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栖施景深》 1点甜 1点甜 8月江城,老城区,日头火辣,无风,少雨,知了连夜的叫。 雁栖家位置偏,就靠着城西的护城河,来往人少,倒也清净。 她是名木雕师,18岁到国际木雕大师米西身边学习木雕。 她痴迷木雕,于是八年间专注学习很少回家,一直到三天前才学成归国。 雁栖幼年时父母离异,家里只剩她爸雁东锦和她相依为命。 雁东锦知道女儿路上耗神,所以雁栖回来后就要她先休息,时差倒好了再。 雁栖在房间里睡了快两天,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她起身走近窗口朝外望,几个和父亲同一间工厂的工人正拉着雁东锦什么,手上动作很多,神色透着紧张。 雁栖想起刚回家那天瞧见雁东锦正坐在院子里抽烟,眉头紧锁着,一副有烦心事的样子。 想到这,雁栖没出声,她轻脚走到客厅,靠在门后面离得更近了一些,院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年纪较大的工人正开口“雁主任,刚才总公司那边来了消息,是今天下午最后再来协商一次,要是咱们再不同意他们也就不让步了……一切走法律程序。” 雁东锦皱眉“怎么这么急啊。” “听是新总裁着急了。他不是要改革吗?咱厂子就在他改革计划中。” 旁边工人顺势插口“就是要咱们快拿钱滚蛋啊,咱都是做了一辈子的人啊,施家人太不讲情面了。” “咱们做了大半辈子木雕活,你没了这个谋生还能干什么啊……”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起来,一时间闹哄哄的,听得雁东锦直摇头。 雁栖对木雕的痴迷就是继承自她父亲,从雁栖记事起雁东锦就在家附近的东秦木雕厂工作。 从一个普通工人到车间副主任,雁栖明白东秦不光代表雁东锦的工作前途,更多的是他的追求。 想到刚刚工人起的约定时间雁栖有了打算,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等她冲洗结束走出房间的时候,工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院子里只有雁东锦,正蹲在水井旁边抽烟。 雁栖照着雁东锦的样子蹲在他身边,撑头看她爸。 雁东锦在走神,手里夹着烟。 烟灰积成了一撮,颤颤掉到了裤腿上。 她伸出手弹干净,轻轻叫雁东锦“爸。” 雁东锦这才回过神看雁栖“醒了?我去做饭。” “爸,东秦的事和我吧,我都听见了。” “啊……” 除了木雕外,雁东锦做什么都有些慢性子,雁栖一点也不恼,安静等着雁东锦回应。 雁东锦想了会儿才开口,他为人老实木讷,即使面对女儿出的话也磕磕绊绊。 雁栖静静听了会儿就明白了。 雁东锦在的东秦木雕厂隶属施氏企业,去年施氏换了新总裁,对施氏未来做了重新规划。 不久前东秦厂开了大会,工人们被告知东秦即将关闭。 现在那些短期工人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在东秦厂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工人。 他们基都住在老城区,经济条件都不太好。 老城区地方偏,周围就东秦一个大的工厂,出去工作路上少就要两个时。 他们年纪已经大了又没有其他专长,东秦木雕厂几乎是唯一的谋生手段,自然不愿意东秦没了。 老工人们基都签了长约还没到期,有几个还在早年分到了一些散股。 所以借着这点最近和总公司来对话的人协商了四五次,但都没谈拢。 “看来今天是最后时限了,真的要离开了啊。”雁东锦狠狠吸了口烟,眉心的纹路更深了一些。 他忍不住低叹了声“其实施家给的安置条件都很合理,可是大家也不是只为了安置费,就是干了一辈子啊不舍得。” 雁栖轻声问“东秦那边怎么?” “只在安置费上退了一步。” “厂长呢?” 雁东锦摇头“施贵是施家远亲,自己都安排好了哪里管我们这些人。” 雁栖抬起头看向父亲,有浅淡日光在她水润的眼睛中波荡“爸,一会儿我陪你去,你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下午四点,雁栖父女两个和工人们一起赶到工厂。 工厂现在属于停工状态,厂区里看上去荒凉不少。 等几人到了车间时那已经聚了一批工人,都是和雁东锦一样在东秦干了大半辈子。 他们放不下东秦,为了下一代的生计考虑也不希望东秦关闭。 “哎,有人能认识施先生就好了。和他好好东秦对咱们的意义,他心软了也许就不关了。” “算了吧,这片谁不知道施景深啊?出了名的冷血刻薄。自己亲姑夫的弟弟都能送进监狱,随后就把姑父给开了。不是他爸都被逼着让位了吗?谁还能让他心软?” 工人们的闲言碎语传过来,雁栖愣在原地。 她错愕地转头看雁东锦“爸,要关闭东秦厂的人叫……施景深?” …… 二十分钟后,外面的厂间大门被打开,车子依次驶进厂区。 靠窗的工人中听见动静都转头去看,有人惊呼着“施景深也来了”,雁栖听见了立刻转过头。 这日有雨,阴云在窗外乌压压成片,遮住了多半日光。 她隔着污脏的玻璃去看,人群影影绰绰只能看出大概,但她的视线依旧立刻有了追寻的方向。 雁栖眼里的人很高,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利落的短发。 整个人干练又沉稳,是和过去所不同的大人的模样。 雁栖目光不错地随着施景深移动,见他始终被人群围着,但步调不疾不徐。 有人拿出一份资料给他看,他伸手指了指文件的某处,开口了些什么后就进入了车间正门。 雁栖知道进入正门后他们要左拐,然后再通过一条走廊进入车间。 那条连接厂间和正门的走廊狭窄,人群只能三两并排走出。 就这样胡乱地想着,雁栖等的人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中。 他的模样和记忆中没什么改变,只是褪去了青涩,轮廓更加深刻,眉眼间的光彩夺目耀人。 雁栖一直在看着他,离得近了才发觉他的个子真的好高,垂着眼走向他们的时候,好像把其他人都遮住了。 “你们好,我是施景深,今天来这是就东秦厂关闭的事最后和各位谈一次。” 施景深的姿态慵懒,但从语言到形貌都透出绝对的强硬,于是他的话刚完工人们就立刻吵嚷起来,雁栖扭头去看,见身边的雁东锦脸色都阴沉了一些。 雁东锦对雁栖摇摇头“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雁栖没有话,这不是她印象中的施景深。这个姿态强硬,话语冰冷,浑身像裹着冰一般的人和她认识的施景深完全不同。 施景深了一句后便不再开口,无视掉人群因他而起的骚动双手插袋走到了靠窗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半倚在墙面上看着某处。 总公司来的人不少,律师就来了三位,还有专门和工人们接洽的工作人员,施景深完他们便立刻开始工作。从法律条文到各项规章制度,最后连一些工人在工作期间有过的违规行为都的一清二楚。工人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但也同时明白,总公司的人已经表明立场,再闹下去只有吃亏。 “你这么多是不是就想把东秦这些老厂子关了好方便你转行?”有老工人起来,指着一旁的施景深吼,“我听了,你不仅想把东秦关了,连木雕业都不准备做下去了……前几年你父亲做主的时候给我们开过大会,还动员我们让孩子也继续学这门手艺,我们现在全家老都指着木雕吃饭了,你改就改?我们上哪里谋生去?” 施景深依旧安静着,没有答话。 有工人以为他被动,继续着“东秦木雕厂是大家齐心合力一天天干红火的,这不光是你们施家的企业,也是我们大家的心血!我家三代都在这干活,这里面都是我们的感情啊!当年施老先生不就是靠东秦白手起家的?这是你们的根基啊!你丢弃就丢弃了吗?怎么这么冷血!” 听见这话,施景深抬起头朝着话的人方向看。 他嘴角轻轻勾着,眼微垂,散过来的眸光里都像是淬了冰,又似乎带着满满的嘲讽。 他“你们的没错,我确实准备改行。木雕原就是个夕阳产业,我不认为应该继续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我爸主事的时候确实向一些人承诺过什么,所以我才耐心和各位协商这么久。”到这,他直了身子面对众人,“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就好,那些无用的感性言论还是别再提了。” “木雕就是木雕,于我是一门生意,于你们是一种谋生手段,仅此而已。请别把它上升到某些高度,未免有些幼稚。” 在听见施景深最后的这句话后,一直安静的雁栖终于克制不住地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有了重逢后与施景深的第一次对视。 有着冷漠又空洞眼神的人,是她全然陌生的施景深。 雁栖压下心里的苦涩,轻声开口“请收回你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点甜 施景深轻挑眉峰,看着她“你是?” 深吸了口气,雁栖的眸光深沉“雁栖。” 施景深眼微微眯起,只一刻后点了下头,示意雁栖继续。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确认施景深真的忘记自己后雁栖还是压抑至极。 她垂下眼慢慢走近施景深,直到在他的对面才收脚。 像记忆中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她抬起头看着施景深的眼尾,问他“木雕对你来真的毫无意义吗?” 施景深对上雁栖的视线“如果你是想问这个,我想我已经的很清楚。这位……雁姐,我没什么时间和你们追忆什么过往,那些关于木雕的意义之类的想法空洞又可笑,请不要再继续浪费彼此时间,我们应该回到正事上面。” 雁栖安静地在原地,施景深的话明明一字不差地传入耳中,但脑中另一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栖,每次看到木雕我都能想到妈妈,现在还多了你,能接触木雕真是太棒了! ——栖,你做的木雕真的很好看,你要坚持下去。 ——我也会一直支持你,一直喜欢木雕的。 雁栖回过神,语气很坚定“木雕并不是毫无意义,空洞又可笑的。你——” “栖!!!” 雁栖的话还未完,雁东锦的惊呼就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人群开始骚乱,没等雁栖去细想就已经被扑倒在地。 厂间的水泥地面冰冷又粗糙,雁栖呆愣愣地躺在那。 腰部被人紧紧地揽着,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角直达皮肤。 四周人声喧哗,她却好像与那些人很远。 雁栖想抬眼看清她上方的人,黑润的瞳孔在中途却猛地收缩,停在了一处。 ——处于她上方的施景深脖颈处正有血朝下滑落。 “你……” “嘶。”施景深皱眉呻/吟了声,单手撑在她的脸侧垂眼神色莫名地盯着她。 雁栖被看的有些乱,又担心施景深的伤,她朝施景深伸出手,下一刻就被对方握住。 “别乱动。” “可是你受伤了。” “嗯?” 雁栖的话让施景深眯起眼,脖颈处的异物感也在这个时候愈加强烈,他放开雁栖的手去摸,下一刻一个的锉刀便从后颈拔出。 “你被刀划伤了!” 雁栖睁大眼,已经顾不上刚刚的尴尬立刻伸出手探施景深。 她专注地看着施景深,以此确定他伤的程度如何。 于是就见到施景深皱眉丢开手里的锉刀,摊开手看了眼手里的血后,轻轻“啧”了一声…… 立刻晕倒在了她的身上。 屋外雨势见大,林骁将木窗合上只留一处缝隙方便换气,转头见施景深靠在床头一脸若有所思。 施景深在思考,昨天那把刀的目标应该是他。 但也许出于行凶人的激动和紧张,刀子方向发生偏移反而直奔着他对面的女人飞去。 将眉紧拧着,施景深想不通自己昨天做的事。 在余光扫到那名工人的动作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扑倒对面的女人。 她不可以受伤。 这样的念头在那一刻甚至冲破了能,让他忘记了躲避危险朝着刀尖迎了上去。 施景深这个人,理智到冷血,克制到薄情,冲动和情绪化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他每做一个决定或者作出一件事都必然是经过精密计算和权衡之后的结果,所以昨天那出英雄救美就显得格外出人意料,让在他身边呆了近十年的林骁都惊讶不已。 想起前一天的事情,林骁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时,施景深已经闻声看了过来。 林骁咳了一声,开口问施景深“哥,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施景深闻言动了动脖子,皱着眉“还好。对了,昨天的事。” 这是开始公事,林骁的身份立刻从弟弟转变回了助理,他收敛起闲适和施景深汇报起来“昨天你和雁栖姐谈话的时候,有工人突然朝你们的位置丢了刀具,其他几个工人也就跟着起来朝我们这边冲,当时场面一团混乱,我挤到你们那去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 想到昨天最后手心中的那摊血色,施景深面色白了白,他沉声问道“人怎么样?” 林骁立刻应“人没伤到。我已经安排人将雁姐妥善送回了家,你放心。” “你在什么?雁栖?”想到那个让自己失控的女人,施景深的脸色有些糟糕,他眯起眼看林骁“我为什么要担心她?” “额……那么先生是指?”林骁的话音在施景深越发难看的面色里微弱了下去。 “那些闹事的工人都处理了吗?” “工人?”林骁又开始愣了。 施景深抬头,微微眯着眼看向林骁“林特助,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这样的表现已经可以让我辞退你。” “抱歉,施先生。”林骁回过神,立刻答道“因为昨天事发突然,见你晕倒我们立刻联络了宋医生并将你送回主宅修养。至于工人那边,因为商谈前都掌握了工人名单所以并没有急着控制住,我们想等你醒过来后决定后续如何处理。” 施景深听完林骁汇报,点点头示意知道,转而问道“摄像机的录像都记录下来了吗?” 在商谈会前施景深就吩咐过林骁在商谈的厂区中设置摄像头,当时林骁还不明白什么意思,此时施景深问起来,他突然将这和施景深前一天谈话的态度联系了起来。 难道施景深是故意激怒工人?想到这个可能林骁有点愣,“哥,昨天工人们的暴动你都预料到了?” 施景深扫了一眼林骁,没计较他公私不分的称呼问题,手指指了指窗户的位置“把窗户打开。” 林骁开了窗,施景深侧头去看窗外,雨势渐渐变,水珠从叶子滑落,坑洼在院中道中。 视线从外面收回,施景深答林骁“这种状况的发生我确实有想过,也做了些准备,没想到还是出了些意外。” 到意外,两个人同时想到了昨天施景深向雁栖的舍身一扑。 将恼人的事放到一边,施景深脸色露出苦恼和不解“我能想到可能会有人鲁莽冲动,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动刀。这样的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我不理解。” 林骁暗暗叹气因为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和追求被人当面贬损成一文不值的玩意儿而失去理智,这样的事并不是多么稀奇,追求和信仰的力量有多强,施景深大概永远无法理解。 情感缺失,情绪起伏障碍。 这两种症状像是烙印一样,在几年前那场车祸发生后就刻在了施景深的身上。 失去获知感情的能力还会感到幸福吗? 以往想到这个,林骁都为施景深难过。 但这次,林骁突然想到了雁栖,那个让施景深先于理智作出反应的人,也许她是不同的。 林骁在发散思维,施景深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林骁,联络法务部开始工作。” “什么?”走神的林骁又没跟上施景深的思路。 施景深这次却没计较,他勾唇,恢复了精明冷血的模样“对了,别忘记帮我联系雁姐,就我择日会提出诉讼,如果她有需要,可以一起作为原告提起诉讼。” 城西,雁家。 “诉讼?”雁东锦最先被惊到,起身走到林骁面前,朝他惊讶地瞪着眼。 “是的。”前来传话的林骁干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继续道“昨天的那场冲突让施先生受伤,雁姐也受了惊吓。我这次来是代表施先生询问两位,是否有意向作为共同原告对施暴者提出诉讼。” “诉讼什么啊?”雁东锦无措地搓了搓手和林骁解释“林助理,你和施先生解释一下,老李他们不是有意的,他们就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一时做了傻事。他们不是真想伤害你们的。老李做了咱厂子二十年的车间主任啊,他对东秦感情特别深,所以才——” 这时候雁家大门被推开,几个工人气喘地跑进来,也没顾得上一边的林骁,直接冲到了雁东锦身前,哽咽着“雁主任,你快想想办法吧!” “怎么了?” “老李和老文他们几个都被警察带走了!什么故意伤害,要被拘留的。现在几家人都乱了套了……” “啊?!”雁东锦急的直跺脚,转头看旁边的林骁,对方依旧面色如常地朝他轻笑“雁先生,雁姐,我在等着你们的决定。” 雁东锦转头看向了雁栖,雁栖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施景深要做什么。 工人们之前一直听从车间主任李运的组织动员,现在李运几个人被带走,工人们自然把副主任雁东锦当成了主心骨。 林骁之所以这个时候来找他们雁家,明面上是邀请她做原告,其实就是在以此要挟雁东锦尽快放弃抵抗,不然,李运等人的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 施景深要他们用李运等人的平安换工厂的顺利关闭。 如此直白的交换提议,坦坦荡荡的威胁,倒让人一时间无法出卑劣二字。 可是,这是施景深。雁栖放在心口暗暗想念和喜欢了十年的人。 她不明白施景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傲慢,精于计算,冷漠的甚至有些刻薄。 每一点都和她所认识的施景深处在两个极端。 “林助理?”工人们这时候看见了林骁,错愕道“你怎么在这?” 林骁将事情又了一遍,工人们也开始无措起来,工厂和老同事,他们哪个都不想失去。 有人再次愤怒,对着林骁骂起了施景深的恶毒冷血。 雁东锦怕再次生出别的事端,哄着把工人朝院子外拉。 院子里只剩下林骁和雁栖,林骁转头看她,温言道“雁姐,你想让东秦厂继续下去不被关闭吗?” “当然。”雁栖看着林骁,语带试探,“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林骁微微一笑“也许我有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点甜 施家大宅位于江城老城区,和雁栖家在一个方位,但距离不近。 曾经和施景深关系要好的时候,雁栖曾很多次在施家大宅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施景深出来。 但是进入宅子院里,这还是第一次。 古朴,典雅,清幽,这是进入院子后,雁栖所感受到的。 刚刚两人的对话中,林骁提议雁栖随着他去施家主宅。 林骁的解决办法虽然让雁栖茫然,但在林骁略有安抚的眼神中雁栖还是立刻点头答应。 即使希望渺茫,她也想努力试一次。 “林助理,已经到了施家,你的办法是什么?” 林骁依旧是那副温柔亲和的表情“找施先生再谈一次。” “施景、嗯,施先生改变想法了?”雁栖微微一愣,明明刚刚还通知他们准备上诉的。 林骁摇头“施先生并没有这种想法。” 雁栖彻底被弄晕“林助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雁姐,你去和施先生谈谈,也许你可以让他改变主意。” 林骁的话让雁栖更加迷惑,重逢后的施景深已经变得非常不同,她根没有信心可以服对方。 如果施景深能被她服,又怎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想到这,雁栖露出了一丝苦笑。 林骁了然地看着雁栖,低声“雁姐,有件事我想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我。” 有些霸道的遣词,但是林骁表达的非常客气。雁栖疑惑地看向他,等着下文。林骁笑了笑,问“你和施先生以前认识?” 雁栖点点头,“是的。但是……”她咬紧唇,现在的施景深却不认识她。 “施先生失忆了。” “什么?”初听到林骁的话,雁栖恍惚了一下,继而追问着“他怎么会失忆?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年前施先生遭遇了一次意外,那次车祸让施先生昏迷了三个月,再醒过来时脑部也受到一些损失,其中一个损伤后果就是失去了过去的部分记忆。” 雁栖垂下眼,心里的难过降低了一点点“难怪他不认识我。” “雁姐,施先生昨天救了你,我想也许他潜意识里还是记得你的。所以,我想你可以再试试,也许你可以唤醒他的记忆。”——也许也可以唤醒他的感情。林骁在心里默默念着。 两个人在花房甬道前停了下来,林骁指着不远处的花房对雁栖“雁姐,前面就是施家的花室,也是施先生会客的地方。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他了你会过来商讨事情,他现在在花室里等你,你直接过去就可以。” “好。”雁栖深吸了口气,慢慢朝着花房走去。 穿过开的正茂的植株,她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正中的人影。 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即使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唇角也会微微的上扬。 雁栖记得,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里还会有一颗酒窝,随着主人话音的起落而若隐若现。 她正出着神,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撞上对方突然直视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雁栖被施景深漠然的眼神怔在原地。 施景深并没有话,他只是将视线加深,朝着雁栖点头示意的同时也将视线放在雁栖身上上下仔细描绘了一遍。 半晌他才转过头,将一边茶几上的茶杯端起,低下头抿了一口。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雁栖才有力气从刚刚那场桎梏中挣脱,略有些僵硬地走到施景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知道施景深是失忆才不记得自己,但是对于个性也改变了的对方,雁栖还是有些陌生。她坐在那,手指紧张地搓着裤线“施先生,你好,我是代表东秦厂的全体工人来的。我——”雁栖还想再就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 施景深并没有停下喝茶的动作,只是在低垂着头的同时随意地举起了左手。 动作突兀却并不粗暴,慵懒中都带着一点文雅的意味。 一举一动间都是经过几代人的悉心培养才能拥有的,所谓的上流素养。 但这样的施景深虽然赏心悦目,却和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远,让雁栖有些出神。 一时间谁都没有话。 在短暂的安静后,施景深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长腿交叠,保养良好的双手十指叠落地放在翘起的右腿上。 这时的施景深比起商谈会那日的针锋相对倒是平和很多,他朝着对面的雁栖清浅地笑着,眉梢都带出一丝温柔来。 虽然出的是拒绝人的话语,却因为这样带着暖意的表情而让人不自觉地觉得舒缓。 他 “雁姐,你代表全体工人是否征得了工人们的同意?如果没有,那我只和有资格的人谈。” “我这次来是想你再重新考虑一下,东秦木雕厂不应该关闭。”略略清了清嗓,雁栖的双唇微微启合,“我也是木雕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现在木雕业已经开始回温。国际上木雕业也得到了很多投资方的关注,无论是从艺术性还是观赏性来,它都已经慢慢进入了主流审美市场。它——” “雁姐,我想你大概没理解,我是商人,不是艺术家。对于木雕,我更看重它能带给我多少利益,它的发展前景和后续的效益。你的它有的艺术性或者观赏性这件事,我很尊重也欣赏,但是如果它不能有持续的,高的利益转化,我不想继续。” “你以前很喜欢木雕的!”雁栖决定孤注一掷,破了两人是旧识这件事。 “果然。”施景深靠在沙发上,勾唇浅笑,“我们以前认识。” “嗯。”雁栖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烫。 “很抱歉,我失忆了,以前的事不太记得。” “我知道的。” 雁栖还想,就见施景深朝她笑了下,道“雁姐,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并不可惜。” 雁栖愣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 “我认为过去的事既然忘记了就没必要再提起,因为于我来并没有任何损失。我丝毫没有想要记起的念头。所以如果你是想以过去的情分求我放弃关闭东秦,我只能很抱歉。” 雁栖木然地坐在那,施景深的话像是一柄浸着毒的刀,沉稳又锋利地扎向她,并不过分尖锐,而是丝丝拉拉的疼。 施景深的态度很客气,起话的语调甚至算得上温情,他没有和那天一样气场全开,但雁栖却觉得更难面对。 他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她,用那种礼貌疏离的话语和她话,莫名其妙地气馁和钝痛便不由自主地从心底传出来。 她已经明白施景深的意思不被他需要的过去,对他来是毫无价值的。 雁栖想开口些什么,话音却在张开嘴的瞬间止住了。 她垂下眼将失落难过藏起来,点点头后起身走了出去。 当她走出那间被绿色植株所围绕的茶间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施景深正抬起茶壶朝着杯子里添茶,他的身子微微侧着,端起茶壶的右手一点点倾斜,茶水便顺着壶嘴落下,蒸腾起来的热气渐渐涌向上方,一点点盖过了他的眉眼。 雁栖在植株间,两人之间就有些距离和雾气,她凝目仔细看着,一时间,施景深的面目都有些雾蒙蒙起来。雁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联似乎也像这层缥缈的雾气,是虚无的,转瞬就会消散。 从施景深那里离开后,雁栖朝等在旁边的林骁摇摇头,强忍着难过和林骁道谢“林助理,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雁姐,不行吗?” “嗯。我们想错了。现在的施……先生和我并不熟悉,只是陌生人,这样攀交情的事没希望的。”雁栖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谢谢你,林助理,我回去会试着找找其他办法的。再见。”. 林骁走进花房的时候,施景深正在花房口给一棵浇水。 听见林骁的脚步声,他侧头朝林骁点了点头。 施景深的位置离门口非常近,林骁有一种感觉,刚刚雁栖的话他应该都能听见。 这样想着,林骁拿起一边的剪刀和施景深一起修剪枝叶,他一边动作一边随意道“雁姐刚刚好像有些难过。” 施景深浇水的动作一顿,水流偏到了另一边。施景深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林骁收回视线,非常自然地补了一句“她好像哭了。” “……”施景深放下水壶,转身去拿翻土用的铲子。 林骁挑眉“前几天铲子被用坏了,还没来得及拿新的过来。” 施景深点点头“那我去拿,你在这里等。”完立刻朝花房外面走,脚步有点急匆匆。 林骁歪着头,眼藏笑意施景深明明早上还提醒过他告诉花匠尽快把工具补齐。 现在却忘记了?这个“失忆”可真的是太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4点甜 施家大宅的另一边,大院的门口。 雁栖撑着一颗乱糟糟的心脏走出施家,她停在施家大宅边朝着对面那课大槐树看去。 很多年前的夏天,她第一次来施家大宅就是在那棵大槐树下,一边拿着雁东锦切好的木块练刀工,一边等着施景深出门上学。 那时候她家里不富裕,没有闲钱买手机,自然也联系不到施景深。 她想找施景深一起上学,便起了一个大早等在施景深家门口。 夏日的清晨难得凉爽,风朝着脸颊吹过来时都是温柔舒适的。 还是少年的施景深身材瘦削,个子没有现在高,穿着白色的T恤,湛蓝色运动裤。 他抬头看天时,细碎的发丝会擦过眉骨,进而露出还挂着一些婴儿肥的俊俏面容。 走出大院的时候少年似乎还有些困倦,微闭的双眼却也立刻注意到了对面等在树下的雁栖,于是哈欠卡在了半途中,眼角也逼出了一点点的雾气,他就是这样子朝着雁栖跑过来,眯起眼大喊着她的名字。 雁栖……雁栖?雁栖! 每一声都带着暖暖的朝气和温柔。 想起那时候,雁栖又笑起来。 他问她怎么突然过来。雁栖挠挠发顶,有些羞涩“想等你一起上学。” 施景深对于她的主动很开心,继而开始约定起下一次“以后你不要一直在这等,门旁边的墙柱上有门铃,你按响了就会有人来带你进去。”话刚完,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这么容易害羞是不会按的,我知道。那我以后去找你,我不会不好意思,你们家的门铃也在门墙上吗?” “我家里没有门铃,你可以敲门。” 沙沙的风声响起,有叶子落下来,掉在上午积下的水坑里。 雁栖回过神看了眼,又想起了当时自己去找施景深的原因。 ——她从雁东锦拿回家的一木雕杂志上看见了木雕比赛的征集公告和同好们一起,全身心地徜徉在木雕工艺的海洋中。 雁栖被这句征集主题语深深吸引,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取和参与的冲动。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始终没有勇气,于是就想见到施景深,他总能给她安慰和鼓励。每一次自己退缩,犹豫,徘徊不前都是施景深在鼓励她,伸出手将她朝前推。 ——雁栖,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困难再多,也抵不过你的勇敢。 这句话在脑海中浮现的同时,雁栖觉得四周似乎都静下来了。 她听不到沙沙的风声,树叶摩擦枝干的动静,水珠低落坑洼的声音,这些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施景深的话,少年的音色清亮高扬,带着坚定和温暖。 雁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刚刚的失落和退缩。 她决定再回去找施景深,即使他的立场依旧是关闭东秦厂,她也要告诉施景深他的过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她要让他明白,他的过去对她有多么重要。 电话在这时响起来,雁栖拿出来,是雁东锦。电话那头雁东锦的声音有些急“栖,你在哪啊?” “我在施宅。爸,怎么了?” 雁东锦一着急就磕巴,只“爸爸有些事想找你商量看看,电话里不好清楚,你回来再吧。” 挂断电话,雁栖打消了回去找施景深的计划。 雁东锦的声音有些不安,一定有什么事让他担心,雁栖决定先回家问清楚。 她转过身,准备朝施家方向看一眼后就离开,才看过去就发现了走到门口的施景深。 雁栖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抿紧唇看着施景深。 他穿着双藤条制成的拖鞋,发丝垂在眉骨上。 一如多年前的那些清晨一般,他朝她走来,只是不再轻笑着唤她的名字。 施景深走到雁栖身边定,两个人看了一眼后错开视线。 施景深咳了一声,“雁姐。” “施先生。” “我有些话想。” “好。”雁栖依旧安安静静的模样。 施景深咳了一声开口“我没有……嗯……” 施景深微微皱眉,他发现突然自己不出完整的话。 听见林骁雁栖哭了后,施景深就非常在意,于是找了借口就出来了。 他想和雁栖些什么,安慰或者是道歉,什么都可以,他只是想这么做。 但是见到雁栖后,他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雁栖安静等了会儿,见施景深纠结了一会儿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反而开始沉默。 眉头紧锁着,满脸都是苦恼,像是在决定一个大项目的方向一样,这样的施景深让雁栖突然有些想笑。 想到刚刚的决定,她抬起头看着施景深“施先生,我有话想和你。” “嗯?”正在想着怎么开口的施景深垂眼看雁栖。 “刚刚我没有完就离开了,现在想告诉你,两件事。”雁栖清清嗓,抬头看施景深“第一,不管你对已经忘记的过去有多无所谓,我很有所谓。你失去的记忆是很宝贵的,不仅是对我,对过去你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我认为你也应该试着回忆它,重拾它,并且珍视它。” 施景深皱起眉。雁栖继续道“第二件事,木雕非常重要,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赚钱的途径,一件可以被展示的工具,也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江城的老城区,很久以前就是木雕工艺的传承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爱它。你,过去的你也很爱它。我这些不是想靠此打动你放弃关闭东秦厂,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木雕都比你想的重要,有意义的多。我不希望现在的决定会让你以后遗憾。” 施景深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看着雁栖,脸色有些冷。 因为车祸施景深失去了部分共情能力,失忆的同时也变得极度的理智。 所以他很难理解过去的自己,也就渐渐地把过去的施景深和他切分开来。 对他来过去的自己是一个陌生的人,即使他们拥有一个躯体,但灵魂不再一样。 他们是不同的。这是施景深对于失忆前后自己变化的理解。 所以他无所谓那些丢失的记忆,因为那来就不是他的。 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和过去的那个施景深看成一体的,当发现这种认知来自雁栖时,他的烦躁更甚。 施景深不想听雁栖继续把他看成是过去那个影子,于是沉声道“如果这是你想的,我听到了,但是我不相信什么梦想或者希望。”又想到雁栖刚还哭过,他顿了下,有意将语气变温和,“最后一切还是要回到冷冰冰的金钱上的,即使你不喜欢。梦想和追求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生活,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理想化,这样想在很多时候你会更好过一些。” 话的同时施景深的眼朝一旁无意地扫了下,余光中路口有车子冲过来。 施景深伸出手揽住雁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车子冲过来的前一刻带着雁栖跑回了施家大宅里。 车子擦过旁边的树枝唰地开过,施景深颤着手将雁栖紧紧揽在怀中。 心跳如急躁的鼓点,施景深下巴抵在雁栖头顶,紧紧地闭着眼。 眼前还重复着刚刚的那一幕车子朝他们冲过来,雁栖却背对着那一切对危险毫无所觉。 如果他没有发现,或者他不在…… 想到这里,一种差点失去她的惊慌在施景深的全身蔓延。 自从车祸后施景深已经很少出现剧烈的情绪起伏,此时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施景深非常陌生,并且不适应。 他不喜欢失去控制,他已经意识到雁栖的特别应该来自于过去的记忆,他气恼被这种记忆遗留所引发的感情牵扯。——这不属于他。这应该属于过去的施景深。 明明上一秒还在抵抗记忆留下的悸动,但是下一刻施景深又再次深陷。 怀里的雁栖柔软又待着诱人的清香,在发现手指不自觉想去轻抚对方发丝之后他震惊地急速退开。 甩开的手指上缠了一些什么,没等他去辨别就听见对面的雁栖捂住右耳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呼。 施景深伸出手,手上是一个带着短线的黑色方块。 施景深仔细看了下,当认清是助听器后,他错愕地看向雁栖。 这时候雁栖已经恢复了平静,很淡然地从施景深手中拿回助听器后再次佩戴回去。见施景深依旧是一副错愕呆愣的模样,雁栖朝他笑了笑。 她继续着施景深刚刚的话“你的对,我是一个理想化的人。但是木雕可以带给人的不仅是利益,它带给工人们的和带给我的是更多的,那些你现在否认的都是存在的,因为曾经有人带我看到了。并且你要相信,它带给你的只会更多。对于这一点,我很确信。”完她笑了一下,眼带促狭地又补了一句“好像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是我的助听器好像也被你拽怀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雁栖的笑容恬淡又宁静,没有丝毫的怯懦和自卑。 阵雨过后,日头重现。广密耀眼的日光透过对面的老槐树时,被枝叶切割成零零散散,斑驳地点缀在雁栖的眼中,像一汪璀璨的星河,熠熠生光。 施景深垂眼看向雁栖,眼底有他克制不住的波动。 他喉结滚动着,任凭刚刚强行按压平稳的心跳再次不安份的躁动。 她是个会让他反常的麻烦。 施景深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理智告诉他要在彻底被雁栖影响失控前和她保持距离。 施景深冷着脸回到花房的时候,林骁正在为一棵发财树修建枝叶。 他见到施景深回来原还想隐晦地打趣几句,只是刚准备开口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 这是施景深面临重大问题需要抉择时候才会有的表情,于是林骁收敛起调笑的心思看着施景深。 施景深走到那棵发财树前着,视线落在枝叶上,半晌才开口“林骁,帮我查查东秦厂被关的那几家人现在的动态。还有,帮我注意雁东锦一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5点甜 雁栖到家时雁东锦正蹲在院子旁的压井边想事情,面前火炉的铁上地瓜都焦糊了也浑然不知。 雁栖走上前用手将地瓜扒拉到碳火外,雁东锦听见动静扭头,正好看到雁栖正在用烫到的手捂着耳朵散热。 雁东锦笑起来“这都下午了,饿了吧,爸给你去做饭。” 雁栖用烫到的手再揉了揉耳垂,然后摇摇头“爸,不急。你电话里不是有事要吗。是什么事?” “这个啊……”雁东锦顿了下,转而问“施先生没什么事吧?” “他没事。爸,为什么这么问?” 雁东锦身边就雁栖一个亲近的人,所以有什么也愿意和雁栖。听见她问话,雁东锦叹了口气,“下午我去了老李几个人的家问问有什么能帮的,离开时看见他们孩子凑在一起,表情不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量什么。他们爸现在被关着,我就怕那几个伙子一冲动做点什么错事,所以想和你商量看看怎么办。” 雁栖从在巷子长大,和工厂的人感情都深厚。想到下午的那个意外,雁栖有些担心地看着雁东锦“下午我和施景深在门口确实差点被车碰到,那车速度极快,即使看到我们面前也没减速,似乎就是冲着人来的。” “什么?那你伤到没?”雁东锦立刻紧张地打量着雁栖,见她摇头才放下心。他用木棍把炭火搅灭,随即起身道“等会儿我去找那几个孩子问问,只希望千万别是他们犯傻做的事。” 两个人谈完话没多久就接到了李运媳妇的电话,事情果然如雁东锦担心的那样是那几个孩子做的。 理由也只是单纯的想为了大人们出气吓唬一下施景深,看看对方出丑。 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高考才结束,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他们并不懂得太多社会规则和处事道理,所以也就不懂他们做的事有多么糟糕,惹到的人多难对付。 雁东锦和其他几个管事的工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只得决定先暂时隐瞒看看风声。 当林骁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还有一份几页的文件,里面记录了那天险些撞到雁栖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从在施家出现时起,一直到那辆面包车回到老巷子,路段上的记录照片都在林骁手中。 同时送达的还有一份拟定的起诉书,起诉对象就是那几个孩子。 雁栖知道既然林骁找来就代表对方已经掌握了证据,于是她走上前直接问林骁“林助理,那天并没有人受伤,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挽回吗?” 林骁摇头“这是施先生的意思。” 当天下午涉事的孩子被带走问话,雁栖正陪着雁东锦在收拾奶奶的屋子。 听到消息后雁东锦立刻丢下手里的帕子,和来报信的工人一起离开。 雁栖愣了下,立刻拿出手机翻出前不久才记下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骁的声音传来,“雁姐。” “林助理,很抱歉打扰你,我是有些事想问你。”雁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我想弄清楚车子的事施家的底线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雁栖想明白施家底线就是想知道施景深能退让到什么程度,只要清楚这才能找出解决事情的办法。 她放慢呼吸静静听着,电话那边却安静起来。 雁栖试探着问了声“林助理?还在吗?” 几秒种后,声音传来,低沉又简短地回“我的底线是关闭工厂。” 雁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当意识到对话的人成了施景深时她整个人都楞在原地。 直到挂断电话她才终于明白施景深的意思。——他绝不退让。 她依旧妄想用过去的感情做砝码换施景深的一次不忍心,然而现实像一个巴掌,打的她无处遁形。 雁栖蹲在原地,用手轻轻盖过眼眉,这一次没有任何借口给她了。 施景深就是舍弃了记忆,也舍弃了她。 雁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揪心的感觉,就像是一壶烧开的热水兜心而下。 从心头朝着心口灌下去,胸口有被灼伤的痛感。 只是她清楚难过没用,此时最该做的是去找雁东锦了解事情进展。 心里有了打算,雁栖起身离开房间,在转身时无意中将摆在床头的铁盒扫落在地。 铁盒里装的是老太太生前存着的各种纸件,有她和雁栖爷爷的结婚证书,雁栖爸爸曾经获得的优秀员工奖状,更多的是雁栖时候的画。 雁栖蹲下身一张张收拾着放回铁盒,当看到其中一张破旧的材料时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a4纸,因为年代久远和保存不善的关系上面的某些字迹甚至已经有些不清楚,但仍旧可以很直白地让人弄懂这是一张具有法律作用的协议书。 雁栖凝神仔细地盯着,电话刚好响起来,雁东锦的声音满是忧虑“事情不太乐观。” 雁栖起身,手里拿着那张协议书。 她慢慢走向房间外,语气坚定“爸,你别担心,我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等雁东锦赶回家,雁栖将无意间发现的那份协议书拿给雁东锦看,父女俩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句话。 这是一份赠与协议,协议双方是雁栖的奶奶和施家当时的家主,施景深的爷爷。 赠与的个体就是施家现有的工厂——东秦木雕厂的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施老先生和老太太什么时候签的这协议?”雁东锦还有点不敢相信。 雁栖将协议书心收起来,看向她爸“爸,有了这个李叔他们几家人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雁东锦愣了下也点头,“没错没错,不定还可以让东秦木雕不再关闭!” 雁栖和雁东锦都没有想占有东秦木雕一半的心思,他们只是想借此让施景深退让几步。 所以父女两人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工人协会,因为这样做难免会生出其他事。 在咨询了律师确定这是一份有效的协议书后,雁栖和雁东锦在当天晚上去了施家。 他们没有时间耽搁,因为那几个家庭还在担惊受怕中。 再次走进施家大宅的时候,雁栖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她是真正地在了与施景深对立的立场,他们之间也许失去了和解的可能。 陪着雁栖父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律师,三个人一起等在施家大宅的会客厅里。 十分钟后,会客厅的木门被拉开,雁栖应声看去,除了走在前面的施景深和一旁的林骁外,竟然还有其他的人。 雁东锦先了起来,对着其中一个人点点头“施先生。” 雁栖跟着他看过去,那人的眉眼和施景深极相似,雁栖立刻明白了,他是施景深的父亲,上一任施家的家主施仁。 施仁朝两人笑了一下,之后走上正座,其他几人也顺序坐在雁栖对面。 众人坐好后都没再话,全都将视线落在施景深身上。 他在厅中走了几步,随即倚靠在木门边框抬眼看向雁栖,唇角带着一些笑意。 明明是使人放松的姿态,雁栖却被他眼中的疏离刺到。 施景深先开口,声音是惯有的低沉“林骁的协议书是什么?” “在这里。”雁栖悄悄深呼吸着,走上前将协议书递过去。 林骁在施景深身边也一起看着那份协议书,过了会儿,施景深问“雁主任,雁姐,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雁东锦为人老实厚道,第一次做这样要挟人的事难免紧张愧疚,于是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施先生,我们没有借这个协议书收下东秦厂的意思。” 他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对面施景深的姑姑施理打断,她冷哼着“景深你别被人骗了。谁知道这协议书是真是假?穷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雁东锦听此立刻涨红了脸,尴尬的不行。见到父亲被人无礼的对待,雁栖的脸色也冷下来,她拍了拍雁东锦的手,起身看了眼施理继续道“协议书是真是假,我想施先生刚刚看过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如果你没见过,请不要随便下结论,也给彼此都留一份尊重。” “你!” 施理被雁栖话气到,起来还想再,只是她才开口就被施景深的眼神制止。 施景深上位后在施家权力极大,即使是长辈也只能听从他的意思。 施理愤愤地坐回原位,用眼神瞪视着雁栖。 终于无人打扰,施景深把协议书递给林骁,借着思考的姿态暗暗打量着对面的雁栖。 她很白,留着齐耳的短发,鹅蛋脸,鼻子巧高挺,就显得五官很立体。 即使走人人群里,也不会被人忽视。 两个人离的不远,他甚至能看清她弯起的手指间一道道细微的伤痕。 施景深莫名想到,这应该是雕刻木雕时被刻刀刮伤所留下的痕迹。 “施先生?”没等到回应,雁栖再试探着开口。 施景深回过神发现雁栖正专注地看着他,双眼水润漆黑,视角里只有他一人。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施景深立刻垂下眼看向别处,转过身的同时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并不如表面那样的淡定,反而被震惊、差异种种状况外的情绪占据。 他从没有在工作时间出错过,任何情绪化的表现都不会在与人谈判时出现。 可是刚才他在走神。施景深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这很反常,而这种反常依旧是因为雁栖…… 危机感来临的同时,施景深的理智渐渐回炉。 他不自觉地开始思考着,对方是不是也意识到她对自己的不同,并且准备利用这一点对付他。 雁栖以为施景深有所犹豫,就性再次摊开来强调着“这份协议书你可以请专业的人来鉴证是否真实合法。我和我爸对这份协议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关厂与否以及最近发生的事。” 雁栖完垮了一步,借以看清侧对着她的施景深,她想通过对方的面部表情推测他可能有的反应。她心又紧张地看着他,但施景深只在一开始的走神后就恢复了平静,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施景深像一位骁勇善战的勇士,雁栖无法找出他的任何破绽。这让雁溪有些失望。 好在没过多久,施景深给出了回应。 耳边响起一声细微的轻笑,雁栖抬头去看,施景深正巧看过来。 两人目光对撞,视野里的施景深偏了下头,微眯起眼开口“你是在威胁我吗?雁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6点甜 这是重逢后施景深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当听见对方用低沉的嗓音慢慢出“雁栖”两个字时,雁栖突然就开始释然了。 从两人重逢开始就一直闷压在心口的痛感奇异般的轻了很多,心口上那些细碎的,带着微倒刺的伤口好像也都不存在了。 只因为雁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了此时的施景深和她所在意的,想念的那个人有多么不同。 过去的岁月里,记忆中那个明亮的少年曾无数次轻声叫过她的名字。 或者温柔,或者玩笑,或者恼怒。可从来没有一次,她没在里面遍寻到那些暗藏的亲昵在意。 而现在,藏于话语中的细绵软的触动全都消失了。 施景深就在她面前,低声轻唤她,没有任何温度,冷静克制的如一位陌生人。 雁栖突然笑了,她意识到自己和失忆的施景深确实是陌生的。 施景深察觉到雁栖此时的压抑,虽然并不理解,但他下意识觉得抵触。 只是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施景深和施仁交谈后走向雁栖,开口示意“雁姐,我们两个人谈谈?” 雁栖轻轻吸了口气,再吐出时已经恢复如常。 她扯出一抹轻笑,点头“好”,然后率先走出了客厅。 施景深看着雁栖走出去,眼中隐着一丝阴翳。 他下意识察觉到雁栖对他的似乎看法改变了,她向他看过来时似乎少了些东西。 眼微眯起,施景深沉默着走了出去。 雁栖并没有走的太远,在会客厅的门廊前停了下来。 施景深走近她,然后朝东侧指了指,“我们去西院。” 施家大宅面积很大,里面分了三个部分,除了正中间的主宅外,旁边连接着东西两院,两院和中间的主宅都靠内湖连接。 大宅里屋子都是红瓦灰墙,木质窗门,卧室彼此相连,门也是双开的。 可以,施家的宅子无论是院内设计还是建筑风格都属于最老式的中式大宅。 古朴高贵,也格外赏心悦目。 雁栖一边看着四周院落,一边跟在施景深身后。 两人穿过湖上的拱形桥走向西院,在湖边的凉亭里停了下来。 雁栖朝四周看去,与刚刚的东院相比,西院的面积不大。 不远处的连排宅子似乎正在修补,周围堆满了砖瓦木柴。 收回视线,雁栖已经很淡定地看向施景深。 当她把现在的施景深和她记忆中的人分开看待后,对方就只是一个疏离的商人而已。 拿出面对木雕委托人时的态度,雁栖再次摆出客套的笑脸自然问道“施先生,我们要聊什么?” 这样疏离客套的雁栖让施景深皱起眉,只是他并没忘记谈话的事“谈谈协议书的事。” “好。” “雁姐,你们拿过来的协议书先不提真假,部分词句是模糊的,你清楚吧。” “嗯。”雁栖点点头,并不苦恼地“协议书里使协议书成立的条件中有一个条件字句不清,所以现在很难清楚这个条件达成与否,我们能不能得到东秦木雕厂的一半。” “所以你也应该清楚这份协议书现在不能立刻生效。” 雁栖坐到石椅上,燥热的夏日夜晚,身下微凉的触感让她十分享受“我知道有专业的机构可以将协议书修复好,那段模糊的句子很快就会清晰。即使现在它无法立刻生效,但依旧是一份受法律保护的协定文件。作为协定内容的受益方,我和我爸爸有权要求施氏暂停东秦木雕的关闭事宜,不是吗?”此时的雁栖不再被过去所困,整个人理智又冷静,如锋利的箭,对着谈判的另一方蓄势待发。 商场上的谈判博弈施景深不陌生,但此时和雁栖的交手让他诧异至极,他抬眸看向雁栖,“继续。” 星亮黑眸直视而来,目光专注地看向她。这一幕和过去太相似,雁栖垂下眼避开,维持着冷静轻声继续着“这份协议书你可以在我们律师的陪同下拿到专业的机构鉴定真假,但我认得奶奶的笔迹,可以确定它是真的,所以我可以现在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如果施氏可以放弃对几名工人及其家属的指控,同时停止关停东秦木雕的计划,选择和工人协会沟通一致后再决定的话,我们会放弃东秦木雕厂这一半的继承权。” 施景深没再出声,他起身背对着雁栖开始迅速分析整件事的利弊。 思考了无数种应对方式和结果,最终他发现只有根据雁栖的处理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东秦木雕厂一半的继承权,不仅包括厂间及生产利润,还包括那一半的土地。 一向以利益话的施景深不准备弄清楚雁栖父女为什么会放弃这份财产,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把东秦木雕厂送出去,即使是一半。 想明白这些,施景深转过头看雁栖,爽快地答复“好。协议书我会送去鉴定中心鉴定并修复,这段时间我不会继续推进关停计划,并且会撤销相应指控。” 雁栖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施景深从她上扬的嘴角收回视线,继续补充“雁姐,我希望你明白,我做这些都是建立你的承诺上,如果协议书修复好之后你们反悔的话,我手上的证据依旧可以让那些人再次扯进官司里,并且我不会再有退让。” 雁栖应声侧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敛去了对彼此的莫名悸动,此时的他们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谈判对手。 雁栖收笑,点头“施先生放心,你的事情我很清楚,并且我们不打算反悔。” 走出施家大宅的时候雁东锦还有些不敢相信,在雁栖身边一直嘀咕着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雁栖心不在焉地点头应着雁东锦,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神经全副武装地和施景深谈判,直到走出施家大门她才彻底松懈下来。 快走出施家巷口的时候雁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施家的院门,此时天色已晚,暗橙色余晖从天际线铺散开,水瀑般喷洒向天地,罩向了施家大宅,院落四处,茂密植株间有院灯盏盏亮起,一眼看去,整个宅院就像是一副染上暮色的油画,有着别致的美丽。 雁栖知道她大概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了。 她在心里轻声做着告别,对着这副美丽的“油画”,以及油画中那个精致温暖的少年。 “再见。”转过身的同时,她将告别留在了原地。 那晚的谈判过后,在与施家签了谈判协议后不久,雁栖父女就得到了李运几家人全都平安无事以及东秦木雕厂暂停关厂的消息。雁东锦被大喜过望的工人们拉着去开会研究下一轮的协商,雁栖也一个人离开家,朝着江城一中走去。 即使那一晚在施家大宅门口已经在心里做了告别,雁栖还是觉得不舍,她觉得不够郑重。 雁栖想要回到江城一中,她和施景深初遇的地方,在那里和他好好告别。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服自己,那个在阴暗孤独的岁月中一直鼓励、陪伴着她的人离开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手里拿着之前刻到一半的施景深的人像粗胚,雁栖停在了操场的侧门。 将木雕粗胚放进卫衣帽子,雁栖学着绿林好汉的姿势拍了拍手。 朝着掌心吹了吹气后,她后退了几步,随即朝着高大的院墙加速,起跳,手指紧紧搭在墙沿,脚尖死扣在砖缝里,一点点地朝上蹭。 雁栖爬的有些吃力,脸色都开始涨红。 她从不擅长爬墙,读书时每次晚自修迟到,都是施景深在下面做墙蹲支撑着她。 现在就只有她自己,爬的就分外艰难。 当上半身终于扣在墙沿上时,她已经失去抬腿坐上去的力气。 忍受着脑部充血的胀痛感,雁栖让手臂和头贴向墙面倒挂着享受失重的畅快。 “呼。” 调整呼吸休息了几分钟,雁栖手撑回墙面,右腿用力开始翻身上墙。 折腾中帽子里的木雕从身上脱离,但雁栖根没有精力去理会了。 垂死的挣扎后,她终于以直立的姿势坐到墙沿上。 雁栖深吸着清新的空气酝酿着大笑出声,却意外地瞧见了不远处单手插袋正看向她的施景深。 雁栖“……” 压下即将出口的大笑,雁栖坐在墙上十分尴尬。 她拒绝去思考对方究竟从什么时候在那里,自己刚刚的样子又被看去了多少。 她没想过那晚针锋相对后再和对方见面,特别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境下。 雁栖鸵鸟般地想掉头离开,垂眼衡量了墙面的高度后跳下去的勇气立刻微弱了八层。 雁栖这时候才开始后悔,她低估了墙面的高度,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以前都是施景深先翻过墙面然后在下面接她,现在只有她自己。 雁栖进退维谷,只能绷着脸希望施景深能先离开这里。 施景深开始动了,只是事与愿违地方向并不是离开,而是走近她。 雁栖坐在高高的墙沿处,看着施景深朝她信步走来。 这是个大晴天,日头火辣。在雁栖的角度看去,会有纤细又耀眼的光丝斜坠向天地。 她眼中的施景深就像是踩在光线上,又像是沉浸在光线中。 随着距离的拉近,施景深清俊的五官变得清晰又立体。 她可以看到光线在他的眼中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游坠在他黑色的瞳孔中,像是一汪被点缀的深邃星河。 雁栖不可抑制的想要再次混淆,把眼前的人与记忆重叠。 记忆中的夜晚,当她坐在高高的墙沿时,她心里的少年会向她伸出双手,扯开嘴大笑着和她保证“雁栖,快跳下来吧。不要怕,我能接住你。” “不下来吗?” “什么?”打断记忆的男声传入耳中,雁栖下意识地接着话尾,完才意识到这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7点甜 施景深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变,抬眼看着墙上的雁栖又复述了一遍“为了防止学生翘课出校,学校院墙都有些高度,你自己跳下来可能会受伤。” 雁栖听懂了施景深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雁栖完弯下腰右手伸向对方,用力前扑的同时被对方揽进怀中。 不同于过去她所熟悉的稚嫩,这是一具成熟的,坚硬的男性胸膛。 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后,雁栖迅速退开两步拉开距离,轻声着“谢谢。” “嗯。”施景深放下左手,手指轻轻捻动,感受着掌心处残留的雁栖的余温。 “这里偏,出去吧。”施景深完就转身朝着操场方向走,同时侧身示意着雁栖跟上。 两个人没再话,周遭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院墙外不时有车子行驶过去的声响。 四周变得静悄悄,呼吸就变得明显起来,两人的气息交错,一呼一吸间像是彼此交缠。 雁栖有些尴尬,他们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是对立的立场,她觉得两人并不适合长久独处,于是准备开口和对方分开。 “我——” “你——” 雁栖停下来,施景深继续道“你来这做什么?” 想到来这的理由,雁栖垂下眼,心地试探着对方“我以前在这读书,所以想来看看。那……你呢?” “江城一中准备迁校址,这块地我想买下,所以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不是雁栖期望的理由。 简短的交流后,两个人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雁栖准备开口告辞的时候,微微走前一些的施景深突然“咦”了一声,随即侧身朝着一旁走过去。 过了会儿,他弯下身从草丛里捡起一块东西。 雁栖跟在他身后,当看清楚东西原貌时立刻呼吸加重。 她抬头看向施景深,语气急躁“这是我的东西,谢谢你帮我捡回来,请把它还给我。” 雁栖的情绪太外放,像是在急于掩饰什么。施景深垂眼看着她,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如果雁栖想要掩饰掉什么,对象只有他。想明白这点,施景深将视线放回到手中的物件上,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块木雕,准确来,是一块尚未完成的人像粗坯。 施景深仔细看着这块木雕,猜测着让雁栖如此紧张的原因。在看清了木雕正面的那一刻,施景深双眼些微正大,眼中透出一丝诧异和了然。他将木雕还给雁栖,看着对方一点点垂下脸颊逃避自己的视线,心里的猜测渐渐得到证实,那一刻,他是愉悦的。 微微偏过头,施景深低声问雁栖“这是什么?” 雁栖慌乱将木雕放进卫衣口袋,有些无措地敷衍着“没什么。” 她不想木雕被施景深看见,急于拿回,就是担心施景深发现这块木雕雕刻的是他。 从事雕刻技艺的人都知道,当技艺者亲自雕刻一个人像收藏而非商品时,大多数是表示那个人对雕刻师十分重要。 施景深虽然不是雕刻师,但他从事木雕业,这种行业的约定俗成他不会不知道。 雁栖想念施景深,可是现在的施景深更像一个陌生人,他不适合再牵扯进他们的过去,于是雁栖只能嘴硬着装傻“只是一位委托人委托我雕刻的商品而已。” “哦?”施景深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一点点凑近雁栖,任由她随着自己的接近一点点后退。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直到雁栖贴向墙角,退无可退。 施景深单手撑在雁栖耳侧防止她逃开,微眯起眼睨她“我对这位委托人很好奇,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没等雁栖回答,施景深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问她“为什么这块木雕和我长得这么像?雁栖,我没有双胞胎兄弟,所以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悄悄雕刻我吗?” 雁栖侧过脸避开施景深的视线,任由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 他们的距离如此拉近,已经远于正常的社交距离。 因为紧张,彼此的呼吸都变得绵长,将氛围变得更加的旖旎暧昧。 施景深不再等雁栖开口,轻笑了一声后直接问“雁栖,我一直忘了问,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雁栖收紧拳头。施景深调整姿势凑近雁栖正面,自语道“情侣关系吗?” “不是!”雁栖立刻抬起头,红着脸大声的否认。 雁栖从不会这样概括他们的感情。 她和施景深,也许应该是和过去的那个少年他们并不是那样肤浅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简单的喜欢要深厚的多。 如果一定要概括成一个关系的话,雁栖看向施景深,倔强地开口“我们是朋友,也曾是很亲近的人。”只是你现在都已经忘记了。 雁栖的视线隐忍又深沉,明明是看向他,但是施景深知道她并没有在注意自己,她是在透过他和过去的施景深告白。 让雁栖动容和在意的,从来不是他,而是过去的施景深。 如此直白的被对方无视和不在意让施景深十分烦躁,甚至生出莫名其妙的委屈。 烦乱的情绪再次占据理智,他甚至无法理清楚这些情绪的由来。 意识到这点,施景深握紧拳,他直身退回社交距离,双手插袋看着雁栖“你……很希望他回来?” 雁栖愣了下,随即明白施景深这句怪异的疑问。 她当然希望。 施景深一直在观察着雁栖,透过她的表情得到了她的答案。 即使早就明白这一点,在确定答案的时候还是被莫名的失落占据。