遍了整个营地,夹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嘿别提多香了!吃完我们的鱼,别的班的战士们也纷纷拿着脸盆和镐头去了呼玛尔河。

天已经很黑了,连长他们终于到了营地,一个个筋疲力尽脸色苍白,我们一看他们的身后立刻乐开了花,他们打到了一只狍子和两只飞龙!

人们常说的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个龙指的就是飞龙,大兴安岭特有的一种珍禽!飞龙的肉特别鲜美,不用放油,只要加点盐香味能飘出好几里地。

第二天清晨,门外响起了qi chē的喇叭声,我们跑出门一看,杜拉肯带着qi chē连的战友们风尘仆仆的给我们送粮食来了!土豆白菜猪肉大米玉米高粱米白面粉条整整十一车,看着那一车土豆我们的眼泪掉下来,我现在看着土豆都觉得很亲切!

我们终于有粮食了!

杜拉肯看到我们餐桌上的鱼一眼认出这是呼玛尔河最著名的大马哈鱼,开玩笑的说“行啊,兄弟们伙食不错啊,咋钓上来的说说我也学学。“

我们就把我们是怎么在冰面上用手弹炸开一个洞,然后用盆舀鱼的事跟杜拉肯学了一遍,杜拉肯说:“鱼钩鱼竿留着别扔,等到夏天你们就不能炸鱼只能钓鱼了,呼玛尔河这里冷水鱼种类多数量大,也很美味有营养,是改善生活的首选,不过,“杜拉肯话锋一转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但是也不是每一段河水都适合钓鱼,呼玛尔河上有一段水域是既不能钓鱼也不能网鱼的,几十年来我们打鱼总是避开那片水域,即使是从那里路过也要小心翼翼。“

“为啥?“

“因为那个地方,钓鱼刮鱼钩,网鱼刮渔网,渔船从那里经过稍不留神就会翻船,人要是不小心掉下河多半会有去无回。“

“那是为啥?”

“不知道,有一年我们连的人去呼玛尔河钓鱼,不知道是钓到什么东西了,鱼没钓上来鱼杆还扯断了,大伙又坐着小船到河中心撒网,结果半个小时后把网拽上来一看渔网被齐刷刷的割断了,一个平时水性特别好的战士跳下河想看看到底是啥把渔网割破的,结果跳下去之后差点被淹死,他爬上岸后面如死灰语无伦次的说下面有个东西一直在向下拉他,大家问他看清是啥了没,他说没敢看,我们看见他的脚上有两道血痕。”

我突然想起水底浮现的那张脸,也是长头发惨白的脸,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长私自上山打猎这事还是被营长知道了,但是营长没有处分连长,营长说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有些规定要灵活应用。

但是没有受到处分的连长却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今后任何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私自进山打猎!

不知是吓着了还是冻着了,在呼玛尔河炸完鱼的当天夜里我就一直咳嗽,一开始我压根没当回事,我想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还能让区区的小感冒给吓到?我该出操出操该训练训练该干活干活,药我是一粒也没吃,对自身抵抗力盲目信任的我想依靠自身强大的抵抗力战胜病魔,但是残酷的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大嘴巴,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不但没好我还发烧了!而且很快就烧到了四十度!我被烧的整夜整夜的说胡话,滕重阳给我打的病号饭我一口也吃不下,所谓的病号饭,早晨和中午是稀粥,晚上是面条里加个荷包蛋,稀稀的粥光可鉴人,几乎全是米汤没有几粒米,面条是煮的挂面咸咸的难以下咽,眼看着我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水米不进,腾重阳急的直掉眼泪,他和王大个子整夜整夜的守着我,我昏昏沉沉的听见别的战友要替换他俩轮流守着我,他俩还不干,生怕他们照顾的不细心,我一个不小心就死掉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滕重阳趴在我的耳朵边哽咽的说:郭米多,你个王八蛋你别装死,你赶紧给我滚起来吃饭,你别忘了是我把你从狼嘴里救下来的,你还没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呢!

我尽管头晕但是我不糊涂,听完这话我实在忍不住用鼻子哼了一声嗫嚅道:没文化的玩意,还养育之恩,那叫救命之恩!我都这样了还占我便宜,说完这话我看了滕重阳一眼就气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滕重阳揉着一双比兔子还红的眼睛对我说“郭米多,你终于醒了,快喝点兔肉汤!”

“哪来的?”

“昨晚夏廷才和王大个子去林子里下了十三个兔子套,他俩在这十三个兔子套之间守了半宿,才逮到一只兔子,我连夜剥皮收拾好,给你炖上了,赶紧趁热喝!我爷说大兴安岭的野兔子是吃人参长大的,特别补!”

说完不由分说,他和王大个子俩人一个架着我一个撬开我的嘴,把一碗汤硬灌进了我的嘴,灌完汤,俩人看碗底有一节长长的东西,就研究这是啥东西,一个说可能是兔子皮,一个说估计是兔子肉,我拿筷子夹起来一看,长长的细细的一条肠子里面还有一串小小的圆球球,我气愤的大喊:“天啊这不是兔子的屎球吗?“

我悲愤的拉被子捂住头,竟然给我吃兔子屎!任他俩给我道歉,我就是不理不睬,喝了兔子汤又捂上大棉被,我出了一身臭汗,第二天早上我的烧退了,我竟然能自己吃饭了!

滕重阳一边吃饭一边狡辩道:那啥,郭米多,我忘了告诉你了兔子屎能治感冒!

大伙哈哈大笑,我没忍住一口大米饭喷出去,喷了滕重阳一脸,我告诉他,他从狼嘴里救了我这不假,但是他又给我吃了兔子屎,这下我们互不相欠扯平了!

连长上山打猎虽然没被营长批评,但是夏廷才和王大个子可就没那么xg 了,他俩偷着出去套兔子这事被连长知道了,张连长把他俩骂了个狗血喷头,被罚每人写三千字的检讨,是的,感冒还没彻底好我就写了六千字的检讨。

后来跟着连长上山打猎的三班班长李金平偷偷告诉我们说,别怪连长骂人,热衷打猎的连长之所以下不许上山打猎的死规定是因为他们这次进山打猎真是命悬一线九死一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荒村异象 李金平说都说大雪封山,你们知道能把山封住的雪有多大呢?这么跟你们说吧山上积雪最浅的地方有半人多深,悬崖山谷洼地山洞全都被雪覆盖,厚厚的积雪下危机四伏,你不知道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哪里是山崖,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人就会跌落山崖摔个粉身碎骨。

在齐腰的积雪里人根本就不是用脚走而是手脚并用用身体趟,因为雪太深人的脚根本拔不出来,我们就用手拔出一只脚放到前面,然后再拔另一只脚,有的时候拔的太用力了,脚出来了鞋留在雪窝里了,还得爬进雪里找鞋,没多久大家的脚和袜子就都冻得粘在了一起,袜子跟鞋也粘在了一起,雪化了冻,冻了再化,不一会儿鞋里裤裆里手套里就都是冰碴子,但是不敢脱手套,因为手套和手冻成了一体,一脱手套就会扥下来一层皮!走在齐腰的雪地里,人就像个麻木的僵尸,身体僵硬动作迟缓脸色惨白,感觉手脚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每过一个小时,连长就让我们用雪搓搓脸和手,原地跳一跳,怕我们的手脚冻掉。

进山没多久连长就码着一行脚印打到了一只麋鹿,这麋鹿就是咱平时所说的“四不像” 头脸像马c角像鹿c颈像骆驼c尾像驴,第一次看到连长打的猎物,战友们都兴奋极了,大家都说兆头真好,果真没多久又一只傻狍子闯入了我们的埋伏,连长说等等,等它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再开枪,结果这个看上去傻傻的家伙并不傻,它在埋伏圈里刚一探头就发现气氛不对,或者它嗅到了死亡的麋鹿的气味,它掉头就跑,我们就在后面追,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到,两条腿的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我们在雪地里寸步难行,那狍子在林中健步如飞,结果追着追着,那狍子嗖的飞身钻进了一个山谷,没影了!

我们这个沮丧啊,跑了那么远,鞋都快跑丢了,被这个傻狍子像猴一样的耍了,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是再遇到它,看爷不把它脑袋打出稀屎来!

那个山谷有点怪,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山顶厚厚的积雪山上山下没有一棵树,山谷外一片晴空山谷内却阴云密布洋洋洒洒的下着鹅毛大雪,可能是四面环山的缘故,这个山谷非常拢音,轻轻咳嗽一声能反射回来好多声音,而且这些声音还大得吓人,能把山谷里的积雪震落,这地方不知为啥给人感觉阴森森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猪尾巴吃多了,总感觉后面有人,但是我回头一看却啥也没有。

“没找到傻狍子我们就拖着麋鹿的尸体往回走,但是麋鹿的气味吸引来了山谷里一群野狼的注意,我这才知道原来预感中盯着我们看的不是人不是鬼是狼!那些狼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手里的麋鹿,我们快它们也快,我们慢它们也慢,眼看着狼群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连长命令我们丢下那只麋鹿吸引狼群的注意,但是狼群围着麋鹿只做了片刻的停留就又围了过来,眼看着大家就要被这群野狼咬断了脖子,说时迟那时快连长拿起冲锋枪朝狼群连放数枪,几只野狼嗷嗷叫着应声倒下,狼群正要反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谷里突然发出恐怖的轰轰声,狼群里一阵骚动,顷刻间狼群开始四处逃散,我们寻声看去只见四面的山顶积雪如雪球般滚落,原来是枪声引起了雪崩!

幸亏谷底有一个天然的巨大的石洞,我们玩命似得跑进那个石洞,跑在最后面的我的头刚探进洞口积雪就到了,我的身体除了头全埋在了雪下,我憋得喘不上来气奄奄一息,连长和我班的同志们冒着扑扑飞落的雪花愣是用双手把我从一人多深的积雪里给挖出来了!我钻出来一看连长和战友们的手全都血肉模糊了!雪崩过后,我们正庆幸躲过了一劫,突然一个战士指着山洞里发出了尖叫。“

“我们拿手电仔细一看,只见山洞的深处伸出一只人的手!”

当时就把我们班好几个人吓哭了。

“等我们走出山谷又碰到了那只狍子,人们说它傻它真傻,它听见山谷里的声响又跑回来看热闹,结果被我们逮个正着,一枪毙命。这时天已经擦黑了,连长说原始森林里天一旦黑了就死定了,因为即使不被野兽咬死也会冻死,刚才山洞里的人估计就是迷路了被冻死的,我们点着火把在森林里寻找我们做过的标记,但是我们追那只狍子走的太远了,根本就找不到标记,我们在森林里兜兜转转,就要绝望时发现了一个村庄,幸亏村民给我们指了路,否则我们现在早就见马克思去了!

李金平停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但是当连长问送粮食的杜拉肯那个小村庄的名字时,杜拉肯竟然说这里是无人区,附近方圆百里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村庄!唯一的一个村庄,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然消失了!连同村庄一起神秘消失的还有数百个村民!”

又是二十多年前,跟老金沟里的人神秘消失的时间惊人的巧合!还有二十年前遗留的那神秘的六百死士,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当时觉得在荒郊野岭能看到一个村庄是xg 的,但是现在想想那个村庄我有点后怕,别的村庄都是鸡鸣狗叫,但那个村庄没有一只狗一只鸡,静的吓人,整个村庄一片漆黑一盏灯也不点,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想找个人问路,却没找到一个人,虽然没看到一个人,但你总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在村里敲了一圈门,最后有一个老伯开了门告诉我们老金沟的方向,他的声音很老但我们看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老,因为他人始终躲在门后,问他为啥不出来,他指指我们打死的狍子说怕血,有意思吧,山里以狩猎为生的村庄,村民竟然说怕血,但是那只伸出来的手真的惨不忍睹,长长的指甲又黑又脏,干瘪的皮肤上布满了赖疮散发着腐臭,他一再挽留我们要我们留宿一宿明早再赶路。“

“连长感谢了他的盛情,说部队有规定不能私自在外留宿,等我们翻山越岭站在山岭最高处回望时,发现月光下刚才经过的那个村庄杂草丛生残破不堪,一人多高的荒草中若隐若现的是触目惊心的残垣断壁!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蓝光中恍如鬼城。“

“当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走回营地,看到营地里一盏盏温暖的灯光时,我们班的战友们抱头痛哭,我们真的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李金平说完这话,我们确实消停了几日,但没多久就又开始了套兔子和炸鱼的生活,饥饿最后总是会轻而易举的战胜恐惧,毕竟在这样一个极端艰苦的环境下活下去是我们最基本的需求。

开凿胭脂山隧道的战役即将打响,运输连的战友们没日没夜的向工地上运输开凿隧道的机器设备和木料,在原始森林里最大的好处显现出来,所有的木料和器材只要堆在胭脂山附近的木棚里就好,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拿走,因为无人区,没有人,哪像在内地,一转身的功夫俩玉米饼子都能丢,唯一的担心就是胭脂山隧道的必经之路是呼玛尔河,而呼玛尔河上只有一座简易的浮桥,还好现在是冬天。