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自嘲,出的话却仍旧克制疏离,他“雁栖,过去的事我没办法记起来,也许你会很失望,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我和过去你所认识的非常不同。我们是两个人。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和他彻底区分开。” “施景深……”雁栖抬起头,施景深背对着她,她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过去发生的一切,所有的记忆都是他的,不是我的,所以那些过去的感情对我来非常陌生。”施景深闭上眼,“你对他的感情也一样,对我来是一种负担,请把它收回吧。不要把我和他再搞混,这让我很困扰。” 陌生的……负担…… 雁栖在心里重复着施景深刚刚的话,对她来无比珍贵的回忆对于对方现在只成了负担。 垂下眼敛去上涌的苦涩,雁栖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 回到家的时候,雁东锦正在给雁栖的行李箱擦灰。雁栖在门口愣了下,看着雁东锦有些摸不清状况“爸,怎么又把我行李箱拿出来了?你要出门吗?” 雁东锦闻声抬头,脸上是不舍的浅笑“刚才你师傅打电话给你,请你有时间去一趟意大利,有一份修复工作需要你帮忙。” 雁栖愣了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这才想到下午出门时候她忘记了手机。 雁东锦仔细地擦着灰,垂下眼抖着音“这里也没什么事,家里也没有你担心的,爸也都好。” 雁栖走进院子,蹲在雁东锦身边,“爸……” “去吧。”雁东锦回头摸着雁栖发顶,凝神看着她,“爸就是内疚。早知道你现在要离开,前几天应该多陪陪你的。你才回来都没休息到,爸就拉着你参合到了这么多事里。仔细看看你都瘦了。” “爸,和你一起为了大家伙出力我很开心,并不觉得辛苦。” 雁东锦点点头,笑着看雁栖“爸刚才给你看了,明天晚上有航班飞意大利。你赶紧去吧,你老师挺着急的,等会儿你和她通个电话就去吃饭,然后早点睡,明天就走。” 雁栖和雁东锦父女俩聊了半天才各自回房,她回国这些日子,只有这个晚上两个人才真正的安下心彼此话,可是明天她就又要离开。 雁栖躺在床上,心里全是不舍,除此之外,还有被她压下的关于某个人的遗憾。 拉下落地灯的开关线,黑暗瞬间扑向光明,柔情蜜意中将光线拥进怀中。 窗外知了声叫起来,雁栖侧头静静听着,随着一声声的虫鸣进入深眠。 第二天雁东锦早早就起来在厨房忙活。雁栖奶奶老家在北方,是地道的北方人。 每次晚辈出院门,她都会煮一碗饺子,寓意着平安远行。 雁东锦耳濡目染,这些年每次雁栖离开他也会煮上一碗水饺给她。 默默地把水饺全部吃光,雁栖抬头向雁东锦保证“爸,我昨晚和师傅通过电话,这次是委托很简单,我只需要去帮师傅收尾就好。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陪你。” “不用担心我,你知道爸有木雕在就过得很乐呵。” 对于木雕,父女俩是十足的木雕痴。 所以每次雁东锦才会压下不舍送雁栖离开,而雁栖也是因此撑着想念在外独自学习。 原有些悲伤的离别因为起木雕也变得轻松起来。 早饭后不久,定好的出租车也停到了门口。 雁东锦打开院门,把雁栖的行李拎上车。 父女俩在门口告别,出租车按了声喇叭示意后就驶向大路。 在雁家巷口的另一侧,一直停在原地注视着一切的黑色宾利也随即启动,调转车头,跟在了出租车的后面。 林骁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看着施景深。 他们原是去东秦木雕厂的,在路过雁家时一路都没出声的施景深突然开口示意休息。 车子停在雁家对面的路口呆了很久,久到东秦厂的厂长施贵已经打了通电话。 他们一直停在原地,在雁家父女俩整顿好一切启程离开后,施景深又开了口,简短有力的五个字“跟着那辆车。” 于是现在,他们奔向了机场的方向。 林骁再次看向施景深,眼神中的探寻已经明显的隐藏不住。 施景深却仍旧侧着头,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高架桥上车流急速而过,黑色、白色、红色…… 一辆辆擦身而过,无声地重复着交汇和背离。 施景深察觉到林骁的探寻,可是他不打算理会。实际上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是路过雁家时他突然记起昨天雁栖离开时的低落,心里的烦躁莫名出现。 于是接下来他作出一切反应都变得极为冲动又自然,自然到当车子停下来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意思。 就这么想见到她吗?这个问题施景深有些难以回答。 他觉得自己没有爱上雁栖,但却总是无法不被她吸引,因她失控。 这种反常,他快要不清是因为过去施景深所残留的记忆,还是只是他现在想这么做。 车子在高架上急速行进,林骁的眼神明显到无法忽视,施景深闭上眼突然开始烦躁。 更多的是无力。——被下意识和情绪化所牵扯的无力。 “林骁。”施景深终于还是被打败了似的开了口。 “哥?” “帮我问问她去做什么。” “……好。” 当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时,林骁挂断了电话。 施景深的视线随着不远处的雁栖移动着,看着她接过司机递过的行李箱,拉开滑杆一步步走近候机厅。 施景深收回视线,看向林骁“查到了吗?” “嗯。” “她要去哪里?” “意大利。” “……意大利啊。”敲打着车窗的手突然顿了下,施景深低喃着“那真的很远……” 雁栖的离开让林骁也有些遗憾,“因为不是直接问的雁主任人,所以现在还不清楚雁姐是短期离开还是……探亲结束。” 施景深别过头看向窗外,林骁又问“哥,最近公司没什么事,你其实可以去休假的。” 施景深转头看向林骁,“走吧。” 林骁立刻打开手机,低头边打字边“我现在就查航班信息。” “我是开车。” “哥?” 施景深垂眼,叹息夹在低语中“回东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8点甜 和米西的见面时在罗马旁的弗拉斯凯迪镇,这里常年气候怡人,是意大利人的避暑胜地。 穿过拥挤的人群,雁栖终于在一座古堡前停下,这里是米西过的约定地点。 米西是木雕界知名大师,无论雕刻还是修复都非常有一手。 这几年她逐渐将精力放在推进木雕发展上,对于一些细致且工期较长的修复类委托偶尔力不从心,于是雁栖便开始替米西接手。 从最开始打边工到最后可以独自完成,雁栖的修复技艺甚至比雕刻技艺更加纯熟深厚。 直到现在,雁栖已经成为修复届很有名气的修复师。 这次米西找雁栖帮忙的就是一份修复委托,委托人正是古堡现有的主人,委托他们修复的则是一件精美的人像。 雁栖接过米西手中的木雕细细打量着,随着时间的延长她的目光变得专注又温柔,如同对待着心爱的情人。 委托人安吉洛在一旁声对米西“这座木雕是我的祖父送给祖母的礼物,他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来雕刻。这个女孩看木雕的眼神就和我的祖父一样,这真是太神奇了。” 米西喝了口红茶,愉悦地接受着对方对于徒弟的称赞“我的徒弟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天赋,是因为她有着普通人所不具有的特质。她有着极高的感悟力,通过和木雕的接触,她可以感受创作这件木雕的木雕师所倾注的感情,并且在修复时带着感悟的感情开始修复。因为这个特质,她和其他的修复师彻底不同,她成为了世界一流的修复师。安吉洛,找到她作为你的修复师你真是太幸运了,我保证你的家传宝会变得和原来一样,不管是外表,还是灵魂。”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细微但仍旧传达到了雁栖耳中,她轻叹着气同情了一秒被师傅忽悠成专属客户的安吉洛。大多数时候雁栖确实可以感受出木雕师创作木雕时所倾注的感情,进而比其他人更接近原作地完成修复工作。但原因不是米西忽悠委托人时所的天生的感悟力,这一切都来自她极致的观察。 每当接到一单修复品,她不会立刻开始修复,而是不厌其烦地去了解。 了解木雕品所有的历史,甚至可能包括修复品所有者家庭的历史。 如果这些都没有,雁栖就会把精力全部放在木雕身。 从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刀工的延展上去感悟和推测木雕师对这件木雕所怀有的感情。 相对来人像木雕更能轻易地捕捉到这些信息,这大概是因为人像雕刻品需要雕刻者倾注更多的精力和感情。 就像是雕刻届广为流传的那句话如果木雕师选择为一人雕刻人像,那么那个被雕刻的人不是他的爱人,就是他的仇人。 安吉洛家的木雕修复工作进展的十分顺利,地球的另一处,江城的施家宅院的工程也接近尾声。 半年前施景深姑父默示弟弟挪用公款被发现后,和姑姑施理的感情就处在破裂边缘。 前不久施理带着儿女回到施家老宅常住,于是施景深就把自己的东院腾出来搬到西院去住。 西院的修整已经两个月,这处院子原是施景深叔施信居住。 施景深奶奶施关校生病后,施信就陪着施关校出国疗养后这处院子就空了下来。 施景深坐在凉亭里,对面工人们在给宅子木门做最后的补色。 林骁从拱桥走过来,看了眼走神的施景深叹了口气。 自从雁栖离开后,施景深就开始反常。 这种反常很细微,并没有影响任何事情,所以很少人发现,只除了林骁。 因为他跟在施景深身边太久了,久到林骁都以为自己成了对方的影子。 所以他能立刻注意到施景深走神的状态越来越频繁,也能听见施景深偶尔莫名其妙的叹气。 发呆、失落,这都是情绪化的表现。 林骁激动于施景深的改变,但此时看到施景深的落寞,他也有些担心。 在施景深身边静静了会儿,几分钟过去,施景深依旧没有发现他。 林骁咳了声,见施景深看向他才开口“哥,鉴定中心传来结果,雁家拿来的那份协议书是真的。” 这个结果他们其实早就明白,所以施景深没有话,林骁也没有停顿,继续着,“那段模糊不清的字迹修复员需要一些时间修复,所以我们需要再等等。” 施景深点点头。他和雁家父女已经签了补充协议,所以这份协议书内容如何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他想清楚爷爷为什么会和雁家人签这样一份协议,也许那个模糊不清的字句会给他答案。 完正事林骁坐在了施景深身边,和他一起看工人们工作。 林骁家祖辈就在施家做工,到了父亲林善这就是施家住家管家。 林骁从就在施家长大,对于西院也十分熟悉。 看着修复完好的屋宅,林骁笑了下“以前我还爬到过房顶上,结果下不来被叔发现。” 施景深转头看林骁“你以前很喜欢闯祸,为什么现在这么老实?” “……”老实人林骁被噎了一下,“哥,我发现你最近变得不太一样了。” “嗯?” “自从雁栖出现后,你变得更有人气儿了。”林骁大胆地补了一句,“哥,如果时常想起她,就去找她吧。” 林骁总是觉得如果雁栖能陪在施景深身边,他就能看到有着七情六欲的,处在烟火气息中的施景深了。 工作外的施景深虽然依旧冷淡,却也少了很多锐气,特别是面对家人,他并不如外界传的那么冷血。林骁的话勾起施景深的好奇,他侧头看向对方,神色是少有的困扰“林骁,被那么多情绪束缚真的好吗?” 施景深的疑问让林骁无奈“哥,人都有七情六欲,被各种情绪牵扯,过酸甜苦辣,这才生活应该有的样子。如果你可以再次体会到,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 “应该不等于必要。”施景深朝林骁摇摇头,起身,“我不想去尝试感情,也不喜欢变得情绪化。冷静、克制也好,冷血没有人气也好,这对于施家来没什么不好。” “但我们更希望你为自己活,不单纯是施家。” 话到这里,两个人都变得沉默。 林善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步伐急躁,气息不稳。 林善一向稳重,于是林骁十分诧异“爸,出了什么事儿?你慢点走。” 林善摆摆手,走到施景深身边急忙开口“景深,刚才施哥想把龙雕木拐拿出来,结果没拿稳摔在了地面,拐头裂开了。” “什么?”林骁大惊开口,施景深也皱起眉。 龙雕木拐是施家的家传宝物,也是被木雕界奉为珍宝的一件宝物。 龙雕木拐由施景深的爷爷施裘雕刻制成,最有名也最特别的就是拐头的三十六连雕。 这种技法是施裘独创,三十六连雕。 每一刀都带出下一刀,刀刀相连,十八个飞天女神栩栩如生。 单看每个飞天,又能从各自的衣服纹路里再次发现飞天。 拿开远看,相近的飞天女神又组成另一个新的飞天。 更绝的是,每一个每天的雕刻手法和下刀技法都不相同。 可见雕刻者的手法精湛,心思精巧到了极点。 施家木雕技法由此打开名声,施裘也靠着这个技法和名声打下家业。 一跃成为江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木雕巨头。 所以无论从什么层面讲,龙雕木拐都是施家的家传宝。 它如果损毁,对于施家人来于情于利都有极大的损失。 几个人赶到正厅,得到消息的施理一家也来了。 施景深直接走上前看着木拐的拐头,因为磕碰上面一些雕刻花样变得干瘪。 最可怕的是木拐的三十六个飞天中,两只飞天与拐头断离,并且摔成两半。 木质胚体原就因为年代久远变得易碎,那两只飞天更是摔的大块粉碎,即使拼凑也无法恢复。 屋子里所有人都意识到,龙雕木拐被彻底损毁了。 施理走上前看了眼,倒吸口气有些埋怨地“真坏了?下个月是和政.府合作的木雕主题月,龙雕木拐必须得拿到藏馆展览的。这要怎么办啊?!” 施仁捂住眉眼叹气“都怪我不心,我的错。” 两人完话,众人立刻将视线看向施景深,这个时候,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依靠他。 施景深不疾不徐道“断了就粘上。” 一直没过话的施理大儿子施景擎开了口,他看了眼施景深冷哼着“重要的是那两只飞天吧。这两只飞天坏了,怎么给补上?要再雕俩也不是没人会,只是手法能达到这个地步的太少了。去年不是有过一次龙雕木拐的复刻大赛吗?那成品咱都看过。大哥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施景深无视施景擎的无礼,转头和施仁商量“我知道国外的流派和咱们不同,除了雕刻以外也有复刻技艺,有名的复刻师可以通过细微部分就百分百的还原复刻木雕残品。” 几分钟后,林骁放下手机看向众人,解释道"现在最有权威的修复机构是木雕大师米西成立,据她的徒弟修复能力非常强,是业界翘楚,不过她人比较低调,想联系到她还是需要通过米西才行。" 施理有些不放心“徒弟能比大师还厉害吗?他叫什么名字?” 林骁照着手机中的信息念到“Y-A-N。”之后看向施景深,“好像是中国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9点甜 两周后,国庆假期开始。前几年施氏投身旅游业,连续举办了几次成功的木雕主题展,因为这个原因江城也逐渐被人熟知,近些年节假日会有不少的游人前来游玩。 雁栖回来那天江城下了场雨,空气里飘着青草香。雨水积攒在坑洼的老街道,游人们挤在江南老巷里探访游玩,雁栖与他们错身而过,拖着的行李箱不心带进了污脏的水洼,白色的平底鞋也渐渐变色。雁栖似无所觉,只将全部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建筑上——施家大宅。 那个夜晚的告别还能清晰的记起,但现在她却再次出现。 走入宅院中,雁栖在桂树下停脚等待佣人通报。 一旁脚步声传来,雁栖转头去瞧,不远处是许久没见的施景深。 自从上次离开到现在,两个人已经有两个月没见。 雁栖静静看着对面的人,他在枝繁叶茂的月桂树下,身姿挺拔一如松柏。 一身休闲的工装,浅黄色的长靴,手里还拿着一根浇灌用的水管,标准的花匠模样。 这样的施景深似乎褪去了棱角,整个人变得温润许多。 再次提醒着自己不要公私不分后,她迈开步子朝施景深走去。 等雁栖走近,施景深不确定地开口“你……” 雁栖笑起来“好久不见,我是米西的徒弟,也是你们在等的木雕修复师YAN。” 她表现的很克制,除了问好没有任何多余表现。 她很自觉地不再提他们的过去,客套的样子像是在他们只是简单雇佣关系。 施景深点点头,神色淡然地和雁栖问好。只是落在裤线旁的手将手中的水管越攥越紧。 他明白雁栖的意思,放开过去向前看也是他提出来的,只是现在他发现他不喜欢被雁栖这样对待。 一时无话,刚好秋风卷起,月桂枝叶随风摇曳。 雁栖看见有花叶落在施景深头顶,还没来得及提醒就因对方的动作呆住。 只是短暂的几秒,施景深收回手,指尖擦过她脸颊,带起绵绵的麻酥。 被碰过的脸颊变得发烫,雁栖赶忙用手心盖住。 退了一步,她抬头看向他,有些茫然的无措“你……” 施景深似乎也意外于刚刚的动作,愣了一下才惊醒般地和看向雁栖“抱歉,我看到你的头发沾了东西,刚刚……是我冒犯了。” 空气中传来花香,若有若无的暧昧潜藏其中。 又一阵风吹来,拂过两人脸颊,也将思绪拉回来。 雁栖眨着眼,看着施景深朝她伸手,翻开的手心处躺着一瓣橙红色的月桂花。 施景深表现的有些尴尬,慢慢递给她“你的。” 之后施景深有事和林骁一起离开,雁栖跟着佣人一起走进施家正厅。 知道修复师到达的施家人都等在那里,除了施仁以外,施景深的姑姑施理一家也在。 发现一直等待的修复师是雁栖后,施家人都十分惊讶。 特别是施景深的姑姑施理,因为上次言语上的摩擦对雁栖印象糟糕,的话也带着软刀。 她睨了眼雁栖后转头问施仁“哥,龙雕木拐是我们家的家传宝,如果有人恶意破坏怎么办?” 因为和雁栖之前的对立立场,也因为雁栖的年前,施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转头看向雁栖。 这样的顾虑雁栖在过去的委托中也曾经遇到,因为她太过年轻,被质疑的次数并不少。于是她解释道“修复和复刻工作国内确实比较少见,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我工作的时候你们可以派人和我一起,工作地点也由你们决定。” 施理不依不挠“木拐上还有我爸后来嵌上的和田玉石,谁知道你会不会偷拿几个带走?就算有人全程看着,也总有不注意的时候。别怪我话难听,毕竟这种事在木雕界以前也有发生过。” 这是明显的贬低。雁栖看着施理,笑着回她“我是很想帮忙的。但如果你们有顾虑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离开。” “你走了怎么行啊!”施理只是想讨个口头舒服,没想过真的让雁栖走。毕竟是米西信任的人,她也知道雁栖的能力不会弱。 雁栖不话,只微微笑着。见此,一直没出声的施仁打圆场“雁姐,很抱歉,我们确实不太了解复刻师的工作方式和过程,在这方面有些顾虑,冒犯到你我代表施家向你道歉。只是龙雕木拐确实急于修复,特别是损坏的两位飞天,现在也许只有你能帮忙了。” 雁栖并不是得理不让的人,虽然会因为被人直面贬低不舒服,但也不想在这个上面纠缠不清。听到施仁道歉后,雁栖再次开口“施先生,我明白你们的顾虑。如果可以的话,请在我工作的地方安排一间卧室给我。直到木雕修复工作结束,你们拿到修复完好的木雕后我再离开。你看这样可以吗?” 施仁这才放下心,笑着点头“难为雁姐了。” 于是当天晚上,施景深一回家就发现与他相隔不远的房间热闹起来。 他在西院的拱桥上,看着林善在里面进进出出,一直忙活。 等他清楚住进西院的人是谁后,雁栖已经在房间里整理好了行李。 林善看见施景深,没等他问就直接开口“东院你姑姑没有空房给客人了,大宅里我和你爸爸两个男人住雁姐在那也不方便。正好西院刚翻修结束,房间也多。景深,你就委屈下。” 林善完就离开了,施景深安静了会儿转头问林骁“林叔似乎弄错了。西院里我和你不是男人吗?” 只是他话虽这样,对于雁栖住进西院施景深也并不意外。 他的姑姑施理对雁栖敌意很大,不会愿意雁栖住进自己院子。 剩下的中堂和西院,比起施仁和林善两个异性长辈,确实是西院更合适些。 雁栖当天就住了下来。正式工作是在第三天,因为上次的谈话所以施仁对雁栖很歉疚,特地空出两天时间给雁栖调整时差。 雁栖确实很累,于是没有推迟,和林善好了不用担心她的饮食后,关在房间睡了大半天,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彻底清醒。 伸手拿过闹钟看了眼时间,雁栖无奈地叹了口气。 施仁好心给她时间调整时差,但这个起床时间告诉她时差调整似乎是失败了。 懊恼地揉了揉头发,短发立刻变得更加蓬松,胡乱地顶在头上,让雁栖多了一分孩子气。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时常会住到不同的工作公寓。 所以没什么抵触情绪,雁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简单梳洗之后,雁栖准备出去走走。 施家的宅子是老式的中式建筑风格,就连房间的门也是木质的,只要是木材,雁栖都很喜欢。 笑着摸了摸门框后,她轻轻推开木门,才出去,大片的余晖立刻映入眼帘。 雁栖在回廊下满足地伸着懒腰,睁开眼就见斜前方的凉亭里施景深和林骁在上演着“追击”游戏。 林骁手中端着碗跟在施景深身后,而施景深拿着书,顶着越发暗沉的光线翻着,就是不理会林骁。这场景非常眼熟,雁栖想了想,果然就和孩子逃避吃药的情景一模一样。 雁栖走下台阶朝凉亭走去,悄悄拉近些距离。走得近了两人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林骁端着碗,神色无奈宛如一位操心的老母亲“哥,这碗药你必须得喝了,不然我爸会念死我。” 施景深微抬下巴,神色淡定“嗯。林骁,我觉得下个月的木雕馆展览可以再多一种方式,比如——” 林骁不上当地打断他“哥。这事儿咱们下午就过了。现在你应该吃药。” “……”似乎有些不死心,施景深再次尝试,“东升的那块地进展到什么程度?” 林骁依旧不为所动“你把药喝了我再。” 一个想尽办法扯开话题,另一个不依不挠拐回老路。 施景深始终表现的非常淡定,但雁栖还是发现了他刚刚透过书在偷看药碗,随后烦躁地皱了下眉。看到这雁栖没忍住,泄出一声轻笑,因为距离很近,其他两个人立刻发现了她。 林骁楞了一下,随后笑着朝雁栖点头打招呼。 一直侧对着她的施景深没出声,似乎对刚刚的表现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一声,随即起身从林骁手中接过了药碗抬头喝下。面无表情地和雁栖点头致意后,施景深抿着唇快速走回房间。 凉亭旁只剩下林骁和雁栖两人,林骁走到她旁边,叹了口气,一点也不藏丑地和雁栖感叹“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利落的把药喝了,只希望不是回到房间吐出来。” 起这件事,雁栖笑起来,施景深确实很讨厌吃药。 有一年流感横行,在陪雁栖去江城工艺馆看木雕展之后,施景深也患了感冒,拖拖拉拉一周都没怎么好。 雁栖又担心又奇怪,于是课间专门盯着施景深,就撞见了他偷偷把药丢掉的秘密。 十六岁的半大少年,个子比她高一头,被发现后,矮下身子和她双手合十抱委屈“栖,药太难吃了,我真的不喜欢吃药,你别告诉别人啊。求你了。” 雁栖又好笑又气,性摘下助听器,指着右耳跟他摇头,示意自己听不到。 最终少年还是败下阵,拿过雁栖手中的助听器轻手温柔地为她戴上,叹着气投降“好吧,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吃药,不会再丢掉了。可是,你可以不可以奖励我一颗水果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0点甜 “雁姐。”身旁林骁的声音拉回了雁栖的注意,她转过头看向对方,笑着“我们轻松一些相处吧,林骁。” 林骁愣了下,随即点头“好。雁栖。” “你刚刚要什么?” 林骁低头想了会儿才开口“雁栖,我想和你谈谈我哥,还有关于他的失忆。” 提起这个,雁栖也很在意,跟着林骁一起坐回凉亭里,林骁再次开口“大概八年前,我哥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再醒过来,已经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只能记起来我们这些人而已。” 雁栖知道林骁要讲的不止这些,于是没有打断他。接下来的事情林骁似乎十分在意,于是静下来思考了会儿才继续开口“你也感觉到了吧,我哥他的个性和以前有些不同。” “都是因为那次意外吗?” “是的。”林骁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那次车祸让他脑部受损,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失忆记忆的同时,管理情绪的神经也出了状况。” 雁栖睁大眼,看着林骁看向她,慢慢地“医生他的感性神经系统受到损伤,也就是,他可能在某些时候无法拥有该有的情绪,也没法理解太多感性的情结。” 林骁接下来的话让雁栖彻底愣住。感情缺失,情绪起伏障碍,这两种词语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无论哪一个都有着一个冷冰冰的含义,而这样的词语出现在了施景深的身上。 难怪他会不记得自己,会冷漠地看着她,那些让她难过的话。 林骁仍旧在一旁着,雁栖安静又茫然的接受着林骁话语后的信息,以及它所代表的意义。 “雁栖,你的履历我看了,你是在八年前出国的,对吧?” 雁栖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猜测,她看向林骁,咬着唇“你想的是……” “是的,我哥是在八年前在去机场的路上遇到车祸。我还记得那天我刚进院子就碰上我哥就跑了出去,他很着急往出跑,还差点撞到我。我爸在后面追他,他就喊着告诉我爸,他是要去送那个悄悄离开的家伙。”林骁停下来,看着施景深,“雁栖,他的是你,对吧。” 雁栖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一年她鼓起勇气参加了木雕大赛,也因此遇到了来江城施家的米西。 米西对她的作品十分喜爱,因此邀请她跟着自己学习。 木雕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她很想继续在木雕业钻研下去,但因为右耳的听觉障碍又让她缺乏一些争取的勇气,是施景深的鼓励和陪伴让雁栖开始相信自己可以,于是雁栖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让雁东锦跟随,也没有立刻告诉施景深。 这两个她最重要的人,她不想他们出现在机场,因为那样她可能就不舍得走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选择了坚强的离开,根没想到施景深会因此经历那么可怕的事。 “我父亲是施家大宅的管家,我也在施家很多年。时候我遇到意外也差点没命,是我哥,施景深救的我。所以他对我来不仅是上司,也是亲人,我不想他一直这样下去。雁栖,也许你是不同的。” 雁栖转头看林骁。他朝她笑了下,“自从你回来后,我哥情绪化的一面越来越多,也变得更有人气儿。我觉得,只有你能改变他。也许也能让他变得更幸福。所以我想你帮帮他,也许有时候他会表现的冷淡些,但那不是他有意的,他只是太理智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温和的表达自己。” 雁栖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院子里亮起了浅黄色路灯,月桂树随着夜风摇动。 雁栖在窗口静静瞧着,这是她在施家的第一晚,也会是她第一次和施景深同处在一个空间入睡。原她已经决定好尊重施景深的意思把他和过去的施景深隔离,但现在她知道根不可能。 “请你别因为他的改变远离他。相信我,他其实没有变,还是原来你认识的那个人。” 心里默默念着林骁和她的话,雁栖眼前再一次闪过施景深刚刚离开时的表情。 放下手中的水杯,雁栖转身去翻行李箱,终于在一个的收纳袋中翻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蹲在行李箱旁边,雁栖对着手心里的那颗糖果露出了满足的笑。 不再犹豫,握住手中的糖果,雁栖转身出了门。 外面天色黑的很快,住家的佣人们也回了房间,西院变得静悄悄。 雁栖手握着糖果,轻脚走向和她隔着一个房间的施景深房门前。 在房门前仔细地研究后,雁栖挑好了糖果的位置,以确保推开门就能立刻看到。 快速地敲了下门后,雁栖跑着藏到了回廊拐角。 她探出头心地等着,没多久就见施景深打开了门。 她看见他朝周围看了眼,在注意到那颗糖果后一边嘀咕着“还好林骁记得”的话一边弯腰捡起来。 在看清包装纸后又皱起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嫌弃。 雁栖使劲儿侧过脸,用左耳去听,她听到施景深不满地抱怨“怎么是我最不喜欢的榴莲味。” 施景深虽然嘴里这样嫌弃着,也还是立刻撕开包装纸一口含着转身走回房间。 雁栖从拐角里走出来,在回廊里。 十月份已经是初秋,夜已寒凉。 雁栖在风口处,夜风拂过脸颊,发丝也被吹乱。 西院被墨色覆盖,黑漆漆如一块幕布,刚刚的片段在幕布上重映。 ——指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淡粉色糖果,狭长眉眼间泄出满满的嫌弃,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无论是委屈还是开心都会露出的那颗巧的酒窝。 雁栖轻轻敲了敲头,她想她真是个笨蛋。 这就是施景深啊,他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就在这里,她怎么能选择离开他呢? 施景深习惯在早上六点起床,绕着老宅晨练到七点钟,之后回到房间冲澡,洗漱,吃过早饭后,八点离开家去公司。这一天也如往常一样,只是当他汗湿着发回到房门时,出了点意外。 施景深看着在他房间门口的人,有一瞬间是疑惑的。 这个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的人,是昨天那个进退有度疏离客气的雁栖吗? ……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早。”施景深擦干额角的汗珠,有点别扭地问了声早安,因为对方的反常开口都显得有些语塞。 “早上好。”雁栖将笑容放大。 经过昨晚,打定主意拉近距离的雁栖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施景深打开房门,在他即将走进房间的时候,雁栖又开了口“施景深。” 她在叫他的名字,以亲昵的口吻。 察觉到这一点,施景深搭在把手的五指不自然地收紧,心跳都夸张地漏了一拍。 他卡在半开的房门口,万分难熬。 理智告诉他,现在的雁栖十分反常,反常为妖,最好避开。 但同时另一种冲动却愈加的甚嚣尘上,在压迫着理智的判断。 他想走回去看着对方,好好看清她眼中的晨光。 “你怎么了?”声音又贴近了一些。 有呼吸喷洒在背后,施景深脖颈的皮肤被激得战栗起来。 他侧过身,手心攥紧了门把,喉咙处突然像被羽毛抓挠,看着突然离近的雁栖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雁栖伸出手想去拍拍施景深,就见他立刻直了身体,有些突兀的反应。 压下错乱的气息朝自己摇头,施景深努力维持淡定,皱起眉看她“你有什么事吗?”这么反常。 雁栖猜到了施景深的潜台词,但她不打算解释,只是好心情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受惊。 自从把施景深和过去重新联系在一起后,压在雁栖心口的想亲近施景深的念头就跃跃欲试。 只是她知道施景深现在失忆,并且因为情绪问题的困扰,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 想要改变施景深,她只能循序渐进。 但这不妨碍这个早晨,她突如其来的坏心眼。 雁栖轻轻嗓子,抬头朝施景深看。 她偏着头,晨光折射进她的眼角,光圈在她眼瞳中移动。 施景深又咳了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听见她“嗯,以后我可以一直叫你施景深吗?” 回味起刚刚她叫自己时那种亲昵的语调,施景深垂下眼看着雁栖,低声应“可以。” “还有一个问题。” 施景深唇角下意识绷紧,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雁栖。 他秉着呼吸等着她开口,专注地看着她。 于是他看到雁栖退开步子,笑了一下,也看清了她眼角藏着的狡黠。 他被这抹狡黠勾住了魂,在理智回炉之前,施景深听见雁栖用轻柔舒缓的语调压低声问着他“昨晚的水果糖是榴莲口味,不知道你喜欢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1点甜 施景深算是落荒而逃地走出西院,他步子飞快,连林骁都没有等。 雁栖在回廊看了会儿,眼角眉梢都带着恶作剧后的愉悦。 闲散的早起时间结束,雁栖收拾齐整后穿过西院的廊桥进入施家住宅。 夏末秋凉时节,施家大宅的屋顶也像是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气。 红瓦绿丛里,古木色调的三座大宅依偎在其中,里里外外都透着古雅的韵味。 徐徐的暖风穿堂而过,轻拂过雁栖清丽的面颊。她闭眼轻轻吸入鼻腔,空气中裹着青草香气。 雁栖的视线落在远处,日头高高挂在天空另一端,映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晕染出淡淡的金边。 雁栖心情变得越来越好,就像是郁结在心口的一团雾霾渐渐变淡了些,甚至越来越明亮起来。 想起刚刚和施景深的互动,一种熟悉的感觉悄然出现在脑海。 过去两个人互相玩笑,幼稚又难忘的记忆像是画卷一样在眼前散开。 有一种错觉偶尔闪过,她贪恋地抓住。 她好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又好像施景深没有变,她回来后他们就还是原有的模样…… 她抬头默默想着,如果,如果她一点点努力,那个记忆中明亮温暖的施景深是不是也会一点点,一点点的再次出现,回到她身边? 他们这些年,一个刻骨想着,一个却忘记了铭心。虽有遗憾,但现在她却是无比庆幸能与他重逢,哪怕他忘记了,她也要一点一滴的找回来,哪怕找不回来,她也愿意重新认识现在的施景深。 她坚信,他们之间再无离别。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没有停歇,径直走向中院的宅子内部。她的工作室就在那里。 施家人并没有单独安排出一个房间,她是直接在原存放龙雕木拐的房间里工作。 存放龙雕木拐的房间在施仁和林善房间中间,并且外窗都加固了。 雁栖明白施家对这个家传宝的重视,即使是修复也不会让龙雕木拐离开存放地。 从事修复工作以来,随着技艺的提高雁栖接触的修复品分量就越来越重。 所以对于雇方因防备心提出的各类要求,雁栖也不存在太多抵触。 施家的要求算是她接触过的雇主中很常见的,就是在她修复工作时要有一名施家人在场陪同。 其实就是盯着,防备可能出现的丢窃之类的事情出现。 这是第一天工作,雁栖在中院大厅等着陪同她工作的施家人出现。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大厅的木门才被推开,一个一脸倦容的女孩顶着一窝乱发出现。 雁栖想了会儿,记起来这似乎是施景深姑姑施理的女儿。 自从和施家人接触以来,施理对雁栖的敌意就很大,每次见面都要挖苦嘲讽几下。 雁栖很认真地想了下,大概明白施理的心理。 她手里还是有那份协议在,施理把她看成了抢家产的外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想到施理每次见面时的姿态,雁栖就有些无力。 这个女孩是施理的女儿,她会不会也和施理一样? 修复工作需要全力以赴,有一个好心情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雁栖并不想在工作时还要时刻面对冷嘲热讽的挖苦。 “你好啊!我是施瑾,是我堂哥的堂妹。” 雁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你好,我是雁栖。” 不同于雁栖的预想,施瑾一进门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并且似乎对她十分亲近。 没等雁栖作出回应就上前拉住雁栖的手,前后甩着,十足的女生交友的姿态。 虽然成年后的雁栖并不再是时候那样内向怕生,但还是被施瑾的热情弄得有些羞涩。 像是为了早上被她“吓跑”的施景深报仇一样的,施瑾表现出的热情让雁栖十分彻底地明白了早上被她捉弄的施景深的心理。 施瑾眼色很快,似乎明白雁栖被自己吓到了,她退了一步,但仍然没放开雁栖的手,歪着头和她“我可以叫你雁栖姐吗?” 然后没等雁栖回答,姑娘继续开口“雁栖姐你不要怕我,我知道我妈前几次挺过分的,但是我和她不一样的。我妈妈她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抠,爱多想,总觉得谁都惦记她家那点钱。忒俗!” 施瑾完了还很嫌弃地摇摇头,眉眼里都是对自己妈妈的不理解。 施家人长相都很出色,施瑾一双眼睛圆润可爱,作起表情来感染力都超过常人。 雁栖被姑娘逗笑了,她的个性也是简单爽朗的人,所以原对施瑾的顾忌也立刻没了。 学着施瑾的样子歪着头,雁栖逗她“她家不就是你家吗?” 施瑾想了想,很潇洒地摆摆手“我才不缺那些钱呢,我大哥超级厉害,肯定不会让我挨饿的,所以我不怕。如果你要拿走那个厂子的话那也是你应得的,因为是我爷爷做的协议书,我们晚辈也要遵从的,来家业就是爷爷打下的,他有权利处理自己的财产嘛。” 虽然并没有得到东秦木雕厂的那些心思,但雁栖还是被施瑾这种洒脱明理的想法惊了一下。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施景深的妹妹一点也不顽劣,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想到这,雁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看向施瑾的眼神带着疼爱。 施瑾再接再厉地耍宝“雁栖姐,我真的超级惨了,从到大家里没有一个女生,其他全都是哥哥,根没人和我玩,我自己这么些年真是孤独死了。还好你出现了。以后我有伴啦!” 雁栖静静地听着,她的修复工作结束后就要离开。 虽然丫头很可爱,但是把她做玩伴的话,施瑾是要失望的。 施瑾挠了挠蓬乱的发顶,牵着雁栖朝工作室走,边走边和雁栖“雁栖姐,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想你工作离开后我怎么办?你想多啦!” 两人走到存放龙雕木拐的房间门,施瑾掏出钥匙打开,侧过身和雁栖眨眼睛“雁栖姐,你知道吗,你是不会这么快离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2点甜 两个人走进工作室,施瑾拉着雁栖一起坐在木椅上才松手,侧头朝等着她回答的雁栖一笑,“雁栖姐,今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哦。从来没人敢那样调戏我哥呢,你是第一个!” “调戏”这个词成功地让雁栖红了脸,她摆摆手解释道“施瑾,你误会了,我和你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施瑾像没听到一样地凑近雁栖,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雁栖姐,我哥很在意你的。”没等雁栖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和以前一样。” 雁栖转头看施瑾,有些不确定地问“以前?你……知道以前的事?” 施瑾点点头“我知道你和我哥以前就认识,并且关系非常好。” 施瑾的话让雁栖十分惊讶,她之前并没有见过施瑾一家,所以她想不通施瑾怎么会知道她。 因为即使是以前那样开朗温柔的施景深,也很少会和人分享自己的事。 雁栖的疑问都在脸上,施瑾歪头看着她,一脸娇羞地“雁栖姐你不要告诉我哥啊,其实我是偷看到的。” “……偷看到的?” 施瑾点点头“有一年我来爷爷这里玩,看到我哥在练毛笔字,你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字吗?”施瑾没有卖关子,睁大眼看着雁栖继续“是‘雁栖’两个字。白色的宣纸上写的满满的都是你的名字。虽然没见过你,但是这个两个字我记得特别深。所以这次你来,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雁栖木木地看着施瑾,像被按住了暂停键,某个瞬间连呼吸都被静止了。 她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副画面,是某个喧嚣的午后,窗外蝉鸣不断,清瘦少年临窗而立。 木质的桌台上铺着宣白墨水,他手执毛笔,满脸认真地书写着。 ——雁栖,雁栖,雁栖…… 想到自己的名字曾经被施景深一遍遍地描摹过,雁栖就怎么也无法平静。 被她藏起来的少年身影又一次跳了出来,那个温柔又善良的施景深啊……她曾经和他那样近。 心口像是藏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一种熨帖炙热的情感瞬间喷涌而出,顺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骸。 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蠢蠢欲动着。 ——想找回原来的施景深,找回那个温润清隽的少年。 她是真的,一点点也不想失去他。 施瑾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她朝雁栖眨眼睛“我爷爷教过我,想要什么要主动才行,一味地等待是得不到想要的。” 雁栖放慢呼吸平缓着心跳,默默地念着“主动吗?” 施瑾点点头,唇角笑意渐深,“嗯,应该主动一些才行的。”. 因为早上的插曲,施景深一整个上午工作效率都很低。 他的精力无法集中在工作中,总是不自觉想到雁栖。 将钢笔放到一边,手指盖过眉眼,施景深轻轻叹出口气,他有种预感,雁栖会让他越来越反常。 林骁进来的是施景深正努力恢复平静,只是双眼中烦闷仍然十分明显。 林骁敏锐地察觉到施景深的烦躁,声道“施总,现在方便吗?” 施景深坐正了看着他“还好。有什么事?” 林骁走到施景深桌前,把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梁氏近几个月的企业动态,他们最近频繁接触几家长期和我们合作的原材厂,而且我听近来梁肖和江城木雕业协会的主席晋朗走的挺近,虽然暂时不知道她联络木雕协会这种吉祥物似的组织有什么用意,但看样子是有大动作。” 林骁提到的梁氏企业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公司,自从主事人变成梁肖后梁氏事业蒸蒸日上。 与此同时施景深开始尝试将施氏转型,不再单一于木雕业,于是梁氏在江城的木雕业界分量越来越重,不过三年时间已经成了施家在木雕业最大的竞争对手。 梁肖的手段很多,并且毫无底线,从两家正式对立开始,梁氏从没停止过挖撬施家资源和人力。 所以对于施景深来,梁氏以及梁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需要关注。 想到梁肖这个人施景深眯起眼,带着另一层意味的烦躁开口“梁肖……那个疯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3点甜 想到梁肖的所作所为林骁也红了脸,在原地没了话。 拿过林骁递过来的文件,施景深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中。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翻阅文件的声响。 从翻开林骁递来的文件开始,施景深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整个人变得理智又锐利。快速扫过文件内容分析了一下,施景深作出决定“帮我联络业务部半时后进来开会,梁氏动作有些多,我们需要压一压。梁肖频繁联络晋朗明她有求于晋朗。” 林骁顺着施景深的话想了想“我们也联络晋朗探探口风?” 施景深摇头“晋朗和我们一向不对路,问他没什么用,反而会让梁肖那边加紧动作。晚上我去找景擎,这件事需要他帮忙。” 林骁愣了下,随即了然“对,景擎和晋朗的儿子是同学,关系好像还不错。可是,他愿意吗?” 施景深的堂弟施景擎一向和施景深不和,做什么都喜欢对着干,林骁想起施景擎对施景深的抵触,突然有些没有底气。 施景深了解林骁的顾虑,把文件随意丢回桌面,施景深靠向椅背,冷哼“这事轮不到他有意见。” 公事结束,林骁却仍然没有离开。施景深眯眼看着林骁,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再过不久是施氏和当地政.府联手发起的针对游客的木雕主题展,地方是借着这个活动打响江城木雕古城的旗号发展旅游业,施景深则是要以此宣传施氏,不仅仅是施氏木雕,同时还有其他方向。 施景深有种预感,梁肖此时的动作是针对施家的木雕主题月活动。他急于解决梁氏的事情,见林骁迟迟不开口,施景深语气冷硬道“既然不是公事就吞回去,不管什么人和事都推后,现在需要的是工作。” “其实是雁姐有些事……”见施景深抬头看过来,林骁立刻道“我会去处理的。”完,林骁立刻转身抬脚离开。 施景深皱着眉想着林骁的话,头疼了一个上午的名字再次浮现在眼前。 虽然心里在着“那个麻烦的女人”,施景深还是叫住了林骁“她有什么事情?” 林骁住脚,有些错愕地回头刚才是谁的什么事都闭嘴别提的…… 林骁憋笑的嘴角让施景深十分懊恼,只能尴尬地解释“你别误会,我是因为她修复龙雕木拐很重要所以才问的,不然她的事是不会让我放下工作的。” 林骁很没诚意地点头,“好的,施先生。” 如此直白的敷衍让施景深不上来的憋屈,他还想解释,又想不出有力的辞,只能放弃地转了话题“她遇到什么事了?” 林骁咳了声,压下笑意回道“雁栖姐想要问有没有龙雕木拐的详细资料,包括照片和历史介绍,她修复一件物品需要很好的了解它。” 施景深想了下“藏馆都有。下午正好有学校组织学生去看展览,你带她一道去吧。” 江城自古就是木雕业为主,是国内少有的木雕古城,木雕业历史悠久,所以江城各大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前去展览馆参观、了解木雕工艺。施家作为当地木雕业大户,所拥有的木雕藏馆是江城规模最大,馆藏最全的,并且施家和当地机构关系密切,藏馆也是各大学校合作单位,每年都会有几次学校展览日。 林骁仔细品了一下施景深的话,就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于是提醒道“我记得下午好像是学生……” 施景深有些意外“是学生?” 但下一秒,再改变主意的话出口前,施景深突然又记起了早上的插曲。 虽然并不知道雁栖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能明白雁栖当时有意的逗弄。 想到那时的窘迫,施景深觉得这是个还回去的机会。 于是一点也没觉得想法幼稚的施景深无视掉林骁的潜台词,一脸正经地点点头“既然雁姐有需求,正好安排她一起参观。学生参馆会有专人详细讲解,对雁姐也是一件好事。” 林骁彻底明白了,施景深确实是要雁栖和学生们一起参加展览馆科普一日游。 国际知名修复大师和学生们一起在木雕馆接受木雕教育…… 想到这个,林骁就觉得有些玄幻。 “还有事?”施景深抬起头,皱眉看林骁。 “啊……没有了。”林骁摇摇头,这才转身退出办公室。 将最后一份文件浏览完毕并签好名字后,施景深满意地合上。 中指和拇指微动,手中钢笔就转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圈。 想到雁栖走在众多学生中会有的尴尬和别扭,他微微勾起唇角,神情带着得逞和狡黠。 “那个麻烦的女人,和一群麻烦的学生在一起刚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4点甜 当看见一群带着黄帽的学生时,雁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电话里林骁尴尬的语气是为什么。 虽然呆在一群豆丁中间很有些尴尬,但是这又让她想起读书时和施景深的日常,那时候两个人偶尔也会你来我往地捉弄对方。 想到以前的趣事,雁栖眯起眼。也许林骁和施瑾的是对的,施景深其实没有变,剥开冷淡的外壳,内核里还是那个开朗又稚气的人,只是现在又多了些别扭罢了。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雁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愉悦。 她坐在最后一排,身边只有一个男孩和她一起,家伙大概走高冷路线,不但不和班级同学们一起坐前排,还始终面无表情地绷着脸,让好几个想和他坐一块的姑娘都放弃了。最后还是雁栖心脏够强,毫不在意身边的低气压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一路上他都没理过雁栖,始终侧着头看窗外。此时突然听见雁栖笑,到底被勾起了好奇心,心地打量起雁栖。 雁栖也侧过头,豆丁眼神有点冷,面上酷酷的,只是配上那张粉嫩嫩的脸蛋,怎么看都是个高冷的糯米团子。雁栖眯着眼搭话“家伙,开心吗?等下就到木雕馆了,一定要玩的开开心心呀。” 她笑的特别开心,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哼,幼稚。我才不是家伙。” 这是两人同行来,朋友出的第一句,话才完,脸上对应着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只是配上婴儿肥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这个表情就丝毫没有威胁力,反而显得更加可爱,像是玩偶城里的毛绒娃娃。 雁栖憋住笑,一正经地“不要总噘着嘴啊,朋友总噘嘴会流口水的。” “……”过了十几秒,朋友皱起眉,“你的是真的?” 视线和朋友对视上后,雁栖立刻使劲儿点点头,像朋友表明这是一句真话。 “要多笑啊。”雁栖手勾着嘴角和对方示意,“就像这样。” 看着家伙皱着眉纠结着要不要笑的模样,雁栖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 动静有些大,立刻引起前面朋友集体回头,视线在雁栖和傲娇身上来回转。 家伙这时也知道自己被骗了,立刻绷紧回了脸,冷脸睨了雁栖一眼,“哼”了一声后转头看车外,这次连身子都侧过去了,彻底不理雁栖了。 自觉自己被嫌弃了的雁栖收起笑,看着旁边这颗脑袋,突然觉得他很像现在的施景深。 一样的喜欢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四处走,但偶尔捉弄一下又很容易就上钩,得知被骗后又会高冷地炸下毛。雁栖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脑中突然又起了坏心眼,她没多考虑,随即拨通了林骁的电话。 以需要专人陪同讲解施氏木雕史为由请林骁帮忙联络后,雁栖心情甚好地挂了电话。 趁着家伙不备偷袭地揉了揉家伙脸颊好几下,直到被瞪了才收回手,目的地也在这个时候到了。 等到大巴进入木雕馆园区停好车,家伙溜得飞快,跟着老师第一个下了车。 他们去的藏馆不在一块,家伙只留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雁栖也转身朝着木雕馆东院走,东院藏馆非公开,只有特定的客人能进入,因为林骁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雁栖很顺利地进了门禁。 木雕馆占地面积很大,馆外设计偏中国风,亭台楼阁简单大方,院子中间的湖里不时有鱼群游过。环境非常好,但雁栖没多做停留,她还有公事要做,于是只逛了会儿就进了馆内。 刚走到二楼就瞧见林骁朝她走来,边走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雁栖顺着林骁指示看过去,施氏木拐发展栏的展台前施景深正一脸寒霜地盯着她。 雁栖眨眨眼,自动把这张脸和不久前的高冷团子重合了起来。 于是又有些想笑,她边走近边控制着表情,等到了施景深面前时,脸上已经没了调笑的样子。 她很正经地和施景深打招呼“施先生,没想到你也来了。” “听林骁你需要一个人帮你了解施家木雕的发展史以及龙雕木拐的诞生,特别是需要知道我爷爷和龙雕木拐之间的情感纽带。”施景深垂眼扫了她一眼,带着点意味深长的问“所以我来了,还满意吗?” 雁栖有点心虚,努力表现出一副专业严谨的样子“修复和复刻工作不同一般创作,想要接近完美就必须要保证复刻时对木雕品的感情无限接近原创者,这样做出来的部分才不会突兀。” 施景深听后点点头,清扬嘴角应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雁姐是怪我安排你和朋友一起游玩,所以故意找我来这里抗议的。" 雁栖咳了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她这下肯定施景深确实是看破她的心思了。 没错,在大巴上打给林骁时她的话确实有暗示要施景深陪她一起参观木雕馆的意思。 只是她的也不全是玩笑,今天来木雕馆的目的就是为了全面了解施氏木雕的发展,以及施老爷子和龙雕木拐的关系。 因为她要确保自己是了解这件作品的。只有这样,修缮复刻时她才有信心将龙雕木拐还原到最真。 雁栖虽然从事木雕业,但她和她父亲一般的工人们还是有不同的,工人们大多数是以雕刻制作木雕为生,仅仅将木雕看做是商品,没有太多情感色彩。 雁栖要做的则是把木雕品当做艺术品,每一次的创作,修复,甚至是复刻,都是在进行一次艺术创作。除了手法要精湛外,雕刻时她的状态,情感如何都十分重要。 对于雇主来,做到极致才能让雇主真正满意。 对于雁栖自己来,每一次的了解也是在和木雕身的一次交流。 雁栖必须要清楚她手中的木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又承载了多少创作者的情绪在里面。能有一位了解施裘的施家人在是最好的,但是没有的话,雁栖也可以通过纸面资料等自行了解和推测,虽然效果不是最好的,但是以往接受的委托中也有这种情况。 两个人没又继续交流,简单的问候后,施景深带着雁栖朝着左侧的展台走。 施景深走的略快了一些,雁栖跟在身后,其他同行的人跟在身后。 短短的几米路随行的秘书和林骁电话一直不断,施景深不时要停下讲解沟通公事。 雁栖意识到施景深真的很忙,也有些后悔拨给林骁的那通电话,此时她能做的,只有快速了解施氏木雕,这样也不会占用对方太多时间,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快速进入了正题。 处理好突发的事务后,施景深继续着刚刚的话“这个木板凳是我爷爷最常用的,我爸他以前总看见老爷子坐在那上面琢磨作品,龙雕木拐最后一个飞天就是在这上面做完的。” “你看这里,木块边缘的地方,刻的是我父亲的名字。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每个人出生他都会专程雕一块生肖像,木头是老爷子亲自种在院里的,林叔那颗树是一家人一起砍下的,可惜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施景深和老爷子关系很深,提到施裘话渐渐变多。 雁栖一直跟在施景深旁边,两个人沿着展台的方向从一侧慢慢开始向前,每到一处特别的藏品施景深都会停下来为雁栖细细讲解。雁栖很少开口,安静地听着,偶尔用子做些记录。 施景深的音调偏低沉,已经和记忆中清亮高扬的音色十分不同,但在讲解过程中有意放慢的语调,不时询问的眼神和以前几乎没变。雁栖明明在仔细听着,眼前的画面却慢慢变模糊,再渐渐变清晰,那是高一期末考前的测试周,沉迷木雕的雁栖英语测总是不及格,害怕被请家长的她时时在施景深面前垂头丧气卖可怜,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早晨的护城河凉亭都是两人的课堂。 施景深如现在一般,一边拿着书念单词,一边看着她默写。 “这个错了,雁栖你是笨蛋吗?” “哈哈哈你居然觉得它是形容词?哎这个应该这么写……” 到最后,少年挫败地蹲下,双手揉乱的头发唉声叹气“只能祈祷你和我一个考场了……再不然,你就全部选C吧。” …… 雁栖抬头悄悄看着施景深,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五官更加锐利深邃,嗓音低沉如大提琴的旋音般美好。 雁栖其实并不抵触施景深的改变,她只是难过,现在的施景深不会再为了她蹲下身,一脸挫败地揉乱头发了。 讲解依旧在继续,但时间越长,施景深越觉得雁栖似乎有些低落,从刚刚的逞后的愉悦到现在似乎开始低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对方外表明明很正常。 “你……”隔了一会儿,施景深停在展台前面,他没有立刻开口,幅度地侧头观察着雁栖,后者没发现他的动作,正把笔杵在摊开的笔记上,牙齿轻咬着笔头,一脸的心不在焉。 出口的话被唇舌拖住没了后续,同时被迫停止的还有他双眼停留的方向。 柔软的唇瓣被笔头压的凹陷一处,啃咬笔帽的动作让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 就那么几眼,施景深就觉得喉咙变得干涩发紧。 这个时刻,施景深和雁栖,开始不同程度地走神了。 跟在一旁的林骁也注意到了雁栖在走神,“啊!”在发现施景深也看向她之后,林骁迅速捂住下意识的惊呼。 林骁知道施景深最厌恶的就是工作期间有人发呆走神,每次发现这种不敬业的行为都会非常恼怒。 林骁一点也不想两人因为这件事再有矛盾,于是他侧身背对着施景深,十分努力地朝着雁栖挤眉弄眼,希望能“叫醒”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首先被“叫醒”的是施景深。 手收回裤袋里暗中使劲儿收紧拳头,十指的紧绷感让施景深找回了清醒,视线从令他晕眩的唇瓣快速扫过,施景深转头看向别处,同时低声开口“雁姐……雁栖?” “啊……”雁栖转头,满脸恍悟,“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居然亲口承认了走神……林骁有些不敢看施景深的脸,正准备出声打岔,耳边施景深的声音清晰传来,“没什么,累了的话先休息一下。” “……嗬!”林骁终于没忍住出了声。 施景深扫了林骁一眼,随即引着不在状态的雁栖朝外走,林骁顺着方向看过去,正是木雕馆中供人休息的椅子。 有人在眼前走神,还嚣张的承认了居然都没生气?! 虽然开心施景深没动怒吓到雁栖,但是林骁还是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披着施景深皮的家伙到底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5点甜 两人休息时,施景深快速处理了待办事务,之后便让随行的秘书等人回了公司,只留下林骁和司机,是等到木雕馆结束直接回施宅的意思。趁着施景深不注意,林骁走到雁栖身边,藏着音调和雁栖感慨“还不到晚上七点就回家,这是第一次。”顿了顿,朝雁栖伸出手指,“多亏了你啊,雁栖。” 等他们从木雕馆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刚走到藏馆院中的回廊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雁栖应声看过去,前面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着,哭的那个是女孩,正噘着嘴叉腰在男孩身后,一边抽泣一边嘟嘟囔囔。可惜男孩一点反应没有,始终背对着女孩。 雁栖眯起眼,那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上午一起来的那个高冷的豆丁。 只不过现在已经退去了高冷,此时正垂着眼,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两个人似乎闹了矛盾,无论丫头怎么在背后抽噎,男孩儿都像没发现似的在原地。 见雁栖一直在看,施景深便停下来,在雁栖身边,看着前面的孩问雁栖“你认识?” 雁栖点点头,想了下抬起头看着施景深,“那个家伙是我的大巴同座,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呢?等等看。”话完,雁栖突然想起秘书临走前曾过要传一份报告给施景深看,于是赶忙改口,“啊,我是我自己呆会儿,你们先回去忙吧。” “没事,等等一起。” “什么?”雁栖愣了下才明白,施景深的意思是他没事,等着她一起走。明明只是很寻常的社交礼仪,雁栖却越想越开心,甚至有些心动。意识到自己在乱想什么后,雁栖悄悄深呼吸,视线快速从施景深完美的下颚线扫过,落在了那两个豆丁身上。 见施景深没什么表示,林骁和司机也就停下来,在两个人身旁看热闹。 因为是下班时间林骁也随意了些,看着前面嘀咕“那男生有点不解风情啊,丫头都哭了还不知道哄哄,为他长大发愁。” 司机也是个年轻人,立刻接道“孩儿长得那么可爱,大了会有女生喜欢的。” 林骁凑近施景深,见他看过来,略微加重了音调意有所指地“男人嘛,要是一直硬邦邦不懂哄女孩的话,长得帅也没用的。”见施景深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叹了口气,“难讨老婆啊……” 司机也是个年轻人,立刻接道“林哥,那是不是就叫凭实力单身啊?” “没错!” 完两人相视而笑,直到施景深看过来才住嘴。 三个男人在后面演了一台戏,雁栖的注意却被勾起朋友勾住了。 她迈开步子朝前面走,等走得近了发现女孩一直在伸手朝豆丁眼前送,手里拿着的东西还有些眼熟。 女孩长得很白净,两个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她还没发现雁栖,此时正苦恼异常地和豆丁喊“乐乐你听见我的话没呀!阿姨你忘了带这个呢,所以我帮你拿过来了。” 见豆丁不话,女孩努努嘴,委屈的话音都带上了哭腔,“乐乐你带上它呀,阿姨你不带它我就不能和你玩一块了。我要和你做朋友呢!” 滚圆的泪珠含在眼眶里将掉未掉,女孩便使劲儿眨起眼睛往回收眼泪。 雁栖见了噗嗤一笑,女孩听见了看向雁栖,见她走近,女孩立刻跑上前,含着眼泪和雁栖“姐姐,你帮帮我吧,乐乐不理我话。” 等雁栖走到男孩面前,他惊讶地睁大眼,又立刻瞟见女孩手里的东西,突然伸手抓住,收进手心双手背过去,像是要藏起来一样。 雁栖笑眯眯地看着,也没出声,只是蹲下身朝豆丁伸出手,比了比。 男孩立刻睁大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雁栖和豆丁挑挑眉,伸手摘下左耳的助听器给男孩看。 然后用手语告诉他我也有,我们是一样的哦。所以,不需要藏起来。 男孩红了脸看着她,雁栖揉揉他的脑袋,视线落到一旁,问女孩“告诉姐姐,为什么哭啊?” 女孩儿吸吸鼻子,委屈地“姐姐你帮我你帮我吧?我想和他做朋友,但是他总是不把这个东西戴到耳朵上,故意不听我话。” 雁栖转头看豆丁,他似乎才发现女孩哭红了眼,有些慌乱地张张嘴,见雁栖看过来,又哼了声,“怎么又哭了,很吵啊。” “你每次都把它拿掉不听我话,明明我话很声,阿姨都夸我声音很好听,一点也不吵!” “我教你一个方法。”雁栖才发现施景深也过来了,正蹲下身,对着女孩,“即使他不带那个东西,你也可以和他话,让他听见你在做什么。” 女孩睁大眼看着他,满脸好奇地问“是什么?” 施景深伸出手慢慢地打着手语,手指修长,动作干脆利落,像是以指为弦,划出了一篇乐谱,看的女孩拍起手。 施景深手把手教女孩,解释着“这个意思是,你好,和我做朋友吧。” 施景深动作的时候,一旁的雁栖和男孩全都惊讶的看着他。 男孩顾不上维持高冷,凑近施景深,他朝施景深耳后看了看,确定对方和他不一样后,伸手重复了一遍施景深刚刚的动作,皱眉问“你怎么也会呢?” 施景深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实际上,直到走近女孩身边,比出这个动作为止,他都不确定这是不是对的,他一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可是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出现了这套手势,心里却有一种笃定让他做出了动作。 若有所思的视线下意识又落在了那双水润的眸子里,熟悉的感觉纷至沓来,施景深心念一动,随即笑起来,“也许,曾经学过。”为了某个人。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施景深一直在低头看秘书传来的计划书,专注又冷峻的面容让雁栖无法开口,只不时心地看他几眼。 施景深注意到雁栖的欲言又止,他放下平板,轻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揉着眉心问“有什么事吗?” “你刚刚的手语……是……”雁栖想问他,你是不是记起了以前的事?因为施景深以前确实是会手语的。他们的熟悉也是从施景深和她比着那个手语“我想和你做朋友”开始的。 雁栖眼中的希冀太浓烈,也正是这抹浓烈的渴望,突然刺痛了施景深,他来不及理清这种刺痛源自于什么,只能努力压下苦涩勾出淡笑问对面的人“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雁栖,你——” 你是在期盼着这样的我赶紧消失吗?