好久没收到家信了,我们就强迫夏廷才把他的存货拿出来一封封给我们读,夏廷才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的铁盒里拿出老婆的信,给我们读了一段,我们听了还不过瘾,就让他交待怎么追到老婆的,老夏坐在炕上一边擦枪一边给我们讲他的罗曼史。

“我和赵艳丽我俩是初中同学,那时我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艳丽人长得漂亮又活泼很多人都喜欢她,但明着追她的人就我和一个叫韩学林的,韩学林也是我们一个班的,这个人五短的身材尖嘴猴腮,见谁都满脸堆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一肚子坏水,心机很深,反正我不喜欢他。我们俩暗暗较劲比着谁能追到赵艳丽,初中毕业后韩学林回家务农去了,我和艳丽当上了小队会计,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时候我和艳丽就好上了,第一局我胜出;后来韩学林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当上了大队会计,并且对艳丽穷追不舍,艳丽就有些动摇了,也许她觉得大队会计比小队会计更有出息吧,就跟我提出了分手跟韩学林谈上了恋爱,第二局韩学林胜出;我因为失恋变得郁郁寡欢,后来部队到我们大队征兵,我心灰意冷后就报名了,没想到还真选上了,我们大队报名的适龄青年就我一个选上了,我由一个农村青年摇身一变成了最可爱的人!自从我选上兵之后,来我家提亲的都快把门槛踩破了,赵艳丽一看这形势着急了,有一天来我家找我,向我承认了错误,说她最喜欢的人还是我,希望我能原谅她,我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就在家里的催促下与她成了亲,最终我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赵艳丽同志成了我的媳妇。”橘huáng sè的灯光下夏廷才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他还在娓娓道来与媳妇的恩爱,但是我听了这番话不知为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没经历过爱情,也不懂爱情,但夏廷才的经历还是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嫂子赵艳丽她到底是爱老夏这个人呢还是爱他的身份呢?

听完夏廷才的叙述,有战士起哄道“老夏你这一年四季都不着家,你那年轻漂亮的媳妇能守得住吗?别再给你戴绿帽子!我说最近看你这头上咋绿油油的呢!”

“去去去,别瞎说,我和我媳妇的感情好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我在心里默默祝福夏廷才,但愿他所爱的值得他爱,但愿他所付出的都能得到回报。

熄灯了,三班的班长李金平来我班敲门,问我们他们班的三个战士曲新波c金亮c张进是不是来串门了,我们异口同声的告诉他没有,李金平就又到下一个班敲门去了,我心想哪里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熄灯了还不赶紧回班,等着挨连长的呲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们仨不违反纪律那才叫稀奇,三班这仨活宝违反纪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仨仗着是城里兵见过世面竟然连连长都不放在眼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干起活来偷奸取巧挑肥拣瘦,还经常当面顶撞连长,就连长这小暴脾气惯着过谁啊,连长说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果真没多久机会来了,大雪封山粮草告急,连长要去打猎说了哪个班都不带,就带三班。

李金平说其实峡谷一战后狼群并没有四散而逃,它们很快聚集到一起并且一直尾随着我们到了营地附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杀红了眼的狼群要为在峡谷里惨死的狼兄狼弟们报仇,三匹身强力壮的野狼把连长团团围住,其中一只领头的一看就是狼王,擒贼擒王!

当时我们都吓傻了,连长青筋暴露大喊让我们靠后,他一手拿枪一手拿刀,三匹狼张着血盆大口同时冲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连长左手一挥突突两枪打死两只,右手一挥一刀把狼王的头劈开,噗的一声狼血混合着脑浆喷向天空,大势已去群狼哀嚎着不甘心的退去,这就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连长瞪着血红的眼睛拿着滴血的kǎn dā一斜着眼睛盯着曲新波c金亮c张进,再看这仨怂包都吓尿了,跪在地上哭着大喊连长我们服了!从此以后这仨人见了连长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毕恭毕敬比见了自己的亲爹还亲!

李金平在连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报告了连长,连长连夜翻看了他们的个人物品,除了枪每个人的个人物品都在,摆放整齐,没有遗书。

连长又问最后看见他们仨是啥时候,班长李金平说吃过晚饭,他们仨说到呼玛尔河边挑水去了,结果就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出事了 晚饭到熄灯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如果是去河边挑水都能四个来回了!连长一刻也不敢耽搁向营里汇报了此事,营长立刻汇报给了团里,团长命令全连连夜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里十一点钟,我们连的十六个班紧急集合,除了一个班在营地站岗,其余十五个班在连长和指导员的带领下奉命连夜搜索,手电筒的个数不够,战士们还用布条蘸着汽油缠在木棍上做了三十多个火把,漆黑的夜里,我们以排为单位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原始森林里搜索,我们越走离营地越远,越走手里的火把就越暗,因为营养不良,连里很多人都得了夜盲症,看不到树看不到人,路上有个坑坑洼洼的根本就看不到,即使拿着火把互相搀扶着,还是不时的有人摔倒,连长悲哀的叫我们瞎子部队,在去呼玛尔河的路上班长摔了一跤,代价有点大,手表摔丢了鼻子摔出了血。

夜晚的呼玛尔河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河水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惨白的月光给呼玛尔河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一只大鸟追逐着我们的队伍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发出鬼魂般阴森凄凉的咯咯的叫声,仔细一看是一只双耳直立瞪着眼睛的夜猫子,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夜猫子登门,无事不来。

滕重阳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夜猫子又叫报丧鸟离魂鸟,当你听到夜猫子的咯咯的叫声时意味着有死人或人之将死,因为夜猫子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它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我一听这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走你!夜猫子扑棱棱飞走了。

对岸的密林中,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里发出幽蓝幽蓝的光,像两只射灯笔直的照向我们,时值大兴安岭的四月末,夜里气温很低,我们还穿着棉衣,但是呼玛尔河上的冰雪已经消融,河水夹杂着冰块呼啸而下,冰块间剧烈的撞击声听得人胆战心惊,我不争气的又想起了河底的那团头发,还有杜拉肯说过的关于呼玛尔河的恐怖传说,难道三位战友是让呼玛尔河的水怪给拖到了水底?