这样,以前的施景深才能回来。是这样吧……雁栖? 施景深闭上眼,咽下即将冲出在喉舌的冲动。施景深无法问出口,他不想听见对面的人出肯定的答案。那一定很痛。 这个时候,情绪起伏障碍成了施景深最有利的铠甲,尽管心口被刺痛淹没,他还能维持冷淡平静的面容,侧身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让雁栖能够看清他的眼睛,轻声问着雁栖“你觉得我是谁?雁栖,你现在看到的是谁?” 真的不是一个人吗?雁栖躺在床上,想着车里时施景深的话。 雁栖明白,施景深很介意自己把他和过去的施景深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施瑾和林骁的话让雁栖模糊了过去和现在的界限,也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相处很愉快,让燕夕一时间忘记了,施景深曾经过的对于过去的抵触。 这时候雁栖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自己没有想过的问题若即使记起过去的事,施景深也不再愿意接受过去的一切,那她应该如何应对呢? 要离开吗?她轻声地问着自己。 片刻后,雁栖双手揪起绵软的被子,用力盖住眼睛,任由视线被黑暗包裹。 与雁栖几米相隔的施景深此刻睡得也不安稳。他在做梦,梦境像是在眼前铺开的画卷一样,他是停在画卷前的人。画卷上有两个人,面容模糊,但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女孩一直垂着头,似乎情绪低落,背对着她的男孩在旁边,困扰地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男孩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女孩的身前,看着她,大声地“你别难过啦,他们不理你你也不要理他们,还有我啊,我想和你做朋友!” 女孩儿摇摇头,低着头走开,画卷最后只剩下男孩,挫败地叹着气。 片刻后,画卷一转,又变成了另一个场景。还是那个男孩和女孩,但似乎是另外一天。 男孩很高兴地凑到女孩面前,依旧大声地“我想和你做朋友。” 女孩没出声,男孩突然朝女孩儿伸出手,和她比划着。 施景深很清楚,这就是白天他记起来的那句手语。——我想和你做朋友。 施景深走近两个人,男孩此时恰好抬起头,让施景深看清了他的脸,那正是他自己的脸。 男孩突然看向他,大声问“这才是施景深!你为什么不想记起来?” 施景深猛地睁开眼,窗外夜正深沉,他却再也无法睡着。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恢复,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被过去的自己所侵吞吗?如果真的是那样,他还是他吗?施景深无法给自己答案。 似乎从雁栖出现在自己身边开始,他的情绪也如被接通断口的开关,一个个在神经里起伏。 喜怒哀乐,他最近感受的越来越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雁栖。又该怎么面对她? 有些疲惫地坐起身,施景深伸出手轻轻地覆过眉眼,低沉的叹息中夹杂着数声纠结又缱绻的低语——雁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6点甜 木雕馆之行后,雁栖和施景深两个人都多了些顾虑,于是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对方,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仿佛不久前的亲近是场错觉。 雁栖在苦恼着,要如何对待施景深,施景深也一样。 他们很默契地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处在一个关键的结点,不再是最初重逢时候的样子。 两个人对于这种改变都变得非常在乎,不想破坏,于是没想通怎么做前,全都变得心翼翼。 即使不接触,也好过在没想出好的应对之前惊扰对方。 相互逃避着过了数日,雁栖终日在工作室进行修复工作,施景深也似乎变回了以前的工作狂。 不久前曾吩咐过查探梁肖的消息正好传过来,林骁把拿到的资料递给施景深。 施氏总体还是家族式经营,几个施家人都是股东。 此时正好在开施家的家族会议,施景深的姑姑和父亲等都在,施景深也没回避。 看到施景深示意,林骁开口“已经查清楚了。梁肖之所以搭上木雕协会是因为近期会在北海举办木雕业的地会,梁肖应该是看出我们近来和协会那边关系破裂,所以趁此拉拢对方,她想进入地会。” 地会每两年举行一次,是木雕业的盛会,但却是半开放形式。 地会总的来就是一场酒会,受邀出席的都是在木雕行业以及相关行业的资深人事。 无论是对于追求艺术的木雕师还是寻求商机的木雕商人来,这都是一场盛会。 只是作为商人想参加地会必须要有一定实力,同时也要得到木雕界有分量的人推荐才可以。 往年,施氏一直是与江城木雕协会一道参与,自从施景深上位决定调整企业发展方向后,与木雕协会也有些隔阂,最重要的是他不再如之前祖父辈那样花费大笔钱财打点木雕协会的大理事。 这个举动让木雕协会会长及诸理事十分不满,于是两边关系每况愈下。 林骁看着施景深,有些遗憾地“看来今年地会我们很难参加了。”今年的地会在北海,北海属于江城地段,木雕协会既然和梁肖走到一起,那势必会给周遭木雕匠人压力,阻止施氏参与。木雕协会准备联合当地木雕业孤立施氏,这个意图非常明显,只看他们连地会将要开在江城都没通知施氏就能看出。 施景深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下林骁的话,过了会儿问道“景擎那边如何。” 林骁有些挫败地答“他参加聚会的时候碰到了梁家人,似乎起了冲突,那场酒会是木雕协会副会长黎辉主办,他闹得有点难看……” 林骁没有继续下去,但屋里的人都明白结果是什么了。 施景深的姑姑施理有些尴尬,毕竟这是他的儿子。一年前她的丈夫监守自盗,和弟弟演了一出双簧,吞了施氏大笔货款捐款潜逃,让施氏损失惨重。虽然两人逃跑失败,损失一部分被追回,她也和丈夫离了婚搬回施家,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她大哥施仁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退位,施理心里一直觉得很矛盾,既愧疚又丢人,总想证明给大家看,她的家人不是只有前夫那样的狼心狗肺。 于是这半年,施理一直在找机会要施景深把施景擎放进施氏。 只是施景深的病情作为家人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和施景深谈感情根没用,只能靠实力证明。 原施理想着让儿子靠这次立功顺利进入施氏,哪知道这件事都没做成。 她已经关起门教训儿子很多次了,现在当着施景深和施仁的面又提起这件事,施理羞恼的怒火快压不下去。 她急于转换话题,正不知道些什么呢,眼光随意一扫,就发现雁栖正好在门口,要走未走的样子。施理眉梢一跳,立刻喊道“外面还有人偷听呢!” 听见施理的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雁栖只能收回脚,一脸尴尬地停在原地。 她确实听见了施家人刚刚的话,但她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她的工作室就在旁边,是走廊里面,想要离开主院回住的地方就要经过这里。 雁栖每周住在施家五天,周末会回自己家,这天正好是周末,雁东锦叫她早点回去,她才提前了一时离开。路过房间的时候,施家人正好提起木雕业的“地会”,她因此才走神想了下地会的事。 也就是一会儿而已,刚准备走就被施理看到了,什么也没问就扣给她“偷听”的锅,雁栖无奈极了。 施理来就想转移视线,正好来的是她看不顺眼的雁栖,施理哼笑了声,她脸色不善地起身,哪知道刚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视线。坐在门边的施景深几步上前,高挑的身影在门口一,立刻将雁栖的身形挡在身后。 林骁也立刻看懂了情况,走到施景深旁边,赶在施理开口之前看着雁栖道“栖,准备回去了?” 最近因为施景深忙着整理思绪躲着雁栖,于是什么事都是通过林骁和雁栖传达,雁栖出于同样的目的,有什么事业也不再找施景深,也因此林骁和雁栖接触见多,称呼也亲近了很多。 只是这声“栖”让施景深立刻看了眼林骁,眼速飞快,还带着点不爽。 后者敏锐地察觉到了,无奈地挠挠鼻尖,林骁倍感委屈地看了回去不是你什么事都要我去的吗。 雁栖没看到两人来回,刚刚开始就能注意到施景深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专注的让她不敢对视。没办法想明白施景深的想法,她只能能地忙低头躲闪。 她听见林骁的问话,连忙点点头“嗯,今天周末,我爸要我早点回家。” “也不早了啊。”林骁看了眼外面,“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雁栖知道他们在谈公事,于是摇头“不用麻烦,我坐地铁就行。” 两人交流的非常自然,就像近日来许多次的交谈那样。 也因此,自然到忽视了旁边还着一个大活人。 这还是这段日子来两人第一次这么接近,施景深只知道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只想立刻走到她面前。 让她看见自己,也让自己能看清她。明明才几天没见,这种喷薄而出的想念和冲动让施景深无法抵抗。 他顺着心意走向她了,只是…… 施景深略感不爽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最后还是没忍住,硬邦邦的开口“林骁,第二季度的财务报告今晚整理一下明天给我。” “第二季度?”不是已经传给你并做好相关工作了吗?林骁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嗯。”施景深咳了声,忽视林骁的潜台词继续着,“明天开会需要用到,你尽快发给我。雁栖我来送。” “噢~明白。”林骁了然地点头,随即非常配合地在两人离开后立刻关上了门,转头对着等在屋里的施仁和施理等人解释施景深有事外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宅,一开始谁都没话,安静地走过院里的长廊。 住家的佣人开始点亮院子里的边灯,雁栖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施景深见对方情绪不错,放心了些。 他开口和雁栖道歉“刚才的事我代姑姑向你道歉。她是因为别的事烦,不是有意针对你。” 雁栖点头“没关系。” 又隔了一会儿,雁栖轻声问“你们的那个地会,是每两年一次的木雕业内人士的聚会吗?” 施景深点头,“我们今年大概拿不到入场券,所以姑姑他们都有些情绪。” “那你呢?” “嗯?” 雁栖侧头看着施景深,见他双手插袋走的悠闲,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于是又问了句“你想去吗?” “以前觉得无所谓。”施景深垂眼笑着看雁栖,这个笑来的极为放松,眼眸里璀璨着一抹稀薄的月光,五官像是被这抹轻柔打了滤镜,卸去了所有棱角。 施景深这样安静温柔地走在她身边,和她着话,雁栖第一次见,心跳像漏了一拍。 这个时候施景深已经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夜空,继续“你怎么不问我,既然以前觉得无所谓,那现在呢?” “哦……”雁栖顺着施景深问“那现在呢?” “想去。” “如果你的那个地会是今年在北海景胜别墅举办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们进去。”雁栖的笑带着点自豪,“其实我每年也会收到邀请,而且这次举办人也是我的师傅米西,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雁家门口,施景深手肘支在车窗上,侧头看着雁栖下车。 “我到了。” “嗯。” “那……再见,路上心。” 开口道别后,雁栖转身,施景深又叫住了她。 她回头,施景深还是那个姿势,右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在决定什么。 “雁栖。”施景深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不问我现在想去地会的原因?” “……”雁栖想了想,“我以为那是你的商业机密,我不应该过问。”她还没忘记她和施家还有一个有待解决的遗产协议,所以为了避嫌,施氏的事情雁栖都尽量不接触。 明白雁栖的意思后,施景深又笑了下,这个笑又让雁栖有些呆。 她觉得,几天不见,施景深似乎变了,或者,就从在施家宅子里的那个笑开始。 他是怎么了? 施景深止住笑,回看她,“我以前不想去,是因为木雕对我来没什么意义,感情上不会有共鸣,理智上也决定将这行慢慢放弃。”他把启动车子,声音含混在引擎声中,“尽管现在它依旧不是施氏将来的主要投资方向。” 雁栖配合地点头。 施景深顿了下,“但还是有些不同。” 雁栖依旧不明所以,继续轻笑着点头。 “它似乎也不是那么毫无意义。我想……我愿意去多了解木雕。” “你这样的想法真好。”雁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但你明白这个改变是因为什么吗?”引擎声越来越大。 “为什么?” 夜风吹过来,雁栖微微眯起眼看过去,就见施景深第三次笑起来,看着她“因为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7点甜 地会当天, 施景深和林骁作为雁栖同伴一起进入会场。 几个人刚走进会场没多久, 雁栖就感觉到从周围投来的注视。 她虽然在木雕修复上天分惊人,但是因为流派及重视方向不同,雁栖自觉自己在国内并没有多大名气, 此时让在场众人在意的, 就应该是施景深了。 这种万众瞩目似的感觉让她有些僵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杯果汁。 雁栖有些呆地接过果汁仰头, 见施景深垂眼看着她“喝点东西,别在意。” 雁栖脸颊发烫,轻轻点头回施景深“……好。” 从那晚对话后, 雁栖就有些无法直视施景深,于是只能借着喝果汁的动作错开视线。 不过施景深递来的果汁确实有效,当清凉微甜的液体润过喉咙时,刚刚的紧张感立刻消失不少。 施景深在一旁, 直到确定对方眼里露出放松后才收回视线, 勾起的唇角显示着他心情不错。 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跟在一旁的林骁惊讶的嗓子发痒, 声咳嗽起来。 刚刚他哥是在安慰雁栖吧?这可真是少见。 “这可真是少见。我刚刚是看到施总的笑了?” 林骁的心里话恰好被人出来,他转身,面前就着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梁肖。 后者见他看过来,立刻举起杯, 上挑的眉梢里是露骨的柔魅,“林骁,见到你真好。” 林骁堪堪挂出一个微笑,点头回梁肖“梁总,你好。” 梁肖似乎很不满林骁的客套,立刻上前两步,看着林骁“你这样见外真让我伤心。” 林骁被迫躲到了雁栖旁边,拉开距离。很少见林骁如此慌乱,雁栖有些茫然地看着来人。 正巧对方也看过来,举着酒杯和她问好“这位姐看着面生,我是梁氏总裁梁肖,请问你是?” “你的目标是林骁,不要吓别人。” 没等雁栖回话,一直没出声的施景深突然开口。 他走前几步停在梁肖对面,恰好将雁栖挡在身后,阻断了梁肖投过来的探寻目光。 雁栖躲在施景深身后声地吁气,刚刚她确实有些被吓到,虽然对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恶意。 她有些懂为什么施氏会如此关注梁肖这个人了。 明明始终笑意盈盈,但气场却丝毫不输施景深,即使着无厘头的话,也时刻让人神经紧绷。 “哟!”梁肖一脸惊奇,“你居然没和以前一样无视我?这可真是难得。以前我每次出现在你面前你都当我不存在,怎么这次不一样?” 施景深没兴趣和梁肖拌嘴,于是立刻后退一步,指着林骁,“梁总,你的目标是他。” 林骁“……” “我们还有事,林骁留这陪你。失陪。”施景深话完后,无视一脸崩溃的林骁,立刻带着茫然的雁栖离开了。 略有兴致地盯着施景深和雁栖的背影看了会儿,梁肖转身挡住趁机想离开的林骁,歪过头看他“你看,你老板都丢下你不管了,你什么时候也离开施氏投入我的怀抱?” “咳咳咳……”林骁刚止住的咳嗽又复发了。 雁栖被施景深带着离开,想到刚刚林骁的满脸挣扎,她心有不忍地开口“把林骁留在那真的好吗?我看他好像不太愿意和梁总独处。” 施景深脚速不减,淡定回答“没关系,他习惯了。” “你是……梁氏的梁总经常这样、这样……”雁栖突然找不到词来描述。 施景深自然接道“梁肖看上林骁了,所以碰面就会调戏一下。” 雁栖“……”这种话应该这样淡定自如地出来吗? “可是林骁看起来很希望我们带他走。”即使离的不近,雁栖也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林骁求救的眼神。 施景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骁也刚好瞧向雁栖。林骁满是哀凄和祈求地看着雁栖,旁人看来更像是含情脉脉。施景深眯眼瞧着,虽然明知道不是这回事,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于是他脚步一错,彻底挡在了两人之间。 “……”看清施景深的动作后,林骁欲哭无泪。他哥这随时吃飞醋的毛病什么时候得的? “你的好哥哥看来已经色令智昏了。真遗憾,没人来救你了。”梁肖好心情地摇晃着酒杯,看着几个人间的动作。 她的视线落在被施景深挡住大半身子的雁栖身上,眯起眼,颇有兴致地问林骁“那个女孩是谁?你哥的女朋友?” 林骁立刻绷直身,严肃地看向梁肖“她不是施氏的人,你别打她主意。” “放宽心,放宽心。”梁肖哥俩好式地拍拍林骁的肩膀,眯眼瞧他,“我可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女人,你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林骁突然又想咳。 雁栖被施景深带到了会场外面,没过多久,施景深就被其他木雕同行围住寒暄。 与木雕从业者交流,拉拢人脉,打压对手,雁栖很明白,这也是施景深此次来的目的,于是在木雕业者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周围的时候,雁栖很自然地走远了一些。 身体轻轻靠在阳台边缘,雁栖眯眼看着被不远处的施景深。 他在和人交谈,因为个子有些高,于是在交谈时就要微微低下身听清对方的。 高挑宽阔的身姿,深邃如远山的眉眼,只是在那里,就异于他人。 像是一个王子,被人群环绕,也被人群仰慕。 她一直看着对方,直到眼角酸涩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雁栖连忙错开眼看着手中的果汁。 真是奇怪,明明没喝酒,却也如醉了一样。——目眩神迷。 “你要掉河里了!” 才从失神中回神,耳边突然传来大叫,于此而来的还有肩膀处快速的触碰。 很没新意的吓人手段,雁栖却因为过度的专注而着了道。 手里的果汁在惊吓时被摔碎在地,惊呼的动静也引来了身边人短暂的注视。 雁栖已经知道恶作剧的是谁,于是她性不理对方,只忙着闭眼呼吸,以此平息剧烈的心跳。 作案者见雁栖不理自己,于是得寸进尺,伸手重复刚刚的动作,轻轻拍打雁栖的肩膀。 雁栖依旧闭着眼,见对方没完没了,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那人终于放弃,伸手揽过雁栖肩膀,将人扣在自己怀里,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睁眼看看我吧。栖,栖栖?” 雁栖睁开眼,伸手去推箍在身前的手臂,无奈对方力气太多,她撼动不了。雁栖性放弃,侧身仰头看对方,面露威胁“你松手。” “我不。除非你想我。” 身上的力道不松反紧,雁栖立刻手肘朝后用力,随即听到一阵闷哼。 “雁栖,你居然打我?”如愿从对方怀里退出,雁栖扭头看过去,她对面的人正一脸泫然欲泣。 雁栖不为所动,双手抱臂看着对方。 “看来你已经忘了过去我是如何宠你爱你了。” 雁栖一脸黑线,眼看对方越越离谱,立刻打断“柏旌,你再乱,以后再有陪师傅去参加木雕研讨会就自己去,我不替你了。” 柏旌立刻捂住嘴,做了个拉链上锁的表情哭唧唧地看过来。 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故意露出萌哒哒的表情看着她,雁栖没忍住,立刻破功,憋笑失败。 柏旌见雁栖笑起来,立刻凑上前,伸手揉乱雁栖的额发,在对方瞪圆眼伸手动作之前又快速跳开,“诶,不闹了,我没想到你会来这,原以为要再过几天才能和你见面。” “你怎么会在这?没听师傅过你要回国啊。”雁栖不再玩笑,看着柏旌,很认真道“师兄,能在这见到你真好。” 柏旌被这句话镇住,好半天才回过神,伸手又想揉雁栖的头,被雁栖躲开。他收回手,脸上也没了玩笑,悄悄用视线在雁栖脸上细细描摹了一遍,才“我也是。” 柏旌和雁栖都是木雕大师米西的徒弟,过去八年中,两人一同在米西身边学习。 自从雁栖回国到现在,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师兄妹两人久未相见,明明一堆话想,可是此时静下来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起。 学着柏旌的样子,雁栖靠在他旁边,歪头看他,“不是要找时间去环游世界,怎么会回来?” 柏旌很夸张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世界环游第一才回来就听师傅你回国了,我怕再不赶到你身边,你就被人拐走了。” 趁着雁栖不注意,柏旌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表情很浮夸地道“你可是我养到大的媳妇,被人拐走,我会很伤心的。” 雁栖立刻退开一步,皱眉看过去“师兄,不要再这样开玩笑。那是孩子才会做的。” 柏旌摊开手,一脸无奈“我的话你从不当真。” “那是因为你总不认真。”雁栖想起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单膝下跪要娶她为妻,等她被吓傻了之后又拍掌大笑的顽劣性子。 摇摇头从往事回神,雁栖问柏旌“什么时候离开?” 柏旌侧头“不离开了。我这次回国不仅是看你,也是为了工作。我接受了一家木雕公司的邀请担任木雕工艺策划部经理,以后会留在江城,这下我们不用跨国思念对方了。” 雁栖无视对方的玩笑,很诧异地看过去“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工作。” “对方很有诚意,而且似乎有野心要大干一场。他们似乎想把这里的木雕业老大挑下马自己做老大,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这很刺激不是吗。” 雁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你的公司是?” “梁氏木雕。”柏旌直身子,同时视线看向对面的施景深,“我的目标今天也来了,施氏企业,施景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8点甜 当林骁历经千辛万苦, 终于到施景深身边的时候, 发现施景深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握紧手中的杯子直视着对面。林骁好奇地看过去,对面雁栖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聊天, 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态度熟稔。 林骁刚想话,突然看到施景深手里的酒杯,他忍不住吸了口气,神情紧张地上前问道“哥, 你这是……酒吗?” 施景深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别人塞给我的。” “……”林骁凑近施景深身边, 观察着他的脸色,心地开口,“哥,你记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 施景深立刻皱眉, 满脸苦恼地算起来。一看施景深这副样子, 林骁就已经开始绝望。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施景深醉了…… 他其实很少见施景深喝醉, 并不是因为他酒量很好,刚好相反,正是因为施景深酒量很浅,而且喝醉后又会和往常非常不同,为了避免醉后出什么麻烦, 施景深从来不会在社交场合喝醉。 林骁不清楚施景深为何反常地容忍自己在这里喝醉,但他知道此时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施景深露出醉酒状态之前将对方带走。他没忘记这是什么场合,众多木雕业同行都在,特别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梁肖在,如果发现施景深醉后什么表现,林骁敢肯定,毫无下限的梁肖一定会利用彻底。 想到这,林骁没来由地慌乱起来,来不及思考其他,林骁赶忙把施景深手中的酒杯拿走,在接收到对方不满的眼神后,林骁安抚地重新给施景深拿了一杯果汁“哥,这个更好喝,咱喝这个,乖啊……” 施景深举起果汁平放在眼前,拧紧眉头盯着,满脸凝重地衡量着这杯和刚刚的区别。林骁面露紧张,声问“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施景深于是把果汁放平,转头看林骁一眼,一字一句地答“感觉很好,不头晕。”完话,他又将视线专项雁栖的方向,开口,“那个人是谁?” “额……好像不是江城的人。”作为施景深的特助,林骁对木雕业的人基都有所了解了解,雁栖身边的人他却没有见过。想起雁栖的身份,林骁推测“会不会是这次的主办人,米西大师带来的。米西是雁栖的师傅,这个人和雁栖熟悉也不奇怪了。” 施景深没再没话,注意力全都在对面。即使酒精的晕眩感越来越重,但他的视线却没有迷茫过。他一直在看着雁栖,心里恍然,原来她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无奈地皱眉,带着撒娇的恼怒,很多女孩似的俏皮,是在他面前时从没出现过的。 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口处像是埋入一枚钢钉,铁质的尖头裹进心口的嫩肉,刺痛的同时渗着森森的凉意。他低头将手里的果汁喝尽,可温润的口感并不能帮他消减不适,于是不理林骁的阻止,施景深唤过侍应生,几杯烈酒下口,酒水的辛辣才将不适压下。当感觉身体开始微微发热,施景深迈开步子,不理会被别人缠住的林骁,一个人朝着对面的人走了过去。 雁栖还在和柏旌话,余光中见施景深朝她走来,走近后也不话,只沉默地看着她。雁栖不明所以,抬头看施景深,见他面色有些发白,于是有些担心地问“施景深,你怎么了?” 施景深没回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始终缠绕在她周围,雁栖的脸颊渐渐发热。她不懂施景深的意思,也傻呆呆地看着对方。 柏旌眯眼看着两人互动,在确认雁栖因此脸红后,柏旌伸手将走神的雁栖拉到身后,晃着酒杯看向对方“施先生,闻名不如见面,你好,我是柏旌。” 施景深垂眼看着柏旌伸过来的手,半晌没有回应。将手收回插/进裤袋,柏旌不甚在意地挑挑眉,“看样子施先生不太喜欢我。” 雁栖也已经回过神,见两人的互动后她立刻走到施景深身边,对着柏旌解释“师兄,你误会了。施景深他、他……” 雁栖不想柏旌认为施景深是个狂傲的人,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只是施景深怎么会突然这样,她也一头雾水,找不到原因。 柏旌在雁栖到施景深旁边开始替施景深话后就慢慢绷起脸,一直笑眯眯的眼神也逐渐阴沉。 只是这些雁栖并没有发现,她还在苦恼着怎么帮施景深解释。 三个人都没再出声,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我不喜欢你。” 几分钟后,一直没开口的施景深终于开口。只是出口的话却让人更加诧异。 雁栖愣愣地侧头看着施景深,她开始确定此时施景深和平时不同。 因为意外而来的发呆转瞬即逝,柏旌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歪头看着施景深“施先生的坦率让人意外,不过我很喜欢。并且,关于对彼此的印象这点来——”柏旌将视线在雁栖身上转了一圈后看向施景深,继续着,“我和你有相同的感觉。” 柏旌话完,两个大男人就开始眯眼盯着对方。 反常的施景深碰上一向跳脱的柏旌……雁栖垂眼叹气,满满的无奈。 林骁终于有突破重围,赶到施景深旁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明白此时的状况。 雁栖简单介绍两人认识后,赶紧走近林骁身边问“林骁,施景深怎么了?怎么有点奇怪……” “额……”林骁尴尬地看着雁栖,“我哥他喝多了。” 林骁走到施景深旁边,不着痕迹地扶住施景深后腰,考虑到身边还着陌生的柏旌,于是和雁栖“栖,我们有事要先离开。我知道你师傅也在酒会,你可以晚些再走,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雁栖明白林骁是要带施景深回去醒酒,立刻点头,“好。” 林骁带着施景深转身,对方却一直在原地,视线直直地落在雁栖身上。 林骁无奈至极,刚刚和梁肖的接触中,他已经知道柏旌受聘于梁氏,所以此时他最不愿意施景深在对方面前出错。 施景深喝醉后不哭不闹,短时间内很容易骗人,但是时间久了,只要多几句就会露怯,林骁一点也不想梁氏的人察觉出什么。他心里着急,可无奈手上怎么使劲儿都撼不动常年健身的施景深。这一刻,林骁也开始嫌弃自己的白斩鸡身材。 “回家。”轻轻松松就将林骁固定住的施景深再次开口。他侧头看着雁栖,抿着唇等着雁栖。 刚才林骁的话他听见了,话里的回去不包括雁栖,这让他十分不满,于是跟随心意亲自开口。 林骁走到雁栖旁边,尴尬地声和她“栖,我哥喝醉很麻烦,其他的我回去再和你,现在会场都是同行和竞争对手,总之,要先把他带回去……” 雁栖点点头,随即看向柏旌,面上露出歉意“师兄,我还有些事要和他们离开,以后再联系。” 雁栖完,转身走到施景深身边,她刚走近施景深就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雁栖带进自己怀中。 喷洒在脖颈处的呼吸像是团火,快要烫伤雁栖。 她侧头看向施景深,就见他歪着头贴向自己,弯起的嘴角旁酒窝若隐若现。 “以后也不和他联系。我们回家。”话完,也不管其他人,将发呆的雁栖又朝自己怀里带了带,这才大步地往前走。 雁栖一片空白地随着对方离开,她能听见身后柏旌的声音,也能听见一旁林骁代替施景深和众人的寒暄告别。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她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如此剧烈,如此急速,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她忍不住抬眼看着施景深,视线里是他凌厉的下颚,凸起的喉结,她不止一次地察觉出他已经长大,却也是第一次这样近地观察他。 施景深……毫无缘由的,这一刻,雁栖只想声地念出他的名字。 两人在前面走,林骁跟在后面,三人走到宴会门口时再次碰见了梁肖。 林骁表情变得紧绷,雁栖也不自觉地直身子,只有施景深依旧盯着雁栖,视他人如无物。 梁肖靠在宴会门口,老神在在地晃着酒杯,歪头看着对方三人,笑道“酒会才进行一半,施总这就要走吗?” 不等施景深回话,林骁立刻走到梁肖身前,“梁总,我们有事需要离开,你如果有什么事要,我们改日再联络。” 梁肖挡住林骁,视线看向施景深,“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你觉得呢?施总。” 林骁看着眯眼准备开口的施景深,生怕他闹出什么笑话,于是立刻将车钥匙丢给雁栖,朝她眨眨眼。随即拉过梁肖,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下将对方拉进会场,边走边,“梁总,我突然想起来正好有事找你聊一聊。” 林骁离开后,正剩下他们两人。 雁栖发现喝醉酒后的施景深变得出奇乖巧,不吵不闹,完全听从她的话。 十分钟后,两人很顺利地找到了林骁开来的车。 将施景深带到后座,示意对方系好安全带后,雁栖走回驾驶位,发动车子。 一切顺利,当引擎声想起时,雁栖轻轻呼口气,放松了下来。 他侧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施景深已经靠在后座闭眼睡着。 在车里等了会儿,林骁传来讯息要他们先离开,于是雁栖发动车子,驶离别墅。 车子在一处供灯岗前停下等候,雁栖也趁此靠在窗口憩。 “溪。” “栖?” “栖!” “喂,没良心的家伙,睡着了?” 熟悉又陌生的语气突然在背后传来,可是雁栖却无法确定这是幻觉,还是事实。 如此亲昵的口吻,带着稚气的音调,这是过去的施景深。 雁栖侧过头心地向后看,发现施景深已经醒过来,正坐在那看着她。 他注视着自己,漆黑的眼瞳满含眷恋。这样的施景深和记忆里的影子完全融合。 这一刻,她一直怀念着的人就出现在眼前。雁栖屏住呼吸,她不敢出声,试探着伸手去碰触。 这是真的吗? 雁栖又收回手。也许这是一场梦境,雁栖怕将这样的美梦击碎。 施景深突然起身,双手搭着驾驶座,下巴撑在手上,凑近雁栖,“栖,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心里的酸涩被这一声勾出来,盈满了胸腔。 雁栖咬着嘴唇,将颤抖压制下喉咙,她看着面前的人重复着“是你吗?你是……谁?” “当然是我!”施景深点点头,随即抿着唇,露出孩子气的表情,“难道你把我忘记了?你知道吗?你离开后,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没良心的家伙。” 着伸出手,用手点点雁栖的嘴唇,又顺着她的嘴唇挪到她的脸颊,在雁栖的脸上画着圈。 他的眼里都是明媚的笑意,如过去的那个少年一样,“我真的好想你啊,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19点甜 施景深醒过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他坐起身, 手撑着太阳穴一下下地按着。 酸涩的肌肉,尚不清醒的大脑,以及关于昨晚断断续续的片段……这都是失控的后果。 闭眼坐在床上, 施景深努力回忆着散乱的记忆。昨天开始的时候他还记得, 一开始一切都很平常。 不陌生的同行,虚虚实实的寒暄,这些都是他已经习惯的日常。只是这一次的宴会还有总是让他无法不在意的人在,因此在和人应酬的时候他总不能专心。 理智告诉他此刻必须专注工作, 但实际上他总会放任自己看向雁栖在的方向。于是当看见雁栖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亲密地在一起,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时,他就变得不太正常。 施景深现在也能记起当时的感受。心口像是升腾出一团干裂易燃的火焰, 理智和克制在上面熊熊燃烧。那一刻,只有酒精才能暂时压下他想要不顾一切带走雁栖的冲动。于是施景深不再推辞身边人递来的酒,还嫌不够地跑到酒架旁喝。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就再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困扰地叹口气, 施景深安慰自己还有林骁在身边, 就算真的有差错也会立刻解决。做好了心理建设,施景深起身去洗漱。好在这一天是周末, 施景深不用去公司,宿醉的疲乏可以得到一些缓冲。 在房间处理好积攒的文件后他走出房门,隔壁的院子传来声响,施景深循着声音看过去,林善正好过来叫他起床。 见施景深醒了也没再继续走近, 直接在拱桥上朝他摆手关心地问“景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施景深点头,“还好,给您添麻烦了。” “跟我没关系。”林善指指施景深身后雁栖的房间,“昨天都是雁栖忙前忙后送你回来,你要谢谢雁栖。” “昨天是雁栖送我回来?”施景深突然不出话了。 “是我。” 雁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施景深呼吸窒缓一秒,紧张的手指也缩成拳头。 他转身回看雁栖,竭力保持镇定的同时也在心地观察着雁栖,试图从她的神色中推测自己昨天有没有耍酒疯吓到她。 他见雁栖神色平静没有躲闪自己的眼神,施景深松了口气,随即对雁栖道谢“昨天我喝醉了,多谢你送我回来。” 想到昨晚酒醉后的施景深,雁栖眯起眼,心情很好地回“我没帮什么忙,你不用不好意思。” 话完,雁栖看着一身休闲的施景深问道“你今天不去工作吗?” “今天休息,在家里办公。” 雁栖点头,立刻提议道“既然如此,那跟我去看看龙雕木拐现在的进展如何?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没有去见过。” 施景深有些意外地看着雁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自己。绷紧微微上扬的嘴角,施景深努力维持淡定的样子点头好。 林善先他们一步离开西院准备午饭,只剩下两人一前一后从拱桥走入中院。 刚出院门就见中院的花园里来来回回很多人,见施景深不清楚,雁栖开口解释道“早上的时候林叔中院花园需要休整,这些工人今早刚天亮就过来工作了。” 施景深点点头,两人继续朝前走,路过中间花园的时候,正好有一队工人在给草坪翻土。 雁栖停下脚,侧头看着施景深,“还有一件事想和你。” “嗯?”施景深随着雁栖定,垂眼等着雁栖。 “前面那几个人其实都是前段时间在施宅门口开车冲过去的孩子。那件事是他们做错了,即使你不追究,他们也应该为做错的事做些什么,刚好前些天听林叔提起过中院的花园要翻修,所以我爸他们商量了一下,就让我带着这几个孩子来了。”怕施景深记起之前的不愉快,雁栖补充了句,“他们家长他们算是免费劳力,你可以随意使唤。” 施景深从花园处转头看向雁栖,很认真地告诉她“雁栖,已经过去了,我不在意。” “可是——” 两个人的交谈被不远处的谈话覆盖,他们下意识地停下来,侧头去听那些人的对白。 一旁的工人见到几个孩子在都很意外,趁着休息和孩子搭话“你们怎么来这干活?不上学吗?” 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不好意思地将事情出来。另一个孩子挠挠头嚷着“能来这儿也挺好的,虽然施先生没有追究,但是其实我一直没睡好,总觉得亏欠别人。” “他居然没有追究?”工人们聊了起来,“我听那个施景深非常冷血,为了上位设计陷害亲姑父,以此让他爸爸下台,做这些就是为了自己在公司当老大。这样的人居然原谅你们做的事?” 另一个人也啧了声,“你们得心,那么恶毒的人得罪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几个来这工作都是心再心。” “是啊是啊。要不是施家给的钱公道,咱们还真不想来这。” “这人太没人性了,你不觉得这宅子都看着阴森森的?” 带着恶意的揣测一旦开始,再夸张都被的津津有味。人群的笑声和讥讽顺着风朝两人的方向刮过来,雁栖只觉得那些恶意像是随风翻卷的铁丝迎面扑来,划的她生疼。 她担心地看向旁边,出于舆论中心的施景深。见雁栖看过来,施景深也回看她,似乎被她眼中的难过惊到,施景深愣了一下,随即勾出一丝笑,开口的语气平缓顺滑得一如丝绸“我没事。”怕雁栖没听懂,他略带尴尬地补充,“我……很少会气愤。之前做的事,也是出于公事。刚刚他们的话并不会影响到公司,所以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雁栖看着施景深,他始终平静地在她身边。 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甚至可以淡定地出声安慰她。 可他越是这样,雁栖越觉得难过。 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彻底地意识到“情绪障碍”给施景深带来痛苦有多深重。 痛的时候应该哭,受到侮辱就该愤怒,明明再自然不过的能,可是施景深却没法立刻表现出来。 她不知道施景深曾被这样中伤多久,是不是每一次他都只能这样在一处静静听着。 无法表达,无法发泄。 雁栖深吸口气,迈步朝前面走过去。 她一定要告诉他们不是那样的,施景深并不是他们口中恶毒冷血的魔鬼。 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雁栖诧异地侧头,施景深依旧握着她的手,垂眼静静地看着她,带着紧张地,“你别走,听我解释。” “解释?”雁栖无意识地重复了施景深的话,然后才明白,他误会了自己动作的含义。不等她开口解释,施景深继续刚刚的话。 “我没有。”施景深有些语塞,他向来不习惯也不屑于解释,但此刻他只想留住雁栖。 “我爸没有被逼下台。关于姑父的事,如果我不处理,对其他人也不公平。施氏不仅仅包括我们一家人,它还关乎着其他的员工和股东利益,我需要为他们负责。” 施景深的声音有些断续,他眉头紧皱着,一错不错地观察雁栖的反应。 雁栖安静地听施景深完,“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施景深收回手,忍不住开口再问“你不觉得我不近人情吗?” 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安的像个傻子,但施景深却控制不住一再向对面的人要确定。 他只要她的肯定。 雁栖转身让施景深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真诚,“我不觉得你冷血。”她抬头使劲儿看着施景深,水润的眼里漾起流光,“他们很多人不了解你,但我相信你,施景深。我刚刚不是想离开你,我只是想去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傻。” 雁栖话才完,院内突然起了阵风,她的短发被吹乱,发丝绕到脸颊边。 雁栖伸手去理,中途硬生生停住,因为施景深已经走上前,俯身凑近她,伸手插/入发丝和她脸颊间,手指掀起发丝仔细地别在她的耳后。 初秋风已渐多,垂下的枝柳随风摆动,树影斑驳在脸颊。 日光被树影割裂成细碎的光斑坠进眼瞳,在彼此的眼中闪闪发光。 雁栖眨眼的频率很缓慢,眼里出现施景深的轮廓。 两人开口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却没有一句遗失进风里。——因为,他们的距离已经那样的贴近。 “谢谢你相信我,雁栖。” “嗯……” “我……我可以吻你吗?” “哥!” 两道声音一起传来,于是那声问话像是错觉一样被两人藏进心里。 施景深转身看向来人,林骁一脸慌乱地跑过来,顾不得调侃被他打乱的气氛,跑着停在施景深面前,满脸凝重道“出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0点甜 “怎么?”谈到正事, 施景深又恢复成精明谨慎的样子, 眼尾瞟着林骁低声问。 林骁摸了摸鼻尖,他总觉得他哥这眼神有点冰碴,但事发突然, 也容不得他想别的。凑近施景深低语了几句话后, 林骁退开半步,“哥,施伯他们都在主宅等你。尽快。” 施景深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在原地, 转头看着雁栖,脸色有些犹豫。雁栖见了立刻摆摆手,对施景深“我再逛一会儿, 你去忙吧。” 事情看起来真的很急,让林骁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声。施景深垂眼思考了会儿,对着雁栖“那……你先不要去,好吗?” “嗯?”雁栖没懂施景深的意思, 看向施景深的眼透出迷茫, 刚刚吹乱的发丝有几缕没整理好,此时正翘在头顶, 配着她此时的表情,竟然有种娇憨的可爱。 施景深只看了一眼呼吸声都加重了些,他侧头用手蜷成拳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下,吁出口气低声给雁栖解释“工作室……好一起去的。” 雁栖这才明白施景深是在他们刚刚约好一起去看龙雕木拐的事。 失笑地摇摇头,她开始觉得现在的施景深比起过去似乎更加的孩子气。 没得到雁栖的回应, 施景深又急急地补充道“你我们一起去……” 大概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幼稚,于是话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含混到了唇舌里。 他不敢看雁栖此时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燥得想挖个洞跳进去。 但就是这么羞耻,施景深也还是让自己硬邦邦地在原地,坚持着要等雁栖的答复。 雁栖忍住笑,点点头回复施景深“嗯……雇主先生这是在放我的假吗?那我就趁此休息一下吧!”她走近了施景深,比出拇指在施景深面前晃了晃,作出手语中约定的手势“在你回来前,我都不会去工作室,放心吧。” 雁栖只是想告诉施景深自己会遵守约定,所以伸手比了下动作。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施景深立刻伸出手点了点她的,作出了手语里回应的手势。 雁栖呆呆地看着施景深,这个手势是以前两人的专用约定回应。 有些中二羞耻的动作,施景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无犹豫地做出来,他甚至听到了林骁惊悚的抽气声。此时见雁栖也诧异地看着自己,施景深立刻收回手,绷着略微发烫的脸,讷讷地回了声“好”。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依依不舍”地“黏糊”了十分钟,施景深才终于在林骁怨念般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了。 去往主院的路上林骁没浪费时间,立刻把事情经过报告给了施景深。 十万火急的事情,林骁起来也依旧条理清晰,可以让施景深第一时间就抓住重点,理清头绪。 但,林骁拿出了金牌助理的姿态,他旁边的施景深却反常地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一左一右走,等走到雁栖看不见的地方,施景深还总是插着空的转头朝来时的方向看。 林骁无奈地拍了下额头,叫了声“哥……” 施景深咳了声,立刻绷回了精英人设,瞟了眼林骁,“我都听到了。你景擎疑似在国外被绑架,我不想要‘疑似’这个词。” 林骁也很愁,抓了抓头发和施景深“具体怎么回事其实我也没了解透。因为这件事我们也是刚才得知的,现在姑姑正在主宅大堂里哭,情绪十分激动,问她再多她也没精力回答。现在施伯和我爸都在安慰她,等她平缓情绪了应该能弄清楚。” 施景深点点头,两人没在话,步子也变得匆忙起来,几分钟后,施景深走入了大堂。他还没稳,身子就被扑过来的施理撞的趔趄。 施景深扶助施理将她带回椅子坐好,静静地等施理发泄够情绪后才开口“姑姑,你别慌,告诉我事情经过。” 当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一个人非常镇定,那么陷入慌乱的人大多数都会选择去依靠他。而施景深无论是作为施家现在的主事人,还是身为身就没什么情绪可显露的病人,都是此时最理智的,也是能让施理觉得最安心的。于是施景深不算安慰的话才一出口,施理就立刻停止了哭泣,抽噎着把事情了。 “因为之前要他联络木雕协会那件事没办成,我就了他几句,他不开心,就跑出去和同学玩。”施理又有些想哭,缓了口气,“我以为他是在国内走走,谁知道他们跑去国外了……” “前几天我们都有联系,直到昨天上午,我怎么也联系不到他……等晚上他同行的同学就联络到我景擎失踪了……” 施理到这又开始哭起来,抱着施景深,话语中都是慌乱,“景深,你得帮帮姑姑……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你亲堂弟啊!” 施景深拍拍施理的背,安抚道“您放心。” 之后施景深和林骁又了解了一些情况,施景擎现在处于失联状态,因为所在的国外镇靠近边境,不时会有游客被绑架或受伤害事情发生,所以事情紧急,在与当地华侨联合会和警方取得联络后,施景深又联络了当地所有人脉展开,等这一切忙完后,已经过了近三个时。 此时快要下午四点,施景深立刻记起来和雁栖的约定。 他之前执拗地和雁栖约好要一起去,是因为这是雁栖第一次主动约他,他单纯的不想要这次的“约会”取消。 可是现在事发突然,他们的这次同行也只能取消。施景深心里有微微的失落,又记起来雁栖答应她会等他结束,于是施景深起身想出去找雁栖。尽管可以微信联络,可是施景深执拗地觉得他应该自己去告诉雁栖他的失约。 刚迈开步子,一旁哭闹后陷入呆滞的施理就听见动静,见施景深要走,立刻红着眼起来,跟在施景深身后。 房间里的人都被她的架势吓到,施景深侧头看着施理,见她布满血丝的眼和不稳的身姿,叹了口气,扶着施理低声劝“姑姑,你别担心,景擎会没事的。” 施理梗着气,“景深,你去哪?你弟弟现在还没找到呢,你不能走!你陪姑姑在这等!” 一旁林骁走上前,劝道“姑姑,你放心,我哥用了所有关系,也联系到了克拉玛镇附近的所有人脉去找景擎,很快就会有消息的。现在,你还是休息下,别累坏了身体。” 施理横了林骁一眼,不答话,只盯着施景深。施仁见状,叹着气走上前,手搭在妹妹身上,“骁的对,大家都先休息下,养足精力等着消息。” “哥?!你也和外人一样?” 施理这句“外人”显然指的林骁,于是这话出口,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就连施景深都皱起眉。 林骁和林善父子在施家多年,林骁是长在施家的,尽管名义上是上下级雇佣关系,但感情上来和亲人无二。 施理的话才完,施仁就绷紧脸,朝着施理指了指。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继续劝道“你拉着景深在这耗有什么用?景擎在国外,也不是在国内,离得那么远,咱们——” 施理立刻打断道“没错!离得那么远,景擎该多害怕。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作为施氏企业的总裁,木雕馆馆长,施景深有很多工作,不是走就能离开,约好的商业聚会,和政.府部门的合作会议等等,他有很多要处理。但陷入崩溃的施理认准了施景深不放,于是最后施仁拍板,他和林善坐守施氏,由施景深、林骁和施理三个人飞到施景擎所在地关注进展。 于是施景深还是没能亲自就失约的事和雁栖抱歉。 夜晚十点的候机大厅,vip贵宾室里没什么人,除了几名服务人员外就只有施景深一行。 林骁去接才收到消息正赶过来的施瑾,他旁边的施理也因为之前的激动耗光了精力,此时正缩在沙发内昏昏欲睡。 施景深有了难得的安静。他坐在皮椅上,一脸凝重地看着手机。 屏幕停留在微信界面,联络人的名字是“雁栖”。 即使是七、八位数的合同也淡定自若翻阅的施景深,此时面上出现了罕有的忐忑纠结。 他在思考着和雁栖解释的话。 对话栏的句子删了又改,硬生生拖到了十点三十分,施景深完全不知道怎样的语句才能让雁栖明白他现在的所思所想。 最后挫败地闭上眼,他删光了苦思冥想出的词句,最后还是换回了他习惯了的句式点了发送。 几分钟后,消息回送。 施景深屏息看着屏幕,再看清回执的讯息后,肩膀瞬间垂落下去,整个人透出浓浓的沮丧。 又看了眼消息,施景深失落地关熄了屏幕。 他们果然还是很生疏啊…… 几分钟后,又一条信息传过来。 他解锁,确认,下一刻,凝在一起的眉眼立刻舒展,哽在胸腔的忐忑也随之消散。 刚刚还裹在施景深身周的低气压立刻消散,连守在一侧的服务人员都看过来一眼。 施景深一直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他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落在刚好进入候机室的林骁和施瑾眼中,就像是处在初恋的女孩一样,全身都是粉红圈。 这些施景深全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此刻只有手机上那三条对话框。 ——景擎在国外遇到麻烦,我要赶去处理,今天失约很抱歉。 ——没事。 …… ——那,我们改日再继续今天未完的同行吧~ 然后,在服务人员前来提醒登记时间的时候,他抿着嘴角打出了“好。”,想了想,又改成了“好~”,这才满意地点了发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1点甜 因为要与所在国大使馆和其他人脉联系, 施景深一行并没有立刻去到施景擎失联的克拉玛镇。 第三天一切安排妥当, 一行人才动身。到达那天是下午,几人都十分疲累,施景深开口要众人准备休息。只有施理坐在租住的民居客厅不动, 只盯着施景深看。 经过这几天的奔波, 施理的情绪也进入平缓期,不会突然失控。但她整个人也保持着紧绷的精神状态,时常发脾气,连女儿施瑾都受不了地拒绝和她同处一室。 施景深和林骁商量好第二天行程后便要施瑾去休息, 等屋子里只剩三个人的时候,施理出声问道“景深,为什么不今天立刻去找警察和华商协会?” 施景深看着施理, 面色平静道“这个时间当地人都已经下班,现在联系不大适合。” “景擎现在音讯全无,你还考虑适合不适合?!”施理立刻绷紧脸。 “您听我,”林骁走前几步, “当地华商组织和警局这些天都在尽力, 一有消息会有专人通知我们。这里不是江城,施家关系没那么多, 我们有求于人,不能太——” “你闭嘴。”施理不耐烦地打断林骁,“施家的事你不需要插嘴。” 气氛陷入僵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十几分钟后,林骁挂断了电话, 面色复杂地“景擎找到了。” 施理立刻起来,追问“他怎么样?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林骁安抚道“您别太担心,他没被绑架,也没受伤。” 施景深立刻问“那他这些天在哪里,为什么失联?” 林骁喘了口气,有些压抑的恼意“他只是喝醉了酒一直在新认识的陪酒女家里……睡了几天。刚刚已经被警局派车接了回来,再过一会儿就能到这。” 林骁越越觉得不知。他们一行人放下一切连日奔波到这里,动用了所有的人力和资源寻人。 结果,事实的真相出乎意料的可笑。 施理看出林骁的不满,眉峰一挑问道“你不满意我儿子平安回来?” 林骁开口想什么,施景深拦住了他,摇摇头。 施理被两个人明显一边的样子激怒,她在客厅来回走着,忍不住地问“景深,你为什么不让他进公司,却非得留个外人在你身边?” 施景深看着施理,低声“姑姑,天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施理见施景深避而不答,立刻道“难道你是怕景擎抢走公司?因为他也是施家人,所以你害怕!”施理的前夫江维属于入赘施家,所以施理的两个孩子姓施,也一直被认为是施家的子孙。 施景深看着施理,目光平静地答“您知道景擎不在施氏是因为什么。” 施理还想再,下一秒却立刻闭了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音箱,安静的有些突兀。 她想起来施景擎游离在施氏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前夫把货款中饱私囊,让施氏面临重大损失。也因此,施理一家在施氏集团都不受待见。为了平缓员工和其他股东的情绪,施景擎近期内都需要远离施氏。 这个理由施仁非常坦白地和她过,但以往能够服自己的理由此时却因为施景深的态度而起了变化。压下恼怒,施理不再话,紧握着拳坐在沙发。 施理的一通发泄让施景深和林骁都疲惫不堪,见施理偃旗息鼓,两人立刻离开了客厅。 房间里只剩下施理一人,在怒意正浓的时候,一通电话打到了施理这里。 而这时,施景深已经走出落脚的民居,走到了镇的教堂附近。 与林骁分开后,施景深选择去镇随意走走。 克拉玛镇靠近边境,自古就是各地商人,吟游诗人进入主城前落脚的地方。 于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受各地建筑影响,各项技艺也在这座镇四散开花。 一路走过来,可以看见各种手工艺人在街边劳作。 施景深走到教堂附近,看见旁边的巷墙角下坐着一排孩子。 每人手里一个木块,此刻都在低头聚精会神地刻着什么。 他原对木雕没什么感情,但此刻,他选择朝着那些孩子的方向走去。 就像那一晚对雁栖所,他现在愿意重新接触木雕。 “你们在做什么?”施景深走到孩子们旁边,用当地的通用语和他们话。 几个孩子一直在忙于雕刻,施景深开口时才发现他已经在他们身边。 当看清他的脸时,施景深能明显感觉出那几双异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惊讶。 这让施景深有些意外和困惑,他确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也并没有见过这几个孩子。 虽然心有疑惑,但施景深依旧淡定地回看着孩子们,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见过你。”带着厚厚镜片的男孩开口道。 “我也是。” “还有我。我们都见过你。” 其他孩子接连开口,也让施景深更加疑惑。他想到出现在这又认识自己的人只有施景擎,虽然觉得可能性很低,但他依旧拿出手机,翻出施景擎的照片给孩子们看,试探道“是这个人和你们提起的我吗?” 几个孩子摇摇头,哈哈笑起来“这是个男人,我们才不认识。” “你是老师的模特,我们都在这个上见过你的脸。”戴眼镜的男孩晃了晃手里的木块,和施景深解释道。 “你是你们的老师在木块上雕刻过我的样子?”施景深立刻捕捉到了讯息,心跳也因为这个推测变得快了一些,因为他想起了和雁栖在江城一中那次的碰面中,他见过的那块木雕粗胚。 雁栖是这些孩子的老师,并且也曾出现在他现在的地方?施景深因为两个人有这样的缘分有些激动。 “老师最喜欢的人像模特就是你。我们每一次在这里联系雕工,老师都坐在我身边和我们一起刻,我都看到了,她总是拿着粗胚雕刻你。” 孩子们的话回答了他的疑问,施景深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性蹲下/身,凑近孩子们问“雁老师在这里呆了多久?她经常会来这里和你们一起雕刻人像?” “老师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因为木雕协会会在这里开会。”年龄最大的孩子接道“这一次你们没有一起约好吗?” 孩子话中的含义让施景深立刻呆住,再开口都有些结巴“你是你们的老师最近还会到这里来?” “当然。木雕协会研讨会马上就要在这举办了,老师和她的老师每次都会来的。所以我们才聚在这里加紧练习啊,我们想给Yan老师看我们的功夫已经很棒了!” 告别了几个孩子,施景深走到了镇的主道上,按着刚刚孩子们指示的方向朝着镇东面走。 那里有一座五层高的私人花园,原是某位贵族的产业,而现在成了当地木雕协会的根据地。雁栖每次来也是住在那里。 虽然根据孩子们的话,雁栖还要再过些日子才来,现在去找也不会见到雁栖,但他此刻只想顺着心意朝着心里认为的对的方向去。 一路错开四散的游人,背包客,卖艺的工匠,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拐角要走的时候施景深停了下来。他在街道旁边的方衫树下,一脸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人。 “雁栖。”在人回望过来的时候,他轻叹着出声。见到她的这刻,他有种奇妙的满足。 雁栖诧异地睁大眼,走近些确认清楚面前的人确实是施景深后,她忍不住地惊呼了一声。 在异国他乡遇到施景深,这个概率实在太低。 也因为此,此刻见面才让两个人在惊讶之余,也格外感慨。 施景深离开后不久,雁栖就接到柏旌的电话,他们约定在师傅米西的酒店见面。 师徒三人见面,叙旧之后米西也出了另外的事,就是不久后在克拉玛举办的木雕研讨会。 原主办人因病住院,米西作为临时接替人要提前去到现场和主办方协调会议各项事宜。 临危受命的米西觉得孤掌难鸣,于是便想到了两个徒弟。 施家老爷子施裘在世时和米西关系不错,施仁很痛快地让雁栖离开几天陪米西工作。 于是现在,在地球的另一端,边境镇克拉玛,施景深和雁栖意外地碰面了。 雁栖从最开始的惊讶中回过神,走到施景深面前。 见对方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雁栖下意识用右手轻轻捏着耳垂,这是她害羞时常有的动作。 飞快地看了眼施景深,雁栖将视线放在他身后的方衫树上,开口“在这碰见你真的很意外。” “嗯。”施景深又想起施景擎和施理,眼里闪过无奈,“景擎在这里有些麻烦,所以来这里处理。现在解决了。” “那就好。”雁栖点点头,过了会儿她看着施景深,轻声问道“施景深,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是有什么在困扰你吗?” “……嗯。”施景深放弃了掩饰,轻轻点点头,“我……刚刚想起了一些烦心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雁栖摇摇头示意没事,过了会儿,雁栖又悄悄看了眼又在出神的施景深,见对方脸色还是很不好。于是她伸手朝施景深晃了晃,见对方看过来,雁栖眯起眼,笑着提议“呐,克拉玛算是欧洲木雕发源地之一,各式异域的木雕精品也有很多,据在街边也有可能会碰到隐世的木雕大师在雕刻。我们既然在这里碰见了,不如把之前没完成的约定继续下去?” 施景深看着雁栖,有些状况外。雁栖干脆拿出手机给施景深看,手指请点着屏幕,“不是约好了,有时间要一起看龙雕木拐吗?这里虽然没有龙雕木拐,但是其它的木雕品也很值得一看。怎么样?施先生和我一起逛逛好吗?” 施景深的视线落在雁栖的脸上,很快,他学着雁栖的动作也拿出手机晃了晃,很认真地点头答“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2点甜 两人沿着大陆朝镇中心的位置走, 放眼周围都是熟悉的街道, 不时有店主看到雁栖笑着打招呼,雁栖也一一回应。每到一处,雁栖都会为施景深解释她曾经有的经历。 施景深安静地在一边听着, 不时侧头去看雁栖, 从雁栖的话里猜测着当时的她是什么样子,什么心情,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一向不喜欢空泛的猜测,可是只要有关于雁栖的事, 只是想象他都有些着迷。 过去无法参与,但随着雁栖的分享,他似乎也以此进入了那个时刻, 与她一起成长。 主城的道路两旁散落着各式店,琳琅满目,猎奇,科幻, 可爱, 种类繁多。 可是雁栖却拉着朝一条巷走去,施景深僵直着被拉住的手, 眼睛死死地盯着腕上那双白皙轻软的手,耳朵就像穿进了风,吹得头脑嗡嗡作响,整个人飘然地恍惚。 雁栖带着他穿过游人,朝着巷里面走, 两旁店渐渐变少,直走到最后,替代店出现在两旁的是成片的摊位。各色的工艺品被放在地上的软布里,摊主们或者闲聊或者低头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雁栖收回握着施景深的手,和他笑着解释“刚刚那些街面都是针对游客的,虽然花样很多,但大多数都是量产的东西,没有什么收藏价值。想遇到真正的艺术,只有这里才能找到。” 施景深随着雁栖走在摊位中间,她的兴致很高,眼睛始终眯着在四处看,像是一只找鱼干的猫,抓心的可爱。又走了几米,雁栖轻叹了一声,快步走到一处摊位前停下。 施景深跟在一旁,垂眼看去,摊主是一个满脸胡子的白人男子,带着米白色格子帽,挺括的西服上沾满了木块的碎屑。他一直在低头刻着粗胚,两个人在摊位前也没有抬头。爱答不理的态度丝毫不像是在做生意。 雁栖蹲在摊位前,下巴杵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她的眼神直白而热烈,就像是在看她最心爱的宝物。 施景深的视线在雁栖和摊主身上盘桓,随后眯起眼。 雁栖伸手在铺着各色木雕像的软布摊上点点,对方没有回应。 雁栖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又点点软布摊,开口的话表明着她与对方的熟识“好久不见,你的胡子又长了。” 雁栖问候的声音很轻,尽量不去惊扰对方,似乎在为正在进行雕刻的对方着想。 施景深知道这是雁栖天生的个性,可施景深此刻非常不喜欢她的体贴。 雁栖的问候只让对方快速地朝两人看了一眼,随后就再次低下头。 可就是这样,施景深发现雁栖依旧笑起来,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她流露出对摊主罕有的执着,自从找到摊主后就一直想办法和对方搭话,连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施景深都忘记了。 施景深在雁栖身旁看着她,她蹲在原地看着摊主,摊主低头雕刻木雕。 有那么几分钟,三个人就着这种状态维持了诡异的平静。 直到“啪嗒”一声轻响打断,摊位最外侧靠近施景深的一座木雕像应声倒地,刚好就落在软布外的石砖上。 摊主从老生入定的状态中跳脱,摆正歪倒的木雕像,随后看向两人。 他看了一眼施景深,随即用当地语言对雁栖“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傻气的男人是你朋友?” 雁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摊主故意用并不常用的当地话问她,让她有一种当着施景深面他坏话的感觉。 她捶捶发酸的腿,用英文回摊主“他刚刚不是有意的,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摊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头,继续用当地话“我当然不会生气。但这影响我做生意的心情,所以今天,我要收摊,你想要什么,等我下次出摊再吧。” 雁栖立刻有些急,摊主却做就做,真的把软布一包,丝毫不管上面的木雕品挤成一堆有没有破损,随即将包袱扛在身后,甩甩头就离开了。 雁栖在原地看了会儿,最终挫败地垂下肩膀,有些丧气的叹气。 施景深看雁栖失落的样子,也已经开始后悔刚刚的幼稚行为。 这里的方言和德国官方语言属于一个体系,大部分词汇都相通,所以实际上施景深是能够明白的。 刚刚雁栖和摊主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雁栖想要从摊主这里买到什么东西,但这个脾气古怪的摊主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卖家。 弄清楚雁栖的热情是源自于对方的木雕品后,施景深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更多了些难堪。 他轻轻咳了声,走到雁栖身边,轻声问她“他手上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雁栖从沮丧中回神,看着施景深点头“我喜欢他的一串佛珠。两年前看到起就很喜欢。可是这个店主——”雁栖皱了皱鼻头,神态露出一丝娇憨,和施景深摇头继续吐槽“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气有些怪。我买了两年,他都不卖给我。” 施景深从雁栖的脸上抽回视线,喉结滚动着,调整了一下声音后才“他、他不是摊主吗?为什么不做生意?” “艺术家的脾气。他他摊位上所有的东西都要卖给有缘人。”雁栖叹口气,“可惜我不是里的主角,有缘人不是我。我每次来这都会到这里找他,他换了四个摊位都被我找到,可是我还不是有缘人……” 克拉玛镇是她非常熟悉的地方,这里包括木雕在内,各类手工艺行业都极为发达,手工匠人更是随处可见。这样的环境让雁栖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放松,像是游鱼回到了熟悉的海域,整个人变得更加鲜活,情绪也比在施氏时来的外放而坦然。于是此刻的无奈和气窘就格外的明显,让施景深开始担心地看向她。 雁栖又夸张地叹了口气发泄郁闷后,再抬眼就瞧见施景深认真看过来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关心还有内疚。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谁施景深是冷血的魔鬼?他明明很纯良啊。 施景深并没有因为雁栖的笑变得好受,低声和雁栖抱歉“对不起,刚才都是我惹怒了他,他才离开的。” “施景深。”叫了对方一声后,雁栖到施景深面前挡住他,等对方收住脚步自然地看向前方障碍物的她时,她立刻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抬头看向对方“这并不算什么,我都习惯了。” “嗯?” 雁栖朝施景深摆摆手,“从两年前我见到那串佛珠第一眼开始算起,他已经拒绝我十几次了。这次,只是很普通的又一次而已,所以你不需要内疚啊。刚才他不理我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今天是不打算卖给我了。” 两个人着话的同时继续逛着其他的摊位,但雁栖并没有再买什么的打算,只是很有兴致地为施景深讲述着各个摊主曾经卖出过什么样的宝贝,又曾经被多少不识货的客人气到。 克拉玛镇的建筑像是一个圆,四周巷联通,每条路最后都能通回主道。 于是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他们也已经回到了主道的喷泉旁边。 周边街灯亮起,昏黄的光亮点缀在繁枝中。 飞虫被吸引着扑向灯罩下,凑得近了还能听清嗡嗡的声响。 偶尔会有夜风吹来,将飞虫的追逐和人群的燥热吹散。 雁栖靠坐在喷泉旁,想着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似乎应该回去找师傅,可是……她有些不想现在和施景深分开。 雁栖坐在那烦恼着,突然发现施景深竟然也一直没话,她抬头去看,见施景深视线一直在动,像是看到了什么目标一样。 “你在——” “雁栖,抱歉,请你在这等我一下。” 还未问出的疑问被对方打断,于是雁栖只好状况外地看着施景深朝她身后的方向跑去。 他看到了什么…… 想到施景深并不熟悉这里的路况,此时天色又黑下来,雁栖立刻起身用视线追逐施景深,但对方此时已经渐渐融进游人中。 十分钟后,雁栖终于在主道对面的石砖路上发现了施景深,他正双手插袋面对着谁,对方被树荫遮蔽,看不清样貌。 雁栖穿过游人走近,随着距离的接近树荫下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当看清是谁后,雁栖诧异地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立刻走近。 下一秒,她做了一个决定,躲在施景深身旁的树后猫着头开始了偷听。 此时正是克拉玛镇狂欢周,夜晚比白日来的喧嚣。 四界各地的背包客在这里挥舞着自由,闲谈和高歌从不停止。 于是背对着她的施景深并没有发现雁栖走近的脚步声,依旧将精力放在进行的谈话中。 “老板,我向你道歉。”施景深的是当地话,这让雁栖又一次意外。 对面的人就是刚刚离开的摊主,此时正靠在青石堆成的古围墙上看施景深,“你这样追了我一条路只为了给我道歉吗?” “我想买下那串佛珠。”不在雁栖身边的施景深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话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霸道,是习惯处在上位的人惯有的声调。 在老板出声之前,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卖,但我需要它。所以,你可以随意提出条件,我会做到。” “为了那个女孩?”摊主的话听得雁栖羞涩不已,她紧张地看向施景深。 施景深顿了下,垂下眼似乎有些窘迫,下一秒,雁栖见他抬起头重新直视对方,黑色的瞳光亮如星月。他答道“这不关你的事。但是是的,就为了她,也只为了她。” 摊主吹了声口哨,被激起兴味地看向施景深,“这真有趣,我一向喜欢有趣。我也不是冷血的人,那么如你所愿,现在,请在我面前嚎啕大哭,你办到了,那串珠子就送给你。” “什么?”施景深明显被惊到,看向摊主的眼中都是茫然和不解。 “忠贞的爱情比不过男人的自尊吗?”摊主笑起来,顺手摸着乱糟糟的胡须。 雁栖攥紧拳头死死地看着摊主,原还觉得对方跳脱的个性很洒脱,但此时却让她非常恼怒。 她知道摊主一定是看出施景深的地位,所以才故意出这种话为难施景深。 施景深接下来如何应对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了,此刻她只想走过去让摊主承担作恶的后果。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当摊主话音刚落她就走出了树后。 然而当她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刚好传来一声生涩至极的哭腔。 作为情绪障碍的患者,施景深对悲伤情绪十分陌生,于是这声哭腔显得极度怪异。 雁栖倒吸口气,她没想过施景深真的会这样做。她在原地,却像踏进沼泽,怎么也走不到对面。 她面前的施景深身材高挑,器宇轩昂,即使处在异国也依旧是人群焦点。 没有一个人能够将这样的施景深看低,可是此刻他却自己选择了弯腰。——为了她。 施景深想如正常人一样勾起悲伤的情绪引出眼泪,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如一块扎实无缝的木头,根不懂调动情绪的开关在哪,于是最开始的尝试显得格外艰难,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副痛苦的样子让抱着玩笑姿态的摊主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他伸手拍了拍施景深的肩膀,示意对方到此为止。 与此同时,在周遭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过来的时候雁栖终于从错愕中惊醒。 她咬着唇冲到了施景深身边,在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使劲儿推开对面的摊主,用气的发颤的声音对对方“拥有高超的木雕技术并不是你让别人痛苦难堪的钱。你不配做木雕师!” 施景深从惊讶中回神,看向突然出现的雁栖,喃喃道“你……” 雁栖转头看他,微微笑了笑,随即在施景深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怒视着摊主,一字一句道“我为我喜欢过你的木雕品感到羞耻,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不然——”雁栖比着拳头在摊主面前晃了晃,随即牵起施景深的手,对他“走,我们回去。” 施景深的目光闪了闪,弯起的眉眼蔓延出温柔,他看着被雁栖牵过的手,点点头,用他最温柔的语调应道“好。我们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3点甜 雁栖气势汹汹地牵着施景深的手往回走, 绷着脸的样子与周围的狂欢群众如此不合, 以至于当两个人穿过人群时,周围也会地让出一条路。 有着清爽短发的娇女人牵着一个气场十足的男人一路走向喷泉,而且男人还很乖巧地任由对方引领, 一脸温柔的样子…… 这幅画面确实很养眼。但是也有人记得明明不久前, 那个男人独自出现时脸上的高傲,连眼神都是漠然的。 爱情真是神奇的东西。有人目送着雁栖和施景深走远,随即感叹起来。 雁栖依旧拉着施景深的手,她走的很快, 牵着施景深的手力道也有些大。 一路疾走,当她终于回神停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教堂附近。 施景深看着雁栖, 视线在她紧皱的眉心和微红的脸颊上游移,几声低笑从嘴角泄出。 雁栖抬头看施景深,见对方一副淡定闲散的样子,顿时有些气恼又无奈。顾不得自己此时到底什么样子, 问他“施景深, 你……你不气吗?” 施景深垂眼看她,含着笑低低地“嗯”了声, 见雁栖唇角都绷紧,轻声回她“你忘了,我很少会生气的。” 雁栖想明白了施景深的意思,立刻胯下肩,眉眼垂下, 敛去浮于其中的苦涩。 她总是忘记,施景深是一个病人,而施景深之所以有这样的病症,原因都是因为她。 雁栖的突然低落让施景深不明所以,他探寻地低头看雁栖,但因为身高差的关系,雁栖头垂的很低,施景深怎样也无法看清她的眼睛。 哄女孩子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几年中从未出现在施景深的生活中,他甚至很少见到身边人会对他流露什么真实情绪,因为一向理智的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常被情绪困扰。 而此时,雁栖就在他面前被情绪控制的大起大落,他却一点没有厌烦,只想让对方变得开心。 “雁栖,你怎么了?”施景深的语气有些无措,微微屈膝想看清她。雁栖依旧陷入低落,没有回应。 “雁栖……”施景深再次轻叹,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理智富有服力,“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很正常。刚刚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愿意承担的结果,所以你不要内疚。” “而且,我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被羞耻和愤怒困扰,刚才的事,我真的没关系。”顿了顿,施景深继续着,“我……从这点来,是个异类。” “不行。” “什么?”雁栖突然的开口让施景深抓不住头绪,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雁栖抬起头,乌黑的眼被漾满的水润包围,狠狠吸了下鼻子抑制酸涩后她对施景深“情绪障碍算什么呢?施景深,你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不是异类,谁都不能这样想。即使是你,也不行。” 施景深没再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雁栖,心口和大脑有无数种莫名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瞬间将一直以来的理智和麻木埋没。 自从在医院醒来确认那些症状之后,就连施仁都将他看做是一个特殊的病人。 谁都认为施景深麻木薄情,异于常人,久到连他自己也认同他是异样的。 世界被他分出两块,人群与他。 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依旧在人群中,他并不孤独。 潮热又酸涩的暗流在眼眶涌动,施景深忍不住眯起眼认真地感受。 刚才努力逼迫也无法感知的情绪,在这一刻已快压抑不住。 而他,并不拒绝因为雁栖哭泣。 “老师?” “是老师!” 远处孩子的声音传过来,两个转头去看,几个金发少年嬉笑着朝他们跑来,施景深认出其中几个是下午时见过的孩子。 “老师,我好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有着淡金色卷发的少年嗓音清亮,牵起雁栖的手低头想要亲吻。 雁栖愣了一下,随即抽出手在孩子头上轻轻一拍,眯眼道“这个表达方式,你还没到时间。” “为什么?”少年睁大眼,不解地问道,“我喜欢老师,请你接受我的喜欢不行吗?” “不行。”施景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雁栖旁边,他在雁栖旁边,用身子为雁栖和孩子们划出了一条分割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你们老师不喜欢孩子。” 少年皱眉看他,“你是谁?” 没等施景深出声,另一边那个戴眼镜的雀斑立刻惊呼道“是你!” 施景深看过去,是下午见过的孩子。 雀斑确认了施景深的样貌后,立刻大声对金发少年解释“吉克,他就是我刚才和你过的下午见到的人啊!他是老师的男朋友!” 这声“男朋友”立刻让雁栖红了脸,像是熟透的番茄。 施景深也被的面色一紧,他轻咳了一声偷偷瞟雁栖,雁栖正好也看向他。 视线在空气中对撞,下一瞬又同时错开眼。雁栖的脸越发赤红,而施景深开始急促地咳嗽。 孩子们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以金发少年和雀斑为首地分成了两列,彼此吵着争论着施景深的“男朋友”身份是否合理。 因为争吵,雀斑为首的下午见过施景深的孩子们已经把他的定位从“男朋友”上升到了“灵魂伴侣”。 而这也让才回过神想阻止争吵的雁栖立刻又恢复原态。她讷讷地在原地,大脑被羞涩和尴尬占满,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出声解释。 “安静。”最后还是施景深及时阻止了这场争吵。 雁栖应声看过去,脸颊还泛着红,连鼻尖都粉嫩嫩的。 夜风沿着巷尾吹过来,顺着雁栖的脸颊拂过,带出诱人的香。施景深因此短暂地失神。 施景深压抑着异样的心跳,将视线转向那几个孩子,深呼吸着调整心跳,随即对他们“想要服对方,不是靠谁的嗓门更大,懂吗?” 孩子们愣愣地看着施景深,脸上挂着全是疑惑。 施景深勾唇,向雀斑眨着眼“想要服对方,不如用木雕话。” 雀斑想了下,随即睁大眼,立刻和对面的孩子道“你们跟我回家去看我的木雕,就知道我没有谎了!” 半大的少年明朗又单纯,全都被雀斑的提议吸引住,也忘记了引起他们争论的对象都在身边,转身和雁栖告别之后,就如来时的吵闹一样,又叽叽喳喳地跑远了。 雁栖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收回,再次看向施景深,因为孩子们的出现,刚刚低落至极的气氛也缓解过来。 雁栖看向施景深“你怎么有办法服他们?” “我……” 刚刚雁栖只是不想两人继续回到之前的事件中,于是便想转换话题。 但此刻,施景深难得的踟蹰让她彻底被勾出好奇,于是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而专注。 雁栖的专注让施景深更加语塞,沉默了会儿,他开口“其实下午的时候,我在这见过其中几个孩子。” “嗯。”雁栖应了声,等着施景深的后续。 “那个戴眼镜的孩子和我提起过,你以前经常在这教他们怎样刻木雕。”施景深的视线在雁栖脸上擦过,快速落到她身后的教堂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下,“他……他你之前总会拿手里刻着的人像粗胚教他们刀法。所以……有个孩子他私下练习时也会照着那个人像模样练习……” 施景深到这里也有些紧张,他刚刚就是暗示雀斑回家拿他的木雕像作证据,来证明他是雁栖的“男朋友”。 雁栖一直静静听着,随着施景深到最后,她眨眼的频率也渐渐转慢。 施景深正在紧张,也没注意到,于是继续道“那个戴眼镜的孩子……就是私下也照着你的人像粗胚练——” “啊……” 雁栖突然惊呼了一声,施景深停下来看她,雁栖立刻捂住眼,露出的皮肤再次变红。 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对方模样雕刻像这件事,已经通过孩子们告诉了施景深。 换句话,他已经知道自己总是想着他了。 雁栖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恍然大悟,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她立刻捂住脸。 雁栖无法思考这个动作合不合时宜,施景深又会如何反应,她此刻只想变成鸵鸟把脸都藏起来。 施景深在一边看着,心口突然痒痒的,像是被什么在轻轻刮挠,看向她的眼神中的温热也越来越高。 此时喷泉处的狂欢进入了高/潮,穿着各色服饰的狂欢周表演人员绕着主道走过。 人群的欢呼声飘到了巷子里,在巷子里游走的人群也被吸引,错过他们的身子朝镇子中心走。 路人三三两两与他们擦身而过,而两个人一直彼此对立,在原地。 “喂!哥?”远处施瑾的叫声传过来,施景深回神看去,施瑾正在巷子口朝他蹦蹦跳跳地挥手,她旁边着林骁。 几人视线对上,确认彼此之后,施瑾拉着林骁朝他们走过来。 施瑾手里还抱着一个超大的爆米花桶,头上戴着恶魔角的发卡,轻轻喘着气跳到了施景深和雁栖中间。她朝两个人看了看,大声道“你们在干嘛?怎么像两只煮熟的虾子在这里?” 煮熟的……虾子? 施景深眯起眼。雁栖呆呆地看着施瑾,没回过神。 施瑾接受到了雁栖的茫然,好心地解释道“雁栖姐,你看你的脸,哎呀红的不像话。最神奇的是我哥诶!我哥他——唔!” 林骁很有眼色地捂住施瑾的嘴,朝雁栖笑着点点头,然后对施景深“哥,妹睡醒了想出来逛逛,所以我带她出来了。这么巧,你们也在啊……那个,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先走了啊。” 林骁完就把施瑾夹在怀里往来时的方向带,姑娘被她哥挟持住无法挣脱。 原还想逗一逗两人,此时也只能气恼着随林骁往回走。 走到路口时,那边正着一个男人,面对着他们朝里面看。 林骁看了眼,觉得异常眼熟,于是便放慢步子看向对面。 施瑾见林骁松了力道,也随之看过去,下一秒立刻睁大眼睛。 “栖。”让施瑾眼前一亮的男人喊了一声。林骁突然记起来,这是之前酒会上遇到的雁栖的师兄,柏旌。 虽然当时没有过多交流,但柏旌对雁栖的心思他看得出来。 原想留出空间给施景深和雁栖独处,但见到柏旌后林骁改变了注意。 他知道施景深对待感情的生涩,所以林骁觉得他还是留在这对施景深比较有利。 于是最后,雁栖,施景深,林骁,施瑾以及柏旌,五个人就这样聚在了一起。 远离主道的酒吧内,外表火辣的美艳女人开口却是悠然舒缓的民谣歌曲,有些怪异的搭配,就像是他们五个人的聚会一样。 气氛有些诡异的平和,没有谁开口话。 林骁和施景深则是一脸木然地看向柏旌,而一向跳脱爽朗的柏旌此时也一改常态似笑非笑地盯着施景深。 柏旌的反常原雁栖可以察觉,但当下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她还在走神想教堂边和施景深的对话。 五个人里四个都是一反常态地安静,只有施瑾的兴致高昂。 她大胆地看着柏旌,眼睛里像藏着闪亮的钻石一样,闪闪地发着光。 见服务生把酒水都摆齐了,她大声咳了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接收到柏旌的视线后,她立刻眯起眼,甜滋滋地“我们玩个游戏吧?” 雁栖这才从回过神,意识到刚刚的沉闷,于是她接着施瑾的话道“好啊。瑾想玩什么?” 见雁栖开口,刚刚不动于衷的男人们也就有了反应,全都等着施瑾的安排。 施瑾便笑着拿起骰子晃了晃,朝柏旌大胆地眨眨眼,“大家现在还不太熟,那就玩个快速熟悉起来的游戏。嗯……就玩‘我有’吧。” 简单了一下游戏规则后,施瑾要开骰子,按照顺时针依次摇。 确认了一下各自点数大后,施瑾笑着“这轮我的最,所以由我出题。” 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停在施景深身上,笑眯眯地挑眉道“我要开始咯。” 施景深向后一靠,不甚在意地看向施瑾。施瑾被她哥的眼神帅(吓)到,咳了下,视线转到了雁栖的身上转了一圈,才道“我现在有喜欢的人。有的请喝酒。” 完,施瑾率先喝了一杯,随即看向柏旌。 柏旌被丫头看的一呆,随即摇摇头,也举起杯喝光,见状,施瑾的眼里立刻闪过失望。 林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圈,随即看回另外两人,从施瑾的话完后,施景深和雁栖就一直没动。 但又不同于他这种就是没有的漠然,那两个人的样子更像是……在自我发问和再确认一样,是在缓冲,而不是否定问题身。 施瑾回过神看向另外三人,嚷嚷道“喂喂,大家要实话啊。有喜欢的人,要喝酒,没有才可以不动。” 林骁点头,露出看好戏的样子。施瑾接着道“骁哥,你怎么不喝?” 林骁一呆“我为什么喝?” “你不喝梁氏的梁总怎么办?” 因为林骁和施瑾的斗嘴,酒桌再次热闹起来。 刚好旁边一桌的男人突然单膝下跪向女友求婚,酒吧瞬间沸腾。 林骁,施瑾和雁栖都被吸引过去,于是谁也没注意到,施景深的酒杯在何时变空。 柏旌眯起眼,与施景深的视线对撞。 两人不约而同斟满酒,柏旌拿过骰子开始摇晃。 随即停下来,没看点数,直接开口“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有的,喝酒。”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拿起杯,一饮而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4点甜 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一次有林骁在, 施景深并没有再次酒醉出错。 雁栖和柏旌一路,在酒吧和施景深等人分别。 离开前,施景深看着对面的两人, 视线从柏旌脸上略过, 带着一股沁凉。 柏旌见状,不着痕迹地朝对方挑下眉,随即伸手圈住雁栖的脖子将她带进怀里,在对方气窘不堪的抗议声中与施家三兄妹告了别。 施景深绷紧脸, 一语不发地在原地。周身的气场有如实质一般地结了冰,冻得林骁抖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林骁深知此时的施景深是不能打扰的。 于是林骁将注意力放在了旁边施瑾身上,结果一看又是一愣。 和施景深相似但柔和的多的脸上此时也和施景深一样,绷紧的嘴角显示着对方情绪低落。 林骁看向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视线落在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上停了会儿。 随即他朝施瑾看了眼, 叹息着摇头看来今晚这两兄妹都要因为对面的师兄妹郁闷难眠了。 “时间不早了, 走吧。”林骁回过神,施景深完话已经转身走了。 林骁夹住还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丫头, 摇摇头道“走了走了,我春心荡漾的妹子诶。” 另一边,雁栖和柏旌朝着住处走。狂欢活动已经结束,镇的主道也渐渐空旷。 他们走在街上,只偶尔路过三两个喝醉的游人, 手里拎着酒瓶,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柏旌在雁栖身边走着蛇步,自然地为对方挡开随时乱入的醉汉。 “啊!前面有一条蛇!” 毫无创意的恶作剧,柏旌已经使出了不知道多少次。 雁栖无动于衷地转头看柏旌,一脸无奈的样子像是在“你很幼稚”。 柏旌夸张地叹了口气,露出可怜兮兮又委屈地表情“栖,你总是这么不信我的话,这真的让我很受伤。” “怎么会呢,我最相信师兄了。”雁栖的回答毫无诚意。 “前面真的有条蛇啊。” 此时两人正好路过教堂,雁栖一边想着施景深的那些话,一边点头回着柏旌“这样啊。” “这蛇看起来还在动?” 他要那些孩子用木雕结束争论,是不是暗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雁栖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耳边柏旌还在继续着有蛇的论调,雁栖木木地点点头,敷衍道“是啊是啊……” 然后下一秒,身边的柏旌猛地冲了出去,向前跑了几步停在前面。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蹲下身,似乎在摆弄什么。 雁栖回过神,有些惊讶地走向柏旌“真的是蛇吗?” 柏旌一边摆弄一边侧头看雁栖,哼哼两声,“当然是真的,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师兄,你离它远一些,心被咬到受伤。”雁栖有些担心地开口。 “我怎么可能被咬到?”柏旌立刻给了雁栖一个自信的眼神,“师兄我时候可是山里的孩子王,什么没见过,像这类蛇一看就没毒。栖你别怕,而且它现在也已经死——啊!” 两分钟后,柏旌跳开老远,挡在雁栖身前。他领着雁栖躲到一边后才转头,哭唧唧地伸出手给雁栖看,很是夸张地嚷嚷“啊!栖,我被咬了……师兄要死了……” 雁栖“……” 两人赶紧回到木雕协会总部的招待所,好在克拉玛镇东面靠山,镇子里的人常年和这些山里的动物打交道,每处住宅都会有及时解毒的药剂。带着歉疚叫醒了协会的医生诊治后,他们才安下心,咬伤柏旌的蛇是无毒的。于是折腾了一个多时后,雁栖也算安心地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洗漱结束,雁栖坐在床角看着窗外。夜里的风比下午时候要大,带着秋初的凉爽吹向她。 雁栖单手撑着下巴靠在窗口,抬头看着夜空。此时一切安静下来,那些扰乱她的情绪就又悄悄冒出头。 三楼的高度并不高,但足以让她看清远处教堂的尖角。视线落到之前停住的地方,雁栖的眼神晃了晃。 她突然想到施景深已经知道自己只用他的模样雕刻像,又想到她之前如何把施景深从摊主身前带走,她的那些冲动的话,做过的那些幼稚的动作……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天她在施景深面前是多么的幼稚,一点也没有原的沉稳。 这一整天她都表现的像一个傻呆呆的丫头,可是……她已经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了啊。 愣了几秒后,雁栖伸出双手,将脸埋了进去。 镇的另一边,施家一行租住的宅院。 施景深并没有睡着,也如雁栖一样带着一身潮气坐在床脚。 落地窗被打开一半,夜风顺着窗口进入,在施景深赤/裸的肌肤上擦过,卷起一阵寒颤。 施景深随意将搭在肩膀的毛巾丢开,还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发丝划过鼻梁。 有一些落进了漆黑的眼中,施景深在酸涩感下闭上眼。 他在走神,满脑子都被一个人沾满,他想着她树影下水润乌黑的眼睛,夜风里微微泛红的脸颊。 随之而来的,又想到了下午自己的那些表现,木讷又迟钝。 施景深向后仰靠着倒向大床,随手扯过旁边的毛巾盖住眉眼,低浅的叹息随之泄出。 两人相遇后的情景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回放,施景深烦恼不堪地紧闭着眼,心底和雁栖发出了相同的唾弃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傻气了…… 因为前一晚的折腾,雁栖在第二天起得很晚。 好在他们师徒三人刚到克拉玛,木雕协会的工作尚未进入正题。 迷糊地洗漱好,雁栖强打起精神走出房间,才走几步就碰见正走向她的米西。 米西走到她面前,突兀地和她感慨道“栖,我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米勒大师。” “米勒大师?”雁栖想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看向米西,“国际木雕大师,I‘M木雕的首席雕刻师米勒?” 见米西点头,雁栖又问“他不是在几年前就隐退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米西没有立刻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雁栖。 “师傅?”雁栖一愣,看向米西递过来的布包。 “这是米勒托我给你的。” 雁栖不明所以地打开,白色软布下包裹着一块打磨圆滑的木块。 色泽光亮,刀法很稳。可是,它依旧只是一块木雕块而已。 “这是机巧块。”米西提醒道。 机巧块是木雕师们都会的一个把戏,用惯有的手法将木块分割,再技巧性地雕刻黏连到一起,留出格式不一的暗格,像是古时的机巧暗格一样,储藏东西既方便又有趣。是每个木雕师都知道的。 雁栖懊恼地锤了下没睡醒的头,和米西傻傻地笑了下,然后才把木块调转了一下方向,试探着用手转动拆卸了一下,咔哒一声吼,刚刚还像整体的木块立刻三成了四块,里面露出一个空囊,中间放着一张纸条。 没清醒时只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经过打磨的木雕细胚,但当知道这是机巧快后就能发现制作它的人手法多么精湛。 明明是四块分离,内核中空,但一旦合起来却变得毫无裂缝和破绽。 这样的手法,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雁栖将木块心翼翼地恢复原状,打开里面藏着的纸条,内容是一排漂亮的英文花体。 ——sorry, and thank you. 内容很短,只有这样一句话,雁栖朝下看,落款处却是一段歪七扭八的汉子,可以看出书写它的人是第一次写。她皱眉认了会才看懂,那几个字写得是来自你讨厌的大胡子。 雁栖惊讶地抬头看向米西,呆呆地“米勒大师……” 米西点点头“他就是米勒,没想到这几年他居然一直在这里生活。”着摇摇头,面露无奈,“明明木雕协会找他找到发疯,结果他就在附近摆地摊……还真是他的作风。” 雁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那个昨天才被她拉入黑名单的大胡子摊主今天就成了她最崇拜的偶像,国际木雕界公认的天才,米勒.凯文? 这真的是太疯狂了…… 米西拍拍雁栖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样子他惹你生气了。栖,他这个人一向古怪,木雕业的帝国产业他都可以不要就不要,嚷嚷着什么缺失灵感不再雕刻。这个家伙一向随心做事,但人不坏。” 雁栖呆呆地点头,手里握紧机巧块。米西笑了下“他一大早就堵在我门口,把这个塞给我后又跑走了。难为他为了找你还打听到我是你师傅,又在木雕协会大门那等了那么久,他看来很喜欢你,你就原谅他吧。” 昨天的事现在再想,雁栖也已经明白大胡子并没多少恶意,更像是在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因为他认定施景深那样的人不会让自己出丑,所以才抱着玩乐的心态提出夸张的提议。 只是后来事情的进展出乎他的意料……想起大胡子那时候担心愧疚的眼神,雁栖已经开始原谅对方。 现在又知道大胡子就是木雕界的男神米勒,最后的那点别扭也开始消散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机巧块,又看看米西,一直以来当的偶像大师送了她一座木雕品。 这真的是……太激动了。 “对了,”米西看着雁栖,“米勒请你替他向那个人转告一声,他他会亲自去和他道歉,并且送出他最真诚的礼物。” “最真诚的礼物……” 在心底重复着米西的话,雁栖此刻突然很想到施景深身边。 但她也不清这份冲动是因为期待来自米勒的礼物,还是她只是单纯地想念着施景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5点甜 施景深是第三天的航班。 施氏有太多工作需要他在, 所以找到施景擎后, 林骁就已经订好了最早的机票。 离开前,施景深去见了雁栖。因为木雕协会的研讨会还没开始,雁栖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两人在教堂门口见面, 雁栖出发时候特别带上了米勒送给她的机巧块和那张纸条。 施景深伸手接过, 低头看着纸条的内容。他的脸色有些虚白,透出连日来奔波的疲乏。 雁栖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轻声“施景深,这是大胡子摊主送过来的。他要我向你转达他的歉意, 而且他过一段日子他会亲自去和你道歉的。” 施景深“嗯”了一声,靠在教堂墙壁,侧过头看着雁栖“想不到他居然找到了你师傅。” 起这个, 雁栖立刻道“我也很意外。你知道吗?他是米勒!” 知道施景深不熟悉,雁栖立刻和他解释道“米勒.凯文,国际木雕界知名大师,他是公认的天才。我第一次独自参考完成的作品, 就是他做的……” 雁栖每次起木雕, 眼中就闪闪地发着光。施景深凝视着她,忍住轻触她脸颊的冲动, 怕打扰到雁栖的兴致,他轻声应着“你很喜欢他的作品。” 雁栖点头,随即露出追星一般的眼神感叹道“他是我的偶像。他的手就像是带有魔力一样,每一个作品都独特的没人可以复刻。” 雁栖眼中流露出的孩子气让施景深低声笑出来。 雁栖回过神,立刻有些羞窘, 想到昨天的事,她又讷讷地开口“施景深,对不起,我……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还这样夸他的。” “嗯?自己的偶像为什么不夸?”施景深还没收住笑,眼神轻轻散向雁栖,眼中盈满笑意。 雁栖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语塞地问“对于他,你真的不介意吗?” “嗯……”施景深收敛起笑,微侧着头问雁栖“你呢?” “我?” “嗯。”施景深点头,“你还生他的气吗?” “我……”雁栖垂下头,为自己的变节羞愧的放低声,“昨天听师傅了关于他的事后,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坏。所以……” “那我也一样。” “一样?” 雁栖看向施景深,与他的视线碰撞,听见他“只要你不生气,我也不介意。如果你觉得他不能原谅,那我也和你一样。” 雁栖眨眨眼,随后失笑地低下头,施景深的话,很像是学生选边一样。 施景深看着雁栖,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连,电话声响起,施景深直身按下手机,和雁栖道别。 “我到时间了。” “啊……好的。”雁栖抿紧唇,看着施景深的眼中藏着一些不舍。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话,却也没有再动一步。 直到铃声再次响起,两人才猛地惊醒一般,从彼此的眼中抽离。 施景深走前几步,下了决定一般地开口“雁栖,我……在国内等你。” 雁栖屏住呼吸又缓缓放松,红着脸轻声答“嗯。” 回国后不久,施景深和林骁参加了一场政.府部门主办的酒会,与会者都是在江城里很有实力的各大企业。施景深作为江城商业的龙头施氏的代表在宴会上一直备受瞩目,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在不知多少轮的寒暄过后,施景深和林骁才得到片刻的休息。 林骁看着施景深走出会场,面色浮出一丝担心。 自从他们从克拉玛回国后,他就察觉到施景深的状态有些不稳,似乎在被什么困扰。 他不知道施景深和雁栖两个人进展的如何,但也明白感情的事不能靠其他人介入。 于是虽然担心,但是林骁并没有去和施景深多谈这些。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杯红酒,酒杯上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 鲜红色的指甲搭配着杯子里暗红的液体,带着隐秘的迷人气息。 林骁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眼,面色丝毫不为所动。 梁肖立刻叹了口气,和林骁摇头“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林骁后退一步,浅笑“梁总有什么事吗?” “嗯,有事。”梁肖点点头,歪头一笑,问道“看你们这么快回来,事情顺利解决了?” 林骁压下心中的惊讶,不动声色地答“我们每天都要解决很多事情,不知道梁总在什么。” 梁肖“啧啧”两声,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道“施景擎。” “嘶”林骁抑制不住地倒吸口气,随即怒视梁肖,“你又在我们这安插眼线?!” 施景擎失联的事属于施家家事,就连公司都没几人知道,可是身为施氏对头的梁肖却立刻知道了,这只能明施家有人暗中透露了消息。 商场互相交手,安插商业间/谍,或者互撬人脉资源这都很平常,只是梁肖做的更没底线一些而已。 虽然对梁肖的无所不用其极抵触,但是毕竟是商场也无可厚非。 只是现在,梁肖居然把眼线都放进了施家大宅,这就和私事扯上关系。 林骁略带恼意地看向梁肖,压着火问“你居然把人安进施家,梁总,做人要有些底线!” 梁肖哈哈大笑,随即凑近林骁“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家这么熟悉。”见林骁闭眼打算不再继续谈话,梁肖立刻收了笑,用很正经的音调商量“不然你们来我家安插眼线也可以啊。” “梁总真幽默,谁都知道你不住在梁家。” “嗯,确实。”梁肖点点头,“那个破院子有什么好的,里面一堆妖魔鬼怪,我这种弱女子当然要离开。” “……” 林骁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让梁肖再次笑起来,眉尾处的伤疤都显得风情十足。 她挑眉看向林骁,很认真地“林骁,其实我是一个人住的。所以你如果想安插眼线的话随时都可以。我这有钥匙,现在就可以给你。” 着,梁肖故意凑近林骁,笑眯眯地问道“你要吗?” 梁氏的梁总和施氏的林特助之间有些插曲这件事,江城商户间都有耳闻。 在梁肖和林骁开始话起,若有若无的打量就聚在两人身上。 于是在几分钟后,众人发现,一向以稳重出名的林特助终于承受不住,在梁总的大笑中寒着脸离开了。 宴会会场外。施景深靠在走廊尽头的拐角,有些疲累地松了松领带。 他没再动作,头顶的感应灯于是停止了工作,黑暗侵吞掉昏黄的灯亮。 又过了一会儿,“啪嗒”一声声响,狭的空间再次亮起一瞬,又转瞬变暗,像是莫名出现的闪电。 施景深点燃了根烟,狠狠吸了口后随即吐出,烟圈弥散在空气里,他眯起眼。 以前习惯的生活在这一刻变得厌倦,虚假的微笑,别有用心的试探…… 商场上的交锋曾经是让他感受自己存在的唯一方式,他乐此不疲地战斗着,可是现在他不再满足。 施景深察觉到,他存在的意义似乎已经不用通过这些来感受。 或者,靠这养的生活根不能让他变得鲜活。 星星点点的火丝将烟头燃烬,施景深直身,只犹豫了一下就拨通了电话。 雁栖刚回到卧室,手机就如感应到主人存在一般适时地响起。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看清显示的名字后她深吸口气调整着呼吸。 “雁栖?”施景深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暗哑,透过听筒传达到雁栖耳中。 认出对方的声音后,雁栖有些激动地翻身趴在床上,眯着眼看棚顶的水晶灯,轻声“施景深?你……有什么事吗?” 轻笑过后,施景深答“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为了龙雕木拐的修复吗?雁栖愣了愣,有些失落地“我这里的工作——” 施景深的呼吸在雁栖出声的当下突然加重,发出急喘时会有的音调。 气息通过电流传进雁栖的耳中,像是亲密地喷洒在她耳侧,这种感觉让雁栖贴近听筒的脖颈处都变得滚烫起来。 施景深接着轻咳了一会儿后才止住咳嗽,嗓音沙哑地开口“雁栖,还在吗?” “嗯……我在。”雁栖回过神,坐起身拍着发热的脸颊。 “抱歉,刚刚突然被呛到,现在没事了。”施景深笑了声,“我在听。” “嗯……”雁栖垂眼揪着衣角,理出被打乱的思绪,“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我过几天就回去继续龙雕木拐的修复工作。” “你快回来了。”施景深轻笑着,对龙雕木拐的事没什么兴趣地自低声道“真好。” 因为这声低语,雁栖瞬间红了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6点甜 雁栖回国后休息了整整一天, 倒好时差复工的那天施瑾早早就等在她房间, 围前围后地帮雁栖整理工具。如果不是别有所图的念头太明显,雁栖真的相信她只是假期没事儿做来聊天的。 将各类木雕道具放到一边,雁栖拉着丫头的手坐在床边, 也不话, 就看着施瑾笑。 姑娘被笑的有些囧,夸张地皱起鼻头,和雁栖撒娇“栖姐你不要这样看我了,有点渗人……” 雁栖没忍住笑出声, 点头“好吧。我话了,那么你呢?” 丫头装傻,“什么呀?” “真的没事找我?”雁栖作势起身, 朝卫生间走,“突然觉得好累啊,没有事情听的话,我可能会立刻睡着啊。” 身后传来动静, 是丫头急躁起身的声响。雁栖侧头看回去, 继续逗施瑾“我倒时差可能会睡两三天的。” “那……那栖姐你快休息。” 雁栖一愣,她以为自己这样了施瑾会立刻出她想的话。没想到对方真的准备离开让她休息。 施瑾还在一边补充“我的事没什么的。啊不对, 我根没事情的。我先走啦,栖姐你快休息吧。” 明明心里有事,但一听到她累就立刻起身离开。 施瑾是娇惯大的大姐,可是却出人意料地体贴,没有一点傲慢脾气。 这让雁栖对她更加喜爱, 她走过去拉住丫头的手,前后摇了摇,柔声“我不逗你啦。我现在一点也不累,你有什么事想和我?” 再次确认雁栖的状态后,施瑾低头扭捏了会儿,然后才抬起头,睁大眼看雁栖,很认真地问道“栖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骗我,好吗?” 雁栖意外于施瑾的严肃,点点头“好。” “那个……就是……”施瑾顿了顿,下定决心地开口,“栖姐,你和你的师兄只是师兄妹关系,没有其他的关系,是这样吗?” “当然,我和柏旌是兄妹一样。”雁栖好笑地看向施瑾,“不过,你怎么会好奇这件事呢?” 施瑾立刻放松下来,脸上显出喜悦,眯起眼“我这是为了我哥和我问的。我哥就不了,你懂的。我嘛……也喜欢上他啦。” 施瑾的上半句话让雁栖脸颊发烫,下半句又立刻让她惊讶不已。 顾不得别的,雁栖看向施瑾,确认地问“你喜欢上了我师兄,柏旌吗?” “嗯!”此时话开后施瑾也恢复了大方的性子,很自然地点头,“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接着施瑾凑近雁栖,露出讨好的表情,“栖姐,你帮我牵线嘛!我可喜欢他啦!” 施瑾生的可爱,一双桃花眼水润清透如琉璃一般,雁栖看着施瑾,眼中的笑意就自然蕴出。 她很喜欢这个可爱俏皮的女孩,但一想到柏旌那样跳脱的个性,她又有些头疼。 两个孩子气十足的人真的适合在一起吗?眼前莫名地联想出了柏旌和施瑾在一起可能有的画面。雁栖无奈地叹着气。 “瑾,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吗?” 施瑾皱眉,想了想,面露困扰地“我想不出来,只觉得那一晚见到他的时候,哇!好像他身后的方衫树都开出了樱花,反正……就是又香又甜。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感觉。” 雁栖愣住,施瑾回头看她,继续“栖姐,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想知道心动时的原因是什么,我只想认真地对待那种心动的感觉。” 雁栖看着施瑾,心里想着她的话,好像有什么被点通一样。 施瑾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感觉,她大概真的很喜欢柏旌,于是讲到因他而起的感觉时幸福生动地显在面上。 这是真的喜欢啊。 雁栖想,任谁见到都会会心一笑,想要帮她守护美好的感觉。 施瑾到底是单纯活泼的性格,表达的方式也有她自己的独特。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欢,她自己掰着手指总结道“能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那种心动时的舒畅感觉,唔,就好像所有细胞都打开来,各种喜欢的香味顺着进入身体中,樱桃味,苹果味,水蜜桃,西瓜,杏仁,哈密瓜……” 雁栖再次笑出来,拉住施瑾的手,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头,“好,我知道你是很喜欢了。我会帮你和师兄认识。但也许喜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想要把它变成长久稳定的感情,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这其中也许会遇到麻烦,如果是那样的话——” 施瑾立刻直身子认真道“栖姐,即使那样我也不会放弃的!” 雁栖点点头,“你误会了,我想,如果真的遇到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会陪你苦恼的。” 丫头初恋心切,知道雁栖答应帮忙立刻在她身边跳来跳去,中途林善来叫他们吃饭也不忘了蹦蹦跳跳,粉嫩的脸上都是满足。 两个人出了雁栖房间去住宅的路上,丫头兴奋过度,倒退着和雁栖耍宝。 雁栖也被丫头吸引,没有怎么关注回廊前面。 于是“啪嗒”一声响动,施瑾就和她最崇拜也最怕的大哥施景深撞到了一起。 雁栖上前拉起施瑾,又看向背对着她们蹲在地上捡拾东西的施景深。 明明之前的电话还在关心她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见面,施景深却一直背对着她。 刚刚看见她施景深也选择侧着身走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和施瑾撞到了一块。 雁栖有些好奇施景深在做什么,就和施瑾一起走到他对面。 对方没什么反应,此时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掉落的东西。 “咦,怎么都是木块啊?”施瑾立刻蹲下来帮她哥一起收拾,施景深来不及阻止,施瑾就拿起了一块半成品使劲瞧。 “诶?”丫头看着木块陷入了沉思,话到一半也没了动静。 雁栖也蹲下身想帮忙,却见施景深略带惊恐地看了她一眼,手下动作更快了。 随意将黑色布料一卷,将那些木块都托到怀里后,施景深尬着一张脸和雁栖点点头,随即就朝着几步之外的房间走去,路过还在沉思的丫头身边时也没忘了抽走她手中的那一块。 “诶!哥!”丫头叉着腰在施景深背后嚷嚷,结果她最爱的大哥根没理她,反而走的更快。 雁栖也有些呆,看着反常的施景深闪进房间。施瑾气呼呼地朝施景深房门比了比拳头,随即转身去叫雁栖,名字叫到一半却突然顿住,睁大眼看着她。 雁栖被施瑾的样子吓到,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丫头眨眨眼,下一秒突然爆发大笑,随即跳到施景深房间门口拍了拍门,非常不怕死地挑衅她哥“哥,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哦~你不打算出来贿赂我一下吗?” 施景深房门内“……” 丫头哼了哼,示意雁栖等等后,又故意对着施景深房门表演了一段过气的红片段“诶,哥你真的不打算理我啊?你快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可知道你在家呢!” 施景深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响,大概是木块散落的声音。施瑾笑了两声,继续道“诶呀,那个木块好像是你自己雕刻的吧?模样——” 房门刷地被打开,动作之快让雁栖都愣了。施景深在门前,拉开了一条门缝对着施瑾,眯着眼慢悠悠地念妹妹的名字“施瑾,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施瑾怂怂地后退了几步,转身躲到雁栖身后,将雁栖朝前推了推,探出头回道“不就不嘛,哥你好凶!” 雁栖被推倒两兄妹中间,面前就是门缝里的施景深。 因为只露出了短短的一条,反而让施景深漆黑深邃的眼变得更显眼。 他们只能对视,无法错开视线。雁栖咳了一声,“你不要怪瑾,她只是孩子性格想亲近你。” 施景深看着她,声音低低地“嗯”了声,然后“你现在怎么样?……累吗?” “啊。”雁栖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摇头,“我已经休息好了,今天就开始复工。” “嗯。”施景深应了一声后没了动静。 于是两个人又陷入了对立而的怪圈,谁也不话,但谁也不走,好像被什么吸引着驻留。 “你们三个,吃饭了!”久不见他们到饭堂的林善又到西院拱桥又喊了一声,随即嘟囔,“怎么各个都和吃饭有仇,都得喊几遍才行?” 于是没等两人再继续什么,雁栖就被施瑾拽走了。 龙雕木拐的修复工作中,最重要的对于损坏飞天的复刻已经基完成,剩下的就是将这些部件重新与主体合并。 工作所需技术已经相对简单,于是从她来到施家就陪着她工作的施瑾也一改平日的安静在她旁边起了话。 雁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于是两人的对话也成了施瑾一个的舞台,雁栖只在偶尔能分出神回应。 “栖姐,柏师兄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回国了?” 雁栖点点头,开始翻阅记录龙雕木拐接口尺寸的数据。 “唔……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晚上出去走走好不?”施瑾走近工作台,在没有工具的那边杵上脸,继续,“栖姐,帮我约柏师兄嘛。我要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声音听上去斗志满满,称呼也自动变成了“柏师兄”。 雁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施瑾立刻眯起眼睛,“栖姐,你帮我把柏师兄约出来,我就告诉你我哥刚才的秘密。怎么样?” “嗯?”雁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对着施瑾的脸露出疑惑,“秘密?” “嗯嗯!刚才他那样神秘兮兮还怕我们看,一看就是有事情瞒着人啦。不过都被我发现了。”施瑾朝她挑着眉。 雁栖也知道施景深肯定有事情,她直觉地察觉出似乎和自己有关,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因为这个把柏旌“奉献”出去好像也有些过分…… 于是她放下数据,手撑着下巴看施瑾,苦恼地“如果我师兄知道我为了这件事把他交换出去,他一定会用这件事烦我一年的。” “没事没事,我们谁都不,他也不知道。而且,而且——” “好吧。成交!” 施瑾还在因为雁栖没被动急着想辞,下一刻雁栖就点了头。丫头呆呆地看着她,很是费解地“诶”了一声。 雁栖噗嗤一笑,脸上都是俏皮,“我来就答应要帮你了呀。而且我师兄那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金贵的,我还怕他把你拐跑呢。” 施瑾眨眨眼,随即睁大眼睛,顿悟道“栖姐,你原来这么狡猾啊!我现在开始担心我哥了。” 雁栖觉得脸又开始发烫,没接施瑾的话,转而问道“你刚刚的秘密是什么?” “哦哦!嘿嘿……”施瑾笑起来,看着雁栖一脸神秘道“栖姐,木雕师在非雇主雇佣情况下主动为谁雕刻人像就明他很在意那个人,这个法是对的吧?” 将这个法贯彻得很彻底的雁栖红着脸点头。施瑾“哼哼”两声,又凑近她声“我很确定刚刚我哥手里的那些木块就是用来练习的。至于让他在意的那个人嘛——” 施瑾的眼神在雁栖脸上画了一圈,继续道“我看到的那座半成品,就是你的脸哦。” 下午工作结束后,雁栖被一直虎视眈眈的施瑾拖出了宅子,又在对方急切的眼神里拨通了柏旌的电话。 柏旌自从在克拉玛玩脱了被蛇咬到后,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协会工作的后半段他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连恶作剧的次数都少了。 米西见状也是无奈又心疼,所以让柏旌提前回国休息,师兄妹两人也算是有段时间没见。 现在雁栖约他,他立刻就应了。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清吧后,雁栖被施瑾又拉去了逛街。 等到夜色渐黑的时候,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两个人去到约定地点,才进去就见柏旌一脸郁闷地朝外走,手里还在通话。 雁栖愣了下,随即拿出响动的手机,正是柏旌的电话。 两个人看到彼此后,柏旌抱歉地朝她走近,刚到她身边立刻双手搓着道歉“栖栖,师兄错了,公司那边产品线出问题,我现在要立刻赶回去。” “啊!你要走啦?” 雁栖还没话,刚刚见到柏旌走来时就躲到她身后羞涩起来的施瑾立刻叫了声。 柏旌被突然出现的丫头吓了一跳,认出是不久前见过的施瑾后,他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即又和雁栖装可怜。 雁栖看向施瑾,只觉得此时最失望的应该是她身后的丫头才对。 结果她刚转头去看,丫头已经跳了出来到柏旌身边,一改刚刚的乖巧腼腆,很是自来熟地道“这个时候拼事业是对的,我们女生很理解的。柏师兄你去吧,我们自己玩。” “……”柏旌有点懵逼地看雁栖,眼神里都在问这什么情况。 雁栖噗嗤笑出声,她难得见一向捉弄人的柏旌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既好笑又解气。 她朝柏旌笑了下,“师兄,这是施瑾,你们之前见过的。” “你好。”在别人面前柏旌并不会太脱线,正经起来也还是一副高大英俊的成熟模样。 他伸手致意只是社交场合的习俗,结果刚伸出去手就被两只又软又嫩的手包住,温热的触感立刻顺着右手传入大脑,让柏旌瞬间呆滞。 丫头还嫌不够地上下晃了晃,满脸堆笑地看着柏旌,眼里都是粉红色,她“你好啊,我是施瑾,你可以和栖姐一样叫我瑾,那我随栖姐一样叫你柏师兄好不好呀?” “……好。”柏旌抽回手,满脸“我要怎么办”得看着雁栖。 雁栖装没看懂,那边施瑾已经开始套路柏旌要微信了。 “柏师兄,你看我的微信二维码是这样子的,你的微信二维码什么样呀?” 柏旌“……” 当做没看见柏旌求助的眼神,雁栖随意地看着周围,意外地在吧台那里见到了上次酒会见过的梁肖。她的视线刚落,对方就勾唇朝她敬了杯酒。她侧着脸对着雁栖,下巴微微扬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妩媚又洒脱,雁栖第一次见梁肖时就觉得她身上有非常独特的魅力,很难不被她吸引。 即使她是施氏的对手,林骁也对她敬而远之,但是雁栖是欣赏她的。 一旁两人也已经结束,柏旌和雁栖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施瑾也套路成功满载而归地跟在雁栖身旁。 雁栖和柏旌约定的地方虽然是酒吧,但并不乱,所以雁栖指着里面对施瑾“我们去坐坐吗?” 施瑾当然点头,这里她并不陌生,也会时常和同学来。 轻车熟路地带着雁栖朝里面走,等近了雁栖发现,施瑾也是带她到了吧台。 两个人坐到吧台上,施瑾侧身和调酒师点了两杯果酒,随即被母亲施理的电话纠缠起来。 雁栖安静坐在一边,身旁突然有人坐下,她侧头,就见梁肖晃着手里的血腥玛丽偏头看她“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雁栖摇摇头,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抵触。 梁肖观察了一会儿,低声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唔,至少不是这样的态度。” 雁栖也笑了下,“你很希望我讨厌你吗?可是,我还挺喜欢你的。” 梁肖故意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轻点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又满了一杯后,她“叫我梁肖吧,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们做个朋友?” “好啊。”雁栖点点头,想了下问她“梁肖,你怎么自己喝酒?” 梁肖眯起眼,“为情所困。” 雁栖以为是为了林骁,就“其实,你可以适当给林骁一个空间,林骁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不要逼他那么紧,也许效果会更好。” 梁肖大笑,“你以为我为了林骁?” 雁栖愣,“为情所困,不是指林骁?” 梁肖喝了口酒,眨眨眼,“好吧,也算是为了他。” 见雁栖一脸茫然,梁肖和她解释“他未来的情敌要回来了,所以我有点愁,也算是为了他吧。” 雁栖被绕晕了,“我没懂。” 梁肖和她掰手指,理所当然地“你看,林骁早晚得属于我吧。” 雁栖“……” 梁肖继续道“那现在喜欢我的人是不是就是他未来的情敌了?我为了他的情敌发愁,不也算是为了他吗?所以你的对。”梁肖完点点头,完了继续喝酒。 一旁的施瑾已经结束了通话,因为梁氏企业近来和施家争抢生意让施景深很是苦恼,所以姑娘也对梁肖没也好印象,见到梁肖也一直没话,但雁栖和梁肖的对话她也一句不落地听到了,表面上施瑾很安静地当着背景板,实际上她正在实时微信和雁栖表达听后感。 见雁栖没回,丫头还伸手碰了碰雁栖要她赶紧看消息。 雁栖无奈点开手机,没来得及看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凑近她,香气和温热的气息贴近了脖子,是梁肖在她身后。 梁肖眯眼看施瑾吐槽她的话,之后歪头看施瑾“丫头,你不应该这么讨厌我啊,你爸可是和我合作很愉快的。” 施瑾爸爸挪用、私吞施家公款的事虽然没有证据,但也和梁氏有很大关系。 施瑾父亲江维的事在施家来是个忌讳,谁都不愿意想起。 此时被另一个始作俑者提出来,施瑾快气死了。 她瞪着梁肖半天,回了一句“你太可恶了”之后就气冲冲跑开了。 雁栖想去追,又被梁肖拦下。 “放心吧,丫头没事儿。”着转头看了眼旁边,立刻有人跟着施瑾出去。 雁栖这才意识到,梁肖居然不是一个人来酒吧。 她意外地看了眼梁肖,惊讶于对方的谨慎。 收到她的视线,梁肖似笑非笑地歪头看她“我只是爱喝酒,可不爱玩,并不想喝醉酒被哪个□□丝捡回去为所欲为。为了我家林骁啊,我可是洁身自好呢。” 雁栖“……” 于是半时后,洁身自好的梁总就醉成了一滩烂泥。挂在雁栖身边动也不动。 梁肖身边跟来的人刚刚都被她派去守着施瑾了,此时正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子肯定不能开车离开,雁栖一个人带走一个醉鬼也有些无力。 正焦头烂额呢,柏旌回来了,见到自己老总醉成这样柏旌也有些懵。 最后雁栖决定,由柏旌开车送两人回雁栖家。 雁东锦接到雁栖电话早早就把大门打开了,等几个人到了,他也帮着雁栖和柏旌一起把梁肖送进了雁栖房间。安顿好一切后已经夜里十点,雁东锦回去休息,雁栖去送柏旌。 门外,柏旌打开车门并没有立刻进去,他在车门边,看着雁栖,神色难得正经,低声问她“栖,施氏的工作结束后,你准备做什么?” 雁栖之前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施氏的修复工作结束后她就要离开施家,以后也没有什么理由和施景深再多接触。想到这里,雁栖变得失落茫然,她的想法非常明显地反应在脸上,让柏旌的眼神黯淡下来,烦躁得想点棵烟抽。 摸了摸裤袋一无所获,柏旌烦躁地撸了下头发,随即看向雁栖,顿了下,问她“栖,施景深就是那个人,对吗?” 雁栖应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柏旌惨笑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回国在梁氏工作吗?” 雁栖莫名地看着柏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起这个。 “梁氏给我送来的企划案里不仅包括他们的企业构想,还有他们对手的。我当时一看到施景深的照片就想到了你总是雕刻的人像。”柏旌静静地看着雁栖,眼底藏着她没发现的温柔。 他“这些年你从来没刻过其他人,所有的人像都只有他。施景深……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喜欢。雁栖没话,但垂眼浅笑的神情已经所有的心思表明。 柏旌握紧拳,继续“所以你猜不出我为什么会选择到一心要打败施氏的梁氏吗?” 雁栖抬起头,脸上的神色错愕又无措,隐隐带着一丝排斥。 这是对预想到的某种可能的抵触,柏旌了然一笑,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再看向雁栖时又恢复了跳脱的模样。 他夸张地问道“你不会以为是为了你吧?傻——丫——头!当然是因为梁氏给的钱多啊!” 雁栖愣了下,察觉自己又被骗了。想到刚刚自己真的以为柏旌在和自己告白,她既窘迫又尴尬,想到这都是因为柏旌,她绷紧唇角瞪着柏旌,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家伙。 “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赶紧离开!”完这句话后,雁栖转身去关院门。 “喂——”柏旌在她身后出声,“在你这,我是不是信用度又降了?” 雁栖停下步子,转身睨他,气恼地回“没错。你的话,再信我就是傻子!再见!” 院门在眼前关闭,柏旌靠在车上又摸起了烟盒,再一次意识到没有之后,他愣了下,随即笑出声。 抬头仰望着夜空,柏旌低低叹了一声“我的都是真的啊……你怎么……从不相信呢。” 回到房间,梁肖已经睡的鼾声四起。 雁栖帮对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去浴室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帮对方擦拭着露出的皮肤。 醉成这个样子已经无法洗澡,她只能尽量让对方觉得清爽舒服一些。 等忙完了这些已经快快十一点,雁栖轻轻呼出口气,拿着脸盆和毛巾转身走回浴室。 而在这时,应该正睡得死气沉沉的梁肖睁开眼,看向她背影的眼中清明一片。 快速地冲凉结束,雁栖回到房间,雁栖家是祖辈传下来的宅院。 雁家因为祖辈从事木雕这种传统工艺,于是雁家人的眼光和习惯都偏向传统。 屋子里的装饰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风格,雁栖的屋子也是早年的土炕。 