我们在河边一人多高的芦苇里搜索,特别特别想马上找到他们,但是又特别特别怕拨开荒草出现的不是活蹦乱跳的人而是他们的尸体。

荒草中有一股很浓的臭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一个个心惊肉跳循着味道走过去,拨开荒草十几只手电照下去,竟然是一只野猪的尸体!支离破碎的野猪尸体上面爬满了各种昆虫,能把野猪这种凶猛的动物至于死地的一定是更凶猛的动物,是什么呢?狼?熊还是老虎?

不远处的山岭上是一处牺牲的铁道兵战士的临时墓地,因为交通不便,在老金沟公路和桥梁施工中不幸牺牲的铁道兵指战员一百多人的遗骸全部就地掩埋在了这个寂静的山岭,每一个土丘前有一个简易的墓碑,碑上写着牺牲的烈士的姓名年纪籍贯生卒年月日,及所在的部队番号所在的连队等等,这些人中大部分同志是在施工中牺牲的,也有少数人因环境艰苦而上吊自杀的,滕重阳躲在我身后抖个不停,夏廷才安慰他“别怕这他们活是铁道兵的人死是铁道兵的鬼,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月光下一个个冰冷的坟丘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有些铁道兵家属在牺牲的亲人坟前放的一些纸钱和祭品,在寒风中盘旋飞舞,让人忍不住既悲伤又害怕。

尤其是老夏的一句话让我们的鼻子酸酸的:“马上要修胭脂山隧道了,要是哪天我不幸牺牲了,你们就在这给我挖个大坑,小了放不开我这大体格子!还有告诉你们嫂子别难过,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整个连队在营地附近搜寻了两个多小时无功而返!

第二天一早团长下令全营各连立刻停止手头上的任何工作出去寻找!一个营的人搜索了一整天没有任何消息!晚上团长向师长汇报,师长指示三师下属三个营寻找!师长说就是大海捞针也要给我捞上来!结果大队人马连续寻找了三天仍然一无所获!茫茫雪域,无边无际,想要寻找几个人谈何容易!

大队人马搜寻失败后,连里又专门组织了小分队每天不间断的寻找,小分队每日里奔波在森林和大小河流中又搜寻了快一个月,这仨人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与此同时部队向大兴安岭驻地各城镇村庄下发协查通报,通报上有三杆枪的编号和三位战士的zhà一 piàn,部队请求地方政府和少数民族聚集区共同寻找三位失踪的战士和他们的枪,但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三位战友仍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没有办法,部队只得通知家属三位战士按失踪处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寒霜单打独根苗,三班的三个战士还没有着落,我们班又出事了!

一天早晨,杜拉肯来送信了,已经好久没收到家信的我们一个个欢天喜地,拿着自己的信恨不得一口气读完,夏廷才拿着自己的信亲了又亲才打开,一边撕信封一边还说呢,“这也不是我媳妇的字啊,肯定是我媳妇不想让你们看,让别人代笔的!“

我拿过信封一看果真不是每次熟悉的字体,老夏媳妇的字我认识比较飘逸,而这个字明显更遒劲有力些,一听这话全班的战友们苍蝇般嗡的一声冲过来,人的心理就这样越不让看越要看,都想知道老夏媳妇这次说了啥,我笑着盯着老夏:“老夏,咋整,弟兄们想看!“

老夏看着我特大方的手一挥说:“老规矩,你念吧,反正在你们面前我也没啥可言,听完我的信你们这些小光棍羡慕去吧!“

得到了老夏的批准,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纸念到:尊敬的解放军夏廷才同志,首先让我们共同祝愿主席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其次我要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向您问声好,您辛苦了!作为一名常年驻守在边疆的铁道兵战士,我们深知你的不易和艰辛,你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付出了青春热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你们就是人民的公仆祖国的钢铁长城,“

“老夏,我敢保证这确实不是你媳妇写给你的信!“

“你看看落款是谁?“老夏问。

“落款是:你的老乡“ 这时大伙面面相觑就有点坐不住了,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老乡千里迢迢心急如焚的寄一封匿名信所谓哪般?

夏廷才从我的手中拿过信急匆匆的读下去,读着读着,我们发现老夏的脸色就有点不对了,由白转黑由黑转绿,神情由一开始的疑惑不解转为悲伤凝重进而演变成了怒不可遏!读到最后一页,老夏的双手开始颤抖,进而整个人抖作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石破天惊 此时李指导员正在加格达奇学习,我立刻给李指导员打diàn huà,让他赶紧回来,否则我真怕张连长一怒之下跑到夏廷才老家去。

张连长的暴脾气无人不知,当年张连长还是个副连长时,有一次上山伐道影,一个战士被倒下的大树砸断了腿血流不止,张连长指挥大家用担架抬着伤员到山下拦车去医院,结果拦住一个向山下运木柴的军车,好话说了一箩筐司机就是不同意运送伤员,说自己有任务,完不成任务会受处罚!眼看着伤员流血过多已经意识模糊,张连长心急如焚,他站在车前,掏出sh一u qiāng朝天开了一枪,然后用枪指着司机的脑袋撂下狠话说:今天要么你送伤员上医院,要么老子送你上西天!你自己选吧!司机哪见过这架势,吓得乖乖的把木柴卸了把伤员抬上车,最终伤员得救!张连长因此威名远扬得名张飞!

候营长说过一句话,他说张连长要是没来当兵肯定就是个土匪!于团长说的话更形象,他说张连长其实就是个穿着军装的土匪!

张连长每次去营部,营长都皱着眉头对别人说:“张土匪又来劫道了!我看着他那张脸就会想起一句话‘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李指导员连夜赶回老金沟,听了夏廷才的叙述,第二天一早给营部挂了diàn huà,营长又请示了上级首长,最终决定派李指导员和我两个人去辽宁夏廷才的家乡把事实调查清楚。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坐在夏廷才的身边,问他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一开始摇摇头,马上又点点头握着我的双手说:“小郭,你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我相信我媳妇是清白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我听后默默地握了握他的手,说:“一定一定“,但心里酸酸的,艰苦的环境下,他的媳妇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天,但他的媳妇是不是也能感同身受呢?

坐在驶往辽宁的列车上我问指导员为啥要推荐我跟他一起去调查这件事,连里的老兵比我有经验的多多了,李指导员笑笑说:“这件事调查清楚后要向上级部门打报告,你高中生总比我这初中生强吧这是其一,其二是连部文书小田马上要转业了,我得为自己挑一个顺手的文书吧!小田是张连长挑的,小田虽然很勤快有眼力价但文化水平有限,我有他这个文书跟没有文书是一样的,所有的材料总结报告都得我亲自来,小田写的那个东西都没法看,语句不通错字连篇,替张连长给张连长ài rén写家信,把乌鲁木齐写成鸟鲁木齐,西大营子写成面大管子,托儿所写成打儿所,害的张连长被媳妇骂惨了!”李指导员刚一说完,周围的旅客笑死一片,我肚子都笑疼了。

李指导员接着说:“就像巧儿说的那句话‘这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我不找婆家,我要自己找个顺手的文书!”

我心想合着指导员这次带我出来就是看我顺不顺手啊!

随着列车向南行驶,车外的风景由北国冰封万里雪飘变成了一幅春意盎然的山水画,从荒无人烟的大兴安岭一下子来到车水马龙的城市,我有种野人进城的感觉,站在人群中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两天一夜的火车中途在锦州倒了一次车,在朝阳下火车是早晨八点多,下了火车坐qi chē,一个多小时的qi chē后,我们抵达了联合公社。

联合公社前有一个大广场,广场周围是一排大瓦房,这些大瓦房是卖东西的供销社,每个进供销社买东西的社员胸前别着主席像章,广场周围的青灰色墙上刷着“主席万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等等标语,广场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大海航行靠舵手”,整个联合公社给我们一种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感觉。

我和李指导员拿着部队开的介绍信找到联合公社的负责人马良田,马良田是联合公社的书记兼革委会主任,五十多岁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人大家都称他马主任或老马,老马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当听说我们的来意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连说道:“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韩学林是夏三家革委会小组的副组长,赵艳丽是夏三家大队的大队会计,都是有家室的人,尤其是小赵属于军属,她的对象夏廷才我认识,当年还是我给他带上大红花赶着驴车送他去的新兵站呢,这事太不应该了,请两位首长放心这件事咱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马主任让联合公社的副书记兼革委会副主任的齐勇给朝阳县武装部的于部长打diàn huà通报了此事,于部长很重视立刻驱车带我们来到了夏三家大队,在这里我们见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精明睿智,他穿着一身旧军装,上衣的最上面的一个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武装部的于部长向我们介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夏三家大队的队长兼革委会小组的组长张连升同志,张连升,这是铁道兵部队的李指导员和郭同志!“

话音未落这位张连升一个健步冲上来热情的跟指导员和我握手,“解放军同志看见你们就觉得情切,看见你们我就想起了我的光荣岁月,二十年前我也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

于部长接着说:“张连升以前当过兵,参加过抗美援朝,还在朝鲜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救了一位老首长!“

张连升连连摆手:“都过去了,光荣属于过去。”

“张组长,我是夏廷才所在部队的领导,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调查一起破坏军婚的事情!”

“破坏军婚?”

“对,我们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你们大队的韩学林与现役军人家属赵艳丽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韩学林现在涉嫌破坏军婚,我们要请他来协助调查!”

“哎呀,韩学林是我们大队的副队长兼革委会的副组长,作为一个大队干部他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张连升连说了两个不可思议。

在夏三家大队的会议室,我们见到了韩学林,韩学林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梳着当时流行的小队会计头,虽不英俊潇洒但也并不像夏廷才描述的那样尖嘴猴腮,他神态从容不卑不亢,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一丝的慌张。

“韩学林,这两位是夏廷才部队的首长,介绍信我已经看过了,他们想调查一下你和赵艳丽同志的关系,请你配合调查。“马主任先开口了。

“韩学林同志,我们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你破坏现役军人夏廷才和赵艳丽的婚姻关系,请你就你和赵艳丽的关系做一下真实的陈述!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小郭你做一下笔录。”

“是,连长”我拿出纸和笔。

韩学林看了我和指导员一眼说道:想让我说出事情的真相可以,张连升需要回避,否则我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是张连升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说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我们乡里乡亲的,我在他确实有顾虑,不方便交待问题,好,我去办公室等你们。”

我们点点头,张连升推门而出。

张连升走后,李指导员看着韩学林眼睛说:“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韩学林点点头,我拿出笔和纸问道:“被检举人姓名。”

“韩学林,韩信的韩,学习的学,树林的林。”

“年纪”

“二十四”

“政治面貌”

“党员”

“成分”

“贫农”

“民族”

“汉”

“文化程度”

“初中”

“籍贯”

“辽宁省朝阳县联合乡夏三家大队二组”

“你看看,材料上写的这些都对吗?”我把材料拿给韩学林。

他很快看完并且点头说“对”

“请你摁个手印”

韩学林把右手食指伸进红色的印泥在姓名上重重的摁了一个手印。

“开始吧!”

韩学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多年来不听党的话,不走社会主义道路,歪风邪气腐化堕落,我现在要把我所犯的错误跟两位首长做个彻底的交待!“

我们又愣住了,这是他给我们的第二个意外,如果说第一个意外是韩学林把张连升轰出门外,第二个意外就是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交待问题呢?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我开始走上错误的道路是一九六七年,在这一年我开始勾引我们队的女社员赵艳丽,我明知赵艳丽是现役军人的妻子,明知道她ài rén常年驻守边关不在家,利用她的空虚和寂寞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跟赵艳丽乱搞liǎng xg关系,我的自私和贪婪摧残了赵艳丽的身心和健康,破坏了她和夏廷才的夫妻关系,破坏了祖国的安定团结,我有罪!”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是听到韩学林亲口承认他和赵艳丽的关系时我还是一震,继而大脑一片空白。

李指导员看到我的失态提醒道:“小郭,你都记下了?让韩学林同志签字摁个手印!”

我尽管内心震怒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我点点头,把材料拿给韩学林,他签了字摁了手印。

我们以为他交待结束了,正在整理材料,但是韩学林说:“两位首长,我知道检举信是谁写的,我犯了错误我接受惩罚,但是写检举信检举我的这个人,他的罪行更大,他不但破坏军婚,他还qiáng jiān女知青!我要检举他!”

闻听此言,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什么桥段?检举与反检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节外生枝 “你要检举的人是谁?”

“张连升”

“谁?”

“张连升”

我和李指导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连问了两遍,韩学林都回答“张连升”,张连升不是刚刚出去的夏三家大队的队长兼革委会小组的组长吗?不是一个老革命吗?