土炕很大,所以即使睡了一个翻来覆去的醉鬼梁肖也丝毫不会拥挤。 雁栖将头顶的毛巾放在一旁,将耳后的助听器收好放在书桌上后,翻身到了土炕一侧。 手机震动声响,雁栖低头一看,施景深的名字在屏幕上映出。 她低头看了会,又转头看了眼梁肖,轻轻下炕踏着拖鞋走出了房门。 “施景深?”因为已经摘了助听器,于是雁栖把手机紧紧贴向右耳。 “要睡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卸掉了辅助听力的助听器后听力下降的关系,此时施景深的声音缱绻舒缓,带着一种温柔的意味。 雁栖轻轻“嗯”了一声。施景深于是“我没什么事,只是听瑾你今天有事回家住,所以确认一下。” “那……你睡吧。晚安。” 意识到施景深要结束通话,雁栖下意识地叫住了他。等到对方真的停下来,她又变得安静。 雁栖没有立刻开口,施景深也没催促,静静地在另一侧等待,只有偶尔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 雁栖在犹豫。她想到的是下午施瑾的那些话。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施景深的感情,也从没想过在亲近的人面前否认它。就像是刚刚柏旌面前一样。可是每次到了施景深面前,她就开始退缩,无措,拘谨的像个傻子。 随着和施景深的接触变多,她能感觉出施景深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从一开始的冷漠,抵触,到现在……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想知道心动时的原因是什么,我只想认真地对待那种心动的感觉。”雁栖突然记起施瑾的话。她恍然一般地立在原地,又像是多出了很多的勇气。 雁栖终于下定决心,她喜欢施景深,这种心动不是偶然,她藏在心底这么久,如果自己还要唯诺退缩,那么这份喜欢的心情,该要被她辜负多久? 握着手机的手指悄悄收紧,雁栖再次出声,因为没有佩戴助听器的原因,于是为了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响,她的声调比寻常大了很多,整个院子都能听清。 她在问的是“施景深,你下午、下午的那些木雕块是用来雕刻人像的,对吗?” 对面的人长久的沉默,之后似乎应了一声。但声音太轻,雁栖听得很吃力。 但她其实并没有非常在意对方是否回应,她只需要对方听到她的声音。 “施景深,你的雕像是我,是我吗?”她问的声音很大,可是胸腔里心跳的声响却似乎更大。 “是。” 雁栖皱眉,确认着“施景深,我……我现在听不清,你可以的大声一点吗?” 那边很配合地深深吸气,随后以她能确认的音调“是。我在练习雕刻你的人像。” “我、我能问为什么吗?”雁栖开始紧张起来,脸颊滚烫的像是煮熟水的保温壶,在朝外泊泊冒着热气。 施景深“因为……” 雁栖屏住呼吸,咬紧唇角。 “因为我想用和木雕师一样的方式去表达喜欢。”施景深似乎明白雁栖此时的状态,于是接下来的话音都变得格外高扬而清晰。 “雁栖,我想和你用一样的方式告诉你,我喜欢你。” 嘭。有烟花在心口炸开。雁栖捂住脸,轻轻地笑了。 第二天早上,雁栖是在雁东锦和梁肖的对话中醒过来的。 她伸手看了眼腕表,早上六点钟。非常清晨的时间。 从施景深停止关停计划后,过了不久,东秦木雕厂又开始复工。 雁东锦于是又恢复了每天早上早起的习惯,此时雁栖和梁肖都在,所以雁东锦一大早去了早市买早饭。雁栖正是被雁东锦叫梁肖吃饭的声音念醒的。 快速洗漱好后,雁栖随意拍着脸就走出门,她眼前梁肖背对着她和雁东锦在院里吃饭。 梁肖一身素色的T恤和麻布裤子,柔顺的黑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只从背面看起来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很多。 雁栖笑着在门口看了会儿,自觉自己准备的这身衣服很适合对方。 雁东锦抬头看见雁栖,招手叫她“快来吃饭,梁都等你半天了。” 雁栖了解她爸,内敛害羞,很难在短时间和一个人走近。 但从他刚刚称呼梁肖的亲昵成都看,雁东锦似乎很喜欢她。 雁栖走到梁肖身边,接过雁东锦递来的瓷碗低头喝了口,伸手在嘴边扇了扇,和她爸撒娇“好烫啊。” 雁东锦失笑地摇头,“给你勺子是摆着看啊。这么大人,还不知道搅凉了再喝。”话这么着,雁东锦还是立刻把自己的那碗递给雁栖。雁栖笑眯眯接过,安心地喝了起来。 雁东锦没呆多久就出门离开了,临走前还和梁肖约定以后要常来。 雁栖看着雁东锦出门,笑着“看来我爸真的很喜欢你。” “哈。吃醋了?”梁肖放下碗,侧头看她,笑道“果然在父母身边都是孩子。” 雁栖也就应声转头,刚要开口话,却在看清梁肖侧脸的疤痕时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雁栖立刻涨红脸,很紧张地看着梁肖。 她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对方脸上的疤痕有什么想法,她只是有些意外。 梁肖勾唇,轻轻拍了拍雁栖的肩膀,随意道“我懂,你不用紧张。” 见梁肖真的不在意,也没因为刚刚自己的惊讶受伤,雁栖渐渐放松下来,还是带着歉意地“抱歉。” “没关系。” 梁肖将脸正对着雁栖,左脸一侧从眉骨开始延续到脸侧的疤痕就更加清晰地映入雁栖眼中。 那样深的疤痕,在白皙的脸上狰狞蜿蜒,雁栖并不觉得恶心,她只是没来由地心疼。 这道疤痕并不是天生的,看起来像是利器割伤。 雁栖不敢想象什么人会这样做,她开始心疼这个还一脸淡然看着她笑的梁肖。 梁肖和她挑眉,然后手比了比自己的脸,“我很少素颜,参加聚会之类的话,上妆后也能骗的了人,所以你第一次见被吓到也很正常。” 雁栖了然,难怪前几次遇到梁肖她没发现对方脸上的疤痕。 无论梁肖再怎样洒脱,这都是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雁栖不想让梁肖过多在这条疤痕上,于是转着话题给梁肖介绍雁东锦买来的吃。 看着碗里堆叠的吃快成了座山,梁肖似笑非笑地摇头轻叹“看来你是想让我胖一点,心宽体胖是吧?” 雁栖愣了愣,随后和梁肖一起笑了起来。 梁肖确实是一个爽朗大气的人,有着非常独特又吸引人的魅力。 只用了一个早上,雁栖就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愉快的早饭过后,雁栖走近厨房去整理餐柜。 梁肖大姐在旁边手忙脚乱,一点忙都没帮上,还险些打乱了几个盘子,于是熟悉起来的雁栖也没客气,立刻把人轰了出去。 梁肖笑着从厨房走出,手机应声响起,她低头看了眼号码,随即走到了院子另一侧。 确认雁栖听不到后,梁肖接通了电话,此时面上已经收了笑,声音也变回冷硬理智“。” 电话那头开始汇报,梁肖静静听了会,打断对方,低声开口“稳着施景擎,不过分的要求就都随他,但是如果过分了,也要让他明白谁了算。”到这,梁肖眯起眼,嘴角露出不屑,“养条狗怎么养,这还要我教吗?” 那边立刻应“是”。 梁肖歪着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慢悠悠“还有调查继续,给我细致点,你知道我耐心不是很多。……我知道。昨晚她和施景深似乎确定了关系,现在我就在她家。行了,保持联系。” 这时雁栖刚好整理好了厨房,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朝院子四处看了眼,在压井旁见到了梁肖。 她好奇地走过去,问“梁肖,怎么在这里?” 梁肖将电话收回裤袋,笑着应道“没怎么见过这种压井,看看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7点甜 雁栖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第三天返回了施宅。 她才走进院子, 施景深就从一旁的凉亭走了出来。 雁栖突地住,看着施景深朝她走近,想起前天晚上的告白, 她的脸立刻就红了。 等施景深走近了, 雁栖轻轻咳了一声,暗暗告诫自己不要退缩后,她抬头看向施景深,朝他浅浅一笑, 然后就见对方楞了一下,脚下步子顿住,倒在原地不动了。 雁栖忍不住笑出声, 原有的羞涩和一些些的别扭也不见了。 因为,她发现施景深比她还要紧张。 心情很好地走上前,雁栖双手背过身后,歪着头凑近施景深问“你在等我吗?” 施景深呼吸一错, 面上绷得紧紧的, 一正经地点头应道“……嗯。” 两人一左一右地朝西院走,施景深比平时比起来话少了很多, 言行也透着紧绷。 这毕竟是在他坦诚了心境后和雁栖的第一次见面,他还是有一些尴尬和无措。 雁栖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很努力地在找话题,想把施景深带动起来。 施景深知道自己不擅长应对感情,尽管在凉亭等待雁栖的时候他在心里给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 但是此时见到对方,他还是僵硬的像个木头一样。看着笑眯眯地在自己身边积极引导话题的雁栖,施景深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穿过中院,两个人踏上通往西院的拱桥。 雁栖侧头还想些什么,施景深突然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于是原的话卡到了一半没了声响,雁栖在拱桥上呆呆地看着施景深,脸颊像是煮熟的瞎子。 她讷讷地看向对方,刚刚还能流利地开口,此时只能发出“你”后就不知所措。 施景深将雁栖的手托起来握在手心,定定地看着她,很认真地开口“雁栖,我很想你。” “嗯……”雁栖傻傻地应着。 她没想到施景深会出想她这样直白的话,明明刚才还紧绷又寡言。 她既羞涩又茫然地看向施景深,因为对方突来的直接变得羞窘无措。 两个人就像是互相角力的弹簧两端,当施景深鼓起勇气开口后,雁栖反而再次被羞涩控制。 她的脸颊冒着热气,眨眼的频率也开始降低,一双眼乌黑水润,眼中的羞窘很明显。 施景深看着她低笑了一声,继续“我喜欢你。” “我知道……”雁栖眨眨眼,声音更轻了。 月桂树的香味顺着风吹过来,在两人身边倏忽而过,施景深不再开口,而是很认真地看向她。 他的眼漆黑又深邃,里面盈满一汪幽幽湖水,有什么在轻轻波荡。 施景深眼中带着明显的探寻,还有藏于其中隐隐的不安,雁栖接收到了这些讯号,于是她轻咬着下唇,红着脸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第一次的告白出口后,接下来的话似乎就变得不再滞塞。她稳住乱乱的心跳,平息着气息,让语气中的坚定更为明显地重复着“施景深,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雁栖深深地凝望着施景深,看见他在听见自己的话后星亮的眸中璀璨一片,眼角弯成了一弯新月,原锐利的五官也变得柔和,闪在他眼中的光很深情,挂在他嘴角的笑也很温柔,他在低头看着自己,满眼都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雁栖的脸颊越来越烫,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再退缩躲开。 垂眼看着彼此相握的手,雁栖抿着唇笑了,她晃了晃,随即迈开步子,拉着施景深朝前走。 路过目瞪口呆的林骁时,她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将两人的手朝对方举起,然后又降下,随之笑了出来。 “喂?”林骁在原地转身呆呆地看着他们,“你们在一起了?” 雁栖没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向施景深,对方也刚好看向她,彼此对视一笑,握着的手牵的更紧。 雁栖朝林骁应了一声“嗯”,声音高扬似穿透云霄。 是的,他们在一起了。 在隔了那么久之后,她终于又可以牵起施景深的手。 雁栖才发现自己这么激动,激动的想要昭告天下。 两人交往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施瑾耳中,丫头激动异常,连必修课都翘掉了,当晚就从学校溜回了家中。等雁栖洗漱出来,就看到施瑾正乐呵呵地坐在沙发里,看着她的眼中闪着强烈的好奇。 “嫂子!”施瑾坐直身,右手绷直朝雁栖行了个礼。 雁栖呆了呆,随即红晕爬上脸颊。她被这声“嫂子”羞得不知所措。 施瑾见状笑嘻嘻地凑近她,拉着她的手摇来摇去,满脸都是激动。 “嫂——” “瑾……”雁栖无奈地看了眼丫头。 丫头立刻点点头,好心地换回了原来的称呼,继续问她“栖姐,你和我哥是正式交往了吧?” “嗯。” “你们去了哪里?”丫头继续问。 雁栖呆了一下,看向施瑾,“去了哪里?” 施瑾看懂了雁栖的茫然,也睁大眼回看向雁栖,诧异地“不会吧。你们那里也没有去吗?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诶!这个重要程度和蜜月游差不多了诶!” 施景深是在电话里告白的,之后一直到下午雁栖回到施家两人才再见面确定了关系。 起来,他们根没有时间去哪里约会。 没等雁栖回答,施瑾立刻叹了口气,满脸凝重地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人,没有一个会谈恋爱。要是没有我,你们可咋办啊。”完,丫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肯定了自己一下。 雁栖被丫头的样子逗笑,很想伸手揪揪她的鼻尖。 施瑾侧身躲开,见雁栖一愣,丫头哼了声,继续道“栖姐,你怎么想的脸上都表现出来了。我才不会着了道呢。” “是吗?”雁栖双手叉腰哼了声,随即跳到施瑾身前,趁着对方不注意轻轻捏了捏施瑾的鼻尖,“呐,着了道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施瑾喘着气“投降投降,栖姐,不闹啦,我有正事要。” 雁栖停下来看着她,“怎么了?你有什么麻烦吗?告诉我,我帮你啊。” 施瑾累累地瘫倒在雁栖床上,深深地喘了口气,随即又蹦起来,眯起眼看着雁栖“我的正事啊,不是要你帮忙。”她凑近雁栖,眨眨眼,“而是帮你的忙哦。” 于是第二天,周末的午后,雁栖手中握着两张套票,和施景深一起在了市立木雕游乐馆门口。 周末的游乐馆总是人最多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且队伍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朋友。 雁栖看了眼前面队伍叽叽咋咋的孩子们,又看着身边高大俊秀的施景深,最后她看了眼手中的套票。这是前一晚施瑾郑重其事塞给她的。 这家木雕主题的游乐馆是近几年才修建完成的,所以一直在国外的雁栖是不清楚这里的。 前晚施瑾非常严肃正经地给她科普了一下第一次约会的重要性后,就把这两张票塞进了她手中。 并且告诉她这是在听到他们两人交往消息后,她急忙在黄牛手中抢到的票。 “去这里吧。这里是最适合你们的地方,一定会让你和我哥有一个难忘的约会经历!” 当时丫头是这样的,雁栖就真的信了。 只是……她根没想到票面上写着“唯木”的地方会是朋友的游乐园。 她这才明白当她早上敲响施景深的房门,并且拿出门票邀约他一起去的时候,施景深那一秒的呆滞是为什么了。 “怎么了?”施景深的声音在耳旁传来。 雁栖侧头看过去,有些尴尬地摇头“没什么。” 安静了会儿,她性侧头看着施景深,开口叫住他“施景深。” “嗯?” 两人正话的功夫,从雁栖的斜后方突然跑出几个玩闹的孩子,猛地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雁栖背对着没有发现,施景深眼光一闪,伸手揽在雁栖腰间,将她带入自己身边,躲开了嬉闹的孩子。 猛然地接近让雁栖片刻的呆滞,等朋友都跑远了她才回过神,声继续问“你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啊?” “不舒服?”施景深没有收回揽住雁栖的手,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又凑近了些,低头看着对方红透的脸低声问“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这是孩子会来的地方。”雁栖有些尴尬,“你不喜欢来这里吧。” 施景深看着雁栖,想了想,“我没来过这里。但是和你来,我很喜欢。”他绷着一张脸继续“只要和你来,我觉得很开心。” 见雁栖看过来,施景深怕自己表示的不够,于是努力露出一个愉悦的笑,随即牵起雁栖的手,朝着门口的队伍走,边走边看着雁栖,柔声“我们去排队吧。里面有什么呢……我们去看看。” 施景深在努力地让雁栖明白他的开心和期待,尽管表达的很僵硬,但雁栖还是慢慢接收到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又看向牵着她走在前面的人。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 想通了之后,雁栖的兴致也高昂了很多,她来就对木雕抱有极大的热情,尽管是木雕主题的游乐场,她也一样很有好感。 两个人排队进了游乐场内。身边的孩子们在进入场内起就朝着各种游乐设施跑去,身边的家长苦兮兮地跟在后面。雁栖看到笑了笑,随即朝门庭冷落的建筑看过去。 “我们去那里吧?”她转头和施景深商量。 “好。” 木雕游乐场虽然以木雕为主题,但大多数游乐设施还是和其他游乐场一样,只是多了一个专门体验和学习木雕工艺的地方。雁栖和施景深不是朋友,自然对那些游乐设施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们去的就是这个体验馆。 馆内空间很大,从木雕工艺的起源,江城木雕的分派等都有介绍,两个人在施氏木雕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意外地在上面发现了施仁的照片。 雁栖侧头看着施景深,问道“这里居然有施先生的照片,以后也会有你的吗?”随即又看着施仁的照片琢磨了会儿,笑着看旁边的人,“你一定要选一个笑着的照片给游乐场,就像施先生一样,这样才好看。” 施景深垂眼看着雁栖,低声“嗯”了一声,“以后你也在。” “我?”雁栖看着照片墙,摇摇头,“这里介绍的是江城的木雕氏家,我不会出现在这的。” “会。”施景深牵着雁栖朝前走了两步,手指朝一处点点,很认真地“你在这里。” 雁栖顺着施景深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下一秒立刻又变成熟透的番茄。 她发现施景深手点的地方,正是施氏上一辈的全家福照片。 她羞窘地看着施景深,可对方根没有玩笑的意思,再次点点那处“以后,我们都在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8点甜 “姐姐?” 一道悦耳的童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应声转头去看, 一对手牵手的孩子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话的姑娘看见雁栖看过来立刻挥挥手,蹦起来的时候两个马尾一跳一跳。 雁栖立刻认出来这是不久前她在施氏木雕馆碰到的女孩。 她的视线从姑娘身上移到另一边,果然就是那个绷着脸的豆丁乐乐。 雁栖伸手朝两个豆丁挥了挥, 心情很好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呀。” 丫头立刻跑过来, 气喘吁吁地仰头看雁栖,“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呀?也是来学习木雕的吗?” 雁栖弯腰摸摸丫头的头顶,回答她“我和哥哥来这里参观。你们要来学习木雕吗?\"她朝两个孩子身后看了看, 随即问道\"只有你们自己吗?爸爸妈妈没有来吗?” 豆丁这时候也走到他们身边,听见雁栖问候哼了声,“我们是哥哥姐姐带来的。”着又撅起嘴, “只是他们忙着谈恋爱,把我们丢在这不管了。” 豆丁高冷的样子实在很有趣,让雁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随即问道“你们要去哪?” 丫头一板一眼地答“我们想去二楼的雕刻体验馆学习木雕。姐姐,你和哥哥能不能带我们去?我们想要动手学习。” 二楼的木雕体验馆里放着很多木雕成品, 因为是为了孩子们服务, 所以大多数的花样都很简单。 只是木雕的工具是各类锉刀和刻刀,有一定的危险, 所以孩子们想要体验雕刻技艺就必须要在大人的陪同下才可以。 于是最后,雁栖和施景深的约会就变成了陪两个豆丁去体验木雕。 体验馆东侧,两个朋友一手一个木雕块,一脸认真地听着雁栖的教导。 “左手要稳稳地拖住木块,像这样, 手心窝起来。”雁栖做了个示范,然后继续着下一步的讲解。 她原就喜欢和人分享木雕技艺,在克拉玛的时候就有一群徒弟。 雁栖做师傅的经验并不少,此时教起来也就很上手。 沉浸在木雕中的雁栖是专注的,于是等她反应到冷落了施景深时已经是教会两个豆丁基的雕刻技法之后。 她紧张又愧疚地侧头去看施景深,下一秒就愣住了。 因为对方正低着头,用她刚刚教过的知识在认真地实践。 体验馆的材料原就是为了朋友而定的,无论是道具还是用来练手的木块都很,并不容易掌握,大人拿在手里并不舒服。施景深练习的有些吃力,眉头微微皱着,眉心显出浅浅的凹陷。 施景深的动作很笨拙,可是眼神却专注又热烈。雁栖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好一阵子都没出声。 豆丁和施景深都沉浸在练习中,雁栖则心地关注着不让朋友的手伤到,于是几个人都没有话,体验馆也安静下来,直到有人走近。 雁栖应声抬头,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女走过来,略后几步的少年盯着前面的短发女声,眉头皱的死紧,眼中是藏不住地执着。 “蒋依依!”他在叫前面的女孩,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然而前面的人像没听到一样,径自走到雁栖几人面前,蹲在豆丁的身边揉了揉,叹了口气“你们跑哪里去了?姐姐要吓死啦!” 高冷的乐乐抬起头,看了眼一旁的少年,随即道“我哥不让我们跟着你。” 女孩也立刻猛地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乐乐的哥哥如果跟着你就是电灯泡。所以我们就来和大哥哥大姐姐玩啦。” 女孩的声音刚落,身后立刻传来少年为时已晚的掩耳盗铃的咳嗽声。 “……”女孩尴尬地咳了声,随即看向雁栖,朝她点点头,“谢谢你们陪他们。” “没事,我和他们是好朋友。”雁栖笑了笑,随即问道“你是他们的姐姐吗?” 女孩摇头,一脸诚实地“我是保姆。他们家人雇来看孩子的。” 豆丁立刻抬头,气哼哼道“明明是我哥那我们当借口,要你——唔!” 女孩一脸淡定地捂住豆丁的嘴,随即对雁栖“你好,我叫蒋依依,力气大,各种生活技能都点全了,你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叫我,我什么都会,而且收费很地道。” 完,女孩空出一只手将名片递给雁栖,随后就带着两个朋友离开了。 雁栖手中拿着名片看去,女孩一手抱着一个豆丁走的飞快,确实是力气很大的样子。 雁栖的视线又落在后方那个少年身上,此时女孩已经带着两个朋友走出了门。 见自己被丢下,半大少年烦躁地皱紧眉,下一秒就朝着人追了出去。 雁栖一直看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施景深静静地看着,眼色暗淡下来,轻声问雁栖“你们以前……也是这样吗?” 雁栖回过神对着施景深,呆呆地看着他。 施景深抿着唇,换了个法“你的记忆里,他和刚才的男孩很像。是吗?” 雁栖这才明白施景深的是她和过去的施景深。 雁栖没有话,静静地想着刚刚看到的少年。倔强的眉眼,英俊到凌厉的脸…… 雁栖摇摇头,那个孩子并不像施景深,他更冷冽,而过去的施景深则更柔和明朗一些。 比起来的话,他更像她现在身边的人。 只是她刚刚确实在走神,看着那对少年的互动,尽管相处模式不同,但她依旧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心翼翼地接近,别扭又爽朗的表达,纯粹又直接。这些都是一样的,属于年少才有的特质。 雁栖的沉默让施景深变得黯然,这些日子来被他刻意遗忘的事再次从心底破土而出。 雁栖终究是更在意过去的那个施景深。 她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他还是记忆里的人。施景深发现自己根不敢去探寻这个答案。 …… 那日的约会过后,两人再次陷入繁忙的工作中没有精力抽身。 施景深是要处理前段时间突然出国所遗留下的工作,雁栖则要进行龙雕木拐修复工作的最后阶段。 于是当雁栖完成了龙雕木拐修复的最后一道程序,从工作室走回房间的路上她才意识到她和施景深已经五天没怎么话了。 这样想着,她已经走进西院,离施景深的卧室也越来越近。 应该打扰他吗?雁栖在施景深的房门前陷入深深的纠结。 她清楚施景深近日的忙碌,虽然见面时间不多,但对方眼底的疲累她再清楚不过。 想到这里,雁栖打消了敲响对方房门的想法。她觉得施景深应该休息。 雁栖放下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没走几步,房间里就传来施景深低沉的痛呼声。 雁栖停下来,侧头看着施景深的窗口,木质的窗扉紧闭,但昏黄的灯光让那里出现了一道剪影。 他在低头做着什么? 雁栖茫然的时候,施景深的房间又传来低痛声。 雁栖立刻走回房门前,伸手敲响房间门,没等屋里的人有所反应,已经露出条缝。 雁栖在门口表明来意,等了会儿,就听见一阵木块落地的声音。 她走进房间,见地上散落一堆木块和锉刀,施景深正背着手靠在书桌前,略带尴尬地看着她。 雁栖走上前,替施景深捡起散乱一地的木雕块,这显然是施景深不心掉落在地的。 她蹲下身把木雕块收拾进旁边的筐,熟悉的半成品让她微微一怔,“这些是……” 施景深垂下眼,轻声“那天你教过的方法我想试试。这一次应该可以成功了。” 雁栖没再话,将视线放在手中的木雕粗胚上,这些大正合适雕刻人像。 雁栖拿起其中一块进度最快的看,虽然技艺粗糙,但也可以从轮廓看出是一位短发的女性。 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粗胚,雁栖抬头看施景深,轻笑着问“这是在照我的样子雕刻吗?” 施景深面上显出一些别扭,垂眼“现在还不够好,我会再练习。” 雁栖笑了笑,视线又落在其他被雕毁的木块上。 从数量上就看的出来,施景深练习了很久,她手中握着的这块算是进展最顺利的了。 她还想什么,突然发现木块底部的暗红。她仔细确认后立刻起身,朝着一直将手擦在裤袋的施景深走去。像是看不见对方的躲闪一样,她牵出施景深的手低头看,果然见他被锉刀挫伤,细的伤痕遍布手指。她想拉过施景深的手仔细查看,但对方却似乎并不配合,一个劲儿想把手抽出去。 攒眉看着对方,雁栖表情很严肃地“这些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明天你会很难过的。” 话的途中,手中的大手仍旧有些不听话,于是雁栖眼神一扫,袖长的手指立刻安稳下来。 雁栖满意地捏了捏,然后牵着施景深走到了廊下。 施家宅子的建筑样式统一又古朴,每个宅在都由七间卧室组成。 卧室前是一段四维镂空的回廊,只有顶部用玻璃和木板做了顶部的挡板,天气只要不太冷,施家人偶尔会坐在廊下休息。雁栖住在施家的这几日,偶尔也会趁着夜色在廊下吹风。 她拉着施景深走出施景深的房间,转身将房间窗台下一直备着的矮木桌和藤木圆垫铺在回廊上,确认了施景深已经听话地坐在软垫后,她飞速地跑回房间取了包扎的工具。 作为一名资历深厚的木雕师,被木雕工具划伤手指的事已经不常发生,但她仍旧习惯带好救急包。救急包里药具齐全,雁栖坐在矮桌另一侧,微侧头看着施景深,他正轻靠在回廊的木柱上向远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雁栖手轻轻点点桌面,叩叩的声响随着过堂风一起吹入施景深耳中。 他侧头看着雁栖,轻笑着伸出手。 雁栖将施景深的手放在手心,低下头仔细地用沾满碘酒的棉签轻轻擦拭着。 她的动作很轻柔,偶尔发现倒刺了会停下来换成镊子一点点把木刺揪出去。 一切动作结束后,她会习惯性地轻轻吹着受伤的手指。 指尖处温热的气息时时飘来,施景深垂眼看着雁栖,看她纤长的睫毛下摊成的一圈阴影,看她挺翘的鼻尖,看她微微启合着的红润的唇瓣。 她很认真,她在捧着自己的手,像对待她的珍宝。 这个念头自脑中闪过,下一瞬心口就涌入一阵暖流,原低落不安的缺口也像是被暖流覆盖。 施景深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侧过头看着雁栖,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似和暖日光。 “好了。伤口还疼吗?”雁栖已经包扎结束,见施景深看着她,于是很担心地开口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施景深便低头看去,随即哑然失笑,因为他的手已被包扎成了粗萝卜样子。 视线落在对方手上,雁栖尴尬地咳了声,别别扭扭地解释“包的厚一点,手指尽量少弯曲,一个晚上就会好了……”过了会儿,她又补充道“这是师傅教我们的土方法,对付锉刀伤到的伤口,还有被木刺扎出的伤口都特别有效果的。” 施景深努力用变成粗萝卜的手握住雁栖,认真地和她确认“雁栖,现在的我受伤了,你会很担心,对吗?” “当然。”雁栖不明所以地看着施景深,“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施景深低笑着,伸手轻轻拂过垂在她脸颊的发丝,“我很开心。谢谢你。”谢谢你担心的是现在的施景深。 雁栖仔细看施景深,见他眼中始终盈满笑意后她才逐渐安心,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困扰。 两人没再继续什么,周遭安静下来,能感觉到有风自廊下拂响,不知名的秋虫在暗处嗡鸣。 雁栖转头朝着院子前看,此时天色渐渐变暗,余晖将天际线染成了橘红,圆圆的日头扣在天界,慢慢变成了半圆。 她眯眼静静看着,脸上的表情很宁静。 施景深顺着雁栖的方向看去,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看夕阳。”雁栖眯起眼,轻柔的音色漾在夜风中,宛如一首夜曲。 她轻声“曾经有人告诉我,看夕阳的时候不应该做任何事。只需要扬起下巴,闭上眼,感受余晖在脸上慢慢的爬。” ——我看夕阳的时候不做任何事,因为这样才能明白它的美。 ——在这么美丽的景色里为了不懂你的人难过,这是愚蠢的做法啊。雁栖同学。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响起两道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就像是从他的心底传出。 施景深愣了下,随即明白那是过去的记忆。 他认定这属于过去的施景深,他不应该被这些片段左右。 可是当他侧头看到靠在回廊柱子边一脸宁静的雁栖时,那些抗拒的念头就弱了下来。 暂时,暂时就享受这些吧。施景深想,至少此时是他在和她感受一样的景色。 院子里的院灯已经亮起,回廊下的门灯也悉数被定时打开。 暖黄色的光铺在两人身后,施景深眼中的深情很明显,嘴角的弧度也弯得很好看。 他在深深地恋慕她。只要看到施景深的眼睛,就能感觉出。 连接中西两院的拱桥上面,林善正在施仁背后,和他一起看着回廊那两人。 视线在施景深的身上绕了一圈,林善的眼中露出不忍。 “他很喜欢那个孩子。”施仁轻笑着开口,眼中满是慈爱,“景深看起来很幸福。” 林善低声应了,过了会儿,他试探着开口“明天……” “继续。”施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会儿,最终转身,看着林善摇摇头,“我们必须要继续。” 龙雕木拐修复成功的那一天,施家人都被施仁叫去了工作室。 雁栖没想到施仁会把所有人叫回来,微微愣住。 施景深走到雁栖身边,在她身旁定了,开口的语调带出安抚“今天刚好是家里人聚会的日子,所以都在。没什么事的。” 雁栖点点头,随即从工作台下的保存箱中拿出龙雕木拐放在桌面,对着施仁“施伯父,修复工作已经完成,您可以检查一下。” 施仁点点头,随即和林善、施理一起查验。 这是每次修复工作必有的过程,雁栖立刻退到一边静静等着。 长辈们都围着龙雕木拐,剩下一群辈在外围。 施景擎似乎刚被吵醒,脸色倦倦的,对谁都爱答不理。 他旁边的施瑾已经坐不住,挪了几个凳子,直接坐在了林骁旁边。 她没敢离雁栖太近,因为她身边就是施景深。 前些天的恶作剧过后,丫头一直躲着施景深走。 也刚好施景深忙于工作没时间管她,所以施瑾提心吊胆的日子更长了。 她总觉得施景深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现在见到雁栖就想求她帮忙。 丫头的视线委屈又无助,朝着雁栖直白地抛过去。 林骁在旁边摇头,浑身都在表明“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感慨。 雁栖没忍住,立刻喷笑出声,她的开心让旁边的施景深也变得愉悦,一直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几个人的气氛正好,施仁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没等雁栖反应,施理立刻凑近,随即惊呼起来。 等一直眯着眼打盹的施景擎都被她扰醒时,施理已经平缓了情绪,侧身朝着雁栖走来。 她走的气势汹汹,施景深立刻在雁栖面前,挡住了施理。 “景深!你让开!”施理深吸口气,声音恨恨的,“我就过她不安好心!你让开!在警察带她走之前,我要先教训她!” 辈们全都不明所以,施瑾被她妈的气势吓到,反应过来后也立刻在施景深身边,一副保护雁栖的姿态对着她妈问“妈,你又怎么了?” 女儿的对立让施理更加暴躁,她不敢教训施景深,于是伸手拉过施瑾将她推到施景擎那边,恶狠狠地“你以后少和不三不四的人卷在一起!心被带坏!” “姑姑!”施景深眯起眼,对着施理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这里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只有我喜欢的人。” 除了施景深外,林骁和施瑾也皱着眉看向施理。如此直白的对立让施理深深吸了口气,喷着火怒道“她就是不三不四的人!” “请你话客气一些。”雁栖起身,走到施景深身边,她直视着施理,目光平静坦然,“你该向我道歉。” “我向你道歉?!”施理喷笑出声,随即走回工作桌旁边,点点桌面,“你们几个都过来看看,这个龙雕木拐是假的!它被掉包了!” 施理话音一出,除了不发一语的施仁和林善外,其他人都是一惊,施景深和雁栖对视一眼,随即走上前查看。 施理还在一边继续着发泄“我早就过穷人就是穷人,她根毫无底线和人格!什么国际修复大师,哈!笑死人了!国际偷窃大师吧!” 雁栖已经无暇顾及施理的发疯,她仔细看着木拐的拐头,每一处飞天,每一个雕工,她确定这些是她亲手完成。可是下一刻,在看清拐身后,她突然立不稳,一旁施景深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怀抱让雁栖冰凉的身体得到一丝慰藉。 她转头看向施景深,在对方眼中也见到了相同的震惊。 施理的没错,龙雕木拐被掉包了。而这一切,她毫不知情。 雁栖想不通龙雕木拐怎么会变成赝品,而她辛苦复刻出的飞天就出现在赝品中。 她敢肯定,自己之前是将飞天重新连接在了真正的龙雕木拐之上。 从进入施家以来,龙雕木拐就一直在她手中,就连施家人都没再接触。 所以施理怀疑她掉包龙雕木拐,她百口莫辩。 “不是我。我没有做。”雁栖侧头去看施仁,对方一脸凝重,显然在审视当前的状况。 “你没做谁做的?”施理不依不饶,“在你和你爸拿什么遗产协议要抢我们家厂子时候,我就知道你盯着我们家的东西!” “我没有掉包。你可以看监控。”雁栖没理会施理,依旧一脸坦然地对施仁解释。 施仁立刻露出难为的表情,林善见状替他解释道“宅子里的安保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在前些天就出现了问题……”他看了眼雁栖,随即和施景深“监控已经坏了,我今早才和安保公司沟通过,里面的视频没法恢复。” “你快把龙雕木拐交出来!”房间里的人只有施理丝毫不留情面将矛头指向雁栖。但雁栖发觉,林善和施仁的眼中也渐渐布满怀疑。 事情似乎朝着诡异的方向去了,雁栖张开口却不知道还要些什么。 所有雁栖能证明清白的东西都在这刻失踪。明明有很多想,想证实,可是当这一切没有证据依托时,她发现她能想到的理由都会变成苍白的狡辩。 雁栖在原地,寒意顺着脚底朝上涌。她第一次感觉有些茫然和不安。 见雁栖似乎势弱,施理继续叫嚷,“哥!咱们别废话了!快报警!把她抓走!” 额头渐渐涌出汗珠,雁栖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手被握住,温热渐渐中和掉手心的冰凉,雁栖回神低头,施景深的手包裹着她,手指还在安抚地摩挲着她。 “别怕。”头顶的声音是他惯有的低沉,因极度冷静偶尔会显出一丝淡漠,可就是这道没什么暖意的声音让雁栖变得安定,心里的慌乱也渐渐消退。 雁栖也曾有过被怀疑和刁难的时候,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都要自己战斗。 尽管有柏旌和米西保护,她仍然没法服自己做个弱者躲在别人身后。 此时她安静待在施景深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脸侧,用眼光描绘着他的轮廓。 这是第一次在被雇主怀疑时她能够安心在一边,什么也不做地依靠对方。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里诧异又安然。 如果是施景深的话,她愿意做个女孩,安静躲在他身边,看他撑起伞,为她挡住风雨。 施理的怒火还在继续,尽管施瑾和林骁都在一旁阻拦,她依旧咬死雁栖。 施景深闭上眼,面色中的不耐已经无法隐藏。 “姑姑!”这几乎是几年来施景深仅有的一次怒喊。 施理和其他人一样都愣了神,呆呆地静了音看着施景深。 “不是雁栖。”施景深再次开口。 施理看着施仁,问“只凭这句话,我们就要放过她?” 施仁面露难色地走上前,开口“景深,我也不相信雁姐会这样做,但我们必须谨慎。这是施家的传家宝,对我们的意义你明白。” 施景深面色平静,看向施仁“不要在雁栖身上浪费时间,她不是那个人。” 施理咬着牙开口“你凭什么这么!” “因为她是雁栖。”施景深转头,视线从施理的身上转回施仁,重复着,“因为她是雁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29点甜 几声鼓掌突兀地响起, 众人应声看去, 一直没话的施景擎收了手,一脸讥讽地对着施景深笑。 施景深淡漠地看着施景擎,丝毫没受影响。 施景擎的笑僵在脸上, 一抹恼怒在眼中闪过。他提起嘴角又笑了一声, 继而大声感叹道“以前都什么美色误人,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明白了。” 施景深丝毫不理阴阳怪气的施景擎,转身对着施仁继续道“这件事事关重大, 更要谨慎查起。雁栖没有可能做这些事,无论是从哪方面看,她的嫌疑都是最的。如果要最快时间找回龙雕木拐, 就不能把时间再浪费在雁栖身上。” “哟,哥,你这一句话就把雁姐嫌疑给洗脱了?”在施仁表示前,施景擎走到了工作台旁边, 指着那副赝品继续, “这哥假的是雁姐亲自拿出来的,这些日子除了雁姐和我妹妹就没人进过这房间。我妹最近实习没再跟随雁姐继续工作, 这房间就只有雁姐一个人了。” 他视线在施景深和雁栖身上转了一圈,挑眉道“因为雁姐身份变了,大家也都当半个家人看待,这份信任也就很大方给了,结果呢?” 施景深终于有些不耐, 他侧身对着施景擎,施舍了第二个眼神给对方,平静地道“景擎,你了这么多究竟想什么。如果是怀疑雁栖,把你的依据拿出来,仅凭这工作室雁栖常在就作为定论,你觉得不可笑么?” 施景擎立刻像被踩到底线一样炸起来,急声问“可笑?为什么可笑?你我话条理不清,那么你呢?大哥,你现在除了一句因为她是雁栖,你还有别的根据吗?” “就因为她是你女朋友,所以传家宝丢了也不能怀疑?施家不是只有你,我们也是!我——” “够了!”眼见着两个兄弟吵得越发激烈,施仁寒着脸制止。 施景擎恨恨地瞪了施景深一眼,随即到了施理身边。施仁走到施景深身边,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他看着施景深“这件事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雁姐,不管你们关系如何,这件事必须公正处理,如果你作为施家家主受感情影响处理不来,我们也可以换一个人做!” 这种类似要施景深“退位让贤”的话立刻让施理和施景擎母子眼中燃出火花,只可惜下一秒施仁就转了话锋,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景深,现在我们也没有定罪雁姐,我们只是想让雁姐可以彻底证明她于此事五官。” “不用证明。”施景深等施仁完,低声开口,“抛开其他只看这件事情身,雁栖也并不是最值得怀疑的。首先这件事从目的上,雁栖缺少动机。龙雕木拐虽然是施家传家宝,也具有一定收藏价值,但是雁栖并不是第一次见这类藏品,作为信用第一的修复师,她没必要也没理由做偷窃的事。” “我——”施景擎的嗤笑声被施景深一个眼神冻住,晃神的功夫就听见施景深继续道“第二,雁栖缺少行动的合适时机,除了最后这几天,其他时间她从进入工作室到离开,身边一直有施瑾陪着,不可能偷梁换柱。” 施瑾立刻跟道“是的,我一直和栖姐在一块,我能证明!” 施景深继续分析“能够有时间的就只有前段时间花园返修,那时候宅院工人频繁出没,趁乱将龙雕木拐掉包也不是没可能。” “景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施理楞了一下,看向施景深的眼神含着恼怒,“宅子里那些工人哪里知道龙雕木拐在哪里?你这么,是有人串通?” 施景深平静点头,“没错,这件事,施家大宅内部有人参与。” “景深!够了!”施仁摇摇头,打断了施景深的话。他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看向雁栖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施仁摇摇头,很失望滴道“景深,我听你到现在,不是想看你为了给你的女朋友撇清关系胡乱拉别人下水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施景深皱眉,面色露出不解,“爸,你明白我的没问题。” “有问题!”施仁深吸口气,指着施景深抖了抖手指,“你的意思是,比起雁栖一个外人,我们家的人嫌疑更大?你怎么得出口!” 施景深短暂地闭了下眼,随即看向施仁,很认真地“我只是在分析能构成这件事最可能的组合,并不是在暗示谁。而且,施家大宅里知道龙雕木拐所在的除了我们这些人,也有一些帮佣,只是平时龙雕木拐被锁在保险柜,即使他们进入也没有机会做什么。现在龙雕木拐有很多时间不再被锁,那么相应的可能性就更多。” 他看着显然耐心耗尽的施仁疑惑丛生,“爸,你为什么没考虑那些人的可能,而是直接缩范围到我们家人?” “你怀疑我?!” 林善立刻扶着施仁坐在椅子上,皱眉看向施景深,“景深,少几句,你要气死你爸?” 话到这里,施景深也有些无力。明明是在冷静客观地分析可能,可是他的家人全都被情绪牵引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每到这个时候,施景深就更加厌烦能让人变得愚蠢激动的情绪。 施景深转身走到雁栖身边,他伸手轻轻握住她,以唇形安慰着雁栖“有我在”。 林骁和施瑾在两人旁边,剩下以施仁为首的施家几人都坐在对面。 双方都没再开口,刚刚还激烈争论的房间突兀地安静下来。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休憩。 “既然谁都服不了谁,那么就报警吧。让警方来处理。”施理开口打破了平静。 施景深皱眉,施理见了笑出声,“景深,你以前总姑姑不讲道理,这次姑姑可守规矩的很。咱们家价值千万的宝贝丢了,叫警察来查,这总正常吧?雁姐要是没做过这事,那自然也不怕被警察询问,而且如果雁栖姐现在是无辜的,警察也是帮她解决问题的,我的不对?” 施理的话乍听之下确实很正确,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叫来警察这对雁栖来恰恰是最坏的。 她作为知名的修复及复刻大师,工作几乎都是与私人客户有关。 为雇主修复私藏木雕是她今后主要的工作方向,而这种直接接触贵重藏品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她必须要有极好的信誉和名声。很多时候,对于主攻木雕修复工艺的木雕师来,良好的信誉甚至比木雕技术身更重要。 雁栖之所以能够成为国际上木雕修复方向的翘楚,除了她过硬的技术外,还有就是她的信誉和客户满意度。口口相传,她才成为最年轻的修复大师。 如果此时牵扯进龙雕木拐偷窃事件,即使最后被警方验证无辜,她的名声也会因此受影响。 宁可信其有,这在靠信誉为主的行业来算是潜在规则。 所以雁栖才急于证明自己,施景深才全力维护,不想雁栖和警方有联络。 但是,像施理的那样,他们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止施仁等人叫来警察和雁栖接触。 毕竟他们和雁栖无缘无故,雁栖今后的职业发展与他们无关。 “妈,大舅……”这时候,施瑾了出来。她看着施仁和施理面露请求,“栖姐真的不会做这种事,她工作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她对木雕是真的热爱,这样的人不可能对木雕藏品作出那样的事。” 她侧头看了雁栖,朝她浅浅笑了笑,随即道“栖姐是我见过的最值得尊敬的木雕师。如果现在,就因为我们这样忙乱地猜测让她背上不好的名声,以后对她的事业都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施仁看着施瑾,温声道“瑾,你还,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们会处理好。” “大舅,栖姐真的不是犯人。要警察带她去协助调查会对她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我们为栖姐也考虑一下好不好?”施瑾走前几步和施仁等人商量,圆润的眼睛里已有波光微动。 施理抿着唇看向施瑾,犹如在看一块要烂掉的垃圾,她忍住怒意,淡淡地开口“瑾,这不是过家家,你也20了,亲疏远近你总该懂。雁姐即使和你再谈得来,她也不是施家的人,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理由如此迁就她。” “妈——” “有关系!”施瑾话到一半,刚刚半路出门接电话的林骁就推门走了进来,接着施理的话茬一脸激动。 “骁,你在什么?”林骁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林善也起身一脸不解地看着儿子。 林骁好好呼吸了下,平缓着心跳,随即把手里的传真先拿给了施景深,转头和其他人解释道“雁栖,雁栖和施家有关!” “你什么傻话?”施理已经翻起了白眼。 林骁笑了两声,给施仁和林善解释“几个月前,雁栖和雁主任不是拿来一份财产协议给我们看吗?那份协议东秦木雕厂的一半是给雁栖家继承的。” 施理立刻打断道“那份协议不是有一条构成条件的协议项模糊不清么?那就算不得准。” 林骁点头,非常同意地“没错。那份协议之后就被送到专业修复机构修复,就在刚刚,我接到电话这份协议已经修复出来。那个协议项也已经出来了。我刚才跑去把传真接了,你们可以看。” 施景深从传真上抬头,视线与雁栖对撞,两人脸上都有些怔然。 施理见状,上前抽走传真,皱眉扫着,嘴里嘟囔着“是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几秒后,她瞪圆眼,侧头看着雁栖,讷讷地不出话。 施仁和林善被施理的样子勾起好奇,走上前接过,几分钟后,施仁愣愣地看向林骁,和他确认道“这份……这份传真上的鉴定报告是真的?” 林骁点头。施仁尤为不信,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吗?” “这家鉴定机构的专业性在国内是最权威的,至于协议书的真伪当时我们也已经都确认过,所以现在这份鉴定报告的真假也很明显。显而易见,它是真的。”施景深走上前,对着施仁道。 “协议补充项规定,雁栖和我如果将来成为夫妻,则东秦木雕厂为雁施两家共同管理。”施景深慢慢地复述着刚刚看过的内容,“如果雁栖和我因故无法成为夫妻,或者雁家面临任何重大困境生活不稳,则爷爷在江城的一半家产归雁家所有。” “这怎么可能?!”施理抢过传真,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随即道“爸爸怎么会签下这种白痴协议?!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无论怎么样,他们不是最少能拿走东秦一半?这协议成立了,雁家还缺什么?和你结婚,她当施家大儿媳!不和你结婚,她也拿走老爷子的那一半!” “爷爷怎么可能那么傻?”施景擎也满脸质疑。 施景深淡漠地撇了一眼施景擎,随即道“这份协议真伪,当时我们就已经确定过,如果这份因为协议保存不善有所异议,那么另外一份就在我们家,应该是完好无损。” “哪呢?!”知道雁栖可能拿走不少的家产,施理都快疯了。 “老爷子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施仁闭上眼,出了刚刚在传真上看见的,被复原后显出的一段话。 施景深见众人已经摸清状况,继而道“爸,林叔,姑姑,现在我们来重新谈谈如何处理龙雕木拐被掉包的事吧。” 施仁掀开眼皮瞟了一眼施景深,随即叹气坐回原位。 施景深知道施仁已经退让,继续道“我想现在,大家谁都不想雁栖的名誉受到什么破坏了。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可以暂且不让警察介入。” 施景擎还有些反应不来,呛声道“凭什么?不能警察过来,你能查?” “我能。”施景深的音调依旧是理智平稳的,至始至终从没慌乱。他轻靠在上号实木制成的案台边,满脸闲散,勾起的唇角带出自信。 施景擎绷着脸看着他,可心里突然觉得无论面前的人什么,都会让人相信。越是有这种想法,他越不甘,咬着牙继续“是吗,再过不久就是木雕主题月的系列活动。龙雕木拐作为咱们施家,甚至是江城木雕的代表作,都是要拿出来给人看的。时间不多,你要自己找,也得有个时间限制吧?” “两个月内。”施景深直身,视线从施景擎开始,逐一从施理,林善身上略过,最后落在施仁身上。他沉声保证道“两个月,我会找出龙雕木拐,把它安好带回来。” “哼。”施景擎嗤笑一声,“如果找不到?” 施景深慢条斯理地答“按爷爷定的规矩办。” 施理想了一下施裘生前定下的诸多规矩,找了个最让她心动的喊出来“找不到,你要从施氏家主位置退位?” 施家家主如果犯了大错就代表没有能力领导施家,要立刻退下让有能力的人取代。 这是施裘生前总会提起的,当初施仁也是因为这一点,在江维贪污货款的事发生后才自觉无颜主动让位。 施仁看了一眼施理,眼神冷下来,随即对施景深“景深,大家都累了,这种事应该在其他时间决定。” “我很清醒。”施景深笑了下,他牵起雁栖的手带她走到施理等人面前,随即对众人道“我失败,让位。但我成功了的话,诬陷雁栖的人,要向她道歉。” “胡闹!”施仁斥责出声。 施景深这番话指的就是施理和施景擎母子,因为刚刚就只有他们明确表明雁栖是偷窃的人。 施景深用自己退位为赌注,就是要他们给雁栖道歉。这在施仁看来完全是愚蠢鲁莽。 他即使知道施景深在意雁栖,并且对雁栖印象良好,但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因为她就随意拿地位来赌。 “雁栖既然是老爷子选择的……晚辈。那也算是半个施家人,这件事就属于施家内事,我同意暂时不找警察介意。但如何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施仁寒着脸盯着要开口的施理,见她安静下来后,继续作出决定,“现在最需要弄清的是龙雕木拐真品在哪,其他的以后再谈。” 即使从施氏退位一年,很多时候施仁也不再开口做主,但一旦认真起来,施仁的气场立刻从悠闲和蔼变回了杀伐决断,施家人不敢忤逆。于是施仁的决定没人再表达异议,施仁眯眼看了眼众人,随即转头看向雁栖,面色平静地对她“雁姐,介于现在的状况,请你继续留在施家,并且暂时不要离开江城地界。” 事已至此,雁栖也明白此时只能接受这种提议。她点点头,随即道“施先生放心,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开。” 从中院出来后,雁栖深深地呼出口气。刚刚压抑紧绷的氛围太浓烈,有一刻,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腰间温热的触感传入皮肤,下一刻肩膀被带入一个硬朗的胸膛。 雁栖侧头去看,施景深垂眼凝视着她,笑了下问“在想什么?” 雁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走吧,回去休息。”施景深立刻把手从腰间移开,改为牵起手,带着她朝前走。 雁栖随着施景深离开中院,一路朝前,当路过连接西院的拱桥时雁栖呆了呆,随即晃晃施景深的手,等他看过来才“西院已经过了。” “嗯。”施景深点头,“我们不去那。” 雁栖微微皱着眉,轻声“可是你不是回去……” 施景深点头,“嗯,回去。回你的家。” “可是我已经答应施先生不离开施家。” “可是我没答应。”施景深轻叹着看着她,将两人相叠的手抬起来放在两人眼下晃了晃。大拇指在雁栖的手上轻抚着,他垂眼看着雁栖,温柔和心疼快溢出眼底,“雁栖,对不起。这里不是一个好的地方,它让你受委屈了。我们逃开这里,我送你回可以让你安心的家。” 雁栖静静地看着施景深,眼中的酸涩因感动而生,思绪因他话中的意思而复杂无措。 她明白施景深在和她道歉,即使这并不关他的事。他在为自己心疼,也替自己委屈。 “施景深,我没有生气。”雁栖学着施景深的动作,用大拇指摩挲着对方的虎口,轻声解释“我很好。施景深,我现在很安心。” 她抬头看着施景深,有星星嵌进了她的眼瞳,亮晶晶地诱着人。 “我一点也不怕。”雁栖的声音柔柔的,像是撒着娇,“因为有你在啊。” 两人在院子里相视而笑,似乎都没有受到刚刚的事情影响,气氛美好的不像话。 施景擎在宅子门边,看着施景深的眼里含着冰渣。 施理从里屋出来,看见儿子的表情也顿了顿,随即拍拍他肩膀,“走吧。这事儿还没完呢。” “妈,施景深已经彻底被迷住了。”施景擎眯起眼,露出不屑的笑,“这种人不配做施家的家主。” 施理顿了下,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大哥他还是觉得景深可以。” “哼!那是他儿子,他当然偏心!就算施景深是废物,他也能继续做老大!” 施景擎的声音渐渐变大,施理立刻四处看了眼,担心地道“行了,点声,让人听见不好。” 施景擎讷讷地减低音量,看向他妈,“妈,梁氏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施理垂下眼,满脸的挣扎,半晌后,她还是摇摇头,“这事儿以后再吧。” 天色渐暗之前,施景深把雁栖送回了雁家。他并没有进去,只是依依不舍地在门边。 雁栖在施景深对面,看了眼背后的家门,红着脸“你……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施景深静了会儿,还是摇摇头,“不了。” 他牵起雁栖的手,垂眼看着她很认真地“我知道第一次拜访长辈要很郑重才行,现在时机不对,下一次,我会准备好一切去见伯父。” 这个架势好像是在新女婿上门一样,想到下午协议的那条内容,雁栖立刻红了脸。 当时形势所迫,他们也没有过多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施景深只是立刻将他们这种新的关系用在了和施理等人的谈判中去。 现在一切静下来,施景深突然又提到了这一点,这让雁栖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知道如何应对施景深对这件事的暗示,只能讷讷地看着他。 雁栖的表情愣愣的,显出一丝娇憨的意味。施景深垂眼看着她,露出了这日的第一个轻松的笑。 他没给雁栖装傻的机会,直接点明了对雁栖“这是第一次,我不讨厌过去的那个施景深。” “什么?”雁栖睁大眼看着施景深。 施景深笑着“爷爷当时会把我们的关系写进协议里,应该是他已经知道我们那时的亲近。如果没有那些过去,也就不会有这份以我们两人为选项的协议。所以这一次,我很庆幸过去的那些事。” 施景深笑的很满足,可是雁栖心里却有些复杂,因为她再一次感受出施景深对于过去的排斥。 施景深不喜欢过去,甚至有些抵触,但那段过往对她无比珍重,两人对这件事的反差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施景深并不知道雁栖的纠结,他依旧心情很好地笑着看她,温柔地“我很高兴,雁栖。你啊,十几年前就已经被白纸黑字地定下来要做我的老婆了。” “……喂!”雁栖回过神就听见施景深的调笑,她错开视线,羞涩地嗔怪着对方。 护城河边夜风尤其大,凉亭里闲谈的众人被突起的风吹走了丝巾,叫嚷着抛出来追。 不远处的居民见状哈哈大笑,周围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追着丝巾跑的人路过两人,看到雁栖时面露诧异,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 雁栖受此影响,局促起来。她眨着眼看着施景深,抿着唇,脸颊也变得红红的,是诱人的清纯。 施景深见了,眼神渐渐暗下来,脸也越来越低,朝着她靠近。 雁栖察觉到有什么将要发生,但面对未知她下意识地不安,退缩地逃避道“施景深,不早了……” “嗯……”施景深没有停下动作,直到两人鼻尖相触,他停下来看向雁栖,漆黑的眼里坚定又执着,他低声问雁栖“可以吗?” “……”雁栖屏住呼吸。 施景深轻声问“雁栖?” 这种事怎么能一正经地回答“可以”呢?雁栖咬着唇看施景深,懊恼于他的笨拙。 施景深看着她,眼中的恳求诚恳的无法忽视,他真的不懂这个时候就该直接无礼地行动。 雁栖红着脸,对这个男人此时的耿直有些无奈。然后在下一秒她踮起了脚尖,闭上眼轻轻将亲吻送出。 娇嫩的唇瓣好像带着水蜜桃的香味,让施景深深深地着迷。 唇与齿的试探、纠缠与追逐,像一场热情四溢的探戈,是两人之间的共舞。 心跳的声响盖过周遭的一切,眼帘紧盖的黑暗里仿佛有烟花突然炸开。 施景深呼吸的频率开始失控,心跳开始不稳,抚在雁栖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变强。 再近一点,近一点,还不够,不满足……他第一次,如此轻易地被失控制服,却又甘愿因此沉沦。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鼻翼,腰间的大手似是克制不住地轻轻游移。 一场简单的亲吻渐渐变了样,雁栖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鹰隼抓住的诱兽,无处可逃。 但她也没想逃开。 两人的亲吻从生涩到缠绵,全都因此而投入。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见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直到一声脆响在门后发出,又一声响动,那是身后院门插销的声响。 雁栖猛地回过神,立刻推开了施景深。 她慌乱无比地整理着变乱的发丝,声地调整着呼吸。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雁栖抬头,施景深正伸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 他的嘴角似乎有些红润,像是被谁擦过了口红。 意识到这是谁的后,雁栖错开眼,刚刚降温的脸颊再次发烫。 “施景深……不、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雁栖总觉得此时的施景深眼神很深,开口的语调像带出一丝压抑。 因为那声意外的响动,雁栖顾不得和施景深再多什么,胡乱地和对方摆摆手后就转身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心地在门缝里朝外看,直到看到施景深走远后,雁栖才放松地呼出声。她发现自己又开始不正常了。明明已经确定了关系,之后也很好地相处着,但从刚刚的亲吻过后她又再次紧张别扭,连直视施景深的眼睛都做不到。雁栖因为自己的胆羞涩开始挫败。 “喂,亲个嘴怎么还难过上了?”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突兀的让人惊悚。雁栖定在原地,睁大眼看向墙边。 有人从阴影处渐渐走出,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踏踏作响。 雁栖的视线上移,停在那道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的疤痕上,良久,她才讷讷地轻唤出声,“梁肖……?” 梁肖歪头靠在铁门上,一脸坏笑,挑着眉地看着她,答非所问道“我都看到了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0点甜 “喂, 你们进展蛮快的嘛。”像看不到雁栖的羞窘一样, 梁肖依旧乐呵呵地逗弄着她。 “梁肖……”雁栖嗔怪地低语了一声,随即无奈地看向对方,她已经明白过来刚刚那声门锁的声响是谁发出的了。 梁肖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走近雁栖, 重重地叹了口气, “喂喂,这可真是冤枉。我刚才是为了提醒你们,雁叔刚才差点要出门了,还好我给拦住了。”她看着雁栖, 眼中的调侃十足,“来我是想出门吹吹夜风,哪知道就看到你们两个, 啧啧,我等了十多分钟,你们还亲个没完,哎!单身的人真是在哪里都要受伤害。” 雁栖脸热的不行, 反驳的话也没什么底气, 眼见着梁肖越越夸张,立刻打断对方, 拉着她朝房间走。此时已经快十点,雁栖跟雁东锦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梁肖立刻回了房间。梁肖这个人性子太过跳脱,她担心梁肖一个开心就在雁东锦面前漏了嘴。 雁栖来就是个性内敛的人,和施景深的恋情才刚开始,她也不好意思去和雁东锦。 而且施景深和雁东锦一派的工人还有事情没解决, 雁东锦作为工人代表,在这些事上必然和施景深代表的施氏是对立的。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雁东锦她和施景深交往的事,雁栖也担心雁东锦会因为这样在以后的商谈对立中为难。刚刚梁肖这么一,雁栖突然庆幸施景深今天并没有进雁家。 心里想了这么多的念头,但也就是一瞬的事情,雁栖已经带着梁肖回了房间。 自从上次梁肖在雁家醒来后,她和雁栖的感情越来越亲近。 而且梁肖特别有长辈缘,连一向内敛的雁东锦也是夸赞不停。 于是梁肖出现在雁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像今天这样,雁栖回来发现梁肖在的事情已经不少见。 所以雁栖也没觉得很意外,根没想过去问梁肖她怎么会知道今天自己会回雁家。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钟,夜色暗下来,到了休息的时间,梁肖瘫软在沙发上,一副自己人的架势跟雁栖“栖,今晚我不走了,上次给我留的睡衣还在吧?” 雁栖无奈地看了眼大姐做派的梁肖,认命地应道“是是是,我的梁大姐,的这就去给你拿来,等下再伺候你沐浴更衣呀。” 梁肖哈哈大笑,爽朗地一挥手,“去吧。” 两个人玩笑了一会儿,雁栖把梁肖的衣服拿过来给她,又去浴室调好了水温后告诉梁肖去洗漱,她自己则是坐在书桌前等着梁肖好了后再去。 浴室里花洒被打开,漱漱的水流声响断断续续传过来,雁栖坐在那就走了神。 她又想起刚刚和施景深的亲吻,唇角立刻麻酥酥起来。 想到刚才是自己主动的,迟来的害羞布满了脸颊。 梁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靠在门框,看着发呆中的雁栖脸颊越来越红,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她敲敲门框,笑道“怎么脸又红了?春心萌动的少女啊,还真是惹人疼啊。” 雁栖举着拳头表达抗议,在梁肖哈哈的笑声中开始准备洗漱。 她脱了外套,将助听器摘下来放在桌边,刚做好这些动作,身边的梁肖立刻没了声音。 刚刚还在坏心眼地哈哈笑着,下一秒突然就安静无声。 摘了助听器的雁栖听力不如以前,所以背对着梁肖准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梁肖是真的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了,变化突兀的可怕。 