于部长c马主任c齐副主任也愣住了,回过神来的于部长说道:韩学林,你自己有问题就交待自己的问题,不要为了立功和转移视线就把别人拉下水,你可知道这破坏军婚就已经够进监狱的了,要是身为革委会成员再qiáng jiān女知青,那就是破坏伟大领袖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基本政策方针,谁要是破坏伟大领袖主席的政策方针,那就是反对主席,反对主席那可是现行那是要掉脑袋的!“

“于部长,我知道你和张连升关系好,你们是拜把子的兄弟,我也知道张连升有后台,他救过一个老首长现在是省里的一位位高权重的老领导,张连升能当上夏三家大队的一把手有你的功劳也是那位老领导提携的结果,“韩学林说到这,话锋一转”但是他今天犯了天大的罪了,任凭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这个rén iàn兽心的无耻之徒身为夏三家大队的队长,在明知赵艳丽是军属的情况下还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占有了赵艳丽,他多次威胁赵艳丽如果不跟他保持关系,就告赵艳丽tān u和挪g一ng kuǎn,让赵当不成大队会计还要进牢房,如果赵艳丽不跟他保持关系他就要写举报信举报赵艳丽,让赵身败名裂!更为可耻的是张连升身为革委会小组组长以可以回城为诱饵,以恶劣的手段奸污多名女知青,对女知青们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说话要有证据,你说张连升qiáng jiān女知青,你有证据吗?“于部长问。

“有,我写了一份检举张连升qiáng jiān女知青的检举信,上面有十七个女青年的签字和手印!不信你们看!”韩学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指导员。

我一看敢情这被举报人还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准备的还挺充分。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寄给组织上,就被这个披着羊皮的狼,革命队伍里的败类给算计了,他先举报了我,没事你们来的正好。“

李指导员看完转交给马主任,马主任看完交给了于部长,于部长看完交给了齐副主任,齐副主任看后又交回了李指导员的手里,李指导员最后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列举的张连升的罪行罄竹难书c触目惊心,被他奸污过的女青年不下十几人,这些人都在信纸上写了名字摁了手印。

我想起在火车上看到的一则新闻,说不久前x jiāng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政委和参谋因qiáng jiān三名女知青被中央定为破坏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方针政策,被定为性质恶劣的现行,下令立即枪毙!而张连升一个人qiáng jiān了十七名女知青,这要是查实了,他这罪行都够被判拖出去枪毙十几次了!

李指导员和于部长马主任一商量这事太大了,他们需要分别向各自的上级机关请示汇报再做决定,为避免节外生枝,一致决定无论如何先把张连升控制起来,以免他畏罪自杀!

“好,韩学林同志你检举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们会把此事汇报给上级有关部门!你随时准备着,上级调查组肯定会跟你联系,必要时你需要出庭作证!“

韩学林给我们鞠了个躬出去了,马主任让等在外面的赵艳丽进来。

赵艳丽和韩学林擦肩而过,但是两人全程无交流,连眼神也没有。

赵艳丽,老夏的ài rén,曾经我们心中最美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此刻静静的坐在凳子上,那个时候女人的打扮一般都很中性化,喜欢穿旧军装剪短发戴军帽,即使是梳辫子也是两个短短的小辫,但赵艳丽不这样,她穿着蓝色的确良的碎花上衣卡其色的涤纶裤子,脚上是一双家做的黑布鞋,右手还带着一块手表,手表可是稀罕物,这在农村是不多见的,一张鹅蛋脸上忽闪着一双杏核眼,两条乌黑浓密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子上还用布条系了两个小小的蝴蝶结。

仍然是那套程序,我把赵艳丽的姓名年纪成分政治面貌等等信息详细记录在材料上,让她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

没有意外没有悬念,赵艳丽承认了她与韩学林和张连升之间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但是不同的是,她对我们说她跟韩学林是自愿的,韩学林不算破坏军婚,跟张连升是被迫的,张连升才是破坏军婚的人。

李指导员一字一顿的对赵艳丽说:“赵艳丽同志,请你明白破坏军婚不是以你愿不愿意为标准,只要是一个人明知对方是军属而与其发生关系的都叫破坏军婚!”

赵艳丽又问“破坏军婚会被枪毙吗?”

李指导员说:“应该不会,但我多希望会啊,我们军人用热血和青春甚至是生命保家卫国守边疆,我们不需要你们感恩戴德,但是请不要在我们保卫国家的时候把我们的小家给拆了好吗?请不要在我们保卫祖国的大门时,让我们没有了回家的门好吗?”

赵艳丽红着脸低垂着眼帘问了句:夏廷才他还好吗?

我站起身一不小心把钢笔水瓶碰掉了,钢笔水瓶没盖盖子,钢笔水撒了我一裤子,我顾不上那些生气的对赵艳丽说:他很好,好的不得了!他的媳妇多能耐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小郭,注意你的态度!”李指导员拉住我。

“指导员,我的态度能好吗,你知道老夏是怎么对待她的吗?老夏一个月津贴10块钱,老夏一分钱都不舍得花,她想要啥就给买啥,知道她想要手表,老夏攒了十个月的工资又跟连长借了一百块钱托上海的战友给她买了一块瑞士二十一钻梅花牌手表,指导员你知道她带的这块手表多少钱吗?二百块,老夏整整两年的工资!指导员,那你知道老夏使的是啥用的是啥吗?一年四季老夏连一块香皂和一管牙膏都不舍得买!战友们丢掉的牙膏和香皂老夏当宝贝似的捡来用!”说完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指导员扶着我,想对我说点什么,话没说出口眼圈却红了,我对赵艳丽说:“你对得起这块表,你对得起老夏的一片心吗?”

赵艳丽嗫嚅道:“是我对不起他,但我也有难处!希望你们能理解,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承认的我也承认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后果,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告辞了。”她说完转身要离开。

“等等,签上你的大名!”我把笔和纸放到她面前,她刷刷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张连升推门而入,笑呵呵的说“怎么样他们俩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了?几位领导辛苦了,我在家准备了晚饭,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几位领导赏光!“

“张连升,你跟我到公社来一趟,把你的问题说清楚!“马主任严肃的说。

“我有什么问题,我为人清廉两袖清风!马主任你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韩学林他这是为了转移视线陷害革命群众,因为我不肯与他同流合污他早就对我不满,现在他这是打击报复诬陷好人!“

马主任瞪了张连升一眼没说话。

“于部长,我的为人你是最清楚的,请你为我做主啊!”张连升转向于部长,于部长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如果你没有问题,那你就跟我们到公社说清楚!“齐副主任拍拍张连升的肩膀。

“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张连升大步流星的踏上了于部长的车。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被枪毙的人 在联合公社,指导员给营长打了diàn huà汇报了情况,营长指示我们把张连升破坏军婚的事情调查清楚。

农村不像城里有饭馆有旅社,晚饭和住宿问题我们是在马主任家解决的。

晚饭时我们见到马主任的一家四口,儿子马钢二十五在家务农,女儿马青春二十三在联合公社当妇女主任,两人都没成家,愁坏了马主任的老伴刘大妈,老人一看到我们就问我们成家了没,李指导员笑着说他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刘大妈又问我,我红着脸说:我才二十岁,不急不急。

晚饭是白菜炖豆腐c炒鸡蛋和炒土豆丝,小米干饭玉米饼烀地瓜,,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碗大黄酱和几根大葱c几片白菜叶,老马特不好意的说,天太晚了跑了好几家也没有借到肉,我和指导员连说这已经很好了。

饭桌上大家聊得很投机,吃饭时我发现马青春总也用眼睛瞄我,我原本就害羞,她这一直看着我,我就更不好意思夹菜了,我就一直低着头吃饭,马青春就一直往我碗里夹炒鸡蛋,我越说不用,她越夹,搞到最后我碗里的鸡蛋比盘子里的鸡蛋都多了,她哥马钢不乐意的说:“妹子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哥呢,有吃不了的鸡蛋也往哥碗里夹点!“

大家一听这话哈哈笑了,马青春哼了一声白了她哥一眼,这时马钢拿起一根大葱蘸上酱在嘴里咬了一口,吃了一口玉米饼子又拿大葱去蘸酱,马青春一把夺过她哥的大葱说道:哎哎哎,你干嘛呢,讲究点卫生行吧,你当这大酱是你一个人的是吧,你咬一口大葱再伸进来,你知道这上面得有多少细菌和唾沫?“

“马青春,我天天不都这么吃吗?“马钢说道。

“哥,今天这不有客人吗,你这么不讲卫生,多让两位客人笑话!注意下咱们的形象,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马青春使劲瞪了她哥一眼。

“哦,是这样,你早说啊,你啥时候这么注意形象了,“然后拿眼睛瞄了我一眼哈哈笑道:”死丫头,你不会是看上谁了吧?我说这又是夹菜又是注意形象的,哈哈“

我以为马青春听她哥这样一说还不得羞得面红耳赤跑回闺房,结果没有,马青春反而往我身边靠靠说:“对,咋地,我就是看上郭同志了,人家就是比你强!“

我一听这话更害臊了,连忙把碗往桌子上一推说道:大家慢慢吃,我吃饱了。

晚饭后,老马把西屋收拾出来给我和指导员住,马青春拿着两床新被褥给我们铺上,刘大妈拉着我的手偷偷对我说:我闺女心眼好实在,这被褥是给她结婚准备的嫁妆,从来舍不得拿出来,准备好三年了,可惜就是一直嫁不出去。

等马青春出去了,指导员对我说:去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洗了,裤子上那么多钢笔水多影响咱解放军的形象”

“指导员哪能让你给我洗裤子呢,我给你洗还差不多!“

“你咋洗?你说你一个解放军不穿裤子去洗衣服晾衣服?让人家大姑娘看了多不好!“

我一听也是,就把裤子脱下来递给指导员,李指导员刚走,马青春一掀开门帘就闯进来,我赶紧跳上炕拉被子盖上了自己。

“你咋不敲门?“我问马青春。

“哦,忘了,郭同志,我妈让我给你们拿点大枣,这是我们家树上结的,可甜了。”

“替我谢谢大妈,把枣搁那儿就行,你出去时替我带shàng én”

“咦,郭同志,这么早你就休息了?”

“嗯嗯,今天有点累“

“郭同志我能问你点事吗?“马青春坐在炕沿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拉着被子问她:“要是有重要的非得今天问的事,你就问。“

马青春说:“郭同志,你成家了吗?

“没有”

“那郭同志咱俩出去走走好吗?”

“不好“我心想我出得去吗?

“就一会儿,不往远走,就在我家附近转转“

“不好,我怕黑!“

“那好,那你坐起来咱俩聊聊总行了吧!“

“不好“

“为啥?“

“不为啥。“

“行,最后一件事,你把你的部队的地址还有你的姓名给我写下来总行了吧!“说着马青春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张纸。

“你要干嘛?“我拉着被子紧张的问她。

“没什么,交个朋友啊!“

“不行“

“为啥?“

“部队有规定,不许àn jiā一朋友,尤其是女的“。

“哼,你不好意思告诉我,我问连长去“马青春一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们跟于部长碰了头,于部长说朝阳县的有关领导连夜审问了张连升,张连升的犯罪事实基本清楚,不但破坏军婚,而且奸污女知青,还犯有投机倒把c盗窃公物ctān ug一ng kuǎn等多项罪名,经调查发现,部队接到的关于韩学林破坏军婚的举报信是张连升支使他在供销社做售货员的老婆张悦华写的。

再次见到张连升,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坐在看守所里,苦笑着对李指导员说:“我和韩学林不睦已久,我是夏三家大队的一把手,他是二把手,权力之争让我们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到了最后连表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了了,拉帮结伙互相拆台使绊子,每次开大队会议都是不欢而散,我的决议他不同意,他的决议我反对,整个夏三家大队明着一片欣欣向荣,其实早已是暗流涌动千疮百孔,我知道他和赵艳丽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更知道夏廷才是现役军人,我就支使我老婆给部队写举报信举报韩学林破坏军婚,我原本是想借这事撸掉韩学林的大队干部的职位,没想拔出萝卜带出泥,我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对不起党和人民对我的培养和信任,走上了腐化堕落的道路,请党和政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弃恶从善重新做人!”

只是他醒悟的太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张连升被定为现行被开除党籍,免除一切职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韩学林因为破坏军婚,被开除党籍免去夏三家大队副队长和革委会副组长的职务!

这件事中的另一个重要人物赵艳丽,并没有受到什么处分,但我相信她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如果她还有良心的话。

韩学林和张连升破坏军婚案告一段落,李指导员给张连长打diàn huà告诉他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我们将坐晚上八点的火车回部队,又问张连长失踪的三个战士有消息了吗,张连长告诉李指导员,失踪的三个战士没找到,但是小分队在黑瞎子岭的深山中发现了一个地下工事,里面有一群不明生物!战士们把它们叫人蛾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悲情鄂伦春 李指导员追问张连长人蛾子是啥东西,张连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在diàn huà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赶紧回来吧,回来再说。

张连长这一句“人蛾子”引起了我和指导员无限的遐想,我和李指导员坐火车这一路上啥也没干,疯狂琢磨啥是人蛾子了。

人蛾子是人还是蛾子?人蛾子长啥样?为啥叫它人蛾子,难道它像狮身rén iàn像那样长了rén iàn却长了飞蛾的身体?