雁栖立刻担心,侧身去看梁肖,“怎么不——梁肖,你怎么了?” 她话到一半就被梁肖的脸色吓到,她发现梁肖的脸色白的可怕,表情满是震惊,甚至带着一丝的恍惚,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雁栖顾不得去想太多,上前把还在反常中的梁肖拉倒沙发里,蹲在她身边一脸担心地等着梁肖回神。过了好一会儿,梁肖才呆呆地转头看着她,眨着眼,眼神还有些空洞。 “梁肖……”雁栖轻声叫她,牵着对方的手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肖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认真地看着雁栖,轻声问她“栖,你的耳朵……?” “嗯?”雁栖轻声地疑惑了一下,眨着眼看着梁肖,梁肖没再出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雁栖明白了梁肖问的意思,歪着头露出耳后给梁肖看了眼,随即点头“你是指这个吗?嗯,时候病了,发烧严重,所以听力受损。”她笑眯眯地看着梁肖,面露恍然,“对不起啊,我都没和你提起过这件事吗?我以为你都知道了。” 梁肖呆呆地摇着头,雁栖看着她,面露疑惑“你被这件事吓到了吗?”完,她故意面露伤心地“还是你瞧不上我这样的人,觉得和我做朋友,对我好都很不值呀?” “绝对不!”梁肖的反应大的有些吓人,雁栖呆呆地看着梁肖,被对方眼中的真诚和在意惊到。 梁肖似乎在平缓心态,开口的音调都有些不稳,颤抖地对她“栖,我永远不会像你的那样……我……”她咬着下唇看着雁栖,眼里闪着执拗的认真,“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的。” 雁栖眨眨眼,立刻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嗯……我、我得去洗澡了,你快休息吧。” 雁栖来是打算开个玩笑让梁肖的情绪好起来,梁肖却当了真,并且意外地真诚。 她顿时变得尴尬又羞涩,只能轻轻咳了一声起身,并拿起毛巾盖在梁肖脸上,把对方执着的眼神挡住,抱起自己的洗漱品就去了浴室。 直到雁栖去了浴室,梁肖还有些木然地坐在沙发。 在她看见雁栖耳后那个熟悉的辅助器时,被掩埋在心底的伤口似乎就再次撕裂。 痛苦,后悔,撕心裂肺的疼痛都顺着那道伤口涌出。 但在这些暴烈压抑的负面情绪中,更多的还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明知道眼前的人是雁栖,可是看见她清透纯净的眼睛时,梁肖就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让她这些年都在心疼的,她失去了的人。 梁肖静静地带着,心里突然涌出很多的恍悟。 难怪第一次见到雁栖就有种莫名的亲近,越接触就越觉得喜欢; 总是想不自觉地靠近雁栖,看着她笑,似乎心底也有一种满足。 “是你要她出现在姐姐身边的吗?”梁肖喃喃地低语着,“津……” 梁肖的反常似乎只是一瞬间而已,当雁栖洗漱完出来后梁肖已经恢复原样,又是那个洒脱中带着痞气的梁总了。只是还是有一些变化在悄然发生,雁栖也已经隐约察觉出来。 那晚之后,梁肖出现在雁家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也会偶尔看着她走神,又或者当雁栖猛然回头,就见梁肖充满慈爱地看着她。她不再一味地逗弄雁栖,看见她忙着做什么也会立刻去帮忙。即使依旧笨手笨脚,但也要冲在自己身前。这种表现,就像是她是一个不懂事的需要保护的朋友一样,雁栖无奈极了。 “喂,梁肖,这些我都能做,你去一边看着就好了。”再次用身子挡开要来帮忙的梁肖,雁栖拿着刀子准备去杀鸡。 “你割伤了自己怎么办?”梁肖还想继续伸手,但看到雁栖一手拿着刀,一手抓着扑腾的鸡,怕她分神就只能在旁边走来走去。 她还在试图服雁栖,脸上都是紧张,“哎,栖,你能不能把刀放下?我来吧,我胆子大。我帮——”话到一半,雁栖已经手起刀落地将手中的鸡放血成功了。 扬起下巴朝呆住的梁肖挑挑眉,雁栖开口“我技术怎么样?” 梁肖回过神,咳了声“很好……” 雁栖笑眯眯地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然后“我从就帮着我爸做家务,这些事情很熟悉的。”看了眼还有点呆的梁肖,雁栖喷笑,“像你这样的大姐,时候一定没进过厨房吧?” “是没有。”梁肖摇摇头,垂眼敛去眼中的情绪,低声“但……不是你认为的理由。” 雁栖想继续问下去,雁东锦正好推门进来,看见雁栖和梁肖在做什么后,他立刻把包放回房间,去压井边洗了把手后,雁东锦凑到雁栖旁边接过手“哎,怎么不等我就忙上了?爸负责收拾,你和梁去厨房煮饭吧。” “煮饭这样没技术含量的事就交给我吧。”梁肖立刻笑眯眯地自荐,然后在雁家父女俩诧异的眼神中走进了厨房。 雁栖家的厨房里有最老旧的土锅,他们一家人只要不忙,都会用土锅生火做饭,这样做出来的饭和菜更入味。今天是雁东锦的生日,所以雁栖和梁肖提过她要用土锅做一大餐。 此时梁肖撸着袖子就进厨房了,雁家父女还有点反应不来,不过他们也没有阻止的梁肖的热情。 聚在一起开心最重要,即使饭菜没有多么香,只要大家都觉得开心就好,这是雁家父女俩的共识。 于是当梁肖把做好的饭端到饭桌上时,已经做好吃糊饭的雁东锦父女十分诧异。 白嫩软糯的饭粒像是闪着光,每一粒都在明它们有多么美味。 雁栖愣愣地看着梁肖,满是诧异道“梁肖,你真厉害!我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梁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即“我也就只会做大米饭,要是用土锅做菜,我就露怯了。” 雁东锦吃了口米饭,满意地眯起眼,对着梁肖点头“这饭做得很好啊,比栖的好吃。你这个梁家大姐,居然还会用土锅,真是难得。” 听见“梁家大姐”的称呼,梁肖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一瞬后立刻掩去。 晚上梁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只剩下雁栖父女俩,外面夜色渐浓,天气已经彻底变凉。 雁栖恍惚记起来,她刚回国时还是炎热的夏季,外面的知了没日没夜的鸣叫。 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久,而她和施景深,以及施家之间也发生了那么多事。 自从几天前被施景深送回自己家后,雁栖就一直住回了家里。 开始时施景深每天都要抽时间来看她,但最近他已经忙得只能在电话中出现了。 雁栖知道施景深是在调查龙雕木拐的事情,而他这样忙碌不仅仅是为了龙雕木拐,也是为了她。 所以尽管想念,她也服自己尽量不要打扰这时的施景深。 雁东锦看着雁栖,想了会儿开口问“栖啊,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爸,我什么事情也没有。”雁栖看着雁东锦,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雁东锦皱眉看了会儿雁栖,为她添了杯清茶,摸着她的发丝“爸知道自己嘴笨,也不会安慰人。但是,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爸爸。” 眼底有潮热渐渐涌出,心里的不安却神奇般地彻底消失。 血缘带来的情感纽带从来就是世间上最神奇的,无论有多少不安,只要被父母的手轻轻拉着就会立刻安心。就像是时候做了噩梦,即使在睡梦中没有醒来,耳边听见父母的安抚也会立刻停止哭闹。 雁栖从就只有父亲,雁东锦对她来像座高耸沉稳的山,在她背后守护者。见雁东锦担心地看着自己,雁栖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爸爸,我一点事也没有。你女儿我啊,可是国际上都非常有名气的木雕师,什么场面没见过呀?你放心吧!” 雁东锦替雁栖理着衣角,慈爱地看着她“栖,我很就没了爸爸,时候总被人欺负却没人帮我,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有了孩子,我一定对他很好,让别人不能欺负他……”他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看着雁栖,“爸爸没能耐,让你一直吃着苦长大。” “爸!”雁栖不赞同地看着雁东锦,后者笑着拍拍她的手,继续着,“爸其实一直很感谢你,你让我有了做父亲的快乐……我每一刻对你好,念着你,疼你,每一次这种自发的感情从心里涌出的时候,我其实也在想,你爷爷如果活在我的生活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雁东锦眯起眼,视线落在窗外,他今天生日,所以难得喝了些酒,此时已经有些絮叨。 雁栖心疼地看着她的父亲,这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身形单薄,半生孤寂,除了她就没什么亲近的人,所以才会口舌笨拙,内敛羞涩。 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冷落了父亲太久…… 这个最爱她的男人,明明应该是她最要回报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已经觉得亏欠了。 雁家的父女在彼此的陪伴下心生安定,另一边的施家大宅里人心却格外复杂多变。 东院施理房间,施理看着一边喝茶的儿子,面露烦意,“你怎么把家里的事告诉梁肖了?这是咱们的家事!” 施景擎心看了眼施理,立刻安抚着“妈,我没别的,那天梁总刚好打了电话,聊到雁栖和施景深,我就顺嘴雁栖刚离开施家回自己家去了。我没龙雕木拐被盗走的事,你放心吧。” 施理安心下来,点点头“那就好。就算咱们想让景深下去换你做主,那也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情。景擎,妈妈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和梁氏那个梁肖多接触,妈妈觉得她太复杂了,你可能不是她对手。” 施景擎垂眼服软“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听你的。” 母子两个又聊了会儿,施景擎告别施理出了房间。再抬眼时,眼中的不甘和恼怒已经不再隐藏。 想到施理刚才那声熟悉的劝解,施景擎咬紧了牙关。 过去他不如施景深,现在又是梁肖…… 施景擎握着拳的手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加重。 他的视线瞟向西院的方向,冷哼着低语“施景深,梁肖……等着瞧,看看谁是废物。” 两日后,施家中院,主宅。 施仁刚打开一罐大红袍,还没放进茶杯,就看见林善急匆匆地走进房间。 面色凝重地关紧房门后,他凑近施仁面前,呼吸急促慌乱。 施仁放下茶罐,眯眼问道“怎么了?” “仁哥,”林善咽下惊慌,低声道“出事了!” 施仁眼神飘过来,林善没有停顿,直接道“龙雕木拐……丢了。” “什么?!”施仁猛地起身,大红袍被打翻了一地。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惯有的平静,抖着音看着林善,“你、你再一遍?怎么回事?” 林善咬咬牙,把事情的经过了出来。 “仁哥,我刚刚查了才知道,我们之前找来掉包龙雕木拐的那几个人是、是戚眠春的人。” “戚眠春?”施仁脸色白了几分,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戚二爷?” 林善点点头。施仁像失了魂一样立不稳,林善立刻上前扶住施仁,将他扶到藤木椅中坐好。 挥手拒绝了林善递来的温茶,施仁面露痛苦地问“怎么是戚眠春,他为什么要插手我们家的事?” 林善顿了顿,才“戚二爷……他和梁氏的梁肖据关系密切。我怀疑是梁肖的手笔。” 施仁闭上眼,没再开口。 林善额头急出了冷汗,慌乱地看着施仁,“仁哥,怎么办?戚眠春手上的是真的龙雕木拐。我们得拿回来!” “戚眠春……”施仁痛苦地叹了声,手不自觉地发着抖,再睁眼时,双眼开始赤红,他盯着林善,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的问“谁能和他硬抗?你?还是我吗?” “……”林善皱起眉,之后竟直接瘫倒在地,撑着额哀怨呻/吟。 房间陷入绝望的恐慌中,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施仁缓过来睁开眼,把林善拉起来后,两人重新坐回椅子中。 给林善倒了杯茶,施仁沉声开口“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戚眠春,我们就必须要心。毕竟他早点是靠地下发家,在江城这片也是地下龙头,不能直接硬碰硬。” 林善点头。施仁着脸色又白了几分,缓了口气继续“我们找人来掉包龙雕木拐这件事我自信做的很隐秘,所以戚眠春应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凑巧咱们找的就是戚眠春手下的人,他大概也是事成了之后碰巧知道。所以,戚眠春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想和我们作对。” 林善听了略放心,但又问道“可是他和梁氏似乎关系密切……难保现在不会利用龙雕木拐在手里这事做些什么。而且……”林善看着施仁,不安地继续,“如果闹大了,我们偷换龙雕木拐这事就得放到台面上,景深那边也会知道。那其他的事……” 林善没下去,施仁阴沉着脸,手指敲打在桌面,过了会儿,他开口“绝对不能让景深知道真相。龙雕木拐既然在戚眠春手里,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件事扣到戚眠春和梁氏那。” “既然现在事情发生变化,我们不用再阻拦景深了,把能给他看的线找个时机都透露给他。”施仁眯起眼,“这事我们已经不方便再路面,就让景深去查吧。” 于是几日后,施景深一直阻碍不前的调查突然有了进展。 他从林骁手中拿过从被还原后截图下来的视频照片,眯眼看着照片中的人,沉声开口“这几个人是谁,调查到了吗?” “似乎和戚眠春有关。”林骁垂下眼,没看施景深,继续道“看来龙雕木拐的丢失和他有很大关系,大概现在就在他手中。” “戚眠春?”施景深皱眉,低声重复着对方的名字。 “江城的戚二爷么?”施景深笑了下,眼中丝毫没有忌惮害怕,“真想会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1点甜 江城滨海盛景别墅区, 临湖靠山, 是风水里难得的宝地。 也是江城各大名流聚会的胜地,几乎每个季度都有一场名流聚会在此举办。 以往施景深对此并没多大热情,除非主办人或者在邀宾客中有他认为值得结交, 对施氏有利的人在, 他才会出场。像这次只是某位并没太多人脉的商界新贵主办的宴会,参加的人比起施氏来基都是低一阶的人,他们的事业和施景深也并没有多少相接的地方。所以在这里见到他,让很多人都有些意外。 向来以利益话的施景深对没什么背景的主办人当然没什么兴趣, 让他在意的是戚怀春会出席,施景深出现在这里目的始终明确,就是戚怀春。 来之前林骁已经查过主办人吴海的发迹史, 发现他这人表面平平无奇,但私下却和跨国走/私,私贩文物藏品有关。得知这一点,就不难理出戚怀春会屈尊降贵参加宴会的原因了。 晚上十点, 夜正酣畅, 宴会中的权色名益渐渐脱离文明的掩饰,渐渐崭露头角。 三三两两的人里各自都有数不清的目的, 言谈欢笑中也许就是一出暧昧黑暗的交易。 走在人群中,雁栖的目光游走在这些陌生的人里,只一会儿便收回视线,她还是不喜欢这样复杂的环境。 扶在腰间的手轻轻收起,感受到对方的动作, 雁栖立刻转头去看。施景深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低声问“累了吗?” 雁栖摇摇头,笑着的眼中是清亮的光,“没有累。你不要担心我,我没有不适应,来就是我主动要和你一起来的。施景深,这件事我想和你一起找出真相。” 施景深凝视着她仔细看了看,确认雁栖状态良好后才放下心,点点头“好。我会尽快确认消息,你累了也要告诉我。” 雁栖点点头,笑着应道“嗯。” 虽然这些天雁栖都住在自己家,并没有再去施家大宅,但事情的进度如何施景深没有隐瞒她。 虽然雁栖没有出口,但是施景深也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愿意躲在别人身后被人保护的人。 所以从施景深的话中,她很清楚地知道了这件事牵扯到了戚怀春。 而今天,他们就是来与这位江城地界的二爷碰面的。 不管原因如何,和他们抱有同样目的的人似乎很多,雁栖四处看着,就见人群中如她一样目光四处查探的人很多。 不知道与多少人视线对撞之后,雁栖收回眼心里感叹这个戚二爷似乎真的很有实力,让这么多人都在找他。 雁栖从环境单纯,18岁后又出国多年未归,所以对于戚怀春这类人物并不了解。 于是她想了想,凑近林骁,声地问着戚怀春的情况。 “戚怀春早年从胡同街那边起家,十八岁就做了那片的二堂主。经过这些年的经营,现在做了老大的戚怀春无论是人脉还是背景,都是地面上的这个。”林骁比了个拇指,随即凑近雁栖耳边,又将音调调弱了几分,“不过我还听他这个人邪气的很,喜怒不定,就是现在,表面洗白了,私下里做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生意。” 此时雁栖随着施景深和林骁走到了宴会旁的餐饮区,雁栖和林骁两人因为在密谈戚怀春的身家背景,于是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靠越近。 他们沉浸在分享和获取情报中乐此不疲,丝毫没感受到身边人的气场越来越低。 直到林骁被一双大手拍在额头轻轻一推,林骁就仰着头离雁栖远了一些。 “哥……” 林骁十分委屈,一脸无辜地看着施景深。他哥这爱吃飞醋的毛病怎么越来越重? 林骁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红,施景深却是面容淡定沉稳,一点没觉内疚地吩咐“林骁,今晚戚怀春和梁肖都会出现,戚怀春行踪不定,但梁肖你总能发现,找找看,有梁肖的地方,一定能找到戚怀春。” 林骁“……” 这是公报私仇吧? 林骁快哭了,都快嘟嘴表示委屈了,他眨着眼看着施景深,开口问道“哥,为什么我一定能找到梁肖?” “因为你在那她就会扑过来。”施景深淡淡瞟了林骁一眼,继续安排,“这里人多,你四处晃晃,让梁肖的雷达锁定你,她自然就会出现了。” 雷达……锁定…… 林骁被施景深的用词雷到了。 此时施景深话锋一转,已经没了刚刚的轻松调侃,眯起眼冷声道“梁肖出现了,戚怀春也就在不远了。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 找到戚怀春,试探他龙雕木拐的去处! 此行目的几人都十分明白,想到这里,林骁也收了玩笑心思,立刻正色道“我马上去。” 把林骁打发走以后,餐饮区这般只剩下了施景深和雁栖两人。 旁边的客人不多,他们更多是集中在宴会的主场,靠近入口的地方。 毕竟大多数人是为了戚怀春来的,所以即使施景深也是个值得攀交的对象,在此时也并没有多少人接近。 施景深很满意这种情况,他没忘记上一次就是因为被人围住后雁栖才被柏旌看见。 两人独自在一起笑的画面一直在他眼前晃,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牙根发酸。 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在,就像是只有他们两人在约会一样。 施景深眯起眼,心情很好地勾唇看向雁栖,低声问道“雁栖,口渴吗?” 雁栖的视线正好就在餐饮区的各色甜点饮品上,听见施景深的问话后一转头就见对方露着愉悦的眼睛,她捏了捏他的手,好笑道“把人赶走了就这么开心?” “嗯。”施景深点点头,毫无愧色地承认道“开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雁栖看了眼四周,明白施景深的意思。一点点甜蜜在心底滋生,她侧头朝施景深眨眼,“施先生,你现在是要开始公私不分吗?” 施景深回捏住雁栖的手,眯眼看她,“有什么不可以。”着,他牵起雁栖的手,一边朝刚刚雁栖注意的饮品那去一边着让人脸红的情话,“有你在身边,我没办法做到公私分明。” 这句话换个法就是她吸引着他全部注意的意思。 成年后的施景深个性简单,理智得像一根利剑。 比其普通人,他根不会有心思去编造一些迷惑人的假话。 于是他对雁栖的感情也好,出的每一句话也罢,都是非常真实的心里想法。 雁栖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总会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心底话心跳加速。 特别是比起普通人苦思冥想刻意示爱的情话来,这种一正经的告白感觉更加挠人,像是心口飘进一根羽毛,痒痒的,麻酥酥的。 因为她确定对方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真诚坦然得毫无杂质。 看到雁栖脸上的娇羞,施景深满意地扬起唇角。 他就是知道雁栖会害羞,所以每次都毫无保留地将心底的感觉告诉她。 他喜欢看见对方因为她而羞涩甜蜜的样子,那会让他知道雁栖的每一个心动都是因为现在的施景深。 雁栖太害羞了,于是故技重施,她开始转移话题。眼睛撇见餐饮区里一杯暖金色的果汁,她眼前一亮,和施景深“那杯看起来很好喝,我们去尝尝吧。” 完不管施景深作何反应,径自拉着对方朝那里走。 施景深看着雁栖,眼神中的宠溺快溢出眼角。 他指着前面的果汁“是那个吗?” 雁栖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笑。 远远一看就如一对璧人,登对又养眼。 他们两个都不是酒量很好的人,此次宴会也有重要的事做,所以都有共识不会饮酒。 他们已经在餐饮区的饮品桌前,对着这些果汁研究起来。 雁栖抬头看着施景深,提议道“那些果汁看起来都很好,我们每个都尝尝好了。” “好。”施景深点头的样子十分认真,像是在对一项重要投资作出决策,“那就从你喜欢的这杯开始。” 他们的视线一直落在果汁杯上,于是就见一双白皙袖长的手指先施景深一步拿走了早被雁栖选定的果汁。 雁栖顺着那双手去看,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对方的淡雅的浅笑。 他眉眼生的极淡,眼尾微微上挑,是非常漂亮的丹凤眼。 白皙的皮肤,清隽俊秀的五官,整个人都透出一丝古典韵味。 对面的人清隽秀美,笑的也如沐春风,但雁栖却下意识地觉得抵触。 因为她觉得对方即使是笑,眼中的阴冷也十分明显,并不能让人心生好感。 雁栖喜欢的果汁被拿走,又见雁栖盯着来人看,施景深的不爽已经超过沸点。他眯眼看着对面的人,看清来人后他勾起唇,开口的话直接又锋利,带着另一层意味道“看来二爷很喜欢拿走别人的东西。” 听见施景深的话,来人略惊讶地睁大眼,随即又笑起来,好脾气地点头“时候穷惯了,只知道喜欢什么都得去争取才行。况且,这杯果汁来我没有动手的意思,是手里这畜生喜欢,一个劲儿地暗示我拿。” 雁栖的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只白嫩的貂。 戚怀春仍旧笑道“我跟着这畜生的指引来了这,这果汁真的没人拿走放在那。怎么看也像是故意要留给我似的。你,这送上门的东西不要也不过去,不是吗?” 话的功夫,戚怀春一直用手抚摸着怀中貂,突然貂一张口,他白皙修长的指尖立刻现出几颗滚圆的血珠。 身后跟着的人立刻惊呼,“二爷,你被咬伤了!……貂我来拿吧。” 戚怀春毫无所觉似的看了看手指,摇头轻笑,一脸慈爱地拍了拍貂的头,道“没事,畜生而已,被咬一口也只是这么大的口子,连条疤都算不上。” 施景深因为对方的话眯起眼,唇角的笑也越发明显。 戚怀春还在继续着,“一个畜生而已,也想和人较量,不是不自量力吗?你呢,施先生。” “确实。”施景深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又将视线在貂和戚怀春身上来回移动了会,才“只是有时候伤人的畜生以为自己是人,所以才亮出牙齿挑衅,最后被打死可能都不明白它其实只是一只畜生。” 施景深话才完,就见戚怀春眯起眼,嘴角的弧度渐渐拉直。 “二爷。”几人谈话的时候,梁肖从一旁走过来,在戚怀春身后一些停下脚,看着雁栖的眼中含着些担忧。 “阿肖。”听见梁肖的声音,戚怀春立刻软下表情,侧头看着她笑起来,脸上的神色如冰雪初融。 当看清戚怀春的眼中那一缕温柔之后,雁栖诧异又茫然。这个刚刚还一脸阴沉乖戾的戚怀春见到梁肖起却似乎柔和了很多。只是想起梁肖之前过的话,她并没有恋人。 那戚怀春和梁肖又是什么关系呢? 雁栖的视线一直落在梁肖和戚怀春身上,梁肖也总不时地回看向她。两个人的目光交错让身边的人也注意到了,于是戚怀春的视线慢慢转向雁栖,唇角再次扬起,雁栖已经意识到,这是对方话前惯有的表情。 “二爷,我有事和你。”戚怀春的视线渐渐落在雁栖身上,但还没等他开口,一直在他身侧的梁肖突然出来,挡在雁栖身前对着戚怀春低声道。 戚怀春因为梁肖的举动眯起眼,随即哼笑了一声,再抬眼时已经不再注意雁栖。 他将视线落回施景深身边,意识到对方也在了雁栖身前,呈现出一副保护姿态的样子时,他忍不住笑出声。 “还真让我伤心啊。畜生你,我有那么可怕吗?”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貂,似乎只是在自问自答。 气场阴冷的戚怀春呆了会儿就离开了,梁肖随着对方走在身后。 这次她没再如往常一样嬉笑逗弄,朝雁栖做了个眼神后,梁肖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从宴会另一侧赶回来的林骁见到戚怀春和梁肖等人愣了愣,在原地等人走了才走到施景深旁边。 他看了眼不发一语的雁栖,低声问施景深“哥,你们见面了?戚怀春怎么?” 施景深眯起眼,琢磨着刚刚戚怀春对他试探的回答,随即道“事情似乎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戚怀春不像偷换龙雕木拐的主谋。” 林骁垂下的眼闪了闪,紧了紧拳头低声问道“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施景深拿起一杯果汁放进发呆的雁栖手中,朝她笑了笑,见雁栖回过神后才安心。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开口道“戚怀春明白我刚刚话里的意思,他也并没有隐瞒,很直接地回答了我的话。龙雕木拐确实在他手里,但是龙雕木拐偷换这件事他没有承认。按他的意思,他只是恰好捡了便宜而已。” 林骁呼吸重了一些,又“戚怀春的话不一定可信。” 施景深看了一眼林骁,话音顿了顿,点头“我明白。不过现在弄清楚谁调换走的龙雕木拐并不是最重要的,先把龙雕木拐拿回来才对。” 林骁松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施景深,“戚怀春出名的手黑心狠,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想拿回来可能要费一番力气。” “我并不打算赎回来。”施景深低声笑了下,眯起的眼中暗藏危险,“既然知道龙雕木拐在他手上,接下去的事情好办多了。赎,不如抢。” 施景深的话让林骁和雁栖都是一惊。雁栖侧头去看,此时的施景深垂着眼,视线落在手中的果汁杯里。他的嘴角轻轻扬着,可勾勒出的弧度却让雁栖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傻呆呆地看着对方,无法控制地走神起来。 茫然的脑海中有一个念头突兀冒出,眼前也似乎立刻清明起来。 她突然想问自己这个危险十足的施景深究竟是谁…… 宴会另一边,戚怀春挥退众人,转身坐在真皮沙发里看着梁肖,脸上的温柔不再掩藏。他眯着眼看着梁肖,轻声问她“那个丫头有什么特别的么?你似乎很喜欢她。” 在戚怀春面前的梁肖与在外面不同,丝毫没有痞气玩笑,一直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听见戚怀春的问话,梁肖收起了一路上一直在摆弄的手机,视线从对方脚面动了动,掀起眼皮回看了一眼戚怀春,硬邦邦地否认道“没有。” 戚怀春不发一语,眯起眼盯着梁肖,但梁肖打定主意不去对视,于是戚怀春嘴角慢慢绷直。 低声叫来远处守着的属下,还没等人走近,他挥手一甩,将一直抱着的貂砸向下属怀里。 他的力道很大,貂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风,凄厉的叫声在众人耳中一闪而过。 戚怀春拍拍手,一改刚刚疼宠的模样,低声对着手下道“丢出去吧。”等人走远了,他又勾着笑看着梁肖,视线盯着梁肖手中的手机柔声道“不听话的玩意儿就该找地方埋了。你觉得呢,阿肖?”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电话,梁肖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见到了戚怀春后,此行的目的既已结束。 几个人没再逗留,由林骁开车离开了宴会地点。 路上雁栖坐在后排,始终没怎么开口。 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想着刚刚施景深的陌生,以及那个让她心惊又无解的自问。 微信的提示音突然传入耳中,打扰了走神中的雁栖。 她低头点开,是来自梁肖的讯息。 雁栖低头看着,心里渐渐升起了对梁肖的担心,因为她能感受到梁肖发出讯息时的紧迫。 讯息的内容非常简略,但所含的价值却极为珍贵。 简单的一段话中,已经将他们最迫切想要弄清的谜底揭开。 ——龙拐,去黑市。 梁肖的讯息来的突兀,但是里面隐含的信息量让几人都是一惊。 雁栖反应过来后立刻回拨电话,但是梁肖已经关机了。 意识到梁肖和谁离开之后,雁栖再次为对方担心起来。 施景深接过雁栖的手机看着,眉头紧紧皱着。 尽管没有确认,但是他们都有种感觉,梁肖的话应该是真的。 “林骁,去查一下梁肖的黑市是什么。”想了下,施景深又补充了一句,“把查询的关键锁定在黑市和戚怀春上面,一定要最快速度地弄清楚与戚怀春有关的黑市是哪里。” 黑市顾名思义,地下交易的市场。这种“黑市”在各行各业,全国乃至全球都有成千上万个。 所以单纯黑市根无从查找,所以施景深将关联词限定在了戚怀春身上,这样也能最快地查出他们想要的线。 几日之后,林骁拿着一份报告递给施景深。等他边看边汇报道“查出来了,梁肖的黑市所在应该指的是意大利罗马下面的弗拉斯凯迪镇。” 施景深一边看林骁递来的报告一边问“龙雕木拐在那里?” “嗯。”林骁点头,“哥,你看报告第三页,有证据表明戚怀春近年一直在从事文物藏品盗卖声音,他一般得手的东西都会在黑市出售。这种地下的交易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哦,对了,咱们几天前参加的那个宴会,它的主办人吴海就是专门负责把戚怀春得手的东西运出国的舵手。现在全球各地的阴货黑货都在这个黑市里面交易,所得利益巨大。” 到这,林骁的脸色现出担忧,“因为这行已经基成熟,所以黑市什么时候开市,在哪里开市都极为隐秘,我们找的人也只能查到黑市每年都是在这处镇里举行而已。而且据,想要进入黑市参与拍卖购买也并不容易,进场资格极为苛刻。” 听见林骁的汇报后,施景深脸上倒没有林骁那样的困扰无解。他只是眯起眼,将调查的文件随意丢到书桌上,靠在椅背上哼了声,道“看来我们需要去一趟黑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2点甜 出发前一天雁栖和施景深一起到了施家, 还是在中院的大厅里, 施家人都聚到了一起,听施景深把他目前知道消息了出来。 施理坐在副座上,绷着脸看着施景深。从上次施景擎失联开始, 她对施景深的意见便积累起来, 以前对施景深的信任看重因为施景深和雁栖感情的加深而渐渐消失。 此时施景深那些确实可信的调查和推测在施理看来却是更加印证了施景擎的那样,施景深已经被雁栖迷晕了头,他做的这些也只是给雁栖洗脱清白准备的诡辩罢了。 所以施景深话音刚落,施理便哼了声, 以此表达自己的异议。 施景深应声转头,眯起眼看向施理,低声问“姑姑, 你有什么想的吗?” “……”对施景深她还是有些忌惮,于是错开视线看向另一侧,嘴角紧紧绷成直线,“就算龙雕木拐现在在戚怀春手里, 也不能这件事就和雁姐没关系了。毕竟想从施家把龙雕木拐调换出去, 没有一个人里应外合是不可能的。” 施景深对施理老生常谈的论调没什么反应,垂眼表示自己听见之后, 他又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究竟谁是掉包主犯不是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是把真正的龙雕木拐从黑市带回来。我和林骁这几天已经查了很多,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龙雕木拐已经被运送出国,至于在不在黑市, 我们需要到那里才能确定。” “景深,你要去黑市?”林善出声问道。 施景深点点头,“没错。只有到那里才能确定真品是不是在,如果没在的话,我们需要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国内戚怀春那。” 施仁皱起眉,接着问道“你的意思你要和雁姐一块去?” 施景深转头看向雁栖,点点头“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又机会近距离查看藏品,所以雁栖去对我们确定龙雕木拐是否为真品更有帮助。而且,我也不想和她分开。” 施景深突然的告白让雁栖立刻红了脸,施仁等也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明明紧绷严肃的氛围也有点走味。最后众人商量了会儿,决定还是按照施景深的那样,由施景深、雁栖和林骁一块启程前往弗拉斯凯迪镇,施仁和林善临时管理施氏。 走之前还有一个插曲,就是施理趁此提出让施景擎暂时接管施景深的位置。 但这声提议像是一阵风一样被众人集体忽视,于是直到最后,施理和施景擎的脸色都相当糟糕。 等家庭会议结束,雁栖被施瑾拉着走到了一旁悄悄话,林骁则去准备出行的行李,只剩下施景深一个人在中院间的木椅上等着雁栖。 秋天已经彻底来了,院子中的各色植株的叶子也已经渐渐发黄掉落。 当秋风在院子吹过时甚至会带起一阵凉意,夏季时的那种绵软温热已经彻底离开了。 施景深眯起眼坐在木椅上,视线则一直停留在远处和施瑾在话的雁栖身上。 他勾着笑,眼睛里的温柔毫无遮掩。 “嗤。” 身边传来一阵嘲讽的笑意,施景深收起笑看向来人,目光淡淡的,嘴角的笑意从刚刚的温柔便做了随意。如此漫不经心的姿态,好像对那声嘲讽丝毫不在意。 就是这种轻视让施景擎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他想到从到大被施景深压在下面的经历,不甘和嫉恨越发明显。看着施景深明显闲散愉悦的气场,施景擎立刻明白这都是因为雁栖而来。原虽然嫉妒施景深,但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个连情绪都无法随意掌控,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得到感情的可怜虫后施景擎也就得到了很多安慰。 这些年来,施景深越是冷漠克制地像个工作机器,施景擎就越是乐见其成。 他冷眼旁观着施景深的异样,却猛然发现,施景深开始慢慢改变了。 他甚至越来越多地从施景深眼中感受到了愉悦和幸福,这让施景擎十分恼怒。 想到这里,施景擎的视线不可抑制地看向了另一边,那个背对着他和妹妹施瑾形貌亲近的人。 “看来你很喜欢她。”施景擎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开口的声音变得自在放松。 听见施景擎的话,施景深也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算是回应。对于这个一直就对他抱有敌意的堂弟施景深也并不喜欢,只是对于他来,不造成他麻烦的人事他一向无视。即使偶尔能察觉到对方愤怒的眼神,施景深也并不会因此困扰,他来就情绪较少,更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施景擎身上。所以此时他虽然好奇一向合不来的对方为什么会主动找自己攀谈,但也没有多少心思想去弄清楚。 “……”被明显无视的施景擎握紧拳头,勉强压下怒火后,他又哼了声,不理会施景深的无视继续了下去,“爱情真是神气,是吧。” 施景深再次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施景擎,有些不耐地“嗯”了一声。这种直白地赶客他做的极为自然。 施景擎咬紧牙根,鼻腔喷出热气,他不再继续装作闲散随意,而是狠狠笑了两声,出的话极为犀利。 他问施景深“你觉得雁栖喜欢的是你吗?” 施景深一直敲打着椅背的手一顿,施景擎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心里有了底气,开始朝这点继续进攻。 “你一直你和失忆前完全不同,要我们把你和过去看做两个人。可是你能确定,雁栖和你在一起,是因为现在的你还是因为过去的你吗?”施景擎快意极了,看着施景深陡然僵硬的脸色语速极快地继续着,“不过其实也挺好,爱情的神奇之处就是能让人发生改变。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看了你,我信了。” 施景深眯起眼,语气低沉又危险,问道“施景擎,你什么意思?” “哎?”施景擎故作惊讶地跳开了一步,睁大眼叹道“哥,你生气了啊?你看你看,你都知道生气是什么样子了,表现的这么自然。你没发现,你最近都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么?” 施景深眼神一颤,施景擎出了这些天他一直察觉到但是尽量不去深究的事实。 他变了。越来越情绪化,越来越被感情牵引,理智和克制也渐渐减弱。 他并不排斥因为雁栖而这样,但是他也偶尔惶恐,这种改变是不是他要被过去的施景深所吞覆。 施景深不发一语地垂着眼,气势也因被戳中心事变得弱了几分。施景擎明显感觉到了,于是更加趾高气昂,他险些要大笑出声,只觉得十分畅快,于是继续着将话的剜人心口。 “哥,其实你也没什么损失,毕竟雁栖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即使她只能通过某些片段才能与他真正心爱的施景深在一块,啧啧,我都同情起她来了。” 施景深猛地抬起头,目光锋利如一把利剑,直朝着施景擎射过去。他低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施景深的眼神太强烈,让施景擎的呼吸随之一顿,被气势吓到的心慌也开始出现,他又后退了一步,努力压下恐惧,咬牙继续“你不知道吗?哦,也难怪,你喝醉了之后第二天都是断片的。” 施景深面露不耐,起身走近施景擎,高大的身形在施景深的面前形成一摊阴影。他已经彻底冷下脸,对着施景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堆将要舍弃的垃圾,他开口警告“景擎,我没多少耐心,你清楚的。” “……”施景擎深吸口气,伸手推开施景深,声音变得大了一些地嚷嚷,“你以为雁栖喜欢你吗?哈哈哈!谁都看出来她喜欢的是过去的施景深,和你在一块不过也是因为这一点而已。你上次喝醉被雁栖带回来,雁栖那时候的眼里才是真正的爱!” 施景深僵硬在原地,施景擎继续着“你不知道吧?我亲爱的大哥,你喝醉了性子会变很多,会变得和过去一样,还会撒娇,特别喜欢笑,的话啊……都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他趁着施景深混乱,伸手将他调转方向正对着雁栖和施瑾,哼出一声低笑,“你觉得,和你现在这么硬邦邦冷漠的人比,过去那个软性子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谁不喜欢?除了雁栖,还有我们一家人,我们都喜欢过去的施景深。” “谁会真心喜欢现在的你?”施景擎的话一直围绕在耳中,直到上了飞机施景深都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忆他的话。 “怎么了?”雁栖的担忧在耳边传来,下一秒手就被对方握住,施景深垂眼看着那双软嫩白皙的手指,抬头撞进乌黑的眼瞳。他很想问雁栖,你在关心的是我,还是只是这具身体。你喜欢的又是谁? 他也很想问自己,对雁栖的在意和喜欢,到底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是因为被过去所控制。 林骁抻长脖子,隔着过道和他谈论“黑市”,雁栖的担忧也在耳边,太多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牵扯,让施景深痛苦地闭上了眼。 “林骁。”雁栖看着对方,轻轻摇摇头。 林骁从文件里抬起头,顺着雁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施景深一脸郁色地紧闭着眼,额头有汗珠隐隐出现。他和雁栖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心。于是接下来的航程中,他们都没再话,把安静留给了反常中的施景深。 一路无话,几人奔波一番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雁栖对这里并不陌生,来给施氏修复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在这里为雇主安吉洛修复传家宝。 见施景深一路都沉默异常,她和林骁只当施景深是被龙雕木拐的事困扰。于是等几人收拾妥当后,雁栖便提议他们先出去走走。 “也许在市集中也可以打探出什么消息。我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一些摊主也蛮熟悉的。”雁栖看着施景深和林骁,为了调动气氛,她露出笑意,让自己的提议看起来更愉快了一些。 林骁接收到雁栖的信号,也点点头附议“没错,这里的市集很大,什么人都有,我想是个查探消息的好去处。” 施景深看着两人,特别是看到雁栖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时,心里便软成一汪湖水,涟漪一片。 他猛然意识到因为施景擎的话所起的恐慌有多傻,对于雁栖的在意无论是因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已经深深扎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样动心和失控,所以,原因并不重要。他爱她,这就够了。 堵塞的思路瞬间被点醒,施景深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很多,他上前牵着雁栖的手,拇指微微挠挠她的手心,告诉她自己没事要她安心。 “集市确实是消息的集合地,我们去看看吧。顺便给你买些丝巾。”他伸手理了理雁栖有些凌乱的发丝,“这里最近都有些风沙,你可以罩在脸上免得被刮伤。” 见施景深似乎恢复了常态,雁栖才安心下来,她伸手牵住对方的手,点点头道“好。这里的面包很好吃,等下我们去尝尝看。” 两人又开始低声缱绻,流露出的甜蜜成倍袭向林骁。林骁见施景深没什么事,于是咳了一声,很识相地道“哥,栖,我才想起来我要和之前联络的线人碰个面。集市这边你们去吧。咱们分头行动效率更高。” 林骁话刚完,施景深就满意地点点头,“可以。” 于是几人午饭过后就分开行动了。 他们到了镇中心的一处集市,里面商贩很多,物品琳琅满目地摆在摊位上。 颜色款式都是异域的风情,雁栖拉着施景深的手在前面走着,看见熟悉的货品就和施景深一。 又走了几米,突然在一堆异国的货品中看到了熟悉的大红色。是中国特有的中国结等物品。 雁栖眼前一亮,走到摊位前,开始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姑娘,买东西啊?”摊主是个中国老人,见雁栖和施景深的黑发黄肤,直觉地用中文开口。 遇到国人的亲切让雁栖笑起来,她点头回道“阿姨,我们来看看。” 老人看了眼旁边的施景深,笑眯眯地拿起一个盖头“这个不错,你带上准好看。” 雁栖愣了下,接过红盖头,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阿姨,我们不是要看这个。”她只是想看看中国结和折扇而已。 “你们不是要来挑选结婚用品吗?”老人诧异地看向雁栖,捂住嘴笑起来,随即又动手拿起其他的结婚物事给两人瞧,边找边“哎哎,还害羞啦?都要是一家人了还害羞啊。咱们中国人就是内敛啊!和国外年轻不一样哈哈……哎,别看我这摊位偏,这里的中国人都知道结婚来我这里挑东西。你们找来费了些功夫吧?” “阿姨……我们真——”雁栖的话被老人打断,就见她又拿出一袋子红包给雁栖看,“你看这个红包样式很好的吧?早生贵子!这个喜庆。” 雁栖尴尬地咳了声,求助似的看向施景深,这个阿姨太热情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施景深安抚似的朝雁栖眨眨眼,随即走上前挡住雁栖,亲身迎接对面阿姨的热情推荐。 雁栖放松地喘了口气,听见两人的谈话后又尴尬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施景深和阿姨已经相见恨晚地谈到了一块。 “这个样式喜庆吧?”阿姨问。 “嗯,好看。”施景深点点头,十分认真地看了会,“阿姨,您这有刺绣款的吗?” “哎哎有啊!你喜欢刺绣样式的啊?”阿姨笑着拍了下手,“你等着啊,阿姨给你去拿。” 着,摊主就转身去后面取货了。 雁栖尴尬地摇了摇施景深的手,满脸是急出的红晕,她点点施景深的胸口,气窘地问他“你在干什么啊……我们,我们现在用不到呢。” 施景深转身很认真地问雁栖“你喜欢什么款式?我想把你喜欢的那种盖在你头上。” 雁栖立刻想到刚刚还在看的红盖头,又想到施景深和店主提到的刺绣款式。 她的脸颊一下绯红起来,烫的像在冒着热气。 “我……我不用啊。你不要闹啦!我们……我们现在没有要结婚啊。”雁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拇指,气呼呼地看着他。 施景深璀然一笑,漆黑的眼眸露出了调侃的笑意。 雁栖一脸莫名,刚要开口问,摊主已经拿着几条丝巾走了出来。 她递给施景深问道“伙子,你喜欢哪一条?” 雁栖随着施景深一道探头看去,就见店主手里拿着的根不是她想的红盖头。 所以刚刚,施景深一直背着她在和老板的都是丝巾的种类? 雁栖立刻想到出发前施景深确实过要给她买丝巾遮挡风沙…… 所以刚才她那样傻兮兮地了什么话? 难怪施景深不发一语地垂眼看着她笑。雁栖已经没法回想了,实在是太羞耻了一些。 她红着脸和对方离开了摊主,手中是施景深挑选的淡蓝色纱巾。 “雁栖。”施景深牵着她的手晃了晃。雁栖从窘迫中回神,抬头看向对方。 施景深已经停下来,转身对着她,很认真地“我们会有用到那些的时候。” 雁栖呆呆地看着施景深,施景深继续“我,和你……现在的我,和你,对吧?” “嗯。”雁栖闭上眼,努力压下无措和紧张,轻轻点头,“我们会的。” 施景深笑起来,他走近几步伸手接过雁栖手中的纱巾,双手绕过她的头顶,把纱巾轻轻地覆住她。 动作轻柔地为她整理好发丝后,把纱巾的两角系好。 雁栖隔着纱巾去看施景深,浅蓝色的视线里是对方温柔的笑。 周围的摊主注视着两人的互动,一齐吹起了口哨,用意大利语在为他们祝福。 雁栖握着施景深的手紧了紧,整个人被周围人的热情感染的又羞涩又激动。 她羞涩的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又激动地想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幸福。 “闭上眼睛。”不知所措的时候,施景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雁栖愣了下,听话地闭上眼。下一秒,温热地触感从额头传来。——是施景深印下的一个轻吻。 亲吻从额头下落,到挺翘的鼻梁,巧的鼻尖,最后在众人越发大声的欢呼里,停在了她粉嫩的唇角。 周围立刻传来失望的声音,有摊主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喊道“kiss,kiss,kiss!” 施景深摇摇头,随即牵着雁栖的手走出了集市。 往回走的路上,雁栖还没从刚刚的气氛中回过神,也就没什么话。于是就听见施景深问她“失望了吗?” “什么?”雁栖侧头去看。 施景深继续“我以为在那里亲你你会害羞。所以……”他停了下,认真地看着雁栖,“你是不是很失望?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回去。” 雁栖的脸颊又发烫了,她咬着嘴唇看着施景深,气恼道“才没有失望呢!” 她以为施景深是在故意逗她,可是透过纱巾去看,却发现施景深的脸上是真实的困扰。这让雁栖呆住了。 他低头又确认了一次,“雁栖,你没有失望是吗?所以,也没有因为刚刚的事不开心?” 雁栖点头,“施景深,你……” 施景深放松下来,随即“有时候我会不太确定别人表现出的情绪是否是真的。我只能去判断,大多数时候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可是也有意外。”他牵着雁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如果是你的话,我偶尔会变傻。当事情发生时会有的应激情绪偶尔我自己想象不出,我可能会忽视掉。所以如果我做什么让你觉得不开心或者受伤时,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无法拥有过多的情绪,也没法善解你心。 但每一刻,我都在拼尽全力地爱着你。 雁栖看着施景深,她想她已经听懂了他想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3点甜 接下去的时间里两人离开了集市, 朝着雁栖的很好吃的面包店走去。 集市中他们并没有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这不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原提议去集市逛也只是为了施景深能开心起来而已。 “前面那家店的酥皮派特别好吃。”雁栖拉着施景深的手停在一处白色纱帐包围的店面前和施景深介绍,此时表情眼神都已经化成一个吃货。 “很喜欢?”施景深捏捏她的手, 温柔又好笑地看着她。他发现雁栖偶尔还是像个孩子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浮夸, 雁栖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随即“走吧。” 面包店里客人不多,只是雁栖眼馋的酥皮派却已经销售一空,想要吃的话还要等十分钟才可以。 雁栖和施景深坐在面包房的餐桌旁, 鼻腔里吸入的全是满满的蛋糕香味。 她下意识地缩缩鼻头,褶皱在鼻尖现出。这表明她被勾出了馋虫。 施景深坐在对面看到,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鼻尖, 宠溺溢出眼角。他低声问“饿了吗?” “还好。”雁栖伸手拉过对方的手指,在手心里摆弄着,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施景深声“只是有点馋了。” “你等等。”话完,施景深起身拿起托盘走到了自助区。 雁栖笑眯眯地看着, 施景深生的高大, 即使是在普遍体型高大的欧美人中也丝毫不落下风。 加上他英俊的五官,略略特殊的黑发黑眸, 从刚刚出现在面包房起,周围打量的视线就没间断过。 此时排着队在挑选面包时,都有火辣的金发美女上去搭话。 雁栖手撑在桌上眯眼看着对面,担心施景深被拐跑的想法是没有的,她反而有点不满。 自己之前也经常来这里买面包啊, 怎么从来没有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 果然到哪里都是看脸的社会吗?自己也没那么糟糕吧。雁栖傻兮兮地捧着脸思考起来。 “嘿!雁!” 正陷入研究自我魅力中的雁栖肩膀突然被拍,她回神去看,就见一身白衣的安吉洛在她身后眯眼笑。雁栖惊讶地起来,随即伸手和对方热情地拥抱。安吉洛是个好的雇主,在她为对方工作期间,他们有着一段非常愉快的共处。 “你怎么在这里?”安吉洛垂眼看向雁栖,浅蓝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 “嗯,有些事情要来做。”雁栖看着对方手里的袋子,随即好奇地问他“你也来买面包吗?我记得你麦麸类食物都过敏的啊。” 嫌恶似的看了眼手里的纸袋,安吉洛点点头“你能记起这件事真让我感动。没错,我亲爱的雁,这个玩意我是不会吃的,这是给我的侄子米修准备的。他来我这里度假。” 雁栖点点头,这个时候施景深已经拿着托盘朝他们走来。 直到在雁栖身边,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才定。 略无奈地看了眼施景深占有欲十足的手,雁栖咳了一声,给施景深和安吉洛互相介绍。 安吉洛睁大眼看着雁栖“这是你的男朋友?哦,真是太英俊了!” 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对雁栖有什么多余想法,施景深放下了戒备和抵触,很大方地和对方打了招呼。 他嘴角刚露出微笑,下一秒就听见安吉洛继续道“我来要把侄子介绍给你的,真是太遗憾了。我的侄子迟到了,对吗?” 施景深的脸又绷紧了,雁栖也是咳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 安吉洛一向跳脱纯真,有着欧美人的直率,并且将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限。 他看着雁栖和施景深,似乎有些不干,低头苦恼了一会儿后开口“雁,我不甘心。” “什么?”雁栖脸上显出茫然的神色。 安吉洛继续道“我觉得我的侄子米修和你是天生一对。虽然你已经有了优秀的施先生,但这并不能其他人就失去了机会,因为好的缘分从来不是靠出现的前后时间定下的。你们两个人需要给我侄子米修一个正面对决的机会!” 雁栖“……” 事情发展真是出乎意料,老外思维的跳跃雁栖一点也没跟上。 “好。”还没等雁栖反应好怎么面对,身边的施景深就开了口。 雁栖傻呆呆地扭头看,就见施景深一脸严肃地看向她,“雁栖,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很好,比米修好。” 雁栖无奈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施景深想错了。 他以为自己和米修已经认识,所以才想着表现自己,让她确定自己没有选错人。 可是,她根就没见过那个米修啊…… 只是她还没有出什么解释,风风火火的安吉洛已经将司机派来拉着三个人回了别墅。 米修是个红发绿眼的英俊青年,鼻梁两侧的淡淡雀斑让雁栖总是想起克拉玛镇的学生卢克,于是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 对于安吉洛的鲁莽安排米修也是尴尬十足,还没等解释什么,就见雁栖那副长辈的浅笑。他略带茫然地上前道“……嗨,你们好,我是米修。呃……希望你们并没有被我的姑父安吉洛的突发奇想吓到。还有,祝你们幸福。” 简单一句话,就将施景深的敌意减少了几分。只是他还是一直用半个身子挡住雁栖,竭力阻止他们眼神交汇太久。 好笑又无奈地在背后捏了捏施景深的腰,对方身子猛地绷直,反应之大让雁栖尴尬地收回手。她走到他旁边和米修打招呼“你好。希望我们没有打扰你的休息。” “当然不会。”米修带着两个人坐到会客厅,几人随意聊了起来。等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后,他饶有兴致地问道“雁,听安吉洛你是知名的木雕师。对修复木雕很有研究。” 雁栖轻笑着点头,对于木雕技术她一向很自信,不会过度骄傲,但也不会过分谦卑。 见她回应,米修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他凑近了雁栖继续道“那么,雁对于鉴赏木雕是不是也有涉猎?” 米修明显有其他的事想,雁栖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会儿点点头,“你有什么委托吗?” “当然。额……”米修眼神瞟向施景深。 施景深立刻牵着雁栖的手,很严肃地“我要陪在她身边。” 米修“……” 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和她独处的。 米修看懂了施景深眼中的用意。 他无奈地看向雁栖,见雁栖也点头后,米修叹了口气,妥协道“施先生,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不过好吧,多一个人也无所谓。”随后米修将自己的用意了出来。 听完米修的话,雁栖和施景深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惊疑和兴奋。 ——因为一直亟待解决的黑市入场券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米修想雇佣雁栖做的,就是陪他一起进入黑市鉴别藏品真假。 他和安吉洛不同,他是一个地道的藏品倒卖商。 这次来这里,除了度假,也是为了一个他一直看上的藏品来的。 “这件藏品我跟了十个月,可是原主人一直不肯出售。现在终于有消息它出市面了,我一定要得到。”米修的眼里是势在必得。 雁栖有些疑惑地问“原主人为什么会在黑市出售?” 米修尴尬地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道“这个嘛……嗯,总有很多原因的了……” 雁栖这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一个蠢问题。在黑市出售的东西大多都不会是合法渠道获得,看来这件藏品也和龙雕木拐一样,是被偷盗的可能更大。 之后雁栖不再对黑市及黑市藏品来源表达好奇,只是略微羞涩地和米修提了下想再带一个朋友进场。米修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作为多年来的二道贩子,带三个人进黑市也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于是从安吉洛家出来的时候,雁栖和施景深都是轻松了不少。在街道旁两人相视一笑,拿着一袋脆皮酥走回了旅馆。雁栖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骁,坏心眼地想打击一下对方。去买了一袋面包就得到了三张黑市入场券,这可比他联系了快半个月的线人有用多了。 当晚林骁知道消息的时候果然是惊讶异常,瞪大眼睛看着雁栖,结巴道“栖,你们、你们真的拿到了入场券?” “嗯。”雁栖点点头,随即把事情的经过和林骁了。 林骁听完半天没话,显然也被这样的巧合弄晕了。过了会儿,他侧头看向施景深,犹豫地开口“哥,入场券在你们手里吗?” 施景深看向林骁,“你想自己拿?” 林骁点点头,错开眼道“我想咱们那天分开行动比较好。毕竟我们是生面孔,在黑市没人认识肯定会有防备心理,一起行动可能会不方便。而且黑市具体展示流程怎么样我们也并不清楚,分开的话……对找寻龙雕木拐的踪迹也有帮助。” 施景深眯起眼看着林骁,直到对方额头湿润才错开眼,伸手从里怀拿出一个黑色的木块丢到了林骁手里,看着他的眼神意味莫测。 见林骁接过去,他只低声“保管好。如果你能的话。” 施景深后半句的声音太低,以至于视线躲闪的林骁和一旁的雁栖都没能听到。 黑市在三天后的傍晚开市,临走前林骁突然想起当地线人有线要提供,于是便让施景深和雁栖先去,他们在黑市内场会和。 黑市的地点出乎意料,并不太偏僻,就在镇城东的教堂地下。 雁栖和施景深坐在教堂,米修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侧,见到两人炸了眨眼示意他们安心。 于是两人便和众人一道随着诸位信徒一起临听了圣音,并接受了唱诗班的祝福礼赞。 教堂面积很大,看起来是镇主要的集会教堂。 众多信徒拥挤在长椅上,人影交错,雁栖心地四处找,也没见到林骁的踪迹。 她有些着急,很担心林骁来不及或者被人群挤到什么地方。 正想再伸直脖子朝另一侧仔细看看,一双大手就扶在她的脖颈。 手心的温度干燥又温暖,雁栖松下身,侧头看向施景深,眼神示意她的疑问。 施景深摇摇头,在唱诗班的歌声中凑近她耳边轻声“不要找林骁了,你大概是找不到他的。” 雁栖茫然地回看过去,施景深没有再过解释明,只是朝她笑了下后转身看向前面的牧师。 虽然施景深没有什么,但雁栖却觉得他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信徒们的礼拜结束,人群朝着门外走去。米修趁着这个时间挤到了两人身边,朝他们指了指侧门后率先走了过去。 雁栖两人跟在他身后,人群拥挤中她发现还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和人群擦肩而过,背道向教堂两侧的偏门去。直到走出门又拐进几条长廊,在一个地下室的门口,米修,雁栖和施景深三人被门卫挡在了外面。 “请出示你们的门卡。”门卫如此道。 黑色的木块送过去,核对一番后,雁栖和施景深终于进入了神秘的黑市中。与他们设想的不同,黑市里并不阴暗,反而灯火通明。明明是建在地下,但棚顶的水晶灯却亮如白昼一般。人群中都是面带面具的人,人手一杯饮品四处游走着,气氛更像是一场化装舞会。 “毕竟不是什么正面的聚会,大家都习惯装扮下自己。”米修在两人身边撇了下嘴,“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毕竟每年来的都是这些人,单看他们的体型我就知道都是谁了。” 雁栖被米修逗笑,米修于是更是积极地为两人介绍起他认出的买家。 “哦对了,你们看那个角落,那个大肚子的亚洲人。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而且我听他是个大卖家。” 雁栖顺着米修的话看过去,一个被面具和宽大披风遮挡的严实的男人就在角落,雁栖茫然道“他穿的那么多,你怎么认出他的?” “有一年黑市开户的当天下午我正好从安吉洛家离开,路过集市时不心把手里的醋都倒在了一个男人身上。不巧那些醋是安吉洛自己酿的,味道很特殊。所以在黑市上闻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是集市那个男人。从那之后的几年里我每次都能在黑市碰到他。”米修耸耸肩,“还挺有缘分的。” 雁栖点点头表示明白。 米修随即补充了句“对了,他是中国人。” “中国人?”一直没开口的施景深引起了兴趣,略微皱眉问米修。 米修点头“我把醋泼到他身上时听过他的脏话,非常标准的中国口音。” 米修顿了下,又侧头很认真地对雁栖补充了一句“我高中时对世界各地的脏话艺术很感兴趣,所以略微专研了一段时间。” “……” 雁栖低头喝了口果酒,对米修的中二期表示没有看法。 几人正聊着,就见周围的音乐停了下来。四周宾客也自然地停止交谈,朝着中间走去。 米修拍拍雁栖的肩膀,和她示意道“嘿,雁,黑市马上开户了,一起去前面帮我鉴定真假吧。” 这个时候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黑暗渐渐侵袭,有了些“黑市”的感觉。 场地前面的黑布被卷起来,一个拍卖台出现在台中。 等众人都到了中央后,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走向了拍卖台。 用木槌轻轻敲响三声后,她开口道“欢迎各位光临黑市。这一次的藏品绝对会让各位大吃一惊,希望你们能买到自己喜欢的。” 之后的拍卖和正规拍卖差不多少,每拍出一件藏品后,就会有工作人员拿出下一件藏品。 米修并没有如愿拍到他想要的,原因是他的对手的迫切度更深,最后的竞价环节中,以七位数的价格拿走了米修的目标。 “真是该死的!”米修咬着牙,随即将酒一饮而尽,对着雁栖和施景深抿着唇告别“嘿,伙计们,我要先撤了,这件藏品没拍到,我的黑市之行也就结束了。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仅是陪我而已,所以祝你们好运。” 听见雁栖的话施景深微一点头,轻笑道“没错。看来没拍到藏品他并不甘心。” 雁栖想这是犯法的行为,但她又突然意识到他们原就处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 雁栖脸上显出挣扎,施景深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担心,等我们解决好事情后,这里会被警方包围的。” 雁栖意外地看着施景深,声“你联系了警方?” 施景深点头,“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到。” 两人话间,又一个藏品被拍卖出去。灯光又暗了几分,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的音调又加大了几分,带着一丝激动道“下面这件藏品是来自中国,再拍卖之前,请让我们向J先生表示谢意。