两天一夜的火车,到达阿里河火车站时我们疲惫不堪,但是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老伙伴杜拉肯我还是很兴奋。

杜拉肯先把我们拉到加格达奇的营部,指导员简单的向候营长汇报了这次调查的结果,并且上交了我写的调查材料,候营长看了我写的调查材料赞不绝口,详细问了我的姓名年纪文化程度籍贯家里还有什么人等等。

“报告营长,我叫郭米多今年二十一岁,高中文化程度,籍贯辽宁营口,家里有四个哥哥,我排行老五,父母健在!”

当听说我的老家是辽宁营口时,营长问我:小鬼,想不想家?

我如实回答:“想”

“那你这次回辽宁调研,调查结束后有没有顺路回家看看父母?”

“报告营长,国事为重顺路也不能回家!”

候营长哈哈大笑对李指导员说:“识大体懂大局!有出息!“

吃过午饭,杜拉肯送我们回老金沟,跟营长告别时,营长送我一只英雄牌的钢笔说了句:“铁笔铜牙,前途无量!“

在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李指导员回头对我说:“候营长这支钢笔是有来历的,是候营长当营部文书时,他的营长送他的,候营长多年来一直不舍得用,张连长知道后跟他要了好几回他都没给,候营长说土匪要什么钢笔,土匪有枪就行了!郭米多你别辜负了营长一片心,在部队好好干!“

“是,指导员。“

“杜拉肯,咱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一直很好奇,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的兄弟姐妹呢?“李指导员问杜拉肯。

“那是因为,我妈生了十一个孩子,最后只活了我一个,我的哥哥姐姐弟弟èi èi全都不幸夭折了!“

“为什么?“我十分诧异。

“因为我们鄂伦春人认为女人怀孕生产是脏的不吉利的,女人怀孕后尤其是要生产的时候要搬到另外的仙人柱住,不能跟家人住在一起,否则家人就会倒霉打不到猎物,在寒冷和缺少照顾的情况下,很多孩子一出生就冻死了,我的十个兄弟姐妹都是在冬天出生的,大兴安岭冬天零下四五十度,他们一出生就被冻死了,只有我是在夏天出生的,我躲过了一劫,活到了现在。“

“鄂伦春人原本人口就少,恶劣的自然环境导致鄂伦春的幼儿的成活率极低,再加上二十年前ri běn鬼子进入大兴安岭后对鄂伦春人的迫害,人口就更少了,”

“那些小鬼子是怎么迫害鄂伦春人的?”我忍不住问道。

“那些ri běn鬼子把鄂伦春人称作”没有开化的野人“,他们给鄂伦春人注射一种新研制的疫苗,打完针后没多久,有人瞎了c有人聋了c还有人哑了,有些年幼的孩子没几天就死掉了,死后全身长满绿色的绒毛,满身恶臭,村里的妇女们就抱着死去孩子的尸体夜夜啼哭,有的疯了有的死了,还有的抱着孩子的尸体失踪了;在这种情况下,鄂伦春人就拒绝再注射疫苗,但没多久,鄂伦春人的村子里就开始有人失踪,有的猎人出去打猎就再也没回来,有的妇女出去采摘野果就此失踪;有的孩子在河边玩着玩着就不见了;一开始是一个一个的失踪,到了后来失踪事件愈演愈烈,有时候一个村一个村的鄂伦春人都神秘失踪了,大家都说这些人是被鬼子抓走拿去做实验害死了,很多村庄因此都成了!“

“上次断粮,张连长夜里遇到的那个荒村就是二十年前一夜之间神秘消失的。“

“我们鄂伦春人认为人是有灵魂的,人死魂不灭,如果死去的人是被害死的没有好好安葬就会变成鬼魂祸害活着的亲人,正常死的风葬土葬树葬都行;溺水死的要水葬,就是把死人放在棺材里让棺材顺水漂流,漂到哪里算哪里;难产而死的孕妇和冻死的孩子,这两种人既不能水葬也不能风葬树葬,而是要火葬,把死人放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把她的心脏烧成灰,再埋葬她们就不会变成厉鬼祸害亲人了!我的冻死的十个兄弟姐妹都是火葬的,每一次阿妈都哭得肝肠寸断。“

“杜拉肯,你家里都有啥人?”

“我的家里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奶奶七十多岁了,我们鄂伦春人信奉萨满,家里人生病了丢了东西都请萨满,萨满能通鬼神预知祸福,自从我奶奶的一个儿子不小心跌落火盆被烧死后,我奶奶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她就具有了这种超人的能力,她经常会胡言乱语,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直到后来有一天一群乌鸦黑压压的站在邻居家的屋顶,我奶奶站在院子望着那家的屋顶说:乌鸦排排站她家要死人喽!大家以为她瞎说的,就把她拉进屋子关起来,结果三天后,邻居家的女人难产大出血死掉了,刚出生的孩子也冻死了!我们这才发现我奶奶说的是真的!“

“后来呢?“

“后来大家劝那家男人把产妇和婴儿火葬,但那家男人不肯,非要土葬,我奶奶就说:火葬不火葬,魔鬼要转世喽!“

“奶奶说的是啥意思?“

“奶奶说该火葬不火葬,横死的人要转世成魔鬼害人了!“

“后来呢?“

“后来,那家男人挖好坑,把女人和孩子放进棺材,刚要盖盖,只见那产妇和小孩子突然翻了个身咯咯笑了起来,那男人见状就像中了邪一样跳河自尽了。村里人都说是那小孩子和女人转世成魔鬼害死的这男人!在这地方,有些事就是这么诡异,用科学没办法解释。“

“那些ri běn鬼子给鄂伦春人注射的是啥东西?死掉的孩子们为啥长绿毛呢?”我疑惑不解。

“听村里给鬼子做过饭的老人说,鬼子给人们注射的是从尸体上提取的尸液培养的细菌!”

“天啊,天杀的小鬼子注射那个干嘛?”

“不知道,听说鬼子在中国挖掘了很多古墓,他们不但对古墓里的稀世珍宝感兴趣,更是对古墓里的尸体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历经千年不腐的尸体,也许他们认为那些不腐的尸体里面肯定有长生不老的密码,他们要解开这个密码!他们也许想看看被注射了千年不腐尸液的人到底是会长生还是不老吧!”

听到了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些被注射了不腐尸液与几千年前的细菌的人,不会变成妖怪藏在深山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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