这些年他为黑市带来了太多的宝藏。” 女人话音刚落,灯光立刻打在了米修提过的那个大肚子男人身上。 众人应景地拍着手,雁栖想和施景深话,一转头却见对方突然绷紧唇角,面具下的眼也渐渐眯起来。是极为意外的表情。 “施景深?”雁栖晃了晃对方的手。 “我好像看到——” “好了,那么接下来这件藏品就是当代东方木雕的代表作之一,龙雕木拐。” 施景深的话被拍卖员打断,两人立刻应声看向舞台,失踪多日的龙雕木拐已经安好地摆放在玻璃箱中。四周的灯光汇集在它的拐身上,拐头的和田玉显出温润的流光。 雁栖朝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离得更近,她的视线从拐身开始移动,最后落在那些飞天上面。 看了几分钟后,她突然屏息直了,眉头也锁紧。 “怎么样?”施景深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问。 雁栖缓过神看着施景深,轻轻点点头。雁栖的回答施景深也有所预料,因为在刚刚的几分钟里他也大致查看了一下,基确定是施家真正的家传宝。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雁栖紧张地问道。 施景深眯起眼,“等。” 黑市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所以他们此时也得不到外界信息,并不能知道警方什么时候行动。龙雕木拐的起拍价已经宣布完毕,人们等待着拍卖员喊出“开始”,然而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不知某处传来一声枪响,随即是弹药的声音,再然后地下室的人群开始骚乱。 人群四散奔逃,也有人趁乱要抢夺那些还在台上的藏品,于是打斗声和枪声不断。 雁栖被施景深紧紧护在怀里朝着安全的地方躲,但骚乱的人群横冲直撞,两人寸步难行。 突然一声枪响响起,刚好击碎了雁栖身侧的玻璃箱。 与玻璃的破碎声一起传来的,还有施景深急促的呼吸和短暂的闷哼。 雁栖从惊慌中回过神,脸上显出被玻璃擦伤的血痕。她来不及去管,反手揽过刚刚为她裆下玻璃的施景深。手刚刚碰到对方腰背,尖锐的触感便从指尖传来,还没等她仔细体会什么,施景深已经背过手将她握住。 施景深低声咳嗽着,呼吸也有些乱,将雁栖的手从他背后带回攥在手心,打开西服的纽扣将雁栖紧紧护在怀中,带着她躲着暴乱中的人群“别怕,跟着我。” 指尖刚刚的触感有些奇怪,雁栖想抽出手去查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她抬头去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施景深的脸色发白,额角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意识到雁栖的担心后,下巴轻轻点点她的额头,用行动告诉雁栖不要担心。 黑市的场地很大,但地下室的布局复杂异常,各种拐角和顶梁穿擦其中。 刚刚的型爆/炸和各种枪支对抗里,地下室的一角已经开始塌陷,这也让人群的逃离变得非常困难。刚刚遭遇了玻璃箱袭击的两人便被挤在了后面,躲避人群的时候还要不时躲着飞溅的玻璃碎片。 施景深的咳嗽声变得越来越频繁,脸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雁栖明显感觉出对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已经越来越松,这一次她很轻易就抽出了自己的手,颤抖着又一次摸到施景深的背后。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每个手指的触感,尖锐里还带着一丝的粘腻潮湿。颤抖着把手放在眼前,是满目的血红。施景深的后背满是玻璃碎渣,血已经渗透了质地良好的西服。 雁栖意识到,这是施景深替她挡下玻璃箱后造成的伤。 她来不及去惊讶心疼,因为施景深恰好在这个时候松了劲儿身体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施景深?!”雁栖双手扶住施景深的肩膀,抬眼看去,施景深眉头紧紧锁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抱歉。”他挣扎着起来,急速的失血让他整个人都非常虚弱,只是维持平稳地立都非常困难。 四周的人群依旧混乱,两个人想在原地不被撞到都很难做到。 施景深的状况越来越糟,立的姿态越来越不稳。 而这个状况下,雁栖一个人根无法将施景深安然带出地下室。 “跟我来。” 在两人状况越来越糟糕时,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 来人一双细长白皙的手从雁栖手中接过施景深,将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雁栖被这突兀的变化吓到,刚要上前抵挡,就见施景深虚弱地笑了声,随即道“真的是你。” “闭嘴。”男人背起施景深,看了眼雁栖示意道“跟上我。” 在男人背上的施景深已经睁不开眼,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但是手却始终紧紧拉着雁栖。 他被人背在背后,手却一直拉着雁栖的,三个人的姿态变得很别扭,特别是当做苦力的男人更是不舒服。路上雁栖曾经试图将手抽出,但施景深的力气格外的大,她根无法撼动。 于是男人使劲儿颠了下施景深,将他从昏睡中颠醒,然后低呵道“松开手。” 施景深已经有些昏厥,开口的话也变得很无力,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摇了下头,回道“不行。你一定会丢下她,我不允许。” “……”男人嗤笑一声,“我没那么禽兽。”话虽如此,之后也并没有继续要求施景深松开雁栖。 他们没再出声,男人似乎有备而来,顺着一个偏门逃出了地下室。男人背着施景深到了一台面包车前,帮雁栖把施景深抬上车后,他示意雁栖在此稍等就先离开了。 等他走后雁栖立刻查探起施景深的伤势,才脱下深色的西装上衣她就立刻捂住嘴,但惊讶的低呼仍旧泄了出来。手指无法克制地颤抖着,雁栖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在她眼前趴在后座椅上的施景深后背脏污不堪,玻璃碎片混杂着一些灰尘插/进皮肤里,除此之外,便是成片的鲜血。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哥?!”林骁的惊呼从一侧传来,雁栖寻声看去,他已经呆呆地在她旁边,视线落在施景深的背后。 “走吧。”这时候那个救下他们的男人也走了过来,背后还背着一个用粗布卷起来的棍子状物体。 雁栖这时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他的面色极为苍白,看起来甚至比中伤昏迷的施景深还要更严重一些。只是在看清对方神色后雁栖确定,对方并没有任何伤病,他的虚弱神色似乎是天生的。 侧头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边,男人轻掀眼皮视线对向雁栖,雁栖立刻又被里面的阴寒吓到。 见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男人低声笑了下,随后走上前拍拍呆滞的林骁,偏头示意“开车。” 林骁立刻倒吸口气,抖着音指着施景深道“我哥、我哥……” “死不了。”冷冰冰的话完后,男人把背后的物件解开放在施景深的后座边,随即翻身上了副座。 过了几秒,见两人还在发呆,他立刻将烟弹飞,眯起眼道“再数十秒,你们不上车我会立刻离开,顺便把后座那个也丢下去。10、——” “马上走!”林骁回过神,立刻带着雁栖上了车。 之后林骁一路飞驰,把施景深带去了最近的医院。 雁栖坐在急诊室外的木椅上焦急地等着,医生正在里面为施景深处理伤势。 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但因为玻璃碎片喷射时的力度很大,施景深又是用身体牢牢地挡在前面,于是背后的创面就非常大,仅仅是玻璃碎渣就已经处理了一个时。 “喝点东西吧。”林骁坐在雁栖身边,将一杯热可可塞进她的手心。 “谢谢。”雁栖侧头朝林骁点点头,神色带着疲倦。 “放心吧。我已经问过医生,我哥的伤势不重,处理好伤后再观察几天就可以离开。” 雁栖点点头,想到施景深悲伤血污一片的样子脸色仍是没什么血色,林骁也差不多的样子。 两个人随意了些什么,但其实彼此都没什么心思放在交谈中。 到最后他们性不再勉强,停止交谈后全都齐头看向急诊室的门灯。 当门灯颜色从红色变成绿色,施景深被推出来后,雁栖和林骁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简单了下状况后就离开了,两人随着护士一起把昏睡中的施景深送回了病房。 手术很成功,玻璃碎片也已经处理完毕。 施景深需要在病床上趴俯一周养好伤口,之后便可以出院修养。 施景深还在昏睡,病房里林骁和雁栖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雁栖想了会,侧头看着林骁低声问“林骁,刚刚救我们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施信,是我哥的叔,这几年一直陪老太太在国外静养没怎么回国。”林骁补充了一句,“所以你这次没见过他。” 雁栖点点头,她记起来施景深确实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叔叔。 雁栖原想守夜,但施景深一个大男人,守夜的工作还是林骁更合适些。 于是两人又聊了会儿后,雁栖便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林骁转身去整理陪护床,身后施景深突然出声叫了他。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骁上前在病床旁,探身看着对方的后背,“哥你伤口疼吗?用不用注射一些止痛药?” 施景深摇摇头。 他开口的音调很低,还带着明显的虚弱,低声和林骁道“林骁,还不打算出来吗?” “什么……”林骁眼神躲闪着,侧过身对着施景深低低应了声。 施景深忍不住咳了起来,等林骁上前查探时他伸手拽住林骁的手腕,皱眉看着林骁“叔为什么出现在黑市,他的入场券是谁给的,我想我们都清楚。” 林骁的手抖了抖。 施景深继续道“叔一直陪老太太静养,龙雕木拐的事没人告诉他是不会知道的。你这些日子联络的线人就是他吧。” 林骁抬起头看向施景深,满脸不可置信地道“哥,你、你知道了?” “不仅于此。”施景深松开林骁的手,闭上眼歇了会儿继续着“黑市地下的型火药是他做的,混乱也是他引起的,目的就是趁乱拿到龙雕木拐。我想他已经得手了。” 林骁垂眼默认。 施景深看着林骁“他先我们一步到这里,只能明你把我们掌握的信息已经都告诉了叔。是我爸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林骁讷讷应道“哥,我……” 施景深闭上眼,面色显出一丝痛苦,重复着开口“龙雕木拐的调换,还有你这段时间来的行事都是我爸吩咐的吧。如果不是我意外受伤,叔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龙雕木拐也肯定背着我运送回国,但却不会出现在施家。”施景深低低笑了一声,“他的目的是让龙雕木拐丢失的嫌疑始终锁定在雁栖身上,这样即使不能确定雁栖是,但也可以保证她再也不能和施家扯上关系。我的对吗?” 林骁咬着牙不出声。 施景深眯眼看着他,唇角崩成一条直线,“告诉我真相!林骁。” “哥!”林骁深吸口气,直视着施景深的眼中是满满的挣扎,“你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施伯和我爸做出这件事是迫不得已,你不要再好奇下去。这件事……也不要告诉雁栖。等会儿我会和我爸联络,我想他们不会再有别的动作了。” 林骁上前替施景深掖了下被角,低声劝道“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雁栖会洗脱嫌疑安然离开施家。至于真相……你还是不要知道了。这对你和雁栖都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4点甜 晋江自带防盗,比例50,请勿跳章太狠瞿非轻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对着苏辛。壹看 “是。” 姐姐你快啊 苏辛渴求的目光太过灼热,让瞿非轻觉得好像她了那句话,这个人就会迫不及待的离开,她清咳了一声。 “可寡人从不违心之语。” “哦。” 苏辛的脸上是大写的冷漠。 瞿非轻逗完了苏辛,手指在马车里的桌子上划来划去,好像在画些什么东西,苏辛没有抬头去看。 马车外的书卷还处于一种恍恍惚惚没有反应过来的不真实的状态,姑娘现在和瞿皇坐在一辆马车了,她们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书卷想不通又惶恐,这种惶恐比苏辛在别人的帮忙之下来到了皇宫做四国之宴的训练还要多的多。 她想不通也不明白,望着不远处的风景,靠在马车上。 苏辛想要和瞿非轻打好关系,但是瞿非轻异常高冷,总是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但是又不话。 四国之宴每次轮流坐庄,瞿非轻赶回自己的瞿流国还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在快到达驿馆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了响动。 有马匹在嘶吼,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有绊马。 瞿非轻异常的冷静,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她开始冷静的脱衣服。 苏辛看到她解衣的动作一顿,然后礼貌的偏过头,非礼勿视。 “寡人都不怕,你躲什么” 瞿非轻轻笑,她这个脱衣服的都不怕被看,这个看的反而不好意思了。 当然瞿非轻是不可能脱光光的,她解下了外面一层厚厚的华裳,露出了里面比较方便行动的衣物。 “可能比较危险,你心些。” 瞿非轻对着苏辛嘱咐了一句,解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枚钗子,朝着一个地方投掷了出去,钗子破马车而出,朝着一个地方飞射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瞿非轻仿佛已经对各种刺杀习以为常,镇定自若的应对,苏辛把马车外毫无武力值的书卷扯了进来,书卷脸色惨白,瑟缩的趴在苏辛的怀里。 虽然这个车厢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苏辛想不到哪儿有更好的地方去让书卷藏起来了。壹看书 这次的刺杀格外的凶险,瞿非轻没有再待在马车里,然后闪身出了马车,同刺杀者交手。 苏辛撩开了帘子,看见外面乱成一团的状况。 宿主大人,建议您立刻离开这辆马车,5秒过后,您将会被射成刺猬。 十四发布了紧急提示。 苏辛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拉着书卷滚了下来,下一刻,马车被射穿。 苏辛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十四提示她躲得快的话,估计已经不是刺猬,而是筛子了。 书卷抖得更厉害了,想到了刚刚如果躲闪不及的后果,但是她咬着牙撑着,害怕的不敢哭出来。 瞿非轻朝着苏辛的方向望了一眼,发现她没事就继续同面前的人缠斗。 对方胜在人多,有人高喊保护陛下,场面十分混乱。 苏辛带着书卷离开,瞿非轻余光看到,眼里浮现冷色。 瞿非轻下手更凌厉了些,想要闪避别人放过来的冷箭,却发现那只箭被人打落。 苏辛把碍事衣服撕开,她这具身体没经过锻炼,不过她的灵活性还在,可以帮忙。 瞿非轻看见苏辛朝着她跑过来的身影,微微错愕。 “陛下,我来啦。” 苏辛强势插入战场,拿的是地上死去的人的武器。 苏辛把书卷藏好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她挥舞着手上的长剑,手法颇为生涩,苏辛也没办法啊,她现代的冷兵器又不练这个,她因为兴趣练了一会儿,现在凭借着记忆在努力。 瞿非轻的武器是一把折扇,扇尖嵌着刀片,看起来异常锋利。 苏辛的身体突然被击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地上。 顾不上疼痛,苏辛感觉自己受了内伤。 宿主,这是古代位面的内功。 十四科普到。 我他妈知道是内功,不然还见鬼了吗 苏辛满脸阴霾,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内府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她艰难的了起来。 宿主,是否开启免疫疼痛加持能力模式,此功能第一次开启免费,后续需要112的生命值,时限十分钟,结束之后将会承受身体的双倍疼痛,且。 系统还是很人性化的,还送了一个免费活动。 苏辛甩了甩头发,点击开启。 下一刻身体的疼痛就完全消失了,苏辛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瞿非轻此刻已经深陷重围,但是毫不慌张,她看到了被击飞出去的苏辛,这里带着一点可惜。 太过脆弱的人,是不适合活在她身边的。 她身边并不太平,就算已经为皇四年,一些根基颇深的东西她还无法动摇,想让她死的人很多。 可是苏辛好像总是能够给她带来惊喜,她看见苏辛朝着她走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冷血又黑暗。 苏辛觉得自己已经要变成赛亚人可以去一个挑多个,然后拯救世界让世界和平了。 她换了武器,抛弃了手上的长剑,换上了匕首。 地上死人多的是,武器也多的是,随手捡一把就好。 瞿非轻蹙眉,苏辛在保护她,但是那种打法的确是十分的损人不利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但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敌人的刀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时候,她的动作毫不受阻。 瞿非轻击杀了苏辛面前的数人,将苏辛扯开。 “可以了,我来处理就好。” 有马蹄踏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瞿非轻的面容冷酷,手指轻扬下了命令。 “杀。” “你没事就好。” 苏辛把瞿非轻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发现瞿非轻没受伤。 十分钟到了,免疫加持模式结束。 瞿非轻发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好好着的人,突然跪了下去,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汗水从额头落下,看起来无比的痛苦。 苏辛觉得此刻没有比国骂更能代表她心情的词汇,这具身体的抗痛能力自然是远远比不上以前的身体,再加上是双倍的疼痛,她只觉得日了狗了都没这么痛苦。 苏辛疼的嘴唇都在发抖,一句话也不出来。 眼睛看着地面,拳头握的死紧。 宿主,需不需要来一发清热下火的菊花茶 十四有些看不过去,关切的问。 菊花茶能让我不痛吗 抱歉不能。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玩意儿吗 嗯宿主你指的是免费的吗我还有玫瑰茶茉莉茶 p闭嘴。 宿主,请不要对系统爆粗口,我们要构建和谐的社会。 十四还是给苏辛来了一发菊花茶,苏辛觉得心情通畅,但是依旧非常疼,那种刚刚下火的心情又重新烧起来了。 苏辛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不少,不心被碰到苏辛都要抖上一抖,不可昏迷模式实在是太坑了。 瞿非轻看着怀里的少女,她的脸的,因为痛苦皱在一起,咬着嘴唇因为疼痛在发抖,但是却没有哭。 她的眼里,没有眼泪。 瞿非轻觉得她这个样子倒是比之前那种明明是笑着但是却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好。 瞿非轻的人清理了残局,请她上另一辆马车,书卷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看见瞿非轻怀里的苏辛流了好多血的样子两眼通红。 瞿非轻抱着苏辛上了马车,书卷赶紧跟着坐在马车的外面,心里担忧着马车里的苏辛。 “我刚刚没跑。” 苏辛哆哆嗦嗦声的出来了一句话。 “寡人知道。” 瞿非轻心的避开苏辛的伤口,苏辛身上的血腥气很浓,她只能看到几道明显的伤口。 “其实你不必来。” 瞿非轻抿嘴,她自己也可以。 “但是我担心你啊。” 苏辛眉头皱的死紧,手抓住了桌子,死死的抓着桌脚。 十四爷,我不会死吧 在下不确定,宿主这具身体的生命值为26,下降到10的时候有危险,按照宿主现在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再有十五分钟就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苏辛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力量流进自己身体里,内脏那种火辣辣绞在一起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在下的不确定在这里,有人会救你。 瞿非轻把内力输进了苏辛的身体里,但是她不敢输的太多,弄巧成拙可不好。 担心 瞿非轻黑白分明的眼神同苏辛的对上,她觉得好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会真切的关心她了,哪一个不是有所图谋呢 “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5点甜 几天后, 有名的连锁清吧开在了雁栖家附近, 得知消息的施瑾立刻在他们的微信群里组了局,原施瑾还专门单聊了雁栖希望她叫上柏旌,只是柏旌最近作为梁氏高管去了国外考察, 所以最后只有施家的三兄妹加上雁栖聚在了一起。 看着面前的酒和茶, 施瑾很是茫然地问道“这茶和酒是什么组合?” 施景深靠在沙发里,随意道“这里的清茶和米酒都很有名。尝尝看。” 施瑾呆呆地看着施景深,似乎很是意外,水润的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急声问道“哥,你今天喝酒?” 施景深瞟了一眼施瑾,“酒是给你和林骁点的, 雁栖和我喝茶。” 施瑾立刻失望地叹了口气,“哎,那多没意思啊,一起斗酒才有趣嘛。” 施景深眯着眼看着施瑾, 随意地问道“斗酒?你很熟悉?” “哪有!”施瑾睁大眼, 立刻甩锅,“这些套路都是骁哥教我的。哥, 你他吧,嘿嘿。” 施景深于是看着林骁,危险地眯起眼。被突然出卖的林骁有点发懵,愣了会儿才想起自证清白,兄妹三人斗嘴的功夫, 一旁的服务生过来请施景深过去。新开的这家清吧的老板和施景深关系不错,见到他在店里便想叙叙旧。 等施景深和林骁离开,施瑾就立刻凑近雁栖问道“栖姐,你见过我哥喝醉的样子吗?” 雁栖被丫头的神秘兮兮引起好奇,于是问道“怎么了?” 丫头眯起眼,“我哥喝醉了啊,非常不同。” 雁栖想起之前的事,于是笑了下,点头“嗯。” “你见过他喝醉啦?”施瑾看着雁栖,随即眼睛一转,嘿嘿笑了声,“很可爱吧!” 雁栖没有开口,和施瑾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丫头拿起装酒的杯子闻了闻,惊讶道“这酒居然没什么酒味!” 施瑾拿着酒杯看着雁栖,朝她眨眼“栖姐,想不想再看看我哥变成傻白甜呀?” “嗯?”雁栖看着施瑾,不知所以。 “我刚才检查了,这酒和茶差不多,咱们换换。”施瑾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趁着施景深不在,将施景深杯子里的茶水换成了淡色米酒。 等施景深回来时,施瑾立刻和雁栖挤眉弄眼,示意她帮忙捣蛋。 雁栖看着手中的杯子,犹豫了下,只是想到那个又软又听话的施景深,她也有些被鼓动。于是没有多想,雁栖把杯子递给施景深,刻了一声“口干吗?我们、我们喝一杯吧。” “对对。”施瑾应声举杯,“咱们的聚会开始啦!” 于是四人碰杯喝了口,雁栖第一次做坏事,紧张地看着施景深,见他在杯子入口的时候似乎皱了下眉,于是立刻心虚起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和施景深坦白,但又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还在纠结的时候,施景深已经很自然地放下了杯子,见她看着自己,还和她笑了下。 雁栖于是立刻安心,安慰自己米酒的度数不高,施景深喝了也不会太难受。 施瑾有意想施景深喝醉,于是一杯接一杯地找借口举杯。 期间雁栖也喝了几杯米酒,她酒量不深,但喝了酒后也并不难受。 于是她彻底安心,没有再想提醒施景深他的茶杯里已被换了酒的事。 就这样过了会儿,直到施理的电话找施瑾,林骁开车送她回家,酒桌上只剩下雁栖和施景深两人。 施景深放下握着的茶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他罕有的不发一言,纤长的睫毛似乎在轻颤着。 雁栖潜意识里意识到了什么,她放下杯子,低声叫他“施景深……你怎么了?” 施景深终于睁开眼,拿起面前被换成酒的茶壶和另一个装了茶的酒推到雁栖面前,看着她“雁栖,我口渴,帮我倒一杯吧。” 雁栖看着面前的器具,突然有些纠结,酒杯里的是茶,茶里的是酒,该不该告诉施景深实话? 施景深没有出声,一直安静地等着雁栖,直到看到她拿过茶具,施景深垂下眼,笑容显出苦涩。 他握住雁栖的手,看着她“你很想见到喝醉后的我,是吗?” 雁栖眼神微闪,呆呆地看着施景深,听见他“我知道我喝醉后和过去的样子很像。你……原来还是更想念他吗?”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你告诉我我喝的不是酒,等你阻止我喝醉。”施景深惨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自嘲,“可惜没有。” 雁栖张口想什么,却始终没法开口。她可以告诉施景深,这只是一个施瑾提议的玩笑而已。她可以这样服施景深,可是她发现自己没法出口,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能服自己,她同意配合施瑾的那一刻,究竟是出于一个善意的玩笑,还是出于想见到那个少年的私心。 “你喜欢的是哪一个?”施景深这样问她的时候,雁栖沉默了。 夜风很大,发丝被吹乱在脸颊,雁栖没有心思去理,她沿着护城河岸走着,脸上是恍惚的神色。 施景深的样子一直在她脑中闪现,过去与现在交织,每一帧都是不同的画面,相同的是心里涌起的淡淡暖流。 所以,你喜欢的是哪一个施景深? 雁栖努力地问着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施景深是她喜欢的人,只有这一点是雁栖确定的。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着这个世纪难题,护城河岸她走了很多年,不用看路也能安全回家。 雁栖的视线始终落在脚前一点,她走的不快,因为心不在焉在路上画着弧线,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女鞋她才回过神。 雁栖在原地抬头去看,是多日不见的梁肖。 自从黑市之行开始,她就一直没再见过梁肖,此时见面,雁栖也有些恍惚。 她呆呆看着梁肖,见她身着单薄,米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就像一只夜游的美丽天鹅,高傲又脆弱。 视线相触,梁肖侧头朝雁栖扬眉一笑。她在夜风里,带着一丝暗哑地开口“栖,好久不见。” 雁栖回过神,轻轻笑着回道“好久不见。” 雁栖察觉这晚的梁肖似乎格外沉静,她没有如往常一样痞笑着和她玩闹,只是在问好过后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肩上,和她“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陪我去喝杯东西吧。” 于是雁栖又回到了才离开的清吧。想起刚刚施景深离开时的低落,雁栖只觉得心口隐隐地闷痛。 她垂下眼,将眼里的难过藏起来,低头把酒一饮而尽。 想继续下一杯时就被梁肖阻止,她歪头看着雁栖,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可不想面对一个醉鬼。” 雁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努力打起精神看回对方。 她仔细看着梁肖,就发现对方也有些反常。 “梁肖,你怎么了?” 梁肖垂眼晃着杯子,不答反问道“雁栖,对你来,爱情和友情有可比性吗?如果要你选择的话,你会怎么办?” 雁栖没想过梁肖会这个问题,她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开口“对我来,它们都一样重要,我没法在它们中间作出取舍。” “如果有一天,它们变成对立的两方,比如你的朋友伤害了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梁肖看着雁栖,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翼翼,“你会放弃他吗?” 雁栖轻叹了一声,看着梁肖“你是你和施景深的关系,对吗?” 梁肖迟疑地点头。 “梁肖,从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和施景深的立场,可是这并不妨碍你成为我的朋友。”雁栖看着梁肖,很认真地“我从来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面对不同的选择,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有了各自的立场。我不认为谁有资格指责别人的生活。你们的事业我并不了解,但我了解你们的为人。我喜欢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这个人而已。” 见梁肖还有些沉闷,雁栖继续道“除非你们谁变成坏人做了不好的事情,不然谁都别想离开我。” 她原是想借此消除梁肖的低落,却没发现梁肖因为这句陡然变了脸色。 借着喝酒的姿势梁肖避开了雁栖的目光,然后她狠狠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带着一股坚决,她对雁栖道“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梁肖的目光里似乎透着很多的情绪,沉重,压抑,痛苦,怀念…… 雁栖明白梁肖将要的并不是普通的故事,更可能是关于她自己。 这样的梁肖让雁栖变得担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点点头,轻声“好。” 梁肖晃着酒杯,她没有立刻开始讲一段故事,只是侧头朝雁栖笑了笑,很平静地“你知道施信吗?” 雁栖不明所以地点头,答道“嗯,他是施景深的叔。” 梁肖收了笑,垂眼“你错了,雁栖。对我来,他根不是施景深的叔。” 不等雁栖回应,梁肖转头看着她,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恨意,她深吸口气,沉沉地开口“他是我的弟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6点甜 晋江自带防盗,比例50,请勿跳章太狠不吃还好,虽然刚刚那一口对于苏辛来非常烫,但是好歹是进入了胃里,那种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 金发的人鱼从水底又钻了出来,对着黎云汐伸出了手。 “你还要” 黎云汐惊讶的挑眉,她还以为人鱼被惊吓了一次之后短暂不会再尝试了呢,毕竟动物就是这样,吃痛之后,就会迅速逃离。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黎云汐想,人鱼既然会人话,那么彼此肯定有交流,既然有交流,就应该彼此有着代号。 苏辛不理她,就盯着她手里的食物。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作为交换可以吗” 黎云汐诱哄到。 苏辛还是不理她,大有一种不给她吃的她就一直盯着,反正打死不开口。 她对这个公主的名字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就算她想查,十四可以随时把她的资料列在苏辛的面前。 “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么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你了。” 黎云汐轻轻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食物。 苏辛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那个样子甚至让黎云汐怀疑苏辛是不是真的听得懂她话,但是根据苏辛之前的反应来看,黎云汐觉得苏辛应该是听得懂的。 苏辛的视线从黎云汐手上拿着的食物身上离开,转移到黎云汐的脸上和她对视。 苏辛就静静看着,也不话。 明明是很固执的眼神,黎云汐看的却莫名觉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呐,给你吧,这次你不要再烫着了。” 黎云汐把粥给苏辛,苏辛这次用上了勺子确定吹的非常凉才往嘴里送,吃的非常非常的慢。 苏辛想,这是她有史以来吃的最费劲的一顿饭了。 黎云汐看着她吃完早饭就离开了,苏辛一个人待在又被关上了的水池里。 十四爷,把她的所有资料都给我。 查询中,已传送。 苏辛纵览黎云汐的平生,忍不住啧啧赞叹。 黎云汐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甚至同无害差的远的多。 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也是一个不受拘束的年代。 人类有科学在不停的进步,至中他们造出了飞船,造出了机甲,科研技术已经足以支持他们离开地球,去到星际探险。 可是未知不一定是美好的,他们发现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再也没有一颗星球有像地球这样能让他们生存。 未知的星球带着未知的放射性元素,人类所必须需要的空气,水都独属于地球。 几百年的演变,地球上战争频发,大国吞国,最后三足鼎立。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三个国家联合起来发布了这样一个命令,爱护环境,保护地球,毕竟如果当地球无法再让人类生存之后,人类又会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在保护地球的前提下,人类更加精细地去研究科学,机甲被研制出来,人类根据各自的适合的属性去被分配到各自的职业上。 黎云汐生来就注定以后要南征北战,她的战斗天赋突破了前人的记录。 有这么两种人是一定会被国家当做宝贝一样保护起来的。 一种是帝国大将,一种是科学天才。 身为公主,黎云汐从就过着和自己妹妹们截然不同的生活,拼命的训练,不停地战斗。 她卓越的的战斗天赋在一场场战争中被展露了出来,没有应对过勾心斗角,从来面对的都是血与厮杀。 苏辛看着那些战斗数据,简直可怕。 十四爷,你那里有没有能让我鱼尾变成双腿之后还能快速行走的办法 有。 真的 如果十四有这种办法的话,那麽她逃出去或许就不是问题了。 时限十分钟,12寿命。 什么12 对。 资主义的剥削 苏辛光听到112都会心痛,更别12了,一下就是半年啊,真他妈的狠。 你可以选择不换。 十四爷,你看我们的交情还不错是不是,不能给打个折吗 亲爱的宿主,在商言商。 十四的回答非常冷酷无情,苏辛要好好合计合计看看划不划算。 鱼生忧郁,苏辛窝在水底,试探的拍了拍水池的玻璃,心里有了预计。 海底因为维尔娅的失踪,开始了寻的工作。 人鱼一族数量不多,所以对每一个同伴都很重视。 “没有人看见维尔娅去哪里了吗” 女王希微皱着眉头。 这海洋很大,族人们的私人领域也非常的宽泛,但是现在面对着人类的挑战,族人们时常会聚在一起,组织巡逻海面,一旦发现有人类的踪迹,立马剿杀,今天应该是维尔娅巡逻的日子,可是她却没有来。 作为一条刚刚成年的人鱼,背负的责任要比未成年的人鱼多的多,维尔娅一向是一个负责任的孩子,不会突然不见的。 “我找遍了她的海域,都没有发现她,维尔娅在成年那天她就不见了,我没有看见她。” 莫蔓表现的十分焦急。 莫蔓是今天成年,她选择了女体,因为她想维尔娅会是族里最勇猛的雄性,所以她给自己选择了雌性。 “莫蔓我想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事实” 女王有些犹豫的。 “什么” “维尔娅,她给自己选择了雌性。” 女王面色惋惜。 所有人鱼在未成年的时候都是无性别的,维尔娅的性格大胆而勇敢,不论是厮杀深海里的敌人还是海面上的人类,都表现的无比的勇猛,大家都以为维尔娅一定都会选择雄性,在成年之后,雌性和雄性开始有区别,雄性人鱼会更加有攻击力,而雌性人鱼则是为了繁衍而努力。 莫蔓愣在那里,她蓝色的鱼尾在水里掀起波澜。 她转过身,朝着远处游去。 “莫蔓需要冷静,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怎么找到维尔娅。” 斯利特组织人鱼填补维尔娅那个空缺,继续带着其他人鱼去寻找。 苏辛百无聊赖的待在水池里,想着今天族人应该发现她不见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今天应该参与海面的巡逻,今天还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原主伙伴的成年时间。 苏辛用手掌拍了拍水池的玻璃,她现在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当初原主是清醒的被黎云汐的抱进这里的,所以苏辛知道路线,这里离海边可不近,逃离难度很大,而且十分钟也不够啊。 一次就是12,苏辛还不想做白工。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到了最鼎盛的时候,黎云汐还是没有回来,苏辛没有午饭吃。 外面的天色又开始一点点黯淡下去,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苏辛没有晚饭吃。 黎云汐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仗,她一天不在房间里,苏辛难免不多想。 到了过了饭点三个时的时候,黎云汐终于回来了,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面带微笑的看着苏辛。 “我想你大概没有吃午餐和晚餐。” 苏辛不想话,因为那是明摆着的事情,黎云汐的房间别人进不来,黎云汐不回来,她就没有吃的,连草鱼都没有一条。 “人鱼姐,你想回海里吗” 黎云汐跑出诱饵,苏辛的耳朵一动,抬起头看着黎云汐。 “我可以放你回海里哦。” 黎云汐笑眯眯,苏辛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总之,先吃晚饭吧,你大概会喜欢鲫鱼,所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我的晚饭,特地冷下来的。” 黎云汐的动作善解人意极了,苏辛面前就是一盘红烧鲫鱼,冷掉的鲫鱼。 苏辛是不怕刺的,毕竟在海里吃的就是各种鱼,虽然海鱼刺少,淡水鱼的刺比较多,但是这并不妨碍。 苏辛心满意足的啃完鱼之后,在自己的水池里洗了个手又擦了个嘴,水池里的水是活水,在不停的换水。 苏辛沉入了水底,闭上了眼睛。 黎云汐趴在玻璃上,注视着水里美丽的生物。 “真是诱人的东西,和海洋一样让人神往。” 黎云汐按了水池边的按钮,水池里的水一点点被抽干。 黎云汐又按下了别的按钮,将水池完全打开,抱起了里面昏睡的人鱼。 人鱼的全身湿漉漉的,鱼尾的鱼鳞带着坚硬的触感,黎云汐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弄湿,抱着人鱼走到门边,对着智能锁输入了指令,抱着人鱼走了出去。 门口已经摆放好了一个圆柱模样的东西,黎云汐把苏辛放进去,圆柱密合,开始注水。 “记住了,不要随便吃敌人给的食物。” 黎云汐隔着圆柱外面的玻璃点了点苏辛的脸,声音轻快。 陷入了昏迷的苏辛,对此一无所知。 瞿非轻想着,她比苏辛要大上七岁,苏辛那日不是她也可以,那么虽然看起来没她漂亮没她厉害,但是胜在比她年轻皮相也算好的瞿非昀对苏辛来也可以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7点甜 夜风清凉, 顺着开着的车窗吹在脸上时会带来短暂的寒颤, 但却不能平息施景深此时的急切和渴望。林骁车子开得有些快,到了护城河岸时候却又不自觉地降了速度,直到在雁栖家的前一个路口, 施景深叫了停。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需要一段静走的距离去平息,平息紧张和急切。 护城河岸的风更大,施景深来得急,只穿了一件素白的T恤, 寒凉倾入,他打了个喷嚏,也将因为急切变得不淡定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又过了几分钟, 他停在了雁栖家门口,正好有声音传来,是晚归的雁栖和雁东锦的对话。 雁栖没有睡,施景深却没有去叫她, 反而停下脚放缓呼吸, 感受着门里雁家父女日常又琐碎的只言片语。他拿出手机,对着雁栖的对话框输入了很多, 在临发出前又删光,只留了一句我一直等你。 直到现在他也偶尔会忍不住去在意雁栖喜欢的是他还是过去的记忆,但是这样的夜晚,短短的一段路,他更明白的是, 比起这种在意,更加控制住他的是对雁栖的爱和急切。只要雁栖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即使她爱的是过去的回忆又如何,他会守着雁栖,也愿意等。 最后施景深也没有去打扰雁家父女,他在雁家门前,守着院内的一盏灯亮,直到它熄了很久,施景深才慢慢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施景深发的信息雁栖直到第二天才看到,看到的那一刻雁栖来不及去想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施景深。前一晚他压抑又绝望的低问还在耳边,让她一整晚都没法入睡,所以雁栖能明白施景深这条信息所暗含的隐忍和他对自己的在意有多深。 昨晚雁栖已经理解了施景深现在的想法,一直以来,虽然施景深一再强调,但是对雁栖来,施景深都是一个人,即使他和过去个性不同,对于自己来,她从来没把他真的当过另一个人看待。 但对于施景深来,过去的自己就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所以他在意自己的感情归属就像一个普通人在意伴侣的心在不在自己身边。越是清楚这点,雁栖越是对施景深那条短信无法释怀。 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是在什么心境的驱使下才打出这样的字? 雁栖知道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爱她。 施景深很少会对雁栖爱,但是每一次雁栖都能感觉到他心底的声音。相反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让施景深安心,明明他一直在意和不安的原因自己都明白,却也一直这样忽视掉。雁栖只要想到这里,懊悔和内疚就克制不住。 从雁家出来,雁栖来不及多想,急速地跑了起来。 她很急切地想快去到施景深面前,急切得让她觉得似乎公交车和地铁都不够快。 只有奔跑,感受风和人群被她甩在身后才能让她安心,让她有一种可以最快见到对方的感觉。 直到路过两个公交雁栖才冷静下来,发热的大脑慢慢清醒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有多傻。 在原地平缓了下呼吸,她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在施景深的信息栏纠结了很久。 可以现在打给他,但是…… 就像过去曾经被她吐槽过的电视剧桥段一样,此时的雁栖也觉得这些事不应该在电话里。 她要在施景深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神,让他能够确认自己的话是真的。 雁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给过施景深足够的安全感,所以现在,她要修正。 只是傻呆呆地跑过去也不明智,雁栖最后打通了林骁的电话,确定了施景深现在在施宅之后雁栖走入了地铁。 十几分钟后,她在了施家宅门前。很让雁栖意外的是,这一次她很顺利就进入了宅院。 佣人见到她似乎都很淡定,像是她应该出现一样,直接带着她朝中院的大屋走。 雁栖不明所以,但在听见佣人施景深就在那里时雁栖便收起了想问出口的话,因为她很想立刻见到施景深。 佣人将雁栖引到主屋的大厅,对着雁栖指了下施景深在的房间后就出了门,雁栖这才知道,施景深之所以在中院是因为这天是施家人的家族会议。明白了这一点,雁栖转身准备出去,比起在这里迎接施家所有人,她想到西院的回廊去等施景深更合适一些。刚抬脚离开,没走几步,施理的叫声就从房间内传了出来,清晰到雁栖也被话中的内容惊到。 “龙雕木拐是假的?”雁栖压下心里的震惊,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前不久黑市上拿回来的龙雕木拐雁栖很确信是自己一直雕刻的,可是施理现在却它是假的,这让雁栖陷入了混乱。龙雕木拐的失窃和被找回这件事里她也被牵扯了很多,所以此时听到龙雕木拐依旧可能是假的,雁栖就怎么也无法离开。 她想了想,转身走向了施家人所在的房间。她明白如果这件事施理依旧认定是自己所为,施景深一定会在自己这边。可是一旦如此,他就又要和自己的家人起冲突。这并不是雁栖想看到的,如果一定会有这种情景发生,雁栖觉得自己要在那里替施景深扭转场面,避开他和施家人的冲突。她不会再靠施景深证明清白,即使要被牵扯进官司名声受损也没关系,她不会做只能躲在施景深羽翼下,靠他保护的废物。 爱是平等的,他在守护她,她也同样会守护他。 她已经在了施家人在的会议室里,施家人没有发现,声音继续传来,其中施理的声音最为明显,情绪波动很大。她深深吸了口气,在施理冲着施景深嚷着“这事一定和雁栖有关”的时候,施理敲响门后出现在了施家人面前。 她在施景深身前一寸,挡开了施理的视线,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应着施理的那句话“我在这里,龙雕木拐的事和我没关,但是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一下。” 我在这里,有什么对着我来。 这句潜台词让房间内的人都是一愣,施景深的眼也在那瞬间睁大一分,之后上扬的唇角就将此刻的愉悦显露无疑。 看着在自己身前背对着他的雁栖,施景深的视线在对方垂在裤线旁的手上游移,虽然不合时宜,但他很想牵起她的手,像之前做过的那样,用拇指轻挠着对方的手心,安抚她,也告诉她自己没事。 众人从短暂的呆滞中清醒,施理看着雁栖已经紧紧锁死了眉头。 她对着雁栖火力全开,话的内容在施家人来看却是老生常谈,不久前她已经过了一次。 因为这样,所以雁栖并没有再如之前的那次一样慌乱。 静静听完施理的质问后,雁栖转头面向施仁,沉声开口“施先生,从黑市带回来的龙雕木拐是我之前一直在雕刻的原品,这一点在它被带回后您和林叔也确认过的。所以现在为什么您会它是假的,有什么依据吗?” 施仁的脸色很是难堪,眉眼中全是纠结。他并不是发起这场言论的人,雁栖确定这一点后顿时茫然。施理刚刚的话已经很清楚地表明她也是才知道的人。所以不是施仁又是谁,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证据出了这一个假? “依据是这张照片。” 角落里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雁栖寻声看去,短暂的惊讶后全是了然。 昨晚已经见过施信,所以此时他出现在施家倒很正常。 施信此时已经走到雁栖旁边,递给她一张照片。雁栖垂眼看着,这是一张年代非常久远的照片,但是保存并不因为年代久远而有所破损,至少里面的主体细节都很清晰。 这是龙雕木拐的照片。 施信等雁栖仔细看了后才“雁栖,你是木雕师,应该可以很清楚这里面的拐身和现在施家保存的拐身有什么不同。” 雁栖又看了一会儿才把照片还给施信,肯定道“你的没错,这和施家现在保存的拐身有很大不同,材质用料也不一样,现在在施家的木材用料相对新一些。” 施信收起照,对着雁栖笑了下,点头“这就是我想的。”之后他转头看向施仁,“大哥,这张照片是我从妈那里得到的,前不久黑市里我就对比过,已经确认现在的龙木和照片里的不一样。所以龙木不是真的。” “是雁栖做的!”施理起来喊道。 施信没有接施理的话,继续道“如果照片里的龙木才是真的,以它木质的存留期推测,它现在已经变得非常难以保存,即使放在特殊处理好的封闭空间也只是减缓它被时间腐蚀的速度,更何况要拿出来修复并且经历掉包偷运出国这些折腾。我更倾向于龙木在之前就被换过,这些年我们一直保存的就是假的。”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连一直呱噪不停的施理都立刻闭了嘴,倒吸声非常明显。 “龙木真假我很确定,你那些没有依据的推论不要再多提。”短暂的沉默后,施仁起身,“咱妈年纪大糊涂的日子也不短,这张照片不一定是怎么来的,不需要因为这个慌乱。阿信,你才回国不久,先去休息。” 施信还想什么,但是施仁的态度很强硬,直接叫林善带施信出了房间。众人一阵茫然,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如此。 施信一向沉稳,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不会贸然去做,所以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凭证。 只是施信已经被带走,并且施仁的也有道理。 施家老太太糊涂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拿着一张假照片和施信讲胡话也很有可能。 既然想不通,施家人也决定不再多想。时间还早,如果有什么变化这些天也会出现。 施理一家人先离开了,之后林骁也很合时宜地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施景深和雁栖。 “出去走走吧。”等人都走了,雁栖转头看着施景深,朝他伸手。 没有问雁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施景深只是起身,牵着雁栖的手,看着她低语道“好。” 他们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牵着手走出了施宅,沿着施家的后门朝着附近的山林走去。 林子里似乎有很多人在聚会,天还没彻底暗下来他们已经开起了party。 火燎的肉香味夹杂着有些扰民的音乐顺着风传了过来,施景深不适地皱了下眉。 担心雁栖也同样不舒服,于是他转头看雁栖。 见雁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后,施景深想了下,低声问“你喜欢这样的氛围吗?” 雁栖笑了下“才不呢。比起平时的环境,这对我来其实挺吵的。” 施景深鬼使神差地接了句“嫌吵的话,你来我心里吧。” 他完才意识到自己了什么,即使淡定如他也克制不住地脸热了起来。 只是他们已经离聚会的人群很近,所以周遭的吵闹声太大,雁栖并没听见他的那句傻话。 看着雁栖没有察觉的样子,施景深也不上自己失落和庆幸哪种更多一些。 两人顺着河岸走,等离热闹远了一些后才停下来。走了这一路,雁栖已经想了很多想的话,她转身看着施景深,很认真地问他“施景深,你昨天问我的事情我想了很久……” 雁栖的脸色变得无措,这让施景深全身都紧绷起来。 他怕雁栖出拒绝的话,告诉他她确实是为了过去留在他身边。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雁栖已经这样直白地出,那么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没有再在一起的余地。 施景深开始后悔,甚至怨恨起前一晚不清醒的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在意和求证? 他爱她,只要这一点不就够了吗。 施景深唇角轻颤,他想他要在雁栖开口前终止这个话题,他必须阻止他害怕的事情发生,然而在他开口的前一秒雁栖再次开口。 他听见雁栖轻声问他“施景深,你在担心吗?” 施景深清楚雁栖问的是什么,于是他闭上眼,放弃了抵抗般地承认“是的,我担心……” “雁栖,我对感情没有报过期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人的感情是不定的,没有依据可循,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能留下它,它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我很庆幸自己缺少这样那样的情绪,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比别人更少地获得因为情绪带来的种种可能有的感情。”施景深垂眼不让雁栖看清他眼底的苦涩,“我很懦弱,即使在你身边,我还是会忍不住问自己这种幸福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能不能长久……” “雁栖,和你在一块后那种感觉,我可能、可能缺失了太久,总想牢牢抓住,又不知道怎么抓牢它……所以总想和你确认什么……”施景深侧过身不看雁栖,紧握成拳的手细微地缠着,他尽力克制着这种颤抖,“对不起,雁栖。” 施景深背对着雁栖,以拒绝直面的样子保护自己,似乎不对视就不用面对什么。 施景深的暗藏脆弱的躲避让雁栖难过,心口的酸涩止不住地上涌。 施景深话的时候她也在问自己,究竟有多傻多笨,才让一直淡定自信的施景深这样不安。 雁栖只有努力克制才能继续开口,施景深一直在问她究竟喜欢的是谁,心口涌出的心疼和在意让雁栖此刻非常确定,她喜欢过去的施景深,但也喜欢现在在自己对面的人。 这种喜欢不是因为过去的牵引。 雁栖走上前,牵着施景深的手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抬头看他,“施景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和感情是值得你义无反顾地勇敢追逐、相信和爱的。”见施景深看向自己,雁栖继续着,“如果以前没有,那请让我成为第一件。好吗?” 施景深失神片刻,才轻颤着问“雁栖,你在的是我想的吗?” 见施景深这样,雁栖轻轻笑了,问道“施先生,你想的是什么?” “我在想,”施景深伸出手轻轻揽住雁栖,低头深深地凝视她,“我爱你。” 雁栖收了笑,看着施景深。“这么巧,我也是啊。”她的语气很认真,努力让施景深感能受到自己的坚定,“施景深,我喜欢你。是现在在我面前的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8点甜 施信的言论带来的动荡还没消除, 江城木雕协会就开始动作。那天后不久, 施景深正在家里休息,林骁走到施景深身边,“哥, 晋朗那边的人来了。” “晋朗?” 施景深略感诧异, 近年来以晋朗为首的木雕业协会与施家一向不和,上次地会的事情更是将不和放在了台面,两方之间只差撕破脸皮的最后一步,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出现在施家非常让人想不通。 施景深没有犹豫, 问清楚来人所在地点后就带着林骁去了。来的人是晋朗的助理,此时正等在大厅。他是来找施仁的,只是施仁此时并不在, 几天前他和施信、施理兄妹几个就一起回了老宅给施裘扫墓,此时施家只有施景深在,也是因此,他碰到了晋朗的人, 才知道施仁和晋朗似乎并不如他以为的互不联系。 见到施景深, 来人有些意外。出于探究,施景深有意让对方以为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等他联系, 于是简单招呼以后,对方带着他去了晋朗的住所。 施景深和林骁随对方走在身后,路过侧门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砸门,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几个人都没法忽视。施景深应声看去,发现闹事的人很眼熟, 此时走在前面的助理也看清了来人,眼神显出一丝厌恶,安排人去处理后,转头对施景深和林骁道“施先生,会长在书房等你们,咱们进去吧?” 施景深将对方刚刚的眼色收在眼里,很快点点头,随着对方走向房内。晋朗看见是施景深来后十分意外,他眯眼看着施景深,面色不太热切。木雕业协会和施氏的疏远就是从施景深上位后才开始走向明面,所以晋朗对施景深一向没什么好感。 施景深也明白晋朗的意思,于是两人坐下没多久他就道“我爸回老宅给爷爷扫墓,这些天都不在,所以留我处理事情。” 晋朗这才掀开眼皮接道“施仁都告诉你了?” 施景深垂下眼,含糊地应了声。晋朗没太注意,见施景深的样子立刻哼了声,语气有些狠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之后怎么做也不用我多吧?最近木雕协会有几个项目想找人合作,算上之前的事情,你们施氏这次可得多出点力啊。” 这是明着要钱。施景深一向反感被人要挟,此时也没有立刻回应。得不到施景深的肯定,晋朗立刻明白了他的立场,眯眼思考了会儿,再看向施景深时,晋朗已经没了刚刚同盟一样的神色。 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对立态度,哼笑着对施景深道“景深,有个词叫做‘鱼死破’,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我也不介意再多做些什么。” 施景深将身子靠向沙发,微侧过头看向晋朗,平静道“我不懂会长的意思。” “你不明白?”晋朗失神片刻,随即惊讶道“你来这里不是施仁的意思?” 施景深没开口回应。晋朗立刻起来,指着施景深“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会长派人找到施家的,不是吗?” 晋朗似乎被什么事困扰,于是也不再像以前似的继续装模作样,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施景深只是稍稍激了一下,晋朗就变得暴怒不已,于是对话很快结束,施景深和林骁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他们刚走不久,书房里就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上好的瓷杯被扫落在地,茶水洒在实木地板上,洇出一滩水迹。过了会儿,助理打开门,带着佣人轻脚走进房间收拾。 平静了些的晋朗摆了摆手,闭着眼吩咐助理“联系戚怀春,施家人不知好歹,他可以动手了。” 助理声劝道“会长,要不要等施仁回来再?毕竟我们之前一直也是从他那里得到合作资金的。如果要戚怀春那边动手的话,和施仁那边就是彻底决裂了。” 晋朗眯着眼哼了声,道“施仁能供我们多久?以后不还是施景深了算。而且施仁那家伙是不是和施景深一伙的现在已经不清了。上次意大利的事就被他们耍的团团转!黎辉那边还他妈一直闹!他儿子是不是今天也来了?” “是的,这次来了侧门想闯进来,不过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晋朗于是道“立刻联系戚怀春,施家既然敢耍弄我们,断我们财路,那我就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电话的另一侧,收了线的戚怀春将手机丢到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梁肖道“有些人真是好笑,明明蠢钝得和狗一样,还非要装作聪明人。” 一旁的梁肖没出声,只沉默地坐在沙发里。戚怀春也不在意,依旧神情闲散地用手敲打着桌面,叩叩的声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只是平静只维持了一段时间,很快戚怀春的脸色显出狰狞,他猛地扫落桌面的东西,在碎裂声里起身,对着梁肖哼笑道“晋朗那个蠢狗,给他一些脸色就以为自己是上等人,居然敢透过助理对我发号施令,哼!” 戚怀春突然的暴怒梁肖已经十分适应,她很清楚此时应该如何应对,于是一改刚刚的懒散,梁肖立刻起来,略带顺服地看向戚怀春道“我们要怎么做?” 戚怀春满意于梁肖的顺从,神色渐渐舒缓,道“先顺着晋狗搞垮施家吧。” 梁肖垂眼,有什么在眼中闪过。戚怀春立刻笑了,随即“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晋朗,别着急,等搞垮施家,很快就到他。” 另一边,施景深和林骁走出客房,在路过侧门的时候施景深放慢了步子,他侧头又看了眼侧门的位置后才离开。两个人回到施宅,简单休息了会儿后,施景深找到林骁书房,神色很平静地道“林骁,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林骁立刻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施景深,点头道“哥,你。” “第一,帮我注意下黎辉的动向,要彻底一些,特别是我们去意大利黑市的时候黎辉在做什么。”过了会儿,施景深又补充了句“还有帮我查查黎辉的儿子和……景擎。” 林骁点点头,“好。我马上安排人查。” “第二件事,”施景深停下来,等林骁看向他的时候才继续开口“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包括在意大利时,你为什么会帮我爸他们瞒着我龙雕木拐掉包的真相。” 上次意大利黑市之行,林骁隐瞒了龙雕木拐是施仁和林善两人掉包一事的真相,与他们一起骗了施景深。但在雁栖得到了应有的对待后,施景深就没有在施仁三人面前再提起过这件事。 对事情死抠到底,抱着疑问就想知道,这是孩子才会有的冲动。在商场历练多年,施景深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推理,什么事情都合适于探究到底。有些事情需要适可而止,这才是最好的程度。 所以此时施景深再次提到这件事,林骁十分诧异。 “林骁,我现在想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为了雁栖。不全是为了她。”施景深垂下眼,身体轻轻靠在沙发上继续道“叔那天的话一直在我脑中绕,我并不觉得是我爸的那样叔只是被奶奶犯糊涂时的话给骗了。” “哥,你的意思是龙雕木拐真的被掉包过?在大伯和我爸掉包之前就被掉包了?”林骁失神片刻,脑海中的猜想让他无法克制地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这些年施家一直放着的就是一个假的龙雕木拐?那真的去哪里了?” 施景深等着林骁平静下来后才开口“这些我现在也很困扰。我爸在知道雁栖是修复师后不久就调换龙雕木拐的原因是什么,以前既然你们不想我也不会问,但现在龙雕木拐可能不是第一次被调换了,这让我觉得这些事都是有关联的。那天我爸拦下叔,我想他就不会再主动提起什么。所以想弄清楚这些事我只能来问你。” “林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施景深起来,走近林骁,“如果龙雕木拐真的藏了什么秘密,那么晋朗这个时候找上门就可能不是巧合,他也许也知道这个秘密,甚至参与其中。如果是这样,施家可能就会因为这个秘密被人算计打击。我需要在这之前尽可能多的知道真相,这样才能让施家不被人拿捏。” 林骁立刻点点头,道“哥,我明白。” 施景深于是“从开始吧。” “在去黑市之前一周,我爸找到我,和我坦白龙雕木拐是他和施伯找人调换的。就趁着花园整修,我们几个去找景擎的那段时间掉包走的。”林骁看着施景深,有些迟疑地道“后来龙雕木拐阴差阳错被戚怀春运到国外去卖,你决定去找黑市后,我们的打算是我陪在你身边,同时和也赶到意大利的叔联系,通过他的关系寻找黑市。原以为你拿不到黑市入场券,所以剩下的事是等叔解决,我只需要在你们身边等到黑市结束,龙木被叔拿回就好。只是没想到你和雁栖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入场券……” “所以你把你的入场券给了叔。”施景深接道。 林骁点点头,然后立刻恍悟道“啊,我远了。”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继续,“施伯之所以要调换龙雕木拐确实是想逼走雁栖,他不想雁栖继续留在施家修复木雕,而且他也想借着这件事让她和施家的关系彻底决裂,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可能让你和她不会继续来往。” “为什么。”这些原因施景深已经猜到了,所以他显得很平静。困扰他的是更深一层的原因。 “因为……”林骁顿了下,眉头渐渐收紧,“哥,可能是因为你的龙雕木拐的秘密与雁家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39点甜 已经进入十一月份, 天气彻底转凉, 公园里的树叶已经掉落了一团,风中带着十足的凉意。已经临近秋末,来这里游玩的人也少了很多。 最近施景深一直很忙, 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不太多, 雁栖能感觉到施景深处在压力之中,尽管他向来淡定,面上没表露出任何不同,但雁栖却从他偶尔的走神中确定施景深被什么事所困扰。 又见施景深有些走神, 雁栖于是开口“天气开始变凉了。” 施景深回过神,将手中的奶茶递给雁栖,侧头问她“你冷吗?” “有点。”雁栖接过施景深递来的奶茶低头喝了口, 借此暖着身子。 “穿上。” 于是她身上被披上了施景深的外套,陡然的热意让雁栖下意识地缩起肩膀。手被对方拉住,朝着一侧的长椅走过去。施景深弯腰扫落落在椅子上的叶子,转身坐下, 然后在雁栖打算上前坐在一旁的时候阻止了她“等下。” 雁栖疑惑地看向他, 施景深于是手下微微使劲儿,将雁栖圈到自己怀里, 双腿微敞着“椅子上很凉,你不方便坐。” 这话让原就因为姿势不便的雁栖更加脸红,她知道施景深指的是她正处在生理期要避免着凉。和施景深刚见面没多久,雁栖腹就有些坠坠的疼,施景深看出她脸色不好, 就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无奈下雁栖才尴尬地出了实情。一再保证自己并没有多少不适后施景深才放弃了带她去医院的念头,只是施景深仍然没放心,给她买的奶茶都特别吩咐加了红枣蜂蜜,现在又提起着凉的事,雁栖觉得又尴尬又害羞。 施景深不让她坐下,雁栖于是有些莫名,不知道要做什么。下一秒施景深就放下握着她的手,改为环住雁栖腰部,顺着力道带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猛然的亲密姿态让雁栖能地后退,施景深立刻收紧手臂,头靠在她脖颈一侧,语气中带着浓烈的眷恋“栖,别动,让我抱抱你。” 施景深话语中的疲累让雁栖立刻静下来,红着脸把手放在对方后背安抚地拍着。 风越来越大,但是雁栖被整个人包裹着并不感觉寒冷,反而是施景深,先是把外套传给她,又一直圈着给她挡风。雁栖担心施景深受凉,可是他一直抱着雁栖,没有什么话,也不让雁栖远离,只是把头埋在她的耳侧,安静地抱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雁栖忍不住开口“施景深,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想到之前和林骁的那番对话,施景深下意识收紧手臂将雁栖牢牢圈在怀里,他深呼吸着,感受着雁栖的气息,然后才直起身,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雁栖“栖,如果、我是如果有一天施家和雁家有什么矛盾出现,你会丢下我离开吗?” 雁栖莫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想到之前工厂的事情,雁栖又觉得猜出了施景深的担心,于是她伸手在施景深额头挠了挠,“你是怕还有像之前工厂改制那样的事情发生吗?我不会离开你。”她低下头让施景深能看清她的眼睛,重复着“你这么好,我不会为了那些事离开你。我才不傻呢。” 她刻意用玩笑似的口吻回答施景深,试图缓解他的担心。施景深错开眼,又问了一句“如果不是公事,而是……”施景深的音调越来越低,他不知道怎么和雁栖明他目前知道的事情。 “什么?施——” 两个人的谈话被突起的铃声打断,电话来自林骁,施景深刚一接通,对方急切慌乱的语调就从听筒传出。因为姿势的关系,近距离的雁栖也听得清楚。随着通话时间的延续,施景深的脸崩的越来越紧,刚挂断电话,手机就传来林骁发来的讯息,点开看,是江城地的一条实时新闻。 ——惊天内幕为发迹不择手段,木雕业龙头创始人谋财害命,家传宝疑似剽窃他人。 下面的内容是林骁已经删选过后的,可以让看得人立刻明白文章内容。雁栖随着施景深一起看着,只看了几行就明白这篇文章内涵的正是施家。 这里的传家宝指的就是龙雕木拐。雁栖从事木雕多年,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各家流派她都并不陌生,特别是关于施家的发迹史她更是如数家珍,施裘确实是当年第一个完成龙雕木拐的人,其中所含的木雕手法在他之前也没人用过。这篇报道全部化名的方式讲了一个恶劣人抢夺同门的独处手法,借故害死同门后靠此发家的往事。除去突然冒出的所谓同门,其他发迹史和施裘的事迹一模一样,明显能看出提供这个文章故事的人对施家并不陌生,甚至可能认识施裘。 雁栖越看越觉得莫名,她看向施景深,“施景深,有人在针对你们。” 从林骁的口中施景深已经推测出龙雕木拐和雁家可能关系很大,结合这份报道,施景深的脑中已经理出了来龙去脉。但是他无法相信,如果事情属实,他的爷爷施裘就是那个偷人技艺收为己有的人,被偷的……施景深的脸色越来越白,耳中甚至阵阵嗡鸣。直到感受到雁栖的手心贴在脖颈,施景深深吸口气,侧头看着雁栖,脑中很多种念头闪过,沉默了数秒后才开口“栖,我们需要回宅子。” “好。”雁栖点头,随着施景深起身朝外走,她被施景深的手牵着,一刻也没松开。雁栖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思考着如何出心里的顾虑。她很想此时陪在施景深身边,但是这毕竟是施家的内事,即使她是施景深的女友,在这个时候施家人也并不会希望有她在场。 两人已经坐上车,雁栖看着施景深欲言又止,施景深感受到她的迟疑,发动车子前他直视着她,略显凝重地开口“栖,实话我不知道现在就带你进这件事究竟对不对,我只是……不管以后如何,我一直爱你。” 施景深完就发动车子赶回施家,一路上他的电话不断,新闻报道引来各方猜测,他需要时间去处理。与以往那些打闹的黑料不同,这次事件闹得非常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江城木雕协会的下场。这个新闻登出后不久,晋朗为首的木雕协会破天荒地接受了采访,记者提到了这篇暗指施氏发家黑幕的新闻,晋朗语焉不详地回应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像是间接坐实了新闻内容。 施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危机,股票瞬时开始下跌,与此同时,以梁氏为首的商场对手也发动攻击,在业界动作不断。只是回施宅这短短的一段路,雁栖就在打来施景深电话的免提中察觉到了施氏现在的处境。她的心也开始揪起来。这个时候雁栖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和她,和雁家会有什么关联,她只是单纯地担心着施景深。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施家。一路没人,雁栖和施景深直接走进了内屋,施仁常年所在的书房附近。还没走近就听见施理的声音,间或传来施信的声音,雁栖意识到施家几个长辈已经扫墓完毕,回到了主宅。可能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又影响很大,所以屋子里的人情绪都十分激动,声音也大了很多。在外面就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内容。 于是在雁栖刚走进回廊的时候,就听见施理的惊呼传入耳中。 “龙雕木拐是雁家的?怎么可能!”就是这句话让雁栖当场错愕在地,呆呆地停了下来。她身前的施景深也清楚地听到了,他并没有雁栖那样震惊,闭眼敛去眼中种种,施景深走近雁栖,将发呆中的女友揽在怀里。他带着雁栖又走了几步,在书房窗边停下。两人都没有出声,房间内的对话一一传进耳内。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施信似乎执着于得知真相,即使知道这会为施裘带来恶名。他一再追问施仁林善两人龙雕木拐的秘密,根据自己掌握的事情出推测。施理接受不了这种反转,她开始歇斯底里,甚至对施信大声驳斥。 沉默许久的施仁终于开口,这一次他不再寡言,叹了口气后,施仁用一句话结束了施理和施信的争吵。他“施信的没错,龙雕木拐确实不是施家的手艺。” 这声尘埃落定让屋内的施理险些瘫倒在地,门外两人的心也同时一沉。 施信算是仅有的保持镇定的人,他问施仁“哥,这件事你知道多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一直以来的隐瞒让施仁忍到极限,此时一旦开口也就不再停顿,将所有事情全都宣之于众“几个月前,龙雕木拐被我不心跌落在地导致开裂,我们需要找修复师来修复,当发现来的人是雁栖后,出于和雁栖父女在东秦木雕厂改制这件事上立场不同的顾虑,我和林善两个人对她是否不含私心地进行修复都有些顾虑,所以在雁栖第一天修复工作结束后,我们私自查看了龙木。”施仁咳嗽了一声,继续着,“就是那次的查看,我们发现了藏在龙木拐头里的自白信。” “自白信?”施仁的话让施信和施理同时疑问出声。 没等施仁交代,林善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了信件。施理伸手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喃喃道“这是爸的笔记……” “是爸亲自写的。”施仁接着,“这信里写的是几十年前的旧事。龙雕木拐确实不是爸的独创,第一个雕刻出它的人其实是他的师弟,也就是雁栖的爷爷雁来坤……我和林善当时都非常震惊,当时决定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特别是雁家人,否则可能施家奋斗多年得来的声誉和地位都要瞬间失去……” “这只是你的决定而已。”施信看着施仁,“这份信开头就写着‘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封信,请把它交给雁家后人。’。” “是……是我没有按照爸的意思。”此时施仁已经没了施家长兄的声势,因为施信的质问疲惫不堪。他继续着解释“根据这封信里的指示,我和林善去到爸的房间里又找到了一个龙雕木拐。那才是第一个被雕刻出来的龙木。也就是雁栖的爷爷作出的。一直在外展览的其实是爸后来仿制的。” “所以你们担心藏有暗格的龙雕木拐是否还有其他信件没被发现,连夜将两根龙木调换,雁栖之后一直修复的其实是她爷爷的作品。” 施仁点头。 施信起来走向窗边,徐徐道“之后将龙雕木拐掉包,让人误认为这事和雁栖有关,也是出于保护秘密,彻底让施家和雁家后人不再有瓜葛才做的。掉包的其实是雁栖爷爷做的龙木,而爸做的龙木还依旧在施家某个地方,对吗?” 施仁的神色明了一切。雁栖在窗边,脑中是极度震惊下所产生的茫然,她不知所措,无数个念头闪过,却因为耳中继续传来的对话变得混乱不堪。施景深低头看着雁栖,视线在她苍白无措的脸上转着。尽管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但事情的真相仍旧远远超过他的推测,施景深无法去想雁栖此时的感受。 “原你们准备用这件事和雁栖协商,施家不追究雁栖在龙木掉包一事中的责任,只需要雁栖离开,之后雁栖也不能并且不会再接近施家为结束。或者还会连带着放弃那份木雕厂继承协议。”施信走近窗口,视线在窗外的阴影处停了片刻,错愕片刻后,他继续开口“只是这件事出现了两个意外。第一个,是阴差阳错下龙木被戚怀春拿到。第二个——”他推开窗户,看向窗边的人影,“是景深的插手。一向克制以施家为先的景深会出来保护雁栖也不在你们的考虑之内。种种意外之下,只能选择先找回龙木。当得知龙木被戚怀春得手并运到国外去拍卖的时候,你们并不是出于找回传家宝的考虑联络我去黑市。而是怕一旦那根龙木出现在市面,很容易就会被真正的木雕大师看出端倪,进而牵扯出这段往事。对吗?” 施信咄咄逼人的口吻让施理十分不满,从得知引以为豪的家传宝其实是偷人技术来的,特别偷的还是她一直反感的雁家开始,施理就憋着一股气,见自己尊敬的大哥被领养来的弟弟逼得哑口无言,施理的心口更是炸的生疼。好像世道大变,她们施家的人从高高在上跌落下来,踩在他们身上的还是她一直看不上的人。 忍无可忍,施理起来,指着施信质问“注意你的态度!施家再不堪,也是养你的恩人!” 施信看了眼施理没有出声,他话锋一转继续问施仁“哥,你还没有完,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外公为什么会因此受到牵连?晋朗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施信的连连发问立刻堵住了施理的嘴,也让施仁和林善两人疲于应对。施仁的脸上已经出现薄汗,林善见状走到屋子中间,看向施信“信,我知道这些年你依旧有怨,之所以来施家也是为了查清楚你外公的死因。但是施家这些年怎么对你,我相信你也清楚,不要再逼你哥了……” 施信嘴唇微颤了几下,最终垂下眼,轻轻点点头“哥,对不起,我刚刚过分了。” 没人再话,房间安静下来。这正好给了雁栖缓冲的时间,她的理智渐渐回炉,渐渐梳理整件事。所有对话里透露的讯息被一一挑选出来,每一个结论都让她心越来越沉。她已经明白,雁家和施家的过去,她的爷爷和施家老家主的关系。那篇报道中所提到的那个同门师弟就是她的爷爷。只是事情还没彻底揭开,还有很多不明的东西。 “走吧,我们去揭开真相。”手被轻轻握着,雁栖侧头看向施景深,他的脸色和她一样沉重。施景深朝她笑了下,尽管笑意未达眼底,雁栖仍然能明白这是施景深在给她安慰。于是沉默中,雁栖被施景深牵着朝前走,施景深在房门处脚步微滞,雁栖听见他快速调整着呼吸,随后房门被打开,在屋内人惊讶的视线里,雁栖被施景深带进了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40点甜 两人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都惊愕不已, 特别是看见雁栖后, 施仁等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施仁曼联复杂地看着施景深,从雁栖出现后,眼前的儿子就变了很多, 变得越发有人情味。 一直以来他欣慰于施景深的改变, 所以后来计划中赶走雁栖的打算没有完成,他也没有再执着下去。甚至后来他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去看待雁栖和施景深的交往的。 龙雕木拐的秘密会被隐瞒下去,也许施家和雁家会以另一个形式再度亲密起来。 施仁一度觉得这样也不错,但现在他觉得似乎这是错误的。 因为施景深被雁栖影响太深, 他的眼神明了他也开始探求真相,即使这会让施家面临糟糕的境况。施景深没有话,但和施信流露出相同意味的眼神却让施仁变得恼怒不已, 有一种被背叛的愤然。 他的脸色糟糕到极点,克制着怒火对施景深“景深,这是施家内事,你先把你女友带出去。” 没等施景深开口, 施信起来, 将手机递给施仁“哥,上的爆料还在继续。” 见此施仁立刻去看, 随着查阅时间的延长施仁的脸色越发糟糕。上的爆料连连出现,真的夹杂着假的,让人眼花缭乱,或真或假的新闻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很多人以施氏的名字开始讨论。 施景深清楚目前的形势, 见施仁如此叹了声,牵着雁栖的手紧了紧“爸,出来吧。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施家的事情了。” 听见施景深的话,施仁放下手机,颓然地坐在椅子里。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开口,就连施理也没有继续为难雁栖。良久的沉默过后,施仁撸了把脸,随后缓缓开口“老爷子的信除了这份还有一份。” 施信立刻追问“在哪?” “被我烧了。” 被施仁的话惊到,雁栖脸色变得苍白,只能死死地盯着施仁。 “原是也想把这份信烧掉……罢了。也许现在这样也是老爷子的意思,他确实想要把事情都出来吧。”施仁垂眼,沉默了会儿才继续。 施仁放开了顾忌,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出口。随着施仁的开口,一段夹杂着赤诚的工匠之心和丑陋的贪婪欲望的往事便在几人眼前铺开。 当年雁栖的爷爷雁来坤和施景深的爷爷施裘是同门师兄弟,一同学习木雕。雁来坤和施裘的家境都不好,木雕最开始也只是作为养活自己的手艺来学。随着学习的深入,雁来坤对于木雕的喜爱越来越多,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钻研。龙木的技法就是这样诞生的。 在雁来坤眼中,这只是一个木雕技法,但对于一向活络的施裘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似乎可以改变命运。他拉着雁来坤进城去木雕业协会,当时的干事晋朗与施裘想法一致。雁来坤原是想借助江城木雕业协会的影响将新手法普及开来,这与施裘和晋朗的想法相违,所以他们开始服雁来坤将手艺私有化,靠此赚钱。最终三人谈崩,回程途中遇险,雁来坤意外过世。很多事情已经没法清,只是最后的结果是施裘凭着龙木的技法和晋朗合作,两人以此得利,施裘开办了施氏,晋朗也因为与施氏的合作名利双收。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那也许只是一段并不光彩的发迹史而已。但是风格了几十年后,压在施裘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于是他想要赎罪,想出真相,把龙木的荣誉都还给雁来坤。可是晋朗不同意。因为这代表胜败名列。 “老爷子和晋朗撕破了脸,晋朗威胁会用木雕业协会的便利对施氏出手……”施仁顿了下,叹着气,“当年木雕业协会的影响力非常大,远超过现在。老爷子脾气一直很倔,他想板正错误,就决定做得彻底,要让做错事的晋朗也同样受到惩罚……所以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查晋朗和木雕业协会。” “结果他没拿到扳倒晋朗的证据,因为他去的时候,他找的私家侦探家已经发生了火灾……是晋朗做的,是吗?”到这里,施信的语气变得冰冷。 施仁看着施信,眼中郁色渐浓“当年那场火灾让你外公离世,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只是当年火灾是否和晋朗有关系,我们都没有证据。你别冲动。” 施仁的话并没有让施信彻底冷静,当所有事情都结束后,施信已经起身,最后和众人示意后率先离开了房间。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一切就有迹可循。 施信要开始行动了。这是所有人的认知。 雁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施仁。 也许是真相彻底坦露的关系,此时的施仁开始愧疚,甚至在开口时也无法直视雁栖“雁栖,无论是作为施家人,还是作为我人,我都要和你一声抱歉。虽然我知道这声道歉根没有用。” 雁栖张开口想什么,下一刻又紧紧地咬着唇不发一语。她很想开口问施仁,雁来坤的过世和施裘是否有关。却又在开口的瞬间恐惧地紧闭着唇。她十分清楚这是一条线,一旦问出口,施家和雁家的关系就是真的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和施景深,也许就只能止步在这。将施景深从自己的人生中割舍,这太痛苦,雁栖并没有勇气和力气做到。于是她下意识地逃避。 可下一秒,压抑在胸腔中的问句还是被问了出来,这来自身边的施景深。 “爸,雁栖爷爷的过世……和爷爷有关系吗?”施景深在她身边,绷着脸开口。 施景深的话让施仁也十分错愕,他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我无法回答你。” 施仁的话是一记闷雷,在雁栖和施景深的心口炸开,将疼痛附着在血液里。雁栖木然地坐在车里,视线落在车窗外,任由街景在眼前快速地倒退而过。她旁边的施景深也没有开口,一直到雁家门口,沉默占据着两人的空间。 直到下了车,推开家门,雁栖能察觉到施景深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没有理会,压抑着自己径自走进了院子。她在生气。是的,这一路无数种情绪在雁栖心□□发,但最多的,是气愤。 她在生施景深的气。她气施景深的木讷和直接。如果施景深没有将那个问题问出口,那么一切还是模棱两可,她们就不用彻底面对那些,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不去理会过去的事,依旧在施景深身边。 她知道施景深能懂她的退缩和胆怯,可是他却亲自捅破了一切。雁栖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她确实埋怨施景深,他变成了让她无法在他身边的恶人。 她靠在铁门上,久久没听见引擎声,闭上眼深吸口气,雁栖再次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走?”雁栖的语气硬邦邦的,嘴唇抿得很紧。 施景深也下了车,靠在车门上。他语气软下来,一瞬不错地看着雁栖“在等你。” “你知道我会出来找你?” 施景深点头,唇角弯出清浅地笑痕“嗯。”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彻底摊开,让他们变得艰难呢。 雁栖看着施景深,他看向她的眼神太温柔,即使什么话也不,包含其中的眷恋也让雁栖难过极了。 雁栖走到施景深身边,仰头用力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出来?你明明知道……” 虽然哽咽让雁栖没法继续下去,她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但施景深已经懂雁栖的意思。 他视线落在雁栖脸上,想很多次一样地伸手替她整理微乱的发丝,话音低沉缓慢地着“因为不出来你会难过。” 雁栖应声抬头,就见施景深在笑着,只是眼中的疲惫心疼无法这样。他“因为我的雁栖很善良,很爱家人。如果不问出口,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爸爸。可是问出口,又会让我们走向对立的两面,这样就是她亲自舍弃了我们的关系。无论怎样做,都很痛苦。” 雁栖怔然立着,施景深的话就是她纠结痛苦的原因。 “所以由我来。”施景深伸手擦去了她眼睛的水渍,轻声“雁栖,不是你的选择决定了今后的方向,是我做的。” 施景深将发呆的雁栖轻轻搂进怀里,俯身用下巴点着雁栖的头顶,轻声叹息“雁栖,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只要记得我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知道我最后还是会选择爷爷和爸爸,对吗?”雁栖的声音闷闷的。 施景深没回话,只是把怀抱收紧了一些。 雁栖明白施景深的答案,继续开口“你知道一旦开口把爷爷的事破,我们的关系就会改变,无论这件事谁做,我都会在以后把他当做是做错事的人来责怪。”她微退开几步,伸手点点施景深的胸口,“你都知道。你不想让我难过自责,所以你选择自己来做这件坏事,是吗?” 施景深“是的。” “为什么?……也许我会把过去都丢到一边,我们还是会好好在一起。” “我不想那样。”施景深叹息出声,“那个选择会让你一辈子都内疚,无法面对家人。我不想让这种可能发生。” “可是你会失去我。” “我不会。”施景深拉起雁栖的手,雁栖一直垂着眼,容自己陷进低落中。施景深一直看着她,执拗地注视着雁栖,直到与她四目相对,施景深才笑了。他很认真地告诉雁栖“我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如果遇到阻碍也别怕,我会清除它,即使这中间你要先松开我的手也没关系,我会追上你。” 施景深没有再什么,雁栖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难以面对的选择都交给我,我替你选择,我承担之后的一切。 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41点甜 对于江城商界人士来, 近来最大的八卦娱乐莫过于当地龙头企业施氏和梁氏间的商业战了。两家企业虽都为木雕业内翘楚, 但又有很多不同。施氏作为老牌木雕老大,多年来占据江城木雕市场的大部分份额,梁氏则是后起之秀, 因为它的崛起, 江城木雕业的商场配比才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施氏一家独大。特别是两家年青一代的代理人上位后,这种变化更是明显。 很多人都在推测施氏和梁氏终会一战,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动静这么大。以梁氏开始的商业战自从开始就声势浩大, 从各方面对施氏施压。特别是那份施氏发家史的爆料噱头十足,即使施氏公关部出手,也并没有多少收效。于此同时, 施氏内部也产生了裂痕。 作为股东之一的施景擎在股东会上公然质疑施景深的领导能力,同时宣布要抛售手中股票。这一消息在会后立刻穿了出去。施氏内讧,家族企业岌岌可危的言论甚嚣尘上。 人们还没等来施景深的应对,接下来施景擎已经开始与梁氏的梁总梁肖同进同出。于是梁氏收购施氏的传言频频传出, 尽管施氏及时辟谣, 但施氏的颓势已经在众人心里定下。当然,这种印象目前更多的还是在业内人士中流传, 但他们都觉得,再过不久,这种传言会传出圈子,彻底显现在公众面前。 施氏似乎大势已去,江城木雕界面临会重新洗牌。近期来, 这种言论出现在了雁栖家周围。一向不喜热闹的雁东锦也听到了议论。雁栖还没想好如何雁东锦谈施家和雁家的事,雁东锦已经忧心忡忡地找到了她。此时他仍旧不知道这里面和雁家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单纯将近日来女儿的沮丧归到了担心施氏上面。于是雁东锦下了决定,趁着午饭时间劝慰雁栖。 “栖,爸知道施家近来遇到些困难事,但是景深那孩子做事还是很有谱的,你别太担心了。”雁东锦给雁栖夹了只虾,继续道“上那些传言别放在心上,这年头很多人都喜欢哗众取宠胡编乱造的。” 雁东锦提到这里,雁栖下意识地慌了神,但随后她放下筷子,绷着脸看向雁东锦,她知道应该把事情告诉雁东锦,他是最该知道真相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地旁观。 “爸,那些传闻不是编造,是真的。” “什么?”雁东锦有些茫然地看着雁栖,还没懂雁栖怎么会突然严肃地谈起这件事。等到他想明白后,又开始紧锁眉头,努力组织语言去劝慰雁栖。 “栖啊……那个,即使施家是那么发迹的,那和景深也没什么关系……是他爷爷的事情,所以你不要——” “爸,这件事不止关于景深,还关于我们家。” “啊?”雁东锦放下筷子,彻底想不通了。 “上那篇爆料里,那个被偷去技艺的同门,就是爷爷。”雁栖性一气出,“施裘当年的同门师弟,就是爷爷。施裘在爷爷过世后,拿了他的技法占为己有,这才发家的……” “你、栖,这是怎么回事?爸有点、有点没懂啊……” 雁栖垂着眼没敢多看雁东锦,也不敢细想这件事对于她父亲来会造成多大影响,她只是咬着牙,把过去的事全都告诉了雁东锦。之后良久,雁东锦都没有开口,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前面,微微佝着背,神情有些呆滞。 雁栖一直知道雁东锦是遗憾的,对于从就失去父亲这件事,所以他才努力地对她好,时时刻刻陪着她。就因为知道没有父爱是怎样的感受,所有雁东锦更加疼爱雁栖,好像越对她好,他心里关于父亲的遗憾就能弥补一丝。 雁东锦很少和雁栖这些,可是雁栖懂。所以现在,雁栖也就越发地心疼雁东锦。于是这种心疼成为了她的枷锁,让她没有办法再主动和施景深在一块。这一晚,雁栖觉得她和施景深之间似乎走到了尽头。 雁东锦没有再提起那天的对话,雁栖也一样。关于施家的一切被父女两人有意识地回避。 雁栖开始逼自己不去关注施氏,关掉手机,拔了线,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陪雁东锦一起刻木雕。 从大模到像,从粗胚到打磨抛光,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大的木雕品堆满了雁家院。 面对心中的困扰和纠结,在无法做出彻底的决定前,父女俩同时选择了用木雕去消解。 于是即使周围讨论施氏的人越来越多,该也是局中人的雁家父女俩反而渐渐脱离了舆论中心。 他们沉浸在木雕的世界里,一刻就是一天,直到某一日,突然出现的记者找上门,他们才知道这场施氏秘闻的最新进展已经波及到了雁家。作为施景深女友,施裘背叛的雁家后人,雁栖得到了非常多的关注。于是雁家父女的逃避被强行终止,外界的探寻声不绝于耳,他们被迫困于宅院,很少见人,直到梁肖出现。 初冬时节,天气越来越冷,护城河也结了冰,河岸边的人也少了很多,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梁肖,雁栖有些恍惚,两人多日不见,此时她突然不知道该些什么。这场由梁氏挑起的舆论战中,梁肖主导了多少显而易见。现在视线又被引向雁家,雁栖不想怀疑梁肖,但她同样也无法服自己不去怀疑。 “恨我吗?”梁肖侧头,突然问雁栖。 雁栖没有回答,梁肖的出现以及她的话已经默认了涉及到雁家的消息是来自于她,于是雁栖在难过失望的同时,更多了些被算计的恼怒。事到如今,她也开始明白梁肖当初接近她并不单纯,可能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切的一步棋而已。 “我知道你讨厌施家人,可是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雁栖看着梁肖,执着于她的答案。“梁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不知是太冷还是什么,梁肖嘴唇哆嗦了下,开口的音调也有些不稳。她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惯于以笑示人的脸上是鲜少的木然,只是看向雁栖时,眼中波动多了一些。她“雁栖,我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我想对付施家,想要他们身败名裂,所以一切可能成为他们软处的人事我都不会放过。我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因为我不值得。但我还是、还是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伤害你,伤害雁叔。” 想到之前龙木的事情里梁肖的帮忙,雁栖心口的寒冷又仿佛消了一些。她能感受到梁肖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所以才更加困惑,既然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出于利用,那为什么之后又要真相相对? 雁栖了解梁肖,她从来不是会反复无常的人,一旦决定一件事,梁肖是可以摒除所有感情的。理智到淡漠,在这一点上,她和施景深是一样的。 “你和我弟弟很像。”梁肖似乎知道雁栖的困惑,于是给了她答案。 “弟弟?”梁肖的回答让雁栖微微错愕,梁肖几乎没有提过她的弟弟,只除了那一次的酒醉,她起施信时候过,那场火灾,以及因为那场火灾她失去的弟弟和外公。 “津和你一样,这里。”梁肖伸手指了指耳朵,“你和他的个性也很像,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很亲近。”她停下来笑了笑,只是笑意带出一丝惨淡,“我一点也不想让你难过,可是想要做到那些事……最终还是牵扯进了你。” 梁肖脸上露出自嘲的意味,她又露出惯有的微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雁栖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她和施景深关系如何下去,雁栖知道她和梁肖之间的友情已经没法继续了。无论梁肖的理由是什么,伤害已经产生,没法修复。 梁肖就如她的一样,只是想在雁栖面前亲口告诉她她的卑劣和不忍,也亲自面对她的失望。梁肖很快就离开了,从那之后,梁氏似乎更加没了顾忌,进攻的步伐也更猛。施氏似乎疲于应对,形势不容乐观。这样的局面让雁东锦也不再沉默,过了这些天,他再次开口和雁栖提起了施家。他没有过多提过去,只是告诉雁栖,他并不会因为施家的事迁怒于施景深。 “世事有因果,但景深不是该承担这些的人,爸不怪他,你也不要怪他。”过往造成的因果并不应该由她和施景深来承担。这是雁东锦想要雁栖明白的。 另一边,江城的市中心,无论梁氏和施氏之间的对峙有多激烈,夜晚的喧嚣迷醉依然不会受到影响。这场交锋甚至让看客们的兴致更加高昂,特别是在看见交锋中的当事人时。 从表明和施氏分道扬镳以后,施景擎就开始频繁接触买家抛售股票。他不怕施景深等人阻拦,因为他知道只有有施理在,施仁就不会让施景深对他出狠手。所以他不怕自己出售股票的事情受到阻拦。事实上,早在那场股东会之前,他已经私下卖出了很多。 虽然施氏被压着打他也有些难受,但是不是自己做主的施氏对他来也没多少感情,他更乐于看施景深被打败。至于之前同样让他不喜的梁肖,在看见她对戚怀春唯首是瞻的时候他的气就消了很多,甚至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想要亲近的冲动。因为看到在戚怀春面前的梁肖,他就想起了自己以前事事听从施景深和施仁吩咐的日子,于是因为出走施氏变得孤独无亲的施景擎开始接近梁肖,在听见了一个内幕时,他甚至没有告知一心想攀附的戚怀春,而是第一时间来了梁肖面前。 “你黎辉和晋朗闹掰了,所以黎辉的儿子把晋朗做过的丑事都给了你?” “是啊是啊,黎辉和晋朗原是木雕协会正副手,这些年来你我不分啊,谁知道居然会突然闹僵了。啧。”施景擎捧着酒杯晃了晃,起别人的私事十分有兴致。 施景擎的丑态让梁肖侧开眼,如果不是涉及到晋朗,她根不会和对方多一句话。于是打断了施景擎的絮叨,梁肖问“黎辉儿子的晋朗的丑事是什么?” “啊……”施景擎侧头看向梁肖,眼尾瞥着她低声问,“肖姐,我出来你不会我背后议论人吧?” “不会。”梁肖耐着性子答,眼中的不耐已经快压不住。 施景擎眼色极快,于是嘿嘿笑了几声就不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听到的给了梁肖。他和黎辉儿子是大学同学,两人家世相当,所以平时总会凑到一块,是酒肉朋友。近来施景擎和施家闹掰,连施理也气他做事不搭理他,施景擎因此混在了酒吧,即使大白天也泡在酒里,于是就撞到了同样酒气沉沉的黎道。 两人心里都有闷气,借着酒气越越激动,施景擎比黎道酒量好一些,所以黎道醉的什么话都时他还是清醒的。于是黎辉替晋朗去意大利黑市卖黑货赚钱,赶上黑市火拼的意外,逃生中身中一枪致使瘫痪的事和晋朗不管黎辉的事就清楚地印在了施景擎的脑中,并没有因为醉酒断片而失忆。 梁肖对黎辉和晋朗的内讧没什么兴趣,于是表情就始终有些不耐,可是她越是这样神色淡淡,反而越激起了施景擎想要亲近的心。他极度想要梁肖看得到自己,于是继续放了猛料。 “到晋朗的秘密,这和戚怀、戚先生还有关系。” “你和戚先生有关,是什么事?”施景擎话完,梁肖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追问道。即使她并不信任施景擎,但事关戚怀春她没法忍住性子。梁肖从来不甘心被戚怀春驱使,所以能够找到戚怀春的把柄是她乐意见到的。 听梁肖的问话,施景擎清清嗓子继续“黎辉跟着晋朗这么多年,晋朗做的事大多逃不过他的眼睛。黎道听他爸,晋朗这个人平时沽名钓誉,其实心黑手狠,之前还为了不被抓到证据找戚先生帮忙放了场火灭口……” 听到这,梁肖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中的酒水撒了一片。只是这时施景擎正努力想着黎道的话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晋朗还真黑,偷税漏税,贪污受贿……啧,一个木雕协会会长而已,这些个坏事一个没漏他全都做了……连防火杀人都干了。” 夹着施景擎的话,梁肖悄然开口,声音还带着诡异的低沉,问道“他找的戚怀春?” “啊,是当时被什么人查到了东西,他着急灭口,就去找了戚怀春,然后就一把火把人烧没了。黎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施景擎醉的坐不稳了,还坚持喝了一杯,继续着感慨,“也是他运气,这事儿要是放在现在,哪那么好处理……啧,四处摄像头就能把他卖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很多很多甜 施景擎已经喝醉, 人也变得毫无防备, 知无不言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梁肖。她坐在卡座间,眉皱的很深。今晚的消息太过突然和意外,一向沉稳的梁肖也有些哑然无措。她其实一直都清楚, 真正害死外公和弟弟的另有其人, 施裘是无辜的。只是这些年尽管她投靠了戚怀春去查,却始终没有所获,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对向施家。 想到刚刚施景擎透露的讯息,梁肖眼中厉色尽显。真按施景擎的这件事戚怀春也有参与的话, 那么这些年她都查不到真相也就能得通了。梁肖闭眼深吸口气,睁开眼时已作出了决定。她要去查清楚,如果施景擎的是真的, 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调转炮口,对付最该受到惩罚的人。 电话刚好响起,梁肖拿出手机,看清来电号码时唇角紧紧抿着, 没多想就按断了。对付不死心, 依旧打来,来回了几次后, 梁肖耐不住性子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她就已经恶言赶人。 “我过不要再骚扰我!” “嗯?”对面先是惊讶出声,随即低笑在听筒泄出,再开口的话让梁肖险些再次挂断。“我还没话就知道是我?记下我的号码了?” 每天数十通骚扰电话, 拒接就发信息,拉黑就换号码继续。 被这样变态的纠缠当然会记得号码! 梁肖牙齿咬得紧紧的,将脏话强行按下,调整好情绪后才“施信,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和你玩游戏。我再一遍,不要来打扰我,再——” “我有事情要和你。”施信打断了她的话,低声“肖肖,别挂,是关于外公和津的。” 梁肖的手顿住,将听筒重新放回耳旁,“你想什么?” “关于那场火灾的证据,我拿到了。” 约好见面时间后,对话算是结束,直到挂断电话前,梁肖才想起施信刚刚的那声“肖肖”,没等她作出反击,通话已经中断。 施家大宅里,施信房间。 施信放下手机,想到刚刚电话中断前对方的半声恼怒,他低声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施景深见此问道“怎么样?” 施信收起笑,转身看着施景深“我们明天见面。肖肖反应很平静,应该是已经收到了一些线。我想明天等她看到这些材料,会很快接受真相,和戚怀春、晋朗两人划清界限。” 施信做事一向谨慎,所以他的推测让施景深也放心不少。他看着提到梁肖就眼含温柔的施信难得地调侃了句“肖肖?你确定她喜欢你这么称呼?” 施信淡淡瞥着施景深,毫无障碍地点头“确定。”至少时候是。 施景深点头“真希望明天见面时你这份自信也在。” 施信“……” 这个夜晚,年龄相近的叔侄两人在精疲力尽了数天之后,难得的放松了些许。 窗外佣人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起身并立窗前,初雪在这一刻洒落人间。 施信和施景深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雪景,但两人心里都明白,明天开始,将是收的时间。 施景深是在事情结束的第二天出现的,前一晚刚下过一场大雪,早上起来整个院子都盖上了厚厚的白色。雁栖和雁东锦配合着清理院子,赶在雪冻住以前把雪都清到墙角。 忙完了院子,雁东锦回厨房去做饭,雁栖则准备去扫门口的积雪。短暂的休息时间里,雁栖又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周以前,梁氏突然停止了针对施氏的行为,施氏得以喘息,与此同时,上群众对施氏黑料的声讨和讨论戛然而止,因为他们有了新的目标。——江城木雕业协会的会长晋朗涉嫌偷税漏税以及走私受贿被带走调查。 晋朗的倒台始于络爆料的开始,比起施氏的那个久远的传闻似的黑料,晋朗的丑闻里爆料人上传的几个证据都被证实是真的,不仅如此,更有传闻晋朗还涉及到了十多年前的一场纵火案。 种种罪行又牵扯进人命案,一时间晋朗的风头盖过了所有,是江城近段日子最出风头的人。 雁东锦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大概是看到雁栖在雪地里发呆于是叫了几声。雁栖也就回过神,笑着应了雁东锦后,拿着工具走向门口。 刚推开院子准备去清理院外,就看见施景深从车里走出来。雁栖拿着扫帚的手停住了,看着许久没见的施景深脸上带着茫然。 施景深走到雁栖身前,伸手轻点着雁栖的鼻头,“傻了?” “施景深?”雁栖又问了声,“你……怎么会来?” “嗯。是我。” “虽然问题解决了,可是施氏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吗?现在你应该——” “施氏的麻烦解决了,所以我应该来找你。”施景深低声打断雁栖,趁着她出神接过她手中的工具,很是自然地扫了起来。 雁栖愣了会儿,跟在施景深旁边追问“可是,‘战后修整’不是很关键的吗?你这样跑出来,公司怎么办?” “有林骁。” 想到处事稳妥的林骁,雁栖被服,又很久没见到施景深,此时只想多看看对方。于是她跟在施景深身边,看着他把院子外的积雪都扫干净。忙完这些后,两个人一起进了屋。 施景深对着雁栖笑了下,牵着她朝雁东锦房间去。雁栖已经明白施景深这个时候想做的事,于是很安静地跟着他一起去见了雁东锦。 雁东锦刚把午饭做完,一抬眼就看见了施景深。失神片刻,雁东锦露出了释然的笑意,朝着施景深挥了挥手,“来了,饭刚好,陪我喝一杯。”顿了顿,又补充道“就一杯,不像上次那么多喝了。” 三个人落了座,施景深配着雁东锦喝了点烫好的酒,又过了会儿,雁东锦放下筷子,施景深见状立刻也停下来,雁栖也安静地看着,等着雁东锦话。这是事情发生后,施景深第一次出现在雁家,以施家后人的身份。 雁东锦沉吟半晌,拍了拍施景深的胳膊,“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我不反对你和栖交往,就算有错,也是长辈的错,和你无关。你是个好孩子,最主要的,你是栖喜欢的人,我不会让她伤心。” “爸……”雁栖轻轻地叫着雁东锦。雁东锦闻言和雁栖笑了笑,示意他没有勉强,这都是出于真心。 施景深伸手握住雁栖的手,再看向雁东锦时神情严肃,他微颔首,对雁东锦“雁叔,我这次来是把爷爷留下的信交给您,这是他的意思。” 等雁东锦看完信后,施景深又开口“雁叔,谢谢您不反对我和雁栖在一起。也请您放心,施家亏钱雁家的,我们都会弥补。以正确的方式。” 施景深的话让雁家父女俩都有些不解。正确的弥补方式是什么? 在几天后施氏召开的记者会上,他们得到了答案。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对于前段时间遭到的舆论风暴和商业攻击,施氏并没有选择冷处理,而是一反常态邀请了江城当地多家媒体,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施景深作为施氏代表全程主持,在回答了相关的问题后,在最敏感的问题上也没有含糊。在记者提问过后,他顿了下,等全场都安静下来后才开口。 “是的,上的内容大部分是对的。龙雕木拐的初创者确实是雁来坤前辈,他也是我爷爷的师弟。” 施景深的话一出,全场哗然,闪光灯的频率达到顶点,记者手里的键盘也啪啪作响。无数人挣着想继续提问,施景深摇摇头,继续道“当年的事情当事人都已不在,很多细节我们也无法得知。但是龙木技艺的发明者是属于雁家,今天这场记者会也是想借助大家的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点。施氏过去一直占用了这份荣誉,并因此获利,我代表施家,代表施氏表示惭愧,和歉意。” 最后,施景深的视线对向正前方的某一台摄像机,神情严肃略带内疚地“因为这样的事情让雁家遇到了很多困难,不只是雁家,还有其他的家庭,也因此家破人亡,作为施家人,无论是否处于意,伤害已经造成,我想我需要作出道歉,给雁家,给梁老先生……”施景深起身对着镜头鞠躬,挺直的脊背在此刻弯成了直角。众人被施景深震惊,只有快门声在持续着转动。 直到最后,施景深微垂着眼出了最后的话“今天我想的不仅仅是我的意思,这也是爷爷临终前想让晚辈帮他表明的。” 这场记者会被媒体争相报道,雁家父女看到时已经是第二天,此时新闻已经轮了不止一遍。 施氏好不容易从危机中解脱,又因为施景深的这次坦诚陷入了诚信危机。 创始人都是偷人技艺的人,那施氏又何谈什么企业文化和道德? 无数同行抛出这个问句,借着上的新闻贬损施氏。 他们妄图以此将施氏踩到脚底,彻底无法翻身,最好如上次梁氏攻击时一样,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然而他们还是失算了。施氏并没有四分五裂,实际上上一次由施景擎引出的抛售股票的乱子也已经彻底解决。原因很简单,早在事情爆发之前,施景深找林骁谈话的那一晚时,施景深就已经让林骁提前查了施景擎的动态,在获知他有抛售股票的意图后,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用名下的空壳公司购入了施景擎的股份。所以施氏的股份并没有被人恶意介入,仍旧攥在施景深的手中。 而这一次也一样,面对施景深的公布于众惹来的危机,施仁和施理等人都没有表露不满。因为在此之前,施景深已经和他们长谈了一晚。施景深并没有多费力气服施家兄妹,因为尽管两人各有心思,但是同样的是,他们对施裘的尊敬和爱也是浓烈的,所以对于施裘的遗愿,两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 “景深这是……”雁东锦坐在沙发里,眼角微微发热。他抖着嗓子,好半晌都没法继续话。又过了一会儿,雁东锦狠劲撸了把脸,转头看着雁栖,笑着点头“栖,你找了个对的人!爸真的放心了!” 雁东锦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雁栖呆愣片刻才回过神,看着雁东锦笑起来。她知道雁东锦的意思,也明白他此时的感受。 之前雁东锦不反对她和施景深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他爱她,这是出于无私的父爱。因为他是她的父亲,所以尽管他委屈,他冤,也仍旧会为了女儿的幸福笑着接受施家的后人施景深。可是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雁东锦或许才是最痛苦的。当午夜梦回,他可能也会觉得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雁来坤。 好在…… 雁栖心底轻叹着,好在是施景深,她爱的人是他。这个曾经被情绪病所困扰的人,理智到冷漠,克制到薄情。可就是这样,他才能够拨开层层无关的外壳,用事情最原的因果质来看清因果对错。 从来没想过施景深会这样,最大程度的,最有诚意的方式来扭转前人的错误。施景深这种赎罪的方式,因为没有想到,也因为想象不到,所以雁东锦才格外的激动和动容。他一改惯有的寡言内敛,还在着对施景深的感谢和满意。 雁栖在一边听着,良久,她才低笑出声。刚好房门被推开,一直被念叨着的人顶着风雪推门而入。 她转头看过去,映入眼中的是对方眼底缱绻的温柔。 雁栖心头一暖,应着雁东锦刚刚的感慨,低声地自语着“我爱的人是施景深啊,这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点甜 番外 番外合集 1, 柏旌x施瑾 柏旌是在初雪后第三天回来的。刚过十点, 雁家的院门就被敲开,多日不见的柏旌在门前对着雁栖哈哈地笑,与他笑声一同到来的, 还有一块不的雪团, 雁栖被打个正着,散开的雪挂了满脸。 看着许久不见的柏旌,雁栖无奈地叹着气。她发现无论外界怎么变化,似乎眼前的这位都依旧坚守自我, 神经大条,幼稚欢脱,将不着调发挥到极致。 擦干脸上的碎雪, 雁栖问柏旌“你怎么会来?” “就这么不想我来?”柏旌夸张地叹了口气,搓搓手,“难道梁氏和施氏打擂台,你就把我也顺带恨上了?救命啊, 我只是梁氏一个的员工而已。” 越越离谱了。雁栖气恼, 作势伸手锤柏旌,对方立刻跳开一大步嘿嘿地笑。两人玩闹声引来了雁东锦, 柏旌立刻收敛,正经十足地和雁东锦话。等雁东锦出门后,柏旌才恢复了惯有的慵懒。 “师兄我对你多好啊,调研工作结束,才从国外回来就找你玩了。”柏旌起来, 拉住雁栖,“走,我们去玩吧。” “玩?”柏旌的话题转的太快,雁栖没反应过来,被柏旌拉着起来,“去哪?” 柏旌挑眉一笑,“游乐场。” 一开始雁栖并不明白柏旌怎么突然把自己拖来这里,直到她察觉到柏旌看向自己的担忧目光。他是想安慰自己吧……在回国后得知梁肖和施景深对立之后。 一个是自己在意的朋友,一个是她喜欢的人,并且雁家和施家又出现了那样的纠葛。雁栖相信柏旌也一定都看见了。所以才会刚回国,脸上的疲色还没消退就跑来找自己。 柏旌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在身边呢。” 他从不这些,但却总是第一时间知道她的难过和低落。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嘻嘻哈哈地带着她闹,带她忘记困扰的一切。 雁栖配合地跟着柏旌在游乐场四处逛,冬天的游乐场大部分项目都没办法玩,所以人也少了很多,不用排队就能玩到很多项目。接连玩了三次冰雪滑梯后,两个人才停下来。 等柏旌走开的时候,雁栖脸上的笑意又渐渐散了。 柏旌拿着热奶茶回来时,雁栖就坐在长椅上发呆。他渐渐停下来,在不远处看着雁栖。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他一直心呵护,守护在身边的女孩已经长大了。已经不能和时候一样,疯狂的玩一下闹一下,就可以把烦恼都赶走了。 柏旌的思绪越走越远,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雁栖的铃声响起,她接通电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明朗。又过了会儿,看见雁栖挂断电话,柏旌走了过去,尽量自然地开口“有人找吗?” “嗯……”雁栖略带犹豫地看着柏旌。 柏旌努力笑起来,作出方向的轻叹“这样正好,木材厂负责人刚才也找我回去呢。既然你也有事的话,我们就先玩到这,过些天再来续?” “真的?好。”听到柏旌也有事要走,雁栖安心下来,和柏旌简单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诶,你的……奶茶……”柏旌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着雁栖越走越快,直到最后跑着穿进人群。 她很喜欢施景深吧……柏旌心下了然。他垂眼看着手中的奶茶,神色有些落寞。他还是失败了,柏旌自嘲地笑出来,不管是手中没送出去的奶茶,还是一直没出的心意。 他一直想藏在身边的女孩,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在别人身边长大了。 一股少有的,略带矫情的脆弱情绪占据了柏旌头脑,他还想继续沉浸一会儿,以祭奠自己尚未出口就已经失败的的初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隐忍的哭腔。 柏旌略意外地侧身,就见到憋着嘴忍着哭的施瑾。丫头见他已经发现了,也就放开了顾忌,立刻哭了起来。哭声在人少的游乐场显得格外明显又突兀。柏旌愣了会儿,立刻走上前,无奈地看着施瑾。 丫头察觉到了柏旌的无措,还有一丝的心疼,也就不管丢脸与否,蹲下身把自己埋在心口嚎啕大哭。 “……喂,”柏旌蹲下身,侧着头看她,“你怎么了?” “你不要喜欢栖姐了好不好?”丫头抽泣着抬起头,圆润的眼睛因为泪水的滋润变得格外明亮,她哽咽着,“栖姐和我哥很好的。” 柏旌眼神暗下来,惯常的调笑不见了,黯然地点头“我知道……” “那,我不行吗?” “嗯?”姑娘立刻转了话题,让柏旌有些反应不过来。 粗鲁地擦干眼角的泪珠,施瑾大声“我、你喜欢我吧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块!” 她忐忑地等着,对面的人却久久没有回应。鼓起勇气的告白失败了,施瑾立刻埋头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念着“我喜欢你啊……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呜……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你不能看看我吗?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 柏旌愣愣地看了会儿,他惊讶于丫头的坦诚和直接,又不自觉地想,如果这些年里,哪怕有一次,他能够像施瑾一样,鼓起勇气出心意,而不是别扭的以玩伴的身份待在雁栖身边,他是不是有机会留在她身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遗憾吧。 柏旌又开始走神,直到姑娘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他蹲在丫头身边,看着抽噎不止的人满脸复杂。柏旌一点也不觉得丫头的悲伤有多夸张,他想他明白丫头的难过。 得不到回应的暗恋,哭一场又算什么呢? 柏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施瑾的肩膀。得到安慰的丫头像是得到了允许,哭嚎的闸门被打开,哭声更加高亮了。 他想也许转身离开,让丫头知道他的冷漠才能帮她尽快放弃他。可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将抽噎不断的丫头拉起来,在丫头扑进怀里的时候没有推开,伸手轻轻地搂住了她。 “……”柏旌叹了口气,看着施瑾,“别哭了啊……” 你哭的我,也很想哭啊…… 如果柏旌知道这一刻的心软,会让丫头觉得得到了鼓励和希望,进而展开了一段啼笑皆非,让他屡屡尴尬的倒追行动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些后悔。 2,戚怀春x梁肖 “今天起,你的监号是03221,这是你的物品,拿着跟我走。”狱警略显冷漠的话音在耳边响起,不等他有所表示,转身前又随手指了指眼前的物品后示意他拿着跟上。 很久没被这样对待过,戚怀春愣了下,狭长的眼睛旋即微微眯起,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戚二爷发火前的习惯表情。他确实是愤怒的,在觉得被冒犯的那一秒。 “03221你在干什么?还不走?” 戚怀春恍惚了会儿,立刻笑了,是啊,这里他不再是戚二爷,而是……03221,一个新入狱的犯人而已。 监狱的晚上有些难熬,虽然不至于漏风漏雨,但只有几片供暖的暖气片也让犯人们冻得睡不着觉。 于是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开始断断续续聊了起来。 “喂,03221,你是怎么进来的?” 戚怀春开始适应了新的称呼,漫不经心地答着“走/私运/毒,杀人越货都有。” “……”有人认出了戚怀春在外的身份,于是离他近的几个人也就知晓了,众人不再开口,牢房内顿时静下来。过了会儿,终于有人试探着开口,“那是谁……送、‘害’你进来的?” “是谁啊……”戚怀春躺在床铺上,枕着双手去想,慢慢地,眼前浮现了一双寡淡的眉眼,以及那双眼睛里偶尔跳动的凶狠又执拗的光。 他思考的有些久,犯人了耐着性子等了会儿,最终没熬过困倦,纷纷睡了过去。 于是没人听到,在寒冷的,鼾声四起的牢房内,靠西的床铺上,那声低沉的回答。 ——谁害你进来的? ——我爱的人。 第一次见到梁肖的时候,她还是个将要成年的丫头,一身裙子污脏污脏的,只有脸蛋算是干净的。戚怀春虽然常年混迹在最黑的道上,但他人讲究的很,看见这样的孩子眼里闪过的只有嫌弃。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梁氏总裁的大女儿,他根不会容忍这样的人接近他的地面。 “我知道你是谁,我需要你帮我,同样的,我也可以帮你。”被嫌弃的女孩看着他,一双眼晶晶亮亮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有着一般人少有的狠劲和强势,这让戚怀春提了些兴致。他了解这种狠劲儿,这是走投无路的人所有的孤注一掷。一旦在这个时候动手,只需要轻轻击打,很容易就会让一个人崩溃。 而他,很喜欢看人崩溃。 对戚怀春来,挽救一个人的爽感,永远比不上摧毁他。 “哦?”戚怀春勾着唇,顺着丫头的话轻轻笑了,“你能帮我什么?”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哄笑。 丫头丝毫不羞恼,只是安静等着人笑完了,才“我是梁氏大女儿,只要你帮我,我可以把梁氏全都送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打梁氏的主意,我听梁、我爸爸提起过。” 梁氏总裁不喜欢大女儿的传闻戚怀春也有耳闻,此时见女孩称呼她爸爸的生疏也不意外。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接着她的话问“哦?那我需要帮你什么?” “我想查一个案子。警察们都不管,所以我想你能帮我。” “没什么我做不到的。”戚怀春淡淡地笑了,随即起身走向梁肖。 原被保镖拎着进来房间时,戚怀春一直是坐着的,他们之间挡着一个宽大的书桌,戚怀春长相阴柔,坐着不话的时候文文弱弱的,倒不如他身后那排保镖吓人,但当戚怀春起来朝她走近的时候,梁肖立刻意识到了他的强势。 几乎是能的,她朝后退了几步。面前的男人立刻轻笑了一声,狭长的眉眼中全是兴味。 这让有种自己是丑的错觉,梁肖暗暗咬牙。 她强迫自己不再退缩,等人走近了,她立刻抬头,努力平静地“只要你帮我查到害死外公和弟弟的凶手,我保证会把梁氏双手奉上。而且、如果还能做到别的,我也可以去做!” “哦?什么都可以做?”男人在他身前,微微侧头看她的动作显得有些无辜的孩子气。 梁肖不会把这个男人和真正的纯洁无辜联系到一起。她略戒备地看着他,“在能力范围以内的。” 戚怀春又被逗笑了,像是逗弄一个宠物似的商量“我缺女人,你能做吗?” “你在侮辱我?” “丫头,如果你是个男人,也许我会有些兴趣。但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没长开的女人,除了上床,我没法想别的。”戚怀春一向喜怒无常,兴致转瞬即止,此刻立刻失了兴趣,转身准备离开。 意外就在下一刻发生。戚怀春只觉得腰间一松,再转头看过去时,他腰间习惯带着的匕首就到了女孩手中。 戚怀春第一次正视着她,低声“梁肖。”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看待人的目光看着她。 梁肖笑了下,这就好。 她深吸了口气,将匕首拔出,随即紧紧贴在眉骨处,抬头看着戚怀春,“我不想和你上床,也不准备做谁的宠物,我要平等的合作关系。这样可以做到吗?” 没等戚怀春回应,梁肖手指向下,咬着牙轻轻动作着。 戚怀春愣在原地,身子还保持微微的侧身,直到身后手下倒吸声渐渐变大,他才回过神。 他见过无数次人被血色染红,衣服被浸湿,却没有一次像这样震撼。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使。浴着血的,堕落天使。 天使是不容亵渎的,天使是属于他的。而他是她最忠诚的信徒。 直到梁肖反水,集团黑料接连爆出,被带走前,最后一次见到梁肖时,戚怀春出乎意料的没有丝毫暴怒,只是在和她错身前停下来,低声“如果这是你想的,我愿意。” 3,施景深x雁栖 在施氏危机过去的三个月后,一条新闻又将施氏带入到了众人眼中。而这一次,不再是施氏式微后的墙倒众人散的报道。 ——国际木雕大师、木雕业活着的传米勒大师宣布与施氏达成跨国合作伙伴关系,同时担任施氏木雕部专属顾问。 施氏正强势归来。众人被这个新闻震惊,当事人的施景深和雁栖在被米勒找上门的那一刻也是震惊的。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一次的黑市之行会为带来这样的因果。尽管当时米勒过有朝一日会亲自登门给施景深道歉,可是米勒的诚意如此之深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施氏的危机彻底结束。不仅如此,众人发现,施景深对于木雕也越来越爱,不再继续推进转型计划,而是渐渐的,将企业的新方向和木雕分离开来,木雕业仍然是施氏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负责这一块的,就是他们施氏未来的女主人,雁栖。以及她的父亲。 确切来,施氏的木雕分公司已经是雁家父女的产业。这也是施仁等提出的,施家对雁家该做出的道歉。 尽管上一代的错误没法挽回。但雁东锦和施仁都决定向前看。为了施景深和雁栖,也为了他们共同热爱的木雕。因此而来的,便是施景深和雁栖两人的婚期。 雁东锦和施仁开始乐此不疲地挑选日子,各自拿着一份黄历查阅,因此还闹出了不少矛盾,雁东锦不再把施仁当成上司诚惶诚恐对待,于是两人时常吵上几次,施理偶尔也会在施仁旁边帮忙吵嘴。可没有人为此担心,因为这正明两家人的芥蒂正在渐渐消失。 长辈们一个个争执不休,苦了林骁天天精神衰弱。 而无数次争吵中的当事人,雁栖和施景深两人却早就溜了。 巴尔斯群岛。 夕阳西下,沙滩上游人很少,雁栖坐在沙滩上,眯起眼看着夕阳,海风吹过来,带着海水的潮气。 身旁有人靠近,是施景深坐在身旁。 “在想他?” “嗯。”雁栖没否认。 “他是什么样的?我是指……我以前。”施景深笑了一下,“他像一个陌生的朋友,你可以帮我认识他吗?” 雁栖也笑了起来,“好啊。”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雁栖讲着未曾忘记过的那些过往,偶尔也会轻笑出声。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施景深侧头看着她,嘴角绷直了,神色很认真地问“那时起就喜欢了吗?” 雁栖点头,“嗯,那时候就喜欢了。我想要变更好,才能有勇气在你身边。” 施景深眼神微微闪动,没有出声,雁栖转头看清他的样子,失笑出声,“吃醋了?施先生,你在吃你自己的醋吗?” 施景深没否认,继而很可怜的眨着眼“我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雁栖捏着他的脸,认真地“无论你是什么样,带给我的温暖都让我没法不动心。施先生,你很厉害,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逃不开啊。” “当然。”施景深立刻点点头,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日头落在海岸线的那一头,日光变暗,海浪声卷起远处的轮船的鸣笛声而来。两人的对话隐约在其中。 “那你喜欢我吗?” “不。” “喂!” “我爱你。”男人的声音低沉,内里的执着可以轻易察觉,“很爱,很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